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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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二
[編輯]《史記》曰:馮信,臨淄人,為齊太倉長,好醫。淄川王令就淳于意學方,意教以審法逆順,論藥法,定五味及和劑湯法。信授之,擅名漢世。
又曰:高期仕濟北王為太醫,王遣就倉公淳于意學經脈高下及奇絡結,當論俞所居,及氣當上下出入邪正逆順之,宜釒石,定砭灸之法,歲餘,亦頗通之。
又曰:唐安,臨淄人也。雅性好醫,倉公淳于意教五診上下經脈,奇咳,四時應陰陽之法,為齊侍醫。
又曰:杜信,高永侯家丞,自知身病,乃專心學醫。倉公甚憐之,教以上下經脈五診之法。
又曰:鄧訓為護烏桓校尉。羌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困,取以刀自刺。訓聞有病困者,輒拘縛束,不與兵刃,使醫藥療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悅。
又王符論曰:凡療病者,必先知脈之虛實,氣之所結,然後為之方,故疾可愈而壽可長也。為國丈必先知人之所苦,禍之所起,然後為之禁,故奸可塞而國可安也。
又曰:郭玉者,廣漢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漁釣於涪水,因號涪翁。乞食人間,見有疾者,時下針石,輒應時而效,乃著《針經診脈法》傳於代。弟子程高尋求積年,翁乃授之,高亦隱跡不仕。玉少師事高,學方診六徵之技,陰陽不測之朮。和帝時為太醫丞,多有效應,帝奇之,仍試,令嬖臣美手腕者與女子雜處帷中,使玉各診一手,問玉所疾苦。玉曰:「左陽右陰,脈有男女,狀若異人,臣疑其故。」帝嘆息稱善,玉仁愛不矜,雖貧賤廝養,必盡其心力,而鑒療貴人,時或不愈。帝乃試,令貴人羸服變處,一針即差。召玉詰問其狀,對曰:「醫之為言意也。腠理至微,〈腠理及皮膚之間也。《韓子》曰:扁鵲見晉桓侯,曰「君有病,在腠理」也。〉隨氣用巧;針石之間,毫芒即乖。神存於心手之際,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貴者處尊高以臨臣,臣懷怖懾以承之。其為療也,有四難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難也;將身不謹,二難也;骨節不強,不能使藥,三難也;好逸惡勞,四難也。針有分寸,時有破漏,〈分寸,淺深之度,破漏,曰有沖破者也。〉重以恐懼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且猶不盡,何有於病哉?此其所為不愈也。」帝善其對。年老,卒官。
又曰:曹褒遷城門校尉。將作大匠,時有疾疫,白懿行病徒,為致醫藥,經理飠亶粥,多蒙濟活。
《東觀漢記》曰:鄧訓謙恕下士,無貴賤,見之如舊。朋友子往來門內,視之如子,有過如鞭撲之教。太醫皮巡從獵上林,還,暮宿殿門下,寒疝病發,時訓直事,聞巡戍起,往問之,巡曰:「冀得火以慰背。」訓身至太官門為求火,不得。乃以口噓其背,復呼同廬郎共更噓。至朝遂愈。
