增修詩話總龜 (四部叢刊本)/後卷七
增修詩話總龜 後卷七 宋 阮閱 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嘉靖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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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詩話總龜後集卷之七
逹理門
否卦包承小人吉者謂小人在下者包之小人在上者
承之蓋處否當然杜雲曲直吾不知暄候樵牧是非
何處定髙枕𥬇浮生洗眼㸔輕薄虛懐任屈伸寄謝悠
悠世上児不爭好𢙣莫相疑其𭔃傲踈放擺脫世網所
謂兩忘而化其道也〈黃常明〉
漫叟無為洞口雲洞傍山僧皆學禪無求無欲亦忘年
又無為洞口春水滿無為洞傍春雲白愛此𨂊躕不
能去念人悔作衣冠岑參𪧐先逰寺雲𭔃報乗軒客
簮𥚑爾何容臨川何秀老雲觧我蔥珩脫孟勞暮年
𠂀與子同袍比之退之雲方將歛之道且欲冠其顛向
風長歎不可見我𣣔収歛加冠巾異矣六一有雲自慚
前引朱衣吏不稱閑行白髪翁者謂不言亦可然
次山宿丹崖翁宅詩云吾將求退與翁逰學翁醉
在漁舟官吏隨人徃來得卻望丹崖慚復羞吁乎富
貴者也〈䂬溪〉
東坡拈出陶淵明談理之詩前後有三一曰採菊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二曰𥬇傲東軒下𦕅復得此生三曰客飬
千金軀臨化消其寶皆以爲知道之言蓋摛章繪句嘲
弄風月雖工亦何𥙷覩道者出語自然超詣非常人
能蹈其軌轍也山谷嘗䟦淵明詩捲雲血氣方剛時讀
此詩如嚼枯木及綿歴世亊如決㝎無所用智又嘗
論雲謝康楽𢈔義城之詩鑪錘之功不遺餘力然
未能窺彭澤數仭之墻者二子有意扵俗人賛毀其工
拙淵明直𭔃焉持是以論淵明詩亦以可知其關鍵也
〈丹陽集〉
孟子所言皆精粗兼偹其言甚近而妙義在焉如龎居
士雲神通並妙用運水與般柴此自得者之言最爲
逹理孟子之言則無不然如許大堯舜之道只於
行止疾徐之間教人做了〈龜山語録〉
或問言動非禮則何以正視聽如何得合禮曰四者皆不
可易易則多非理故仁者先難而後𫉬所謂難者以我
視以我聽以我言以我動也仰面貪㸔鳥囬頭錯應人
視聽不以我也胥失之矣〈上蔡語録〉
呂晉伯兄弟中皆有見処一人作詩詠曽亊曰凾丈
容問且酧展才無不至諸侯可憐曽推鳴瑟獨對春
風詠不休〈同上〉
或問卲尭夫雲誰信畫前元有易自刪後更無詩畫前
有易何以見曰畫前有易其理甚㣲然即用孔子之巳
發明者言之未有畫前盡可見也如雲神農氏之耒耜
蓋取諸益日中為市蓋取諸噬嗑黃帝堯舜之舟楫蓋
取諸渙服牛乗馬蓋取諸隨益嗑渙隨重卦也當神農
黃帝堯舜之時重卦未畫此理真聖人有以見天下之
𧷤故通変以冝民而易之道得矣然則非畫前元有
易乎〈亀山録〉
熈寕十年夏康莭感㣲疾氣日益耗神日益明𥬇謂司馬
溫公曰雍欲𮗚化一廵如何溫公曰先生未應至此康
莭𥬇曰死生亦常事耳張橫渠先生喜論命來問疾因
曰先生論命否當推之康莭曰天命則巳知之矣世
俗𠩄謂命則不知也橫渠曰先生知天矣載尚何言程
伊川曰先生至他人無以為力願自主張時康莭居正
𥨊諸公議後事扵外有欲葬近洛陽城者康莭巳知呼
伯溫入曰諸公欲以近城地𦵏我不可當伊川先生
塋耳七月𥘉四日大書詩一章曰生於太平世死於太
平世客問年㡬何六十有七𡻕俯仰天地間浩然獨無
愧以是夜五更捐󠄂舘〈聞見録〉
張敬夫元日詩古史書元意義存春秋揭示更分明人心
天理𥘉無欠正本端原萬善生〈南軒集〉
康莭過士友家晝臥見其枕屏小児迷蔵以詩題其上雲
遂令髙臥人欹枕㸔児戱蓋熈寕間也陳恬雲撃壌集
不載〈同上〉
張橫渠聖心詩聖心難用淺心求聖學湏專禮法脩千
五百年無孔子盡因通變老優㳺〈橫渠集〉
五峯胡廣仲詩幽人偏愛青山好未是青山青不老山
中出雲雨太虛一洗塵埃山更好朱氏陂雲右衡山
鬍子詩也𥘉紹興庚辰熹病臥山間親友仕扵朝者以
書見招某戱以兩詩代書報之曰先生去上芸香閣〈時籍〉
〈溪先生正字赴舘供聀〉閣長新峩豸角冠〈劉共甫秘書丞除察官〉𭻍取幽人
