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廣佛華嚴經四十卷/17

大方廣佛華嚴經
卷第十七
譯者：般若

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

　　爾時，善財童子入菩薩廣大行，正念思惟，心無障礙，求菩薩智慧境，見菩薩神通事，念菩薩勝功德，被菩薩堅進甲，生菩薩大歡喜，趣菩薩不思議，遊菩薩大自在，修菩薩功德地，觀菩薩三昧地，住菩薩總持地，具菩薩大願地，得菩薩辯才地，成菩薩諸力地。漸次前行，至於彼城，尋訪大天今在何所？人咸告言：「在此城內，現廣大身，處高顯座，為眾說法。」

　　善財聞已，往至其所，頂禮其足，合掌而立，白言：「聖者！我已先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而未知菩薩云何學菩薩行，云何修菩薩道；我聞聖者善能教誨，願為我說。」

　　爾時，大天即於是時，長舒四臂，取四海水，自洗其面，持諸金華以散善財而告之言：「善男子！甚奇希有！乃能如是求善知識。善男子！一切菩薩出現世間，最極希有，難可得聞，難可得見，如眾生中芬陀利華，於險難處為歸、為救；如安隱城於黑闇處作大光明，猶如朗日；又如導師引諸眾生入佛法門，亦如猛將善能守護一切智城。善男子！菩薩如是難可遇會，唯身、語、意具足清淨，無諸過失，然後乃得見其形相，聞其辯才，於一切時常現在前。善男子！我已成就菩薩解脫，名為雲網。」

　　善財白言：「聖者！雲網解脫境界云何？」

　　爾時，大天於善財前示現種種金聚、銀聚、瑠璃聚、玻瓈聚、硨磲聚、碼碯聚、摩尼寶聚、無垢藏寶聚、毘盧遮那寶聚、普現十方寶聚、寶冠聚、寶印聚、寶鬘聚、寶璫聚、寶釧聚、寶鎖聚、寶鈴聚、寶瓔珞聚、寶珠網聚、種種眾色摩尼寶聚、種種一切寶莊嚴聚、種種如意摩尼寶聚，一一積聚皆如大山。又復示現一切華、一切香、一切鬘、一切蓋、一切幢、一切幡、一切塗香、一切末香、一切衣服、一切音樂、一切五欲娛樂之具，亦如山積，及現無數百千萬億諸童女眾。

　　而彼大天告善財言：「善男子！今恣汝意可取此物，供養如來，修諸福德，並施一切，攝取眾生，顯示難捨而能捨故，令其修學檀波羅蜜。善男子！如我為汝示現此物，教汝行施，乃至普為一切眾生，悉亦如是，皆令以此布施善根熏習力故，令其息滅不欲行施障勝行心，於佛、法、僧最勝福田善知識所，恭敬供養，種諸善根，增長善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復次，善男子！若有眾生貪著五欲，自放逸者，為其示現不淨境界。何以故？由彼眾生愚癡迷惑，被諸女色昏醉其心，猶如嬰孩無有自性；亦如素衣易受染色，為欲所溺不能得出；如糞中蟲樂著糞處；如穢弊豬不淨嚴身；如犯罪人種種繫縛；如世劫賊恆奪法財；如犯極刑將付魁膾；如瞽導盲俱墮坑險；如船泛海遭遇惡風，損害善根，喪諸法寶；如近惡龍毒氣薰染，永離戒香，夭傷慧命。以要言之，愚癡嬰孩為欲所盲、為欲所繫、為欲所使、為欲所迷，恆順欲心而為僮僕，常隨欲轉如犢逐母，為欲所縛不得自在。善男子！我為此等盲瞑眾生生憐愍心，方便濟拔。先現端正可愛女身稱悅其心，令其耽著；復現命終，其身壞爛，為諸鳥獸之所噉食，種種不淨如屍陀林；復現恐怖羅剎女形，身狀黑雲，鬢髮丹赤，大腹下垂，狗牙上出，以人髑髏而為嚴飾，手執利劍發大惡聲。現如是身向染欲者，令起驚厭，心生惶怖。因斯發起求見我心，我應彼形為其說法，令除厭怖，安住戒身，成就最勝戒波羅蜜，具足十種波羅蜜門，乃至圓滿菩提勝果。」

