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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句解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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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句解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二
  尚書句解       書類
  提要
  等謹案尚書句解十三卷元朱祖義撰祖義字子由廬陵人於諸經皆有句解今多散佚此書僅存元延祐中定經義取士之制尚書以古註疏及蔡沈集傳為宗故王充耘書義矜式尚兼用孔傳迨其末流病古註疏之繁而蔡傳遂獨立於學官業科舉者童而習之莫或出入祖義是書專為啟迪幼學而設故多宗蔡義不復考證舊文於訓詁名物之間亦罕所引據然隨文詮釋詞意顯明使殷盤周誥誥屈聱牙之句皆可於展卷之下瞭然於心口其亦古者離經辨志之意歟以視附㑹穿鑿浮文妨要反以晦蝕經義者此猶有先儒篤實之遺矣亦未可以其淺近廢也乾隆四十六年七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尚書序
  此序孔安國所作以其上古帝王之書為後世所慕尚故曰尚書序中言伏生年過九十失其本經口以傳授裁二十餘篇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是知書是本名尚是伏生所加也
  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古者有伏犧氏即太皥也以木德王天下始畫八卦始畫乾坤艮巽震離坎兌八卦造書契造作書契謂書之於木刻其側為契各持其一以相考合以代結繩之政以代上古洪荒之世結繩以識其政事事大大其繩事小小其繩由是文籍生焉因此而三墳五典之文籍以生焉伏犧神農黃帝之書三皇之書謂之三墳名謂之三墳墳大也言大道也是其書之所言皆大道也少昊顓頊髙辛唐虞之書五帝之書謂之五典名謂之五典典常也言常道也是其書之所言者皆常行之道至於夏啇周之書至於三代之書雖設教不倫雖禹湯文武設教不見倫類雅誥奧義要之雅正之誥皆有深奧之義其歸一揆如人之於射其歸於一揆度其的而已是故此所以歴代寳之經歴萬代莫不珍惜墳典訓誥之書以為大訓以之為大訓八卦之說如八卦之說文謂之八索其書名謂八索索求也求其義也所以求索八卦之義理也九州之志九州所說謂之九丘其書名謂之九丘丘聚也丘者聚集也言九州所有言九州所有之物土地所生土地所生之物風氣所宜風氣所宜之物皆聚此書也皆聚載於九丘之書春秋左氏傳曰春秋左氏傳有言楚左史倚相楚靈王時有左史倚相史官居左故曰左史也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號為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之書也即謂上世帝王遺書也即以謂上世帝王遺書不知其混殽先君孔子安國是孔子十一世孫尊其祖故曰先君生於周末孔子生於周衰之末覩史籍之繁文見八索九丘之書皆史籍之繁文懼覽之者不一恐覧而觀之者無所統一遂乃定禮樂明舊章述而不改曰定遂乃定禮樂制度之舛錯以發明先世舊章典法刪詩為三百篇就而減削曰刪詩本三千篇削其不合於禮義者特存三百一十篇止言三百以成數言之者也約史記而修春秋凖依其事曰約依魯史而修春秋讃易道以黜八索因而佐成曰讃因伏羲畫之文王重之不可強改特佐成十翼則易道以明而八索之書不必用矣是以黜而棄之焉述職方以除九丘顯而明之曰述蓋職方者即周禮職方氏所掌皆九州所有夫子述其所職而載之於經則九丘之書亦不必用故刪除之討論墳典墳典之書傳之既乆不無淆亂孔子討論而整理之斷自唐虞以下訖於周上至三墳五典之書斷自唐虞獨取二典下至有周芟夷煩亂其間有雜亂難考之處皆芟除之而使至於平夷也翦截浮辭浮華無實之言皆剪截而剔去之舉其宏綱綱綱之索但舉大綱而衆目自張撮其機要機弩之括但撮機括之至要非泛無所統撮七括反足以垂世立教誠足以垂示後世而立教於人典謨訓誥誓命之文其典謨訓誥誓命之書凡百篇凡有百篇所以恢𢎞至道皆所以發明張大二帝三王至治之要道示人主以軌範也以明後世人君出治之軌範如車之有軌所行皆由乎是如器之有範所為不外乎是也帝王之制二帝三王之製作坦然明白平易明白可舉而行後世可舉而見於行三千之徒孔子三千徒弟並受其義皆傳受百篇之義及秦始皇及至秦王名政尊為皇帝以初併天下號為始皇滅先代典籍滅除先代經典文籍焚書坑儒焚古書坑儒士天下學士天下儒者逃難解散率皆隱身避世以逃患難分散於四方解音蟹我先人用藏其家書於屋壁時孔子七世孫子襄安國以為先祖故稱我先人慮家書之不傳乃以藏於屋壁中也漢室龍興漢家繼秦如龍之興開設學校開設學校之乆廢者旁求儒雅遍求儒之雅正者以闡大猷以闡明大道濟南伏生濟南有伏生名勝為秦二世博士年過九十年過九十餘老不能行文帝詔晁錯受之失其本經奈何遭秦火之餘散失其百篇本經口以傳授幸伏生記誦之熟以口傳授於晁錯裁二十餘篇僅得堯典舜典臯陶謨益稷禹貢甘誓湯誓盤庚三篇髙宗肜日西伯戡黎㣲子牧誓洪範金縢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士無逸君奭多方立政顧命康王之誥呂刑文侯之命秦誓費誓凡三十三篇除堯典舜典合為一臯陶謨益稷合為一盤庚三篇合為一顧命康王之誥合為一此二十八篇故謂之二十餘篇以其上古之書以其為上古帝王之書謂之尚書名謂之尚書以其為後世所慕尚是知書是本名尚是伏生所加百篇之義百篇之文義世莫得聞世不得而聞至魯共王至漢景帝之子共王名餘封為魯王死諡曰共好治宮室存曰居魯近孔子宅好修治宮室壊孔子舊宅毀壊孔子舊宅壊怪以廣其居以廣大其所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於所壊壁內得安國先人子襄所藏上古帝王之文虞夏啇周之書乃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孝經及孔子所傳論語孝經皆科斗文字皆以科斗文其字科斗蝦蟇子也字形多頭麤尾細肚腹團圓似科斗王又升孔子堂共王又登孔子廟堂聞金石絲竹之音聞金鐘石罄絲琴竹管之聲以此神異乃不壊宅乃不敢毀其居悉以書還孔氏盡以其所得古文虞夏商周之書與傳論孝經還孔氏科斗書廢已乆科斗之書始於倉頡其文至三代不改經秦火廢而不用至漢則其廢已乆時人無能知者漢時人無有能知之者以所聞伏生之書安國乃以前所聞伏生口授之書考論文義考校論說古文之義定其可知者定其可知識者為𨽻古定為𨽻以寫古文而後定更以竹簡寫之又別更以竹簡寫之簡一尺二寸竹簡者以竹長一尺二寸為之更音庚増多伏生二十五篇至此復以屋壁古文校定乃得大禹謨五子之歌𦙍征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三篇咸有一徳説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冏命凡二十五篇伏生初得二十八篇今又増多此二十五篇是已得五十三篇矣伏生又以舜典合於堯典於五十三篇之中伏生又以舜典合堯典為一益稷合於臯陶謨益稷合臯陶謨為一篇盤庚三篇合為一盤庚三篇合為一篇康王之誥合於顧命康王之誥合顧命為一篇復出此篇並序今依古經分堯典舜典為二篇益稷臯陶謨為三篇盤庚為三篇康王之誥顧命為二篇是於三篇復出此五篇並孔子所作書序自作一篇凡五十九篇總得五十九篇為四十六卷除序在外不以卷計由五十八篇同序者同卷異序者異卷如太甲盤庚說命泰誓皆一篇同卷是減八卷矣又大禹謨臯陶謨益稷三篇同序共一卷康誥酒誥梓材三篇同序共一卷是又減四卷矣前減八卷後減四卷共十二卷以五十八卷除十二是為四十六卷其餘錯亂摩滅弗可復知其餘如汨作九共九篇槖飫帝告釐沃湯征汝鳩汝方夏社疑至臣扈典寶明居肆命徂後沃丁咸乂四篇伊陟原命仲丁河亶甲祖乙髙宗之訓分器旅巢命歸禾嘉禾成王政將蒲姑賄肅慎之命亳姑凡四十二篇亡皆錯亂而無序摩滅而不明不可復通知悉上送官安國乃並與竹簡所冩五十八篇盡以上送於官藏之書府藏於秘府以待能者以待後世有能整理而讀之者承詔為五十九篇作傳安國時為武帝博士既考正古文以聞於帝又承詔旨為五十九篇之傳傳通釋解其意也於是遂研精覃思於是遂研覈精專覃靜思求其理博考經籍廣博推考羣經六籍採摭羣言於經籍中採摭衆言互相參考摭隻以立訓傳作為詁訓傳通其意約文由義其作傳之體則貴於約省其文而申明一書之義也敷暢厥㫖以敷布宣暢其㫖意庻幾有補於將米庶幾天下後世即其所傳以求聖經之㫖有所補益耳書序即孔子所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序述所以為作書者之意昭然義見言其意義昭明無隱宜相附近但作序者不敢厠於正經故以序自作一篇列於百篇之後今安國從宜以序附近於正經故引之各冠其篇首故引而分之各冠其本篇之首定五十八篇既畢書本連序五十九篇今序既分則是損其一篇則定為五十八篇既畢會國有巫蠱事㑹值武帝末年淫惑鬼神崇信巫術有巫蠱事蠱者怪惑之名謂以藥毒害人與行符厭俗為魅令人蠱惑夭年傷性謂之巫蠱以蠱皆巫之所行也奸人江充因行其詐先於太子宮埋桐人告上雲太子宮有蠱氣上使充治之於太子宮果得桐人太子知充䧟已乃殺充武帝詔討之太子走奔壺闗自殺蠱音古經籍道息故武帝好經籍之道至此滅息用不復以聞用是不復以所傳聞於上傳之子孫惟自傳於已之子孫以貽後代使之貽於後世之人行之若好古博雅君子後世若有好愛古道廣博學問志懐雅正之君子與我同志與我同慕古之意亦所不隱也亦發明吾道庶㡬傳而不至於隱蔽也





  尚書序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一
  元 朱祖義 撰
  堯典第一
  堯書謂之典孔氏曰五典言常道也是以典訓常蓋謂一書之中所載皆堯之常行也堯典於篇次實居第一然篇次之數非孔子之舊乃安國所定何以知之孔子所作書序舜典之後有汨作一篇九共九篇槀飫一篇其十一篇而後乃大禹謨堯典既第一舜典既第二又如此十一篇為孔子所定則大禹謨當第十四今乃雲第三是知篇次之數安國所定
  虞書堯唐帝也書應謂之唐今雲虞書者蓋其初堯典實題為唐舜典實題為虞禹謨實題為夏今三篇俱謂之虞書者非史之舊乃孔子定書之後序正也何以知之左傳莊八年引夏書曰臯陶邁種德僖二十四年引夏書曰地平天成襄二十八年引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是莊襄之時夫子未序正禹謨實謂之夏書則堯典於孔子未序正前亦謂之唐書明矣雖然孔子於三聖之書雖不仍舊貫而必為之序正不俱謂之唐不俱謂之夏必謂之虞者蓋堯授舜舜授禹三聖相授實守一道故序正其書使同其題號者書同則道同也夫舜上承於堯下授於禹以虞名書則上可以該堯下可以該禹三聖之道混然一致略無間斷夫子之意顧不深歟
  孔氏傳孔安國孔子十一代孫也武帝時古文尚書厄於秦火而復出帝以其家書詔安國作傳其所註解謂之傳也
  昔在帝堯古者在於帝堯之時聰明文思其聼聰其視明其文煥然其思湛然思笥光宅天下以其有是四德故居天萬民之上而甚光顯也 將遜於位將退遜於位也讓於虞舜禪於虞舜作堯典於是作堯典書書序本自作一篇列於百篇之後鄭𤣥馬融王肅皆以為孔子所作然觀其領略大意而盡於數言至於一字不可増損蓋聖人之文非吾夫子莫能為也本在百篇之後今冠於每篇之首者安國之所分也堯典此二字史臣之舊題古者序自為一篇故毎篇首揭其題以為一篇之目孔安國引序冠篇首因存而不去故今書諸篇皆重言本目也史臣言若稽古帝堯順考古道而行之者帝堯曰放勲謂能依倣上古之功欽明文思其行已也敬其遇事也明發於政事而其文煥然運於心術而其思湛然安安堯乃安安然初不矜耀其有是功有是四徳允恭克讓方且信於盡恭而非偽誠於遜譲而非假光被四表故其功徳之光輝被及於四方之外格於上下格而至於塞乎天地之間克明俊徳能明一己之大徳以親九族以是徳親睦九族如父族四父五屬之內一也父之女昆弟適人及其子二也已之女昆弟適人及其子三也已之女子適人及其子四也母族三母之父姓一也母之母姓二也母之女昆弟適人及其子三也妻族二妻之父姓一也妻之母姓二也茲其所以為九族也若以髙祖至𤣥孫為九族則髙祖非已所逮事元孫亦非已所及見果何以親而睦之耶九族既睦則九族盡和睦平章百姓以是德平和章顯百官族姓自其分職率屬而言之曰百官自其分姓受氏而言之曰百姓百姓昭明百官族姓皆精白以承休德而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乃職協和萬邦以是德合和天下萬邦之民黎民於變時雍衆民大變於善時臻雍和乃命羲和堯乃總命處羲和之職者林少頴以謂下文言咨汝羲暨和則羲和似人名余以經考之𦙍征言羲和廢厥職夫堯與仲康之時相去如此其逺若果人名豈有堯時人名羲和仲康時人亦名羲和耶要之羲和乃官職名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也在顓帝時其職名重黎自堯以至夏其職名羲和故楊子雲法言云羲近重和近黎是羲和即重黎也然下文又言羲仲和仲羲叔和叔蓋分掌四時相繼相承如伯仲叔季也以此別其次序欽若昊天使之敬順昊天之日月星辰厯象日月星辰厯以步其數厯者書也如洪範之厯數以紀日月星辰之先後者象以占其象象者器也如舜典之璣衡以參考日月星辰之行度者敬授人時以考究天時以敬授於人分命羲仲又分命處羲仲之職者掌春也宅嵎夷曰暘谷居正東嵎夷之地禹貢嵎夷既略亦在青州之正東謂之暘谷以日出於東山谷皆明也嵎隅寅賔出日寅敬賔迎出日於東若帝嚳厯日月而迎送之即此法也平秩東作春屬於東必均平秩序春時農作之事日中星鳥春分之時晝五十刻夜五十刻晝夜相半而鶉火見於南方正午之位不言鶉火而言星鳥舉四象也以殷仲春以此可以正仲春之氣曰孟曰仲曰季舉仲而言蓋取中氣之得其正厥民析其民於此時分析在田以耕以耨析音昔鳥獸孳尾鳥獸於此時孔化而交接孳字申命羲叔申命處羲叔之職者掌夏宅南交居正南交趾之地史記五帝紀言黃帝之地南至交趾是也平秩南訛夏屬於南必均平秩序夏時化育之事自苗而實即物之變化敬致敬以致其日之至周官言春夏致日左氏言日官居卿以致日蓋聖人南靣視因其夏至之日至而致之以驗時氣之中也日永星火夏至之日晝長夜短晝六十刻夜四十刻大火星見於南方正午之位謂之日永星火此舉十二次也以正仲夏以之可以正仲夏之氣曰孟曰仲曰季舉仲而言蓋取中氣之得其正也厥民因其民於此時因春所耕以耘以耔鳥獸希革鳥獸於此時毛羽希少而改革分命和仲分命處和仲之職者掌秋宅西曰昧谷居正西隴西之縣謂之昧谷以日出於西山谷皆暗寅餞納日寅敬餞送入日於西若帝嚳厯日月而迎送之是也平秩西成秋屬於西必均平秩序秋時成熟之事宵中星虛秋分之時晝夜相半各五十 刻而虛星見於南方正午之位以殷仲秋以此可以正仲秋之氣曰孟曰仲曰季舉仲而言蓋取中氣之得其正也厥民夷其民於此時已見收成其心和平而樂易鳥獸毛毨鳥獸於此時毛羽更生而整理毨銑申命和叔重命處和叔之職者掌冬宅朔方曰幽都居正北之方而謂之幽都即幽州也史記五帝紀言黃帝之地北至幽陵亦是此地共工亦流於此平在朔易冬屬於北必均平考察冬窮改歳之事日短星昴冬至之時畫短夜長晝四十刻夜六十刻昂星見於南方正午之位謂之日短星昴此舉二十八宿也以正仲冬以此可以正仲冬之氣曰孟曰仲曰季舉仲而言蓋取中氣之得其正也厥民隩其民於此時入居於隩暖之處鳥獸氄毛鳥獸於此時又生氄細之毛以自溫氄冗帝曰堯言咨汝羲暨和咨命汝羲仲羲叔與和仲和叔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歳周一年計三百有六十有六日號為三百六十日積分餘六日有十二箇月六箇月小又餘六日一年實有三百五十四日共餘十二日第二年又餘十二日第三年又餘十二日共餘三十六日以三十日閏一月猶餘六日所謂三年一閏是也第四年又餘十二日第五年又餘十二日連前所餘六日共三十日又閏一月所謂五年再閏是也而四時由此而定嵗功由此而成允釐百工然後百官信以治事庶績咸熈故衆官之功績皆熈然而廣大帝曰堯言疇咨若時登庸有誰可命順是登庸之任將登而用之使居帝位放齊曰放齊言𦙍子朱啟明嗣子丹朱開明敏悟可授以天下史記亦云嗣子丹朱帝曰吁堯言吁而怪疑之嚚訟可乎謂丹朱口不道忠信之言而好爭訟具可授以天下乎嚚音銀帝曰堯言疇咨若予采有誰可命順我百揆之事將用為相驩兠曰都驩兠言都而歎美之共工方鳩僝功謂今為共工之官者方始鳩聚著見其功可選用也共恭僝仕簡反帝曰吁堯言吁而疑怪之靜言庸違謂為共工者言不顧行靜則能言用則違之象恭滔天又象貌恭敬而心則傲狠自大如水之滔滔漫天帝曰堯言咨四岳命主四方方岳之職湯湯洪水方割大水湯湯逆流沸騰方為世害蕩蕩懐山襄陵蕩蕩然泛濫山之髙者懐而包之陵之卑者襄而上之浩浩滔天其聲浩浩然有滔天之勢下民其咨天下之民皆咨嗟困苦有能俾乂有能治水者將使治之僉曰於四岳於是采衆人之言先歎而美之於烏鯀哉然後薦鯀謂其才可用鰥音袞帝曰吁堯吁而疑怪之曰咈哉言其違戾而不可用方命圯族孟子云方命虐民趙氏注方猶放放棄教命圯壊族類傾䧟忌刻之人也圯音痞岳曰四岳言異哉然則已矣乎異音異試可乃已但試其可治水則已無求其他帝曰堯姑順四岳之意而戒之曰往欽哉可往治水當處之以敬九載績用弗成其功用果厯九年而弗成帝曰堯言咨四岳命主四方方岳之官朕在位士十載堯年十六自唐侯陟天子之位在位七十年時年八十六汝能庸命汝四岳能用我之命巽朕位我將巽汝以朕位岳曰四岳言否德忝帝位己之不德適所以忝辱帝位堯言明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側陋如此則汝當明明然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僻側淺陋之處賢者師錫帝曰四岳遂率衆人共與帝堯言之有鰥在下曰虞舜有無妻而鰥者在下謂之虞舜可以當帝位虞其氏舜其名後因以虞為國號帝曰俞堯荅曰然予聞如何我亦聞其名但未知為人何如岳曰四岳言瞽子舜乃瞽者之子舜父本有目以其不能分別善惡時人謂之瞽父頑舜父心不則德義之經母嚚舜母口不道忠信之言象傲舜弟名象又傲慢而不恭克諧以孝舜皆能諧和之以孝道烝烝乂使之進進以善而自治不格姦不至於為姦惡以害舜帝曰堯言我其試哉我且試舜以考其行績女於時於是以二女女之以女適人謂之女女去觀厥刑於二女觀其如何以禮法刑制二女釐降二女於媯汭舜果能以禮法制之降下二女於媯水北而居之媯龜汭音芮嬪於虞帝女雖貴從夫而居行婦道於有虞之族也帝曰堯羙之曰欽哉果能相敬也
  舜典第二此書所載皆舜之常行可以為萬世之常法故謂之舜典
  虞舜側微虞其氏舜其名後因以虞為國號舜初處僻側之地微賤之中堯聞之聰明堯間其聽聰其視明將使嗣位將使繼帝位歴試諸難歴歴以諸難行之事試之作舜典於是作舜典書舜典此二字史官之舊題史官之言若稽古帝舜順考占道而行之者帝舜又言重華協於帝堯有此光華之德舜能重之亦有此光華之德合協於堯而無異濬哲文明其德濬深宏也哲睿哲也文文章也明聰明也溫恭允塞溫粹和也恭恭敬也允信當也塞充實也𤣥德升聞凡八者即元德也舜雖潛幽逺處而實升聞於天朝乃命以位堯乃命之以官位慎徽五典以之任司徒之職而謹慎徽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五常之教五典克從五典之教皆能順從初無違教之人也納於百揆納之於宰相之職而揆度百官之事百揆時敘百揆之事一時皆得其次序而無廢事賔於四門以之賔迎諸侯於四門四門穆穆四方諸侯來朝者皆和穆而又穆納於大麓堯以水為患使舜入山林相視原隰也烈風雷雨弗迷暴風雷雨大至而舜不迷惑天地鬼神亦或有相之者太史公亦謂山林川澤烈風雷雨舜行弗迷帝曰堯言格汝舜至汝舜詢事考言謀汝以事而察汝之言乃言厎可績汝之言皆能致行而可以立功三載汝陟帝位三年使汝舜升帝位舜譲於德弗嗣舜乃遜於有德之人不冐陟帝位以繼堯正月上日舜既譲而堯不許舜乃以正月初一日受終於文祖受堯終帝位之事於堯文德之祖宗廟在璿璣玉衡以璿玉為璣以玉為衡璣畫天文於其上可以運轉衡如簫管之狀舜察璣衡以齊七政以齊上天日月五星之七事使如璣衡所畫之軌度不如則為變異而不齊也肆類於上帝遂以物之類天者祀上天而告以陟位之事如天之色蒼則祀以蒼璧天之體圓則祀以圜丘禋於六宗精意以享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辰也水旱也六者之可尊者望於山川山川既逺則望而祭之徧於羣神以至祀典不載皆徧及之輯五瑞輯歛收聚五等諸侯所執之玉既月盡正月一月乃日覲四岳羣牧乃日朝覲四岳羣諸侯以觀其能否班瑞於羣後果皆賢無所貶黜然後以五瑞復還諸侯嵗二月東巡狩舜乃於一年之間二月春之仲月春之中也往東方巡省守土諸侯至於岱宗柴至於東岳岱山為衆山之尊者燔柴以告至所以告天也望秩於山川又望東方山川之神以序而祭之肆覲東後肆覲見東方之諸侯協時月正日因而於四時之節氣月之小大必以王朝之正朔考而合之日之甲乙必以王朝之正朔辨而正之則厯法定矣同律度量衡然後律度量衡可考而知度量衡生乎律而律之卜二如黃鍾太簇姑洗蕤賔夷則無射林鍾南呂應鍾大呂夾鍾中呂又生乎律之十二辰班孟堅律厯志雲推厯生律故舜欲律之十二度之分寸丈尺量之龠合升斗衡之銖兩斤釣考而校之使逺近內外均同如一必先協時月正日也修五禮修明吉凶賔軍嘉之五禮五玉公執桓圭九寸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各七寸子執榖璧男執蒲璧各五寸三帛諸侯世子執纁公之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黃二生卿執羔取其羣而不失其類大夫執鴈取其𠉀時而不失其時一死士執雉取其守死而不失其節五等諸侯與其國之卿大夫士各以其所執贄見於天子贄猶言至執之以自至也贄至如五器亦如輯五瑞之器卒乃復終乃復還之五月南巡守五月夏時之中舜往南方巡省守土諸侯至於南嶽至於南嶽衡山如岱禮其燔柴以至於諸侯卿大夫士贄見於方岳之下皆如岱宗之禮八月西巡守八月秋時之中舜往西方巡省守土之諸侯至於西嶽至於西嶽華山如初如其初岱宗之所行十有一月朔巡守十一月冬時之中舜往北方巡省守上之諸侯至於北嶽至於北嶽恆山如西禮又知西嶽之禮歸格於藝祖用特巡守四岳既畢然後歸還京師至於文祖之廟其牲用牛以告至也五載一巡守五年之間天子以一年出巡守四岳之諸侯羣後四朝由四年侯綏要荒之諸侯各以一年朝天子於京師惟畿內甸服之諸侯執事於王庭朝夕見焉故無俟於朝敷奏以言諸侯來朝者各敷陳進奏其言明試以功因其言而明審以試其果有功車服以庸然後錫之車與服以顯其可用如采菽之詩曰君子來朝何以予之路車乘馬𤣥袞及黼是也肇十有二州洪水之初禹別九州水土既平舜始分為十二分冀為豳為並分青為營封十有二山取十二州之山至髙大者以為彊域之表識濬川深十二州之川以通其流使無壅塞象以典刑象者垂以示人蓋示民以常刑使知所避即周官垂刑象於象魏流宥五刑人有罪據其狀合刑而情差可恕全赦則太輕致刑則太重不忍依例刑殺故完全其體流之逺方以寛墨劓剕宮大辟之五刑鞭作官刑官事不治則立鞭箠之法以為治官之刑即周禮滌狼氏誓大夫曰敢不闗鞭五百是也扑作教刑有學校之間不勤學道則撲之以為教導之刑記曰夏楚二物収其威也撲普卜反金作贖刑人有過誤又作贖刑使入金以贖罪若呂刑所謂大辟疑赦其罰千鍰等所罰之金即今之銅古者金銀銅鐵總號為金周官攻金之工六其所為者有銅有鐵是皆金名贖音蜀眚災肆赦已所誤為為眚因人致罪為災縱緩自怠於為事為肆三者情輕舜赦之眚省怙終賊刑怙恃其惡終於為惡賊害其人此三者情重舜刑之怙戶欽哉欽哉敬而又敬惟刑之恤哉惟刑之憂恤惟恐其或濫流共工於幽洲共工象恭滔天故放流之幽洲之地流者移其居處若水之流放驩兜於崇山驩兜黨共工其罪同故放之崇山放者使之自治竄三苗於三危三苗貪冒無厭故竄之三危之地竄者投棄之名殛鯀於羽山鯀九載績用不成故殛之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罰此四罪而得其當故天下皆心服二十有八載堯年十六即位在位七十年求禪試舜三年一在七十年之中自正月上日舜居攝至堯崩又二十八年凡夀一百二十四嵗帝乃殂落堯乃魂氣升於天而殂體魄降於地而落百姓如䘮考妣百姓思之如失父母三載三年之間四海遏密八音四海之內皆遏絶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之八音月正元日舜服堯䘮三年已畢乃於正月初一日舜格於文祖舜至文德之祖廟告以即位詢於四岳有事則詢問於在內四岳之大臣闢四門闢四方之門以來四方之賢者明四目明四方之目以視四方之事達四聰達四方之聰以聽四方之言咨十有二牧咨命在外十有二牧養民之諸侯告之曰食哉惟時欲民之粒食足當使之因時以趨農柔逺能邇以柔道懐逺人則能治邇人敦德允元敦崇有德之人信任元善之人而難任人以難任用人材不敢輕易也蠻夷率服則南蠻東夷莫不相率而來朝舜曰舜言咨四岳咨言四岳之大臣有能奮庸熈帝之載有人能奮起其功廣堯之事者使宅百揆使之居宰相之職以揆度百官之事亮采惠疇明其掌治掌教掌禮者之事各順其類而率屬僉曰衆人同詞而言伯禹作司空禹作司空主平水土已有功可用案國語雲有崇伯鯀賈 逵雲崇國名伯爵也必是禹代鯀為崇伯故謂之伯禹帝曰俞舜言俞以然其舉咨禹於是咨命禹汝平水土汝平治水土實有成績惟時懋哉今居是百揆之職必能勉禹拜稽首禹乃首至地為稽首而拜讓於稷契暨臯陶讓於稷契與臯陶契音薛帝曰俞舜言俞以然之汝往哉汝可往居百揆之職帝曰棄棄稷之名因其生時棄之隘巷寒氷平林故名以棄舜命曰黎民阻飢黎民之艱阻者在於飢餒汝后稷播時百榖汝居稷官當教民播種是百榖帝曰契舜命契曰百姓不親百姓不相親睦五品不遜父子君臣夫婦朋友長幼五者尊卑品秩之序皆不相順汝作司徒命汝為司徒之官敬敷五教在寛以敬敷布五常之教於天下在於以寛待之不可急迫帝曰臯陶舜命臯陶曰蠻夷猾夏今蠻夷猾亂華夏宼賊姦宄肆為攻刼之宼殺人之賊在內曰姦在外曰宄汝作士汝為士師之官掌刑以治之五刑有服墨劓剕宮大辟之五刑各有所從犯某罪者從某刑五服三就五刑既各有所從則就所在者有三大罪就原野大夫就朝士就市五流有宅有情可恕者又制為五等流法以宥之而各有所處五宅二居五流之所處有三居大罪居四裔其次居九州之外其次居千里之外惟明克允惟能審其刑而後能允當人之罪帝曰舜言疇若予工誰能順我百工之事僉曰衆人同辭而舉垂哉垂可勝任帝曰俞舜言俞以然之咨垂於是命垂汝共工汝當恭謹百工之事垂拜稽首垂乃首至地為稽首而拜讓於殳斨暨伯與讓於殳斨與伯與二臣殳殊斨鎗帝曰俞舜然之曰往哉汝諧垂可往居此職汝能諧和其事帝曰舜言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誰 順 山澤草木 獸 事順者以時而取之也僉曰衆人同辭而舉益哉帝曰俞舜然之咨益於是命益汝作朕虞汝可為我虞官益拜稽首益首至地稽首而拜讓於朱虎熊羆譲於二臣帝曰俞舜然之曰往哉汝諧益可往居此職汝能諧和其事帝曰舜言咨四岳命四岳大臣有能典朕三禮有能主我祀天神祭地祗享人鬼之三禮者我命之僉曰衆人同辭而舉伯夷伯夷可勝任帝曰俞舜然之咨伯於是命伯汝作秩宗汝為秩宗之官謂以序祭祀而尊崇三禮夙夜惟寅惟早夜寅敬直哉惟清正直而不溺清潔而不汙伯拜稽首伯夷首至地為稽首而拜譲於夔龍譲於二臣帝曰俞舜然之曰往欽哉汝可往居此職敬以處之帝曰䕫舜命夔命汝典樂敎胄子命汝主樂教長子王制王太子王子羣後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是也周官人司樂以樂德教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即此職也直而溫此下即教以樂德蓋直者常勁正而不溫和故因直而教以溫也寛而栗寛者常怠緩而不莊栗故因寛而教以栗剛而無虐剛強常失於苛虐故因剛教以無虐簡而無傲簡易常失於傲慢故因簡教以無傲詩言志此下即教以樂語也蓋詩者志之所之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是詩所以言志歌永言言不足而嗟歎永歌是歌所以永長其言聲依永人聲有洪纎髙下樂聲有宮商角徵羽故樂聲常依隨永言而作律和聲又以十二律和樂之五聲八音克諧然後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之八音單出為聲雜出為音莫不諧和無相奪倫無相奪其倫理神人以和足以感人與神之和則胄子之德安得不歸於中和䕫曰䕫自述作樂之效而言於予擊石拊石石磬樂之難和也詩曰鞉鼓淵淵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以此知樂之和由石聲而依之也於我大以繫之小以拊之和其所難和百獸率舞則百獸之難感也今也聞樂之聲率舞於前自有以感物之所難感帝曰龍舜命龍曰朕堲讒說殄行我疾惡小人為讒邪之言殄絶君子之行聖情入殄田上行去聲震驚朕師震動驚恐我衆命汝作納言命汝為納言之官夙夜出納早夜之間出上之言於下使臣民於人君之德意志慮無不畢達納下之言於上使人臣於下之缺 諷刺無不周知上下情通則䜛說自止朕命惟允我以是命汝汝惟信以行之帝曰舜言咨汝二十有二人命汝禹垂益伯夷䕫龍六人新命居職者合四岳十二牧為二卜二人欽哉敬哉惟時亮天功惟因時而明天之事如典曰天敘禮曰天秩刑曰天討無非天命也三載考績三年之後考爾之功三考黜陟幽明至於三考九年升陟有功者以顯明其功退黜無功者於幽隱之地使不得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世庶績咸熈如此則衆功皆廣矣分北三苗其時惟三苗弗即功已竄其君於三危今又乆而不悛於是分別北背其黨北音背舜生三十舜生三十年在側㣲之中徵庸三十堯召用厯試三年攝位二十八年在位五十載堯崩服䘮三年其一年已在三十之數又在位為天子五十年是為舜夀一百一十二嵗陟方乃死然後升遐而死帝釐下土此下乃十一篇亡書序謂舜經理天下之土方設居方隨方而設其居方之法量地制邑度地居民別生分類別其族姓之生使知尊祖分其合族之類使知相從別鼈作汨作於是作汨作之書其書雖亡大意言治民之功興汨骨九共九篇於是作九共之書九篇其書雖亡大意言九州土地所生不同其貢物亦異共音㳟稾飫於是作槀飫之書其書雖亡大意言勞賜斯民亦厚稾犒






  尚書句解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二
  元 朱祖義 撰
  大禹謨第三序書者曰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君子亦曰禹以功臯陶以謨不聞禹有謨也今此篇以大禹謨名詳觀所載又皆非大禹之言大禹不過克艱與六府三事數語而已何也禹非不能言所謂謨者即言其所能行臯陶非無功所謂功者即行其所能言聖賢之德其可以一端求歟
  臯陶矢厥謨臯陶矢陳其謨陶搖禹成厥功禹成其功帝舜申之帝舜重美二子作大禹臯陶謨益稷於是作此二篇之書大禹謨舊竹簡所標之題曰若稽古大禹史官言順考古道而行之者大禹曰文命敷於四海謂其有文德之教命布於四海祗承於帝能祗敬繼承帝舜之治禹言後克艱厥後君盡君之道而能難於為君臣克艱厥臣臣盡臣之道而能難於為臣政乃人則政乃治而政教禮刑無不理黎民敏德由是衆人皆敏疾於修德帝曰俞舜言俞所以然之允若茲惟堯信能如此嘉言罔攸伏故人有嘉謨嘉猷皆入告於上而無所隱伏野無遺賢草野中有賢皆得仕於朝而無所遺棄也萬邦咸寜萬邦以此皆安稽於衆堯猶稽考於衆人以訪政治之得失舍己從人舎己所謀以從人所謀不虐無告民窮而無告者堯則哀矜之而不虐不廢困窮士之失職困窮在下者堯則任用而不廢惟帝時克凡此惟堯是能益曰都益於是言都以申美帝堯帝德廣運謂堯德大於運用其於前數者亦優為之乃聖乃神故自大而化之而言乃謂之聖自聖不可知而言乃謂之神乃武乃文自武之可畏而言乃謂之武自英華外發而言乃謂之文皇天眷命由是皇天眷佑而命之奄有四海為天下君盡有四海之廣而為天下之君禹曰禹乃言惠迪吉信乎順道而行則天應以吉從逆凶從逆而行則吉變為凶惟影響吉凶之來如影隨形響應聲益曰吁益遂吁嗟而言戒哉謂人君所以順道而不從逆者亦自儆戒而得儆戒無虞當儆戒於無事可度之時罔失法度無失法度而紛更舊章罔遊於逸無遊於安逸罔淫于樂無過于樂任賢勿貳知其賢而任之必專不可有所貳去邪勿疑知其邪而去之必決不可有所疑疑謀勿成去邪而疑必待謀之於人則勿成之矣百志惟熈儆戒如此則百為之志既廣且明何向不濟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無違道以干求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無逆百姓以從己所欲咈音弗無怠無荒惟無怠惰無荒忽四夷來王則是聖君在上四夷莫不來朝享而尊為王禹曰於禹於是歎美而言於音烏帝念哉舜其念於心而不忘者無他德惟善政以德為政斯為善政政在養民所謂善政惟在養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六者所以養民之身也䟽鑿鑚灼使水火適其用冶鑄矯操使金木成其材墾闢播種使上榖全其利而六府無不修矣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三者所以養民之心也正民之德使無偏而無黨利民之用使求得而欲從厚民之生使家給而人足而三事無不和矣九功惟敘合之為九功修和而得其敘九敘惟歌九者得其敘則民皆頌而歌舞之戒之用休然後警戒之以休美使知勤於此者有無窮之美利董之用威董督之以威使知怠於此者有可畏之刑威勸之以九歌復以前日九敘之歌勉之使之歌詠其事樂而忘勞俾勿壊凡此皆所以使民共起修和九功而勿壊帝曰俞舜聞禹言信而然之地平天成謂在地之水土既平在天之時既成六府三事允治六府三事信乎其治萬世永賴為萬世永賴而無所終窮時乃功皆是汝治平水功致之帝曰舜言格汝禹至汝禹朕宅帝位我居帝位三十有三載舜至六十二始即位至此三十三年夀九十五矣耄期倦於勤禮記八十九十曰耄百年曰期頤期要也頤養也謂年老不知衣服食味惟要孝子頤養實倦怠於勤勞之事汝惟不怠汝惟不倦怠總朕師總攝我衆民禹曰禹答雲朕德罔克我德不能勝任民不依民不依附我臯陶邁種德臯陶逺種其德如農之種植德乃降德乃下及於民黎民懐之衆民皆懐歸之帝念哉舜當念念於臯陶而不忘念茲在茲念其可受此位者惟在此臯陶釋茲在茲捨臯陶之外求之餘人無有及於臯陶則可受此位者亦在此臯陶名言茲在茲名言於口以為在此臯陶允出茲在茲信出於心亦以為在此臯陶惟帝念功惟舜當於此念其功而用之帝曰臯陶舜於是稱羙臯陶而命之曰惟茲臣庶惟此羣臣庶民罔或干予正無或有一人敢犯干五常之正理者汝作士實惟汝臯陶作士師之官明於五刑能明審於墨劓剕宮大辟之五刑以弼五教以佐五常之教所不逮期於予治其所期望者直期如我之欲治刑期於無刑施刑之際必欲天下皆為君子長者之歸可以致無刑之效民協於中民皆合於中道無一夫犯法者時乃功是汝臯陶之功懋哉可不勉哉臯陶曰臯陶又復歸功於舜而言帝德罔愆葉中之效實本於帝德無愆過而適中臨下以簡欲能臨涖其下以簡略御衆以寛御治其衆以寛恕罰弗及嗣罰止其身不及其嗣賞延於世賞不止一身而延及後世宥過無大過誤而犯雖大罪亦在所宥刑故無小故意而犯雖小罪亦在所刑罪疑惟輕可以刑可以無刑罪之可疑也罰疑從去故惟輕功疑惟重可以賞可以無賞功之疑也賞疑從予故惟重與其失不辜寜失不經與其殺無罪之人寧可失不常之罪而不及誅好生之德由是帝舜好生惡殺之德洽於民心浹洽於民心茲用不犯於有司於此民皆知自愛用不犯有司之法帝曰帝再申美臯陶之功而言俾予從欲以治使我得以從所欲而治四方風動四方之民如風動而草偃日趨於善惟乃之休實汝之美帝曰來禹舜命禹來洚水儆予天以洪水為災儆戒於我成允成功汝之治水自信其必能成功惟汝賢所以惟有汝賢克勤於邦能勤勞於邦克儉於家能節儉於家不自滿假不自盈且大惟汝賢惟有汝賢汝惟不矜汝惟不以其能誇耀於人天下莫與汝爭能則天下自莫有與汝爭能汝惟不伐汝惟不以其功誇大於人天下莫與汝爭功則天下自莫有與汝爭功予懋乃德此我所以懋勉汝之德而使汝不已嘉乃丕績嘉美汝之大功不敢少忘天之厯數在汝躬以天之厯數推之君位當在汝之身汝終陟元後汝終升大君之位人心惟危奈何人君惟有一心人慾之役於心者既危而難安道心惟微則天理之存於心者遂微而易泯惟精惟一吾惟精專而不雜純一而不二允執厥中信以執其中道斯可矣無稽之言勿聽然無所考合於古而言者謂之私言亦足以惑吾之中也吾則不聽弗詢之謀勿庸無所詢訪於衆而謀者謂之私謀亦足以惑吾之中也吾則不用可愛非君可愛者非君乎可畏非民可畏者非民乎衆非元後何戴苟民不愛君則衆非長君何所奉戴後非衆罔與守邦君不愛民則君非衆人無與守欽哉君民相須如此汝不可不欽敬慎乃有位以謹守汝所有之位敬修其可願以敬修汝之所可願欲者四海困窮苟四海之民至於困窮無告而不恤天祿永終則人君所享之天祿長絶矣惟口出好興戎惟口之所發或出好以賞善或興戎以罰惡一定而不可變朕言不再則我之所以命禹者亦一定而不可易豈可再乎禹曰禹乃辭曰枚卜功臣更可歴歴以有功之臣卜之若杖數然惟吉之從惟其吉者從之帝曰禹舜命禹官占且帝王立卜筮之官於卜占之際惟先蔽志惟先蔽以在己之志昆命於元龜然後始命於大龜以卜之朕志先定今我之志其欲禪禹者己先定於中矣詢謀僉同又詢謀咨問於衆人其致意於禹者衆皆同辭矣鬼神其依鬼神依隨其所謀龜筮協從故見於卜龜筮筴之際無不合從卜不習吉汝又欲使我枚卜夫再三瀆瀆則不告豈有重卜重吉哉禹拜稽首固辭禹首至地為稽首而拜堅以辭之帝曰毋舜言毋以禁止之毋音無惟汝諧惟汝能諧和其事正月朔旦乃以明年正月一日受命於神宗禹受命於堯廟祭法曰有夏氏祖顓頊而宗堯則神宗為堯明矣率百官若帝之初率百官若舜攝位之初在璿璣而下是也帝曰舜言咨禹命禹惟時有苗弗率向者已遷有苗之君於三危惟是有苗之惡黨又不率教汝徂征汝禹可往征之禹乃㑹羣後禹乃㑹聚羣諸侯兵誓於師曰誓於衆曰濟濟有衆有衆濟濟而盛咸聽朕命皆聽我命誓蠢茲有苗今蠢動作亂者惟此有苗蠢春允反昬迷不恭昬昧迷惑不敬上帝侮慢自賢輕忽上之教命而自以為己賢反道敗德反正道而從邪道敗棄在己之德而不修君子在野君子則棄在野小人在位小人則用在位民棄不保民既棄之而不與守國天降之咎天亦降下災咎而不恤肆予以爾衆士故我以爾等衆士奉辭伐罪奉其可伐之辭以伐彼可伐之罪爾尚一乃心力爾庶㡬一爾心力其克有勲則能有成功矣三旬苗民逆命禹奉帝命討罪以師臨之一月有苗之民乃奉迎帝命而來服如金縢惟朕小子其新逆顧命逆子釗於南門之外皆解逆為迎是有苗之民雖迎迓順從其命令有苗之國君黨惡則未服益賛於禹曰故益乃賛佐於禹曰惟德動天天雖逺矣惟德可以感動無逺弗屆德無逺而不至況有苗乎滿招損苟自滿則適以招損謙受益惟自謙則可以受益時乃天道虧盈益謙是乃天道之常禹宜以謙沖為德不與苗較則苖自服帝初於歴山且如舜初以側㣲居厯山往于田往耕于田日號泣於旻天於父母日日號泣哀籲於旻天以不得意於父母負罪引慝惟自負荷其罪引咎於己祗載見瞽瞍一旦舜敬以其事見瞽瞍䕫䕫齋慄䕫䕫然恐懼而有齋莊嚴慄之容瞽亦允若故雖瞽瞍之頑亦信順之況有苗乎至諴感神且幽而莫測為神可以至諴而感動矧茲有苗況此有苗小人耳反而自修何憂不格禹拜昌言曰俞禹於是拜受益之善言俞以然之班師振旅遂還師於有苗之國整理其衆而歸帝乃誕敷文德舜乃大布文德以懐來之舞干羽於兩階舞干羽於賔主之兩階即文德也所以示偃武修文之意干楯也羽翳也皆舞者執之以修闡文教七旬有苗格故有苖國君之惡黨知舜待我之厚其退省至乎七旬乃舉國而至
