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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考異 (四庫全書本)/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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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考異卷四
  明 梅鷟 撰
  泰誓上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沉湎冐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宮室䑓榭陂池侈服以殘害於爾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
  史記帝紂資辨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髙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已之下好酒淫樂嬖於婦人愛妲已惟妲已之言是聴於是使師涓作新淫聲北里之舞靡靡之樂賦稅以實鹿䑓之錢而盈鉅橋之粟貨物充仭宮室益廣沙丘苑臺雲慢於鬼神大晏樂戈虛於沙丘酒池肉林使男女倮相逐其中為長夜之飲百姓怨望諸侯有畔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醢九侯鄂侯囚西伯羑里用費中惡來廢商容剖比干囚箕子周本紀又武王聞紂昏亂暴虐滋甚殺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師疵少師強抱其樂器而奔周武王徧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畢伐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師畢渡盟津諸侯咸㑹曰孳孳無怠武王乃作泰誓告於衆庶今殷王紂乃用其婦人之言自絶於天毀壞其三正離逷其王父母弟乃斷棄其先祖之樂乃為淫聲用變亂正聲怡説婦人故今予發維共行天罰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荀子性惡篇以族論罪以世舉賢故一人有罪三族皆夷徳雖如舜不免刑均是以族論罪也先祖當賢子孫必顯行雖如桀紂列從必尊此以世舉賢也以族論罪以世舉賢雖欲無亂得乎哉此因行雖如桀紂之句故蒐入誓辭但荀之意本借紂以明此語匪謂紂即官人以世者也飛亷善走惡來善馭其知政而任之也初何世之有上文刑罰不怒罪爵賞不踰徳為說命縮取下文以義制事為仲虺之誥畧取淮南子本經訓帝有桀紂為璇室瑤䑓象廊玉牀紂為肉脯酒池燎焚天下之財罷苦萬民之命刳諌者剔孕婦攘天下虐百姓又主術訓衰世則不然竭百姓之力以奉耳目之欲志専在於宮室䑓榭陂池苑囿又曰紂殺王子比干而天下怨斮朝涉者之脛而萬民叛再舉而天下失矣又前俶真訓逮至夏桀殷紂燔生人辜諫者為炮烙鑄金柱剖賢人之心折才士之脛醢鬼侯之女葅梅伯之骸
  尚書註䟽尚書遭秦而亡漢初不知篇數武帝時有太常蓼侯孔臧者安國之從兄也與安國書雲時人惟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謂為信然不知其有百篇也雲 雲不得同以泰誓為篇名也
  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
  後漢書劉陶傳上䟽曰臣聞人非天地無以為生天地非人無以為靈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寧夫天之與帝帝之與人猶頭之與足相須而行也因下文有目不視鳴條之師耳不聞檀車之聲故竊此
  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
  湯誓曰有夏多罪天命誅之又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宣六年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因下文引周書曰殪戎殷故言商罪貫盈猶面墻之類予小子夙夜祗懼受命文考類於上帝宜於冡土以爾有衆厎天之罰
  王制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詩太王乃立冡土王制又曰受命於祖
  泰誓中
  朋家作仇
  僖九年郤苪曰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此因微子篇方興相為敵仇之言
  王次於河朔
  莊三年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
  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犁老昵比罪人淫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徳彰聞
  呉語申胥曰今王播棄犁老而孩提焉比謀
  桓七年楚鬭亷曰師克在和不在衆商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成軍以出又何濟焉杜註商紂也周武王也傳曰武王有亂臣十人紂有億兆夷人
  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
  易曰吉人之辭寡文十八年史克曰四門穆穆無凶人也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小雅曰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同徳度義