　　爾時，大天即為善財種種稱讚戒波羅蜜，而說偈言：

「如諸眾生及草木，一切生長咸依地，

　世及出世諸善根，皆依最勝尸羅地。

　無戒欲求生善道，如鳥無翼欲飛空，

　如人無足欲遊行，亦如渡海無船筏。

　如諸苦行食根果，飲水自活住山林，

　或衣樹皮如獸居，無戒不得為清淨。

　有剃四周留頂髮，或不沐髮縈為髻，

　或有裸形或異服，此等無戒皆如戲，

　或於氷河而洗浴，或投盛火以焚身，

　或昇高山自墜形，此等無戒徒為死。

　或浴華池辯才水，或恆飲浴殑伽河，

　晝夜求福以為依，此等無戒空無果。

　或於日夕三時浴，或復三時作護摩，

　卻粒自默如啞羊，無戒苦身無所利。

　欲住天宮盡天壽，服天瓔珞以嚴身，

　飲食天中諸上味，持戒一切皆圓滿。

　或大族姓旃陀類，俱能持戒等生天，

　貴賤種姓虧戒身，皆墮地獄無差別。

　卑門持戒生天上，勝族毀犯墮幽冥，

　摩登持戒亦生天，仙人破戒入諸獄。

　王族多聞具色力，惡見無戒如獸蚖，

　如甘果樹猛獸圍，猶蓮華池毒蛇止。

　寧守貧賤恆持戒，具聖財寶德嚴身，

　破戒眾人之所輕，持戒天人咸信重。

　栴檀欝金及沈麝，如是一切不為香。

　菩薩持戒最勝香，遍出人天無有盡，

　卑陋持戒後生天，現蒙王者所瞻禮，

　此世他生安隱樂，如是戒果牟尼說。

　欲生人天及涅槃，如應具戒必當得，

　是故精勤持淨戒，隨心所願皆圓滿。

　若有臨終肢節痛，一切親屬欲分離，

　諦思我有清淨戒，身心歡樂無憂畏。

　戒為惑病最勝藥，護諸苦厄如父母，

　癡闇燈炬生死橋，無涯業海為船筏。

　帝釋轉輪威德主，富貴尊嚴無等倫，

　家有僕隷能持戒，承事供養而親敬。

　若有臨至命終時，持戒破戒生安畏，

　欲得當來極樂處，應當專意勤護持。

　戒珠不假刀兵護，戒為伏藏無所侵，

　戒為勇伴導前行，戒為出世莊嚴具。

　我讚持戒諸功德，如佛世尊真實說，

　為覺悟彼破戒者，令心堅住持淨戒。

　　「善男子！如我以此種種方便教化眾生，令住淨戒波羅蜜中。若有眾生瞋恚、憍慢、多諍競者，我以強力折伏其心，為其示現極可怖形，如羅剎等飲血噉肉，令其見已，驚恐惶懼，心意和柔，捨離怨結。若有眾生惛沈嬾憜，為其示現王賊、水火，及諸重疾種種危難，令其見已，心生惶懼，知有憂苦，厭離惛憜而自勉策，日夜精勤。以如是等種種方便，令捨一切諸不善法，修習一切清淨善法，令除一切波羅蜜障，令開一切波羅蜜門，令超一切障礙險道，令到一切無障礙處。善男子！我唯得此菩薩雲網解脫，如諸菩薩摩訶薩，猶如帝釋已能摧滅一切煩惱阿脩羅軍，如大海水普能消滅一切眾生諸煩惱火，如劫盡火普能乾竭一切眾生諸愛欲水，如大猛風普能吹碎一切眾生諸見取幢，猶如金剛悉能摧破一切眾生諸我見山；而我云何能知、能說彼功德行？善男子！此閻浮提摩竭提國菩提場中，有主地神名自性不動，汝詣彼問菩薩云何學菩薩行、修菩薩道。」