《鍾離意別傳》曰:黃讜為會稽太守。建武十四年,吳大疾疫,暑意中部尉督郵,意乃露車不冠,身循行病者門,入家至賜與醫藥,諸神廟為民禱祭,召錄醫師百人合和草藥,恐醫小子或不良毒藥齊賊害民命,先自吞嘗,然後施行。其所臨護四千餘人,並得差愈。後日府君出行災害,百姓攀車涕泣,曰:「明郵府君不須出也。但得鍾督郵,民皆活也。」
《何別傳》曰:同郡張仲景總角造,謂曰:「君用思精而韻不高,後將為名醫。」卒如其言。先識獨覺,言無虛發。王仲宣年十七,嘗遇仲景,仲景曰:「君有病,宜服五石湯,不治且成門,後年三十,當眉落。」仲宣以其貰長也,遠不治也。後至三十,疾果成,竟眉落,其精如此。仲景之方術今傳於世。
張仲景《方序》曰:衛泛好醫朮,少師仲景,有才識,撰《四逆三部厥經》及《婦人胎藏經》《小兒顱囟方》三卷,皆行於世。
高湛《養論生》曰:王叔和性沉靜,好著述,考核遺文,彩摭群論,撰成《脈經》十卷,編次張仲景方論,編為三十六卷,大行於世。
《魏志》曰:華他,字元化,沛國譙人。游學徐土,兼通數經,曉養性之朮,年且百歲而猶有壯容,時人以為仙。沛相陳珪舉孝,太尉黃琬辟皆不就。精於方藥,處齊不過數種,心分銖不假秤量,針不過數處,裁七八壯。若病發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腸,皆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截斷,洗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傅以神膏,四五日瘡愈,一月之間皆平復。
又曰:甘陵相夫人有娠六月,腹痛不安。他視脈,曰:「胎己死矣。」使人手摸知所在,在右即女,在左即男。人云在左,於是為湯下之,果下男形,即愈。
又曰:縣吏尹世苦四支,煩口乾,不欲聞人聲,小便不利。他曰:「試作熱食,得汗即愈;不汗,後三日死。」即作熱食而汗不出,他曰:「藏氣己絕於內,當啼泣而絕。」果如他言。又府吏倪尋、李延共止,俱患頭痛身熱,所苦正同。他曰:「靴Ρ下之,延當發汗。」或難其病同療異,他曰:「尋內實,延外實,故治之宜殊。」即各與藥,明旦並起。又督郵徐毅得病,他往省之,毅謂他曰:「昨使醫曹吏劉租針胃管,訖,便苦咳嗽,臥不安。」他曰:「刺不到胃管,誤中肝也。食當日減,後五日不救。」遂如他言。
又,東陽陳叔山小男,三歲得下痢,常先啼,日以羸困。問他,他曰:「其母懷軀,陽氣淖滲,乳中虛冷,兒得母寒,故令不時愈。」他與四物紫苑丸,十日即除。
又,至軍吏梅平得病,除名還家。家居廣陵,未至二百里,止親人舍。有須,他偶至主人許,主人令他視平。他謂平曰:「君早見我,不應至此。今疾己結,促去,可得與家人相見,五日卒。」應時歸,果如他言。
又,他行道,見一人病噎塞,嗜食而不得下,家人車載欲往就醫。他聞其呻吟,駐車往視,語之曰:「向來道傍有賣餅家,蒜齏大酢,從取三升,飲之,病自當差。」即如他言,立吐蛇一條,遂懸之車邊,欲造他。他尚未還,他家小兒戲門前,迎見,自相謂曰:「客車邊有物,必是逢我公也。」疾者前入坐,見他壁北懸此蛇輩以十數。
又,有一郡守病,他以為其人盛怒則差,乃多授其貨而不加功。無何棄去,留書罵之,守果大怒,令人追煞。守子知之,屬使勿逐。守瞋恚,吐鶴瑟數升而愈。
又,有一士大夫患體中不快,詣他。他云:「君病至深,當破腹取之。然君壽亦不過十年,病不能煞君,君忍痛十歲,壽俱當盡。不足,故自刳裂也。」士大夫曰:「余不見忍痛,必請治之。」他遂下手,所患尋差,十年竟死。
