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0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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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
[編輯]《釋名》曰:口上曰髭,髭,姿也,爲姿容之美色。
《說文》曰:髭,口上鬚也。
《左傳·昭二十六年》曰:王子朝使告諸侯曰:「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髭王,亦克能修其職。至於靈王,生而有髭。王甚神聖,無惡於諸侯。」
班固《幽通賦注》曰:衛蒯聵亂,子羔滅髭鬢,衣婦人衣逃,得出。曰:「父子爭國,吾何爲其間乎?」
鬚髯
[編輯]《釋名》曰:頤下曰鬚。鬚,秀也,物成乃秀,人成而鬚生也。亦取鬚體長而後生也。在頰耳旁曰髯,隨口動搖,髯髯然也。
《說文》曰:鬚,面上毛也。
《春秋玄命苞》曰:髮精散爲鬚髯。
《左傳·宣二年》曰:宋城,華玄爲植,〈植,將主也。〉巡功。城者謳曰:「於思於思,棄甲復來。」〈於思,多髯之貌。〉
《左傳·昭七年》曰:楚子享公於新台,使長鬣者相。〈鬣,鬚也。欲光誇魯侯。〉
《左傳·昭十七年》曰:吳伐楚,戰於長岸。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餘皇,舟名。〉吳公子光請於衆曰:「喪先王之乘舟,豈惟光之罪,衆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藉衆之力,以取舟也。〉使長鬣者三人,〈長鬣者,多髯,與吳異形狀,詐爲楚人也。〉潛伏於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吳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言光有謀也。〉
《史記》曰:秦太后拔嫪毐鬚眉,爲宦者。
又曰:漢高祖爲人隆準而龍顔,美鬚髯。
《漢書》曰:霍光長七尺三寸,白雲,疏眉目,美鬚。
又曰:朱博爲琅琊太守,曹掾吏皆移病臥。博問其故,對曰:「故事,二千石新到,遣吏存問致意,乃敢就職。」博奮髯抵幾曰:「觀齊兒欲以此爲俗耶!」乃行罷諸病吏,白巾走出府門。郡中大驚。
又《王莽傳》曰:莽聞漢兵起,愈恐,欲外示自安,染其鬚髮,進天下所徵淑女備嬪御。
《東觀漢記》曰:吳良爲東平王所薦,詔曰:「前見良頭鬚皎然,衣冠甚偉,求賢助國,宰相之職,今以良爲議郎。
《後漢書》曰:岑彭、吳漢圍隗囂於西城,公孫述將李育守上邽,帝留蓋延、耿弇圍之。車駕東歸,敕彭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即平隴,復望蜀。每一發兵,鬚鬚爲白。」