　　時，善財童子禮大天足，遶無數匝，一心瞻戀，辭退而行。

　　爾時，善財童子受天神教，漸次前行，往東北方趣摩竭國菩提樹王大道場處，將詣自性不動神所。十千地神同在其中，更相謂言：「此來童子，即是一切如來寶藏，必當普為一切眾生作所依怙，必當普壞一切眾生無明㲉藏。此人已生法王種中，當以法繒而冠其首，當開智慧大珍寶藏；當執菩薩金剛慧劍，勇猛自在，得法無畏，摧伏一切異道邪論；當以法船於生死海，運濟眾生，令達彼岸。智解圓滿，猶如白月，必當息滅一切眾生熱惱亂心。」

　　爾時，自性不動神等一萬地神，即以神力震動大地，出雷吼聲，放大光明遍照三千大千世界。種種寶物處處莊嚴，影潔光流遞相鑒徹，一切葉樹俱時生長，一切華樹咸共開敷，一切果樹靡不成熟，一切河流互相灌注，一切池沼悉皆盈滿。興大密雲，雨細香雨，遍灑其地。香風時來，吹眾名華普散其上。無數音樂一時俱奏，出可愛聲，天莊嚴具，咸出美音，令人歡悅。天、阿修羅，乃至非人、牛王、象王、師子王等，皆大歡喜，踴躍哮吼，猶如大山相擊出聲。百千伏藏，自然涌現。

　　時，彼地神告善財言：「善來童子！汝於此處曾種善根，我為汝現，汝欲見不？」

　　爾時，善財禮地神足，遶無數匝，合掌而立，白言：「聖者！唯然欲見。」

　　時，彼地神以足按地，百千億阿僧祇摩尼寶藏自然湧出，開發顯現。地神告言：「善男子！今此寶藏隨逐汝行，是汝往昔善根果報，是汝福力之所守護，汝應恣意自在而用。善男子！我得菩薩解脫，名難摧伏智慧藏，常以此法具足圓滿成熟眾生。

　　「善男子！我憶自從然燈佛來，常隨菩薩恭敬守護，如影隨形。從始至今，念念無間，觀察菩薩所有心行，普遍尋求深入菩薩一切誓願智慧境界，圓滿菩薩一切所修諸清淨行，思惟菩薩一切三昧，隨順、明達、安住菩薩一切法門，究竟了知一切心性，圓滿一切大自在力，增長一切無能壞法，遍往一切諸佛剎土，普受一切諸如來記，憶持現覺一切智性，轉於一切諸佛法輪，廣說一切修多羅門，大法光明普皆照耀，教化調伏一切眾生，示現一切諸佛神變，隨順解知，受持憶念，常無忘失。善男子！乃往古世過須彌山極微塵數劫，有劫名莊嚴，世界名月幢，佛號妙眼；於彼佛所最初獲得此解脫門。善男子！我從是來，於此法門若入、若出，修習、增長，常見諸佛未曾捨離。始從初得，乃至賢劫，於其中間值遇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如來、應、正等覺，悉皆承事，恭敬供養。亦見彼佛詣菩提樹坐道場時，現大神通種種佛事；亦見彼佛所有一切功德善根。善男子！我唯知此難摧伏智慧藏解脫門；如諸菩薩摩訶薩，常能隨侍一切諸佛，能持一切佛所說法，入一切佛甚深智慧，念念充遍一切法界，等如來身，生諸佛心、具諸佛法、作諸佛事，心心出生一切諸佛清淨法藏，離分別心常無間斷，而我云何能知、能說彼功德行？善男子！此閻浮提摩竭提國恆河北岸，有一大城名迦毘羅，有主夜神名曰春和；汝詣彼問菩薩云何學菩薩行、修菩薩道。」

