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0308
兵部三十八 ◄ | 太平御覽 卷三百八.兵部三十九 |
► 兵部四十 |
戰上
[編輯]《尚書大傳》曰:戰者,憚也,驚之也。
《說文》曰:戰,鬥也。
《開元文字》曰:仲秋大閱,戎衆庶,修戰法,「陰疑於陽必戰」是也。凡師皆陣曰戰。謂堅而有備,各得其所,成敗決於志力也。
《易》曰:上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陰之爲道,卑順不盈,乃全其美盛而不已。固陽之地,陽所不堪,故戰於野也。〉
又曰:陰疑於陽必戰,爲其嫌於無陽也,故稱龍焉。〈爲其嫌於非陽而戰也。〉
《書》曰:湯與桀戰於鳴條之野。
又曰: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與受戰於牧野。
《左傳》曰:魯宣公十二年,晉荀林父與楚子戰於必阝,晉師敗績。
又曰:吳伐楚,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
又曰:齊伯郭啓伐莒。莒子將戰,宛羊牧諫之曰:「齊師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
又曰:諸侯之戍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
又曰:孟懿子陽虎伐鄆,鄆人將戰。
又曰:宋多責賂於鄭,鄭人不堪。故以絕魯及齊,與宋、衛、燕戰。不書所戰,後也。
又曰:冬,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
又曰: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愼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
又曰:狄人伐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祿位,余焉能戰!」
又曰:裏克諫曰:「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皋落氏將戰,君其舍之。」
又曰: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救也。」
又曰:子魚曰:「君未知戰。�敵之人厄而未成列,天贊我也。」
又曰: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子魚曰:「且今之�者,皆吾敵也。雖及胡,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
又曰: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慾戰,重耳不可。
又曰:齊晉將戰,高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桀,擔也。〉擒之而乘其車,〈旣獲其人。固釋己車而載所獲。〉系桑本焉,以徇齊壘,〈將至齊壘,以桑樹系車而桑走,欲自異也。〉曰:「欲勇者賈餘餘勇。」〈賈,賣也。言己勇有餘,欲賣之也。〉
又曰:晉楚將戰,而楚晨壓晉軍而陣。軍吏患之。範丐趨進,曰:「塞井夷灶,陣于軍中,而疏行首。晉、楚惟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童子何知焉?」
又曰:齊侯還自晉,不入。〈不入國。〉遂襲莒,門於且於,〈且於,莒邑。〉傷股而退。〈齊侯傷。〉明日,將復戰,期於壽舒。〈壽舒,莒邑。〉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於之隧,宿於莒郊。〈二子齊大夫也。且於隧,狹路。〉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蒲侯氏,近莒之邑。〉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欲以盟二子無致死戰。〉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華周即華還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杞梁即杞殖。〉
又曰: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肉食,在位者也。間,猶與也。〉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遍,民不從也。」公曰:「犧牲玉帛,不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不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上思利民,忠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於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曰:「可矣!」遂逐齊師。旣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盈彼竭,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又曰:丙戌,復戰。大敗吳師,獲太子友,王孫彌庸。
又曰:卻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
又曰:夫禮樂慈愛,戰所蓄也。