  成二年君子曰泰誓所謂殷兆民離周十人同者衆也昭二十四年左傳召簡公南官嚚以甘桓公見王子朝劉子謂萇𢎞曰甘氏又徃矣對曰何害同徳度義泰誓曰紂有億兆夷人亦有離徳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徳杜氏註曰言唯同心同徳則能謀義子朝不能於我何害紂衆億兆兼有四夷不能同徳終敗亡武王言我有治臣十人雖少同心也今泰誓無此語杜註所謂今泰誓指前漢偽泰誓也 今按萇𢎞之言正因泰誓同心同徳之言故言惟同徳者則能度義今甘桓公雖見子朝不過如紂之離徳者耳雖有億兆亦奚以為葢同徳與離徳相對意自明白故下又勸其務徳無患無人作古文者無以飣餖成篇並萇𢎞之所自言亦畧以為經又生同力度徳之言於上則以力鈞者度徳徳鈞者度義竊取王子朝年鈞以徳徳鈞以卜又襄三十年穆叔年鈞擇賢義鈞則卜之意而於泰誓離徳同徳之義背馳矣於是遂移萇𢎞所引之本文於中篇而改曰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則並同力度徳之言飣餖四五句矣此其湊合補綴之大畧如此也嘗考之淮南子兵略訓兵靜則固専一則威分決則勇心疑則北力分則弱故紂之卒百萬之心武王之卒三千人皆専而一故千人同心則得千人力萬人異心則無一人之用故其言有所本矣殊不知受有臣億萬即紂有億兆夷人惟億萬心即離心萬字比兆字則變而少矣予有臣三千即予有亂臣十人惟一心即同心三千比十人則變而多矣三千用孟子虎賁三千人也中篇之末曰乃一徳一心又改同字為一字亦何用如此之重複耶劉炫不知反據古文以規杜註噫劉炫過矣襄二十八年叔孫曰武王有亂臣十人崔子其有乎又襄二十九年子太叔曰棄同即異是謂離徳
  民之所欲天必從之
  襄三十一年穆叔曰泰誓雲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昭元年子羽亦引泰誓云云杜預註今尚書泰誓亦無此文故諸儒疑之孔氏正義曰今尚書泰誓謂漢魏諸儒馬融鄭𤣥王肅等所註者也云云記傳所引泰誓悉皆有之周語單襄公亦引此二句鄭語史伯亦引
  朕夢協朕卜襲於休祥戎商必克
  昭六年史朝曰筮襲於夢武王所用也杜註外傳雲泰誓曰朕夢云云必克此武王辭 今按外傳國語是也周語單襄子云其下雲以三襲也
  亶聰明作元後元後作民父母
  此一節全出後漢書劉陶傳曰陶上䟽曰人非天地無以為生天地非人無以為靈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靈其曰人非天地無以為生即天地萬物父母一句之所從出也天地非人無以為靈即惟人萬物之靈一句之所從出也帝非人不立即亶聰明作元後二句之所從出也人非帝不寧即元後作民父母一句之所從出也此人收拾逸書見陶䟽下文有雲目不視鳴條之師耳不聞檀車之聲遂攘此而㸃化成文正猶使疾其民以盈其貫本中行桓子之言也因下文引周書曰殪戎殷遂攘以為商罪貫盈之句皆因收拾逸書故也古文尚書直至東晉時出劉陶范曄實未甞見古文非劉陶范曄之蹈襲明甚易傳曰乾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遂以天地萬物父母奪換人非天地無以為生之句其氣象較之陶語宏大不侔然實孔聖之語劉陶之意武王初未嘗及此語也雲人者禮運曰人者天地之心遂以惟人萬物之靈奪換天地非人無以為靈之句其語意較之陶語亦精密不侔然實禮運之語劉陶之語非武王當時實語也祈父雲亶不聰中庸雲聰明足以有臨也又於孟子所引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遂以亶聰明作元後奪換帝非人不立之句其氣象較之陶語亦開爽英邁但遺非人不立四字意耳然實詩人中庸之詞劉陶之詠亦非武王當時實語也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孟子云為民父母行政又因孟子兩作字又換洪範天子作民父母之作遂以元後作民父母奪換人非帝不寧之句其辭氣較之陶語亦大不侔然皆蒐略詩人孟子洪範之言而非武王當時實語也非謂武王不能為此語但聖人言語意自然渾成不似偽為者之摭拾如此也昔朱子與侍郎林栗談西銘栗曰首言乾稱父坤稱母是以天地為父母繼又言大君者吾父母吾不知其言為何如也葢以為汨彜敘之意有兩父母之相駮故也朱子曰言大君者吾父母之宗子非謂大君為父母也侍郎以理學名家如此㸔書豈不為人所笑栗曰我正欲為人所笑明日劾朱子而朱子力乞奉祠以去其後朱子亦自悔其當時之詞氣之出招拳惹踢初無怨栗之心也自今觀之栗之談西銘誠謬矣若如偽泰誓者首言天地萬物父母下文即言元後作民父母自相乖刺以天地父母為是則元後失之亢而僭以元後父母為是則天地失之卑而凌葢徒知易傳洪範孟子之可據而不知聖賢之言各有攸當不至於汨彛敘而反相駁也由是言之反不若劉陶之言平正通達而不相悖黃帝正名百物豈其如此武王吐辭為經又豈若然哉
  泰誓下
  厥鑒惟不逺在彼夏王
  周語太子晉引詩曰殷鑒不逺近在夏後之世
  作竒技淫巧以悅婦人
  王制曰作淫聲異服竒技竒器以疑衆殺月令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漢書禮樂志曰書序殷紂斷棄祖宗之樂乃作淫聲用變亂正聲以悅婦人
  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坊記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已則民作孝泰誓曰予克云云但二受字皆作紂
  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後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
  荀子議兵篇暴國之君其民之視我歡若父母反顧其上若仇讐又曰湯武之誅桀紂若誅獨夫故泰誓曰獨夫紂此之謂也淮南子道廣訓尹佚曰四海之內善之則吾畜也不善則吾讐也昔夏商之民反讐桀紂而臣湯武
  淮南子兵略訓決獄無辜殺戮無罪又曰武王伐紂東南而迎嵗至汜而水至共頭而墜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當戰之時十日亂於上風雨擊於中
  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
  牧誓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摘取崇信二字襄十四年劉定公曰師保萬民正義引泰誓雲放黜師保詩咨爾殷商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史記紂囚箕子為奴