又,廣陵太守陳登得胸中煩滿,面赤不食。他診脈,曰:「府君胃中有蟲數升,欲成內疽,食腥物所為也。」即作湯二升,先服一升,斯須盡服之。食頃,吐出三升許蟲,赤頭,皆動,半身,猶是生魚膾也。所苦便愈。他曰:「此病後三期當發,遇良醫乃可濟。」依期果發,時他不在,遂死。
又,有婦人常病經年,世謂為寒熱注病。冬月中,他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冷水汲灌,雲當滿百。始七八灌,冷戰欲死,他令滿。數至八十灌,熱氣乃蒸出,囂囂高二三尺。滿百灌,他乃使然火溫床,厚覆衣,良久汗洽出,著粉燥,便愈。
又,有人病腹中攻痛十餘日,鬢眉墮落。他曰:「是脾半腐,可刳腹治也。」使飲藥,令臥,破腹就視脾,果半腐壞,以刀斷之,割去惡肉,以膏傅之,即差。太祖聞而異之,召他常在左右。太祖苦頭風,每發,心亂目眩,他針鬲,隨手而愈。
又,軍吏李成苦咳,晝夜不寐,時吐膿血,以問他。他言:「君病腸廱,咳之所吐,非從肺來也。與君散兩錢,匕己服,當吐二升余膿血訖,快自養,一月小起,好自將愛,一年便健。十八歲當一小發,服此亦復差。若不得此藥,故當死。」復與兩錢散。成得五六歲,親人有病如成者,謂成曰:「卿今氰唷,我見欲死,何忍急去,〈祛舉切。〉藏藥以待不祥?先特貸我,差為卿從華他更索。」成與藥己,故到譙從索藥,適會值他見收,匆匆不忍求。後十八歲病發,尾可療,以至死。
又曰:樊阿,彭城人。少師華他,嘗問他求服食法,他授以漆葉青黏散子方,云:「服之去三蟲,利五藏,輕身益氣,使頭髪不白。」阿從其言,年百餘歲。漆葉,所在有之。青黏,生於豐沛彭城及朝歌。青黏,一名地節,一名黃芝,主理五藏,益精氣,本出於迷人入山者,見仙人服之,以告他,他以為佳,語阿,阿秘。之近者人見阿之壽而氣力強盛,怪而問之所服食,阿因醉亂誤說之,人服多驗。
《蜀志》曰:關羽為流矢貫臂,每陰雨常疼痛。醫曰:「矢鏃有毒,當破臂刮骨去毒,乃可除之。」
《晉書》曰:斐,通博多聞,兼明醫朮。荀勗之修定律度也,檢得古尺短世所用四分有餘。上言宜以改諸度量,若是未能悉革,可先改太醫權衡。此若差違,遂失神農、歧伯之正。藥物輕重,分兩乖互,所可傷夭,為害尤深,古壽考而今短折者,未必不由此也。卒不能用。
又曰:顏含兄畿,咸寧中得疾,就醫自療,遂死於醫家。家人迎喪,旐每繞樹而不可解,引喪者顛仆,稱畿言曰:「我壽命未死,但服藥大多,傷我五藏耳。今當復活,慎無葬也!」其父祝之,曰:「若爾有命復生,豈非骨肉所願?今但欲還家,不爾葬也。」旐乃解。
又曰:張苗雅好醫朮,善消息診處。陳廩丘得病,連服藥發汗,汗不出。眾醫皆云:「發汗不出者死。」自思可蒸之如中風法,令溫氣於外迎之,必得汗也。復以問,苗云:「魯有人疲極,汗出臥簟,中冷得病,苦增寒。諸醫與散,四日凡八過,發汗,汗不出。苗乃燒地,布桃葉於上蒸之,即得大汗。便於被下傅粉,身極燥乃起,即愈。」廩丘如其言,果差。
又曰:趙泉性好醫方,拯救無倦,善療眾疾,於瘧尤工,甚為當時所嘆伏焉。
《晉中興書》曰: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幼覽眾書,近得萬卷,自號「抱朴子」。善養性之朮,撰經用救驗方三卷,號曰《肘後方》。又撰《玉函方》一百卷,於今行用。