又曰:楚子與若敖氏戰於皋滸。〈皋滸,楚地。〉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著於丁寧。〈伯棼子越椒也,輈車轅汰過也,箭過車轅上也。丁寧,鉦也。〉又射汰輈,以貫笠轂。〈兵車尊者則邊人執笠依轂下以禦寒暑。〉師懼,退。王使巡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於是矣。」鼓而進之,遂滅若敖氏。
又曰:晉楚交戰,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
又曰:晉侯使張胳、輔躒致楚師,求禦於鄭。〈欲得鄭人自禦,知其地利者也。〉鄭人卜宛射犬吉。〈射犬,鄭公孫也。〉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轉衣裝也。〉近,不告而馳之。皆取胄於橐而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禽,獲也。〉弗待而出。
又曰:子蒲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
又曰:吳師居麋,子期將焚之,子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而又焚之,不可。」子期曰:「國亡矣!豈憚焚之?」焚之,而又戰。
又曰:吳伐楚師,及清發,〈清發,水名。〉將擊之。夫概王曰:「困獸猶鬥,況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敗我。若使先濟者知免,後者慕之,蔑有鬥心矣。半濟而後可擊也。」從之。又敗之。楚人爲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又從之。敗諸雍ㄛ,五戰及郢。〈奔食,食者走,不陣。故不在戰數數也。ㄛ,時制切。〉
又曰:晉侯逆秦師,使大夫韓簡視師。復曰:「師少於我,鬥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謂奔梁求秦也。〉入用其寵,〈爲秦所納也。〉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戰於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濘,泥也。還,便旋也。小駟不調,故還泥中。濘,乃定切。〉秦伯獲晉侯以歸。〈晉曲而怠,秦直而怒,所以勝也。〉
又曰:楚子伐隋,軍於漢、淮之間。隋將季梁謂隋侯曰:「請下之,弗許而後戰,〈下之請服。〉所以怒我而怠寇也。」隋少師謂隋侯曰:「必速戰。不然,將失楚師。」戰於速杞,隋師敗績。〈若用季梁之謀,必勝矣。〉
又曰:吳楚二師陣於柏舉。吳子闔閭之弟夫概王,晨請於闔閭曰:「楚相囊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以其屬五千,先擊囊瓦之卒。楚師亂,吳師大敗之。
又曰:晉師伐楚,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卒,〈萃,集。〉必大敗之。」及戰,晉將呂錡,射楚恭王,中目。〈錡,魚綺切。〉楚師宵遁。晉師入楚,三日館穀。
又曰: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
又曰: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穀。晉侯將遁矣。雍子發命于軍曰:「恤老幼,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搜乘,秣馬蓐食,師陣焚次,明日將戰。」行歸者而逸楚囚,楚師宵潰。
又曰: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剪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
又曰: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又曰:晉、楚遇於鄢陵。範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
又曰:潘�之子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
又曰:苗賁皇徇曰:「搜乘補卒,秣馬利兵,修陣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
又曰:智武子曰:「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
又曰: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江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陣,遲速惟命。」
又曰: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
《公羊傳》曰:己巳,晉侯及楚戰城濮,楚師敗績,此大戰也。
又曰:詐戰曰?此何以曰?〈詐,卒也,齊人語也。〉
又曰:晉人及秦伯戰於ゾ,秦敗。或曰:「襄公稱人何貶也?君在殯而用師詐戰。」
又曰:狐壤之戰,隱公獲焉。然則何以不言戰?諱獲也。
又曰:齊侯、衛侯、鄭伯來戰於郎,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內不言戰,乃敗績。
又曰:及鄭師伐宋,丁未,戰於宋。戰不言伐何?避嫌也。惡乎嫌,嫌與鄭人戰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內不言戰,言戰乃敗績。〈與鄭人戰於宋地,故舉伐以明之也。〉