又曰:溫序拜謁者,遷護羌校尉。序行部至襄武,爲隗囂將苟宇所拘劫,宇謂序曰:「子若與我幷慮同力,天下可圖也。」序大怒,叱宇,因以節撾殺人。宇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序受劍,銜鬚於口,顧左右曰:「既爲賊所逼殺,無令鬚污土。」遂伏劍死。
《續漢書》曰:司馬直,字叔異。潔白,美鬚髯,容貌儼然,鄉閭奉之如神。
《魏志》曰:初,蘇則及臨淄侯植聞魏氏代漢,皆發服悲哭。文帝聞植如此,常從容曰:「吾應天受禪,而聞有哭者,何也?」則謂吻見問,髯悉張,欲正論以對。侍中傅選掐則曰:「不謂卿也。」乃止。
又曰:崔琰聲姿高暢,眉目疏朗,鬚長四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而太祖亦嚴憚焉。後有曰琰怨謗者,罰爲徒隸,使人視之,辭色無撓。太祖令曰:「琰雖見刑,而通賓客,虬鬚直視,若有所忽。」遂賜死。
又曰:任城王章爲北中郎將,討烏桓有功,歸。太祖喜,捋章鬚曰:「黃鬚兒,定大奇!」
《魏略》曰:劉雄鳴詣太祖,太祖執其手謂曰:「孤方入關,夢得一神人,即汝耶!」乃厚賜之,後亡。太祖平漢中,來降,太祖捉其鬚曰:「老賊,真得汝矣。」
又曰:任城王性剛勇而黃鬚。北伐烏丸,王聞之曰:「我黃鬚,定可使。」劉備使劉封挑戰。王駡曰:「賣履舍長,而使假子拒汝公乎!我黃鬚來擊之。」
《吳錄》曰:朱桓還屯濡鬚,權祖之。桓奉觴曰:「臣當遠去,願一捋陛下鬚,無復恨。」權憑几前席,桓進捋鬚曰:「臣今日真謂捋虎鬚也。」
《獻帝春秋》曰:張遼問吳降人曰:「向有紫髯將軍,長上短下,大便馬,善射,是誰?」降人答曰:「是孫會稽也。」
《蜀志》曰:張裕爲劉璋從事,侍坐。其人饒鬚,先主嘲之曰:「昔吾爲涿縣,特多毛姓,東西南北皆諸毛也。涿令稱曰:諸毛繞涿居乎?」裕答曰:「昔有作上黨潞長,遷爲涿令者,去官還家,時人與書,欲署潞則失涿,署涿則失潞,乃署曰涿君。」先主無鬚,故裕以此及之也。先主常銜其不遜,後誅之。
又曰:馬超來降,關羽護前,書問諸葛亮,亮答書曰:「孟起當與益德爭先,未若髯之絕倫。」羽多鬚,故亮謂之髯。
《晉書》曰:羊祜既卒,武帝素服,哭之甚哀。是日大寒,帝涕淚沾鬚,皆爲冰焉。
鄧粲《晉紀》曰:湞陽令羊嗣,貪而不治,縣功曹吏共逐嗣。嗣饒鬚,乃以嗣淖沈闌中。始興太守尹虞聞,大怒,手劍功曹。〈虞,字王卿,長沙人也。〉
又曰:王彪之,字叔武。年二十,鬚鬢皓白,時人謂之王白鬚。
又曰:張華多鬚,常以帛纏之,陸雲見之,笑不能止。
又曰:桓溫少與沛國劉惔善,惔常稱之曰:「溫眼如紫石棱,鬚似蝟毛磔,孫仲謀、晉宣王之流。」
《晉中興書》曰:冉閔殺石鑒及羯胡數萬人。於時人有高鼻多鬚者,無不濫死。
崔鴻《前趙錄》曰:劉聰以讒慝故誅詹事曹光。光臨刑,舉止自若,謂刑者曰:「取席敷之,無令土污吾鬚。」
又曰:劉玄海,姿儀魁偉,身長八尺四寸,鬚長二尺餘,當心有赤毫三根,長三尺六寸。
又《前秦錄》曰:苻堅每日:「自王丞相薨後,鬚雲中白。」〈王丞相,猛也。〉
《宋書》曰:山陰公主淫恣,見褚彥回悅之,以白帝,帝令就之。彥回不從,主曰:「君髭鬚如戟,何無丈夫意?」
《南史》曰:宋武帝狎侮群臣,各有稱目,多鬚者謂之羊。
《三國典略》曰:齊許惇長鬚,垂至帶。省中號爲長鬣公。文宣嘗因酒酣,握惇鬚稱美。遂以刀截之,惟留一握。惇不敢復長,人號爲齊髯公。