  臯陶謨第四此篇其初因禹之問答其後皆臯陶所陳之謀謨可為萬世帝王之法故名之以臯陶謨
  臯陶謨孔子於大禹謨總序此篇故此篇只從古書所揭之題起陶搖曰若稽古臯陶史官言順考古道而行之者臯陶曰允迪厥德臯陶告大禹曰凡為臣欲以至誠啟迪人君之德者謨明弼諧必須所進之謨明然後其所輔弼自然諧和於人主之前不至詆訐太甚禹曰俞禹於是信其言如何問其當如何臯陶曰都臯陶言都以美其問慎厥身修謂不過告人君詳其身之所修 思永思為長逺之計惇敘九族厚以次敘九族則家齊矣庶明勵翼衆明之臣勉勵輔翼則國治矣邇可逺在茲夫近而吾身以至家國既可如是而治然後逺而治天下不外乎此道則天下平矣禹拜昌言曰俞禹於是拜臯陶之善言俞以然之臯陶曰都臯陶又推廣其義先美而後言在知人為治之道在於知人而無一賢之不察在安民在於安民而無一民不得其所禹曰吁禹於是嗟歎而言咸若時知人與安民皆順是二者而行惟帝其難之雖堯尚以為難和人則哲蓋知人則在於明哲能官人然後能官使人才安民則惠安民則在於恩惠黎民懐之然後衆民懐歸之能哲而惠惟帝堯能盡己之哲以知人善任使如孟子所謂為天下得人謂之仁將見承流宣化者各任其職而恩惠足感黎民之懐何憂乎驩兜則黨惡如驩兜何必憂之何遷乎有苗頑如三苗何必遷之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巧言令色靜言庸違其憸壬如共工何必畏之臯陶曰都臯陶又先美而後言亦行有九德知人雖難在於知其人所行之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然後言論其人有九德乃言曰乃敢言論曰載采采此人之德見於行某事行某事厯厯指實而言之禹曰何禹問何謂九德臯陶曰臯陶言寛而栗寛者易失之縱必貴於莊栗柔而立柔者易失之懦必貴於有立志愿而恭淳樸謹愿者常略於外貎必貴於恭肅亂而敬有治亂之才者常恃才輕物必貴於莊敬擾而毅循理安分之人多失於無斷必濟以果毅直而溫直情徑行之人多失於不能容物必濟以溫和簡而亷簡率之人常不謹細行不修亷隅故貴於亷剛而塞剛者當行而行無所避忌然多色厲而內荏故貴於塞實彊而義強者執己所是不為衆撓然多動不合宜故在於義彰厥有常吉哉人君當彰顯擢用九德之中有常善而不變者即立政庶常吉士是也日宣二德治一家者其事略卿大夫當日宣達夫人有九德之三者夙夜浚明有家使之夙夜深明所有一家之事浚峻日嚴祗敬六德治一國者其事詳諸侯當日日嚴之祗之敬之以用夫人有九德之六者亮采有邦使明其事於所有之邦翕受敷施至於天子有天下比侯國又詳故必合衆人之有九德者受之以敷布施於列職之間九德咸事如此則九德之人皆趨於事俊乂在官俊而有德乂而有才者皆在官百僚師師百官僚屬皆相師法百工惟時以之冶百事皆得其時撫於五辰故能順金木水火土之五辰木王春火王夏金王秋水王冬土王四季百事皆因時而作庶績其凝宜衆功之有成無教逸欲有邦人君所為諸侯所法無教安逸縱欲於有邦之諸侯兢兢業業惟當兢兢而戒謹業業而恐懼一日二日萬㡬誠以一日二日之間而有萬事之繁安危治亂之機常存於細㣲之際無曠庶官不可曠廢衆官天工人其代之以人君所治皆天之事必須人以代治之天敘有典天次敘人所有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五常之道勅我五典五惇哉天雖序之必須人以代天勅正我之五典然後五典有惇厚之風天秩有禮天秩敘人有吉凶軍賔嘉之五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天雖秩之必須人以代天因我之五禮然後可以常行而不惑同寅協恭和衷哉君臣可不同其寅畏葉其恭謹和其衷善相與共成典禮哉天命有徳以至有徳者天所命五服五章哉必人代天彰之以五等之服天討有罪有罪者天所討五刑五用哉必人代天用之以五等之刑政事懋哉懋哉如是則人君於刑賞之政事可不勉而又勉哉天聰明況天至聰明自我民聰明乃因我民視聽為聰明天明畏天至明畏自我民明威因我民好惡為明威達於上下天位乎上民位乎下當相通達敬哉有土有土之君位乎天民兩間可不敬哉臯陶曰臯陶又告禹曰朕言惠我言順理可厎行可致而行禹曰俞然之乃言厎可績汝言豈但可行致而行之必有成功臯陶曰臯陶又言予未有知行我之言成功實在禹我未有所知思日賛賛襄哉但心之所思口之所言惟欲相成禹之功而已
  益稷第五書之名篇未嘗有以二臣共一篇者以益與稷道同德合無有異志故以名其篇益稷二字史官舊題帝曰舜曰來禹呼禹來汝亦昌言汝亦陳善言禹拜曰都拜而歎美帝予何言先稱帝而後謂臯陶之謨既已盡善我復何言予思日孜孜我但思念日日孜孜以盡躬行之力耳臯陶曰吁吁嗟而疑怪之如何問禹孜孜者何事禹曰禹乃言洪水滔天洪大之水其勢漫天浩浩懐山襄陵浩浩然盛大包山過陵下民昬墊在下之民精神昬惑雖墊陷沉溺不自知墊玷予乘四載我乘此四種之載水乘舟陸乘車泥乘輴以板為之其狀如箕以板行泥上山乘樏以鐵為之其利如錐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跌隨山刋木隨山勢刋除其木開通障蔽以致功暨益奏庶鮮食與益因其焚烈助我治水所得新殺鳥獸之鮮者進之庶民以充食予決九川我決九州川澤之水距四海使至於海則大小有所歸濬畎澮距川濬導畎澮之水使至川則水有所歸案考工記匠人為溝洫廣尺深尺謂之畎廣二尋深二仭謂之澮乃田間水道以正疆界備旱潦者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洪水既平與稷播種而進衆民以稼穡艱難而後成食又以決川所得魚鼈殺而鮮者充民食之乏懋遷有無化居然後懋勉斯民使遷有之無變化其物之居積者如魚鼈徙山林林木徙川澤是也烝民乃粒衆民乃享粒食之利萬邦作乂萬邦之氏皆趨於治臯陶曰俞臯陶言然師汝昌言謂我當師法汝昌言禹曰都禹又先美後戒帝慎乃在位謂舜謹慎乃可在位帝曰俞舜言然禹曰禹言安汝止謂當安行汝之所當止謂人君止於仁是也惟㡬惟康其弼直又慮事之微於未著圖國之安於未危然後輔弼之臣敢於盡正直之義惟動丕應傒志一有動作已為而人大應之未為而人待其志以昭受上帝宜其以此而明受上天之眷天其申命用休天其重命之以休美之命而不已帝曰吁舜言吁以歎其如此實賴人臣之助臣哉鄰哉欲盡臣之職者必有以親於君鄰哉臣哉能親於君者斯可盡臣之職禹曰俞禹言俞以然之帝曰舜乃言臣作朕股肱耳目君有動作視聽實須臣以為股肱耳目之助予欲左右有民我欲左右扶持所有之民汝翼汝禹當為朕股肱以輔翼之予欲宣力四方我欲布治功於天下汝為汝禹為朕股肱代我為之予欲觀古人之象我欲觀古人取象於物以作服易曰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是上衣下裳制自黃帝堯舜因之日月星辰此下即十有二章取象於物也日月星辰謂之三辰取其明取其靜取其變華蟲雉也取其文作㑹讀為繪謂以五色繪畫前六者於衣宗彛宗廟彛尊取其孝水草取其潔取其能照粉米取其養人如斧形取能斷音甫為兩已相背取其能辨音弗絺繡絺讀為黹展里反黹綟謂縫也以前六者絺以繡施之於裳絺蚩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取象十二章之物以五采明施青黃白黒赤五色或繪畫或刺繡以為上衣下裳以質言之則曰采以所施者言之則曰色汝明汝禹當為朕目以明制度予欲聞六律我欲聞六律即黃鍾大簇姑洗蕤賔夷則無射五聲單出為聲即宮啇角徵羽八音雜出為音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以律和聲而播之於八音以為樂在治忽以是樂察政事之治亂以出納五言以是樂出五言謂受君之言以播於樂使其言合於宮啇角徵羽之五聲民聞之者皆洞曉上意以是樂納五言謂采民之言以播於樂使其言亦合於五聲君聞之足以為戒汝聽汝禹當為朕耳以聽之予違汝弼我有違失汝禹當弼正之汝無靣從汝無面從其君以為是退有後言退則背議其君以為非欽四鄰故我欽敬左右前後鄰近之臣忠於弼違紏過者庶頑讒説或有不以弼違為意多為是心不則德義肆其巧言謗丄若不在時意本在是而言似不在是者侯以明之汝當講射侯之禮以明其賢否撻以記之若果頑然不可化必鞭撻之使記過而不㤀書用識哉又書其過於冊以記其事為他日格不格之驗欲並生哉惟欲與之並生於世而為善之歸耳工以納言又使樂工採其言以納之時而颺之時以舉颺於上觀其格不格者格則承之庸之至於善則受而用之否則威之不至於善則威之以刑禹曰俞哉案春秋傳太子欲殺渾良夫公曰諾哉諾哉雲者口諾而心未諾然也今禹言俞所以然舜之言俞哉又未敢全以舜之言為然者帝光天之下蓋謂堯德之光為能及於天下至於海隅蒼生又至於四海之隅草木蒼然而生之處萬邦黎獻則萬邦衆賢共惟帝臣皆欲共為帝者之臣惟帝時舉惟帝舜一時舉而用之是矣又安有庶頑讒説勞帝刑威之用耶敷納以言賢者既舉必使之敷陳嘉言以納於上明庶以功明其衆庶之賢否者又當以功車服以庸有功則旌以車服而用之誰敢不譲若然則誰敢不謙遜其志不矜不伐以立功耶敢不敬應又誰敢不以敬而應上之命以立功耶帝不時帝苟不如是敷同日奏罔功則布同天下皆日進於無功之地無若丹朱傲無如堯之子丹朱傲狠漢書溝洫志雲堯禪舜朱處丹為諸侯則朱是名丹是所封之國惟慢遊是好惟怠慢之遊是好傲虐是作所作者傲而至於虐罔晝夜頟頟無有晝夜慢遊傲虐額額然未嘗休息頟音額罔水行舟又矜其勇力陸地行舟朋淫於家多聚朋黨而淫亂於家用殄厥世所以用絶於世不得以有天下予創若時我懲創丹朱如是娶於塗山故娶塗山氏之女辛壬癸甲辛日娶至甲日即往治水甫及四日啓𫩜𫩜而泣其後有子名啓𫩜𫩜然泣𫩜孤予弗子禹過其門亦不以子故而留以撫字之孟子言禹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是也惟荒度土功惟大謀度乎水土之功弼成五服水土既平然後五服之制古有成法禹於是輔成之使復其舊至於五千毎服五百里五五共二千五百里東西相距為五千里南北相距為五千里直方為萬里州十有二師甸侯綏方二千里是九州之內也毎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外薄四海要荒各一千里是九州之外也薄近四海咸建五長毎一服皆五人為長各迪有功故內外相維蹈迪其職而各厎成功苗頑弗即工獨有苖頑不率不肯就官立功帝其念哉舜當以苗民為念帝曰舜聞禹言乃歸美其功而言迪朕德內外所以各迪我徳而有功者時乃功惟敘皆是汝治水能致九功之惟敘臯陶方祗厥敘臯陶方始得以敬承汝功之有其敘方施象刑惟明方始施象刑而明以示人如周官垂刑象於象魏使人知畏而保其功於無窮䕫曰䕫乃自述其作樂之功而言戛擊鳴球鳴球玉磬也戛擊之則鳴戛秸搏拊琴瑟以詠搏拊琴與瑟以⿰⿱亞⿰口亅欠 -- 𰙔詠燕禮曰堂上之樂以歌為主祖考來格祖考感樂之和而來至虞賔在位丹朱雖頑以堯之後為賔於虞亦在助祭之位羣後德讓與羣諸侯相譲下管鞀鼓燕禮曰堂下之樂以管為主鞀鼓如皷而小持其柄而搖耳旁自擊以出音合止柷敔柷狀如漆桶方一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錐柄左右擊以合樂於始也敔狀如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二尺櫟之以止樂於終敔語笙鏞以間笙以匏為之列管於匏上而施簧於管端鏞大鍾也吹笙擊鏞以次迭作鳥獸蹌蹌雖鳥獸微物亦感至和蹌蹌然而率舞蹌音鏘簫韶九成簫韶舜樂總名合奏九變而樂成以象九功之成鳯凰來儀至靈如鳯凰亦感其和而來有容儀之可觀䕫曰䕫又自述作樂之功而言於予擊石拊石石磬也八音之中石為難和於我大擊小附百獸率舞百獸感其和而皆舞庻尹允諧衆正官之長亦冇所感信皆諧和帝庸作歌曰舜乃用功成作樂之意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㡬今雖天命眷顧常當警勅不可以治功成而自忽惟時以趨事惟㡬以察㣲乃歌曰乃歌雲股肱喜哉股肱喻臣也大臣喜而樂於赴功元首起哉元首喻君也人君之治功翕然奮起百工熈哉百工之職業自然廣大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手至首為拜手首至地為稽首大言宣於庭念哉我等當思念帝⿰⿱亞⿰口亅欠 -- 𰙔率作興事相率作興政事慎乃憲謹慎汝之常法欽哉敬哉屢省乃成再三循省汝治功之成欽哉敬哉乃賡載歌曰臯陶乃又賡續帝⿰⿱亞⿰口亅欠 -- 𰙔有未盡者載成其⿰⿱亞⿰口亅欠 -- 𰙔元首明哉君明於上股肱良哉則臣忠於下庶事康哉然後庶事安康而無紊亂又歌曰臯陶又⿰⿱亞⿰口亅欠 -- 𰙔以為戒雲元首叢脞哉人君親細碎不務大略屑屑侵臣職脞取果反股肱惰哉則人臣怠惰不共乃職事萬事墮哉然後萬事從而隳廢矣墮音隳帝拜曰俞舜乃拜受其言俞以然之雲往欽哉自今以往君臣皆當敬其事而行之















  尚書句解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三
  元 朱祖義 撰
  禹貢第一禹貢之書雖曰治水之後任土作貢在堯舜授受之時以禹有天下實本乎此孔子所以因其舊而冠於夏書之首然是書之作首別九州次言治水又次言田賦土貢終言朝覲達帝都之道其事非一獨以貢名篇者誠以禹治水之功既成條陳九州所有以為貢賦之法用以告成功於上使上之人案此為取民常制實以任土作貢為上故特以貢名焉
  禹別九州禹分別九州之疆界別鼈隨山濬川隨山之勢深濬川流任土作貢任土地所宜制為貢之等差禹貢此二字作書者揭本篇之題首禹敷土禹敷布其土而敬之使水通流隨山刋木隨山之勢斬木通道奠髙山大川定九州之髙山大川表其疆域冀州帝堯所都故禹治水首從冀起既載壺口壺口山在冀州河之東北屈縣東南禹始有事於壺口之西鑿為龍門以通河治梁及岐梁山在雍州左馮翊夏陽縣西北岐山在雍州扶風美陽縣西北苟禹不於梁岐之東鑿為龍門以通河則冀州河水為患無有平寧既修太原髙平曰原漢以為太原郡汾水所出禹導汾水故治太原至於岳陽然後至於岳山之南在太原西南屬河東郡汾水所經自東入河覃懐厎績河內郡有懷縣即此覃懐也自覃懐致功至于衡漳然後至於北導漳水衡即橫字漳水橫流入河厥土惟白壤其土色白性壤而太柔厥賦惟上上錯賦出於田其賦第一或有凶荒雜出第二厥田惟中中其田第五等恆衛既從恆水出恆山曲陽縣東入冦水衛水出常山靈壽縣東北入滹沱河今二水既從故道而流大陸既作廣平曰陸大陸地最卑而河所經今既可耕作島夷皮服海曲曰島居島之夷今皆得食鳥獸肉而以皮為服夾右碣石入於河碣石海畔山在北平驪城縣西南海在其南河又其南禹自海入河逆流而西以歸帝都方其入河時碣石在夾掖之右濟河惟兗州兗州疆界東南據濟據跨也西北距河距至也九河既道河自冀大陸北流入兗分為九道徒駭太史馬頰覆釡胡蘇簡潔鈎盤鬲津今復故道雷夏既澤雷夏在濟隂城南西北其陂東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即舜所漁之澤昔嘗散漫今既聚而為澤灉沮㑹同二水㑹同入雷澤桑土既蠶然後宜植桑於土以享蠶柔之利是降丘宅土洪水之初民皆升髙丘避水今水旣平兗民於此得下丘以居平土厥土黒墳其土色黒性墳起墳音憤厥草惟繇厥草繇茂厥木惟條其木條而長厥田惟中下田第六等厥賦貞賦正與田相當亦是六等作十有三載乃同洪水之害河為甚兗又河之下流比餘州其害又甚故耕作十有三年其賦法乃與他州同厥貢漆絲貢出於土其所貢漆與絲厥篚織文可以篚盛以貢者有織而成文錦綺之屬浮於濟漯以舟行水曰浮浮於濟漯之水漯塌達於河以水入水曰逹入河以通帝都海岱惟青州青州疆界東北據海西南距岱嵎夷既略即堯典宅嵎夷東方極地也旣為之封略者恐其有猾夏之變濰淄其道濰水在琅邪箕屋山北至都昌縣入海淄水出泰山萊蕪縣原山東北至千乘博昌縣入海皆順其故道而流厥土白墳其土色白性墳起海濵廣斥青州在海之濵其地逈闊土斥鹵而鹹可煑為鹽厥田惟上下三等厥賦中上賦第四等厥貢鹽絺具貢鹽即廣斥之地所出貢絺細葛也海物惟錯貢海物魚類錯雜非一岱畎絲枲岱山之谷宜桑貢絲宜麻貢枲枲西上聲鉛松怪石以金則産鉛以木則産松怪石石似玉者萊夷作牧萊山之夷水退可牧牛馬厥篚檿絲可篚盛以貢者檿蠶絲也其絲可為琴瑟絃浮於汶汶水出泰山萊蕪縣今以舟浮於汶逹於濟從西南入於濟濟水出河東垣縣王屋山東南至河內武德縣入河以至冀都海岱及淮惟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及淮此徐州之境也淮沂其乂淮水出桐柏山在豫州南陽平氏縣東南沂水出太山蓋縣臨樂子山二水發源雖不在徐境而經流徐州大為徐州之害今其已治蒙羽其藝則蒙羽二山其可種藝矣蒙山在太山蒙隂縣西南羽山在東海祝其縣南大野旣瀦人野澤名在山陽距野縣北水所停曰瀦大野既足以停水東原厎平則廣平曰原必致功而後地平可耕即今之東平郡在徐之西厥土赤埴墳土色赤性埴而粘墳以起草木漸包草木進長而叢生厥田惟上中二等厥賦中中五等厥貢惟土五色貢青黃白黒赤五色土王者封五色土為社建諸侯則割方色與之歸國立社羽畎夏翟羽山即蒙羽其畎谷出夏翟雉也其羽為旌旂之飾嶧陽孤桐東海下邳縣有葛嶧山其南産特生之桐可中琴瑟之用泗濵浮磬泗水出濟隂乘氏縣東南至睢陵縣入淮泗水之旁出石浮水上可為磬淮夷蠙珠曁魚淮水上夷民獻蚌出珠與魚蠙音駢厥篚𤣥纎縞可篚盛而貢者纎細黒繒纎細白㑹浮於淮泗浮舟於泗以入淮達於河然後達河至帝都淮海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北據淮南距海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界也彭蠡既瀦彭蠡澤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境內豫章郡彭蠡縣東乃江漢水所㑹即今鄱陽湖在南康軍星子縣南江州彭澤縣西今既足瀦停其水陽鳥攸居陽鳥近澤地名水退其地可居三江旣入豫章之川如彭水鄱水塗水之類凡九水合於湖漢東至彭蠡入江乃南江也其後禹導漢水入焉與舊江合流而水之派分為南北乃北江也又其後導岷山之江入焉其流介乎三江之中乃中江也此三江既入於海震澤厎定震澤之水多震動而難定者致定矣篠簜旣敷竹小曰篠大者曰簜既敷布而生厥草惟夭其草少長厥木惟喬其木惟喬厥土惟塗泥上卑濕厥田惟下下第九厥賦下上上錯其賦第七雜出第六厥貢惟金三品其貢惟金銀銅三品瑤琨篠簜瑤玉之次琨石之似玉篠竹之小簜竹之大齒革羽毛惟木齒象牙革犀皮羽孔雀翡翠之羽毛旄牛尾可為旌旗之飾木楩楠豫章之屬島夷卉服南海之島有夷人水退得以草為服厥篚織貝以篚盛而貢者染絲織成貝錦貝是錦名厥包橘柚錫貢包裹而貢者小曰橘大曰柚柚似橘而大味酸二者不常用皆待錫命而後貢之沿於江海順流而下曰沿自江下海達於淮泗自海達淮自淮達泗自泗入河以至冀都荊及衡陽惟荊州北據荊山南及衡山之陽荊州之疆界江漢朝宗於海江出岷山漢出嶓冢發於梁州經於荊州入海乃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先未有入海之道荊州實被其害惟禹導之以海水大江漢小以小就大似諸侯朝至尊九江孔殷九江今洞庭也沅水漸水元水辰水敘水酉水醴水湘水資水皆合洞庭中甚得地勢之中正沱潛旣道自江別出為沱自漢別出為潛二水發原於梁入於荊故二州皆有沱潛禹治之復故道雲土夢作乂雲夢澤中有平土丘一水去可耕作修治厥土惟塗泥其土卑濕厥田惟下中第八厥賦上下第三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皆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杶榦栝柏杶似樗而實榦柘也可為弓榦栝柏葉松身柏即今之柏礪砥砮丹礪砥皆磨石砥細密而礪粗糲砮石之中矢鏃者丹丹砂也或雲可為采砮奴惟箘簵楛箘簵美竹楛木名三者皆可為矢産於雲夢澤箘窘簵路楛戸三邦厎貢厥名以其非常用之物雲夢澤之三國致貢其名庶朝廷知所産之地有用則須包匭菁茅菁茅祭祀之用匭匣也旣包裹之又匭盛之以貢厥篚𤣥纁璣組篚盛而貢者三染謂之纁綘色也此則善染𤣥纁之色璣珠之不圓者組綬之類三物皆充冕服之用九江納錫大龜九江産尺有二寸之大龜國有大事則卜之其龜不可常得必蓄以待上之錫命然後納焉浮於江沱潛漢浮舟而行先自江入沱自沱入潛自潛入漢逾於洛至漢則舍舟陸行以過洛至於南河然後至於南河以達兾都河在兾之南故曰南河荊河惟豫州此州界西南至荊山北距河水伊洛瀍澗伊出今汝州南陽縣荀渠山洛出今商州洛陽東北瀍出今西京新安縣榖城山澗出今西京龜池縣白石山既入於河四水既入於河滎波既瀦滎自河溢波自洛出二者既有所瀦蓄導荷澤荷澤在今廣濟軍定陶縣東北然後導荷澤之水荷音何被孟瀦以荷澤水盛乃覆被於孟瀦澤孟瀦在梁國睢陽縣東北厥土惟壤其土髙者無塊曰壤下土墳壚土之下者墳起壚䟽厥田惟中上第四厥賦錯上中賦第二雜出第一厥貢漆枲絺紵土所産者貢漆貢枲絺葛之精紵布之精厥篚纎纊篚盛貢者細綿錫貢磬錯治玉之石曰錯治玉磬則用此石非常用也待錫命而後貢浮於洛浮舟於洛達於河達於南河即可以逹帝都華陽黒水惟梁州東據太華山之南西距黒水岷嶓旣藝岷山在西徼外江所出嶓冢山在隴西郡漢所出二山皆可種藝沱潛旣道自江別出為沱自漢別出為潛二水既復故道而流蔡蒙旅平蔡蒙二山可以刋木旅祭而後得其平矣蔡山在今雅州嚴道縣蒙山在今雅州名山縣和夷厎績又自嚴道而西地名和川夷人所居之地亦可致功而藝矣厥土青黎土色青黒而壌沃厥田惟下上第七厥賦下中三錯賦第八雜出第七第九厥貢璆鐵銀鏤砮磬貢璆美玉也鐵今鐵銀今銀鏤剛鐵可刻鏤物者砮石可中矢鏃者磬石磬也璆求鏤陋熊羆狐貍織皮四獸皮製之可為裘毛織之可為罽罽紀例反西傾因桓是來西傾山在隴西臨洮縣西南桓水出焉西傾本屬雍州在梁北境梁逹帝都別無水道故必循自西傾因桓水而來浮於潛自桓水以舟浮於潛水逾於沔自潛則舎舟陸行以過沔入於渭然後入於渭水亂於河自渭絶流至河乃達帝都黒水西河惟雍州西據黒水東距西河弱水旣西弱水之勢利於西流禹因其地旣導之使西以順其勢涇屬渭汭涇水自涇陽縣來得以北至渭矣漆沮旣從漆水自岐山縣來沮水自北地來旣從而入渭灃水攸同灃水自扶風縣來又同入渭荊岐旣旅荊岐二山水退皆可旅祭荊在馮翊懐德縣岐在扶風美陽縣西北終南惇物二山皆在扶風武功縣東至於鳥鼠至於鳥鼠山水退皆可旅祭鳥鼠在隴西首陽縣西南原隰厎績髙平原下濕隰詩度其隰原此地在豳水退可以致功而藝至於豬野以至豬野亦可致功豬野在武威縣東北三危旣宅三危山在河之南舜竄三苗於此水退其地旣可居三苗丕敘三苗之族於是大得其敘厥土惟黃壤土色黃性壤沃厥田惟上上第一厥賦中下第六厥貢惟球琳琅玕球琳皆美玉琅玕皆石之似珠浮於積石積石山在漢金城縣西南河從西流禹自積石浮舟於河至於龍門西河浮舟而至㑹於渭汭又㑹於渭水之北以達於河而至帝都織皮崑崙析支渠搜制獸之皮為裘
  織獸之毛為罽缺     者有三國崑崙國在臨缺  支國在河闗西渠搜國近朔方
西戎即敘此三國皆西戎之種缺導岍及岐禹導雍州扶風岍山旁之積水及扶風美陽縣西北岐山之水岍牽至於荊山使下流至於雍州左馮翊懐徳縣荊山逾於河自荊山而越於河壺口雷首然後自冀州河東北屈縣東南壺口山河東蒲坂縣南雷首山導積水至於太岳使下流至兾州河東彘縣東太岳山厎柱析城然後自兾州陜縣東北厎柱山河東護澤縣西析城山導積水至於王屋使下流至兾州缺 垣縣東缺至王屋山太行恆山然後自冀州河南山陽縣西北太行山曲陽縣北恆山導積水至於碣石使下流至兾州北平驪城縣西南碣石山入於海然後水東北流入海西傾朱圉鳥鼠又導雍州隴西臨洮縣西南西傾山天水兾南朱圍山隴西首陽縣西南鳥鼠山之積水至於太華使下流至豫州京兆華隂縣南太華山熊耳外方桐柏然後自豫州𢎞農盧氏縣東熊耳山嵩髙山即外方山南陽王氏縣東南桐柏山至於陪尾導積水使下流至於豫州江夏安陸縣東北陪尾山導嶓冢導梁州隴西縣嶓冢山旁之積水至於荊山使下流至於荊州南郡臨沮縣荊山內方至於大別然後自荊州江夏竟陵縣東內方山導水使至於漢上大別江岷山之陽又自梁州蜀郡導岷山之南積水至于衡山使下流至荊州長沙湘南縣東南衡山過九江然後過洞庭湖之九江至於敷淺原使下流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豫章東陵縣東南博陽山之敷淺原導弱水導雍州張掖刪丹縣西南弱水向西至於合黎下流至於酒泉㑹水縣合黎水餘波入於流沙合黎餘波溢泛入於張掖郡居缺縣東北居缺 中即流沙導黒水導雍梁之間黒水向西而流在滇池縣為梁州界在張掖郡為雍州界至於三危下流至雍州河南三危山入於南海從南入蒲類海導河積石河出崑崙山隠缺 中在河闗西羗中積石山出禹導河始此顔師古言至於龍門從東北流至於雍冀二州界上龍門山南至於華隂折而南流至冀雍梁豫四州界上華山也東至於厎柱又折而東流至虢城東南缺陽城北厎柱山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又東至於孟津又迤𨓦而東至於孟地有津可渡東過洛汭又從河南鞏縣東過洛水之北至於大伾又東行至修武武德縣界上大伾山北過洚水自大伾北流過信都縣之洚水至於大陸又北流至冀州鉅鹿縣北之大陸廣平曰陸又北播為九河又北流過兗州分為九河名見前解同為逆河九河將入海又合為一大河名為逆河入於海從東入海嶓冢導𣻌自梁州隴西郡西縣嶓冢山導𣻌水東流為漢從東流至漢中為漢水又東為滄浪之水又東流過荊州為滄浪之水過三澨又東過荊州江夏竟陵縣三澨之水至於大別至於大別山水觸山南入於江乃折而南與江合東匯澤為彭蠡然後復東流回於彭蠡澤東為北江從東為北江入於海以入於海岷山導江自蜀郡前道西之岷山導江水東別為沱東流分為蜀郡郫縣之沱又東至於澧又東流至荊州今長沙澧陵地髙曰陵澧乃陵名過九江迤𨓦過荊州九江今洞庭也至於東陵下流至廬江全箘縣西北東陵之地東迤北會於匯自東迤𨓦邪行稍稍而北㑹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彭澤不言㑹於彭澤而言㑹於匯者蒙上東匯澤為彭蠡之文且見其與漢水共注此澤也即彭蠡澤東為中江又向東而流為中江入於海以入於海導沇水又於冀州河東垣縣王屋山導沇水沇兗東流為濟沇東為濟入於河至鞏縣南入河溢為滎其流浸大遂至滎陽縣北溢為滎澤滎澤在敖倉東南東出於陶丘北滎澤不足以容遂決而東出於定陶縣西南陶丘山之北又東至於菏又東流至山陽胡陵縣濟隂定陶兩縣之間菏澤又東北㑹於汶又東流折歸北至東平夀張縣與汶水合又北東入於海又北流折歸東以入於海導淮自桐柏淮水雖出豫州南陽平氏縣東南胎簪山東北禹導淮水實自南陽平氏縣東南之桐柏山始東㑹於泗沂東流㑹於沂沂水出太山孟縣南至下邳入泗泗水出濟隂乘氏縣至臨淮睢陵縣與淮㑹沂宜東入於海向東入海導渭自鳥鼠同穴渭水雖出雍州隴西首陽縣渭首亭南谷禹導渭水實自首陽山縣鳥鼠同穴山始其鳥為鵌其鼠為鼷共處一穴故以此為名東會於灃東則灃水㑹焉上文灃水攸同是也又東㑹於涇又東則涇水㑹焉上文涇屬渭汭是也又東過漆沮又東則過漆沮上文漆沮旣從是也入於河從京兆北沿司空縣入河導洛自熊耳洛水出冠舉山禹導洛自豫州𢎞農盧氏縣東之熊耳山始東北㑹於澗瀍遂東北㑹澗瀍二水又東㑹於伊又東㑹伊水三水與洛在河南城南㑹又東北入於河又東流而北入河即豫州伊洛瀍澗旣入於河是也九州攸同九州所同者無他當洪水既平之後四隩旣宅四方深逺處皆可居九山刋旅九州山皆可刋木通道而旅祭九川滌源九州之川皆滌其泉源無壅塞九澤旣陂澤皆已陂障無決溢四海㑹同四海之水皆㑹合同入海六府孔修水火金木土穀六府甚修而不廢庶土交正九州衆土壤墳壚埴之異性青黃赤白之異色交相參考而正厎慎財賦致謹財賦責其有不責其無咸則三壤九州皆準則上中下三等之壤以分輕重而成賦法成賦中邦所成賦法止於中國不及夷狄錫土姓可以建國親侯錫之土以為社
  錫之姓以為宗祗台德先
缺    之徳率先之不距朕行天下順從之不暇何距違之有五百里甸服方千里為王畿其中為王城王城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皆為天子治甸下文所納是也百里賦納總甸服內第一節之百里所貢賦使納總謂藳與穗並納以飼馬二百里納銍第二節之百里納銍銍刈禾鐵謂刈禾穗缺納不缺三百里納秸服第三節之百里納藁並有役則服之四百里粟第四節之百里納穀五百里米第五節之百里納米五百里侯服甸服外五百里天子將以建侯立屏藩衞王室百里采第一節百里建卿大夫所食之米地二百里男邦第二節百里建諸男之邦三百里諸侯由三百里之地衆建諸侯五百里綏服侯服之外五百里內近王室外接要荒名曰綏服使之綏安邉境守衛中國三百里揆文教內之三百里使之揆度文教而行之二百里奮武衞外之二百里使之奮武事以衛天子五百里要服綏服之外五百里皆夷狄之地名曰要服特存其典要約覊縻而已三百里夷要服內三百里乃蠻夷之服二百里蔡由二百里中國有惡積罪大之人先王不忍殺之則放於此左傳定四年蔡蔡叔注云蔡放也五百里荒服要荒外五百里亦是蠻夷之地名曰荒服以其荒忽無常王者但以若有若無來不拒去不追待之而已三百里蠻荒服內三百里乃蠻夷之地二百里流由二百里先王以罪人不可以中國畜之故流於此流共工是也東漸於海禹之功成風聲文教東入於海而極西被於流沙西覆於流沙而極朔南暨聲教北與南亦及之以風聲文教訖於四海四方皆至於海而極禹錫𤣥圭洪水之初禹八年於外事從其宜不由中覆堯以𤣥圭命之故禹常執圭以馭衆今水既退則前之所假當與於君告厥成功告君以治水之功成也
  甘誓第二啓禹之子因征有扈氏將戰於甘之野先於其野以誓衆故其書謂之甘誓啓與有扈戰於甘之野有扈氏夏同姓諸侯之國跋扈不臣天子有徵無戰今啟乃與有扈戰於甘之野郊其罪惡可知也作甘誓誓師於甘遂作甘誓之書甘誓此二字竹簡所標題大戰於甘大戰於甘之野乃召六卿天子六鄉每鄉卿一人有事則各率其鄉之萬二千五百人出征今啓召六卿是合七萬五千人王曰啓言嗟六事之人嗟嘆六卿之軍吏士卒有事於征戰之人予誓告汝我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在天五行五常也有扈恃威虐而侮慢之怠棄三正天地人之正理三綱也有扈則怠慢而廢絶之天用勦絶其命故天用勦戮絶滅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今我惟敬行天之罰左不攻於左古者車戰毎車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其三人一居左主射一居右主擊刺一居中主執馭或有居左主射而不治左之事汝不恭命是汝不敬奉君之命下同右不攻於右居右主擊刺而不治右之事汝不恭命見上御非其馬之正居中之馬不以正御而以詭御汝不恭命見上用命賞於祖古者天子親征必載遷廟之主於齊車是行軍未嘗不載祖也汝用君命則功成之日賞之於祖廟不用命戮於社左定公四年雲軍行祓社釁鼓是行軍未嘗不載社也汝不用君命則戮於社予則孥戮汝戮辱也我則以汝為孥而戮汝非殺之謂孥戮者秋官司厲所謂其孥男子入於罪隷女子入於舂藁是也漢書王莽舉此言顔師古注曰夏書甘誓之辭孥戮戮之所以為孥也說者以謂孥子也戮及其子非也泰誓曰囚孥正士豈戮子之謂孥奴五子之歌第三聲詩之作雖詳見於三百篇原其所起實本於虞夏之世舜與臯陶之賡⿰⿱亞⿰口亅欠 -- 𰙔元首股肱相資以治其言安以樂所謂治世之音也大康失邦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其言怨以怒所謂亂世之音也此二歌雖載於書其實詩之淵源也
  太康失邦太康繼啓而立盤於遊畋為羿所距遂至失邦昆弟五人兄弟五人須於洛汭得太康於洛水之北作五子之歌遂作五子歌之書以五人皆有歌也五子之歌舊竹簡所標題太康屍位太康主尊位以逸豫滅厥德乃以滛逸遊豫滅其德黎民咸貳黎民皆懷二心乃盤遊無度乃樂為逸豫之事無有節度畋於有洛之表夏都冀州在河之北洛在河南方且縱為田獵逾河至洛之外十旬弗反一百日而猶不反有窮后羿有窮國君名羿因民弗忍因民心怨叛不能忍距於河遂發兵距之河使不得歸於厥弟五人其弟五人御其母以從侍其母以從田獵徯於洛之汭待太康於洛水之北五子咸怨五子皆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述大禹之明謨定訓作⿰⿱亞⿰口亅欠 -- 𰙔其一曰其一章雲皇祖有訓大祖有明訓民可近民可親而近之不可下不可踈而下之民惟邦本民為國之根本本固邦寧根本牢固然後國安予視天下予觀天下愚夫愚婦至愚之夫至愚之婦一能勝予雖一人亦能勝予一人三失今我一人失至於三積之多而不知改之怨豈在明民怨豈可待其明見而後圖之不見是圖未見之先圖之可也予臨兆民我臨治兆民凜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凜凜乎如以朽索之馭六馬朽索喻君六馬喻民六馬奔突豈朽索之能馭哉為人上者奈何不敬奈何不能處之以敬其二曰其二章雲訓有之禹訓有言內作色荒內迷亂於寵嬖外作禽荒外迷亂於遊畋甘酒嗜音耽於酒好樂音甘酣峻宇雕牆髙大其屋宇飾繪其垣牆有一於此人君於六者之中有一於此未或不亡無或不亡況兼有之乎其三曰三章言惟彼陶唐帝堯有此冀方堯都平陽舜都蒲坂禹都安邑在冀州有此方實自堯始今失厥道今太康以逸豫失君道亂其紀綱亂天下之紀綱乃厎滅亡乃致滅亡其四曰其四章言明明我祖有明明之德者我祖大禹萬邦之君萬邦之君有典有則有典章法則貽厥子孫貽遺其子孫闗石和鈞至於權衡缺石之微三千斤為鈞四釣為石禹關而通之和而平之使天下如一王府則有王之府庫亦有以示後世貽遺子孫詳宻如此荒墜厥緒豈謂今日子孫荒廢隕墜其已成之緒覆宗絶祀遂至覆夏之宗絶禹之祀其五曰五章言嗚呼曷歸嗟太康為羿所距今與母倀倀然何所歸予懐之悲我懐念於心悲傷不能已萬姓仇予萬姓咸有二心而結仇怨於我予將疇依我將托誰為依鬱陶乎予心非特憤結積聚悲憂於我中心顔厚有忸怩外而見於顔靣間亦覺皮厚有忸怩愧恥之色弗慎厥德不能謹慎以修德反以逸豫而滅德雖悔可追今雖欲改悔可追及乎
  𦙍征第四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今乃沈𭰫於酒廢時亂日仲康命𦙍國之諸侯掌六師以征之徵者正其罪也故作𦙍征之書
  羲和湎淫羲和沈湎於酒過荒失度𭰫沔廢時亂日廢其時之春夏秋冬亂其日之甲乙𦙍往征之仲康命𦙍侯往征之作𦙍征遂作𦙍征之書𦙍征古史所題惟仲康肇位四海羿逐太康其弟仲康始居天子之位君臨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即命𦙍國諸侯掌六師為大司馬羲和廢厥職羲和廢其所治之職酒荒於厥邑以耽酒荒亂於其邑𦙍後承王命徂征𦙍侯奉仲康之命往征之告於衆曰乃誓告於衆曰嗟予有衆嗟嗟我所有之衆士聖有謨訓上古聖人有謨訓之言垂後世明徵定保皆所以為明明之證驗定保天下之常法先王克謹天戒日月蝕五星變皆天所以戒勅人君先王之時能敬畏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為之臣者皆守常法各司其局不敢荒棄其職百官修輔然後百官皆竭力盡心交修輔相其君厥後惟明明是以其君之德明而又明毎嵗孟春毎嵗首孟春月遒人以木鐸徇於路命遒人之官以金口木舌之木鐸徇於道路以宣布號令官師相規欲在官之衆交相規正人君之得失工執藝事以諌百工各執其技藝之事以諌爭如輪扁以斵輪諌齊威公是也其或不恭倘既令之或有不敬邦有常刑在國有常刑之誅惟時羲和惟是居羲和之職者顛覆厥德如木之顛如苗之覆以䘮其德沈亂於酒沈𭰫徒亂於酒畔官離次叛所掌之官離所居之次俶擾天紀始擾亂在天嵗日月星辰厯數之五紀遐棄厥司逺棄其所主之司乃季秋月朔乃至於九月初一日辰弗集於房日月相㑹謂之辰辰當集合於房之次舎今乃不合於房則日蝕可知瞽奏鼓瞽者樂官進鼓而伐之以日蝕隂侵陽也鼓陽聲所以助陽儆隂嗇夫馳嗇夫主幣之官馳取幣以禮天神庶人走衆人奔走以供救日之役羲和屍厥官羲和於此時主其官罔聞知若無所聞知昏迷於天象昏蒙迷惑於天象如此以干先王之誅以犯先王誅戮之刑政典曰周官政典司馬掌之𦙍侯掌六師為大司 馬故舉政典為言先時者殺無赦先時而進是邀功也殺之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後時而至是逗留也殺之無赦今予以爾有衆今我以爾等衆士奉將天罰奉行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爾衆士當並其力為王室討賊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庶㡬輔我敬奉行天子可畏之威命火炎崑岡且火之炎於崑山之脊玉石俱焚不擇玉石而皆焚之天吏逸德至於奉行天討之天吏其行師用兵或有過逸之德不擇良善兼誅並戮烈於猛火則威風烈熖又甚於猛火之焚崑山殱厥渠魁今當止於殱滅羲和渠魁殱纎脅從罔治其脅從者皆赦勿治舊染汙俗舊染羲和之惡為汙穢之俗者咸與惟新皆使赦過自新嗚呼𦙍侯又嗟歎告衆士威克厥愛允濟軍事以嚴終誠以嚴毅之威勝姑息之愛其功信有所成愛克厥威允罔功以姑息勝嚴毅則信無功其爾衆士懋戒哉當敬勉戒飭無棄我命自契至於成湯八遷此非𦙍徵文乃孔子作逸書序自契至成湯十四世而八建都湯始居亳至湯始居亳邑從先王居以契父帝嚳嘗都亳所以從先王而居作帝告釐沃於是作帝嚳釐沃書書亡所言皆湯始居亳之事釐治沃土也湯征諸侯湯之徵伐諸侯葛伯不祀葛伯以不祀宗廟神祗之故湯始征之湯始伐之作湯征於是作湯征一篇亡伊尹去亳適夏湯得伊尹於莘野薦之夏所以離去亳而往夏也旣醜有夏伊尹五就桀而醜惡之復歸於亳復自夏歸於亳入自北門入自亳之北門乃遇汝鳩汝方乃遇見湯之汝鳩汝方二賢臣作汝鳩汝方遂作汝鳩汝方二篇書亡意其所言必夏之事也