  樹徳務滋去惡務本
  哀元年伍員曰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又戰國策秦客卿造曰詩云樹徳莫如滋除害莫如盡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
  宣四年王孫滿商紂暴虐其下又有姦回昏亂之句襄二十三年閔馬父曰姦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
  爾衆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迪有顯戮
  宣二年君子曰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易之即不迪之別名也
  武成
  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於太王肇基王跡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厎商之罪告於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
  周語祭公謀父曰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又曰我先王不窋此所以稱后稷為先王也又韋昭註商亦稱契為𤣥王詩云即有邰家室又魯頌曰奄有下國故言建邦啓土也大雅曰篤公劉故言克邁前烈也魯頌曰實惟太王實始翦商又曰纘太王之緒綿詩廟室門社中庸曰追王太王故曰肇基王跡也又曰以王季為父父作之詩曰帝作邦作對則篤其慶受祿無喪中庸曰追王王季禮記引泰誓曰朕文考無罪文王有聲曰遹觀厥成又詩書所稱文王受命假哉天命宅天命以受方國王赫斯怒整旅遏密伐肆絶忽戡黎等大邦畏其力也虞芮小國睹揖讓之風遂讓爭田為閒田漢南諸侯聞之歸者四十餘國小邦懷其徳也惟九年者以蹶厥生之年為受命元年也故註䟽家遂有文王聴虞芮之頌諸侯歸之改稱元年至九年而卒也大統未集者三分天下有其二也記引書曰惟予小子無良故稱予小子中庸曰武王達孝善繼人之志今改作承厥志者不宜全寫中庸也但中庸所謂志者制禮作樂之志此所謂志欲集大統之志雖能用中庸之文而不免墮於史家西伯隂行善之雲則語圓而意悖矣
  哀二年衞太子禱曰曾孫蒯瞶敢昭告於皇祖文王云云以集大事無作三祖羞告於皇天與泰誓類於上帝相應告於后土與泰誓宜於冡土相應歐陽脩知中間不再改元為註家之非而不知誕膺天命惟九年乃武成古文之非也
  襄三十年北宮文子云周書數文王之徳曰大國畏其力小國懷其徳言畏而愛之也
  史記追尊古公為太王公季為王季葢王瑞自太王興武王即位脩文王緒業九年武王上祭於畢東觀兵至於孟津武王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専乃告司馬司徒司冦諸節齊信栗哉予無知以先祖有徳臣小子受先公功畢立賞罰以定其功
  其勤王家
  見禮記祭統孔悝銘曰其勤公家
  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於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會於牧野㒺有敵於我師前徒倒戈攻於後以北血流漂杵
  周語伶州鳩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宮畢之則戊午者一月也又曰王以黃鐘之下官布戎於牧之野牧誓曰時甲子昧爽王朝至於商郊牧野詩曰殷商之旅其會如林矢於牧野維予侯興史記陳師牧野紂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至武王使師尚父與百夫致師以大率馳帝紂師紂師雖衆皆無敵之心欲武王亟入紂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馳之紂兵皆崩叛
  華夏蠻貊㒺不率俾
  襄三十年北宮文子曰蠻夷帥服
  今商王受無道
  昭七年芉尹無宇曰昔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云云故夫致死焉
  史記殷之末孫紂殄廢先王明徳侮蔑神祇不祀昏棄商邑百姓其彰顯聞於皇天上帝武王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
  垂拱仰成前漢書薛宣傳馮翊垂拱蒙成
  見後漢書孝章八子傳曰清河王廢日仰恃明主垂拱受成
  丁未祀於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
  禮記大傳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遂率天下諸侯執籩豆駿奔走追王太王亶父王季厯文王昌
  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於豐乃偃武修文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
  樂記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祿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釁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今按記言弗復乘馬服牛而古文獨言示天下弗服者欲以一服字兼牛馬言欲與記小異也又史記縱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墟偃干戈振兵釋旅示天下不復用也
  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䑓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於四海而萬姓悅服
  史記命召公釋箕子之囚命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命南宮括散鹿䑓之財發鉅橋之粟以振貧弱萌𨽻命閎天封比干之墓命宗祝享祠于軍乃罷兵西歸行狩記政事作武成