又曰:侯景使宋子仙等執梁湘東王世子方諸及中撫軍長史鮑泉、司馬虞預於郢州。是日,子仙等至,百姓奔告方諸,以五色雜彩編鮑泉白鬚,對之雙六,弗之信也。告者既衆,方命闔門。縣門未下,子仙已入,方諸等膜拜,而鮑泉遁於床下。子仙窺見泉素髯間彩,疑愕憚之。及其被執,莫不驚笑。
又曰:李庶,黎陽人,魏大司農諧之子也。以清卞每接梁客。徐陵謂其徒曰:「江北惟有李庶可語耳。」庶無鬚髯,人謂天閹。崔諶嘗玩庶曰:「教弟種鬚,取錐刺而爲竅,以馬尾插之。」世傅諸崔多惡疾,以呼沲爲墓田,故庶答之曰:「先以方回施貴族,藝眉有效,然後樹鬚。」邢邵笑謂諶曰:「卿不諳李庶,何故犯之?」
又曰:周太子贇有失德,柱國王軌因淖社上壽,捋武帝鬚曰:「可愛好老公,恨後嗣弱耳。」
《唐書》曰:太宗幸翠微宮,授司農卿李緯爲民部尚書,房玄齡時在京城留守。會有自京師來者,太宗問曰:「玄齡聞李緯拜尚書,如何?」對曰:「玄齡但云李緯大好髭鬚,更無他語。」太宗遽改授緯洛州刺史。
又曰:李績病,驗方:鬚灰可以療之。太宗乃自剪鬚爲其和藥。績頓首見血,泣以陳謝。帝曰:「吾爲社稷計耳,不煩深謝。」
又曰:李光弼母有鬚數十莖,長五六寸。
《晏子》曰:湯長頭而髯,伊尹蓬頭而髯。
《孫卿子》曰:傅說之狀禿,無鬚眉。
《莊子》曰:孔子往見盜跖,歸,到東門外,適遇柳下季,曰:「不見車馬有行色,得微往見跖耶?」孔子曰:「然。吾所謂無病而自灸。疾走料虎頭,編虎鬚,幾不免虎口哉!」
《孔叢子》曰:子高曰:「臣見臨屠商焉,身修八尺,鬚髯如戟,面正紅白,幼女不敬之,無德故也。」
又曰:子思如齊,齊之嬖臣美鬚眉立乎側,君指而言曰:「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鬚眉於先生也。」子思答曰:「非所願也。但欲君修禮義。富百姓,使伋得寄孥於君之境內,則其庸多矣。」
《呂氏春秋》曰:豫讓欲報趙襄子,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容。
《抱朴子》曰:有古疆者,自言四千歲,敢爲虛言云:見堯爲人長大,美鬚髮。
《風俗通》曰:不舉生鬢鬚子。俗說:人十四五乃當生鬢鬚,今生而有,妨害父母也。謹按《周書》,靈王生而有髭,王甚聖神,亦克修其職,諸侯服,享二世,休和安在,其有害乎?
《世說》曰:鍾毓兄弟警悟過人,每有嘲語,未嘗屈躓。毓語會:「聞安陵能作調,試共視之。」於是與弟盛飾共載,從東門至西門,一女子笑曰:「車中央殊高。」二鍾都不覺。車後一門生云:「向已被嘲。」鍾愕然。門生曰:「中央高者兩頭羝膻。」毓兄弟多鬚,故以此調之。
又曰:郤超爲桓溫記室參軍,有奇才、多髭髯,荊州爲之稱「髯參軍。」
《語林》曰:庾公道:「王尼子非惟事事勝人,布置鬚眉亦勝人。我輩皆出其轅下。」
《俗說》曰:有人詣謝益壽云:「向在劉丹陽坐,見一客殊毛。」謝曰:「正是我家阿瞻。」瞻多鬚,故云爾。
《廣陵列士傳》曰:劉瑜字季節,舉方正,對策高第,人呼爲長鬚方正。
《列仙傳》曰:丁次卿,漢順帝時人。至娶婦家,未見禮異。婦出謁客,鬚髯鬱然,其家謝之。次卿舉手向婦,鬚髯即去。
郭璞《洞林》曰:東中郎參軍周稚琰封蠶蛾、蛓蟲,使璞射之。璞曰:「射覆得此大落度,必是蠶蛾及毛蠹。」稚琰饒鬚,故因以調之也。