  尚書句解卷三
<經部,書類,尚書句解>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四
  元 朱祖義 撰
  湯誓第一讀此篇見聖人處君臣之變時中之義不可以常理論也有天地男女而後有君臣名分確乎不可踰越一有踰越人紀不立矣然天生民而立之君正為司牧吾民設乃有怙冨貴之權謂天下莫吾敵借是以肆其惡使生民塗炭無所告訴則人紀不立抑又甚焉是則湯伐桀之舉本於應天順人誠有所不容巳也故作湯誓書
  伊尹相湯伐桀伊尹輔相湯伐桀升自陑升道從陑陑而遂與桀戰於鳴條之野遂與桀戰於桀所都安邑之旁鳴條之野作湯誓湯於此誓師故作湯誓書湯誓王曰格爾衆庶至爾亳邑衆庶悉聽朕言盡聽我之誓言非台小子敢行稱亂不是我小子敢行舉亂有夏多罪桀之多罪天命殛之天命我誅殛之今爾有衆今爾亳邑所有衆民安於無事憚伐桀之勞汝曰汝等乃言我後不恤我衆我君湯不矜恤我亳邑衆民舍我穡事舍我稼穡之事而割正夏而割我以正有夏之罪予惟聞汝衆言我惟聞亳邑衆言如此予畏上帝我實畏懼上帝不敢不正不敢不往正夏桀之罪今汝其曰今汝亳邑之人恃我自固乃曰夏罪其如台夏桀罪惡其如我何夏玉率遏衆力殊不知夏桀方且與其臣相率遏絶衆民之力以征役之煩率割夏邑又相率割剝夏邑之賦稅有衆率怠弗協故有夏之衆皆相率怠惰而不和葉相語曰時日曷喪桀何時何日喪亡乎予及汝皆亡我欲與汝殺身與之俱亡夏徳若茲夏王惡徳如此今朕必往今我必往伐之無疑爾尚輔予一人爾亳邑之民庶幾輔佐我一人致天之罰行天之罰予其大賚汝功成事畢我其大賚賜汝爾無不信爾無以朕言不可信朕不食言我不食其言謂非空言無實以言之不行如食之消盡也爾不從誓言爾或不從我誓言予則孥戮汝我則囚孥汝而戮辱之罔有攸赦無有所赦湯旣勝夏此乃夏社疑至臣扈三篇亡書序湯旣勝夏為天子欲遷其社欲遷夏社稷為商都不可臣扈謂湯必以夏之後為商賔則夏之社稷可遷於夏後所封之地不可遷於商都作夏社疑至臣扈始作夏社言其欲遷中作疑至疑其不可終作臣扈以臣扈之言而止夏師敗績此又典寳亡篇序夏師旣大崩曰敗績湯遂從之湯遂任其所往從而迫之遂伐三朡桀走三朡國在定陶湯遂伐三朡俘厥寶玉取其祭天地諸神之寶玉誼伯仲伯作典寶誼伯仲伯之臣作典寳之書言寶玉若非國之常寶湯亦不取
  仲虺之誥第二湯旣勝夏而歸念堯舜禹揖遜授受而已始以征伐得天下恐後世以為口實仲虺慮其憂愧無已必有自沮之心而無日新之徳故作誥以釋湯之慙始言天厭夏徳而眷湯不容釋中言民之懐商而戴商為已舊終言成湯創業垂統必思所以永保天命無非所以釋湯之慙也此正仲虺作誥之意也
  湯歸自夏湯自夏歸商至於大坰至於大坰之地仲虺作誥仲虺作誥以告湯虺音卉仲虺之誥古史之所題成湯放桀於南巢伐桀功成故號成湯南巢地名在廬江六縣東有居巢城成湯伐桀不遂殺之故放之於南巢之地惟有慙徳以臣伐君遂慙其徳之不及古乃言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我恐後世亂臣賊子借我以藉口仲虺乃作誥曰仲虺乃作誥以開釋湯曰嗚呼嗟歎之辭惟天生民有欲天生民皆有性情而有欲無主乃亂苟無主以治之則人人務足其欲而爭端生必至於亂惟天生聦明時乂天將生聦明之君是治之有夏昬徳桀昬蒙其徳虐用其民民墜塗炭民危險若陷泥墜火天乃錫王勇智天乃與湯以勇使足有㫁以知使足有謀表正萬邦為儀表以正萬邦纉禹舊服繼禹有舊日弼成之五服茲率厥典於此率循大禹舊典奉若天命奉順天命以為之主夏王有罪桀有罪惡民心棄之矯誣上天矯詐誣罔以天命我以布命於下布命令於天下帝用不臧上帝不善其所為式商受命用商王受天命用爽厥師用開明其衆使知矯誣之言不足信簡賢附勢奈何時人忽湯之賢依桀之勢猶不之悟寔繁有徒實繁衆其所有徒黨肈我邦於有夏我商家始有邦國於有夏之時其徒黨欲害之若苗之有莠如苗有莠皆欲耡去若粟之有秕粟有秕皆欲簸揚而去之秕比小大戰戰我商小大之人戰戰憂恐罔不懼於非辜無不懼桀以非罪見滅矧予之徳言足聽聞況我盛徳之言足聽聞於天下宜其尤疾之而欲去之也惟王不邇聲色惟王不邇聲樂女色不殖貨利不生殖貨賄財利徳懋懋官人能勉於修徳我則勉勵以官功懋懋賞人能勉於立功我則勸勉以賞用人惟已用人之權專於己改過不吝過失則改初不吝惜克寛克仁能寛容能仁愛彰信兆民此所以能明信於天下兆民皆願其為君乃葛伯仇餉乃有葛國伯爵諸侯不祀湯使亳衆往為之耕童子以黍肉餉耕者葛伯乃殺而奪之與餉田之人為仇讎餉式亮反初征自葛故湯初征伐自葛始東征西夷怨東面往征則西夷怨其來之後南征北狄怨南面往征則北狄怨其來之後其怨詞曰奚獨後予何先彼而獨後於我攸徂之民湯所往之民室家相慶室家皆相慶賀喜而言徯予後待我君後來其蘇我君旣來則自此可蘇醒民之戴商由此觀民歸戴商家厥惟舊哉其來舊哉非一日也佑賢輔徳大抵天下常理興亡皆自取賢者人佑之徳者人輔之顯忠遂良忠者人顯之良者人遂之是為善者自取其所推尊兼弱攻昧弱者人兼之昧者人攻之取亂侮亡亂者人取之亡者人侮之是不善自取其所侵陵推亡固存人君惟能順理之常因其有可亡之道則推而亡之因其有可存之道則固而存之邦乃其昌則邦國必昌盛矣徳日親徳苟日新而無斁萬邦惟懷則萬邦皆懷慕我徳志自滿苟有自足之志以為徳止此而不復修九族乃離故雖親親而九族亦離散王懋昭大徳今王當懋勉昭明其盛大之徳建中於民建立大中之道以示民以義制事事各有義以義制事事得其冝以禮制心心自有禮以禮制心心得其正垂裕後昆以禮義垂法於後嗣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予聞曰仲虺謂我聞古人之言曰能自得師者王能自強不息克自抑畏而得師法者可以為王謂人莫已若者亡矜己以忌人亡之道也好問則裕有疑好問則徳優裕有餘自用則小自用己善訑訑拒人所見狹小嗚呼仲虺又嗟歎雲愼厥終今日惟當謹慎其終惟其始亦如其始殖有禮於有禮者封殖之覆昏暴昏暴者覆亡之欽崇天道天道福善禍滛湯能欽崇體而行之永保天命斯可以長保天之命
  湯誥第三此篇成湯勝夏而歸至亳邑四方畢朝新君故湯誕誥所以伐夏之意故作此書湯旣黜夏命旣勝夏而黜廢其命復歸於亳復歸於新都亳邑作湯誥作湯誥以誕告多方湯誥竹簡標題王歸自克夏湯旣勝夏自彼而歸至於亳至亳邑誕告萬方大告萬方諸侯王曰湯言嗟爾萬方有衆嗟歎爾萬方有衆明聽予一人誥明聽我一人誥惟皇上帝惟至大之上天降𠂻於下民降生𠂻善之性於天下之民若有恆性順民所有常善之性克綏厥猷惟後使安於其道無勉強之態者惟在君夏王滅徳作威夏桀喪滅己徳造作威惡以敷虐於爾萬方百姓以布虐政於爾萬方百姓爾萬方百姓罹其凶害爾等被其凶暴之虐弗忍荼毒不能堪忍如荼苦螫毒並告無辜於上下神祇並皆稱寃以告無罪於天地神祇天道福善禍淫天之常道善則福淫則禍降災於夏故天降下災異於桀以彰厥罪以彰顯其罪肆台小子故我小子將天命明威奉將天所命之明威不敢赦討桀罪不敢赦敢用𤣥牡用黒色元牡牛敢昭告於上天神後敢以是告於上帝神後神後地祇也請罪有夏請加罪於有夏聿求元聖於是遂求大聖如伊尹與之戮力與之勉力以與爾有衆請命以與爾有生之衆告天伐桀乞生命上天孚佑下民上天果然信而佑助下民罪人黜伏桀知其為有罪之人退伏逺屏竄於南巢天命弗僭天命福善禍淫無有僭差賁若草木賁飾光華如草木天且生殖之如此兆民允殖則天下兆民信上天生殖之矣俾予一人今使我一人輯寧爾邦家綏輯安寧爾邦家之衆茲朕未知獲戾於上下此我未知得罪於天地神祇否慄慄危懼我所以慄慄然憂危恐懼若將隕於深淵如將隕墜於深淵中凡我造邦凡我今日始新造爾衆邦之諸侯無從匪彞無從非常法者無即慆淫無就慆淫而至於過慆絛各守爾典各守爾常法以承天休以受上天休福爾有善爾有善可稱朕弗敢蔽朕當懋官懋賞以旌爾善不敢隱蔽罪當朕躬罪當在朕一身不敢自赦不敢自恕惟簡在上帝之心言簡別又在乎上天之心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在我一人不能率爾衆歸善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我罪乃自取非爾萬方之事嗚呼湯又嗟歎言尚克時忱爾萬方有衆庶幾能惟我此言是信乃亦有終非特我國家可保有終汝亦可終享安榮之福咎單作明居咎單臣名作明居之書亡此篇正次湯誥之下百篇之序此類有四周公作無逸伊尹作咸有一徳周公作立政皆直言所作之人不言所作之意以經文分明故略之漢孔氏以意度此篇謂咎單主土地之官作書明居民之法此亦因字以求文也故存之單善
  伊訓第四太甲初即位伊尹告以乃祖成湯之成徳故作是書謂之訓者以其有諄諄儆戒之意也成湯旣沒成湯旣崩太甲元年太甲繼湯而立之元年伊尹作伊訓伊尹乃作伊訓之書以告太甲肆命又作肆命之書亡徂後亦亡伊訓舊簡標題惟元祀太甲即位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日辰伊尹祠於先王禱祠於先王廟奉嗣王祗見厥祖奉太甲敬見其祖成湯告即位之事侯甸羣後咸在侯服甸服諸侯皆在奔喪同欲覲見新君百官緫己時太甲宅憂不言故百官皆緫其己之職事以聽冢宰聽命於太宰伊尹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明言有功烈之祖成湯艱難創業之成徳以訓於王曰以訓告於王曰嗚呼嗟歎古有夏先後古者有夏先君禹方懋厥徳方勉其徳未㡬罔有天災已見無有日月薄蝕之天災山川鬼神山川之間鬼神亦莫不寧亦無不安其居曁鳥獸魚鼈咸若及微物皆得以順其性於其子孫弗率於其子孫桀一不率循乃祖之徳皇天降災皇天旣降下災咎假手於我有命藉手於我有天命之成湯造攻自鳴條始攻戰自鳴條桀於此始亡朕哉自亳朕始自亳邑湯於此始興惟我商王成湯布昭聖武顯然示人以大而化之之武而不殺代虐以寛代夏虐政以吾至寛兆民允懷兆民信而懷之今王嗣厥徳今太甲繼湯修徳罔不在初無不在其初而謹之立愛惟親立愛親之教使天下無不愛親惟在上之人愛親始立敬惟長立敬長之教使天下無不敬其長惟在上之敬長始始於家邦愛敬之道始於家及於國終於四海終至於四海矣嗚呼嗟歎先王肈修人紀先王成湯始修明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人紀至桀而廢之從諫弗咈故從諫言而不咈逆所以修明人紀之道先民時若先賢之言是順所以參求人紀之道居上克明出就國則居上能明於修人紀為下克忠入朝桀則為下能忠於盡人紀與人不求備緩以待其歸於人紀檢身若不及急以責其歸於人紀以至於有萬邦由是自七十里以至於有萬邦而為君茲惟艱哉此事豈不艱難敷求哲人敷布廣求賢哲之人俾輔於爾後嗣使輔弼於爾後世子孫制官刑又制為誅責有官君子之刑儆於有位以儆戒於有位之人其刑曰敢有恆舞於宮敢有常舞於宮窒中而無節約者酣歌於室沈湎於酒狂歌於家而無忌憚時謂巫風是名巫覡風俗敢有殉於貨色敢有以身從貨從色不知有身恆於遊畋常於遊遨常於畋獵無有窮已時謂淫風是名淫過之風俗敢有侮聖言侮玩聖人之言而不敬逆忠直逆拒忠直之人不從其言逺耆徳踈逺耆老有徳比頑童親比頑愚小童時謂亂風是謂悖亂之風惟茲三風十愆惟此三風緫有十愆過巫風二淫風亂風各四卿士有一於身家必喪卿士有一在其身家必至於喪邦君有一於身國必亡邦君有一在身其國必亡臣下不匡為臣見君有此愆過坐視不能匡正其刑墨則以墨刑刑之具訓於蒙士豈特以此訓有官君子亦且以此訓童蒙之士可也嗚呼尹又歎言嗣王祗厥身太甲繼湯為王當祗敬其身念哉以乃祖為念聖謨洋洋乃祖聖謀之垂後者洋洋乎其大嘉言孔彰乃祖善言示於後者甚至於彰明惟上帝不常天之去就不常作善降之百祥為善則天降百祥治可常享作不善降之百殃苟為不善天降百殃禍亂隨之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爾為徳無所謂小雖小萬邦皆頼其休慶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不徳無所謂大雖大亦覆墜宗祀肆命徂後肆命伊尹陳上天之命以為戒徂後伊尹陳往古之君以為戒二書亡於秦火其次當在此
  太甲上第五餘篇皆因事名篇獨太甲非作於一日所主又非一事自初立至放逐至歸亳終始三年皆伊尹太甲反復之言史官於歸亳後緫敘其終始作此三篇
  太甲旣立旣立為王不明昏迷不明不能用伊尹之訓伊尹放諸桐伊尹放之於湯所葬之桐宮使朝夕密邇先王而思所以貽我後人之意然湯於桀則放之伊尹於太甲豈亦放之哉蓋非有摧折激厲以生其憂患之心則終不可止遷之桐而命之曰放乃示以將廢而不得立彼必憤悱而入於善此放之所以訓之也三年終喪三年復歸於亳果能悔過遷善於是自桐宮復歸亳邑思庸思用伊尹之言伊尹作太甲三篇故伊尹作此三篇太甲古文自此起惟嗣王不惠於阿衡惟太甲不順於阿衡之言伊尹時為冢宰尊曰阿衡言為人君所倚以取平也伊尹作書曰伊尹作書進戒先王顧諟天之明命先王成湯顧省是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以承天地神祇社稷宗廟以至社稷宗廟罔不祗肅無不致其祗敬嚴肅天監厥徳故天監觀成湯之徳用集大命用集大命於湯之身撫綏萬方俾之撫安萬邦為民之主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師尹之身又能左右輔翼其君成湯奄宅此天下之衆肆嗣王丕承基緒故太甲得以大繼承基業惟尹躬先見於西邑夏尹之身先見亳之西所都安邑有夏之君自周有終自周備其治身治國之道能保其終相亦惟終輔相亦保其終其後嗣王桀也罔克有終無能保其終相亦罔終輔相亦無善終嗣王戒哉太甲不可不以為戒祗爾厥辟當敬爾君道辟不辟苟為君不盡君道忝厥祖忝辱其祖成湯王惟庸奈何太甲惟以尹言為常談罔念聞而心未嘗念耳未嘗聞伊尹乃言曰尹乃復言先王昧爽丕顯湯每當晦而未明之時大明其徳坐以待旦坐以待明旦旁求俊彥廣求賢俊美彥之士啓迪後人使之開啓道進後世子孫無越厥命以自覆今無逺越湯付託之命自取覆亡愼乃儉徳惟謹修汝節儉之徳惟懷永圖懐念長久之圖若虞機張譬如虞人取獸弩牙旣張往省括於度則釋必退而省察矢末合於準望之處然後釋放之則發無不中欽厥止太甲常敬所止之處率乃祖攸行止在率循爾祖成湯所行惟朕以懌則我心喜悅其無負先王付託萬世有辭王亦可萬世有稱美之辭王未克變太甲猶安於不善未能變於善伊尹曰伊尹乃言茲乃不義此乃悠行不義之事習與性成循習不改其與性俱成所謂習慣成自然予不狎於弗順我今不可使狎於不順之人營於桐宮於是營造桐宮於成湯所葬之地密邇先王其訓使密邇成湯之訓起其哀思而絶其私慾無俾世迷無使終其世迷而不反王徂桐宮居憂太甲往桐宮居喪克終允徳果能修其誠信之徳以自終
  太甲中第六
  惟三祀三年喪畢十有二月朔初一日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於亳尹以袞冕吉服奉太甲自桐歸亳踐天子位作書曰喜而作書民非後民非君罔克胥匡以生無能相守其正以生後非民罔以辟四方君非民無以君臨四方皇天眷佑有商皇天眷顧佑助我商俾嗣王克終厥徳使大甲能終其徳實萬世無疆之休實為萬世無窮休美王拜手稽首曰太甲於是手至首為拜手首至地為稽首以謝前過曰予小子不明於徳我小子不明於徳喪其良心自厎不類自至於不善欲敗度以私慾敗壞其法度縱敗禮以縱肆敗壞其禮節以速戾於厥躬以自速罪戻於其身天作孽天作災孽猶可違違避自作孽自作災孽不可逭逭逃旣往背師保之訓往者違背伊尹教訓弗克於厥初不能修徳於初尚賴匡救之徳今庶㡬賴伊尹正救之徳圖惟厥終圖謀以善其終伊尹拜手稽首曰尹亦拜手稽首荅其致恭之禮曰修厥身人君誠能正心誠意以修其身體允徳協於下信其有徳合於羣下之心惟明後然後可為明徳之君先王子惠困窮湯推父母愛子之情惠愛困窮無告之民民服厥命民服其命令罔有不恱無不喜恱並其有邦厥鄰以至與湯相並有國為鄰之人乃曰亦言徯我後待我君湯後來無罰湯來可免刑罰之苦王懋乃徳今太甲欲懋勉其徳視乃厥祖當觀乃祖湯之已行無時豫怠無時敢有逸豫怠惰之心奉先思孝奉先必思盡孝所以不忘祖也接下思恭接下必思盡恭所以不絶物也視逺惟明欲視逺惟盡明聽徳惟聦欲聽徳惟盡聦朕承王之休無斁是則我承王之休美無厭斁矣斁亦
  太甲下第七
  伊尹申誥於王曰尹重誥於太甲嗚呼嗟難惟天無親克敬惟親天無私親能敬則天親之民罔常懷懷於有仁民本無常懷歸於有仁徳之王鬼神無常享鬼神本無常享享於克誠享於克誠之人天位艱哉以是數者而觀則君處天位豈不難哉徳惟治有徳則治否徳亂無徳則亂與治同道罔不興人君與治世同道則無有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與亂世同事無有不亡終始慎厥與終始所為能謹其所與與治同道不與亂同事惟明明後斯為明明之君先王惟時懋敬厥徳湯惟是懋勉恭敬修其徳克配上帝故其徳能配合上帝與天同大今王嗣有令緒今太甲繼湯有令善之基緒尚監茲哉庶㡬監視乎此率而行之若升髙譬欲升髙必自下自下而升若陟遐譬欲陟逺必自邇必自近而陟莫不以漸進無輕民事惟難無輕忽民事必思其難無安厥位惟危無安處其位必思其危愼終於始謹終如始有言逆於汝心有言拂逆汝心不可遽怒必求諸道必以其言而求諸道果合於道則固忠直之言也雖逆心則當從之有言遜於汝志有言遜順汝志不可遽喜必求諸非道必以其言求諸非道果非道則固謟諛之言也雖順志當拒之嗚呼尹又歎言弗慮胡獲事而不思何所得弗為胡成事而不為何所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所以一人大善則萬邦以正君罔以辯言亂舊政惟君不以人臣辯口之言紊亂先王之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人臣不以寵祿為可貪以成功自居而不知退邦其永孚於休則君盡君道臣盡臣道我商家可以信有休羙於無窮矣
  咸有一徳第八伊尹示太甲以𫝊心之要故咸有一徳之書作焉太甲克終允徳徳固一矣然人心無常一念苟差則前日之尤徳安保其不變苟伊尹告歸之際猶以為慮一徳其大矣乎在堯舜為執中武王為皇極夫子為一貫子思為中庸孟子為浩然之氣實一物也明乎一徳之理推而為用人已一也君民一也幽明古今終始無適非一伊尹心欲太甲君臣咸有純一之徳故以名篇
  伊尹作咸有一徳作史者旣言伊尹復政厥辟將告歸乃陳戒於徳紀之已顯矣故夫子直敘之曰伊尹作咸有一徳咸有一徳書於序下皆揭篇名蓋常體也伊尹旣復政厥辟尹以冕服奉太甲歸亳旣復還政事於其君將告歸將告老而歸乃陳戒於徳乃陳戒之以一徳欲其終始不變曰嗚呼言而至嗟歎天難諶命靡常天難信者以禍福興亡之命無常常厥徳保厥位惟常其在己之徳一而不變可永保其天位厥徳匪常九有以亡苟其徳無常則九域我所有者亦亡矣夏王弗克庸徳桀不常其徳慢神虐民幽則慢忽其神明則虐害其民皇天弗保故天棄而不保監於萬方於是監觀四方之衆啓迪有命將擇其足以有天命者開啓導迪之眷求一徳眷顧求其有一徳者俾作神主使為神天之主惟尹躬曁湯尹之身與湯咸有一徳皆有一徳克享天心能當天心受天明命故湯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以有九州之衆爰革夏正遂改革夏之命以歸於正非天私我有商非天私我商家惟天佑於一徳天所助在一徳非商求於下民非商家求於下民惟民歸於一徳民所歸在一徳徳惟一一而不變動罔不吉則動作無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多變則動作無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或吉或凶之不差在人所修如何惟天降災祥在徳天或降災或降祥在徳之一與二三今嗣王新服厥命今太甲繼湯為王新服天命如衣被其服在身惟新厥徳惟當新己之徳終始惟一誠能終始惟一不變時乃日新是乃所以日新之道任官惟賢材任官以輔徳惟在擇賢材而用左右惟其人朝夕親密在左右惟在得其人臣為上為徳然後臣之所以為上者以其為君之徳期於致君者也為上去聲為下為民臣之所以為下以其為民期於澤民其難其愼人君任君民之責如此則君之擇人當難於未用之先不可以為易而妄進也謹於己用之後不可以為忽而小人或間之也惟和惟一惟所用皆君子則自然君臣之間可否相濟而惟和道同志合而為一矣徳無常師徳有仁義禮智信不同固無一定之師也主善為師然有似仁不仁似義不義惟主於善者可以為師善無常主人有長於仁而短於義工於禮而拙於智固無一定之主協於克一惟合於純一不變者可以為善之主俾萬姓咸曰由是發號施令可使萬姓皆稱誦曰大哉王言大哉王者之言又曰又稱誦不己曰一哉王心純一不變是為王者之心克綏先王之祿冝其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而先王之祿自吾一徳而安永厎烝民之生各安居樂業而烝民之生自吾一徳而致嗚呼嗟歎七世之廟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廟可以觀徳親盡則毀其廟所以親盡不毀者以其有徳也非可以觀徳乎萬夫之長君一身為萬民之長長上聲可以觀政萬民心悅誠服無敢異議者以其政之善也非可以觀政乎後非民罔使君不得民則無所使民非後罔事民不得君則無所事無自廣以狹人人君無自以己為廣大而狹乎人苟以下民之微而狹小之匹夫匹婦則一夫一婦苟有寸善可使不獲自盡不得自盡其能矣民主罔與成厥功將見人主孤立寡聞誰與共成其功乎沃丁旣𦵏伊尹於亳此下皆逸書書亡序存沃丁太甲子伊尹旣沒沃丁以三公禮𦵏於亳邑咎單遂訓伊尹事其臣咎單遂訓述伊尹平生之事作沃丁伊陟相太戊伊陟伊尹子太戊沃丁弟伊陟相佑太戊亳有祥亳邑有殀祥桑榖共生於朝二木共生於朝朝非生木之處伊陟賛於巫咸伊陟怪之以賛告於巫咸作咸乂四篇亡蓋告巫咸以自治之說太戊賛於伊陟太戊又以喿榖之災賛告於伊陟作伊陟原命二篇書亡原是臣名以言命原也仲丁遷於嚻仲丁太戊子自亳遷嚻作仲丁述遷都之義作仲丁之書亡河亶甲居相又仲丁之弟自嚻遷於相作河亶甲亡𫐠遷都之義祖乙圮於耿祖乙乂河亶甲之子遷居耿其後耿地為水所毀圮音痞作祖乙言為水所圮壞之事作祖乙之書亡
  尚書句解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五
  元 朱祖義 撰
  盤庚上第九堯舜未施信而民信之動則丕應徯志有不待言而自從者商徳之衰盤庚欲為遷都之舉而民敢出怨言以咎其上其君從而諄複告語之上篇告於未遷之時中篇告於將遷之際已遷之後又為下篇以安慰之亦足以見風俗之薄矣又足以見盤庚之於民忠厚之至也歟
  盤庚五遷湯遷亳仲丁遷嚻河亶甲居相祖乙遷耿盤庚又遷亳自湯至盤庚五遷將治亳殷將修治亳邑之別名殷商人稱殷自盤庚遷殷始民咨胥怨民皆咨嗟相怨作盤度三篇盤庚盤庚遷於殷民不適有居民不肯往亳殷所有之邑居率籲衆戚盤庚皆呼衆憂之人出矢言出陳誓言以告之曰我王來言我王祖乙自相來旣爰宅於茲旣於是居於此耿地重我民亦惟愛重我民無盡劉無盡殺害之置之死地也不能胥匡以生豈意耿邑復有河患汝民不能相正以生生之理卜稽曰我乃考之龜卜卜之所言果曰其如台其如我所欲遷殷者先王有服況我商自湯以來凡有所事恪謹天命無不誠恪敬謹天命茲猶不常寧於此猶不能常安居不常厥邑不常處其都邑於今五邦自湯至今五遷都矣今不承於古倘今不能順古先王之事以遷罔知天之斷命則是不知天之斷絶汝命於此耿地斷上聲矧曰況曰其克從先王之烈其能從湯成功故地而居若顚木之有由櫱如顚仆之木尚有萌櫱再生之理天其永我命於茲新邑今天將長我商家社稷無窮之命於此新邑紹復先王之大業使我繼紹復興先王大業厎綏四方致安四方盤庚斆於民故今盤庚教民以遷斆效由乃在位必自汝在位人臣始以常舊服使人臣用先王常行遷都故事正法度正其法度率民以遷所言惟曰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自今以往無或敢隱伏小人所以箴規人君之心欲遷都者王命衆悉至於庭盤庚命羣臣及庶民盡至於庭王若曰盤庚順其事告之曰格汝衆至汝衆人予告汝訓我告汝以教訓之言汝猷黜乃心汝謀去汝私心無傲從康無敖慢上命不肯往遷從康安之志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古我先王自湯而下亦惟圖謀任用老成舊臣與之共行政事王播告之修故先王有號令播告之修為不匿厥指皆言達於下未嘗隱匿其旨意王用丕欽先王亦欲大敬罔有逸言無有過逸之言惑亂衆聽民用丕變是以民用大變其所為從上所為今汝聒聒今汝等人臣聒聒然肆為多言起信險膚務為險峻膚淺之言以起信於人予弗知乃所訟我竟不知汝所爭者何事非予自荒茲徳非我自失此徳以為必遷惟汝含徳若從汝言惟汝含容以為徳不惕予一人使汝終不畏我一人予若觀火我若觀火燎原坐視不救予亦拙謀則我亦拙謀作乃逸成汝之過矣若網在綱民從上如網之在綱有條而不紊舉其綱則網之目皆有條理不紊亂若農服田力穡今民誠體網從綱之義不憚勞而從遷正如農夫有事於田畆盡力於稼穡也乃亦有秋汝亦有秋成之利孰謂遷都不享安居之利邪汝克黜乃心汝犀臣誠能去汝傲上從康之心施實徳於民施其實徳惠於民使享安居之利至於婚友以至汝婚姻朋友他日皆有生生之樂丕乃敢大言我於此時方敢丕大其言語汝有積徳稱揚汝祖父在先王時能率民以遷今汝又能率民以遷是有積世之徳在民乃不畏戎毒於逺邇汝若不知畏懼大為害於逺近之民惰農自安如惰農偷一時之安不昬作勞不知敏勉以作勞苦之事不服田畝不肯服事田畝之間越其罔有黍稷於汝無有黍稷之利矣汝不和吉言於百姓汝不能調和善言以曉諭百姓使遷惟汝自生毒他日民不安居是汝生毒乃敗禍姦宄乃至敗禍姦宄以自災於厥身以自取災害於其身乃旣先惡於民汝旣率民以不遷是以惡先為之倡乃奉其恫乃自奉其災痛恫通汝悔身何及至是汝雖悔之何所及乎相時憸民今我相視一時小民猶胥顧於箴言或事不如意猶相顧於箴勉之言其發有逸口惟恐言之妄發則以口過取禍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況我制生殺之權實操汝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汝苟以遷都非利何不入告我而胥動以浮言而乃相搖動以不實之言恐沈於衆恐動沈溺衆人若火之燎於原如火之焚燎於原野不可嚮邇火雖不可向近其猶可撲滅其猶可撲而滅之今汝肆浮言於下我一旦用刑以撲滅之則惟汝衆則是汝衆臣自作弗靖自為不安非予有咎非我一人咎惡遲任有言曰盤庚又舉古賢遲任有言人惟求舊人求舊則所見審器非求舊惟新器舊則弊弊則必易新者古我先王自成湯以下曁乃祖乃父與汝祖汝父胥及逸勤安則相與同其安勞則相與同其勞予敢動用非罰我豈今日不念其子孫敢動用非祖之罰加爾乎世選爾勞世世選用爾之勞績予不掩爾善我不敢掩蔽爾善茲予大享於先王此我有烝嘗之祭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爾之祖亦從而與享作福作災今汝或為善或為惡皆汝自取予亦不敢動用非徳我亦豈敢以非徳賞汝乎予告汝於難我告汝以行事之難不可輕易若射之有志如射之志於的必詳審而後發汝無侮老成人老成慮逺必欲遷也汝無侮之不從其言無弱孤有幼幼無父罹其害亦欲遷也汝無弱之不聽其言各長於厥居各思乆長所居勉出乃力勉出汝之心力聽予一人之作猷聽我一人所作之謀無有逺邇無有逺邇踈近而親用罪伐厥死不能率民以遷是用罪也吾必有罰以伐汝趨死路用徳彰厥善能率民遷是用徳也吾必有賞以彰汝向善之心邦之臧旣遷之後國之臧善得以去害趨利惟汝衆皆出汝衆之謀邦之不臧旣遷之後國之不善惟予一人有佚罰惟我一人有過失之罰凡爾衆凡爾衆臣其惟致告其惟以吾言致告戒於民自今至於後日自今日至後日各恭爾事各自恭敬汝所治事齊乃位整齊汝所居之位度乃口以法度制節汝口無浮言罰及爾身弗可悔不然吾有罰以加爾之身汝欲悔之而不及矣
  盤庚中第十
  盤庚作盤庚率民而起惟涉河以民遷涉河而南以民遷亳乃話民之弗率乃以話言陳述向來不率之民誕告用亶其有衆大告以言用誠信以孚於衆人之心咸造弗褻在王庭臣民咸至王庭亦皆以誠信應上命無敢冇褻狎者盤庚乃登進厥民盤庚乃升其民而進至前諭之曰明聽朕言汝當明明聽我之言無荒失朕命無復如前日之荒怠遺棄我之教命嗚呼嗟歎古我前後盤庚己前諸君罔不惟民之承凡有施為無不惟民是順保後胥慼民亦保衞其君相與同其憂戚鮮以不浮於天時少有不先天時以趨事者殷降大虐以天於殷家屢降大虐罰如囂與相皆有水患先王不懷是以先王不敢懷安故邑厥攸作其所作為視民利用遷必視民所利而用之以遷汝曷弗念我古後之聞汝民何不念我先王遷都之事聞之後世者承汝俾汝惟喜康共我今日遷不過順汝民情使汝惟喜樂康安之是共非汝有咎非汝有罪咎比於罰故遂遷徙勞頓使汝比近於罰予若籲懷茲新邑我所以順呼汝民使懷安於此新邑者亦惟汝故亦皆緣汝之故以丕從厥志所以大從汝之志願今予將試以汝遷今我將用以汝遷安定厥邦安定綏懷於其邦汝不憂朕心之攸困汝民乃不憂我心之所困者在於欲遷乃咸大不宣乃心乃皆大不宣布汝之腹心欽念以忱敬念以忱誠動予一人感動我一人爾惟自鞠自苦是汝自取困窮自取病苦若乗舟譬如乘舟汝弗濟汝不以時而濟臭厥載將臭敗其所載之物爾忱不屬今汝忱誠有所不逮不能從我遷惟胥以沈惟相與及於沈溺矣不其或稽爾乃不能稽考是非利害所在自怒曷瘳他日罹其禍患雖自怒何所瘳瘥乎汝不謀長汝不謀為長乆之計以思乃災以思汝不遷之災汝誕勸憂是汝大勤勉於憂愁之道今其有今罔後今但有目前無長久之計汝何生在上汝何以得久生在世上乎今予命汝一今我命汝遷亳之言一定不易無起穢以自臭無鼓浮言惑衆如起橫惡之物非特臭及他人適所以自臭也恐人倚乃身恐奸人好生事者倚托汝之身迂乃心以迂曲汝之心倡浮言以惑衆遂文其説以謂衆人之情皆如此有此等人汝不可輕信予迓續乃命於天我所以將汝遷者但欲迎迓接續汝命於天予豈汝威我豈以威脅汝哉用奉畜汝衆欲奉養汝衆民而已予念我先神後之勞爾先因念我先神後自湯至祖乙諸君勞動爾先祖率民以遷予丕克羞爾用懷爾然使我今日大能進用爾於列位者用懷爾祖之勞所以如此失於政苟今日爾臣不能率民以遷是失其政也陳於茲不當久居於耿而欲居之是陳於茲也髙後丕乃崇降罪疾曰我啇髙後乃赫然震怒於上天大重降其罪疾於我曰曷虐朕民耿地圮壞如此汝何虐害我民而不遷乎汝萬民乃不生生汝萬民乃不以生生為念曁予一人猷同心與我一人謀同其心以遷先後丕降與汝罪疾曰則我先後又將大降與汝以罪疾曰曷不曁朕幼孫有比耿地如此汝何不與我幼小之孫有所親比相與共遷乎故有爽徳此皆我先王有明爽之徳在天見汝衆民傲慢不從有此罪疾自上其罰汝乃自上天降罰於汝汝罔能廸汝將何道以辭其責古我先後自成湯至祖乙旣勞乃祖乃父旣以遷都之故勞爾祖父汝共作我畜民故我用汝共為吾民畜養之官汝有戕則在乃心汝乃有戕賊吾民之象在汝之心我先後綏乃祖乃父則我先王必先有以安慰汝祖汝父乃祖乃父乃㫁棄汝使汝祖父乃㫁絶遺棄汝不救乃死坐視汝受先王之罪疾而不救汝死茲予有亂政同位於此衆有亂政之臣締交立黨同在列位具乃貝玉眷戀取邑沃饒備具貝玉貝水蟲古人取其甲為寳如今用錢玉亦寳也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髙後曰汝祖父將大告我先王曰作丕刑於朕孫可作為大刑罰以及於我子孫迪髙後又開導啓迪我先王丕乃崇降弗祥大重降不祥之事於汝身而不汝赦嗚呼盤庚嗟歎今予告汝不易今我告汝不可改易永敬大恤無胥絶逺汝分猷念以相從汝分其謀分其念各自為謀念以相從我無同謀合辭以為不可遷各設中於乃心各設中正於汝心無狥私情而忘公理乃有不吉不迪乃或有不善不道之人顚越不恭顚覆違越我言不恭我命暫遇姦宄徒欲耿邑時暫逢人而為奸宄之事我乃劓殄滅之我乃輕則割其鼻重則殄滅之至死無遺育無使遺漏再得生育於世無俾易種於茲新邑無使移其種類於此新邑往哉生生往新邑則可厚生生之理今予將試以汝遷今我將試與汝衆遷於亳都永建乃家以永長建立爾之家
  盤庚下第十一
  盤庚旣遷旣渡河以遷於亳邑奠厥攸居君民各定所居乃正厥位正其宗廟社稷朝廷之位綏爰有衆慰安有衆之情使無疑曰無戲怠言旣遷之後無遊戲怠惰懋建大命當勉立汝之大命長為生生計今予其敷心腹腎腸今我其布心腹腎腸所藴歴告爾百姓於朕志歴歴告以所遷之志罔罪爾衆今日旣遷無罪爾衆爾無共怒爾衆無共為忿怒協比讒言予一人相與恊比肆讒言以毀我一人古我先王將多於前功契始居亳湯欲廣前功於是復居亳適於山往亳依山而居用降我凶徳用降凶徳而升吉徳嘉績於朕邦湯所以能成美功於我國家今我民用蕩析離居今我民在耿地用搖蕩分析離其所居罔有定極無有定止爾謂朕曷震動萬民以遷爾臣民乃謂我何無故震動萬民以遷都之勞肆上帝將復我髙祖之徳殊不知我遷乃天將復我髙祖成湯盛徳大業亂越我家致治於我國家朕及篤敬朕於是及篤厚欽敬之臣恭承民命敬承民之命用永地於新邑用長其宅地於此新邑肆予沖人故我幼沖之人非廢厥謀非敢廢爾卿士大夫不遷之謀而不用弔由靈惟至誠用善謀及去爾不善之謀各非敢違卜爾不欲遷而我必遷蓋不敢違吉卜用宏茲賁將恢𢎞増大商業賁餙其治耳嗚呼盤庚嗟歎邦伯師長一邦之伯諸侯衆官之長六卿百執事之人百執事小臣皆呼而告之尚皆隱哉爾等庶㡬皆加惻隱之心予其懋簡相爾我其勸勉𥳑擇使爾為我輔相念敬我衆思念欽敬我之衆民朕不肩好貨我不任好貨財之人敢恭生生有能果於恭敬生民之生者鞠人謀人之保居能鞠養人者又能圖謀使人保安其居者敘欽吾則敘其勞績而用之加其禮貌而敬之今我旣羞告爾於朕志若否今我旣進爾告爾以我志所順與不順者罔有弗欽無有不敬無緫於貨寶爾無以緫聚貨寳為心生生自庸惟以厚民生生之業自用其心式敷民徳用布其愛民之徳永肩一心長任此心而不變
  說命上第十二嘗怪傅說以匹夫而登相位不由薦舉不由人望不由勲業不由資序田野之夫一旦得君如此然有髙宗有傅說則可君非髙宗臣非傅說而欲效其所為未必不以私意用人也若漢文以夢得鄧通光武以䜟用王梁豈足以為憑哉後之君欲用人者當如堯之試舜則可以無失矣
  髙宗夢得說髙宗思想賢相之功遂於夢中得傅說之形象說曰使百工營求諸野使百官經營而求諸田野得諸傅巖果得說於傅氏之巖作說命三篇說命舊簡所標王宅憂髙宗宅憂亮隂三祀誠信淵黙不言已三年旣免喪已除喪其惟弗言其猶不言羣臣咸諫於王曰羣臣皆進諫於髙宗曰嗚呼嗟歎知之曰明哲事無不知謂之明哲明哲實作則有明哲之徳則所言實可為天下之法則天子惟君萬邦髙宗以天子之尊君臨萬邦百官承式百官遵承其言以為法式王言惟作命人君有言則可以為教命不言無言臣下罔攸稟令則臣下無所稟受其號令王庸作書以誥曰髙宗用臣下進諫之故作書以誥曰以台正於四方以我表正四方台恐徳弗類我恐徳之不善無以率天下茲故弗言此所以不言恭黙思道但恭敬淵黙沈思治道夢帝賚予良弼已而思之旣深誠感上天於夢寐間見上帝賚賜以忠良輔弼之人其代予言將以代我出言令四方乃審厥象乃審度思念夢中所見之形象俾以形旁求於天下使以夢中所見圖為形以此形徧求天下說築傅巖之野惟肖果於傅巖得築隄人名說者與此形相肖爰立作相於是立以為相王置諸其左右髙宗處之左右使兼師保之職命之曰遂命之言朝夕納誨朝夕之閒納其誨言以輔台徳以輔翼我之徳若金若金欲成利器不可無礪用汝作礪今用汝說作礪欲其體此義以治己若濟巨川若濟渡大川不可無舟楫用汝作舟楫用汝說作舟楫欲體其義以濟難若歳大旱若年歳大旱不可無霖雨用汝作霖雨用汝說作霖雨欲體此義以澤民啓乃心啓發汝心所藴沃朕心以沃我心若藥弗瞑眩如藥不能使人昏潰厥疾弗瘳則病不愈言不能使人難受則非心不格若跣弗視地如徒跣而行不視地厥足用傷則足用傷不資說為視聽則必至於害事惟曁乃僚欲說率其僚屬罔不同心以匡乃辟同心以匡正其君心俾率先王使其君率循古先王迪我髙後道迪我髙後成湯之所行以康兆民以安兆民嗚呼髙宗又歎欽予時命汝當敬我是命其惟有終其惟有終如始說復於王曰說於是荅髙宗惟木從繩則正木有曲直惟從繩墨作為器用則正後從諫則聖君所行有善否惟能從諫弗咈斯足以成聖徳後克聖惟君能成聖徳臣不命其承則在朝之臣不待君命皆承上意以納諫疇敢不祗若王之休命如是則誰敢不敬順王之美命
  說命中第十三