  襄十八年荀偃禱曰齊環棄好背盟凌虐神主曾臣彪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苟捷有功毋作神羞官臣偃毋敢復濟惟爾有神裁之 尚書註䟽此篇敘事多而王言少云云周語伶州鳩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云云至所以優柔容民也
  又衞彪傒曰后稷勤周
  漢書王褒曰雍容垂拱永永萬年
  旅獒
  人不易物惟徳其物
  僖五年宮之竒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改民為人改繄為其
  惟克商遂通道於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訓於王曰嗚呼明王慎徳四夷咸賔無有逺邇畢獻方物惟服食器用王乃昭徳之致於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寶玉於伯叔之國時庸展親
  晉語範文子曰夫王者成其徳而逺人以其方賄歸之宣二年公嗾夫獒杜註猛犬也説文嗾使犬也服䖍作噉尚書傳雲獒大犬也爾雅雲狗四尺為獒説文雲犬知人心可使者
  魯語陳恵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問仲尼曰隼之來也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八蠻使各以其方物來貢使無忘職業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逺也以示後人使永鑒焉故銘其括曰肅慎氏之貢矢以分太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親也分異姓以逺方之職貢使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氏之貢楚語申叔時蠻夷戎狄其不賔也乆矣僖七年諸侯官受方物
  表記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淮南子精神訓不貴難得之貨不器無用之物又曰貴逺方之貨珍難得之財
  犬馬非其土性不畜
  僖十五年晉侯與秦戰乘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惟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乘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亂氣狡憤隂血周作張脈僨興外彊中乾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
  微子之命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
  之命二字擬文侯之命王若曰猷見大誥等篇殷王元子見召誥有王雖小元子哉葢微子乃帝乙之長子故云爾也又首呼此四字者若康誥呼小子封之類是也哀公九年陽虎以周易筮之遇泰之需曰微子啓帝乙之元子也
  惟稽古崇徳象賢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賔於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
  僖二十四年皇武子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文二年謂之崇徳昭二十五年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改客作賔者用虞賔在位之字取利用賔於王之句也郊特牲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又曰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
  崇徳又見武成
  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於時徳垂後裔
  此段稱成湯之徳以起下文封微子之意乃祖字見盤庚齊聖廣淵見左傅稱八愷皇天眷佑見周書誕受厥命見周書
  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令閒恪慎克孝肅恭神人
  文元年左傳踐修舊好
  予嘉乃徳曰篤不忘
  僖二十八年敬服王命以綏四國
  見左傳僖公十二年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徳謂督不忘徃踐乃職無逆朕命葢周襄王命管仲之辭也今節去勲應乃懿四字改謂字為曰字而直至篇末方曰徃哉惟林無替朕命
  以蕃王室
  襄二十九年子展曰堅事晉楚以蕃王室又蔡仲之命亦用此句
  左傳僖七年許男面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楚子問諸逢伯對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啓如是武王親釋其縳受其璧而被之焚其概禮而命之使復其所史記宗世家雲微子啓者帝乙之首子紂庶兄武王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于軍門肉袒靣縛左牽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於是武王乃釋微子復其伍成王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之後國於宋夫微子手縛於後故以口銜璧又焉得牽羊把茅此皆史遷之妄耳
  蔡仲之命
  蔡仲二字見左傳定四年春三月其子蔡仲改行帥徳乃祝佗之言也之命二字見左傳曰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雲也又微子之命康王之誥皆效文武之命如此