《家語》曰:齊國書伐魯,〈書,齊卿也。〉季康子使冉求帥左師衛之,樊遲爲右。季氏曰:「須也,弱。」〈須,遲名。弱,幼也。〉有子曰:「能用命矣。」及齊師戰於郊,未逾溝。〈前有溝,衆不肯逾也。〉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言季孫德不素著,不爲民所信也。〉請三交而逾之。」〈與衆要信,三交而逾溝也。〉如之,衆從之。師入齊,齊軍遁。冉有用戈,故能入焉。子聞之曰:「義也。」〈在軍能卻敵,合乎義。〉旣戰,季孫問冉有曰:「子於戰,學之乎?性達之乎?」對曰:「學之。」季孫曰:「從事孔子,茲於學。」冉有曰:「即學於孔子也。孔子者,大聖兼該,文武幷用也。適聞其戰法,猶未之詳也。」季孫悅。樊遲以告孔子,子曰:「季孫於是乎可謂悅人之有能矣。」
又曰:孔子曰:「黃帝服牛乘馬,擾馴猛獸,以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
又曰:子貢言志曰:「願得齊楚合戰於漭蕩之野,埃塵連接,挺刃交兵。」
《國語》曰:申包胥曰:「夫戰,智爲始,仁次之,勇次之。不智則不知人之極;不仁則不共三軍饑勞之殃;不勇則不能斷疑以發大計。」
《戰國策》曰:魏太子自將,過宋外黃,徐子曰:「臣有百戰之術,今太子自將攻齊,大勝,富不過有魏,而貴不益爲王。若不勝,即萬世無魏矣。此臣百勝之術也」太子曰:「請從公言而還。」太子上車請還,其禦曰:「將出而還,與敗北同,不如遂行。」乃與齊戰而死。
《史記》曰:黃帝教熊羆貙虎以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服虔曰:阪泉,地名。皇甫謚曰:在上穀。〉三戰,然後得行其志。蚩尤作亂,不用帝命。黃帝乃征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服虔曰:涿鹿,山名,在涿郡。張晏曰:涿鹿在上穀。〉遂擒蚩尤。〈《皇覽》曰:蚩尤冢在東平郡壽張縣關鄉城中,高七尺,民常十月初祀之。有赤氣出如匹絳帛,名爲蚩尤旗。〉
又曰:項羽已殺卿子冠軍,威振楚國,名聞諸侯。乃遣當陽君、蒲將軍將卒〈張晏曰:率黥布。〉二萬人渡河救巨鹿。戰小利,陳餘復請兵。羽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示士必死無還心。於是至即圍秦將王離,與秦軍遇,九戰,絕其甬道,大破之,虜王離。當是時,楚兵冠諸侯,諸侯軍救鉅鹿者十餘壁,皆莫敢縱兵。及楚擊秦,諸將皆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一當十。楚兵呼聲動天地,諸侯無不人人惴恐。於是已破秦軍,羽見諸侯,入轅門,〈張宴曰:軍行以車爲陣,轅相向爲門曰轅門。〉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視。羽於是始爲諸侯上將軍,兵皆屬焉。
又《淮陰侯傳》曰:信云:此所謂「驅市人而戰之」,其勢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爲戰;今子之生地,皆走寧,尚可得而用之乎!
又曰:項王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漢騎追者數千人。項王自度不得脫,謂其騎曰:「吾起兵至今八年矣,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皆服,未常敗北,霸有天下。今卒困於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爲諸君決戰。」
又《商君傳》曰:鞅令行之十年,秦民道不拾遺,山無盜賊。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
又《藺相如傳》曰:廉頗曰:「我爲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爲勞而位居我上。」
又曰:秦人開關延敵,九國之師遁逃,追亡逐北,伏屍百萬,流血漂鹵。〈徐廣曰:鹵,盾也。〉
《漢書》曰:漢王入彭城,收羽美人貨賂,置酒高會。羽聞之,羽聞之令其將擊齊,而自以精兵三萬人從魯出胡陵,至蕭,晨擊漢軍,大戰彭城靈壁東〈胡陵縣在彭城南。〉睢水上,大破漢軍,多殺士卒,睢水爲之不流。圍漢王三匝。大風從西北起,折木髮屋,揚沙石,晝晦,楚軍大亂,而漢王得與數十騎遁去。過沛,使求室家,而室家亦已亡,不相得。漢王道逢孝惠、魯元公主,載行。楚騎追急,漢王推墮二子。滕公下收載,遂得脫。
又《張騫傳》曰:身毒國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而卑濕暑熱,其民乘象以戰。
又《敘傳》曰:述趙充國、辛慶忌云:兵家之策,惟在不戰。
又《西南夷傳》曰:姑繒葉瑜復反,遣水衡都尉呂辟胡將郡兵擊之。〈辟,音壁。〉辟胡不進,蠻夷遂殺益州太守,乘勝與辟胡戰,戰士乃溺水死者四千餘人。復攻武威、張掖、酒泉,燒民廬舍。六年,隴西太守孫羌擊破之。
又曰:蕭何功最盛,封ガ侯,所食邑最多,功臣皆曰:「臣等被堅執銳,多者百餘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何未嘗有汗馬之勞,顧居臣上,何也?」
又曰:高帝末,黥布反,渡淮擊楚。楚發兵與戰徐、潼間,楚三軍欲以相救爲奇兵。或說楚將曰:「布善用兵,人素畏之。且兵法,自戰其地爲散地。今別爲三軍,彼敗吾一軍,餘皆走,安能相救?」楚將不聽。布果破其一軍,二軍散走。遂西,與上兵遇蘄西,大戰,布軍敗走。
又曰:趙充國討先零羌,虜久屯聚,解弛,睹見大軍,棄輜重,欲渡湟水,道厄狹,充國徐行驅之。或曰逐利行遲,充國曰:「此窮寇不可迫也。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還致死。」諸將校皆曰:「善。」虜果赴水,溺死者數百。於是破之。
又《司馬遷傳·報任少卿書》云:又不能拾遺補闕,招賢進能,顯岩穴之士;又不能備行伍,攻城野戰,有斬將搴旗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