  惟說命惟傅說承王命緫百官居冢宰之職以緫百官乃進於王曰進戒於王嗚呼明王奉若天道天有日星之布列尊卑相正小大相維故明哲之王奉順天道而體之建邦設都建諸侯之邦於外設天子之都於內樹後王君公於都立天子以治之謂之後王於邦立諸侯以治之謂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又各為之命大夫與衆官之長以承奉於諸侯天子不惟逸豫豈欲逸豫以位為樂惟以亂民惟欲體天道葉心勠力以治民惟天聦明天之聦自我民聽天之明自我民視出於自然至公無私惟聖時憲聖人法天聦明無一毫之私意惟臣欽若則臣下皆敬順惟民從乂斯民敢不自治惟口起羞言出於口為命一命受爵再命受服三命受位苟口之所命非人則適以自取羞辱惟甲冑起戎身被甲冑以禦寇若無故被甲冑則適以自致冦戎惟衣裳在笥惟口起羞也故衣裳寧藏在笥不可輕以予人惟干戈省厥躬惟甲冑起戎也故用干戈必省於躬不可輕以加人王惟戒茲王惟以此為戒允茲克明言此不可輕用而能明其所為乃罔不休惟能賞當功罰當罪無不善矣惟治亂在庶官惟天下之治亂在庶官得人與不得人爾官不及私昵欲官其人不可以私愛而官之惟其能惟有才能然後官之爵罔及惡徳欲賜以爵不可以惡徳而進之惟其賢惟有賢徳然後爵之慮善以動審慮其事合於善然後可以動動惟厥時旣善而動又必其時以立功有其善苟慮善而動遂以善為已有喪厥善適所以失其善矜其能動而有功遂矜其能喪厥功適所以失其功惟事事乃其有備惟事事皆為之預備有備無患有備則無憂患無啓寵納侮無開寵嬖之門納小人之侮無恥過作非無羞恥有過而作成其非惟厥攸居思慮於所居無事之時政事惟醇則政事皆醇粹無有駮雜黷於祭祀祭祀數則黷時謂弗欽是謂之不敬禮煩則亂祀禮煩則紛亂事神則難施於事神難以格其來享王曰旨哉髙宗味其言羙呼說乃言惟服爾所言我惟佩服而行之乃不良於言苟爾不善於所言予罔聞於行則我無所聞而厎於行說拜稽首曰說於是手至首而拜君首至地而稽首言曰非知之艱非徒知其言之善者為難行之惟艱能行其言之善為難王忱不艱髙宗誠能不以行之為難而盡躬行之實允恊於先王成徳信能合先王成湯已全之成徳惟說不言有厥咎有君如此而說不言當自負其咎罪也
  說命下第十四
  王曰來汝說髙宗言來汝說台小子舊學於甘盤我小子舊日學於賢臣甘盤旣乃遯於荒野旣而廢業乃隱遯居田野入宅於河後入居於河濵自河徂亳自河往亳邑即位曁厥終罔顯及其終無顯明之徳爾惟訓於朕志故今日有望於傅說訓迪我志若作酒醴如作酒醴必用麯糵爾惟麯糵資爾說體麯糵之義以輔成我之徳使之醇正若作和羮如作和羮必用鹽梅爾惟鹽梅資爾說體鹽梅之義以調和我之性使之溫柔爾交修予罔予棄爾說能交迭修治我之徳而不我棄予惟克邁乃訓則我亦能行汝訓言說曰說言稱王而告人求多聞人之為人所貴多聞之冨時惟建事將以是建立政事也學於古訓又必學於古訓多識前言往行乃有獲然後發於政事有得於善事不師古苟為政事不法乎古以克永世而能享長世之祚者匪說攸聞非說所聞惟學遜志惟學當謙遜其志務時敏務要時時敏疾以求之厥修乃來則其所修乃來欲仁而仁至也允懷於茲信能懐念此遜志時敏之誠而不怠道積於厥躬則道積於其身惟斆學半然以道教我者特學之半念終始典於學惟因其所教而自思念終始有常於學厥徳修罔覺則其徳之修日益不自知監於先王成憲其永無愆又能監視先王成湯為學成法而躬行之其永無失徳之愆也惟說式克欽承有君如此惟說用能敬承其徳旁招俊乂廣求俊而有徳乂而有才者列於庶位以列於庶位共致其修輔之功王曰嗚呼髙宗歎言呼說告之四海之內咸仰朕徳今四海之間皆仰慕我徳時乃風皆是汝之風化有以鼓舞而動蕩之股肱惟人信有股肱之助方可為人良臣惟聖有良臣之助方可成聖徳昔先正保衡昔者伊尹為先代百官之正長謂之保衡言為人君所保以為平者作我先王作成我先王湯之徳乃曰乃言予弗克俾厥後惟堯舜我若不能使其君為堯舜之君其心愧恥若撻於市心愧恥若鞭撻於市井閒一夫不獲其民有一夫不得其所則曰時予之辜言是我之罪佑我烈祖故能佐佑我功烈之祖湯格於皇天其徳足感格於皇天也爾尚明保予爾說庶㡬體伊尹致君澤民之志明白其心以安我罔俾阿衡專美有商無使伊尹為君所倚以取平者得以獨擅美名於商惟後非賢不乂惟君非得賢人不使以治天下惟賢非後不食賢人非得賢君則寜退而不食天祿君臣之相擇如此今日我君臣可謂明良慶㑹其爾克紹乃辟於先王爾說當輔乃君之徳使足以仰繼於先王永綏民永妥天下之民說拜稽首曰解見前篇敢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休命天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此美命於上而公卿大夫知之大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此美命於下而百執事與天下之人知之是謂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髙宗肜日第十五此篇祖己作以訓髙宗見君臣遇災警戒之意夫以髙宗之聖精誠上通於天而四海仰徳於下冝祥瑞屢見可也胡為肜祭之日有雉升鼎耳之異蓋天心之愛君猶父母之愛子故凡加之以鞭撻警之以詞責者必其可教之子若夫子之不肖為父母所棄絶者則無事鞭撻訶責矣肜容
  髙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絲衣繹賔屍之詩言自羊徂牛鼎鼎及鼒則繹祭亦陳鼎鼐明矣髙宗祭湯之明日方陳鼎鼐乃有雉自外來入其廟中升鼎耳而鳴蓋髙宗之祀常豐於昵祖則必殺於逺者其祭湯時必多闕不備故有此異雊構祖己訓諸王賢臣祖己怪之遂訓王欲其修己以應天作髙宗肜日作此篇書髙宗之訓又作髙宗之訓篇亡髙宗肜日史官題篇目髙宗肜日又言髙宗肜日史官推本祖己所言之由肜者祭之明日又祭也商謂之肜周謂之繹蓋有相承不絶之意取其尋繹而復祭也故春秋宣八年辛巳有事於大廟仲遂卒於垂壬午猶繹穀梁傳之曰繹者祭之明日又祭也髙宗於肜祭之日越有雊雉於此有雊雉之異夫雉之為禽飛鳴於野今乃於宗廟行禮之時升鼎耳而鳴其為災異明矣祖己曰惟先格王祖己言惟先格王之非心正厥事正其敬父薄祖之事乃訓於王曰然後訓於王曰惟天監下民上天監視下民典厥義以義為主降年有永有不永故降年於人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非天固欲夭民而絶之民中絶命民之不義自中絶其命也民有不若徳民有不順其徳不聽罪又不服罪而恣行不義者天旣孚命正厥徳天旣以可信之命降之災異以格正其徳使之恐懼修省乃曰其如台民乃頑無知曰天命其如我何嗚呼嗟歎王司敬民君所司者代天敬民罔非天𦙍若祖若父代天敬民無非天嗣典祀無豐於昵凡祀之常典不可豐於父而薄於祖豐之於近廟而薄於踈逺也故髙宗有飛雉之異豈無自而然
  西伯戡黎第十六史記曰文王脫羑里之囚而獻洛西之地然後紂賜之弓矢斧鉞使專征伐為西伯文王旣受命於紂故諸侯有為不道文王誅之黎諸侯之國在上黨壺闗乃朝歌之西境其地密邇王畿其君黨惡於紂虐用其民故文王為民稱兵伐之祖伊知周徳及黎則天下之困於虐政者皆將去商歸周於是震恐作此篇
  殷始咎周史官言祖伊聞而始咎周蓋殷始咎惡周者周人乗黎以周人勝黎則舉天下困於虐政皆將歸之紂雖欲不亡不可得也祖伊恐祖伊震恐奔告於受奔告殷受作西伯戡黎遂作此書戡堪西伯戡黎竹簡所標題西伯旣戡黎又言西伯旣戡黎乃史官推本祖己所言之由蓋黎侯不道文王戡伐之祖伊知戡黎之後代虐以寛民必去商歸周祖伊恐於是震恐奔告於王奔走告商王受曰天子稱受為天之子天旣訖我殷命天旣訖絶我殷之命格人元龜稽於正人之言考於大龜之占罔敢知吉皆無敢言商家之吉非先王不相我後人非我商先代諸賢王不相助我後人惟王淫戲用自絶惟王自以滛亂戲怠之事自絶於天故天棄我故天因而棄絶我商不有康食喪亡無日不得安坐而食不虞天性倫於惡徳不知虞度天性之善不迪率典父子兄弟無以相養不知蹈循常典今我民罔弗欲喪今我商民無不欲其喪亡曰天曷不降威言天何不降威罰於紂大命不摯受天大命伐商者又何為不至今王其如台今紂雖尚處君位民心已離其如我何王曰紂恬不以為意方且言曰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我生於世不有修短之命在天乎民雖怨我如我何祖伊反祖伊知其不可以言語感動反身而退語於人曰曰嗚呼乃罪多參在上歎紂罪惡多參列著見於上天天已誅絶之矣乃能責命於天今乃不自責已責命於天謂我生修短自有天命殷之即喪觀此知殷即日喪亡指乃功指汝之政事皆喪亡之兆不無戮於爾邦不能無誅戮之禍於爾殷邦
  微子第十七呂氏春秋曰紂母生微子時尚為妾改為妻生紂紂父欲立微子太史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子乃立紂微者圻內國名子爵入為卿士微子傷國將亡作此篇以告箕子比干
  殷旣錯天命殷旣錯亂天命逆天命也微子作誥父師少師父帥箕子少師比干微子微子若曰意若曰父師少師呼箕子比干而告之殷其弗或亂正四方殷家危亡之證已成不復能治正四方矣我祖厎遂陳於上我祖成湯致力而行遂成其功昭然陳列在上我用沈酗於酒我紂沈湎酒而迷溺酗酒而醉怒用亂敗厥徳於下用亂敗湯徳於下殷罔不小大好草竊姦宄殷之臣民染紂之惡無有小大好為草野竊盜以至為奸於外為宄於內卿士師師非度以至上而六卿與庶士亦皆相師效為非法度之事凡有辜罪凡下有辜罪者乃罔恆獲乃上下相蒙常不獲罪小民方興小民之被害者方將興起相為敵讎共為敵讎今殷其淪喪喪亡若涉大水洪水其無津涯無有津涯畔岸不復可救殷遂喪越至於今殷遂喪亡顚越必在今日曰父師少師微子又呼箕子比干而與之謀我其發出狂我念商家危亡不覺發出狂疾吾家耄我一家皆老耄不堪遜於荒欲遯走於荒野今爾無指告予今我父師少師乃無指意告我顚隮若之何其不知商家顚越隕墜將若之何父師若曰箕子荅㣲子意若曰王子呼微子為王子天毒降災荒殷邦天降酷毒之災荒亂殷邦方興沈酗於酒紂方且興起沈酗於酒乃罔畏畏乃不畏其所可畏咈其耇長咈戾其老成長上舊有位人舊有職位之人今殷民乃攘竊神祗之犧牷牲用今殷民化之亦無所畏乃攘竊祭天神地祗色純之犧體全之牷牛羊豕之牲器實之用以容將食無災逓相容隱將而食之略無災罪降監殷民故我下視殷民用乂讎斂紂所用以治者皆重斂之人與民為仇讎召敵讎不怠故民仇之皆自召敵仇曽不解怠罪合於一君臣上下恣行不義罪合為一多瘠罔詔善良之人多有瘠病無有詔而救之商今其有災商家今有喪亡之災我興受其敗我若興起諫紂人必不聽徒受禍敗而已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商若沒亡我當守節不事他國之主以為臣僕詔王子出迪但詔微子出而逃遯我舊雲刻子我舊日常雲立微子繼帝乙微子旣不立而紂立未免刻害於子王子弗出微子不出紂必戮之我乃顚隮我商家乃顚越隮隕不可復存自靖為今之計不過人自為謀人自獻於先王人自為謀獻於先王我不顧行遯如我所謀誓與商為依豈復顧為遯走之計乎







  尚書句解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六
  元 朱祖義 撰
  泰誓上第一泰誓三篇者是武王代紂大㑹誓衆之辭史官隨其先後而記之上篇序旣言一月戊午中篇又言戊午王次於河朔則知上中二篇同日而作上篇作於河南諸侯方大會孟津將渡之時中篇作於河朔孟津已渡之後至下篇作於戊午之明日故篇首以時厥明別之
  惟十有一年周自虞芮質成諸侯並附文王遂受命稱王至九年大統未集而卒武王三年服畢乃於十有一年武王伐殷武王喪畢始伐殷觀兵孟津以卜諸侯伐殷之心諸侯僉同乃退以示弱一月戊午至十三年正月二十八日戊午師渡孟津更與諸侯期㑹以師衆渡孟津而共伐紂作泰誓三篇誓衆將渡作上篇已渡作中篇渡之明日作下篇泰誓舊簡標題惟十有三年春正月戊午即是序所謂十有一年一月戊午也前言十一此言十三蓋傳冩之誤也周以十一月建子為正月言春者蓋紀改正朔以所建之月為春也大㑹於孟津大㑹諸侯於孟津而將渡王曰武王誓衆言嗟我友邦冢君嗟歎我同志之邦大君諸侯越我御事庶事及我周治事之臣與衆士之賤者明聽誓明聽我誓言惟天地萬物父母惟天地化生萬物為之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人稟五行之秀氣格五常之正性為萬物之最虛亶聦明天地於人之中又擇誠有此聦明之資者作元後使為大君司牧生民元後作民父母大君又為民之父母今商王受弗敬上天武王數紂之罪以見上天之意紂不敬上天之付託降災下民降災罪於下民沈湎冒色溺淫於酒貪冒於色敢行暴虐敢行兇暴虐殺無辜罪人以族以罪加人誅及族類官人以世以官使人延及於世惟宮室臺榭陂池侈服修所居宮室臺則積土為之榭又臺上有屋者陂則障水使不流池則掘地以停水侈服則華其躬凡此皆役民之力斂民之財以為之以殘害於爾萬姓以此殘害於爾萬民焚炙忠良忠良加以炮烙之刑使不敢言刳剔孕婦孕婦則刲刳其腹剔去肉至骨以視其胎皇天震怒惟紂惡積不可掩罪大不可解故天怒其所為命我文考乃命我文徳之父文王肅將天威敬行天威命以伐之大勲未集大功未有所成肆予小子發武王自稱小子發武王名故我於十有一年以爾友邦冢君與爾同志曰友長君諸侯觀政於商共觀商政欲紂改過而歸於善惟受罔有悛心惟受遲至十二年之乆無悛改之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祇乃平居不祀天地神祇遺厥先宗廟弗祀又遺棄先世宗廟而不祀犧牲粢盛凡國家所蓄色純之犧牛羊豕之牲黍稷曰粢在器曰盛旣於凶盜盡為凶人所盜乃曰方且自肆而言吾有民有命我下有人民可賴以安上有天命可恃以存罔懲其侮更不懲創侮慢之心天佑下民武王旣數紂罪故遂言我今日所以伐罪救民之意於是上天佑助下民作之君作之師命我作君以治之作師以教之惟其克相上帝惟我今日能相助上天寵綏四方寵愛綏安四方之民有罪無罪紂之有罪當順上帝之意而伐之若其無罪當順上帝之意而赦之或伐或赦但視上天之志如何予曷敢有越厥志我何敢有違上帝之志而妄行哉同力度徳大抵征戰之事力同則料度其徳而有徳者勝同徳度義徳同則料度其義而有義者勝受有臣億萬今受有臣十千十萬惟億萬心其心不一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心一所以見力與徳義紂皆不我敵也商罪貫盈紂罪惡如繩之貫物繩亦盈滿天命誅之故天命我誅之予弗順天我若不順天誅之厥罪惟鈞其得罪於天與紂同予小子夙夜祗懼我於是早夜祗敬畏懼不敢安居受命文考受命於我文徳之父文王類於上帝以物之類天者祀天也宜於冢土祭社曰宜冢土社神也以爾有衆遂以爾有衆之諸侯㡳天之罰致天之罰於紂天矜於民上天常矜憐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罰紂天必從而罰之爾尚弼予一人爾有邦冢君御事庶事庶㡬輔弼我一人掃除紂之暴虐永清四海以長清四海如源清則流清今欲去紂之惡是清其源而天下皆清矣時哉弗可失今我伐紂正是天人合同之時不可違失也
  泰誓中第二
  惟戊午上篇同此日王次於河朔武王渡孟津止於河之北羣後以師畢㑹羣諸侯以衆盡㑹於武王所止之處王乃徇師而誓曰武王乃巡衆而誓言嗚呼嗟歎西土有衆周都豐鎬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言西土有衆咸聽朕言皆聽我言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聞古人言善人為善日日憂其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凶惡之人為不善亦日日憂其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受力行無法度之事播棄黎老如播榖而散之散棄面黎色之老成人昵比罪人親近有罪逋逃之人昵逆淫酗肆虐淫色酗酒肆行暴虐之威酗煦臣下化之臣下皆習紂惡朋家作仇分為朋黨互相結為仇讎脅權相滅以權勢相脅更相殄滅無辜籲天橫及無辜之民皆呼天告寃穢徳彰聞穢汙之徳顯聞於天惟天惠民惟辟奉天天惠愛斯民君奉天愛民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國桀不能順天愛民流虐毒於下國天乃佑命成湯天乃眷佑大命成湯降黜夏命降下黜棄夏之天命惟受罪浮於桀受罪又過於桀剝喪元良剝落喪失殷王元子之良善如微子賊虐諫輔賊虐殺害諫正輔弼之臣如比干謂已有天命自謂已有天命足恃謂敬不足行自謂恭敬之事不足行謂祭無益自謂祭祀為無益而不修謂暴無傷自謂暴虐為無傷而不已厥監惟不逺在彼夏王可監為戒者不逺在桀為惡而湯伐之是也天其以予乂民天今以我乂治斯民朕夢協朕卜我得吉夢與我吉卜相合襲於休祥密有休祥之兆戎商必克以戎兵誅紂理必可勝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徳紂有億兆平人皆離心徳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徳我有治亂之臣十人皆與我同心徳雖有周親紂於億兆雖有至親心徳旣離必將叛之不如仁人不如我亂臣皆仁人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況天以我民所視為視以我民所聽為聽仁人旣歸於我則天心歸於我必矣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百姓在紂湯火中其過豈不在我一人乎今朕必往今我必往伐紂我武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侵於之疆舉我威武侵紂疆界取彼凶殘取彼凶殘之紂我伐用張以張大我伐功於湯有光紂旣黜則於湯之道為有光以紂喪失湯之道勗哉夫子罔或無畏勉將士不可無畏懼之心寧執非敵寧執非我敢敵之志百姓懍懍今百姓罹紂虐政懍懍危懼若崩厥角如崩摧其角無所容顧嗚呼乃一徳一心歎汝將士當一其心徳人無異志立定厥功立定其功之必成惟克永世斯能為長世無窮之計
  泰誓下第三
  時厥明時戊午之明日己未王乃大巡六師武王自河北趨商郊乃大巡六軍明誓衆士明明誓告衆士王曰嗚呼王歎而言我西土君子我西土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在河北者皆君子天有顯道天有顯然不可揜之道厥類惟彰善惡禍福各以類應道甚彰明今商王受狎侮五常今紂輕狎侮慢五常之道荒怠弗敬荒淫怠棄不以敬而行之自絶於天皆紂自絶於天非天絶紂結怨於民紂自結怨於民非民怨紂斮朝渉之脛紂見冬月有朝涉水者謂其脛耐寒斮脛視之斮斫脛踁剖賢人之心見比干忠諫謂其心異於人剖開而視之作威殺戮作為刑威殺戮無辜毒痡四海而其毒徧病於四海痡鋪崇信姦回尊信姦猾回邪之人放黜師保放棄退黜師保之任屏棄典刑屏去棄絶前世常法囚奴正士拘囚奴戮正直之士郊社不修郊祀天社祀地紂則壊而不修宗廟不享宗廟以奉先王紂則廢而不享作竒技淫巧但作竒異伎藝凡巧於為淫者以恱婦人以恱妲己上帝弗順故上天不順其所為祝降時喪於是㫁絶降下喪亡之非於紂爾其孜孜爾衆士當孜孜不怠奉予一人助我一人恭行天罰敬行大罰討紂古人有言曰嘗聞古人之言撫我則後虐我則讎民心無常撫恤我則戴為君虐害我則視為讎獨夫受今紂寡助孤立謂之獨夫洪惟作威方大為威虐以害民乃汝世讎乃與汝民世世為讎樹徳務滋大抵封殖有徳之人如殖樹必栽培灌漑使之繁滋除惡務本除去罪惡之人如除草必芟夷藴崇務絶根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故我大以爾衆士殄殱乃讎殄絶殱滅汝世讎殱音尖爾衆士其尚迪果毅爾衆士庶㡬各進於果敢勇毅之地以登乃辟以成汝君之功功多有厚賞奏功多則我有厚賞不迪有顯戮不進則我肆諸市朝有顯明之戮嗚呼嗟歎惟我文考惟我文徳之父文王若日月之照臨徳如日月之照臨光於四方顯於西土逺則光四方近則顯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故我周大受多方之歸往而有天下予克受非予武今我勝紂非我能武惟朕文考無罪惟我文考未嘗得罪於天天佑助我周家受克予紂若勝我非朕文考有罪非我文考得罪於天惟予小子無良惟我小子無良善之徳所以我國家不能克終其令緒
  牧誓第四牧野乃誓臨戰之時也讀典謨如鼓春風雍容於揖遜之中讀諸誓如覩秋氣肅殺使人為之戰慄夫春與秋氣象雖不侔而天所以生物則一聖人之心亦豈有二致時焉而已矣
  武王戎車三百兩戎車兵車也一車兩輪攷車以兩言古者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三百乘則共二萬二千五百人此指武王之師非兼言諸侯之師也虎賁三百人兵車外又有虎賁三百人乃驍勇之士其猛如虎之奔蓋在王左右為侍衞者與受戰於牧野作牧誓臨戰遂作此書牧誓史官標題時甲子昧爽武王以戊午明日己未發自河北次五日甲子暗昧未分之際將明未明之時王朝至於商郊牧野武王早朝至商郊之牧野乃誓誓衆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武王左手杖黃鉞右手執白旄以指麾而言所以肅其進退刺擊之節曰逖矣西土之人言逺矣諸侯衆士皆西土之人以慰勞其行役之逺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嗟歎我同志之諸侯御事司徒司馬司空治事之三卿亞旅衆大夫之次於卿者師氏大夫以兵守門者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帥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及此八國之人乃西南夷與江漢之夷文王為西伯化行江漢之域故來助周伐紂稱爾戈武王旣歴衆所誓人於是使之舉爾之戈比爾干近爾之盾立爾矛矛亦㦸之屬長二丈執之以立於地予其誓聽我誓告汝士王曰誓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古人言母雞無鳴晨之理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母雞鳴晨則物反常為殀家必索而盡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紂惟妲已之言是用是牝雞而鳴晨昬棄厥肆祀弗荅冝其昬於事神則棄其所常陳之祭祀而其不能報本昬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王父母之昆弟母弟同母弟皆棄其骨肉不案之以道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乃聚四方之多罪而逋走逃亡者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於是尊崇之推長之親信之任使之是以為大夫卿士於是或以為大夫為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使此等人肆暴虐於百姓以姦宄於商邑以為姦為宄於商之都邑今予發稱名惟恭行天之罰以恭敬而行天之罰今日之事征戰之事不愆於六步七步其坐作進退之法不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乃止而整齊其衆不可輕進夫子勗哉凡爾將士勉哉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其攻擊刺殺之際少不得過四五多不得過六七乃止齊焉整齊其衆不可令過殺勗哉夫子勉哉將士尚桓桓庶㡬奮桓桓之威武如虎如貔如熊如羆其勇猛如虎貔熊羆於商郊在於商郊弗迓克奔紂之衆士或有不敵我師能來奔於我汝又不可迎擊之以役西土當收用以役於西土勗哉夫子勉戰將士前後反覆其文所以致諄諄誓戒之意爾所弗勗爾將士其有不能致勉者其於爾躬有戮其於爾身有誅戮
  武成第五武功旣成則無事於用武蓋聖人之武不用於殘民害衆而用於禁亂止暴商紂旣黜奚以武為故歸馬放牛示不復用豈如後世窮兵黷武無有休息之日哉
  武王伐殷往伐歸獸史官敘自往伐之始至歸獸之後識其政事記録其始終設施之政事作武成遂作此書武成竹簡標題惟一月壬辰十有三年正月二日壬辰旁死魄魄是月之輪廓初三日則生明魄死初二日則近於死魄越翼日癸巳遇明日初三日癸巳王朝步自周武王早朝步行自鎬京之周而東於征伐商而往伐商至其月二十八日戊午師至孟津渡孟津而行至二月初四日甲子武王滅紂厥四月哉生明其年閏三月至四月三日辛卯月生明王來自商武王自商來歸至於豐文王所居之地乃偃武修文偃息武功修舉文事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華山之南桃林之野皆近豐地示天下弗服示天下以今旣偃武不復服牛乗馬丁未四月十九祀於周廟告祭周先祖廟即后稷至文王邦甸侯衞近而諸侯之邦甸服逺而侯服衞服駿奔走皆大奔走執豆籩執豆籩以助祭越三日庚戌自四月十九日過二日至二十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武王燔柴祭天望祀山川大告天地以武功成旣生魄月旣望則魄生明死乃四月十八日也武王於十九日祭廟二十二日柴望皆是生魄之後行事又盡此生魄已後之日庶邦冢君曁百工受命於周使衆邦諸侯與百官皆受命於周王若曰武王之意若曰嗚呼嗟歎羣後呼羣諸侯而告惟先王建邦啓土我周王業自后稷在唐虞際封於邰建立此邦國開啓此疆土公劉克篤前烈后稷曽孫公劉復能修后稷功業至於大王肇基王跡至太王又后稷十二世孫去邠邑岐民以為仁人從如歸市而王者之跡始基乎此王季其勤王家王季能纘太王之業勤於王家我文考文王至我文徳之父文王克成厥勲能成其功誕膺天命大受天之眷命以撫方夏以撫安中夏大邦畏其力大邦諸侯則畏其力小邦懷其徳小邦諸侯懷慕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文王自受命至沒九年未能一統天下予小子其承厥志武王謙稱我小子繼其志厎商之罪致商紂之罪惡告於皇天后土以告天神地祇所過名山大川與所過名山大川之鬼神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惟有道之人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於商將大正商紂之罪而伐之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紂無道暴虐殄絶天所生之物使不得遂其生害虐烝民以刑法虐害天所生衆民為天下逋逃主凡有逋罪逃亡者皆往依紂而紂則主之萃淵藪聚衆惡如淵聚魚藪聚獸予小子旣獲仁人我小子旣得仁人而用之敢祗承上帝敢祗承上帝之命以遏亂略以遏絶商紂為亂之謀略華夏蠻貊內而華夏之民外而蠻貊之邦罔不率俾無不相率以為已使恭天成命而敬上天一定不可易之命以決伐紂之舉肆予東征故我興師自豐鎬西來以東征綏厥士女安慰天下士女罹紂之惡者惟其士女惟其士女見周師之來篚厥𤣥黃所以盡盛𤣥黃之幣於筐篚中以迎我師昭我周王且昭顯我有周當為天下主者天休震動以天常有休祥著見震動華夏蠻貊之衆用附我大邑周使之歸附我大邑周惟爾有神惟爾天地山川神祇尚克相予庶㡬相助於我以濟兆民使我克商而拯濟兆民於塗炭無作神羞不可棄我而不保取敗衂以為神羞旣戊午於是十有三年正月二十八日戊午師逾孟津王兵以過孟津癸亥自正月十九日己未離河北至二月三日癸亥凡五日行四百里至朝歌赴敵其速也陳於商郊遂分布行陣於商郊牧野俟天休命時天行雨至雨者天地神人和同之應即為休命也甲子昧爽明日甲子明暗未分之時欲明未明之際受率其旅若林紂率衆來多若林木之盛㑹於牧野㑹聚牧野與武王戰罔有敵於我師無有足以敵於我師前徒倒戈紂之徒衆居前者皆自倒其戈攻於後以北反以攻其在後之人奔北以走自相屠戮血流漂杵遂至血流漂杵雖殺人多皆紂師自相屠戮而周師實未嘗血刃此豈武王使之然哉紂罪惡貫盈天所不容故至此極孟子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深疑以至仁伐至不仁必無血流漂杵之事其意恐學者傳之失眞以武王牧野之戰殺人誠如是之多後世嗜殺人之主必指武王為口實故為此拔本塞源之論孟子誠有功於武王也要之血流漂杵實是紂衆自相攻擊也故血流至多當時必有此理未可以孟子之說而疑其無是事也一戎衣天下大定武王所以能一著戎衣而天下遂至大定乃反商政乃反商紂虐政政由舊用成湯之舊政釋箕子囚紂囚箕子為奴隷武王反其所為釋放之封比干墓比干忠諌紂怒而殺之武王反其所為而禮封其墓式商容閭式車上橫木男子立乗有所敬則俯而憑式商容為紂所貶退處私室武王反其所為過容門閭憑式而敬之散鹿臺之財鹿臺貨財紂斂於民也武王反其所為而散布之發鉅橋之粟鉅橋穀粟紂取於民也武王反其所為而發之大賚於四海而萬姓恱服以之大賚於四海之民而萬姓所以心恱誠服列爵惟五列諸侯之爵為公侯伯子男之五等封建分土惟三分諸侯之土為三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建官惟賢建官如三公三孤之任則取其賢而有徳者位事惟能位如百執事之列則取其能而有才者重民五敎重民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五敎施之而不敢輕惟食喪祭食者民之天喪以篤於孝祭以報本反始莫不重之而不敢忽惇信明義天下有忠信者從而惇崇之有義士者從而顯明之崇徳報功有徳者崇而尊之有功者祿而報之垂拱而天下治武王創業垂統盡在是矣夫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也



  尚書句解卷六
<經部,書類,尚書句解>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七
  元 朱祖義 撰
  洪範第六此篇以洪範名乃箕子歴陳治天下之大法如彞倫即九疇九疇之一以五行言五行之一以水言則五行者九疇之本水者五行之本水有逆順則五行因之而有汨與治也五行有汨與治則九疇亦因之而有斁與敘也豈天果有物不以畀鯀而獨以錫禹哉
  武王勝殷勝商殺受誅紂立武庚立紂子武庚奉殷祀以箕子歸釋箕子囚使歸於周箕殷封之國子爵也作洪範遂作洪範之書洪範此二字史官舊題古者序自為一篇故每篇首揭其題以為一篇之目孔安國引序各冠其篇首因存而不去故今書諸篇皆重言本目也惟十有三祀二月甲子武王滅紂之後王訪於箕子武王往就箕子訪問治道王乃言武王言曰嗚呼箕子歎而箕子 惟天陰騭下民惟天陰有以定下民騭陟相協厥居相而助之使合於道自然居之而安日用飲食不知其黙與是道㑹者我不知其彞倫攸敘惟我不知九疇之常倫所敘如何箕子乃言曰荅武王而言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惟我有聞在昔鯀之治水謂土勝水以土陻塞之不行蓋水者五行之本水既塞而失其本陻音因汨陳其五行所以亂陳其五行而不以其序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天怒不與鯀洪範九疇之道非有物而不與也五行九疇之本五行既亂而失其本也彞倫攸斁常倫所以斁敗者即天不與也斁妬鯀則殛死鯀既殛死禹乃嗣興禹繼父而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天錫禹以洪範九疇之道非有物以與之也禹之治水能行其所無事水由地中行而五行皆得其性則其本立矣彞倫攸敘九疇之常倫所以次敘即天賜也初一曰五行初一謂五行者實日用常行之道九疇皆自是出不言用者以五者散在九疇之內所謂敬用至嚮用無非五行之用也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二謂人君欲修己者不可不以敬用五者之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三謂君欲厚民之生者不可不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四謂嵗月日星辰各有象可紀考合天時者不可不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五謂君欲有所建立以示民不可不用大中之道次六曰乂用三徳次六謂君欲因時致治不可不用剛柔正直之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七謂君欲釋已之疑惑不可不明用其卜筮以考之次八曰念用庶徵次八謂君當思用其衆徵之休咎以騐已之得失次九曰嚮用五福次九謂君欲民知所慕而趨於中必用五福以勸之威用六極欲民知所畏而不敢失於中必用六極以威之一五行九疇之一箕子陳日用之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此列五行之名水曰潤下水性濕故謂之潤下火曰炎上火性燥故謂之炎上木曰曲直木之生或曲或直木之常性也金曰從革金就鍛従人變革則従革者金之常性也土爰稼穡土性可以稼穡然水火之性皆自然而然至於土必用人力耕耨耘耔然後於是乎可以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由其性而作成之則有自然之味非五行有成體即有成味也作而成之然後有味故箕子所以必言作鹹作苦作酸作辛作甘也蓋水之發源未嘗鹹也流而至海凝結既久然後鹹之味始成豈非潤下之所作乎大之始然未嘗苦也炎炎不已焦熯既久然後苦之味始成豈非炎上之所作乎曲直作酸木之初生未嘗酸也根而榦榦而枝枝而葉葉而花花而實既實然後酸之味成豈非曲直之所作乎從革作辛金之在鑛未嘗辛也既従革而器始新久而舊舊則生鏽於上而辛辣之味始成豈非従革之所作乎稼穡作甘土之生稼穡也其實甘則其甘之味豈非稼穡之所作也二五事九疇之二箕子陳人君之五事一曰貌容貌二曰言言語三曰視目之所視四曰聽耳之所聴五曰思心之所思貌曰恭貌以接人不可不恭敬乎人言曰從言以明理不可不順従於理視曰明視欲及逺故貴乎明聽曰聰聽欲在徳故貴乎聰思曰睿思欲其能通故貴乎睿恭作肅貌所以待人而能恭則可以作成敬肅之徳從作乂言能従理義則可作成乂治之徳明作晢視而明則洞達無蔽可作而成智哲之徳晢哲聰作謀聴聦則審諦無惑作而成善謀之徳睿作聖思而能睿則無所不通作而成克念之聖三八政九疇之三箕子陳先王厚民之八政一曰食謂務農重穀之政二曰貨謂阜通貨財之政三曰祀謂報本反始之政四曰司空設司空度土居民之政五曰司徒設司徒敬敷五教之政六曰司冦設司冦立法懲奸之政七曰賓賓者交際酬酢之政如冠昏喪祭鄉相見之類八曰師師者寓兵於農修武備之政如鄉遂教閲之法四五紀九疇之四箕子陳五者乃大事之絰紀一曰歲嵗星所次每嵗歴一辰十二嵗一周天二曰月月昱乎夜月行於天日十三度有竒一月一周天三曰日日昱乎晝日行於天一日一度嵗一周天四月星辰即嵗月日所行之次也星即二十八宿其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四分度之一辰即十二辰訾娵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夀星大火析木星紀𤣥枵之類應十二月五曰厯數謂嵗日月星辰其行各有盈縮進退遲速長短之不同然皆不離於數故以厯紀其數因以是數推考其行度以驗其當否故次五謂之厯數五皇極九疇之五箕子陳皇極之道皇建其有極人君大建立性中所固有之中道斂時五福能大建中道則能斂集是五福使備於吾身用敷錫厥庶民然後使民用中得福即是聖人敷布五福以與衆民惟時厥庶民惟是庶民於汝極徃就汝極錫汝保極與汝共守其中凡厥庶民凡下而衆民無有淫朋無有過黨人無有比徳上而公卿大夫無有阿比之徳惟皇作極皆大為中道之歸凡厥庶民衆庶有猷智足有謀而偏於謀有為材足有為而偏於為有守正足以有守而偏於守汝則念之汝當念而錫用之使歸於中不協於極又有責之以善則未至合於中道不罹於咎歸之於惡則又未麗於罪咎是在乎可上可下之間皇則受之人君當大其度量以受之而康而色又康安和悅汝之顔色誘掖之曰予攸好徳彼苟改過遷善而告我曰予所好在徳汝則錫之福汝則使之用中而得福即是汝與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故是人於此乎始入歸於中道無虐煢獨然後無虐煢獨之人不及於中者當使改而及於中煢瓊而畏髙明無畏髙明之人過中者當使俯而歸於中人之有能有為有材能而偏於能有作為而偏於為者使羞其行使能者進其為之行為者進其能之行兼全而歸中而邦其昌邦國得此人而用之豈不昌盛乎凡厥正人大凡正人之道既富方穀既先富之使有常産以養常心方可使之入於善汝弗能使有好於而家然則富之至矣汝猶不謂使其有好徳之心於汝國家時人斯其辜如是之人於是乎所為無非辜罪於其無好徳於其永無好徳之心矣汝雖錫之福汝雖欲使之趨中而錫與之福其作汝用咎彼反謂汝用咎惡以誤之是則下愚不移其可化乎無偏無陂今人君建中以示民當處心無不平不正之私陂祕遵王之義必循先王正義而行之無有作好無以己私意自作好遵王之道必循先王正道而行之無有作惡無以己之私意自作惡遵王之路必循先王正路而行之是猶有待於遵而後適中無偏無黨至於無不平於己無蔽惡於人王道蕩蕩則無事於遵而王道自蕩蕩而廣大無黨無偏無黨於人無偏於己王道平平則王道平平而夷易平駢無反無側無背弛無傾邪王道正直則王道自正直而公平㑹其有極將見王者出與物㑹則酬酢應變有此中歸其有極歸而處己則寂然不動有此中於是自言皇極之敷言吾所以建大中之道布為言以訓民是彞是訓乃以是常行之理為是訓於帝其訓是乃得於天以為訓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衆民因君感發其自有之極亦以是極敷布為言遞相訓戒而期於必行以近天子之光殆若朝夕親近穆穆之光而密承丁寜之訓矣斯民稱誦之曰天子作民父母天子教我以是極信其為民之父母以為天下王為天下所歸往也六三徳九疇之六箕子陳三徳之用一曰正直不剛不柔之徳二曰剛克剛徳之勝三曰柔克柔徳之勝平康正直人君處天下平安無事之時當以正直之徳待之彊弗友剛克處強梁弗友順之世當以剛徳之勝待之夑友柔克處夑和友順之世當以柔徳之勝者待之沈潛剛克然剛勝則暴故必沈伏潛蔵其威以抑其剛徳之偏勝而使合於中髙明柔克柔勝則懦故必髙明振奮其徳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柔徳之偏勝而使合於中惟闢作福惟君得以作其賞善之福惟闢作威惟君得以作其罰惡之威惟辟玉食惟君得享玉食之奉欲君操利勢以用三徳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無有僭竊乎此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臣而有僭竊乎此其害於而家則內必害乎汝之室家凶於而國外必凶於汝之邦國人用側頗僻在位之人因以側而不正頗而不平僻而不中頗坡民用僭忒在下之人因僭越差忒不復名分之守矣忒慝七稽疑九疇之七箕子陳稽考所疑之策擇建立卜筮人選擇建立掌龜卜蓍筮之人乃命卜筮乃命以卜筮之事龜占曰卜筴占曰筮曰雨此以龜卜視其龜兆有霏微似雨而下者曰霽龜兆舒豁似雨止者曰蒙龜兆蒙暗曰驛龜兆希疎不連屬如絡繹然曰克龜兆交錯相侵入如欲相勝者曰貞此揲蓍而筮其始揲也內卦靜而正曰貞曰悔其再揲外卦動而過曰悔凡七凡此七者卜五龜兆則雨霽蒙驛克五者為用占用二蓍占用貞悔二者之體衍忒無非推衍其義欲知差忒立時人作卜筮凡立是人作卜筮之官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蓋従衆也周官太卜掌三兆之法三易之法則卜筮復有三法必並建三人使各以法占視其吉凶之多寡以為之従違也汝則有大疑汝武王或舉大事有所疑謀及乃心先謀度於汝心謀及卿士又謀之在朝卿士謀及庶人又謀之天下庶人謀及卜筮然後謀之卜筮汝則從謀順於心龜從卜之順筮從揲蓍而順卿士從卿士順庶民從庶民順是之謂大同此之謂大同身其康彊故事之所舉在吾身則有康安強盛之喜子孫其逢吉子孫則從福慶之吉汝則從龜從筮從三者順卿士逆庶民逆二者不從以從多逆少故吉卿士從龜從筮從三者順汝則逆庶民逆二者不従亦以従多逆少故吉庶民從龜從筮從三者順汝則逆卿士逆吉亦以従多逆少故吉汝則從龜從二者順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三者不從作內吉內而作冠昏喪祭之事則吉作外凶外而作征伐遷國則凶以従少逆多也龜筮共違於人如人謀則従而鬼謀則逆用靜吉靜而止其謀則吉用作凶作而遂其謀則凶箕子意稽疑以龜筮為主若龜筮從則無不吉耳八庶徵九疇之八箕子陳衆證驗之事曰雨以潤物曰暘以照物曰燠以長物曰寒以成物曰風以動物曰時五者無不順其事五者來備五者之來既備而無缺各以其敘各不失其時敘庶草蕃廡衆草必蕃滋而豐廡其他可知廡侮一極備凶五者之中苟有一事極備如多雨多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一極無凶有一事極無如無雨無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亦凶曰休徵言休美之驗有五在君之五事如何曰肅時雨若君之貌恭而作肅則時雨順之非淫雨也曰乂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君之言從而作乂則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順之非亢暘也曰晢時燠若君之視明而作晢則時燠順之曰謀時寒若君之聽聰而作謀則時寒順之曰聖時風若君之思睿而作聖則時風順之欲知己徳之修觀此五者之時若可見矣曰咎徵言咎惡之驗有五在君之五事如何曰狂恆雨若貌之不恭則為狂故常雨順之曰僭恆暘若言之不從則為僭故常暘順之曰豫恆燠若視之不明則為豫故常燠順之曰急恆寒若聽之不聰則為急故常寒順之曰蒙恆風若思之不睿則為蒙故常風順之人君欲知己之咎惡觀此五者之恆若可見矣箕子又曰不惟人君五事可以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風燠寒休咎之證王省惟嵗王者所省察者兼總萬事如嵗之總日月卿士惟月卿士分居列位以治其詳如月運行以成嵗師尹惟日衆正官之吏各治其職如日運行以成嵗嵗月日時無易王與卿士師尹各得其職如嵗月日時既無差易則五者之休證應之百穀用成年豐而百穀成乂用明事治而得其明俊民用章天下有道賢者出而用彰顯家用平康賢者既用則國家太平而安康日月嵗時既易王與卿士師尹各失其職如日月嵗時之差易則五者之咎證應之百穀用不成嵗饑而穀不成乂用昏不明治道自然不明俊民用微賢者隠於側微家用不寧國家自然不寧庶民惟星衆民之微猶星在天星有好風箕星東方木宿也風中央士氣木克士故従土所好而好風星有好雨畢星西方金宿也雨東方木氣金克木故従木之所好而好雨日月之行星之所好雖不同而日月之行有常度民之所好雖不同而卿士師尹之治有常法則有冬有夏故日之行也春分行赤道夏至而北秋分行青道冬至而南月之行也立春東行青道立秋西行白道立冬北行黑道立夏南行赤道此日月之常度不徇乎星之所好亦猶彼卿士之職各自有常法不徇乎民之所好也月之從星月苟失道妄行東従箕西従畢猶卿士而従乎民之所欲則以風雨則箕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之風畢有滂沱之雨猶政教失常以従民欲所以亂也九五福箕子於九疇之末陳五福之美一曰夀享年之永二曰富資財豐足三曰康寧身心安靜無事四曰攸好徳所好在徳五曰考終命成全終命之數而不死於非命六極窮極之苦有六一曰凶短折因凶而至短折若好勇鬭狠以至夭死非正命而死皆是二曰疾有惡疾三曰憂多憂患不樂其生四曰貧困於財五曰惡為人凶惡六曰弱為人無依倚則不能自立武王既勝殷此孔子序分器亡書武王既已勝殷邦諸侯制邦國以封有功之諸侯班宗彞班以宗廟彞尊以為有國重器作分器作分器之書言諸侯尊卑各有分也