　　時，善財童子禮地神足，遶無數匝，慇懃瞻仰，一心戀慕，辭退而去。

　　爾時，善財童子蒙地神教，一心思惟，憶持菩薩難摧伏智慧藏解脫門，修其三昧，學其軌則，觀其遊戲，入其智海，悟其甚深，行其勝行，住其大願，得其智慧，達其平等。如是思惟，漸次前行，北度恆河，向迦毘羅城；至城南門，敬心右遶，從東門入，佇立未久，遇日沒時，心念隨順諸菩薩行，渴仰欲見春和夜神，於善知識生如來想。復作是念：「由善知識得周遍眼，普能明見十方境界；由善知識得廣大解，普能了達一切所緣；由善知識得三昧眼，普能觀察一切法門；由善知識得智慧眼，普能明照十方剎海。」作是念時，見彼夜神於虛空中，處眾色寶摩尼樓閣、香蓮華藏寶師子座；身真金色，頂髮紺青，眼如廣大青蓮華葉，形貌端嚴，見者歡喜，眾寶瓔珞以為嚴飾，身服朱衣，首戴梵冠，一切星宿炳然在體。於其身上一一毛孔皆現化度無量無數世界眾生，臨欲顛墜墮惡道者，悉令免離而得解脫；是諸眾生或生人中、或生天上、或有趣向二乘菩提、或有修行一切智道，如是影像炳然顯現。又彼一一諸毛孔中，示現種種教化方便成熟眾生：或為現身種種形色，或為說法種種言音，或為示現聲聞乘道，或為示現獨覺乘道，或為示現諸菩薩行：菩薩勇猛、菩薩三昧、菩薩自在、菩薩住處、菩薩觀察、菩薩思惟、菩薩神通、菩薩境界、菩薩師子頻申、菩薩解脫遊戲，如是種種成熟眾生。善財童子見聞此已，心大歡喜，踴躍欣慶，心願圓滿，愛敬尊重，以身投地，禮夜神足，遶無數匝，於前合掌而作是言：「聖者！我已先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心冀望依善知識威神力故，獲諸如來功德法藏，唯願聖者與我決定作依止處，示我趣向一切智道，令我於中修行增進，至十力地。」

　　時，彼夜神告善財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能深心敬善知識，法力、聖力入汝身中，令汝勤求，不惜身命，一心親近，樂聞其語，隨順聽聞，修行其教；以汝親近、聞教、修行決定心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善男子！我得菩薩教化調伏破一切眾生癡闇法光明解脫門。善男子！我於惡慧眾生起大慈心，於不善業眾生起大悲心，於作善法眾生起於喜心，於善惡二行眾生起不二心，於雜染眾生起令生清淨心，於邪行眾生起令生正行心，於劣解眾生起令興大解心，於嬾憜眾生起令生精進心，於樂生死眾生起令捨輪轉心，於住二乘道眾生起令住一切智心。善男子！我以得此解脫門故，常與如是心共相應。

　　「善男子！我於夜暗人靜，鬼神盜賊諸惡眾生所遊行時，密雲、重霧、惡風、暴雨、日月星宿並皆昏蔽不見色時，見諸眾生若入於海、若行於陸、山林、曠野、沙磧險難，一切危厄諸恐怖處；或遭盜賊、或乏資糧、或迷惑方隅、或忘失道路，慞惶憂怖不能自出，我時即以種種方便而救濟之，為海難者示作船師、魚王、馬王、龜王、象王、阿脩羅王，及以海神、捕漁人像，為彼種種海難眾生而作救護；所謂：止惡風雨、息大波浪，於洄澓中及迷方中，引其道路、示其洲岸，令免怖畏悉得安隱。復作是念：『以此善根迴施眾生，願令捨離一切諸苦。』為在陸地一切眾生於夜闇中遭諸恐怖：瓦礫、荊棘、虎豹、豺狼、師子、惡獸、毒蛇、險路、盜賊、鬼神肆暴之處，現作日月及諸星宿、晨霞、夕電，種種光明，或作屋宅，或為人眾、天龍八部、菩薩如來，種種形相引導覆護，令其得免恐怖之厄。復作是念：『以此善根迴施眾生，悉令除滅諸煩惱闇。』一切眾生有惜壽命，有愛名聞，有貪財寶，有重官位，有著男女，有戀妻妾、眷屬、稠林，種種纏縛未稱所求多生憂怖，我皆救濟令其離苦。為行山險而留難者，為作善神現形親近，為作好鳥發音慰悅，為作靈藥舒光照耀，示其果樹、示其泉井、示正直道、示平坦地，或現龕室、或現勝居，令其免離一切憂苦。為行曠野、險道、稠林，毒樹、藤蘿交蔽隱密，闍努囉獸潛伏傷殘，震吼出聲驚駭聞者；墮此難中種種憂怖，雲霧所暗，心識昏迷，種種事中而恐怖者，現大力身救其危難，示其正道，令得出離，作是念言：『願一切眾生伐見稠林、截愛羅網、出生死野、滅煩惱暗，入一切智無畏大城，到平坦處，畢竟安樂。』