  今按祝佗之言可以見周書四篇逸者三篇一伯禽二康誥三蔡仲是也獨康誥一篇存耳或曰伯禽者註雲周公世子時周公唯遣伯禽之國故皆以附伯禽葢指上文分器而言也子謂之逸書可乎曰非然也此註家之淺陋也其上文言分魯公以大路云云而後綴之曰命以伯禽與下文分康叔云云而命以康誥分唐叔云云而命以唐誥同一例也彼二篇為書之篇名而伯禽獨不為書之篇名乎葢若太甲盤庚微子之類直以名篇而其體則誥也不然魯公即伯禽也上言分魯公而下文又言命以伯禽復成何等文理哉伯禽與康誥唐誥同為誥之篇名不辨可知矣但今百篇之序不言伯禽者同註家之誤也不然其意以為刪之而不必序也觀唐誥不序可見然封伯禽唐誥其誥決不苟當為逸書或曰如吾子之言三篇皆逸而蔡仲之命為後人所補則後人何以獨不補伯禽唐誥曰周之誥大抵多出於周公其言閎肆廣大非包涵宇宙胸襟不能及也觀諸康誥體製則後之人掇拾飣餖安可比並是以畧而不敢補耳唯蔡仲則左傳之文畧具本末可以湊合成篇然自識者視之真為兒戱耳而亦足以籠蔽數十百萬之耳目獨何故哉篤信古書之過遂至於受欺也或曰上文命以伯禽等凡有數命字而其下則謂之誥然則蔡仲雖有命諸王命書雲之二命字亦當除去之命二字而但名曰蔡仲亦誥體耳曰子之言得之
  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羣叔流言
  惟字效洪範召誥周公二字極用的無識見壞大體昧王綱悖天理惑千載由是後之蠢蠢拗執不顧義理者遂作詩云假使當年周公身死則一生之真有誰知哉而聖人之心始無以暴於天下以為周公完名幸於不遽沒其身耳而為善者因以怠矣人亦孰知古文偽書之害一至此哉或者驚曰敢問何故曰子考諸祝佗之言則孰真孰偽孰得孰失昭然若數一二矣佗曰管蔡啓商惎間王室八字之間知大體提王綱循天理明千載管蔡之罪不容誅而周公心事落落青天白日矣傳雖賢人以下之言然乃當時之耳聞目擊者故能得其實也偽書假託聖人之口人亦不疑而信之遂以聖人為真見疑於上下亦無可奈何則豈不害天理而無忌憚之甚哉管叔兄也周公弟也對周公而稱羣叔則其思慮之不到不顧文理之牴牾也其曰位冡宰正百工而羣叔流言者則其言知慮之所到欲以發明周公未嘗踐阼之大義也冡宰字見周禮百工字見虞書又三字二句擬周禮文法羣叔字改金縢管叔及其羣弟之弟字也金縢稱管叔者對武王既喪而言也
  乃致辟管叔於商囚蔡叔於郭鄰以車七乘降霍叔於庶人三年不齒
  昭元年子大叔曰周公殺管叔而蔡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上蔡字説文作𥻦 從殺下米□𥻦散之也周公之心明白正大當時雖披堅執鋭之人亦知之故曰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則其不為一已之流言而致辟管叔而囚蔡而降霍可知矣曷觀諸大誥及以下八篇則當時管蔡啓商王室蠢蠢誠為大變故祝佗之言得當時之事實偽書者因金縢之言而不考之以下文罪人斯得之故又不參之以大誥及詩東山破斧之篇而失之遂以周公為真若為已而誅管蔡等何其曖昧偏狹而不顧道理一至此哉祝佗曰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其言又孰真孰偽孰得孰失亦昭然若數上二矣其所以必改祝佗之言者何居恃金縢為之証故也而天下之大勢昏如無知矣祝佗但云殺管叔而此增致辟於商四字致辟者因金縢我之弗辟而誤也弗辟之辟即避字也因其上文有我字遂以為周公致辟也又襄二十五年子産曰惟罪所在各致其辟於商之商乃易監殷之殷字也蔡者放也拘囚則殛矣郭鄰蔡之換字也傳無霍叔一節此增之者以終金縢之羣弟及此篇上文之羣叔也又史記同三年不齒見周禮大司冦 今按以車七乘下傳猶有徒七十人今刪之者以見其文詞富盛不必盡用傳文且又拘於上下句欲其齊整故也是其用心勤矣然以為有一字之關於名教則否
  蔡仲克庸祗徳周公以為卿士叔卒乃命諸王邦之蔡
  傳有其子二字而此刪之者葢此增霍叔一事則未知其為蔡叔之子乎未知其為霍叔之子乎故刪二字也獨曰蔡仲二字庶幾人得以蔡字而貫於蔡叔雲耳傳有改行帥徳之言而此易以克庸祗徳者不欲盡同傳文故易彼四字於王若曰之下也但自今觀之王若曰之下果有此四字則祝佗必不攘為已之言四字既出祝佗之口則王若曰之下決無此四字曰克庸祗徳雲者倣克明峻徳克慎明徳之類也祇徳見呂刑又庸庸祗祗各刪其一字見康誥也傳有周公舉之以為已卿而此刪去舉之與已三字不欲盡同傳文人因以示經文簡質使後之儒者讀之欣艶侈張曰經文簡古非傳文可比也葢讀至於叔卒而其文拙矣仲之上既無其子字叔之上又無乃父字有若鴈行然者而子顧若父兄顧若弟幾於汨𢑴敘豈不拙甚矣哉想其人猶傲然得志必曰聖經古文其疇敢不以意㑹而欲致疑於害意之文辭耶傳無叔卒二字而此增之者顯今文之得失而傳之缺文也卒之為言因下文考字而得之傳有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雲今以命易見以邦易命而刪去七字者其知與上文刪去舉之與已三字意同王若曰小子胡惟爾率徳改行克慎厥猷肆予命爾侯於東土徃即乃封敬哉爾尚葢前人之愆惟忠惟孝爾乃邁跡自身克勤無怠以垂憲乃後率乃祖文王之𢑴訓無若爾考之違王命
  傳但云王曰而此增若字者效前後經文之王若曰也小子胡者效小子封也傳但有胡字而此加小子者亦以異傳文也傳無惟爾二字率徳二字在改行下率字傳作帥克慎厥猷擬詩克慎其徳又文侯之命克慎明徳前句用其體此用其字下文有大小猷肆予命爾侯於東土效肆爾在茲東土徃即乃封敬哉即康誥往哉封勿替敬典也爾尚二字見酒誥葢前人之愆見魯語臧文仲曰孟孫善中矣其可以葢穆伯而守其後於魯乎惟忠惟孝用孝經意效惟君惟長又邁跡即邁種徳之邁字自身即躬行意克勤字凡三見無怠字凡四見垂憲乃後凡再見率乃祖文王之彛訓率字用詩率由字然自犯上文率徳之率彛訓二字見酒誥此句又因下句爾考而飜出也傳但有毋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而此上文增加者亦若禹謨增加論語之文也
  皇天無親惟徳是輔民心無常惟恵之懷為善不同同歸於治為惡不同同歸於亂爾其戒哉慎厥初惟厥終終以不困不惟厥終終以困窮
  僖五年宮之竒曰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注曰逸書正義曰蔡仲之命文也首四句即太甲下篇首四句為善不同即徳惟治六句小出入其下文初終之戒即終始慎厥與之意此可見其出於一手一律之意又下無作聰明亂舊章與㒺以辨言亂舊政㒺以側言改厥度字様句法雖避多方而情狀終不可掩也襄二十五年太叔文子曰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書曰慎始而敬終杜註逸書正義曰蔡仲之命雲慎厥終終以不困此所引者葢是彼文學者各傳所聞而字有改易或引其意而不全其文故不同也葢慎厥初即慎始惟厥終即上文思其終故為謬亂何不同之有