  旅獒第七西旅一獒之獻微也武王受之若未甚害召公極言而力誡之誠慮自此玩物而喪志故作此書
  西旅獻獒西戎有旅國慕武王威徳獻犬髙四尺曰獒獒音敖太保作旅獒召公居太保之職作旅獒之書以戒武王旅獒竹簡所標題惟克商武王勝商之後遂通道於九夷八蠻道路通於夷蠻來享來王非一西旅厎貢厥獒故西旅亦致貢獒犬太保乃作旅獒召公作旅獒書用訓於王以訓武王嗚呼嗟歎明王慎徳古者明哲之王謹慎修徳四夷咸賓四方之夷皆使賓服無有逺邇無逺無近畢獻方物盡獻方土所有之物惟服食器用可以為衣服飲食器用者王乃昭徳之致於異姓之邦王乃昭明己徳足致逺方之來貢遂以頒賜於疎而異姓侯國無替厥服使無廢其事上之誠分寶玉於伯叔之國分逺方所貢寳玉於親而同姓伯叔之國時庸展親是用施其親親之道人不易物人皆一心事上不變易其心於分之親疎賜之貴賤惟徳其物惟以徳視物不以物視物徳盛不狎侮君徳盛大則不狎易侮慢於人狎侮君子㒺以盡其心君子勞心治人狎侮之則無以盡其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小人勞力以治於人狎侮則無以盡其力不役耳目不役耳於聲不役目於色百度惟貞湛然無欲百為之法度自然皆歸於至正玩人喪徳苟玩弄人則為薄徳之人而必喪失其徳玩物喪志愛玩於物則為溺物之人而必喪失其志志以道寧今王在己之志當以道安之使聲色貨財不能惑言以道接在人之言當以道接之使詖淫邪遁不能入不作無益害有益不為無益之事以害有益之事功乃成然後事之有益者其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不貴重逺方奇異之物而輕賤斯民常用之物民乃足然後民之常用乃給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況犬馬非其土地所冝不可畜養珍禽奇獸不育於國珍異之禽奇怪之獸不養育於國不寶逺物則逺人格不以逺方難得之物為寳則蠻夷見其不貪必心悅來服所寶惟賢則邇人安所寶惟賢才任位福及生民近而中國之人皆得其安嗚呼嗟歎夙夜㒺或不勤早夜無或至於不勤不矜細行苟不愛惜細行謂獒為小物而受之終累大徳終害在己純全之天徳為山九仭譬如為山髙至九仭山將成矣八尺曰仭功虧一簣一簣之土未進則虧損將成之全功允迪茲謂武王信能蹈行此言生民保厥居則君無玩好而生民皆得保厥居惟乃世王而有周之子孫亦可以世世惟王矣巢伯來朝此亡書序南方逺國巢伯以武王克商聞風來朝芮伯作旅巢命圻內芮國伯爵之諸侯入為王卿士陳王威徳作書以命巢君故謂之旅巢命其書在旅獒之下書既亡序無所屬孔安國附於此芮汭金縢第八武王有疾周公作冊書以告太王王季文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既事之後史官乃以其書藏於金縢匱中至武王沒後周公當國三監流言成王以風雷之變啓金縢之匱因見所禱之策史官以其出於金縢匱中故其書謂之金縢縢緘也蓋藏書於匱其匱以金縢之若金鎖鑰之類故曰金縢
  武王有疾武王有疾病周公作金縢金縢之書金縢舊簡所標既克商二年既克商之二年王有疾弗豫武王有疾病不悅豫二公曰太公召公也我其為王穆卜我其為武王敬卜於鬼神以觀吉凶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言未可以龜卜祝之鬼神用憂戚我先王公乃自以為功周公乃自以請命為己事為三壇同墠築土為壇除地為墠為三壇坐北面南以禮缺 王同墠一地而為之為壇於南方北面又為一壇於南方北面周公立焉公向三王而立植璧秉珪置璧於壇執圭於手以禮神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告三王欲其請命於天許其代武王死史乃冊祝曰祝史之官執公所為冊書惟爾元孫某缺示三王之長孫某成王讀金縢之冊至發字雲某史因記之遘厲虐疾遇危厲暴虐之重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於天如爾三王有責於天必須長子死以償其責以旦代某之身則請以旦代武王身予仁若考我之仁徳如我父文王能多材多藝能多材力多伎藝能事鬼神是則能事先王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
  乃長缺     死不能事鬼神乃命於帝庭乃可受命於天帝之庭以有天下敷佑四方言能布徳教以佑助四方之民用能定爾子孫於下地用能安定爾三王之子孫於下地為天子四方之民㒺不祗畏下民無不敬而畏之嗚呼嗟歎無墜天之降寶命武王不死則不隕墜上天所降有天下之寳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則宗廟血食而我三王神靈亦可永逺有依託歸宿今我即命於元龜今我就受三王之命於大龜之卜爾之許我爾三王若許我代武王死我其以璧與珪我則以璧與珪歸俟爾命歸家俟爾三王肯令代死之命爾不許我爾三王苟不許我代武王死我乃屏璧與珪屏去珪璧不復事三王矣屏上乃卜三龜一習吉祝史宣冊書畢乃以龜之三兆卜之三者一同相因而吉啓籥見書於是開啓鎖鑰觀所蔵卜筮書乃並是吉乃並是吉兆公曰言公視此兆體王其㒺害王必無害不至於死予小子新命於三王我小子因卜而新受命於三王惟永終是圗已許武王不死可為周家永逺終久是圗茲攸俟於此當有所待其死命能念予一人我死三王必能念我一人武王假之以年公歸公自壇墠之所而歸乃納冊於金縢之匱中祝史乃納禱死之冊於黃金所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武王於納冊之明日疾乃瘳愈武王既喪疾瘳後四年武王死喪去管叔及其羣弟武王同母弟十人長伯邑考次武王次管叔次周公次蔡叔霍叔管叔以其為兄不得位冢宰而周公以弟居已上故與羣弟蔡叔霍叔乃流言於國乃宣播其言流入鎬京國中若流水然曰公將不利於孺子言周公將不利便於稚子必奪成王之位周公乃告二公曰周公乃告太公召公言我之弗辟我若不能用法誅管蔡辟音闢我無以告我先王則我心愧無以告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周公於是居東征伐至於二年則罪人斯得則罪之三叔斯為成王所得而誅之於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其後公乃作詩以貽成王名之曰鴟鴞詩名鴟鴞其中有無毀我室之辭謂已之東征惟思王室不安亦如鳥之惜巢王亦未敢誚公王見之亦未敢誚責周公秋大熟是嵗之秋百穀大熟未穫未曽刈穫天大雷電以風天忽雷電大作又繼以風禾盡偃禾盡為風偃仆於田畝中大木斯拔以至大木亦為所拔邦人大恐周邦之人觀此天變大恐懼王與大夫盡弁成王與大夫盡服皮弁以質素應天之變以啓金縢之書將啓匱取卜筮之書命龜以卜休咎未卜之間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乃得周公往者所自以請命為己事代武王之説欲代武王之死之説於金縢匱中二公及王太公召公及成王乃問諸史乃問前日諸史従周公冊祝者與百執事與前日百執事従周公奔走服事者對曰信同辭應曰信有是事恨辭公命我勿敢言周公當時命我勿敢言矣而我言之豈不失信以負周公乎此所以有歎恨不滿之辭王執書以泣王大悟執冊書以泣曰其勿穆卜言今不須敬卜我已知過昔公勤勞王家昔周公勤勞王室如此其至惟予沖人弗及知惟我幼沖人不及知此事今天動威今天動風雷之威使我啓緘而卜因得此書以彰周公之徳彰顯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小子今改過自新迎公以歸我國家禮亦冝之國家褒崇賢者之禮亦冝如此王出郊王出郊迎周公天乃雨反風天乃降雨反回風勢禾則盡起禾盡起不復偃二公命邦人太公召公乃命國人凡大木所偃禾為大木所偃仆者盡起而築之盡扶起禾築之使殖嵗則大熟是年禾大豐熟
  大誥第九武王既崩周公以冢宰居攝百官總己以聴冢宰管叔以周公之兄不平其事乃與蔡霍二叔倡為流言謂公將不利於孺子乃挾武庚以叛王室而淮夷亦繼以叛周公於是自往東征將黜絶有商之命先以其征伐之意大誥於天下故其書謂之大誥
  武王崩三監及淮夷叛管蔡霍為三監監武庚治殷民乃挾武庚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周公為成王之相將黜殷作大誥遂作大誥之書大誥竹簡所標王若曰成王意如此言以黜商之謀大誥爾多邦大誥爾多邦諸侯越爾御事及爾治事之臣弗弔我不為天所憫恤天降割於我家故天降下凶害於我周家使武王遽喪不少延不少延長其命洪惟我幼沖人大自思惟我乃幼小童沖之人嗣無疆大歴服嗣守無窮大歴年久之天下乃莫大之事弗造哲我尚未能深造知人之哲迪民康以啓迪民於康安之地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況天道深逺其能至於天而知其命哉已予惟小子已矣乎我小子若涉淵水今如涉渡淵水予惟往求朕攸濟我惟日夜往求我所以濟艱之道敷賁敷布賁飾其治敷前人受命以敷布𢎞張前人所受之天命茲不忘大功於此不忘前人大功予不敢閉於天降威我豈敢閉塞上天所降威於三監而不伐之乎用寧王遺我大寳龜於是用安天下之王武王所遺我大寶龜而卜之紹天明即命天吉凶雖明非龜為紹介𫝊命人莫曉以紹介上天之明就受其命龜告有大艱於西土今羣叔流言有艱難於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西土人亦惶惑不安越茲蠢於此蠢蠢而動殷小腆祿父力小富厚誕敢紀其敘大敢紀其既亡之敘意圗復興商業天降威敢妄意如此者亦見天降威於周而武王死知我國有疵知我國有此疵病民不康民將不安故敢妄言予復我當恢復舊業反鄙我周邦反以我周家為商之都鄙今蠢今翼日今武庚蠢動於商郊今之明日民獻有十夫予翼民之賢者有十夫來為我輔翼以予敉寧武圗功以為我撫安武事所圗回之功敉撫也寧安也我有大事休則我舉兵我大事可謂美矣朕卜並吉我卜為二龜又皆並吉肆予告我友邦君故我告我同志之國君諸侯越尹氏及庶官之正者庶士御事上中下衆士為王治事者告之曰予得吉卜我已得吉卜予惟以爾庶邦我今惟以爾衆國諸侯於伐殷逋播臣往伐殷之逋亡播蕩之臣武庚爾庶邦君奈何爾衆國君諸侯越庶士御事及衆士治事之臣㒺不反曰無不以言復於我曰艱大興師伐殷其事至艱至大民不靜亦惟在王宮邦君室今西土之民所以不安者雖由武庚之叛其源亦惟在於羣叔以骨肉之親離問王室釁端實兆於王之宮與邦君之室也越予小子考翼自謂於我小子當自反以成其敬道不可征不可輕舉征伐之事王害不違卜王曷不違卜而勿征邪肆予沖人故我幼沖之人永思艱長思所以艱大之説遂言嗚呼嗟歎允蠢鰥寡國叛而我征之信蠢動其鰥寡無告之民哀哉可哀也哉予造天役造為也我為天之所役使遺大投艱於朕身天實以事之甚大遺於我身事之甚艱投於我身越予沖人於我幼沖之人不卭自恤豈容於我身而自恤之乎卬昂義爾邦君宜爾國君諸侯越爾多士及爾上中下之多士尹氏御事庶官之正為王治事之臣綏予曰皆當安慰我曰無毖於恤無大畏謹東征之役為朝廷憂恤之事而至於退縮不進不可不成乃寧考圗功惟當仗義以往不可不成汝安天下之父武王勤勞所謀之功已予惟小子已矣乎我小子不敢替上帝命不敢廢上天東征之命天休於寧王況天往日有休美之命命我安天下之王武王興我小邦周興起自我小邦周之諸侯而為天子寧王惟卜用武王尚且惟卜是用凡事不敢妄舉克綏受茲命故能安定天下受此大命今天其相民今日天有意於誅叛人以助我民矧亦惟卜用況我亦惟卜是用得吉兆故往伐之何可聴爾違卜之言而自沮邪嗚呼嗟歎天明畏天道甚明明而可畏弼我丕丕基今卜並吉是輔成我大大之基業王曰成王曰爾惟舊人爾邦君御事皆舊有位人爾丕克逺省爾大能逺逺思省爾知寧王若勤哉爾知我安寧天下之武王當時建立若之何其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今日武庚之亂乃天宻有以謹我成功之所予不敢不極卒寧王圗事我不敢不盡終武王勤勞所謀之事肆予大化誘我友邦君故我大訓化誘掖我同志之邦君諸侯天棐忱辭天亦冥𠖇之中輔我化誘諸侯至誠之言其考我民其考察我民如十夫予翼即天之所輔也予曷其不於前寧人圗功攸終我何敢不誅武庚而於前安天下之武王謀其功之所終乎天亦惟用勤毖我民今武庚之亂天亦惟用勤勞毖謹我民使知憂恤若有疾如人有疾去其疾則身安除其患則民可安予曷敢不於前寧人攸受休畢我何敢不於武王所受休命而畢其事乎王曰成王又更端以告曰若昔朕其逝如我昔者初欲東征之時仗義決伐我其往之久矣朕言艱日思所以遲遲未行者我以爾等言難之故日念於心故至今耳若考作室我思今日正如父欲作室家既厎法既致其髙下向背之法厥子乃弗肯堂其子乃不肯為之堂基矧肯構況肯結構其屋乎厥父菑又如耕田其父菑而去草厥子乃弗肯播其子不肯播種矧肯穫況肯俟成熟而刈穫乎厥考翼今我武王定天下大業立經陳紀已敬其事如作室有法治田已菑矣今三監武庚之亂我不能討平以安社稷則是不肯堂不肯播況望其顯設藩飾制禮作條以文太平如子之構如穫乎使武王之靈於此時見之其肯曰其肯自謂予有後弗棄基我有後而終不棄我之基業乎肆予曷敢不越卭敉寧王大命惟其如此故我何敢不以我身撫循武王之大命謂伐武庚安周室也若兄考譬如為人父兄猶成王為人君乃有友伐厥子乃有朋友伐擊其子猶四國作亂害西土之民民養其勸弗救為廝養如奴隷者方且坐視武庚為民害而不救可乎王曰王又更端以告邦君嗚呼歎言肆哉肆陳也欲其陳力決行爾庶邦君越爾御事爾邦君及治事之臣爽邦由哲爽明邦國使無疑謀者由於知人之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惟彼十人獨能啟迪以知天命所在毅然而至輔我以往越天棐忱爾時㒺敢易法謂武王之初以至誠為天所輔爾於彼時尚不敢改易其武王所班之法度矧今天降戾於周邦況今天降下災戾於周邦而武王死惟大艱人惟大艱險之人如三監武庚之徒誕鄰胥伐於厥室得以乗釁而大鄰近相殺伐於其所居之室爾亦不知天命不易爾豈不知天命歸周有不可改易之理邪予永念曰我亦當深思逺慮而言天惟喪殷若穡夫天惟喪亡殷家如穡夫之治田畝去惡草則恐其害嘉穀武庚作亂是惡草之本根未除予曷敢不終朕畝我何敢不芟夷藴崇以終其田畝之事滅武庚以終其安天下之功哉天亦惟休於前寧人今滅武庚可以必勝者天亦以此休美於前寧人武王予曷其極我後人何能至此極至也卜敢弗於從卜之既吉敢不往従之率寧人有指疆土今我循守安天下之武王指我疆土所至不容坐受其侵略矧今卜並吉況今卜之龜而三兆並吉肆朕誕以爾東征故我大以爾庶邦東征天命不僣今日天命已一定決不僣差卜陳惟若茲卜之所陳又如此汝不可以不從
  微子之命第十微子與紂同母而為兄在商以子爵食邑於微故謂微子武王克商微子痛社稷無主乃持祭器造軍門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抱茅膝行而前以告武王乃釋微子使復其位至武庚作亂成王殺之然後始封微子於宋以續殷後故作微子之書以命之
  成王既黜殷命廢點殷命而絶其爵殺武庚誅殺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後命微子名啓代殷後奉祭祀作微子之命此篇書微子之命舊簡所標王若曰成王之意若曰以道告之殷王元子其母未立為後生微子既立為後生紂紂為嫡而立微子其庶兄也故成王呼微子為殷王帝乙之長子惟稽古考之古典崇徳象賢當尊崇前代聖王之有徳者於其子孫之中擇其賢能似先王者為侯以奉祭祀統承先王使繼承先王之統緒修其禮物修明先王禮物正朔服色車旗制度皆如其舊作賔於王家為賔於周家以客禮待之有不臣之義與國咸休與周國齊休美永世無窮長世無窮嗚呼嗟歎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汝視湯能齊則純一不雜聖則大而化之寛洪為廣沈潛為淵皇天眷佑上天於是眷顧佑助誕受厥命遂大受天命有天下撫民以寛撫安其民以寛仁之政除其邪虐盡除夏桀不正不仁之惡政功加於時故安民之功加被於當時之民徳垂後裔在己之徳垂及於後世之苖裔爾惟踐修厥猷爾㣲子能踐履修明其道舊有令聞舊有美譽恪慎克孝誠恪戒謹能盡孝道肅恭神人齊肅恭敬幽不忽神明不忽人予嘉乃徳我實嘉美汝徳曰篤不忘謂汝徳實篤厚而不可㤀上帝時歆上帝於是歆享下民祗協下民於是敬和庸建爾於上公用是建立汝以上公之位尹茲東夏以正此東夏之民宋在王室之東故謂之東夏欽哉敬哉往敷乃訓往就宋國常敷布汝訓迪斯民之道慎乃服命謹慎汝上公九命之服居諸侯之職率由典常循行典祀常法不可一毫僭差以蕃王室以蕃輔我王家𢎞乃烈祖恢𢎞汝有功烈之祖成湯而發揮其道徳律乃有民以法整齊汝所有之民而使不越教令永綏厥位庶可長安處上公之位毗予一人以毗輔我一人毗音皮世世享徳後嗣因汝侯國世世享汝之盛徳萬邦作式他國皆以汝為法式俾我有周無斁使我周家與汝親宻無有厭斁之事嗚呼嗟歎往哉惟休往就宋國當思所以休美其職無替朕命無廢我命汝之言唐叔得禾此亡書序唐叔成王母弟封於晉於其食邑內得禾異畝同穎異畝隴而同穎穗獻諸天子以為瑞故取而貢於天子王命唐叔歸周公於東成王以為周公之徳所感而致君臣有和合之象時周公東征未返遂命唐叔以其禾迎周公自東而歸作歸禾遂作歸禾之書周公既得命禾周公既得成王所命以歸之禾旅天子之命乃陳天子所以命己之意作嘉禾遂作嘉禾之書謂是禾之生本乎君之有嘉徳也




  尚書句解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八
  元 朱祖義 撰
  康誥第十一康叔文王子武王周公之弟成王叔父也武王克商立紂子武庚於衞乃紂之故都代殷後以治餘民武王崩管蔡挾武庚叛周公東征誅管蔡黜殷命然後以其餘民封康叔為衛侯告戒之辭至於再三史官録之以古者竹簡編書辭多非一簡所能載於是分為康誥酒誥梓材三篇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武王克商封弟叔鮮於管叔度於蔡監紂子武庚治餘民武王崩管蔡挾武庚以叛成王既伐二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以殷餘民封康叔於衞都為衞侯作康誥首以書主於告康叔故謂康誥酒誥次以書説紂淫酒而民化之今日當有所禁止故云酒誥梓材終以書有若作梓材之言故取二字以名篇謂之梓材皆所以告康叔故共序康誥舊簡標題惟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哉生魄月始明死魄生即十六日周公初基周公初造基址作新大邑於東國洛作新大邑都於王室東國洛汭之地四方民大和㑹四方民皆大和悅而來會侯甸男邦采衞侯甸男之邦及采與衞五服之諸侯皆在焉百工與所屬百官播民和播率其民之和悅者見士於周見而服其役事於周邦周公咸勤公因其來皆撫摩勞來而勤之乃洪大誥治乃推廣前日大誥諸侯以治東征之役者諭臣民王若曰周公謂成王之意若曰孟侯呼康叔為長侯朕其弟乃我之弟小子封㓜小之子名封惟乃丕顯考文王惟汝大明之父文王克明徳愼罰能明其徳以化民謹其罰以防民不敢侮鰥寡不敢侮慢鰥寡無告之民庸庸因其可用用之祗祗可敬敬之威威可刑刑之顯民以此至公之道昭示於民用肇造我區夏用能始造我周家區域之中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於我西土一二侯邦歸順與我共修共治我西土惟時怙冒終則罄西土皆怙恃依賴其覆冒之恩聞於上帝由是其徳升聞於天帝休天於是嘉美之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天乃大命文王殪滅戎殷殪翳誕受厥命大受其天命越厥邦厥民及其國之民惟時敘皆得其敘無有不滿之望乃寡兄朂汝少得如此之兄武王又能勉懋繼文王而有天下肆汝小子封故汝小子名封在茲東土今得在此王室之東為守土之諸侯王曰嗚呼封呼康叔名汝念哉汝當念上文所陳文武積累之艱難今民將在祗遹乃文考今治商民大槩在敬述汝文德之父文王所為紹聞衣徳言紹而繼行其所聞衣而佩服其徳言衣去聲往敷求於殷先哲王往即乃封又敷布遍求殷家先哲之王所行善政善教用保乂民用以安治商之餘民汝丕逺惟商耇成人汝又大逺思惟商之老成人宅心知訓所以能處心而知訓民之道者別求聞由古先哲王又別徧求以審聞由行夏商以上古先智哲之王之道用康保民合是二者用安保康民𢎞於天所聞所求廣而充之一槩以天理若徳裕乃身順天賦自然之徳使綽然有餘裕於汝身不廢在王命則康叔所能仰副成王丁寧之意而在上之命可以不廢矣王曰嗚呼小子封嗟歎㓜小之子名封恫瘝乃身商民未化如有痛疚在汝之身恫通瘝官敬哉可不敬哉天畏棐忱天威雖可畏常輔人至誠民情大可見觀民情向背大可見天之輔不輔小人難保小民之情無常難安往盡乃心往汝衞國惟盡汝之心無康好逸豫無敢安然好為逸樂遊豫之事乃其乂民乃可以治民我聞曰我聞古人之言怨不在大民怨不在於大亦不在小亦不在於小皆足以召亂惠不惠惟順其所不順而逆民之事不敢為懋不懋勉其所不勉而在己之職不敢怠忽而後可以無怨矣已汝惟小子已矣乎汝惟㓜小之子乃服惟𢎞王應保殷民今汝所服行惟在於𢎞大王道以應殷民所欲而保安亦惟助王宅天命亦以輔助成王安處天命作新民作新商民舊俗王曰嗚呼封又歎而呼叔名敬明乃罰康叔雖封於衞實以衞侯為周司冦故成王戒以敬謹明審汝所用之罰人有小罪非眚乙人有罪小於甲然非如無目為眚而過誤為之乃惟終終於為惡不肯改悔自作不典式爾自為不合典常之事且曰法固當爾有厥罪小雖乙有罪小於甲乃不可不殺乃罪輕情重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甲人有罪大於乙然非終於為惡不悛乃惟眚災適爾乃如無目誤為天災適然如此既道極厥辜雖盡道以責之信所犯重而極其罪時乃不可殺是乃罪重情輕不可殺王曰嗚呼封又呼名以告有敘治有次敘時乃大明服於是大明政事之次序而行之惟民其勅懋和則民自然相勅正勸勉以趨於至和若有疾如汝身有病務調治之今推去病之術以去民惡惟民其畢棄咎則民盡棄惡而歸善若保赤子如赤子常加保抱撫養之恩今推保赤子之情以保民惟民其康乂則民皆躋治安之域非汝封刑人殺人刑殺固自有法非汝封得刑人殺人也無或刑人殺人然雖非汝得刑殺而汝為司冦又不可使刑殺不出於汝而假之或人也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又曰非汝封可以自劓刵人亦不可使劓刵人之事或出於他人而不出於汝封劓藝刵音餌王曰外事王所言皆叔為司冦所當謹之刑此言謹衞國之刑故以紂事列之汝陳時臬司王國之刑汝身任其責至外而衞國之事汝但當設是法官以治之臬齧師茲殷罰有倫治之之道則師茲殷先王罰之有倫敘者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又言囚辭考覈已得其要未可遽決當佩服思念至五六日至於旬時至於一旬十日又至一時三月丕蔽要囚然後大斷其囚獄之要辭王曰汝陳時臬事又言汝陳是刑法之事以治民罰蔽殷彞其罰必斷以殷之常法此周善矣用其義刑義殺然所斷又須用其刑之合於義殺之而合於義者勿庸以次汝封不可使法司觀望於汝遂屈法以就汝意乃汝盡遜乃汝所用刑殺盡順殷之常法曰時敘人言皆有次序矣惟曰未有遜事汝則言未有遜順之事已汝惟小子已矣乎汝康叔為㓜小之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徳惟乃知未有如汝心之明我心我徳惟汝知之謂我意先教化後刑罰凡民自得罪凡民自為不善得罪於天下者冦攘姦宄以其竊取為冦強取為攘外為奸媚以取人物為姦內懷詐欺以取人物為宄殺越人於貨殺人至死又違道毆人取人之貨財暋不畏死皆強而不畏死暋敏罔弗憝人無不惡之憝音隊王曰封又呼康叔名而言元惡大憝此等人實為大惡大可惡者矧惟不孝不友況如不孝不友尤可惡如下文所言子弗祗服厥父事為人子不能敬行其父之事大傷厥考心大傷害其父心於父不能字厥子為人父不能字育其子乃疾厥子乃疾惡其子於弟弗念天顯為人弟不思念天倫之明分乃弗克恭厥兄乃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鞠子哀為兄亦不矜念父母鞠養㓜子之可哀憐大不友於弟大不友愛其弟惟弔茲是皆上之教化有未至而民至於此弔的不於我政人得罪乃以為此皆凡民自得罪非於我政之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彞大泯亂至於天之所與我民父子兄弟之常倫大泯絶壞亂且言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汝其速用文王當時所作之罰刑茲無赦以如此亂常者無得赦之不率大戛是雖大戛害於民而民愈不率教矣戛結矧惟外庶子訓人況在外土為庶子而訓人者惟厥正人與乎為正人之官者越小臣諸節及小臣有符節者乃別播敷乃相與別出私意以播敷其教令造民大譽百端造作違道以要民之大譽弗念弗庸曽不念不用常道以訓民瘝厥君則上以病君之道時乃引惡下以長民之惡惟朕憝若此等人皆朕所惡已汝乃其速由茲義率殺已而汝乃速由此義皆誅殺之亦惟君惟長抑不思是亦汝康叔之為君庶子等為長不能厥家人不能先正其家人使父子有親長㓜有序越厥小臣外正乃與其小臣及在外為正人之官者惟威惟虐更相視效肆為刑威暴虐大放王命大廢棄其王命乃非徳用乂此乃非以徳而治民汝亦罔不克敬典今汝康叔當無不能敬行五常之道乃由裕民乃可以寛裕待民之自化惟文王之敬忌思文王當時所敬者在徳所忌者在刑罰乃裕民乃能寛裕待民之化曰我惟有及自言我思有及於文王之敬忌則予一人以懌則我一人心悅矣王曰封呼康叔言爽惟民未嘗不明者民之性迪吉康惟在上之人導迪於吉善安康之地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我時其惟法商家哲王之徳用康乂民作求可用以安治斯民者則作起而求之矧今民罔迪不適況今之民無有導迪而不往於善者不迪則罔政在厥邦不能導迪則是無善政在其國王曰王又呼叔告之封予惟不可不監我惟不可不監視古人已行之跡告汝徳之説告汝以明徳之説於罰之行與其謹罰之行今惟民不靜今民自武庚蠢動不安靜之後未戾厥心至今心未有所定止迪屢未同雖迪導之屢矣猶未和同純一爽惟天其罰殛我是我不能助上帝以綏四方用思天必降罰以誅殛我殛音棘我其不怨我其何敢以怨天哉惟厥罪無在大惟其罪初不在大以其生於微細也亦無在多亦不在於多以其生於寡少也矧曰況曰其尚顯聞於天由小必至大由少必至多積之不已尚將顯然聞於上天王曰嗚呼封敬哉王又呼康叔使敬下所言無作怨無作成民怨勿用非謀非彞不可用狂妄不謀之言與竒異不常之事蔽時忱斷以是誠丕則敏徳則可大法古人敏疾修德之心用康乃心用此以安汝心不汨外物顧乃徳用此以省汝徳而無失徳之累逺乃猷用此以逺汝謀不狥目前之利裕乃以民寧則優游睱豫不事督促而民乃自此安矣不汝瑕殄我何從求汝瑖疵而殄絶於汝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此肆字承上文而言上文自無作怨以下其事甚大故又嗟歎以見其事果大遂言肆汝小子封惟命不於常當知我命汝之言不能不常告汝汝念哉汝當念之不忘無我殄享無於我殄絶其奉上之意明乃服命明汝所服孟侯之命髙乃聽髙汝之耳以聽先王之格言用康乂民用此以安治其民王若曰此書前言王若曰後言王若曰中皆言王曰所以見成公之言謂成王之意若曰往哉往汝衞國呼叔名勿替敬典當勿廢我在前敬典之命而敬行五常之道以治民聽朕告汝聽我所以告汝之言乃以殷民世享則汝以殷民世世享有衞國由子及孫矣酒誥第十二紂好淫樂為長夜飲民化之無不沈湎於酒觀泰誓謂淫酗肆虐臣下化之則上下皆湎於酒可知矣今紂雖滅而餘習則未殄成王以其餘民封康叔所最急者此耳
  酒誥竹簡所標題王若曰亦周公之言謂王之意若曰明大命於妹邦妹衞地紂所都故名妹邦康叔今日不可不明施至大之教命於此邦以禁民崇飲乃穆考文王汝豈不知汝敬徳之父穆穆文王肇國在西土當日繼王季始有國在西方岐地之時厥誥毖庶邦庶士所以作誥我庶衆國之君及上中下之衆士越少正御事及官之副貳如小司馬小司冦之類及諸治事之官朝夕曰其朝夕訓飲惟言祀茲酒祭祀則用此酒非祭祀不可非時而飲酒惟天降命況天之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始使我民造酒者惟大祭用之天降威奈何天降下威者我民用大亂喪徳以我民放僻邪侈用大亂喪亡其徳亦罔非酒惟行亦無非以酒為行所行常在酒也越小大邦用喪及小邦大邦用以喪亡國家者亦罔非酒惟辜亦無非因酒得辜罪文王誥教小子文王又誥教民之㓜小子孫曰有正有事汝上則有官長以治汝之失下則有務農之事無彞酒無常飲酒越庶國飲惟祀惟文王教庶邦教民者如此故當時衆國飲酒惟在祭祀之時徳將無醉又須以徳將之不至於醉惟曰惟各自訓其民曰我民迪小子我民皆當訓迪㓜小子孫惟土物愛能惟土産秫稻之物是愛則不敢糜爛秫稻為酒漿厥心臧不貪酒以喪徳其心自善聦聽祖考之彞訓故當時為民子孫者皆能聦耳以聽祖父之常訓不敢湎酒越小大徳於是斯民尊卑長㓜之徳小子惟一與㓜小子孫皆純一其徳無二三之失矣妹土嗣爾股肱純今妹土之人當繼續其手足之力純一其心無有怠惰作輟之意其藝黍稷以種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奔走服勞不敢少憚以事其父其兄肇牽車牛逺服賈農事之餘始牽其車與牛逺近以行其商賈之事賈音古用孝養厥父母取其嬴以盡孝養其父母厥父母慶其父母得子之養私相慶喜自洗腆致用酒方可用洗潔腆厚以酒致其用無害洗跣庶士有正今衞國之臣如衆士有正長以統之者越庶伯君子及衆正之長君子其爾典聽朕教其與爾康叔能常聽我教訓之言爾大克羞耇惟君爾大能進用老成人為之則足以盡為君之道爾乃飲食醉飽爾乃可行養老之禮而飲食醉飽無害丕惟曰成王於是大思惟所告康叔曰爾克永觀省爾若能長永自觀自省作稽中徳動必考於大中之徳爾尚克羞饋祀爾庶幾能進其饋食以祭祖考爾乃自介用逸因祭用酒自娛無聽以自助而用為逸樂也茲乃允惟王正事之臣此乃信為王家以正其處事之臣茲亦惟天若元徳此乃惟天順汝天徳降福佑助永不忘在王家使汝長保富貴不忘在王家矣王曰封成王呼叔我西土棐徂邦君我文王當日在西土以教化棐輔往日之國君御事小子及諸治事之臣與民㓜小子孫尚克用文王教皆庶幾能用文王之教命不腆於酒不敢厚飲於酒故我至於今克受殷之命所以我周家至今能受殷命有天下王曰封王呼叔言我聞惟曰我聞之於古惟曰在昔殷先哲王在昔商之先有智哲之王迪畏天顯小民能啓迪敬畏之道上則畏天之顯道下則畏小人之難保經徳秉哲惟務經常其徳而不敢少變徳秉其哲而不使少惑自成湯咸至於帝乙故自成湯以至帝乙成王畏相所以成王業惟在畏輔相之人惟御事厥棐有恭故當時凡為治事之臣者其輔君皆有恭敬之誠心不敢自暇自逸夙夜在公不敢少自寛暇少自安逸矧曰其敢崇飲無敢崇厚於飲酒越在外服乃在王畿之外服行其事者侯甸男衞邦伯即侯甸男衞西國之君長越在內服及其王畿之內服行其事者百僚庶尹即百官之僚屬與衆官之尹正惟亞惟服宗工與其副貳之人與其服事尊官之人越百姓里居及百官族姓致仕居鄉里之人罔敢湎於酒不惟不敢亦不暇無敢沈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則有所畏而不縱不暇則誘之為亦不為矣惟助成王徳所以不暇惟在佑助成就王者之徳顯越尹人祗辟使明於正人敬法之道我聞亦惟曰成王又謂我聞於今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在今惟後嗣之王紂酣醉於其身厥命罔顯於民故機務皆失其條理其命令不顯著於其民祗保越怨不易但安於作怨之事而不改易大誓謂結怨於民是也誕惟厥縱淫泆於非彞又大為恣縱以侵淫泆蕩於非常詭異之事用燕喪威儀用燕樂而喪失為君威儀民罔不䀌傷心民聞之無不䀌然痛傷於心痛其將亡也䀌赩惟荒腆於酒紂曽不自覺方且荒亂厚於飲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不特不能自正其淫泆之失而其心且忿疾狠戾雖死亡在前不能畏也狠下懇切辜在商邑惟造作辜罪在所都之邑越殷國滅無罹雖於殷國滅亡曽無憂之之心詩所謂逢此百罹是也弗惟徳馨香祀更不思惟有馨香之祭祀登聞於天以升聞於上天誕惟民怨方且大與民結怨庶羣自酒與衆羣臣相從於酒腥聞在上腥穢聞於上天故天降喪於殷所以上天降下喪亡之禍於殷罔愛於殷惟逸無有愛惜殷家之意者惟其逸樂過度故也天非虐由是觀之殷之亡者非天虐於紂也惟民自速辜惟紂自召其辜罪耳言民以其無君之徳與凡民等耳猶孟子言獨夫也王曰封王又呼叔而語之予不惟若茲多誥我不但徒然如此多誥於汝古人有言曰葢古人之言曰人無於水監人無監視於水水可監形之妍醜而已至於政之醇疵國之休戚非水之所可監也當於民監當監視於民則可以見成否今惟殷墜厥命今惟商人湎酒之故隕墜其天命正今日所當監者我其可不大監撫於時故我其可不大以此為監而撫安天下於此時哉予惟曰成王謂我今惟言曰汝劼毖殷獻臣汝康叔當堅固毖謹殷都賢臣劼苦八反侯甸男衞及汝為孟侯所統侯甸男衞之國君當謹固之此正如文王毖庶邦庶正葢毖愼之使不湎於酒矧太史友內史友殷賢臣及所統諸侯既毖愼之況太史之官掌六典八法八則內史之官掌八柄之法乃汝康叔之所親友者乎越獻臣百宗工及其賢者為百官尊者可不固愼之乎矧惟爾事內史太史賢臣百宗工既固愼之況與汝康叔共事之人服休服采服休謂居尊官而暇逸者服采謂居卑官而治事者可不固愼之乎矧惟若疇服休服采既固愼之況如爾之疇匹圻父薄違如司馬掌九畿之法故謂之圻父父者尊之為父也有違王命者圻父薄迫而誅伐之圻音祈農父若保司徒掌教稼穡以厚民生故謂農父當順民而保安之宏父定辟司空掌度地以居民謂之宏父當定民居之法此三卿可不固愼之乎辟必矧汝剛制於酒自殷賢臣至衞三卿皆康叔所當毖愼者況於汝身其可不剛以制其縱酒之失乎厥或告曰其或有人告於汝曰羣飲有人犀聚飲酒汝勿佚汝當擒捕勿令逃佚佚亦盡執拘以歸於周盡執拘以歸周家予其殺我將殺之又惟殷之迪諸臣成王又恐康叔縱殺故又告以羣飲固可殺若殷紂所導迪諸臣惟工乃湎於酒及百官有沈湎於酒者此化紂之惡未能遽革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汝勿庸殺之且惟教之曰有司明享國家所以有官主此酒者本以明潔為享祀之用非為羣飲設乃不用我教辭如此教之乃有不明我教之之辭惟我一人弗恤則是於我一人之言曽不知恤肆為淫湎弗蠲乃事時同於殺不自蠲潔其職事於其始可與朋羣飲之人同其殺也王曰封汝典聽朕毖汝能常聽我戒愼之言而不湎於酒勿辯乃司民湎於酒勿使汝司民之官乃沈湎於酒而不自知也先儒以辨訓使必有自來