　　「善男子！若有眾生戰諍城邑，乃至小獸忿競無時，我以方便使其和好，各起慈心永息乖諍。作是念言：『願一切眾生離煩惱諍，得法和合。』善男子！若有眾生樂著國土角力，求取勝負不安，種種諍訟而憂苦者，我以方便令捨堅執，示現無常，令生厭離。作是念言：『願一切眾生不著諸蘊，住一切佛薩婆若境。』善男子！若有眾生樂著聚落，貪愛宅舍，常處黑暗，甘被繫縛，受諸苦者，我為說法令生厭離，令法滿足，令依法住。作是念言：『願一切眾生悉不貪樂六處聚落，速得出離生死境界，究竟安住一切智城。』善男子！若有眾生行闇夜中，迷惑十方；於平坦路生險難想、於險難道起平坦想，以高為下、以下為高，其心迷惑生大苦惱，我以方便舒光照及。若欲出者，示其門戶；若欲行者，示其道路；欲濟彼岸，示其橋梁；欲涉河海，與其船筏。若於熱時，示其清冷；若於寒際，示作溫和；暖殿、涼宮隨時適意。若或遊觀，常導其前，示其險易安危之處；欲休息者，示其城邑近處宮室，令其憩止；遠行渴乏，示其池沼、河水、流泉令其飲沐，華林果樹，使得清涼身心安樂。若有父母、妻子、眷屬恩愛分離，令其合會無諸苦惱。作是念言：『如我於此照除闇夜救眾災厄，令諸世事悉得宣敘；願我普於一切眾生生死長夜無明闇處，以智慧光普皆照了，是諸眾生無有智眼，想心見倒之所覆翳，無常常想，苦中樂想，無我我想，不淨淨想；堅固執著我、人、眾生、蘊界處法；迷惑因果，不了善惡，殺害眾生乃至邪見；不孝父母，不敬沙門及婆羅門；不知惡人，不識善人；貪著惡事，安住邪法；毀謗如來，壞正法輪；於諸菩薩呰辱傷害，輕大乘道，斷菩提心；於有恩人反加殺害，於無恩處常懷怨結；毀謗賢聖，親近惡伴；盜塔寺物，作五逆罪，不久當墮三惡道中。願我速以大智光明，破彼眾生無明黑闇，令其疾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既發心已，示普賢乘開十力道，亦示如來法王境界，亦示諸佛一切智城，諸佛所行，諸佛自在，諸佛成就，諸佛總持，一切諸佛同共一身，一切諸佛平等之處，皆令安住。』

　　「善男子！一切眾生或病所纏、或老所侵、或苦貧窮、或遭禍難、或犯王法臨當受刑，無所依怙，生大怖畏，我皆救濟使得安隱。謂：以方藥除諸病苦，供事老朽安樂終年，給足資具令無貧乏，無主作主、無歸作歸，苦難逼迫同事救攝，令離憂惱、令無怖懼。復作是念：『願我以法普攝眾生，令其解脫一切煩惱、生、老、病、死、憂悲苦患。近善知識常行法施，勤修善業，速得如來清淨法身，住於究竟無變易處。』善男子！一切眾生入見稠林，住於邪道，於諸境界起邪分別，常行不善身、語、意業，妄作種種諸邪苦行，於非正覺生正覺想，於正覺所非正覺想，為諸惡友之所攝持，以起惡見將墮惡道，我以種種諸方便門而為救護，令住正見，當生人天。復作是念：『如我救此將墜惡道諸眾生等，願我普救一切眾生，悉令解脫一切諸苦，住波羅蜜，出世聖道，於一切智得不退轉，具普賢願，近佛菩提，而不捨離諸菩薩行，常勤教化一切眾生。』」