  周官
  位不期驕祿不期侈恭儉惟徳無載爾偽
  戰國策平原君引公子牟與應侯曰貴不與富期而富至富不與梁肉期而梁肉至梁肉不與驕奢期而驕奢至驕奢不與死亡期而死亡至累世以前坐此者多矣孟子曰侮奪人之君惡得為恭儉恭儉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約二書之㫖以成四辭誠亦妙矣哉襄二十年君子曰詩曰淑慎敬止無載爾偽信之謂也杜註逸詩晉人見詩無此二句攘以為書
  三公三孤
  周禮司服王為三公六卿錫袞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𤣥冕而下如孤之服
  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卿六命大夫四命公之孤四命巾車孤乘夏篆卿乘夏縵大夫乘墨車司常王建太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射人掌國之三公孤卿大夫之位三公北面孤東面卿大夫西面其䞇三公執璧孤執皮帛卿執羔大夫鴈孤卿大夫以三耦相孤卿大夫之灋儀司士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孤卿特揖太僕掌三公孤卿之弔勞王不眡朝則辭於三公及孤卿也弁師孤卿大夫之冕小司冦三公及州長百姓北面朝士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賈子曰昔者成王㓜在襁抱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徳義師道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於是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故乃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因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文王世子曰太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太傅之徳行而審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諭而徳成也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而輔翼之而喻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疑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 今按周禮孤厠於三公之下卿大夫之上而無三孤之數賈子有三公三少之數而非三孤之稱今太師太傅太保曰三公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則正用賈生保傅之篇而特改三少之少字從周禮之孤字耳葢周官一篇全是約周禮一書而成之周禮三公及三孤無定位無専職乃六卿之兼官也故周公召公皆以太師太保兼領冡宰延及宣王之世王命卿士太師皇父猶率舊也葢得其人可以兼則兼之不得其人不可以兼則直虛其位而不輕任也故周禮一書於公孤不言所掌不詳所綂因服位儀等而偶道及之耳作古文者亦窺見此意故首為周禮分數以三公三孤先言之於六卿之上其義如此也
  若昔大猷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
  老子曰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
  漢書劉向傳上封事引易曰渙汗其大號言號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踰時而反是反汗也又曰出令則如反汗用賢則如轉石去佞則如拔山後漢書胡廣傳政令惟汗徃而不反
  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
  劉向封事曰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和之至也衆賢和於朝則萬物和於野又曰雜還衆賢㒺不肅和崇推讓之風以銷分爭之訟又曰此皆不和賢不肖易位之所致也
  以公滅私
  文六年㬰駢曰以私害公漢書賈捐之薦楊興曰抱公絶私則尹翁歸
  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
  荀子仲尼篇曰擅寵於萬乘之國必無後患之術莫若好同之援賢博施除怨而無妨害之能耐任之則慎行此道能不耐任且恐失寵則莫若早同之推賢讓能而安隨其後如是有寵則必榮失寵則必無罪是事君者之寶也而必無後患之術故知者之舉事也滿則慮嗛平則慮險安則慮危
  班固燕然山銘曰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於大麓維清緝熈
  學古入官議事以制
  襄三十一年子産曰僑聞學而後入政此五句用其意昭六年叔向曰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此句匪畧也因有先王二字故也所謂蒐羅以甚者也
  君陳
  我聞曰至治馨香感於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
  僖五年宮之竒周書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其上文曰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輔下文曰若晉取虞而明徳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即至治馨香感於神明之謂然則其所謂我聞者曷聞哉聞諸宮之竒而已
  爾無忿疾於頑無求備於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