  梓材第十三此篇葢管蔡武庚既誅餘黨猶有存者成王欲使康叔匿瑕含垢以徳化之無事於刑故此告之篇名梓材葢篇內有若作梓材之喻史官取以為編簡之別
  梓材竹簡標題王曰成王言呼康叔名以厥庶民當以其國內之庶民暨厥臣與其國內之臣達大家通達其徳意志慮於大家大家即卿大夫之家孟子所謂巨室也以厥臣達王又以其國內之臣通達國之情偽於王惟邦君如此則國家之情上通於王下通於大家邦君之責盡矣汝若恆汝康叔若能順民之常性越曰於是自言我有師師成王前告我以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我今所以順其常性而教化之非我自為我實有所師法司徒司馬司空尹旅則爾國三卿及庶官之長與衆大夫亦皆自言予罔厲殺人我所以不敢暴厲而殺人者亦厥君先敬勞非我自能爾也亦其君不以殺人為事能先以恭敬勞來為事肆徂厥敬勞故我徂往而其心能以恭敬勞來為事肆往姦宄故我又往而治民於內為姦外為宄者殺人歴人宥殺人者與既殺人而逃走所過歴之家者皆赦宥之肆亦見厥君此非我自能爾故亦是我見其君事戕敗人宥於從事為戕賊禍敗之人尚且宥之此正謂王者言於上諸侯法之諸侯行於上為卿大夫法之也戕墻王啓監諸侯各監其一國王者所以啓建監國之侯者厥亂為民其治主於為民而已而其戒飭諸侯惟曰無胥戕無胥虐無相戕虐無相暴害至於敬寡至民之鰥寡當恭敬之而不慢至於屬婦婦女當有以連屬之不離合由以容合併用是四事以含容斯民王其效邦君成王言王所以責效於邦君越御士及治事之臣厥命曷以其命果何用哉引養引恬惟欲長養民長安民而已恬甜自古王若茲監自古王者皆如此啓監以牧民罔攸辟無所事於刑辟惟曰成王又謂我意惟曰若稽田今康叔為君監民譬如治田既勤敷菑前既以勤力徧布菑去其草而稂莠不能害苖惟其陳修今惟當陳設其所修治之事如糞壤之類為厥疆畎又為其疆畔如田塍之類為其溝畎如田間通水小溝之類康一可不體此稽田之義務除商民之穢惡分而正之使善惡不得混處者乎若作室家又如人之作室家既勤垣墉前既勤力立垣墻城墉而內外有限可以禦侮惟其塗暨茨今惟當塗暨泥飾惟當茨葢康叔體此作室之義經理疆域申晝郊圻猶恐有如徐夷淮奄相煽成亂若作梓材又如人治梓木之材以為器用既勤樸斵前既勤力為壞撲而斵削之矣樸朴惟其塗丹雘今惟當塗朱色之雘以為之采飾康叔可不體此梓材之理修明典章建立綱紀以維持播飾其治道乎雘烏郭反今王惟曰周公又謂成王之意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徳先王文武既已勤用明徳於上懷為夾懷來諸侯使為夾輔庶邦享故庶邦朝享於下亦皆相親比作兄弟方來如兄弟之密方方而來亦既用明徳亦盡用明徳後式典今我君成王惟法先王之舊典集庶邦丕享合衆邦大來享上亦如先王之時上下皆用徳皇天既付中國民況皇天既畀付中國之民越厥疆土於先王及其中國之疆土於先王肆王惟徳用故嗣王惟徳化是用和懌先後迷民以和悅先迷民紂之民後迷民武庚之民用懌先王受命如此則所行之政仰合先王之心所以能慰悅先王所受命於天而有天下者可以長保而無替矣已若茲監周公既舉成王之意詳告康叔於是又歎曰已矣乎今當如此監民惟曰惟常自言欲至於萬年欲至萬年之久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及王之子孫長共保斯民而已此惟王如禹貢言厥貢羽毛惟木之惟同謂羽毛及木也召誥第十四此篇乃成王欲宅洛邑使召公相宅因作誥以進戒成王也昔武王克商遷九鼎於洛邑是時欲都洛而卒不果遷至成王周公乃成武王之志建都洛邑而所營洛有二所瀍水之西則建以為都而居九鼎謂之郟鄏又謂之東都又謂之王城取其天下之中四方朝貢道里均焉瀍水之東則以遷頑民謂之成周又謂之東郊取其密邇王室可以馴服其心焉然則洛邑既成成王果都此乎曰成王實都鎬京特來往朝諸侯祀清廟於此詩魚藻刺幽王曰王在在鎬是幽王猶居鎬京則成王實都鎬可知矣宣王車攻之詩曰復㑹諸侯於東都宣王於此㑹諸侯則成王亦於此㑹諸侯可知矣及平王東遷乃都洛邑而洛邑成於成王周公復辟在營洛之後召公欲成王知所以謹其始故作此篇召邵
  成王在豐豐文王所都文王之廟在焉時成王所以在豐者欲宅洛邑以欲居洛邑告文王廟以宅洛之意使召公先相宅乃使召公先周公而往洛相視所居作召誥召公遂作此書以告成王召誥竹簡標題惟二月既望周公攝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十六日既望實得庚寅越六日乙未過六日是二十一日乙未王朝步自周成王早朝行自鎬京則至於豐豐至鎬京二十五里故朝發鎬京則可至豐不待淹日也文王宗廟在豐時營洛邑故至豐告其事惟太保先周公相宅惟太保召公乃先周公而行往洛地相視所居之地越若來於是順成王之命而來三月惟丙午朏三月初三日丙午月生明之日朏斐越三日戊申過三日是月之五日其辰得戊申太保朝至於洛卜宅召公乃早朝至於洛用龜卜其所居是太保自二十一日離豐歴十四日至洛卜宅厥既得卜其卜既吉則經營於是經營規畫其朝市宗廟郊社之位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於洛汭召公乃以衆殷民治其所經營之位於洛水之汭越五日甲寅位成攻之五日乃月之十一日其辰甲寅所攻之位其規模皆成若翼日乙卯明日乃十二日乙卯周公朝至於洛周公早朝至洛則達觀於新邑營乃徧觀新邑太保之所營越三日丁巳過三日乃月之十四日丁巳用牲於郊用牲於郊以禮天地告營洛之事牛二牲用牛二越翼日戊午過明日戊午月之十五日乃社於新邑乃祭社於新邑告以營洛之事牛一羊一豕一牲各用一越七日甲子過七日乃月之二十一日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公乃早朝用冊書命殷地之衆侯甸男邦伯及侯甸男之邦諸侯之長厥既命殷庶其既命殷地之衆庶殷丕作殷地之衆皆大作以赴功周公忠誠感動之也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幣召公乃挾衆邦大君以出取其幣帛乃復入由外復入復扶又反錫周公以幣帛予周公遂致詞於公述其忠誠感動庶殷之意拜手稽首手至地為拜手首至地為稽首以致敬於公旅王若公誥告庶殷召公乃以書陳説於鎬京王所今日亦當順周公誥告庶殷之意而敬謹其徳率先天下越自乃御事於是自汝治事之臣始嗚呼嗟歎而言皇天上帝改厥元子皇天之上帝改其長子紂茲大國殷之命此大國殷家之天命惟王受命惟王受殷之命無疆惟休有無窮之休美亦無疆惟恤亦有無窮憂恤嗚呼召公所以又歎而言曷其奈何弗敬何哉人君奈何不敬乎曷其當如禮記言何居詩言子曰何其天既遐終大邦殷之命天既逺絶大邦殷之命矣茲殷多先哲王在天然商家多有在先明哲之王精爽在天其徳澤深逺越厥後王後民茲服厥命謂紂之身與紂之民所以能服受其天命厥終智藏瘝在奈何其終不能敬於為君斥退君子而智者至於藏匿信任小人而病民者至於在位瘝音官夫知保抱攜持厥婦子天下之民弗忍荼毒夫人皆知保抱其子攜持其婦以哀籲天以哀苦呼告上天籲音喻徂厥亡出執而紂又往其所往出之地而拘執之嗚呼嗟嘆天亦哀於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紂酷虐如此故天亦哀念四方之民其眷顧之命於是別用能勉力於敬徳者以為王王其疾敬徳今成王不可不敏於敬修其徳相古先民有夏王亦嘗相視古之先民有夏之君乎先民猶言古先之人謂禹也天迪從子保禹惟敬徳故天開導之順從之以如子而愛之保安之面稽天若禹又能面向稽考天意所順向之不背稽之不違今時既墜厥命今是其孫桀不能敬徳而隕墜其天命矣今相有殷今又相視有殷之湯天迪格保湯惟敬徳天亦開導之感格保安之面稽天若湯又能面向稽考天意所順以有為今時既墜厥命今是其孫紂不能敬徳而隕墜其天命矣今沖子嗣今王以㓜沖之子繼立則無遺壽耇則不可遺棄有夀老成之人曰其稽我古人之徳謂其多識前言往行可以稽考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謀自天況又可以言其能考其謀之本於天造而無愧者乎嗚呼嗟歎有王雖小元子哉有王雖㓜小乃武王長子其丕能諴於小民其大能和於小民諴音咸今休則今日即有休美不待持久也王不敢後用成王不敢以此事為後之用而必以為先務者顧畏於民碞在於顧視而畏民情之碞險碞音岩王來紹上帝況成王自鎬京來洛邑所以繼天為君自服於土中周公將歸政而成王自服行其政事於中土謂洛地得天地之中也旦曰於是遂引公言其作大邑謂周公亦嘗自言其所以作此大邑者其自時配皇天將使成王自是洛邑配天為君葢天在上為羣物之祖君配之而在下為萬邦之君也毖祀於上下又自是洛邑以謹祀天神地祗其自時中乂然後自是中土以致治王厥有成命天命文武造周至成王而有成一成而不可變治民今休見於治民今即有休美矣皆周公言王先服殷御事召公又告王今日治此新邑當先訓服殷治事之臣比介於我有周御事使親比以助我周治事之臣習與善人處陰以除其暴虐之心節性惟日其邁裁製其邪性則日復一日行其善矣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今王當以敬作所不可不敬之徳我不可不監於有夏亦不可不監於有殷監視其興亡我不敢知曰故我不敢測知而言有夏服天命有夏受天命王天下惟有歴年何為而傳十七王歴四百三十二年我不敢知曰又不敢測知而言不其延何為至桀殄絶不能延長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惟言不敬其徳乃早隕墜其命灼然無可疑者我不敢知曰故我不敢測知而言有殷受天命有殷受天命王天下惟有歴年何為而傳三十王歴六百三十九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又不敢測知言何為至紂殄絶不能延長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惟言不敬其徳乃早隕墜其命今王嗣受厥命今王繼受夏商大命我亦惟茲二國命我亦當思此夏商之天命嗣若功繼夏商以敬徳而有歴年功效可也王乃初服周公復辟成王乃今日初行天子之事嗚呼嗟歎若生子如人生子罔不在厥初生無不在其初生之日父母當謹訓導使之馴習於善自貽哲命彼智哲之善雖天所賦授為父母早訓導之使不失其本心亦若父母自與以智哲善命矣今天其命哲今天於君或命以知哲之徳命吉凶或命之吉或命之凶命歴年或命以歴年之久皆未可前知知今我初服宅新邑天知今日我王初行天子之事又居於新邑之洛肆惟王其疾敬徳故惟王其敏於敬修其徳王其徳之用王其惟徳是用祈天永命則天命以吉以哲以歴年誠可以求天之永命矣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彞其惟王無以小民過用非常道之故亦敢殄戮不教而即殺之乃果於為殄絶殺戮之事用乂民孰若用敬徳以安民若有功若欲治民有功其惟王位在徳元其惟居王者之位在於以徳而率先天下小民乃惟刑用於天下然後小民乃惟儀刑於君而用徳於天下越王顯於是王徳亦因民而顯著於天下上下勤恤夫君民上下皆能盡憂勤之誠以敬徳其曰故我乃敢言曰我受天命我周家受天命有天下丕若有夏歴年今可大如有夏歴年之久式勿替有殷歴年又用勿廢有殷歴年之久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故我惟欲王以徳乂小民受天求長之命葢得乎民而後可得乎天誠不可以淫用非彞而遽至於殄戮拜手稽首曰召公又致敬於周公曰予小臣敢以王之讎民百君子我雖小臣敢以王之讎民即商民昔附武庚又叛與周為讎者百君子即周之所謂有官君子者也越友民乃周家友順之民保受王威命明徳安受王之威命使有所畏而不敢叛安受王之明徳使有所慕而不忍叛王末有成命則王終有成命於天一成而不可變矣王亦顯王之功徳亦於是顯著於天下我非敢勤然我非敢以此為己之勤勞惟恭奉幣我惟當王有成命之際天下既治平之日而以恭敬奉幣帛用供王能祈天永命用供之於王使王以此幣帛而昭荅天休乃見王能於求天永長之命也




  尚書句解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九
  元 朱祖義 撰
  洛誥第十五周公攝政七年成王年已二十公知王君徳已成可居君位故復辟告歸王知公不可一日去已故堅留不與其去何前日疑公而今乃復留之葢今日成王非昔日成王七年之間周召左右所以誘掖開導之者深矣故此篇首載周公在洛遣使告卜之言中載成王留公之意後載公歸自洛與王對荅之語故作洛誥之書
  召公既相宅召公既如洛相度其所居周公往營成周周公繼往經營成周以遷頑民使來告卜於是使使來鎬京告王以所卜吉兆作洛誥遂作此書洛誥竹簡標題周公拜手稽首曰周公手至首首至地致敬於王而後遣使告卜辭曰朕復子明辟我於營洛之後即欲還子明辟之位辟壁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我向時所以居攝者以王意謙謙如恐不敢及於文王之基命葢周家之命基於文王也不敢及於武王之受命葢周家之命定於武王也予乃𦙍保我乃繼文武保有天命大相東土於是大相視鎬京之東洛土以營作新邑者其基作民明辟不過為成王基立其為民明君之本而已予惟乙夘我惟以乙夘日朝至於洛師早朝至洛地衆民興作之師即召誥周公朝至於洛是也我卜河朔黎水我以龜卜宅於大河之北黎水之上卜此不吉我乃卜澗水東我乃渡河而南卜於澗水之東瀍水西惟洛食惟洛地則龜兆食墨而吉葢古者卜龜先用墨畫龜而後灼之而其兆之文循墨而行如食墨然則謂之吉也我又卜瀍水東又踰瀍水之東卜之亦惟洛食亦惟洛地龜兆食墨而吉夫周公聖人其宅洛之計已定於胸中然猶卜於河朔澗瀍東西再三不能自已者葢以實其皆不如洛之吉耳伻來使來鎬京伻絣以圖及獻卜以洛之地圖及卜之吉兆獻之於王王拜手稽首曰王乃手至首首至地以謝公獻卜之言而留公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公不敢不敬上天眷命我周之休美來相宅所以來洛地相視其所居其作周匹休將以作周室配天之休美公既定宅公今既定其所居矣伻來又使使者逺來來視予卜休恆吉所以來者示我以所卜之休美可以常膺之吉祥我二人共貞須得公與我二人同心協力貞固以守此吉祥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公其以我歴萬億年敬受天之休美拜手稽首誨言使我常得致所以求訓誨之言周公曰公歸自洛邑在鎬京訓誨成王曰王肇稱殷禮今日新邑既成王當肇始率行盛禮祀於新邑以祭於新邑之地咸秩無文皆秩敘其禮文所以載者祀之予齊百工我則整齊百官伻從王於用使從王往新邑時周公尚為冢宰百官尚總己以聴於公予惟曰我惟告百官曰庶有事汝從王而往庶幾有所行事於周今王即命曰今王即當命百官曰記功宗我往新邑非有他也將記功之尊者以功作元祀以功之尊者而作為大祀即祭法所謂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以勞定國能禦大烖能捍大患則祀之此周公正欲禮樂自成王始也惟命曰成王乃惟命周公曰汝受命篤弼汝受命於文武厚輔於我丕視功載當為我大視功之所載於禮之合損合益祀之合豐合殺也乃汝其悉自教工乃汝周公當盡自以己命百官是成王未欲禮樂自已出也孺子其朋故周公呼成王為孺子謂若欲己自教百官當念及朋黨之禍孺子其朋其往所以當念朋黨之禍者自今以往絶之於未萌無若火始燄燄無使若火之始然其初但燄燄而已厥攸灼敘弗其絶及燄燄而不已其所灼燒者有次敘不可絶也厥若彞王今將如何哉亦在順其常道及撫事及撫臨政事之際如予惟以在周工一如我之所為惟用在周之百官不必更求新進以間舊人自開朋黨之門往新邑今王往治新邑伻嚮即有僚當使此在周之人各自因其職而面兢其所有之僚明作有功惟其有功之人明然以奬勸之術作成之惇大成裕如此則為君者能厚其廣大之道成就其綽綽有餘裕之徳汝永有辭汝成王可長有稱譽之辭於世公曰公又告王而言已汝惟沖子惟終已矣乎汝成王乃童子今日初即政思有以善其終者汝其敬識百辟享在汝先自致敬以識認衆諸侯之朝享能致其誠者辟壁亦識其有不享亦識認其有不能誠於享上者享多儀以享上之道在於多禮儀不區區在於物儀不及物使諸侯來朝禮儀疎略不及乎幣帛之多則是物有餘禮不足惟曰不享身雖來朝與不享同故雖享而曰不享惟不役志於享以其不用心於享上凡民惟曰不享若然則非特諸侯不用心與享上凡為民亦將則而效之而無奉上之意惟事其爽侮天下之事安得不爽亂而肆其輕侮哉乃惟孺子頒朕彼諸侯享上尚不可區區於物而不盡其誠況成王以孺子為君待周公之臣徒有髙爵厚祿頒賜於我不暇聽朕教汝於棐民彞略不暇聽我所教汝棐輔斯民常性之道汝乃是不蘉汝乃是不能自勉而怠於民事蘉忙乃時惟不永哉何能於是而保長永之業篤敘乃正父武王云為注措無不一出於正故曰正父王今當篤厚以次敘汝正父所為而奉行之罔不若無所不順予不敢廢乃命則汝有所為我亦不敢廢汝命汝往敬哉今汝往新邑即辟當敬其所行之事茲予其明農哉我亦欲退歸州里申明農事如今人謂歸田裡彼裕我民王若與彼新邑裕厚我民無逺用戾則民無逺而皆用戾止王若曰公欲告老歸農王於是留之意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未可遽退且留以明明師保教誨成就我㓜沖之子公稱丕顯徳在公自舉一己大明之徳以予小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烈以我小子之故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之成功使昭昭然暴白於天下奉荅天命以此奉荅上天之命和恆四方民以此而和四方常性之民居師居大師之位而無愧惇宗將禮乃可惇厚尊崇其大禮稱秩元祀以舉行次序其大祀咸秩無文凡不在祀典法應祀者皆以序祀之惟公徳明惟公之徳明顯光於上下上則光著於天下則光著於地謂格於天地也勤施於四方逺則勤施於四方欲無往不被旁作穆穆迓衡旁則作成穆穆致敬之徳以迎迓太平之治不迷文武勤教親承文武勤勤之教以輔相我者庶以不迷失之予沖子夙夜毖祀我㓜沖所當自任者惟早夜謹祭祀之禮王曰又申美周公之言公功棐迪篤公功所以棐輔啓迪於我者甚厚罔不若時如上文之功無不如是之厚也王曰公又呼公而言予小子其退即辟於周我小子今其退朝就君位於洛邑命公後欲為公立後命伯爵封為諸侯四方迪亂況公於四方有以開其已治之效未定於宗禮尚未定所以尊公之禮亦未克敉公功若遽告歸恐亦未能有以定公之功雖公於此無心而成王實懍然不自安也迪將其後我是以封伯禽而啓迪周公之後監我士師工公當且留為我監臨此治政事之衆官此士與見士於周之士同謂政事之事誕保文武受民大保安文武所受民於天者亂為四輔使治功無愧於為王左右前後之輔臣也王曰王又告公公定公當定其留計予往已我惟往新邑而已公功肅將祗歡公功著在人心公又能肅敬以自將不矜伐以驕人人皆敬而喜之公無困哉公今必當為我曲留共冶斯民豈可有倦於勤之心哉我惟無斁其康事我惟無厭斁其安民之事公勿替刑公誠能不廢其所以儀刑四方之意四方其世享四方民亦世世享其徳矣周公拜手稽首曰公於是手至首首至地致敬於王許以留王命予來謂王前所言乃命我來洛邑者承保乃文祖受命民欲我奉安汝文徳之祖文王受命於天所得之民越乃光烈考武王及增光汝功烈之父武王之功𢎞朕恭以此大我恭敬之心使我大盡其敬以為之也孺子來相宅則為孺子者自今來洛相其所居其大惇典殷獻民必當大厚其常禮以待商賢臣之有老成人者以安商人之心亂為四方新辟將以致治為四方之新君辟壁作周恭先為用家敬徳之王相繼敬徳者皆推成王為先公又言其自時中乂王自是中土洛邑以治萬邦咸休萬邦至皆有治平之美惟王有成績惟獨成王有成功矣予旦以多子越御事周公稱名而言我旦但與衆卿大人及治事之臣篤前人成烈相與以篤厚増光前人文武之成功荅其師還以是功荅天下衆民之望作周孚先與周家有信徳之臣凡躬行信徳者皆推周公為先考朕昭子刑王試考我前此所明示子以儀刑之道乃單文祖徳乃盡是文徳之祖文王之徳伻來毖殷前日我在洛邑營作時王使使來毖謹勞來殷民伻絣乃命寧予以秬鬯二卣乃因而命安慰我以秬鬯二卣秬黑黍也一稃二米天地中和之氣所産也鬯香草也以此米與此草揉而為酒卣中尊也王以此酒二尊與我時曰明禋乃言明禋精意以享謂之禋謂使我以此酒明潔禋祀也拜手稽首休享周公於是拜手稽首而致美以享神予不敢宿我於此時不敢宿留王命於家則禋於文王武王即以此酒精意以致祭於文武之廟此乃成王以公有人臣所莫能為之功故賜公以人臣所不用之禮樂也惠篤敘周公蒙如此之賜當如何哉不過順冶功已厚之次序不可改作無有遘自疾無有遇自疾苦之事以自害其良心萬年厭於乃徳將見冶功愈厚而天下之民雖萬年之久皆飽於成王之徳即醉酒飽徳之時殷乃引考殷民亦必感化長有所成謂風俗歸厚一成不變也王伻殷乃承敘故王有所使令則殷民乃承其事之次敘順㫖無有或違萬年其永觀朕子懷徳如此則非特周民飽徳雖殷民亦將萬年之久長觀於我與子成王而懷歸其徳也戊辰周公攝政之七年十二月晦日戊辰王在新邑王到洛在新邑烝祭歳親行烝禮祭文武於歳盡之日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周尚赤二王廟各用赤色牛一頭騂音辛王命作冊成王命有司之言作告神冊書逸祝冊又命史官名逸者為之祝其所作之冊書惟告周公其後祝告文武言將為周公立其後王賔殺禋咸格王國之賔諸侯聞王將殺牲精意祭祖廟故皆至於洛以助祭王入太室祼王遂入清廟之太室灌以告神祼灌也謂以圭瓚酌於爵以獻屍屍受酒而不飲因灌於地故謂祼祼貫王命周公後王就廟命周公之後封伯禽於魯作冊復作命伯禽之冊書逸誥使史逸讀以告伯禽在十有二月此又史官總記周公攝政之年月謂自武王崩後居攝至此年十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惟周公大保安文武所受之大命者終始惟七年矣
  多士第十六此篇衆多之士皆紂時有位之士也習紂之惡頑不率教遂遷之耳史官以周公所告之言稱爾殷遺多士又稱爾殷多士故以多士名篇
  成周既成周公於澗水之東瀍水之西營作王城於瀍水之東營作成周是成周乃王城東之邑也成周之邑既成遷殷頑民遷殷頑不率教之民居之周公以王命誥公恐有安土之人故稱成王命以告作多士作此篇書多士舊簡所題惟三月周公攝政七年十二月既復辟乃以次年三月遷頑民周公初於新邑洛公初往新邑洛用告商王士用安慰開諭以告商紂時有位之士王若曰公謂王意若曰爾殷遺多士爾衆乃殷王遺餘之多士弗弔以紂為不道不足恤弔的旻天大降喪於殷皇天乃大降下喪亡之禍於爾殷家我有周佑命有周乃受上天佑助之命將天明威遂將奉上天顯然之威罰致王罰致王者之罰於紂勅殷命終於帝以正殷之命使終絶於天謂彼不正此以天威正之肆爾多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故爾多士當知我周之有天下非我周小國敢弋取殷之天命惟天不畀乃紂不道不為天之所與允罔固亂信乎天不堅固此為亂人弼我所以輔弼我周我其敢求位我周豈敢求爾商之天位惟帝不畀紂不道不為天帝之所與惟我下民秉為惟我下民皆秉心協力以為我故我所以有天位也惟天明畏惟此天威明然可畏我聞曰周公謂聞人説上帝引逸天意於君之好逸樂者皆引以去之有夏不適逸是以有夏時如大禹諸賢君知天意所在皆志於憂勤不敢適情以逸樂則惟帝降格則惟天降至於夏其意向在夏也嚮於時夏自是之後漸次向至於是夏桀之君弗克庸帝不能用上天意大淫泆有辭盡大過於泆蕩而有惡辭在人泆逸惟時天罔念聞惟是之故天不復愛念不復聽聞厥惟廢元命遂廢絶其大命降致罰而降行天罰於桀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天乃命爾商之先祖成湯改革夏命為商俊民甸四方又生賢俊佐湯治四方自成湯至於帝乙故自湯至帝乙二十六君皆能念天之意罔不明徳恤祀無不明一己之徳以憂恤祭祀之事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亦惟天之所大建立而安治於有商殷王亦罔敢失帝殷王亦無敢失天意罔不配天其澤無不益廣其徳以合上天之澤在今後嗣王奈何在今後嗣王紂誕罔顯於天大不明於天意是以天引逸而紂乃適逸矧曰況能自言其有聽念於先王勤家其有耳聽心念先王勤勞以建立國家之事業誕淫厥泆乃大過為泆蕩之事罔顧於天顯民祗全不顧視天之顯然可畏民之不可不敬惟時上帝不保惟是天乃不安於紂降若茲大喪遂降此大喪亡之禍惟天不畀天不與紂者不明厥徳以紂不明其徳凡四方小大邦喪凡四方小邦大邦用至喪亡者罔非有辭於罰以習紂惡我國家征伐四方之國無非有可罰之辭王若曰公又言王意爾殷多士爾殷衆士今惟我周王今國家得天下者以我周文王丕靈承帝事大善承順天所欲行之事有命曰割殷於是天有命命文武曰可割絶殷紂之命告勅於帝然後以正殷之事告於上帝也惟我事不貳適惟我國家所作事無有再往者以其承帝所欲行毎一舉而定惟爾王家我適惟爾商家不明天命所歸如紂之惡我國家已滅之而爾武庚復反使人於伐紂之事遂再往予其曰我豈怨汝但自言曰惟爾洪無度惟爾紂不君武庚不臣大無法度我不爾動我固不為汝之恐動自乃邑其罪皆自汝邑中自造有以招我之罰耳予亦念天即於殷大戾我亦念天已就於殷誅紂殺武庚而大加罪戾肆不正故今日汝等雖有罪我皆肆赦而不盡正其罪謂不忍盡伐也王曰猷此以下公告以遷之之意謂王以道而言告爾多士告爾殷之衆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我今惟是遷爾等之居於西爾商在洛邑東自商遷洛是自東適西非我一人奉徳不康寧然我所遷爾者非我一人奉持其徳好動衆不安寧時惟天命是惟天命如此無違不可少違朕不敢有後我所以急營成周遷爾而西不敢有後時無我怨爾無怨我惟爾知爾等是殷王遺民非不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今日所以不用爾等在位者殷王先世自有冊書有典籍殷革夏命載殷家當時改革夏命之事今爾又曰今爾又倡言於下曰夏迪簡在王庭夏民在當時我殷王皆啓迪簡拔使之在王庭有服在百僚皆有職事列在百僚之間予一人惟聽用徳我一人惟於有徳者是聽是用肆予敢求爾於天邑商汝果有徳故我敢求汝於天邑之商而用之商舊為王都故從舊言天邑予惟率肆矜爾今我率皆肆赦矜恤所以遷改而西者非予罪非我之罪時惟天命是惟天命如此而已王曰公又以王命告多士呼衆士昔朕來自奄昔我東滅三監之後自奄來歸於鎬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大降減爾管蔡商奄四國之民死命降猶今法降一等降重從輕我乃明致天罰然後我方始明致行天罰於汝移爾遐逖用移爾等於遐逺之郷謂遷之成周是降死一等以流法處之比事臣我宗多遜亦使之親密王室親此服事以臣於我王家祖宗尚為多順之事將使化為友民也王曰又更端稱王命告爾殷多士告爾殷家衆士今予惟不爾殺今我惟不殺汝者予惟時命有申我惟以是誥命三令五申教汝今朕作大邑於茲洛今我所以作大邑於此洛地予惟四方罔攸賔我意以四方諸侯無所賔見於王此洛地則四方道里之均故營之以為朝會之所亦惟爾多士亦以爾衆士去王都逺教化有所不使故又營成周使汝密邇王室攸服奔走所以易於服其奔走之勞臣我多遜臣事與我王室而為多順之事爾乃尚有爾土爾庶幾有爾所居土爾乃尚寧幹止爾乃庶幾得安於幹其所居止之事爾克敬爾於既遷之後果能致敬不狃前日之惡天惟畀矜爾則天將有畀與於汝矜恤於汝爾不克敬汝若後狃前惡不能致敬爾不啻不有爾土則汝不但不能保有汝今所居之土啻趨予亦致天之罰於爾躬我亦將行天罰於汝身今爾惟時宅爾邑汝惟是之故須當居汝所居之邑繼爾居為長久之計使子孫相繼於爾所居之地爾厥有幹有年於茲洛則凡汝所幹可長久於此洛邑爾小子乃興從爾遷當時㓜小子孫必有不遷者今皆興起以從爾遷王曰周公謂成王既言此又曰又復言曰時予乃或言爾攸居於是乃或言及爾所居而不能自已者葢欲爾往新邑變頑為友庶幾可以安其所居也
  無逸第十七此時周公方復政厥辟成王初臨涖萬幾能知其不可自逸而動以行之後猶或怠況始焉不勤則後將若何故周公防徹杜漸而作此書以警之
  周公作無逸孔子序此書與周公作立政伊尹作咸有一徳同直書之而意自顯無逸竹簡所題周公曰嗚呼公歎言君子所其無逸君子所其無逸豫者先知稼穡之艱難以其先知稼穡之事沾體塗足不勝艱難乃逸終獲有秋之利而享逸豫則知小人之依則知小人之依頼者在於稼穡因此不敢逸豫相小人奈何相視彼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其父母勤勞於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其為子者食父母之食衣父母之衣乃不知衣食自稼穡艱難中來乃逸乃為逸豫遊戲乃諺則反言議父母既誕既又敢誕父母否則侮厥父母不然則又訕侮父母乃言昔之人無聞知我父母古老之人無聞見識知不能享其樂也周公曰嗚呼凡此更端皆歎而重其事我聞曰我聞古人之言昔在殷王中宗大戊嚴恭寅畏天命上則嚴恭寅畏天命嚴以恭之非徒恭而已敬而畏之非徒畏而已如有冦盜而畏豈敬畏哉如見小人在位而恭豈嚴恭哉自度治民下則從法度以治民祗懼不敢荒寧夙夜之間祗敬恐懼不敢荒廢於事以圖安寧肆中宗之享國七十有五年故天與之民悅之享國之永其在髙宗時自大戊以下十四世至髙宗其名曰武丁舊勞於外舊為王子常勤勞於外爰暨小人於是所與者在下之小人作其即位及作起而即位乃或亮陰三年不言乃或居父之喪信然隂黙三年必謹持喪之道曽不發言其惟不言言乃雍惟居喪不妄發言及發言則切中人情而雍和不敢荒寧不敢荒廢於事以圖安寧嘉靖殷邦雖處衰亂之時實能善靖殷邦之亂以致中興至於小大至於天下之民小者大者無時或怨求得欲從無時有怨髙宗者肆髙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享國之永其在祖甲自髙宗而後三世其君謂之祖甲先儒皆以為太甲非葢周公順世次言之太戊之後言髙宗髙宗宗之後祖甲不義惟王鄭𤣥亦謂祖甲武丁子有兄祖庚賢髙宗欲廢兄立祖甲祖甲以此為不義逃於民間故此雲不義惟王舊為小人舊逃民間而為小人作其即位及其作起而即王位爰知小人之依於是知小人所依頼稼穡能保惠於庶民故能保佑恵愛衆民不敢侮鰥寡不敢輕侮鰥夫寡婦肆祖甲之享國三十有三年享國之久亦由無逸所致自時厥後立王自是三宗之後所立之王生則逸生則享安逸不知民間之疾苦生則逸惟其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不知艱難不聞勞苦惟耽樂之從惟過樂之事是從耽丁南自時厥後故自是之後或自中宗之後或自髙宗之後或自祖甲之後亦罔或克壽亦無或能享夀考者或十年多者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其次七八年其次五六年或四三年甚至三年四年皆耽樂損夀也周公曰嗚呼又更端歎言厥亦惟我周大王王季謂無逸永年豈惟商三宗而已其亦惟我周家祖宗有大王王季克自抑畏能自謙抑能自畏懼文王卑服文王繼之亦以抑畏為心而卑其所服不敢妄自矜大一說卑陋其服飾不敢華侈即康功田功卑下其所事故所就者安民之功與田畝之功徽柔懿恭善其柔使不至於不立善其恭使不至於足恭懷保小民小民則懷來而保安之惠鮮鰥寡鰥寡則以恩惠而鮮活之自朝至於日中昊自早朝至日之方中或至日昊昊仄不遑暇食不遑於寛暇以食饑則急食不暇緩食也用咸和萬民非欲自善將用此皆和悅天下之民文王不敢盤於遊田不敢樂於遊遨田獵之事以庶邦惟正之供以衆邦諸侯上之人當以正道待之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受命在中年之身必是近五十左右受命為諸侯至九十七而終享國五十年亦以勤儉享國之永周公曰嗚呼歎言繼自今嗣王繼自今以往嗣王呼成王則其無淫於觀無過於觀玩於逸無過於逸豫於遊于田無過於遊戲田獵以萬民惟正之供以萬民在下當以正道待之無皇曰王無自大言曰今日耽樂我止今日耽於樂乃非民攸訓雖一日之樂若無害非所以為訓民之道非天攸若亦非天意所順時人丕則有愆一時之人化之亦將大有愆過無若殷王受之迷亂無如商王名受迷惑昏亂酗於酒乃酗於酒謂因酒為凶也酗煦徳哉成王觀此可不務於徳哉周公曰嗚呼公又歎言我聞曰我聞古人之言古之人猶胥訓告古之人凡相處者或有過失猶陳古以訓或直言以告不從又未敢深言以逆其意胥保惠且保安而惠愛之待其意與吾相得也胥教誨則又詳以教之誨之民無或胥譸張為幻故一時為民者皆無譸張誑誕而為幻惑之事皆以誠相處也古之人相處猶以誠相規箴如此況我與王君臣也譸輈幻患此厥不聽苟王於我此言不能聽用人乃訓之則人乃務相順從不復以諫正為事乃變亂先王之正刑乃相與變亂先王之正法至於小大至於小事大事無不變亂民否則厥心違怨及其不為順從則其心又違忤於君怨恨於君否則厥口詛祝及其又不為違怨則其口必詛祝於君詛祝罵之也詛側助反祝咒周公曰嗚呼又歎言自殷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茲四人迪哲此四君皆行明哲之徳以臨下知人情偽不為人言所惑厥或告之曰其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小人心怨汝口罵汝詈力知反則皇自敬徳則大自敬修其徳不復責人厥愆其以下謗上乃民之愆過曰朕之愆而此四君則曰非民之愆乃朕之愆允若時淮四君信能如是不啻不敢含怒則於小民之怨詈不但不敢含畜忿怒於心曰樂聞其言以知己過此厥不聽苟成王於我此言不能聽用人乃或譸張為幻人乃或有誑誕為幻惑者曰小人怨汝詈汝言小人心怨汝口罵汝則信之則汝必輕信不復辨眞偽則若時夫如是不永念厥辟又不能常念其為君之道不寛綽厥心必不能寛大綽緩其心亂罰無罪含怒躁急妄罰無罪殺無辜殺戮無辜之人怨有同泃怨詈一人耳今乃怨惡之心同於天下是叢於厥身是其怨且將叢聚於一人之身矣周公曰嗚呼公又歎言嗣王其監於茲呼成王其當監觀我此篇之言尚書句解卷九
<經部,書類,尚書句解>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十
  元 朱祖義 撰
  君奭第十八周公召公輔相成王營洛邑洛邑既成周公復子明辟二公之心皆欲去矣成王既於洛誥中留周公召公不説周公之留周公又留召公故作比篇