　　爾時，春和主夜神欲重宣此解脫義，承佛威力，普觀十方一切法界，為善財童子而說偈曰：

「我此寂靜解脫海，出生具足智光明，

　遠離一切愚癡暗，觀眾生根而演說。

　我於往昔無邊劫，具修廣大清淨慈，

　如日普照於世間，汝應勇猛勤修習。

　我此難量大悲海，出生三世諸如來，

　能救法界苦眾生，汝應勇猛勤修習。

　能生聖道無為樂，亦生世間安隱樂，

　令我踴躍心歡喜，汝應入此甚深門。

　已背有為如幻法，亦棄聲聞解脫乘，

　常修佛力具莊嚴，汝應入此難思教。

　我眼清淨廣無邊，普見十方諸剎土，

　其中所有一切佛，悉坐菩提樹王下。

　見佛處於大眾會，相好莊嚴妙色身，

　於諸毛孔放光明，一一光明恆普照。

　見諸群生墮業海，死此生彼各差別，

　相續輪迴五趣中，常受種種無邊苦。

　我耳清淨量無邊，一念聽周諸剎海，

　眾生所有語言法，皆悉憶持無忘失。

　及聞諸佛轉法輪，其音勝妙無能比，

　言辭訓釋諸方便，我悉憶持無忘失。

　我鼻廣博甚清淨，於諸法中無所著，

　住一切處解脫門，汝應入此無疑惑。

　我舌光明赤銅相，具足清淨妙辯才，

　巧宣妙法應群心，汝應入此無疑惑。

　我身離相恆清淨，常遍一切諸世間，

　普隨信樂眾生心，為現色身令得見。

　我心離著無諸垢，如響普應諸眾生，

　隨念悉見諸如來，而於其中不分別。

　不思議剎眾生海，所有樂欲及諸根，

　我於一念悉能知，而於其中不分別。

　我以廣大妙神通，普震難思諸佛剎，

　威力光明無不現，調伏一切難調眾。

　我福廣大甚清淨，無量莊嚴無盡藏，

　普能供養諸如來，等與一切眾生樂。

　我智廣博甚清淨，了達無邊諸法海，

　普斷一切眾生疑，佛子宜應善修學。

　我知三世諸佛海，及了一切諸法海，

　亦入彼諸大願門，此無等行應修習。

　我於三世剎塵中，悉見十方諸剎海，

　亦見其中所有佛，此是普門無等力。

　普於十方一切剎，悉見大智盧舍那，

　一切塵中坐道場，以寂靜音宣妙法。」

　　爾時，善財童子白春和主夜神言：「汝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經幾時耶？得此解脫其已久如，乃有如是大威德力，能作如是利益眾生？」

　　夜神告言：「佛子！我念往古過須彌山極微塵數劫，有劫名寂靜光，世界名出生吉祥寶，五百億佛於中出現。彼世界中，有四天下名寶月燈光；有城名蓮華光；有轉輪王名妙法岸，具足七寶，領四天下，以聖王道安樂眾生。王有夫人名法智月，妓樂自娛，夜久眠寢。時，彼城東有一大林，名寂靜出生妙德林中，有一大菩提樹，名一切勝法摩尼王莊嚴身，出生諸佛神力光明。

　　「爾時，有佛名一切法大吼聲王，於此樹下成等正覺，放無量色廣大光明，名摩尼王普照一切妙寶世界蓮華。城內有主夜神，名淨月光，詣王夫人法智月所，動身瓔珞、環珮出聲以覺夫人，而告之言：『夫人當知一切法大吼聲王如來，於寂靜出生妙德大林之中而成等正覺，及廣稱讚諸佛功德自在神力普賢菩薩所有行願，令王夫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供養恭敬承事彼佛，及諸菩薩、聲聞僧眾。』善男子！時，王夫人法智月者豈異人乎？我身是也；我於彼佛發菩提心，深重愛敬種善根故，於須彌山極微塵數劫不生地獄、餓鬼、畜生諸惡趣中，亦不生於下賤之家，諸根具足，無有眾苦，於天人中福德殊勝，不生惡世，恆不離佛及諸菩薩、大善知識。常於其所，種植善根，經八十億須彌山極微塵數劫，常受安樂而未滿足菩薩諸根。過此劫已，復過萬劫，於賢劫前有劫名無憂遍照，世界名離垢勝德。其世界中淨穢相雜，有五百佛於中出現。其第一佛名須彌幢大寂靜吉祥眼如來、應、正等覺；我為名稱長者女，字妙慧光明，端正殊妙，人相具足。