《晉書》曰:皇甫謐,字士安,幼沉靜寡慾,有高尚之志,以著述為務。自號「玄晏先生」。後得風Φ疾,因而學醫。習覽經方,手不輟卷,遂盡其妙。
又曰:劉德,彭城人也。少以醫方自達眾疾,於虛勞尤為精妙,療之,隨手而愈。猶是向風千里而至者多矣。官至太醫校尉。
又曰:史脫,性器沉毅,志行惇簡。善診候,明消息,多辯論,以醫朮精博,拜太醫校尉。治黃疸病最為高手。
又曰:宮泰,幼好墳典,雅尚方術,有一藝長於己者,必千里尋之。以此精心,善極諸疾,於氣尤精。制三物散方治喘嗽上氣,甚有異效,世所貴焉。
又曰:靳劭,性明敏,有才朮,本草經方,誦覽通究,裁方治療,意出眾表。創制五石散方,晉朝士大夫無不服餌,皆獲異效。
又曰:程據為太醫令。武帝初授魏禪,改元為太始,而據貢雉頭裘。帝以奇伎異服,典禮所禁,焚之於殿前。據以醫朮承恩出入禁闥,因為賈后合巴豆杏子丸,害愍懷太子,遂就戮焉。
又曰:范汪,字玄平,性仁愛,善醫朮,常以拯卹為事。凡有疾病,不限貴賤,皆為治之,十能愈其八九。撰方五百餘卷。又一百七卷後人詳用,多獲其效。
又曰:殷仲堪,陳郡人,能清言,善屬文,名士咸愛之。謝玄以為長史,厚遇之。仲堪父病積年,衣不解帶,躬本醫朮,究其精妙,執書揮淚,遂眇一目。
又曰:魏訁永之,字長道,任城人也。家貧素而躬耕為事,好學不倦,生而菟缺,有善相者謂之曰:「卿當富貴。」年十八,聞荊州刺史殷仲堪帳下有名醫能療之。貧無行裝,謂家人曰:「殘醜如此,用活何為?」遂齎數斛米,西上而投仲堪。即至,造門自通。仲堪嘉其盛意,召醫語視之,醫曰:「可割而補之,但須百日進粥,不得語笑。」訁永之曰:「半生不語而有半生,亦當療之,況百日耶?」仲堪於是處之別屋,令醫善療之。訁永之遂閉口不言,惟食薄粥。其厲志如此。及差,仲堪厚資遺之。
劉敬叔《異苑》曰:王纂,海陵人。少習經方,尤精針石。宋元嘉中,縣人張方女日暮宿廣陵廟門下,夜有物假作其婿來魅惑,成病。纂為治之,始下一針,有獺從女被內走出,病遂愈。
《宋書》曰:徐文伯,字德秀,濮陽太守熙曾孫也。熙好黃老,隱於秦望山,有道士過,求飲。留一瓠蘆與之,曰:「君子孫宜以道術救世,當得二千石。」熙開之,乃扁鵲《鏡經》一卷。因精心學之,遂名震海內。生子秋夫,彌工其朮,仕至射陽令。嘗夜有鬼聲,甚悽愴,秋夫問:「何所須?」答言:「姓斯,家在東陽,患腰痛。死為鬼,痛猶難忍,請療之。」秋夫曰:「云何厝法。」鬼請為芻人,案孔穴針之。秋夫如言,為灸四處,又針肩井三處,設祭埋之。明日,見一人謝恩,忽然不見。當世服其通靈。
又,宋明帝宮人患腰痛牽心,每至輒氣欲絕。眾醫以為肉症。文伯曰:「此髪症。」以油投之,即吐得物如髪,稍引之長三尺,頭己成蛇,能動。懸柱上,水滴盡,一髪而己。病都差。
又,宋後廢帝出樂游苑門,逢一婦人有娠,帝亦善診脈,為診之,曰:「此腹是女也。」問文伯,文伯曰:「腹有兩子,一男一女。男左邊青黑,形小於女。」帝性急,便欲使剖。文伯惻然,曰:「若加刀斧,恐其變異,請針之,立落。」便瀉足太陰,補手陽明,胎便應針而落,兩兒相續出,如其言。
又曰:孫法宗忽苦頭創,夜有女人至,曰:「我是天使,來相謝。行創本不關善人,使者遠相及。但取牛糞煮傅之即驗。」一傅便差,一境賴之。
又曰:羊欣,字敬元,性好文儒,兼善醫藥,撰方三十卷,為代所重焉。
又曰:秦承祖性耿介,專好藝朮。於方藥,不問貴賤,皆治療之,多所全護,當時稱之為工手。撰方二十卷,大行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