  召公為保召公為大保文王世子曰保也者謹其身而輔翼之使歸於道也周公為師周公為太師文王世子曰師也者教之以事而俞諸徳也相成王為左右二公輔相成王實為之左右手如舜所謂臣作朕殷肱耳目召公不說召公欲告老而歸不悅周公之留周公作君奭周公於是作此書以留召公君奭舊簡楺題周公若曰公意若曰君奭奭以呼其名君以尊其身弗弔天不憫弔殷家弔的天降喪於殷天遂降下喪亡之道於殷殷既墜厥命殷家既隕墜其天命我有周既受我周家既受天命我不敢知曰我不敢知而言厥基永孚於休其周家基業長信有休祥否若天棐忱周既順天之道天亦輔周之誠我亦不敢知曰我亦不敢知而言其終岀於不祥其周家終有不祥否 嗚呼君嗟歎呼君以告已曰往日汝已曽言時我人事是在我不在天我亦不敢寧於上帝命故我亦不敢以得上天之命為安弗永逺念天威乃不永逺思念上天之威越我民罔尤違乃使我民無尤怨違戾惟人亦惟在盡人事而已在我後嗣子孫在我成王之後子孫大弗克恭上下大不能恭敬天地遏佚前人光遏絶佚失文武光明之徳在家不知我退老在家有所不知天命不易則天命不可輕易天難諶天難信諶忱乃其墜命周家乃至隕墜其命弗克經歴不能經歴於久逺嗣前人恭明徳今欲使成王繼文武而敬行其明徳在今予小子旦當任其責非克有正非能別有正道以訓成王迪惟前人光所以啓迪之者惟以文武光明之徳施於我沖子施其訓於我沖㓜之子成王又曰天不可信周公既言天難忱於此而又言天本不可信我道惟寧王徳延我言惟安天下之王武王之徳可以延天徳及於後人天不庸釋於文王受命故天不用忘文王其初所受之天命遂延及武王又延及成王而不替也公曰君奭周公又呼召公而告之我聞在昔成湯既受命我聞在古成湯既受天命為君時則有若伊尹其時則有如伊尹輔佐成湯之徳格於皇天足以感格上天在太甲太丁子成湯孫時則有若保衡伊尹居保衡之職衆頼以安平在太戊太甲之孫時則有若伊陟臣扈格於上帝伊尹子陟與臣扈輔相太戊之徳足以感格子上天巫咸乂王家又有巫咸冶王家之事在祖乙河亶甲之子太戊之曽孫時則有若巫賢其時則有如人臣名巫賢在武丁盤庚弟小乙之子名武丁號髙宗時則有若甘盤其時有如甘盤率惟茲有陳此巫賢甘盤皆率循前代諸臣有功業陳列於上者保乂有殷用以保安乂治殷之天下故殷禮陟配天所以殷家得舉祀天之禮升配於天為天子多歴年所子孫至於長有天下天惟純佑命天於是純一佑助眷命商家則商實百姓故使商家人材富盛內而百官族姓之中有如前五六大臣者王人罔不秉徳明恤以至凡在王朝之人無不秉持其徳以明其憂國之事小臣屏侯甸外而小臣亦無不籓屏與侯甸之服屏餅矧咸奔走況又皆奔走服役也惟茲惟徳稱惟於此惟徳之是舉用乂厥辟以乂治其君之事辟壁故一人有事於四方故一人苟有所施為於四方若卜筮如卜龜筮蓍罔不是孚四方之民無不是而信之公曰君奭又呼召公告之天壽平格天所以壽商家使之長久者以君臣能和平其民使至於善保乂有殷故乂安治有殷天下而夀其國脈有殷嗣天滅威其後嗣紂不能平格不為天所保所乂故天㓕之以威今汝永念今召公若能長以商家享國長短為念且留輔成王則有固命則周家享堅固之天命厥亂明我新造邦其治功當顯明於我新造之邦時新作洛邑成王新即辟公曰君奭又呼召公告之在昔上帝割在昔上帝割絶殷命申勸寧王之徳又重勤勉武王修徳其集大命於厥躬乃衆集有天下之大命於武王之身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惟文王當來庶幾能修治夑和我所有之諸夏者亦惟得五人之用亦惟有若虢叔王季之子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顚有若南宮括五人相與輔賛也又曰公又言無能往來使當時無此五人往來反覆茲迪彞教於此啓迪文王以五當之教文王蔑徳降於國人文王亦無徳降及於國人亦惟純佑秉徳亦惟天純一佑助文王故生此五賢佐皆是乗持其徳之人迪知天威明知上天可畏之威所在乃惟時昭文王於是昭顯文王之徳迪見冒聞於上帝遒迪文王使其徳著見於上覆冒於下遂能升聞於上天惟時受有殷命哉文王於是受有殷之天命武王惟茲四人至武王時虢叔死惟得此四人尚迪有祿猶尚啓迪武王使終有天祿後暨武王其後遂與武王俱起誕將天威大行天威咸劉厥敵皆殺其敵如紂者惟茲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單稱徳此四人又昭顯武王之徳使覆冒於天下大盡稱頌武王之徳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今旦身任重責如游大川之中險而難濟予往暨汝奭我自今以往與汝召公奭其濟小子其濟渡小子成王於大川之中同未在位輔賛之誠亦如成王未在位之時誕無我責其任甚重大無責我留汝收罔朂不及召公倘果於去國收藏韜晦無能勉其所不及耇造徳不降則是國之老臣造徳在躬不肯降下及民耉苟我則鳴鳥不聞我則不聞鳴鳯之祥矧曰其有能格其敢言有至治之極公曰嗚呼君稱召公而告之肆其監於茲當監視於此我受命無疆惟休我周受天命雖有無窮之休美亦大惟艱亦大有艱難之事告君乃猷裕我今告召公當謀寛裕其心不可褊窄我不以後人迷我與汝共輔成王一出於正則後人循守不至迷惑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周公謂文武昔日敷布其心腹之言悉命於汝作汝民極使汝作起汝民之中道曰汝明朂偶王故周公又告召公以汝當明明勉力與我匹合輔佐成王在亶乗茲大命於於誠信行此武王大命惟文王徳惟法文王之徳丕承無疆之恤且勊留以大承今日國家無疆界之憂恤公曰君尊稱召公為君告汝朕允謂我告汝皆中心之信然者保奭又稱其官呼其名而告之其汝克敬汝聽我言須克敬不輕忽以予監於殷喪大否以我所言監視殷家之喪亡大可鄙惡否缶肆念我天威遂念我國家今已平治然天威可畏予不允惟若茲誥予若不信何故如此惟多言告汝予惟曰我意惟言襄我二人所以賛襄欲成文武二人之功汝有合哉汝當與我合心協力言曰而汝乃有言曰在時二人天休滋至在是文武二人之時聖徳上感於天天之休美多至於時惟時二人弗戡惟是文武受之有所不勝其汝克敬徳汝今惟能敬修其徳明我俊民顯明我國家或有俊民在下未舉者以待他日之代已在讓後人於丕時在讓後人於昌大之時若今日欲去未可也嗚呼又嗟嘆告召公篤棐時二人我式克至於今日休我與汝厚輔文武二人故我周家用至於今日之休美我咸成文王功於不怠我二人猶當皆勉力成文王未成之功不可倦怠丕冒海隅出日必使周家之治大覆冒於海隅日出之邦罔不率俾無不率從惟我所使公曰君周公又更端呼召公為君而言予不惠若茲多誥予若不順於理何為如此多誥予惟用閔於天越民我惟用閔念天之於民未嘗不愛之汝不可便退而不念此也公曰嗚呼君又歎而尊召公告之惟乃知民徳惟汝知斯民之徳亦罔不能厥初亦無不能勤其始惟其終惟善終則難亦如召公善終如始也祗若茲汝惟敬順我此言往敬用治自今以往以敬而用治乃是終始如一矣
  蔡仲之命第十九武王崩周公攝政羣叔流言挾武庚作亂周公以王命正三叔之罪囚蔡叔於郭鄰其子仲克庸祗徳周公告諸王而封之蔡以續蔡叔之後故作此篇
  蔡叔既沒沒死也王命蔡仲踐諸侯位成王命蔡仲履諸侯之位行諸侯之事作蔡仲之命作此書以告之蔡仲之命舊簡所題惟周公位冢宰公居太宰之位正百工董正百官羣叔流言管叔蔡叔霍叔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乃致辟管叔於商管叔罪重以法誅殺囚蔡叔於郭鄰蔡叔罪輕於管叔止囚於中國之外地名郭鄰囚者制其出入以車七乗古者一里之地出車一乗乃七里之地身未死不可使不食必有以養之降霍叔於庶人霍叔罪又輕於蔡叔止降而為庶人三年不齒三年之間不得與兄弔敘齒列三年後則齒之矣蔡仲克庸祗徳蔡叔子仲能用敬修一己之徳周公以為卿士周公舉以為己所封國之卿士叔卒蔡叔死乃命諸王公以蔡仲命之於王邦之蔡周之於蔡繼父之國王若曰公以王命告謂成王之意言曰小子胡小子者年尚少胡仲之名惟爾率徳改行惟爾循文武之徳改蔡叔之行克愼厥猷能謹行其道肆予命爾侯於東土故我命爾於王室之東為守土諸侯往即乃封敬哉往就汝所封之國其可不敬哉爾尚葢前人之愆爾庶幾欲掩葢前人之過惟忠惟孝惟忠孝可掩父之罪爾乃邁跡自身又勉仲逺汝父所行之跡當自汝身始克勤無怠又將之以勤而無怠惰以垂憲乃後用能垂法於後世葢蔡叔已不足去率乃祖文王之彞訓當率循爾祖文王之常訓無若爾考之違王命莫復如爾父蔡叔之違背王命皇天無親勿謂汝父有罪天不輔汝葢皇天無親疎惟徳是輔有徳者必輔之民心無常勿謂汝父有罪民不懷汝葢民心無常惟惠之懷有恩惠則懷恭為善不同天下之善多端為善雖不同同歸於治而同歸於致治為惡不同天下之惡雖不同同歸於亂而同歸於致亂爾其戒哉善惡一分治亂立應可不戒哉愼厥初謹其始之所行可為善不可為惡惟厥終為善於始又為善於終終以不困終不困廢而歸於治不惟厥終為善於始而不為善於終終以困窮則終於力困計窮而歸於亂矣懋乃攸績勉汝所立功績睦乃四鄰和睦汝四鄰之國以蕃王室勉汝之功則蕃屏王室在此矣以和兄弟和汝四鄰則和兄弟之國在此康濟小民於康安小民之居濟成小民之業者率自中當率循大中之道而行之無作聰明亂舊章無作一己聰明喜功生事以紊亂舊日之章程詳乃視聽詳審汝之視聽不可視非禮之事不可聽無稽之言罔以側言改厥度無以邪側之言改易其法度則予一人汝嘉予將汝嘉美而不汝棄矣王曰嗚呼小子胡嗟歎呼名而告之汝往哉汝自今以往無荒棄朕命無荒忽以棄我之言成王東伐淮夷此孔子序成王政之書謂淮夷叛成王東伐之也遂踐奄遂烕奄國作成王政史官作成王政一篇書成平也平淮夷以為王者政令也書亡成王既踐奄此孔子序將蒲姑之書謂成王既滅奄國將遷其君於蒲姑將徙奄君於蒲姑之地使之邇王室之化周公告召公周公以遷奄君於蒲姑之意告召公作將蒲姑遂作將蒲姑一篇書亡多方第二十成王當伐奄之後歸於鎬京告四國多方併及天下諸侯謂周家得殷之天下實出於天命非以人力取之故作此篇
  成王歸自奄成王自伐奄國而歸在宗周歸在鎬京謂之宗周宗尊也言周家為天下所尊誥庶邦以諸侯來朝於鎬京因而誥衆邦之諸侯作多方遂作此篇多方舊簡所題惟五月丁亥記其日王來自奄自伐奄國而來至於宗周至於鎬京周公曰公言王若曰周公以王命言猷道也告爾四國多方以道告管蔡商奄四國及四方諸侯惟爾殷侯尹民併告爾殷國諸侯與正民之官我惟大降爾命我惟大降下教命告汝以周家得殷天下實出天命非以人力取之者屢矣爾罔不知汝等無不知之洪惟圖天之命今汝等人惟圖度天命妄料天命未必在周弗永寅念於祀乃相扇復叛不能長永敬念爾侯國有宗廟社稷之祀自取誅夷則夷宗絶祀惟帝降格於夏豈不見當時天降災異至於夏桀使之知畏而改過有夏誕厥逸夏桀大為逸樂不肯慼言於民不肯出憂戚之言於民乃大淫昏乃大淫亂昏蒙不克終日勸於帝之迪不能終一日勉行天道乃爾攸聞此有夏之徳乃爾之所聞厥圖帝之命桀亦以己意圖度天命謂天命必在於己不克開於民之麗乃不能開示民之所附麗者葢君仁則仁君義則義君之所行即民之所附麗者也麗離乃大降罰乃大下刑罰之威崇亂有夏以増重其亂於有夏之國因甲於內亂天下亂因始於內先亂不克靈承於旅不能以善道承順衆民使趨於善罔丕惟進之恭洪舒於民不能大淮進用恭徳之人以大舒緩於天下之民謂迫促之也亦惟有夏之民叨懫日欽桀於有夏之民凡貪叨而憤懫者曰日而欽敬之叨韜懫致劓割夏邑使之在位在職割害天下如劓鼻然劓乂天惟時求民主天於是別求可為民主者乃大降顯休命於成湯乃大降下明美之命於湯刑殄有夏使用刑以殄絶有夏惟天不畀純則天之不畀於夏者亦純一而不變矣乃惟以爾多方之義民不克永於多享乃惟桀用爾多方有義之民則易斥絶不能長永與之多享於民上謂不使久於其位也惟夏之恭多士惟桀所敬用之衆大不克明保享於民大不能明保享於民之道徒安受寵榮不能治民乃胥惟虐於民乃相與為暴虐以加於民至於百為甚至百端所為大不克開皆不能開明謂事事暗昧乃惟成湯湯興克以爾多方能用多方之衆簡代夏作民主大代夏為民主愼厥麗乃勸謹修民之所附麗者在於善以為民之勸厥民刑用勸其民取法於湯亦取勸勉於善以至於帝乙自湯以至帝乙罔不明徳愼罰家法相傳無不明顯其徳謹用其罰亦克用勸民亦能勉於善要囚殄戮多罪亦克用勸雖多罪之人要勒拘於獄而殄戮之民服其刑之當亦能用至勸勉要腰開釋無辜亦克用勸無罪之人開解釋放之亦能用至於勸謂商之賢君皆能勉民於善刑之釋之無有不勉於善今至於爾辟爾君紂也辟壁弗克以爾多方享天之命失民心遂失天命是不能用民以受天命嗚呼王若曰周公先自歎而後稱王命誥告爾多方謂我為誥文以告爾多方諸侯非天庸釋有夏非天庸釋有殷桀與紂所以亡者非天用廢夏殷而不祐之也乃惟爾辟紂也以爾多方大淫圖天之命用爾多方大為淫泆之事以圖度天命謂天命之在我屑有辭其罪惡所以屑屑有可舉之辭也乃惟有夏此詳言天釋有夏之君桀圖厥政不集於享圖謀政事不成於享天命之意天降時喪故天降是喪亡於桀有邦間之使能有邦國者間而代之謂湯伐夏乃惟爾商後王此詳言天釋爾君紂逸厥逸逸其所逸葢淫泆之事非人君所當為者紂乃逸之圖厥政故所圖謀其政不蠲烝不能蠲潔其身以進於善天惟降時喪故天降是喪亡於紂惟聖罔念作狂為聖人不能念念於為善則為狂人惟狂克念作聖為狂人能念念為善則為聖人天惟五年紂狂甚矣天猶以為萬一克念亦可以聖故遲以五年之久須暇之子孫須待寛暇此湯子孫如紂庶其改悔念於善之此也猶言之人也之徳也誕作民主奈何五年之間雖紂大為民主罔可念聽無一言之可念無一善之可聞天惟求爾多方天惟是求於多方之中視其有徳者大動以威開厥顧天大震動以天威以開迪其能顧諟天意者將以用之惟爾多方罔堪顧之而爾多方又無有能顧天者惟我周王謂文武靈承於旅善承奉於衆民克堪用徳能任用於有徳惟典神天故可以主神天之祀為天子天惟式教我用休天於是陰誘文武以休美凡諸福之物可致之祥畢至簡畀殷命大畀與以殷命尹爾多方使正爾多方之衆而為君今我曷敢多誥今我何敢多為誥命以告汝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我惟大降爾四國民之生命謂汝等屢叛義當誅滅我以不忍殺故與汝等生命爾曷不忱裕之於爾多方爾曷不深信我命奉行之以寛裕饒益於多方爾曷不夾介乂我周王爾何不夾輔介助治道於我周王也享天之命以享受上天之命今爾尚宅爾宅據汝罪在誅戮我周撫汝以恩使汝尚猶居爾所有之宅畋爾田治爾所有之田畋田爾曷不惠王熙天之命爾何不順從王政以明天之命爾乃迪屢不靖爾今乃行其惡屢為不靖之行爾心未愛是汝心未知自愛爾乃不大宅天命爾乃不肯大安其天命之當然爾乃屑播天命爾乃屑屑播棄其天命爾乃自作不典爾乃自為不常之事圖忱於正乃欲謀信其正道而行之安有是理我惟時其教誥之我惟時時教汝告汝我惟時其戰要囚之告教不從又時時驚戰汝以要勒拘囚之威使知畏要腰至於再至於三誥教要囚再三如此乃有不用我降爾命乃有不用我所降與汝之生命復敢叛逆我乃其大罰殛之我乃大罰誅殛於汝非我有周秉徳不康寧非我周家秉持其徳不務安康而殛殺汝乃惟爾自速辜乃汝再叛自召其罪王曰嗚呼王又嗟言猷告爾有方多士以道著告天下暨殷多士及殷衆士今爾奔走臣我監五祀今爾等多士自周公東征奔走臣服於我所立之監已五年矣監為諸侯監民者越惟有胥伯小大多正及汝等多事其中有衆胥之長與小官之正大官之正爾罔不克臬無有不能守法者臬齧自作不和爾惟和哉汝室家之內如父子兄弟或為不和汝當有以和之以汝為官長能守法當以正率人也爾邑克明汝若能此則汝所君之邑必能至於明矣爾惟克勤乃事亦由汝能勤其事之所致爾尚不忌於凶徳汝庶幾不諱忌乎凶惡之徳謂無凶惡可諱忌也亦則以穆穆在乃位亦是汝能用至敬而在位克閲於乃邑謀介汝能閲視汝邑而治之謀以介助於王室爾乃自時洛邑汝多士乃自此洛邑改過遷善尚永力畋爾田庶幾可以永逺盡力以治爾所有之田天惟畀矜爾天亦將畀與爾以福而憐矜爾我有周惟其大介賚爾我周亦惟大介助爾修徳而賜賚爾迪簡在王庭汝修徳既成我又將行簡擢之典列在王庭為官尚爾事加汝以職事有服在大僚使有所服行於大僚不特食邑於洛而已王曰嗚呼多士又歎而呼多士告之爾不克勸忱我命汝等若不能勸勉以誠信行我教命爾亦則惟不克享則是汝等不能奉上凡民惟曰不享凡民亦將化汝所為惟曰不復享上爾乃惟逸惟頗則是汝等自為縱逸自為頗僻頗坡大逺王命大逺棄於王命則惟爾多方探天之威是爾多方之士自探取天之威罰我則致天之罰我於是致行天罰於爾身離逖爾土又將逺徙使不得享土田之樂王曰王既以恩誘之又以威懼之又繳前説而曰我不惟多誥我本不欲多為言語告汝我惟祗告爾命我惟敬告汝以命葢前言有簡在王庭之賞又有離逖爾土之罰乃是汝禍福之所由分又曰言既競又告之時惟爾初不克敬於和我所以東征者非我之罪乃是爾等於其初不能敬修為和至乖戾犯我則無我怨皆是汝等自取不當怨我立政第二十一周公戒成王以用人之事不曰用人而以立政名篇葢謂得人則政自立周公作立政立政周公若曰公意若曰拜手稽首致敬盡禮解見召誥告嗣天子王矣告成王以任人之道以其繼天子為王與㓜小不同用咸戒於王盡皆舉任人之道戒成王曰王左右常伯在王左右朝夕親近者大則有常伯牧民之長常任任事之公卿準人守法之有司綴衣小則有綴衣掌王衣服虎賁以武力事王皆當謹任之賁奔周公曰嗚呼歎言休茲知恤鮮哉美此用人之道能知以此為憂而不輕於任用者亦少鮮蘚古之人迪惟有夏古之人能行於此而以任用之道為憂者惟有夏之君禹乃有室大競乃有夏所以大強盛者籲俊尊上帝能呼招賢俊使處天職治天事而尊事上天之命在此迪知忱恂於九徳之行於是行知人之明以誠信在九徳之人乃敢告教厥後故有夏之臣方敢進用人之戒於君拜手稽首後矣我致恭盡禮大能明於任周以盡君道者曰宅乃事惟曰居乃事之職者以有常任之才宅乃牧居乃牧之職者必有常伯之才宅乃準居乃準之職者必有凖人之才茲惟後矣三宅各得其人此乃可盡為君之道謀面用丕訓徳又謀之於人面之於已以求夫大順徳之人則乃宅人然後可以宅人茲乃三宅無義民桀不能以禹為法於此三宅之中無有義民知義理者桀徳惟乃弗作桀徳於是不能興作使徳日起而大有功往任是惟暴徳罔後自是以往任用皆暴亂凶徳之人宜滅亡而無後也亦越成湯陟及湯升為天子丕釐上帝之耿命大能保上帝之明命而不失者乃用三有宅乃在於用已用之三宅人乃事乃牧乃凖也克即宅各就其職以供乃事曰三有俊又論未用之三俊可待此三者之用者克即俊果能就其俊謂其才副所稱説嚴惟丕式成湯之時既用其人又嚴而思之大以其人為法克用三宅三俊所以能用三宅三俊之賢其在商邑故宅俊在商邑用協於厥邑近而商邑之民用和協於其邑其在四方宅俊在四方用丕式見徳逺而四方之民用大法其所見之徳嗚呼公又歎言其在受徳暋其在紂徳昏蒙暋敏惟羞刑暴徳之人所進皆淫刑暴徳之人同於厥邦與之同治其國乃惟庶習逸徳之人同於厥政又與衆慣習於縱逸之徳者共治政事帝欽罰之天於是敬罰之見天不輕罰也乃伻我有夏紂既喪國天乃使我周冇華夏之國伻絣式商受命周既得國乃法成湯所以受天命之心在於用宅俊之賢奄甸萬姓以盡治萬姓亦越文王武王及文王之興克知三有宅心能知己用三宅之心灼見三有俊心灼見㸦用三俊之心以敬事上帝上天生賢之意文武能當其意矣此乃敬事上天之命立民長伯故立夫民長伯之官即常伯也以治民為職立政任人立夫政任人之官即常任也以治事為職準夫牧立夫凖夫牧之官即準人也雖以平法為職不專任法以齊民又有仁政以養民作三事任此三職者所以為此三事也此三職在夏謂之乃事乃牧乃凖在文武謂之民長伯政任人準夫牧至成王謂之常伯常任凖人葢時既不同官名亦隨時而變虎賁以武力衞王者賁奔綴衣掌王衣服者趣馬掌馬者趣七口小尹小官之長左右攜僕在王左右執持器物之臣百司若司裘司服之屬庶府若內府大府之屬以見文武之時近而在國室朝廷之上者無不得人也大都小伯大都之內有小伯以愛養民民於都鄙亦如朝廷常伯藝人以才藝任事於都邑亦如朝廷常任表臣執法於都鄙以表倡其民亦如王朝凖人百司在都鄙之百官有司大史即周禮大史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則之貳者都鄙亦有之尹伯正民之長官庶常吉士衆有常職之善士葢統包都邑之衆官以見文武之時都邑之間皆得人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外而侯國大國三卿如司徒司馬司空與夫為亞夫者為旅士者亦無不得人夷微盧烝三亳阪尹逺而蠻夷之內屬如夷微盧三國之衆及三亳之地歸文武者與凡阪險之地者文武皆置官以嚴正之其官亦無不得人阪反文王惟克厥宅心文王能善處其心詐偽不能亂邪佞不能惑乃克立茲常事司牧人乃能立此常事之官即任事之臣若常任是也立比司牧人即養民之官若前所謂常伯也以克俊有徳此兩官皆是能俊而有徳者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愼文王既得人而任之故無所兼於衆謀謨議論之職衆聽斷獄之事衆機密謹重之事惟有司之牧夫惟以委之在朝而有司存者與在外而養民者是訓用違事在有司牧夫有當用而從有不當用而違文王皆一一順之庶獄庶愼文王罔敢知於茲文王非特罔知且罔敢知非特兼之不敢且知之亦不敢以見文王用人之專亦越武王亦及武王率惟敉功欲率循思惟文王敉寧天下之功敉亡俾不敢替厥義徳必不敢廢文王之義徳如爰整其旅以過徂莒即為敉寧之功率惟謀欲率循思惟文王逺大之謀從容徳必有以從文王含容之徳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即為逺大之謀以並受此丕丕基卒其伐功則武王之義徳即文王之義徳偃武修文則武王之容徳即文王之容徳故文武並受此大而又大之基業嗚呼周公歎言孺子王矣孺子今已為王矣繼自今我其立政自今以始政必由我而立立事常任也準人即凖人牧夫常伯也我其克灼知厥若亦必自我能灼知其順行之所在丕乃俾亂然後乃大使之為治相我受民相助我所受民於天和我庶獄庶愼和諧我衆刑獄衆謹愼之事時則勿有間之是則不以已間之即罔攸兼罔敢知之意自一話一言自是雖一話言之須我則末惟成徳之彥我則終思夫成徳之俊彥而用之以乂我受民以治我所受民於天嗚呼公又歎言予旦已受人之徽言予旦所言皆是聽受人之美言咸告孺子王矣今皆告孺子使知為王之重矣繼自今文子文孫繼自今以往凡為文王之子孫者其勿誤於庶獄庶愼皆不誤於庶獄以人命所係不誤於庶謹以機密所關惟正是乂之惟擇正直之士是冶之自古商人自昔商王亦越我周文王立政與我周文王所以立政者立事牧夫凖人其於立事牧夫準人三宅之官則克宅之則能居之於位克由繹之則能紬繹反覆審而又審惟恐非人茲乃俾乂於此乃可使之為治國則罔有立政為國家而不能有以立其政者用憸人不訓於徳以其用憸佞之人不順於徳者憸纎是罔顯在厥世故人主於是亦無顯名在其世繼自今立政繼自今以往所以立政事者其勿以憸人其勿以憸佞之人其惟吉士惟用吉徳之士用勱相我國家用之使勉力相助我國家今文子文孫今文王之子孫孺子王矣如成王已為王矣其勿誤於庶獄不可誤於庶獄人命所係惟有司之牧夫惟謹擇有司牧夫主於養民者使任夫刑罰至畏之中有至愛者存其克詰爾戎兵兵亦刑之大者成王又當自治爾戎兵之事不可分其權於人以陟禹之跡故兵權所用惟升大禹治水舊跡止乎五服之內以窮兵逺討為戒方行天下而兵威所及始行乎天下之廣至於海表以至四海之外罔有不服無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由此可見文王明徳之光所及者逺耿古幸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武王之大烈可以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武王之大功葢武王定天下今成王復能撫萬邦足發其潛徳之光嗚呼公又歎言繼自今後王立政繼自今成王而後凡繼王立政事者其惟克用常人其惟能用有常徳之人好竒立異者不可用周公若曰公之意若曰太史即周禮太史掌邦之六典者法八則其職在於掌法司寇蘇公為武王之司寇者蘇忿生其職在於用法式敬爾由獄用能敬其所用之刑獄以長我王國故時無寃民而王國之祚於是長久也茲式有愼今我於此亦惟用能敬愼刑罰以列用中罰凡獄訟之用皆條列其罪狀不欲加之以刑而必用罰非特用罰必用中罰不至於過不至於不及



  尚書句解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十一
  元 朱祖義 撰
  周官第二十二成王四征來歸董正周之百官而作此篇以訓迪之故曰周官
  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而黜絶殷命滅淮夷三監既叛淮夷同惡成王滅之還歸在豐乃還歸在豐以滅淮夷之事告於文王之廟還旋作周官因而董正治官訓迪百官故作此篇周官竹簡所標惟周王撫萬邦淮成王撫臨萬邦以為君巡侯甸乃巡行於侯服甸服四征弗庭四面而征諸侯不朝於王庭者綏厥兆民特以諸侯負固不服割害下民征之乃所以安其兆民六服羣辟由是侯甸男邦采衞之衆君辟壁罔不承徳無不奉承成王之徳心悅誠服歸於宗周成王於是還師歸於豐邑謂之宗周以周家為天下之所尊董正治官董督釐正朝廷治事之官王曰成王言若昔大猷如欲順古昔大道而行之制治於未亂常制其治於未亂之先使政教無闕保邦於未危安其國於未危之日使上下無虞曰唐虞稽古因論堯舜稽考古道建官惟百建宮之數惟止於百內有百揆四岳在內則有百揆宰相之位四岳以分掌諸侯外有州牧侯伯在外則有十二州之牧與諸侯之長庶政惟和所以為政得其和而政教禮刑無不理萬國咸寧萬國得其寧逺近內外無不安夏商官倍夏商之官倍於唐虞其數二百亦克用乂亦能用之以致治明王立政信乎明王立政之要不惟其官不在官多惟其人惟在得人今予小子成王自稱祗勤於徳祇敬而勤勉於為徳夙夜不逮早夜之間常如不及仰惟前代時若仰慕唐虞夏商用人致治之效順而行之訓迪厥官以訓導啓迪其百官立太師建立太師以其師法於王太傅曰傅以其輔翼於王太保曰保以其保安於王茲惟三公此謂之三公以其公於國家而無私也論道經邦講論治道因革之宜損益之節以經理邦國夑理陰陽國安民和則天地之和應而陰陽自得其調理矣官不必備三公所任如此其大故其官不可用備具惟其人惟得其人則以任之無其人寧闕以待用少師少傅少保孤次於公謂之少者以其職賛貳於三公曰三孤上有三公之尊則易以曲從故欲孤特自守所以謂之三孤貳公𢎞化賛成三孤洪大三公之化寅亮天地敬明天地之道弼予一人輔我一人使知所以長天冢宰掌邦治冢山之頂也至髙也他官專一官之事冢宰掌六官之事此宰相之職故曰掌邦治則合禮教刑政而兼主之統百官統率百官使皆在冶均四海均平四海使皆趨治司徒掌邦教司徒掌邦國之教謂充乗騎而徒行者皆主以教之也敷五典敷布五常之教於民擾兆民順兆民之性所固有者而教之宗伯掌邦禮宗伯掌邦國之禮以尊事天神人鬼而此為之長治神人施其禮於祭祀則事天神地祗人鬼謂之治神施其禮於人事則有吉凶軍賔嘉謂之治人和上下施其禮於交接之間則有君臣父子上下之分不可凟亂故謂之和司馬掌邦政政官謂之司馬以正軍旅所主在馬故以司馬名官統六師天子畿內六郷一鄉一軍司馬統率之平邦國以削平諸侯驕蹇叛上者司寇掌邦禁主治羣行攻劫之寇不言掌邦刑而言禁葢刑於己然不若禁止於未然詰姦慝奸詐慝惡乃暴亂之未著特窮詰切責之而已詰起一切刑暴亂暴虐為亂乃奸慝之已著則加之刑司空掌邦土事官之長主度空土以居民居四民以居士農工商之民時地利使民種植以時而収地利六卿分職六卿各分職以掌其事各率其屬毎卿有屬官六十各率其屬以共治以倡九牧同以倡率九州之牧阜成兆民以大成就其民六年五服一朝六年之中五服各以一年朝天子又六年王乃時巡又六年則十二年之間五服諸侯經二次來朝天子乃出巡守以省方觀民時巡如舜典春東夏南秋西冬北是也考制度於四岳巡守至方岳之下考其制度如舜典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諸侯各朝於方岳諸侯各來朝天子於方岳之下大明黜陟大明黜陟之法有功者加地進爵無功者削地黜爵王曰嗚呼歎言凡我有官君子在大夫以上者欽乃攸司各敬所主之職愼乃出令當令未出之前謹而審之令出惟行及令既出惟在所行弗惟反不可別反出令以改前令以公滅私以公理㓕私情民其允懷民乃誠信歸服學古入官學古人之道然後可入官治事議事以制講論當世之務則以先王制度為法政乃不迷然後政事無迷惑紊亂其爾典常作之師其爾有官君子當以典章常行者為師法無以利口亂厥官無以利便之口説紊亂所主之事蓄疑敗謀有疑則問若蓄藏於心而不決則敗所謀之事怠忽荒政當行則行若怠惰忽略則荒廢所行之政不學牆靣學古則見博不學則如面牆而立無所見蒞事惟煩以之臨事則胷中膠擾煩亂蒞利戒爾卿士成王又告戒六卿功崇惟志已成謂之功心所期向謂之志欲功之崇惟在於此志之堅業廣惟勤始修謂之業勉力而無有作輟者謂之勤欲業之廣大惟在於勤而不至於荒怠惟克果斷惟能果斷其志以有立果斷於勤而不倦乃罔後艱則功業之成於後不見其難矣位不期驕人以位而貴位不欲驕而驕自生祿不期侈人以祿而富祿不欲侈而侈自至恭儉惟徳欲不驕莫如恭欲不侈莫如儉徳者得於己恭儉在已則是善出於所性無載爾偽非以聲音笑貎而行詐偽作徳心逸日休恭儉既出於徳則心廣體胖安逸而日有休矣作偽心勞日拙恭儉苟出於偽則心焦然不寧勞苦而日見拙惡居寵思危處寵祿貴盛之時不可以驕侈為心常思其有災危及身罔不惟畏恐懼戰慄無往而不畏則可以無危弗畏入畏不知畏懼自恣驕侈則災危不旋踵而入於可畏之中推賢讓能人有賢則推之使在已前人有能則讓之使在已上也庶官乃和是以衆官皆相悅而和睦不和政厖若自恃己長則官不和葉而政事厖亂舉能其官卿士所舉之人能其官而稱職惟爾之能是爾卿士亦有能焉稱匪其人卿士所舉非人惟爾不任是爾卿士不任其責王曰嗚呼嗟曰三事暨大夫命乃事乃凖乃牧與大夫次於卿者而告之敬爾有官敬爾所居之官而無忽亂爾有政治爾所掌之政而無紊以佑乃辟以佑助爾君辟壁永康兆民長安天下之民萬邦惟無斁使萬邦無厥斁於我周家斁亦成王既伐東夷此孔子序賄肅愼之命之書成王伐淮夷以其與三監同叛肅愼來賀東北逺夷其國有名肅愼以王戰勝遂來朝賀王俾榮伯作賄肅愼之命王賂肅愼以幣帛嘉其逺來使榮國伯爵之諸侯作賄肅愼之命之書此書亡周公在豐此孔子序亳姑之書周公退老不歸魯而在豐使成王於政事便於謀度咨問是周公退老之日不忘其君也將沒公垂沒之際欲葬成周成周即頑民所遷洛邑周公師保萬民民懷其徳故欲葬成周者所以係商民之心是周公於將死之頃不忘其民也公薨成王葬於畢以文武墓在畢成王不敢臣周公葬周公於葬文武之所告周公既葬致告公以葬畢與遷奄之事作亳姑此篇書亡亳姑即蒲姑也周公前此欲遷奄君於蒲姑至此告其已遷矣
  君陳第二十三以聖繼聖則其治易以賢繼聖則其治難東郊成周之頑民周公在則周公治之公沒以君陳繼其後此以賢繼聖者可不謹哉故成王作書
  周公既沒先是周公化東郊之民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公沒成王又命君陳分東郊成周之民善惡而正之洛邑在西成周在東故謂東郊成周作君陳故作此篇君陳舊簡標題王若曰成王之意若曰君陳君以尊其身陳以呼其名惟爾令徳孝恭惟爾有令善之徳在於孝而能恭惟孝友於兄弟惟能孝友在內則能順其兄弟克施有政在外則能施其政事葢孝可移忠於君居家理故事可移於官命汝尹茲東郊是以命汝正此東郊之民敬哉當主於敬昔周公師保萬民昔公化東郊之民師以教之保以安之民懷其徳故民懷慕周公之徳往愼乃司今汝君陳往東郊當謹愼所主之職茲率厥常於此率循周公常法懋昭周公之訓勉力以明周公訓民之道惟民其乂乂治也我聞曰我聞古人有言至治馨香極治之世天下和平至和之氣蔚為馨香感於神明幽而神明猶可感動況於頑民乎黍稷非馨以黍稷祭祀非馨香能感動也明徳惟馨明徳達於至治自然有馨香之逺聞爾尚式時周公之猷訓爾君陳庶幾法周公之道教葢道教即明徳也惟日孜孜以致其動無敢逸豫無敢萌安逸暇豫之心凡人未見聖周公聖人也凡人之情未見聖人若不克見急於見之若恐不能及見既見聖及既見聖人亦不克由聖或自暴自棄亦不能用聖人之道爾其戒哉爾君陳當以凡人而為之戒爾惟風下民惟草爾今日為商民之君動化於上猶之風焉商民順從於下猶之草焉草上之風必偃民之邪正實在君陳之身可不戒其徒見聖而不由聖歟圖厥政今爾圖謀政事莫或不艱莫或不以為難有廢有興有欲廢者有欲興者出入自爾師虞當出則虞度於爾外之衆人入則虞度於爾內之衆人庶言同則繹衆人之言或同謂此政事當廢此政事當興又當紬繹反覆以審其政事於己爾有嘉謀嘉猷爾圖謀政事人與己並用而有嘉謀善道則入告爾後於內則當以入告爾後成王於內爾乃順之於外成王以為然然後爾君陳順行於外不可倒行而逆施曰斯謀斯猷惟我後之徳有善則稱君惟曰此謀此猷之善惟我後成王之徳所致嗚呼王歎以告君陳臣人咸若時使人臣圖政事皆能如是虞之於人繹之於己告之於上順行於下收功於臣必歸徳於君惟良顯哉惟謹為良臣而有顯名於世矣王曰君陳呼而告之爾惟𢎞周公丕訓爾惟𢎞大周公大訓推廣以施於民無依勢作威無倚傍官勢作威以虐民無倚法以削無倚恃國家有取民之法而多取以侵削於民寛而有制以寛容為主於寛之中使默有法制寓於其間從容以和使民愛而能畏從容暇豫自至於和殷民在辟不幸殷民陷在刑辟之中辟闢予曰辟我言當加之法爾惟勿辟汝不可徇我言遂加之法予曰宥我言當在赦宥爾惟勿宥汝不可徇我言遂從而宥之惟厥中惟徇其理之中而已葢君之好惡無常情而法之輕重有常理有弗若於汝政果有人不順於汝政弗化於汝訓不化於汝之教辟以止辟汝必以法加此一人可止千萬人畏而不敢犯法乃辟汝乃以法加此一人於法狃於姦宄乃有人狃習為奸於外為宄於內狃紐敗常亂俗以敗壊五常之道紛亂天下之風俗三細不宥犯至於再猶可恕犯至於三雖細罪亦不可赦爾無忿疾於頑汝無忿怒疾惡不懷徳義之頑民無求備於一夫無求全責備於漸能率教之人必有忍此即無忿疾之意夫忍之與容大同小殊忍則出於制其心人必制其心使無忿疾其乃有濟然後其事乃有濟有容容則其量自然寛大有所含蓄非忍之比實由忍可以至於容也徳乃大然後徳日以大徳之大又不止於有濟實由有濟可以至於徳乃大也簡厥修此即無求備之意有人知自修而恥於為惡者吾簡而別之亦簡其或不修則不知自修者亦有所簡別於是愧於中曰吾奚而不與厥修者之簡也亦從此而為之修矣進厥良有賢良之人其徳行可用者吾進而顯之以率其或不良以率其不為賢良之人則彼知所自勉而愧於中曰吾奚而不與厥良者之進也亦將化而為良矣惟民生厚所以簡不修率不良者無他以民生本醇厚因物有遷因外物遷變遂至於薄惡違上所命從厥攸好有違棄上所教命而各從其所私好爾克敬典在徳成王言民未易糾率在爾君陳能以誠敬自處常在於惟徳以化民時乃罔不變則一時之人將化上之徳無不變其舊染之習允升於大猷信能升進於大道矣惟予一人膺受多福非惟民化惟我一人亦當受其多福矣其爾之休終有辭於永世非惟君多福而爾君陳之休美亦當終有稱譽之辭於永久之世矣
  顧命第二十四回首曰顧成王臨崩回顧而命臣以相康王故以此名篇
  成王將崩天子死曰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命二公大臣率領諸侯相康王輔相康王作顧命遂作顧命之書顧命舊簡標題惟四月哉生魄四月十六曰始生魄王不懌成王始得疾不悅懌甲子至甲子日其疾愈甚王乃洮頮水王自度必死故扶持而起以水洮浣其手頮洗其面洮滔頮悔相被冕服不能自衣自冠故扶相成王之官如太僕者以冠冕冠於王之首以袞服加於王之體故曰被憑玉幾憑倚玉幾乃同召太保奭乃同時召諸侯卿士及居太保之職者奭即召公也芮伯芮國伯爵諸侯彤伯彤國伯爵諸侯畢公畢國公爵之諸侯衞侯衞國侯爵諸侯毛公毛國公爵諸侯師氏中大夫掌以媺詔王者虎臣虎賁氏百尹百官之長御事凡治事之臣成王臨崩皆在左右成王憑玉幾命之受顧命相康王王曰嗚呼嗟歎疾大漸惟幾我疾大進而其勢危病日臻遂成重病日至既彌留既久留於體而不退恐不獲誓言嗣恐其死不得出誓誥以言立康王嗣續之事茲予審訓命汝故於此我必詳審而為訓辭以命汝等諸侯卿士昔君文王武王昔先君文武宣重光相繼宣布此重光之徳奠麗陳教則肄定其民之所附麗者而行之君之所行即民之所麗於是陳其教於民則民莫不習其教麗離肄不違既習其教而不違用克達殷集大命文武用能顯達於為殷之時而集大命於為周之日在後之侗在我後人雖侗闕侗同敬迓天威常以敬迎天威嗣守文武大訓繼續遵守文王武王大訓而行之無敢昏逾無敢昏迷而越其訓今天降疾殆今不幸天降下疾病在身甚危殆弗興弗悟不能興起不能曉悟爾尚明時朕言爾等諸侯卿士庶幾明審我此言用敬保元子釗用敬保安長子康王名釗釗昭𢎞濟於艱難大濟度其艱難柔逺能邇必須以柔道治逺民而後能治近民安勸小大庶邦撫安勸勉小大庶邦之諸侯使相安相勉以善思夫人自亂於威儀奈何我思夫人多自亂其為君之威儀爾無以釗冒貢於非幾爾衆臣無以康王無所知識冒昧進之於非事危事之地茲既受命還此諸侯卿士既受顧命而還出綴衣於庭乃徹去王坐處幄帳於庭將為死備越翼日乙丑王崩於明日成王死太保命仲桓南宮毛召公乃命二武臣必是掌宿衞者俾爰齊侯呂伋使於太公之後呂伋掌兵之所伋急以二干戈用二干戈二人各執其一虎賁百人逆子釗於南門之外迎太子名釗於路寢門外成王病時臣子皆侍左右今將正太子之尊故使出南門而更迎入所以殊之也賁奔延入翼室成王喪在路寢故延請太子釗入路寢旁翼室即孟子言貳室也恤宅宗謂以喪憂居側室為憂居之主王喪丁卯自乙丑越三日丁卯日命作冊度召公命太史為冊書法度下雲皇后憑玉幾宣成王顧命之言是冊書也將受命時升階即位及傳命己後康王荅命受同祭享是法度也越七日癸酉自丁卯越七日伯相命士須材以召公領諸公則謂之伯以召公為冢宰則謂之相命士致材木須待以供喪用謂棺槨冥器之類是也狄設黼扆綴衣自此以下成王之四座也狄下士也扆屏風畫為斧文也白與黑謂之黼以白黑畫斧文也綴衣幄帳也命下士設黼扆綴衣於四座之上以宣王命象成王之生時也扆於豈反牖間南嚮牖窓也牖間窓之東戸之西也於窓東戸西南嚮設此一座象王生時見諸侯朝羣臣之座也敷重篾席黼純天子之席三重敷設三重篾席篾席桃枝竹蓆也黼黒白雜繒也純縁也以黑白雜繒縁席也篾篾純準華玉仍幾華玉五色玉也設五色玉幾周禮吉事變幾凶事仍幾因生時之幾不改作也西序東嚮東西廂謂之序於西廂向東設此一座象王生時旦夕聽事之座也敷重厎席綴純敷設三重厎席蒲荔之席也以綴為純乃連綴諸色之綵以為純也文貝仍幾貝水蟲取其甲以飾器物文貝有文之貝用以飾幾中東序西嚮東廂向西設此一座象王生時養國老享羣臣之座敷重豐席畫純敷設三重豐席以筦為席也盡純以五采色畫帛為縁也畫畫雕玉仍幾用雕鏤玉為幾西夾南嚮天子處中央之太室即路寢也兩畔有東西室夾中央之大室故謂之東西夾於西廂之夾室中向南設此座象王生時與親屬私宴之座敷重筍席𤣥紛純敷施三重筍席以篛竹為席也𤣥紛黑純也以黑綬為縁漆仍幾以漆飾幾越玉五重陳寶自此以下陳王之所實也列玉五重又陳先王之寶器玉一雙為重五重五雙玉也下文𢎞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各一雙是玉五重也下文赤刀大訓河圖舞衣大貝鼖鼓戈弓竹矢是陳列其寶器也赤刀武王誅紂時以赤為飾大訓虞書典謨𢎞璧大璧琬琰大圭在西序以此陳於西序之座北大玉華山之玉夷玉東夷之玉天球雍州之玉河圖伏羲所畫之八卦在東序以此陳於東序之座北𦙍之舞衣𦙍國所制之舞衣合於法度也大貝猶前之文貝取其大者鼖鼓長八尺先代之器商周以來實之鼖焚在西房以此陳於西夾坐之東兊之戈兊古之巧者所造戈和之弓和古之巧者所造弓垂之竹矢垂舜時共工所造之竹矢在東房以此陳於東廂之夾室大輅在賔階面自此以下陳王所乗車輅周禮典輅雲若有大祭祀則出輅大喪大賔客亦如之大輅輅之大者即周禮巾車所掌玉輅以玉飾輅也在賔階陳此輅在西階也謂之面者人在堂上面向南方此輅轅亦向南綴輅在阼階面綴輅繫綴於玉輅之下是玉輅之次者即周禮巾車所掌金輅以金飾輅也在阼階陳此輅在東階也謂之面者以人在堂上面向南方陳此輅轅亦向南先輅在左塾之前先輅即周禮巾車所掌象輅以象飾輅也塾者門側之堂也左塾在門內之西自內向外言之雖在西自外向內言之實在左塾前陳車皆以轅北面向堂塾孰次輅在右塾之前次輅即周禮巾車所掌木輅次於象輅也塾者門側之堂也左塾在門內之東自內向外言之雖在東自外向內言之實在右塾前陳車皆以轅北面向堂二人雀弁執惠自此至立於側階設王儀衛所以宿衛衛殯者士服弁凡言弁者皆士也二人頭服雀弁其弁赤白色如雀頭色手執惠惠三隅矛也立於畢門之內畢門路寢之門也門之左右各一人守門故用二人四人綦弁四人頭服綦弁青黑色曰綦綦其執戈上刃手執戈而戈刃向上夾兩階戺戺堂扉之間夾於賔主兩階堂廉之間而立各二人故用四人戺矣一人冕執劉禮大夫服冕凡言冕皆大夫也一人頭服冕手執劉劉斧屬立於東堂立於東廂近階之開以備升階之人一人冕執鉞一人頭服冕手執鉞鉞斧屬立於西堂立於西廂近階之間以備升階之人一人冕執戣一人頭服冕乎執戣戣㦸屬戣逵立於東垂立於東廂堂上之逺地一人冕執瞿手執瞿瞿㦸屬瞿劬立於西垂立於西廂堂上之逺地一人冕執銳銳矛屬立於側階立於堂北階之上王麻冕黼裳前面鋪陳儀衛已定於是𫝊顧命於康王麻冕積麻三十升以為冕一升八十縷布之極細也黼裳以裳之章色黼黻有文也康王頭服麻冕下衣黼裳由賔階隮必由西階而升者未受顧命不敢當王卿士邦君卿士兼公孤大夫言之邦君諸侯也麻冕蟻裳頭服麻冕下蟻裳謂色𤣥如蟻入即位入就班位太保三公太史掌冊太宗掌禮皆麻冕彤裳此三人皆頭服麻冕下衣纁裳太保承介圭太保奉大圭於五即鎮圭也考功記曰鎭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上宗奉同瑁上宗即大宗伯同尊爵名奉同於王使康王主祭祀也瑁圭名長四寸奉瑁於王執以覆冒天下瑁冒由阼階隮大保上宗皆自東階而升太史秉書太史抗成王所作顧命書由賔階隮隨王之後故與王皆自西階而升御王冊命進王以冊書即顧命也太史讀冊書命康王即位曰皇后憑玉幾告康王曰大君成王於疾大漸之時親憑倚玉幾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末命稱道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臨終之命命汝嗣訓命汝康王繼文武之大訓臨君周邦以臨涖為君於周邦率循大卞率循文武之大法夑和天下以調夑和葉於天下用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之光訓用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光明之訓不負前人之付託王再拜興王拜受顧命既拜而興起荅曰對荅太史眇眇予末小子眇視不明也謂眇眇不明之甚者即是幾微末之小子其能而亂四方豈能治此四方以敬忌天威以恭敬天威而不敢慢禁忌天威而不敢犯哉乃受同瑁乃一手受同一手受瑁受於上宗也王三宿宿與肅同三祭三咤王以同就奠於兩楹之間酌酒於殯東三進爵於神座三奠爵於地告神言已受羣臣所傳之顧命也咤詫上宗曰饗上宗於是賛王曰享使王飲此福酒太保受同降太保於是受王所執同降而下堂反之於篚盥以異同太保亦祭不可用王之同故以水盥手更以別同盥管去秉璋以酢秉執半圭之璋以報祭謂王既祭而太保復祭授宗人同拜宗人小宗伯也大宗供王宗人供大宗既報祭訖遂授與宗人以同爵然後拜成王之柩告以已𫝊顧命也王荅拜康王荅拜尊所授之顧命也雖王無荅拜之禮以召公畢公皆朝之元老又新即位故謙退也太保受同祭嚌既祭受福嚌少飲至齒王曰享亦至齒也嚌劑宅授宗人同拜太保居受福酒處不動則其同復授與宗人而拜白下成王之柩謂𫝊顧命事畢王荅拜康王亦荅拜敬所白也太保降收禮告畢太保下堂有言遂收前一切器物諸侯出廟門俟諸侯出廟門以俟天子維新之命時在路寢而言出廟門以成王之殯在焉故謂之廟