睫
[編輯]《說文》曰:睫,映目旁毛也。
《釋名》曰:睫,接也,捶於匡而相接也。
《漢書》曰:袁盎曰:「陛下居代時,太后嘗病二年,陛下不交睫解衣。」
謝承《後漢書》曰:趙昱字玄達,年十三,母病二月,昱慘戚消瘦,眼不交睫。
《列子》曰:晉國苦盜。有郤雍者能察盜,於眉睫之間而得其情。晉使視盜,千百無遺。趙文子曰:「周諺有言:『見淵中魚不祥。』郤雍必死。」俄而群盜殺之。
裴玄《新語》曰:尹氏之鏡,數睫照形。蒸食,曾不如三錢竹箅。
髑髏
[編輯]《說文》曰:髑髏,頭也。
《廣雅》曰:髑髏,謂之顙顱也。
《魏略》曰:王忠,先因饑啖人五官,將戲,因從駕出行,過冢間,無何,令俳取道邊死人髑髏,系著忠馬戲笑。
《莊子》曰:列子行食於道,見百歲髑髏,搴蓬而指之曰:「惟予與汝未嘗死、未嘗生也。」
又曰:莊子之於楚,見空髑髏,骯然有形。擊之以馬捶,因而問之曰:「夫子貪生失理而爲此乎?將子有亡國之事、斧鋮之誅而爲此乎?將子有不善之行、愧遺父母妻子之醜而爲此乎?將子凍餒之患而爲此乎?」於是語卒,援髑髏,枕而臥。夜半,髑髏見夢曰:「向子之談者,似辯人也。睹子所言,皆生之累也,死則無此矣。子欲聞死之說乎?」莊子曰:「然」。髑髏曰:「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亦無四時之事,泛然以天地爲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莊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復生子形,爲子骨肉肌膚,反子父母、妻子、閭里、知識,子欲之乎?」髑髏深矉蹙頞曰:「吾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爲人之勞乎?」
《南州異物志》曰:烏滸人得髑髏,破之以飲酒。
盛弘之《荊州記》曰:長沙浦坼縣有呂蒙冢,中有髑髏極大。蒙形既長偉,疑即蒙髑髏也。
裴淵之《廣州記》曰:盧循襲廣州,風火夜發,奔逸者數千。而已循除燒骨,數得髑髏三萬餘,於江南洲上作大坑葬之,今名爲共冢。
《續搜神記》曰:永嘉五年,高榮爲高平戌邏王。時曹嶷賊寇,離亂人民,人民皆塢壘自固,見山中火起,飛埃絕焰千餘丈,樹巔火焱,響動山谷。又聞人馬鎧甲聲,謂嶷賊上。人皆怕懼,幷嚴出欲擊之。引騎到山下,無有人,但見碎火來灑,人袍、鎧馬、毛鬣皆燒,於是軍人走還。明往視,山中無燃火處,惟有髑髏百頭,布散山中。
張衡《髑髏賦》曰:張平子將游目於九野,觀化乎八方,顧見髑髏委於路旁,下據朽壤,上負玄霜,平子悵然而問之:「子將幷糧推命以夭逝乎?奔喪此土,流遷來乎?爲是上知,爲是下愚。」答曰:「吾宋人也。姓莊名周,游心方外,不能自修,公子何以問之?」對曰:「我欲告之於五嶽,禱之於神祗,起子素骨,反子四支。」髑髏曰:「死爲休息,生爲役勞。冬冰之凝,何如春水之消!況我已化,與道逍遙,與陰陽同其流,玄氣全其樸,雲漢爲川池,星宿爲珠玉,雷電爲鼓扇,日月爲燈燭。合體自然,無情無欲;不行而至,不疾而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