  周語富辰曰今以小忿棄之論語曰無求備於一人富辰又曰書有之曰必有忍也若能有濟註若猶乃也惟汝令徳孝恭惟孝友於兄弟克施有政命爾尹茲東郊敬哉
  周語單襄公曰晉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徳孝恭非此其誰也論語書雲孝乎惟孝友於兄弟施於有政今作克施
  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後於內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後之徳嗚呼臣人咸若時惟良顯哉
  坊記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云云顯哉但後字皆作君斯字皆作此無臣人咸若時而末句增是字
  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爾其戒哉
  緇衣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昔周公師保萬民民懷其徳徃慎乃司茲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訓惟民其乂
  襄十四年劉定公曰昔伯舅太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祚太師以表東海今余命爾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毋忝乃舊敬之哉毋廢朕命
  出入自爾師虡庶言同則繹
  緇衣君陳曰出入之庶言同無則繹二字
  惟民生厚
  成十六年申叔時曰民生厚而徳正
  畢命
  樹之風聲弗率訓典
  文六年君子曰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又曰告之訓典史記康王命作䇿畢公分居里成周郊作畢命
  世祿之家鮮克由禮
  昭二十年叔孫昭子曰然則戴桓也汰侈無禮已甚亂所在也
  晉語叔向曰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蓺畧則行志假貸居賄郤昭子恃其富寵以泰於國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哀也惟無徳也
  晉語叔孫穆子曰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左莊二十四年御孫曰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
  惟公懋徳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㒺不祗師言嘉績多於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
  晉語知伯國曰夫君子能勤小物故無大患淮南子道應訓武王之佐五人許慎註謂周公召公太公畢公毛公也武王於五者不能一事焉然而垂拱受成功焉善乘人之資也公羊傳孔父正色立於朝
  惟周公左右先王綏定厥家
  襄十四年劉定公曰昔伯舅太公右我先王改作左右字而君陳篇用其師保萬民一句又用茲率字
  嗚呼父師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
  父師二字見今文微子襄十四年劉定公曰今余命汝環下文弗率訓典又變茲率舅氏之典
  四夷左祍㒺不咸賴
  襄十四年劉定公曰王室之不壞繄伯舅是賴
  欽若先王成烈以休於前政
  劉定公曰纂乃祖考無忝乃舊
  道有升降政由俗革
  襄二十九年叔向宋之樂其以宋升降乎
  彰善癉惡
  緇衣子曰有國家者彰善癉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於豐以成周之衆命畢公保釐東郊
  洪範惟十有三祀召誥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又上文雲王朝步自周則至於豐
  惟周公左右先王綏定厥家毖殷頑民遷於洛邑密邇王室
  洛誥伻來毖殷大誥天亦惟用勤毖我民多士曰予惟時其遷居西爾周本紀武王曰毋逺天室多士又曰移邇遐逖又曰今朕作大邑於茲洛云云爾小子乃興從爾遷其篇首曰周公初於新邑洛用告商王士又多方又皇明文衡有辨頑民之説
  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陳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
  洛誥多士多方所毖殷者皆周公也故曰克慎厥始多方曰時惟爾初不克敬於和則無我怨故曰君陳克和厥中君陳想齒徳俱尊於畢公者故𦙍周而先畢然經傳別無明文其故何哉細考之以既見聖弗克由聖惟周公可當聖字故以之繼周公歟
  怙侈滅義服美於人驕淫矜誇將由惡終
  昭元年子産對叔向曰子晢無禮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又前此徐吾犯之妹美子晢盛飾入布幣而出又後子晢疾子産數之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襄二十七年慶封之車美叔孫曰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二十八年叔孫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殱旃
  雖收放心閑之惟艱