  康王之誥第二十五諸侯奔赴王喪見新君受顧命屍天子之位出於應門之內將受百辟之朝百辟既朝因而進戒康王於是作此篇以報誥之
  康王既屍天子主天子之位遂誥諸侯遂報告諸侯作康王之誥作此篇康王之誥舊簡標題王出在應門之內旱門之外為應門畢門乃內寢殯宮在焉故王出在應門之內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召公為西伯率領西方諸侯入應門之左北面而立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畢公為東伯率領東方諸侯入應門之右北面而立皆布乗黃朱諸侯皆布陳一乗黃馬四匹朱以飾尾鬛以為庭實之物黃出於自然朱出於人為賔稱奉圭兼幣周禮小行人合六幣曰珪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是珪以馬為幣謂奉珪又兼以馬也諸侯於王為賔舉奉珪兼幣之禮以進致辭於王一二臣衞一二諸侯為王藩衞敢執壤奠敢各執土所出者以真之於庭以為贄見之物皆再拜稽首皆拜而又拜以送幣首至地稽首以盡禮王義嗣徳荅拜康王義在於繼前人之徳以為諸侯之主不敢不受其幣故荅拜王無荅拜之禮以即位之初而謙退太保暨芮伯咸進召公與芮伯率諸侯百官皆進相揖相王氏以為儐禮之人相禮者揖之皆再拜稽首然後太保與諸侯皆再拜稽首於王前拜興致辭於王敢敬告天子致恭戒告皇天改大邦殷之命紂不道天改大國殷命而歸周惟周文武文王武王誕受羑若所以大受天命者以文王出羑里之囚天命始順羑酉克恤西土故能憂恤西土之民興邦自西伯始惟新陟王是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乃新升為天下主畢協賞罰盡和葉賞罰無不得其當戡定厥功故能勝天下之強定天下之業戡康用敷遺後人休用此休美敷布以遺子孫今王敬之哉今康王當以誠敬為主張皇六師張大六師俾國威振而天下服無壞我髙祖寡命無隳我文武少有之天命壞怪王若曰康王之意若曰庶邦侯甸男衞呼庶國諸侯而言之也惟予一人釗報誥羣臣既進戒於我惟我一人釗亦報誥羣臣昔君文武昔之為君如文武丕平富大均平其富厚之澤於天下使家給人足不務咎不務以咎罰治人厎至齊信厎定也至極也極至其齊一之徳而不變極至其極信之徳而不誣用昭明於天下用此徳昭顯光明於天下則亦有熊羆之士然文武非止特一己之徳亦有熊羆武力之士不二心之臣一心事上之臣保乂王家保安乂治王家用端命於上帝用此道肇端天命於上天皇天用訓厥道上天於是用順其道付畀四方付與以天下四方使為君乃命建侯樹屏乃命建置侯國植立屏翰之助屏丙在我後之人其意在於輔賛我後之人今予一二伯父今我一二伯父乃同姓諸侯尚須暨顧庶幾相與顧念綏爾先公之臣服於先王安行爾先公所以臣服我先王之事以輔我雖爾身在外雖爾身在外土乃心罔不在王室而汝心所向無不在王室者用奉恤厥若用奉愛其臣道之所當順行而盡者無遺鞠子羞無遺我稚子之羞辱汝諸侯不能盡臣道豈不遺我之羞羣公既皆聽命羣公自太保而下已皆聽康王誥命相揖趨出相禮者揖之而後趨出葢進則必待揖而後拜退則必待揖而後出王釋冕康王自受顧命服麻冕黼裳乃吉服也今事既畢故釋去向所服黼冕之吉服反喪服反吉從凶以服喪服



  尚書句解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十二
  元 朱祖義 撰
  畢命第二十六商俗三紀之後與周公君陳之時大異化之尤難葢是時為善已衆不可無所勸為惡雖寡不可無所懲非有元老重望不足以膺其責康王所以命畢公
  康王命作冊畢康王命為冊書以命畢公所以重其行也分居里成周郊分居里於成周之郊者葢分頑民所居之里或善或惡而勸懲之周公遷頑民於東郊又謂之成周以周安危惟茲殷士周道之成不成係殷士之化不化作畢命作此篇畢命竹簡舊題安國存之以知古書自此始前則孔子序書之辭惟十有二年康王即位之十二年六月庚午朏庚午之日月光朏然未盛乃六月初三日朏斐越三日壬申逾三日壬申乃六月五日王朝步自宗周因將命畢公即祖廟行事示不敢專故康王早朝徐行自鎬京至於豐豐有文王之廟以成周之衆以成周所遷商餘之衆士命畢公保釐東郊命畢公保以安之使無流離之苦釐以析之使無善惡之混洛邑在西成周在東故謂之東郊王若曰康王之意若曰嗚呼嗟歎父師畢公為太師謂之父師尊之也惟文王武王敷大徳於天下昔文武敷布大徳於天下用克受殷命用能受殷家之大命以有天下惟周公左右先王是時又有周公左右輔弼文武綏定厥家安定王家毖殷頑民毖謹以待商之頑民遷於洛邑乃自衛都遷徒於洛邑之成周密邇王室使之親近王室式化厥訓用其化以訓頑為友既歴三紀自周公遷商民至畢公時已經三紀凡三十六年世變風移三十年為一世今三十六年則世更變矣向者頑不率教今皆式化厥訓則風俗已改移矣四方無虞故自東西南北無可憂之事予一人以寧我一人因而有安寧之福道有升降為治之道在於升其善降其惡政由俗革所施升善降惡之政必因風俗之善惡而改革升降之不臧厥臧苟不善其為善之人而升之民罔攸勸民無所攸勸何以堅其為善之心惟公懋徳惟畢公能懋勉修徳克勤小物能勤於小事而不忽略則大事可知弼亮四世輔弼左右文武成康正色率下端正其顔色以率先在下之人罔不祗師言人無不敬祇師法畢公之言嘉績多於先王故其休功美績多見於先王之時予小子垂拱仰成我亦得以垂衣拱手仰頼畢公以成其功仰去聲王曰嗚呼康王嗟歎父師畢公為太師呼父以尊之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敬命公者周公之事未終待公終之往哉公往居職旌別淑慝旌賞分別其善惡使不相雜揉表厥宅里其人果善則表異其所居之宅如旌表門閭彰善癉惡彰善而使為善有所顯癉惡而使為惡有所病癉亶樹之風聲立此彰善癉惡之風聲於上則民皆知為善之有益為惡之必棄自然望風而化聞聲而應如風動於此而物偃於彼聲振於此而音應於彼弗率訓典至此而猶有不循典常之訓必是頑愚無恥之人殊厥井疆殊異其所井之田畝所居之疆界使不得齒於郷里不得與郷田同井出入相友之也俾克畏慕使能知惡之可畏而不為善之可慕而必為申畫郊圻猶恐有如徐夷商奄相搧成亂故於郊外圻界昔所區畫必使重而晝之愼固封守封疆守禦雖已有人必使謹而固之守狩以康四海非特可安東郊之民亦可以安天下之民政貴有恆所施政事不可朝移夕革尤貴長久而不變辭尚體要或以言辭號令乎民尚乎有體然後理直而不煩有要然後辭約而不泛不惟好異不可為怪異之好商俗靡靡紂拒諫飾非惡聞其過故商人惟以靡靡相隨為俗利口惟賢惟以利口捷給為賢餘風未殄雖更革世變而靡靡利口之餘風猶未殄絶公其念哉畢公可不念哉我聞曰康王言我聞古人有言世祿之家世世受廩祿之家玩於富貴鮮克由禮少能行其禮節以蕩陵徳以蕩然自恣陵㓕其固有之徳實悖天道禮與徳皆天之道而實悖亂之敝化奢麗故其敝化為奢侈美麗之習者萬世同流雖相去萬世而同其流葢末俗之弊古今所同茲殷庶士況此商之衆士皆大家世族席寵惟舊居於寵祿者非一日也怙侈滅義皆怙恃奢侈㓕絶義理而不顧其所當為服美於人所衣之服皆以美麗於人驕淫矜侉為驕恣為淫過為矜伐誇大將由惡終將由惡以終而不變雖收放心周公君陳雖相繼教化收其怙侈㓕義驕淫矜誇之放心閑之惟艱然今日防閑之使不復為惡者最為艱難資富能訓誠能因其資財之富而教訓之惟以永年則不復乗富足之資而恣侈靡淫佚之事以傷殘其生自然享壽考長年之樂惟徳惟義所以為訓者不必他求惟因民心自有之徳義時乃大訓是乃訓之大者不由古訓於何其訓此亦古人已行之訓欲訓民而不行此古人之訓如之何以為之訓乎王曰嗚呼父師康王嗟歎呼畢公尊稱之邦之安危周邦或安或危惟茲殷士惟在此殷士之化與不化不剛不柔公能不過於剛不過於柔寛猛相濟惟合於其中厥徳允修則化民之徳信乎修矣惟周公克愼厥始周公能謹於其始即毖殷頑民也惟君陳克和厥中君陳能和於其中即從容以和也惟公克成厥終惟畢公能成其化於終不過施勸懲之術使為士君子之歸三後協心周公君陳畢公同此化民之心同厎於道同至於化民成俗之道道洽政治故道化浹洽於天下而政自修澤潤生民餘波遺澤無不浸潤沾溉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賴由內而外生民既蒙澤潤之恩則東西南北之夷雖左衽具類無不皆依賴其徳澤予小子永膺多福自下而上既蒙潤澤之功則天下昇平而我小子亦長受繁多之福矣公其惟時成周建無窮之基自尊而卑人君既受多福則畢公亦惟是成周之衆被化之故而邦本以安國祚以長可立無窮之基業亦有無窮之聞亦有無窮之美名聞於後世矣子孫訓其成式惟乂自前而後畢公既有令聞子孫亦順爾成法以為治矣嗚呼王歎而告罔曰弗克畢公無謂東郊之民難化而我不能勝任惟既厥心惟盡其心則無難罔曰民寡畢公又無謂東郊之民寡少而以易自處惟愼厥事惟謹其事則無忽欽若先王成烈敬愼文王武王之成烈而無替以休於前政以増美周公君陳前政而有加
  君牙第二十七康王之子是為昭王昭王之子是為穆王昭王南征不返穆王即位以司徒之職命君牙使敬敷五教故作此篇
  穆王命君牙為周大司徒穆王命君牙為周家大司徒之官以施教為命作君牙遂作此書君牙竹簡所標王若曰嗚呼君牙穆王嗟歎君以尊其身牙以呼其名惟乃祖乃父惟汝祖汝父在文武成康之時世篤忠貞世世篤厚忠正之節服勞王家以行其勤勞之事於王室厥有成績其有成功紀於太常周禮司勲凡有功者銘書於太常太常旗名畫日月者書績於太常以示其功日月同久而不息惟予小子穆王遂言嗣守文武成康遺緒繼世守文武成康遺我後人之基緒亦惟先王之臣我亦思念先王時人臣克左右亂四方能左右輔弼以共治四方心之憂危深慮今日無如此之人輔我遂至其心憂悶危懼若蹈虎尾如蹈履於虎尾慮其反噬涉於春冰如涉渡春冰之薄慮其陷溺今命爾予翼是以今日命爾君牙為我輔翼作股肱心膂君臣一體然予為元首而汝實為足之股手之肱前之心後之膂膂旅纉乃舊服繼汝祖父亦當為司徒之舊事無忝祖考當盡其職無辱爾之祖父𢎞敷五典大敷布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五常之訓式和民則用以和民之準則詩云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如耳目視聽以聰明為則君止於仁臣止於忠父止於慈子止於孝此君臣父子之則也民自有其則在掌教者和之也爾身克正君牙之身能正而先盡其則罔敢弗正則民無敢不正民心罔中民心無中道未必皆盡其則惟爾之中惟於君牙之身取中夏暑雨小民惟曰怨恣民情可畏夏而或暑或兩天時之常小民惟怨歎咨嗟其上也冬祈寒冬而大寒亦天時之常小民亦惟曰怨咨小民亦怨歎咨嗟厥惟艱哉信其情難於調和矣思其艱以圖其易君牙能思其情之難於調和而正吾之身中吾之心圖以感發其易於感發者民乃寧則民乃安寧而怨咨不作嗚呼又歎丕顯哉文王謨大顯明者文王造周之謀丕承哉武王烈大繼伐功者武王之烈啓佑我後人以是謨烈開道佑助我後之人咸以正罔缺故能粹然一出於正無有虧缺天下之義理爾惟敬明乃訓爾君牙但當敬以發明汝教民之道用奉若於先王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之光命用以承順先王不墜其謨烈使我得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光明之命追配於前人爾君牙亦以追祖父之功而配合之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舊典時式汝惟行祖父在先世為百官之長時故事載於典籍者可用是以為法式民之治亂在茲守法則治否則亂率乃祖考之攸行君牙今日果能率循祖父之所行昭乃辟之有乂則足以昭明汝君所有之治效而益顯
  冏命第二十八人主任人多於公卿大臣加意而褻近小臣則忽之不知古人所以養成君徳於無玷者多在羣僕侍御之臣朝夕與之俱處故穆王正羣僕侍御之臣而命伯冏冏熲
  穆王命伯囧為周太僕正為周家太僕之長作囧命遂作此書囧命舊簡所題王若曰穆王之意若曰伯囧伯以呼其爵囧以呼其名惟予弗克於徳惟我不能於徳嗣前人宅丕後繼文武成康之後居大君之位怵惕惟厲是以其心怵惕驚動惟恐至於傾覆而危厲中夜以興寢不安席中夜而坐思免厥愆思免其愆過昔在文武古之文王武王聦明齊聖聦無不聞明無不見齊言致一而不變聖言廣運而能通四徳之兼備如此小大之臣咸懷忠良實本於小臣大臣皆懷忠直良善之行其侍御僕從罔匪正人雖其侍奉進御僕役從官之微無非正直之人以旦夕承弼厥辟相與奉承輔弼文武之君出入起居使文武出入起居之間罔有不欽無有不敬發號施令故發號施令之際罔有不臧無有不善下民祗若由是下民敬順號令萬邦咸休萬邦雖大皆有美化惟予一人無良惟我一人無良善之徳實賴左右前後有位之士實倚賴朝夕在我左右前後有職位之人也匡其不及正其不逮繩愆糾繆繩正其愆過糾核其謬誤格其非心正其非心俾克紹先烈使我能繼紹文武之功業今予命汝作大正今我命汝作太僕之長正於羣僕侍御之臣以表正羣僕凡侍奉進御事主之臣懋乃後徳使相與懋勉汝君修徳交修不逮交修君所不及愼簡乃僚當謹愼簡擇其同僚之人無以巧言令色無用巧為言語以順從上意者善為顔色以媚悅人主者便辟側媚便僻則前卻俯仰以為足恭側媚則為僻側之事以求媚於人便駢辟僻其惟吉士所用其惟吉徳良善之士僕臣正苟僕御之臣皆正士厥後克正則其君能歸於正僕臣諛苟僕御之臣用諂諛厥後自聖則君自以為有聖徳後徳惟臣信夫君之有徳惟僕臣之正承弼之得其道不徳惟臣君之不徳惟僕臣諛爾無昵於憸人爾伯囧誠不可昵近險佞之小人昵暱充耳目之官用之以充備耳目視聽之官朝夕在王左右承王之顧問者迪上以非先王之典乃啓迪上之人以非先王常法非人其吉若汝為大正乃不論其人之吉惟貨其吉惟以貨利交通者以為吉士而用之若時瘝厥官如是則病汝之官瘝關惟爾大弗克祗厥辟惟爾伯囧大不能敬其君惟予汝辜惟我以不敬君之罪罪汝王曰嗚呼欽哉穆王歎謂汝當以敬為主永弼乃後於彞憲長輔汝君後使之由常法
  呂刑第二十九穆王當百年耄荒之餘慕唐堯無刑之化遂命太公之後齊侯為司寇因而訓迪夏禹贖刑之法以布告天下故作此篇此書出於呂侯之命所命何事乃為穆王訓迪夏禹贖刑之法布告天下
  呂命穆王命呂侯為司寇穆王訓夏贖刑因而訓諸夏以金作贖刑之法贖蜀作呂刑遂作此書呂刑竹簡舊標惟呂命史惟呂侯之是命者王享國百年耄荒穆王享國百年矣當耄期荒忽之年度作刑以詰四方詳度時宜作刑以詰治四方度鐸王曰穆王言若古有訓如古有大訓載三皇時事蚩尤惟始作亂蚩尤九黎國君上古之時風氣未開淳樸未㪚民知耕鑿而已安知所謂亂當知作亂自蚩尤始遂與黃帝戰阪泉延及於平民其禍延及平善之民罔不冦賊無不變為寇以盜人財為賊以害人事鴟義姦宄以鴟為義如鴟梟之擊搏又為外著之奸內藏之宄奪攘矯䖍為劫奪為攘竊又矯詐以助於人而至於䖍劉殺戮苗民弗用靈苗民即三苗亦蚩尤之後平民既漸染蚩尤為惡苗民又不用善以化之制以刑惟一切制之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惟於古人所立墨劓剕宮大辟五刑之中更加慘虐以為五虐之刑其忍如此乃謂之法殺戮無辜殺戮無罪之人爰始淫為劓刵椓黥於是始過為劓以去鼻刵以截耳椓去勢黥刻額劓藝刵餌㭬卓黥檠越茲麗刑並制有民於此䧟刑三苗並以此刑制之更不分其輕重罔差有辭有罪者無辭無罪者有辭固有等差今三苗於有辭可明白之人更無等差一以刑施之民興胥漸所以民皆興起相漸染為惡泯泯棼棼泯泯然相似棼棼然相亂罔中於信無有中心能守信者以覆詛盟盟詛於鬼神又自覆敗之以見無信之甚覆福虐威庶戮三苗乃施暴虐之威遂至多所殺戮方告無辜於上民方告無罪被戮於天上帝監民上天監視下民罔有馨香徳見三苗無有馨香之徳被於民刑發聞惟腥但有虐刑發聞於上不勝腥穢而已聞問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帝堯哀悼矜憐衆遭有苗殺戮之無罪者報虐以威乃以徳威誅伐報苖民之暴虐遏絶苗民正絶苗民之辭無世在下使無有繼世在天下乃命重黎堯乃命重黎主天地之官絶地天通絶在地之民在天之神可以相通者罔有降格使民無有妖術以格於神人無有假其名字以降於民葢將絶其生亂之階也羣後之逮在下明明棐常於是羣後諸侯及在下羣吏明顯然之明理以輔民五常之性則人道明而人心無所惑鰥寡無蓋由是鰥寡之情皆通於上無所掩葢皇帝清問下民帝堯因屈己親問在下之民明審其疾苦鰥寡有辭於苗鰥寡窮民因明言有苗之罪惡徳威惟畏堯於是以徳為威其威非虐苗民自畏徳明惟明以徳為明其明非察之而苗民自將開明乃命三後乃命伯夷禹稷三後恤功於民因致憂民之功於民伯夷降典伯夷降下常行之禮以示民折民惟刑前以刑折服其邪心使畏刑而自趨於禮禹平水土禹為司空平水土以除害主名山川九州各有名山大川為辨其名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山會稽川三江荊州山衡山川江漢稷降播種后稷降下布種之法農殖嘉穀使為農者皆得生殖嘉禾三後成功三後皆成其功業惟殷於民惟在富厚其民士制百姓於刑之中然後命士師隄防撿押制百姓以刑之中不失之重而過輕而不及以教祗徳凡以教民敬於修徳者穆穆在上所以教徳不專於刑其君以穆穆誠敬之徳居於上明明在下臣以明明顯著之徳居於下灼於四方君臣之徳既昭灼於四方罔不惟徳之勤則感率四方之民無不惟徳之是勉故乃明於刑之中故乃明示之以刑之中使不至於過輕不至於過重率乂於民棐彞是皆率循治民之道施於民以刑輔其常教而行之使之皆勤於徳典獄由是當時之典獄者非訖於威非特訖其倚法為虐之威惟訖於富又惟絶其依勢取貨之富敬忌莫不致敬於刑之當用深忌於刑之所不可用罔有擇言在身然後片言所折純是無非純得無失一身渾然無非失可決擇惟克天徳是能體無私之天徳自作元命明死生夀天之命乃上天以是而制生人之大命者不在天而在我之自作配享在下典獄在下而與天為配合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嗟歎四方掌政事典獄之官而告之非爾惟作天牧非爾等代天以牧養民乎今爾何監今爾等將何所監視非時伯夷播刑之迪非監是伯夷之布刑以啓迪斯民使歸於禮乎其今爾何懲其今爾等將何所懲戒惟時苗民匪察於獄之麗惟是苗民不察民之䧟於獄者有輕重一以重刑加之麗離罔擇吉人不擇吉善之人觀於五刑之中使觀察五刑輕重適中者用之惟時庶威奪貨惟是衆逞威以奪民貨賄者斷制五刑用以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以擾亂無罪之人上帝不蠲上天不蠲絜其所為降咎於苗於是降下殃咎於苗苗民無辭於罰苗民亦自知其惡之不可掩其受天之責罰而無怨辭乃絶厥世乃㓕絶其世不復育者王曰嗚呼念之哉嗟歎呼同姓諸侯戒之使以刑為念伯父伯兄同姓尊者仲叔季弟在弚列者幼子童孫在子孫之列者皆聽朕言皆聽我言庶有格命庶幾所受諸侯之命至於有終而不中絶今爾罔不由慰日勤今爾無不自用慰其能日勤於刑而不使妄加可也爾罔或戒不勤爾無以為有時不勤尚或可戒苟不勤於刑至妄加而後戒之則已有無辜而受戮者天齊於民俾我刑戮之用乃天以是整齊亂民使我主之一日非終一日之間不可終其事必詳審孰究如要囚服念五六日至於旬時而後可惟終在人苟欲善終其事在於得人爾尚敬逆天命爾諸侯敬順天命謹於用刑以奉我一人以奉承我一人也雖畏勿畏雖平時所畏今不可以畏之故重吾之法雖休勿休雖平時所與甚休者今不可以休之故輕吾之法惟敬五刑惟盡敬以用五刑以成三徳便當重而重以成其徳之剛當輕而輕以成其徳之柔不輕不重以成其徳之正直一人有慶人君因之以享其福兆民賴之兆民因之以賴其福其寧惟永天子樂於上萬民樂於下四海九州皆在和氣中此其安寧豈朝夕而已王曰吁來有邦有土又吁嗟呼來有國有土諸侯而告之告爾祥刑告爾諸侯慈祥之刑先王之刑非志於殺人也誅無道所以惠有道誅凶民所以保良民製法之意未有善於此者此所以謂之祥刑也在今爾安百姓在今爾諸侯欲安寧百姓何擇非人何所選擇不在於得人乎何敬非刑何所謹敬不在於用刑乎何度非及何所裁度豈非欲情與罪相及罪與法相及乎葢情或不然而罪之狀乃然罪或不然而法之加乃然皆非所謂及也東坡乃以及如秦漢間所謂逮謂罪非已造為人所累者曰及此最當謹即罪相連及之説兩造具備兩等人之辭皆至無一辭不具備造糙師聽五辭一人之見豈能若衆見之明一人之斷豈能若衆斷之公命衆人之聽兩造之辭分為五等五辭簡孚五辭皆得其要而可信正於五刑方可正以五刑或入墨或入劓或入剕宮大辟五刑不簡苟正以五刑不應夫獄之要辭是辭與法不相當也正於五罰則正以五罰使出金贖罪罪實而加以法謂之刑罪疑而贖以金謂之罰五罰不服苟情之輕出於過懼雖罰之金彼亦不肯服從正於五過則正以五過從赦可也五過之疵然有人實犯法而吾私縱之置於五過之地是五過之病其病為何惟官有以官吏請託而赦之者惟反有以報復私恩而赦之者惟內有以妻妾請求而赦之者惟貨有以賄賂鬻獄而赦之者惟來有以私相往來而赦之者其罪惟均於此五者有一焉其罪與犯者同其審克之惟審之致其詳斯能不至故出人罪審則究人之罪克則勝已之私刑罰之事惟能究人情勝已意者可以無失故曰審克五刑之疑有赦又不可懲故出人罪之弊至於故入人罪重而五刑不得其實而有疑則赦而從罰五罰之疑有赦輕而五罰不得其實而有疑則赦而為免其審克之惟審之致其詳斯能不至故入人罪簡孚有衆雖得獄辭之要而可信尤當與衆共聽之惟貌有稽衆人以為可信矣又當考之於貌理直者顔色自如有愧於中者必赧然於色周禮謂辭聽色聽氣聽是也無簡不聽苟不得其簡要之辭又不可徒以貌而聽具嚴天威刑者天討有罪所以委曲如此者亦嚴敬天威而已墨辟疑赦此即刑之疑者赦而從罰墨刺其額而湼之以墨如今黥配也墨刑有疑則赦之辟闢其罰百鍰其罰出金百鍰六兩為鍰百鍰六百兩所罰之金即今之銅古者金銀銅鐵皆謂金實其罪而後罰鍰還閱實其罪必檢閲核實其罪而後罰之劓辟疑赦劓截鼻之刑有疑則赦之其罰惟倍倍於墨罰出金二百鍰重一千二百兩閲實其罪檢閲核實其罪後赦剕辟疑赦剕刖足之刑有疑則赦之剕翡其罰倍差其罰倍二百鍰為四百鍰又差倍二百鍰即一百鍰四百加一百即是五百鍰出金三千兩閲實其罪解同上宮辟疑赦宮淫刑也男子則割勢婦人則幽閉宮刑有疑則赦之其罰六百鍰其罪當出金六百鍰重三千六百兩閱實其罪見上大辟疑赦大辟死刑有疑則赦其罰千鍰其罰金當出千鍰六千兩閲實其罪見上墨罰之屬千墨罰雖一而其類有一千條劓罰之屬千劓罰雖一而其類有一千條剕罰之屬五百剕罰雖一而其類有五百條宮罰之屬三百宮罰雖一而其類有三百條大辟之罰其屬二百大辟之罰雖一其類有二百條五刑之屬三千五刑條類凡有三千上下比罪然法有定條人無定情以情見之於法下無此條則上比重罪下比輕罪觀所犯當與誰同然後定其輕重之法如今律無明文則許用例也無僣亂辭不可紛亂僣差罪人之辭葢情以辭而見勿用不行苟於條例無裁決不行雖勿用之可也惟察惟法惟欲內察其情外合其法內外兩盡情法兩推其審克之其詳審者乃能之上刑適輕下服人所犯者上刑而情適輕則使服從下刑下刑適重上服人所犯者下刑而情適重則使服從上刑輕重諸罸有權至諸罰之用亦當原人情以權輕重之宜刑罰世輕世重平國用中典亂國用重典新國用輕典是刑罰之用必因乎時以為輕重惟齊非齊情既有輕重時既有治亂安得齊一其法吾惟欲齊其非可齊之法有倫有要自有倫理而不亂自有樞要而不煩知所以權變之説則知所謂倫要矣罰懲非死罰人之金特以懲戒非至於死人極於病人尚極於病困況於刑乎非佞折獄昨謟佞可折斷刑獄惟良折獄惟良善可折斷刑獄罔非在中然後輕重無不合於中理察辭於差情以辭見前後之辭差斷獄者能審必得其情非從惟從既得其情不從其為辭惟從其本情哀敬折獄哀則不忍敬則不忽不忍則不至苛用其法不忽則不至酷用其法惟以哀矜敬謹聽斷刑獄而勿喜明啓刑書於是盡已之明以開啓法書胥占相與衆人占考之咸庶中正則刑罰庶幾合刑之中得罪之正其刑其罰其審克之刑罰信乎難處惟詳審者能之獄成而孚及訊鞠囚辭其案已成而可信輸而孚復以信於已者輸於君使君亦有所信記曰正以獄之成告於大司寇大司寇以獄之成告於王是也其刑上備既以其刑上之於君必須備録前後辭語情欵有並兩刑又須並有輕重兩端之刑使天子更加詳審或降重從輕並併王曰嗚呼敬之哉王歎當以敬而用刑者官伯族姓其百官之長與王同族姓者乎朕言多懼刑者姓命所係朕雖言之亦多憂懼不敢輕言朕敬於刑惟朕心敬謹於刑是以發之於言多懼也有徳惟刑必有徳方可使為明刑之官今天相民今天以刑輔相其民使歸於善作配在下典獄者為天之配合於下亦當以刑弼教明清於單辭當明此心如燭清此心如水以聽偏辭盡一人之自陳無衆佐辨白尤難聽也民之亂民所以治也罔不中聽獄之兩辭又本於臣無不以中道聽兩家在獄爭競之辭無或私家於獄之兩辭無或私於其家而黷貨妄決獄之兩辭獄貨非寶以折獄得人貨賄不足以為寶惟府辜功但如府庫聚財以聚罪惡於一身反以罪人為功耳報以庶尤天於是報應以庶尤百殃俱至永畏惟罰用刑者可不長畏天罰所當長久深畏者惟此天罰非天不中非天不以中道待夫人而過為酷罰以毒夫人惟人在命惟以人之為人在乎性命今私家鬻獄不狥公理㓕人性命是自貽天罰天罰不極庶民天罰有時過暴不適其中以加於庶民非天之私也罔有令政在於天下亦在我無有善政在乎天下而使歸於善王曰嗚呼嗣孫又歎呼諸侯繼世之孫而告之今往何監自今以往汝何所監法非徳於民之中得非在於以徳而發民之中乎民受天地之中以生皆有此中惟資於有徳以啓迪之耳尚明聽之哉爾嗣孫庶幾明聽我之言哲人惟刑知哲之人能用刑者以其所見之明不至妄用無疆之辭自然有無窮之美譽屬於五極豈非明於用刑皆附着於五刑之極處所謂極乃緫要之地屬祝咸中有慶用法鹹得其中則自天陰襲其慶受王嘉師民心本善故曰嘉師爾嗣孫受人君之善衆以治者監於茲祥刑可不監觀我此慈祥之刑之訓乎刑本使民以為善故曰祥刑


  尚書句解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句解卷十三
  元 朱祖義 撰
  文侯之命第三十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東遷文侯扞王於艱有大功平王錫之以秬鬯圭瓉故作此篇
  平王錫晉文侯秬鬯圭瓉晉文侯乃唐叔之後也名仇字義和薨謚文侯有功王室平王予之以秬鬯圭瓉使得祭祀此諸侯之盛禮非有大功不足以當此曰平王錫是知禮樂自天子出秬黑黍鬯鬱金香草以鬱金釀和黒黍為酒圭瓉以玉為勺柄所以酌鬱鬯祼地以求神也秬巨鬯暢瓉才但反作文侯之命遂作此書文侯之命竹簡所題王若曰父義和天子稱同姓諸侯曰伯父叔父親之也義和文侯之字不名而字尊之也丕顯文武言大顯明之徳者文玉武王克慎明徳能謹慎修明其徳昭升於上其徳上則昭然登升於天敷聞在下下則敷布其聲聞於民惟時上帝集厥命於文王惟是上天集其命於文王之身以有天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亦由先世為百官之長如周召毛畢居其左右顯然承事其君越小大謀猷故其或謀小事或謀大事罔不率從人無不相率順從平王謂今日之難由無賢臣所致也肆先祖懷在位故我之先祖自成康以下安然在天位為天子嗚呼閔予小子平王歎傷我小子嗣造天丕愆今日繼幽王而立乃遭天降大咎幽王為犬戎所殺殄資澤於下民殄絶斯民所資藉之徳澤而不加於下民侵戎我國家純所以夷狄得侵伐我王國如此之大即我御事即今我治事之臣罔或耆壽無或有老成更事者俊在厥服與俊而有才徳者在位服其事予則罔克予又無能不足勝任我之所言惟祖惟父惟同姓在祖父行者是頼其伊恤朕躬其誰能憂我身之陷於天變而力救之歟嗚呼有績予一人歎同姓諸侯在祖父之行者誠有功在我一人永綏在位我庶幾得長安在位父義和平王又呼而告汝克昭乃顯祖汝能昭明汝顯祖唐叔之訓汝肈刑文武汝之身始能法文武之道用㑹紹乃辟用能會合繼續汝君於文武而無愧追孝於前文人使繼志述事追孝於前文徳之人汝多修扞我於艱戰功曰多汝文侯多所修治以扞衛我於艱難之中若汝予嘉如汝者我實嘉善其功績王曰父義和又呼而告其歸視爾師其歸晉國臨視爾之衆民寧爾邦安寧爾之邦國用賚爾秬鬯一卣賚予以秬鬯一中尊使得以祭祀其祖葢非上之賜則諸侯不敢用此禮卣由彤弓一赤色弓一彤矢百赤色矢百盧弓一黒色弓一盧矢百黒色矢百諸侯蒙弓矢之賜始得專征伐馬四匹馬四匹為一乗父往哉父以尊之往之汝國柔逺能邇欲懷柔逺人當自能懷邇人始惠康小民惠愛安康小民無荒寧無荒忽自安簡恤爾都簡閲其士惠愛憂恤其民於爾都國之中用成爾顯徳成爾明徳
  費誓第三十一伯禽諸侯其書得附帝王之後以精於治兵庶幾王道孔子存之費魯東郊之地伯禽方就侯國徐戎淮夷遽興兵侵伐伯禽誓師於費以禦之也
  魯侯伯禽魯國諸侯名伯禽周公之子宅曲阜始居魯國曲阜之地徐戎並興徐戎淮夷並興兵侵伐魯東郊不開二種作亂於魯東境故魯東郊外捍禦之門閉而不開作費誓伯禽誓師作此書費泌費誓竹簡所標公曰伯禽言嗟人無譁聽命咨嗟衆人無喧譁靜以聽我命徂茲淮夷徐戎並興往者居此淮浦之夷徐州之戎並興為寇善敹乃甲冑善簡擇汝甲以衛身胄以衛首敹聊敿乃干干楯也安國謂施汝楯紛紛如綬而小繫於楯持之以為飾敿矯無敢不弔無有一事敢不極其至弔的備乃弓矢古者毎一弓百矢其數欲備足鍛乃戈矛戈矛以金為刃則鍛鍊之礪乃鋒刃凡有鋒刃皆磨礪之無敢不善無有一事敢不盡善今惟淫舍牿牛馬軍中牛以負載馬以駕車今惟行軍所在必大放舍所牿之牛馬而牧之牿梏杜乃擭擭者郊野之民設機捕獸必杜塞之擭胡化反敜乃穽穽者掘地以陷獸當窒斂之敜捻穽阱無敢傷牿無敢以擭與穽傷損我所牿之牛馬也牿之傷汝則有常刑不杜不斂傷所牿牛馬汝郊野之民皆有常刑馬牛其風馬迎風而馳牛順風而走相奔逐也臣妾逋逃男賤為臣女賤為妾或因罪而逃走勿敢越逐皆不得踰越軍壘求逐之祗復之其有得牛馬臣妾者敬而還之有此隊奔至它隊者敬而還之我商賚汝我當商度其功而賞賚爾乃越逐不復乃有踰越軍伍逐牛馬臣妾而不復還汝則有常刑汝軍民皆有常刑無敢寇攘軍人無敢為寇攘劫掠踰垣牆或有踰過垣牆竊馬牛誘臣妾竊人馬牛説誘人臣妾汝則有常刑汝軍人有常刑甲戌日也我惟征徐戎我惟征伐徐戎征者正也正其罪也峙乃糗糧凡在軍者儲峙汝之糗糧乾糧也或謂熬大豆及米或謂熬米麥其實則一糗去九反無敢不逮無敢有不及者苟有不及則軍必乏食戰必不力汝則有大刑則加汝以大刑死罪魯人三郊三遂大國三軍故三郊三遂郊即郷也國外為郊鄉外為遂謂魯人居於郊遂者峙乃楨榦儲峙汝築城之具所立之木謂之楨當旁障土者謂之榦甲戌我惟築我惟築城壘夫伯禽以甲戌日征徐戎復以是日築城壘慮其或不可勝而預為捍禦之計且攻且守是為萬全之策也無敢不供無敢有不供應者苟不供此楨榦有妨版築之功使徂征之舉或有疎失捍禦無策一敗塗地為害非常汝則有無餘刑非殺隊伍皆有刑責犯者多不可勝誅故不殺也魯人三郊三遂峙乃芻茭居於郊遂者各儲峙芻茭以供牛馬茭交無敢不多汝則有大刑芻茭不繼則車疲馬劣亦能致敗故供之不多亦服大刑秦誓第三十二秦穆公之貪利苟得至於喪師一辱悔過孔子取其書附於帝王之後以其能改過遷善帝王之門戶也由此而進夫帝王亦不逺矣
  秦穆公伐鄭穆公始與晉文公伐鄭鄭與秦盟秦使杞子輩戊之杞子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北門之管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不可穆公於是召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師經於崤崤晉境也是時晉文公死襄公初立謂國有大喪而秦越境伐鄭師行不告襄公乃俟其師還帥師戰於崤澠敗其師而獲三帥崤爻還歸文嬴為三帥請使歸就戮於秦三帥還歸穆公素服郊迎嚮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穆公於此痛自懲艾作秦誓作此書秦誓舊簡所題公曰穆公曰嗟我士聽無譁嗟哉我朝廷之士當靜聽我誓無或喧謀予誓告汝羣言之首我誓告汝以羣言之先者莫先於悔過之言古人有言曰古人所言即羣言之首也民訖自若是多盤民之常情使人盡順己之所為則多樂如穆公違蹇叔而用孟明是樂孟明順己而惡蹇叔咈己矣其亦何異於民責人斯無難至於責人之咈己肆談無忌髙論不顧更無所難如穆公責蹇叔之咈己信無難色惟受責俾如流及受人之責使言者肆口而發如水流出吾甘心受之是惟艱哉是為難也如穆公當時受蹇叔之責豈不難哉我心之憂穆公自謂我前自不能受責至於敗衂其心懷憂思欲改過自新日月逾邁若弗雲來深恐日月疾行不復再來而我改過無日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予忌蹇叔執古義與我謀則曰未能就我闢土之功我實忌而惡之惟今之謀人姑將以為親杞子孟明等循今日一時之利與我謀我則姑且親而信之雖則云然穆公謂我所陳已過其言雖如此尚猷詢茲黃髮庶幾今所謀者皆詢問此黃髮之老如蹇叔者則罔所愆則終無所過失畨畨良士老成良善之士畨波旅力既愆雖筋力既衰目力耳力手力足力皆無用矣我尚有之我庶幾欲有此人而用之方是理也仡仡勇夫射御不違至若武勇之夫雖射弓御馬皆中法度而不違仡訖我尚不欲我庶幾不欲此等人惟截截善諞言其有察察然徒恃小惠又善為巧説之辭諞駢俾君子易辭使君子為之昡惑遷心改慮變易已之辭以從其言我皇多有之此等人我何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我今日因敗衂之後昧昧然專一其志慮思其所以成敗之説如有一介臣如有一介然有守之臣斷斷猗無他技觀其外則斷斷然守善確乎不拔雖無他技能猗助語也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究其中則休休自得無一毫妬賢害能之意其如能有所含容停蓄曰其如謂其中恢洪不可以定名也人之有技其見人之有技能也若已有之如己之有此技能人之彥聖人有美徳至於大而化之之聖其心好之其心好此人之善不啻如自其口岀不止如口之所言葢口之稱揚者有限而心之好慕者無窮啻恥是能容之是能容人之善者也以保我子孫用此人於朝廷則安國家定社稷綿大業於無窮其安保我子孫為如何黎民亦職有利哉不惟子孫蒙休為衆民者亦將於此而有利人之有技冒疾以惡之其有徒矜一己之長不能兼天下之善於人之技能則冒蔽疾害以惡之人之彥聖人有彥聖之徳而違之違背而抑遏之俾不達使不得達其名行其志是不能容如此之人胷懷卑陋豈能兼容天下之人以不能保我子孫用之則矜己制人敗喪國家亦何能安保我之子孫黎民亦曰殆哉衆民亦安得不危哉邦之杌隉杌兀隉齧曰由一人邦之所以杌隉而危殆者非他也乃由用一人之冒疾者也邦之榮懷亦尚一人之慶邦之所以榮華而懷安者非他也亦頼一人之慶謂用一人能容衆其安慶自然及之穆公悔過而思欲用者惟一人所不欲用者亦一人可謂悔過得其要矣夫子録之豈不在此也哉












  尚書句解卷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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