臥空谷一川風月要人㸔〈章〉甕牗前頭列𦘕屏晚來相
對盡儀形浮雲一任閑舒捲萬古青山只麽青〈二章〉或傳
語鬍子鬍子謂其學者張敬夫曰吾未識此人然𮗚此
詩庶能有進矣時其言有躰而無用故為是詩以箴警
之庻其聞之而有𤼵也明年鬍子卒又四年某始見敬
夫而後𫉬聞之恨不及見鬍子而請其目也因序其本
末而書之於䇿以無忘鬍子之意雲〈見詩集〉
邵堯夫先生居洛四十年安貧樂道自雲未嘗攅眉所
居寢息處為安樂窩自號安樂先生又為甕牗讀書燕
居自平旦則焚香獨坐晡時飲酒三四甌㣲熏便止不
使至醉也中間州府以更法不餉餽寓賔乃為薄粥以
代之好亊者或載酒以濟其之嘗有詩云斟有淺𭰹存
爕理飲無夛少繋經綸莫道山翁柮於用也能康済自
家身喜吟詩作大字書然遇興則為之不牽強也大寒
暑則不出每出乗小車用一人挽之為詩以自詠曰花似
錦時髙閣望草如茵處小車行司馬溫公贈以詩曰林
間髙閣望已乆芲外小車猶未來隨意所之遇主人喜
客則𭻍三五𪧐又之一家亦如之或經月忘返雖性髙
潔而接人無賢不肖貴賤皆𭞹然如親嘗自言至大
病自不能支其遇小疾得有客對語不自斍疾之去躰
也學者來之問經義精深浩慱應對不窮思致幽逺
妙極道數間與相知之深者開口論天下亊雖乆存心
世務者不能及也
康莭嘗誦希夷之語曰得便冝亊不可𠕂得便冝処不
可𠕂去又曰落便冝是得便冝故康莭詩云珍重至人
嘗有語落便冝是得便冝蓋可終身行之也〈邵伯溫易斈辨惑〉
涪陵譙天授牧牛圖詩一章言其崇明禮法目無邪視可
否昭判㨂辨無舛依見見正色塵不迷故能非禮勿視
如牛雙目変白畏鞭箠警視不易設有他惡不敢縦𮗚
矣詩曰喜見雙眸白通身黒尚全整思南畆稼還忌
牧童鞭妄色無輕斈非𮗚巳屢悛囬光惟聖道此外竟
何縁二章言其外屏非聞耳無邪聽入耳著心但惟聖
道依聞審音𢙣聲不惑故能非禮勿聽如牛角耳変白
聳耳低首惟牧是聆更無他念矣詩曰耳角氷霜㓗
湏知聽不訛法言縁理辨邪自心訶響外聆㣲旨音
中味太和滛荒無復入非禮末之何三章言其戒謹辝
氣口無妄言戱渝讒誣不形聲非先王之法言不敢
道依苦謹辝修辝立誠故能非禮勿言如牛唇口変白
為牧所不得妄鳴惟渴飮飢食始得觧釋矣詩曰白
口圏索言非駟莫追心聲休妄發敬道復何疑正信
通神鑑淵談恊𥘉儀能為天下則誠自我無欺四章言
其遵守禮法中主惟敬心無妄動舉必循理精誠外發
照破邪行素履而往徃而無咎故能非禮勿動如牛
四足変白猶恐散失未捨鼻索矣詩曰四𠯁雖更白猶
冝鼻索拘草田方緩執禾徑未相踰歩歩無非心心
向大途見聞言動事到此竟何殊五章言其斈習羙成
禮法文質內外自然克已復禮歸於至誠不假行將動
容周旋皆中乎禮盛徳之至居德之盛尚可形容故如
牛首尾変白牧者置鞭間坐不執鼻索放曠無拘頓絶
𠩄犯矣詩曰鼻索何勞執長鞭已棄間大田隨俯仰古
道任囬環義草�清野仁泉飲碧灣徳純非用牧危坐
對層山六章言其抑為不厭好古敏求積而至聖思慮
銷隕情識淨靜猶金鑑焉不迎不將而不傷心躰世
通超然絶疑動靜無意但寓形於丗而已如牛全白純
一不雜人牛兩息㓕意相拘矣詩曰一飽心休息安眠
百不知有形隨処𭔃毋意復何疑用舎非関念㳺絶
所窺相忘人世外惟有牧童児七章言其逆順難測混
同體用隨世態卷舒例陰陽𢡖酢損益虛與時偕行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一切毋必道合則猶如
白牛雖𢃄圏索已無牧人矣詩曰圏索離牽執茲牧
者亡何心拘小莭平歩蹈中常飢飽隨過行蔵任運將
春山春草緑逄処可充腸八章言其仕止乆速咸契所
冝逹莭善変出處無際進退存亡不失其正獨見㡬𫞐
世無固不俟終日猶如白牛隨方運動飲食無繋矣
詩曰日煖隨方去天寒𨼆有餘當行非俟牧可止便安
居飲食和粗細周旋契疾徐𫞐㡬雖用豈外是如如
九章言其無方無體妙絶萬物不見有巳身心銷復與
道混融一切毋我又何分別隨時用應物張機無有
本體名言胡義𭻍為世訓警䇿後斍猶如無牛可得惟
存鼻索傳示將來矣詩曰相盡云何牧心融孰是牛我
人依妄立學行假名脩不見當先跡寕知有後由鞭䋲
應到此𦕅為且有𭻍
詩話緫亀後集卷之七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