  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繼之曰放其心而不知求舍其路而弗由哀哉言人知心之為心不知仁之為心故曰仁為人心使人知仁之切於日用不可須臾放也今放仁而不知求是即放其心而不知求矣人知路之為路不知義之為路故名義為人路使人知義之切於所行而不可須臾舍也今舍義而弗由是即舍路而弗由矣豈不可哀之甚哉葢放心者放仁之喻猶舍路者舍義之喻匪即以心為仁也若即以心為仁是猶即以路為義矣以譬喻為理可乎哉以喻為理尚不可況直指譬喻為真而忘其為喻則文理不貫而前後舛錯其為不可也明矣孟子下文又曰人有鷄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者亦接上文放仁而言也言仁猶心之切非若鷄犬為外物之比知求外物之鷄犬而不知求切身之仁不知輕重之類甚矣又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亦承上文言求放仁而已矣匪直以譬喻為真而即謂之求放心也若以喻為真而即謂之求放心則文理不貫前後舛錯矣古人之文非若後人之對仗下文止言求放心而不知言由正路者省文也言此則彼可以類推矣是亦曰人有舍路而不由者學問之道無他由其舍路而已矣是一貫也豈可以譬喻為真而即謂之由舍路哉作偽書者肆攘無饜巧於葢遮至此則忘孟子之上文而獨剽賊其下文放心二字又於孟子前篇閑先聖之道下文亦有正人心之說又剽賊閑之一字綴以惟艱之文也由是後世大儒雖英䧺豪傑之士亦為其所蔽錮皆以為真求放心遂使孟夫子文辭前後乖刺分為兩截此不亦不善攘書者之過也哉或曰吾子言孟子之文不容兩截是也遂以古文尚書為攘孟子恐未必然也然則吾子果何所據而決知其出於孟子而不善攘哉曰其所攘者不一而止也曰稽於衆舍已從人曰不虐無告曰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曰耄期倦於勤曰惟茲臣庶㒺或干予正曰罰弗及嗣賞延於世曰好生之徳洽於民心曰可愛非君可畏非民曰萬姓仇予曰欝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曰成湯放桀曰坐以待旦曰營於桐宮曰王徂桐宮曰任官惟賢才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曰説築傅巖之野曰無恥過作非曰監於先王成憲其永無愆曰予弗克俾厥後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於市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曰元後作民父母曰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曰厥監惟不逺在彼夏王曰獨夫受曰大告武成曰攻於後以北血流漂杵曰建官惟賢位事惟能曰所寶惟賢曰為山九仭曰恭儉惟徳無載爾偽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曰萬世同流曰怵惕曰格其非心其所攘者豈特放心而止哉惟放心之攘不顧乖刺孟子之本㫖蒙蔽後儒之聰明吾是以發摘如此若夫洚水儆予之類則蒐羅無遺所以要信於後人非蹈襲之比但改竄易置穿穴之變多時與孟夫子之所引者相背而馳亦非復尚書之本經其侮聖言而無忌憚者多矣仁人君子欲盡忠於聖人而恢復乎本經者其精擇之哉
  嗚呼父師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徃哉旌別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癉惡樹之風聲弗率訓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畫郊圻慎固封守
  君陳畢命二篇乃因多士多方等篇有毖殷遷洛之雲而周公在洛惟七年
  畢命考
  師曠曰師延靡靡之樂武王伐紂師延投濮水死故聞此聲必於濮水之上也樂記曰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又曰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君牙
  今命爾子翼作股肱心膂纘乃舊服無忝祖考𢎞敷五典式和民則爾身克正㒺敢弗正民心㒺中惟爾之中
  子翼見臯陶謨及周書周語太子晉曰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農民人也襄十四年劉定公曰纂乃祖考無忝乃舊今改作纘乃舊服無忝祖考凡劉定公之言用之不一而止下文乃惟由先正舊典即變茲率舅氏之典率乃祖考之攸行又用率字
  王若曰嗚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貞服勞王家厥有成績紀於太常
  周禮司勲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勲詔之
  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艱哉思其艱以圖其易民乃寧
  緇衣君雅曰夏曰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下句無咨字老子無為章圖難於其易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遺緒亦惟先王之臣克左右亂四方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於春冰
  惟予二字見顧命小子亦見顧命嗣守文武四字亦見顧命中庸曰纘緒顧命曰汝先公之臣服於先王又曰其能而亂四方詩曰心之憂矣易曰履虎尾詩曰如履薄氷又荀子君臣篇狎虎則危災及其身而引詩曰不敢暴虎一節如履薄氷
  冏命
  惟予一人無良實賴左右前後之士匡其不及繩愆糾繆格其非心俾克紹先烈今予命汝作大正正於羣僕侍御之臣懋乃後徳交修不逮
  禮記引泰誓曰惟予小子無良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楚語引衞武公曰朝夕以交戒我史老引武丁曰必交修予無予棄也賈子曰選天下之端士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以衞翼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後文又曰太傅匡其不及史記穆王閔文武之道缺乃命伯臩申誡太僕國之政作臩命


  尚書考異卷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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