　　「彼淨月夜神以本願力，於離垢勝德世界一四天下，眾色幢王城中作主夜神，名妙淨眼；我於一時在父母邊，夜久眠息；彼妙淨眼來詣我所，震動我宅，放大光明，出現其身，讚佛功德，言彼如來坐菩提樹，始成正覺，勸諭於我及以父母並諸眷屬，令速見佛；自為前導引至佛所，廣興供養。我纔見佛，即得調伏眾生見佛三昧，及得普照三世智光明輪三昧。獲此三昧故，能憶念須彌山極微塵數劫，亦見其中一切諸佛菩薩出現於彼如來及菩薩所，聽聞妙法。以聞法故，即得此教化調伏破一切眾生癡暗法光明解脫門。得此解脫故，即見其身遍十佛剎極微塵數世界，亦見彼世界所有如來，又見自身一一親近，亦見彼世界一切眾生，解其言音、識其根性，知其往昔曾為善友之所攝受，隨其所樂而為現身，令生歡喜。我時於彼所得解脫，念念增長，此心無間，又見自身遍往百佛剎極微塵數世界；此心無間，又見自身遍往千佛剎極微塵數世界；此心無間，又見自身遍往百千佛剎極微塵數世界；如是念念乃至不可說不可說佛剎極微塵數世界。亦見彼世界中一切如來，亦見自身在彼佛所聽聞妙法、受持憶念、觀察決了，亦知彼佛諸本事海，諸大願海。彼諸如來嚴淨佛剎，我亦嚴淨，亦見彼世界一切眾生心性、根器，形量差別，種類不同，隨其所應而為現身，教化調伏令此解脫，念念增長，如是乃至充滿法界。善男子！我唯知此菩薩教化調伏破一切眾生癡暗法光明解脫門。如諸菩薩摩訶薩成就普賢無邊行願，普入一切諸法界海，得諸菩薩金剛智幢自在三昧遊戲神通，心無障礙，出生大願，住持佛種。於念念中成滿一切大功德海，嚴淨一切廣大世界，以自在智教化成熟一切眾生，以智慧日滅除一切世間闇障，以勇猛智覺悟一切眾生昏睡，以智慧月決了一切眾生疑惑，以清淨意斷除一切諸有執著，於一切法界一一塵中示現一切自在神力，智眼明淨，等見三世。而我何能知其妙行、說其功德、入其境界、示其自在遊戲神通？善男子！此閻浮提恆河南岸，摩竭提國菩提場中，有主夜神名普遍吉祥無垢光，我本從其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常以妙法開悟於我。汝詣彼問菩薩云何學菩薩行、修菩薩道。」

　　爾時，善財童子合掌恭敬向春和夜神，以偈讚曰：

「我今見汝清淨身，色相端嚴如妙德，

　威光超世無能比，殊特猶若寶山王。

　見汝清淨妙法身，等於三世無分別，

　普入一切諸世間，若壞若成無所著。

　我今普觀一切趣，見汝所現差別身，

　猶如星月處虛空，一毛孔中皆得見。

　汝心廣大常清淨，如空普遍於十方，

　一切諸佛悉入中，智慧平等無分別。

　汝身一一諸毛孔，放剎塵數光明雲，

　悉遍十方佛剎中，普雨一切莊嚴具。

　汝身一一諸毛孔，等眾生數而現身，

　普於十方世界中，方便化度令調伏。

　汝身一一諸毛孔，示現不可思議剎，

　普隨一切眾生心，莊嚴顯現令清淨。

　若有眾生見汝身，聞名愛樂生歡喜，

　獲功德利清淨命，當必成就大菩提。

　墮於惡趣無邊劫，恆受種種無量苦，

　聞名暫發歡喜心，諸煩惱業皆銷滅。

　於千佛剎微塵劫，讚歎汝身一毛德，

　微塵劫數猶可窮，汝身功德終無盡。」

　　爾時，善財童子以此妙偈讚夜神已，禮夜神足，遶無數匝，慇懃瞻仰，辭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