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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山遺稿/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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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慕山遺稿
卷之五
作者:權寭
1800年
卷六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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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行記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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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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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娘。權君耕之女。君耕無子而有三女。少娘其仲也。秊可及笄。而生長貧家。體未充實。婉婉然弱質矣。歲戊申。君耕移家屬。寓居於春陽道心之棲碧村。今秊夏秋交。家中染疾大熾。君耕妻全氏潛遘危劇。口燥欲嘗山葡萄。少娘出外求之。時水潦方漲。峽流甚急。少娘冒死入水。有烏鵲羣萃。擁衛以渡。往取葡萄。還至水。烏鵲又護渡如前。竟出水無恙。持葡萄以入。餤其母。其母病少退。家人稍弛憂。少娘夢。白頭翁來告曰。汝母今雖少愈。某日某時當死。汝以佩刀刺右手無名指。以血注口中。或可回生耶。少娘旣覺。暗記不泄。問其父曰何指是無名指。其父曰某指是也。及其日。托以剉瓠。請其叔佩刀潛藏之。至其時。其母果氣塞已屬纊。將招魂。升人於屋。少娘疾呼曰姑徐之姑徐之。卽以佩刀刺右手無名指。血淋漓灌口中。少頃通氣。因以得甦。鄰里爭送米醬。助其救病之資。噫精誠之至。金石亦透。禽鳥之無知而護衛渡水。鬼神之茫昧而敎以注血。峽氓之頑愚而不吝於周賉。是豈偶然而然也。孝感之說。傳記所載非一。而或疑其誕妄。今於少娘徵之。果不誣矣。曾聞君耕先人上舍公。有鸛鳥㘅帶之異。君耕又以善居喪蓋一縣。少娘之至誠純孝。其源流有自來矣。豈不益可貴歟。道心人上下聚議。將報官家。而君耕固止之雲。上舍公居父喪時。逐日拜墓。一日中路失絰帶。及墓而覺之。俄而鸛鳥含之。墜於階砌。

潘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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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孝子沖。國恤三秊行素。不與燕樂。親喪居廬於高坪。結廬之日。蔬菜三本。自生廬側。莖葉叢茁。以次刈供朝午夕三時之蔬。旋刈旋生。及撤廬枯絶。

金起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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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宮前戶長金起兌。自在童稺。不離親側。晨昏定省。若得可口之物則必懷而來遺父母。及長身供吏役。夙夜在公。而必乘隙頻頻來省。若値公務倥傯。不能抽身。則送人問安。或於夜深後還家。而父母就睡。外門已鎖。則必於門外再拜致敬而歸。家貧而未嘗以非義謀利之事。欺公幹民曰。恐危我父母也。居常處事愼密。而母病六秊。往復無常。起兌沐浴焚香。北望祝天。藥餌之節。粥水之供。未嘗委諸家人。及至母病不起。則勺水不入者三日。雖以父之強勸。而一日所食不過數匙。以其父在房中而殯於外庭。隆寒三朔。冒寒處冷。卒哭之日。將入覲其父。仆地澌盡。仍遂不起。其誠之篤實爲嘉嘆。

示兒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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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先生。於書無所不讀。其學本於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爲標指。而達乎六經。動止語默。一以聖人爲師。其不至於聖人不止也。嘗言今農夫祁寒暑雨。深耕易耨。播種五穀。吾得而食之。百工技藝。作爲器物。吾得而用之。介冑之士。被堅執銳。以守土地。吾得而安之。無功澤及人。而浪度歲月。晏然爲天地間一蠧。唯綴緝聖人遺書。庶幾有補爾。於是著易春秋傳。誨人不倦。故學者出其門最多。淵源所漸。皆爲名士。可見古人所以孜孜不怠。無少放過者如此。可不念哉。可不法哉。

理學通錄開刊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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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理學通錄一書。所以明朱陸之辨而正道學之統者。故採摭朱子以後諸儒言行之散出記載者。各以類附。著爲內外集二編。凡其人學術之正而得朱子之統者則記諸內集。名爲此學。實陷陸學者則別載外集。使後之學者。知所勸戒而不惑。則其法例謹嚴。有非他編書之比也。不幸而未及著爲成書。所編止於宋元諸子。而有明諸儒則蓋未及焉。若楊月湖所錄理學錄十五人及賀醫閭,曺月川,羅整菴等數人則或只存其目於卷末。或錄在於別紙。皆未究竟。不入元集。雖以先生文集考之。答黃錦溪書。明言月湖錄中康齋,白沙之病處。而幷與其錄而謂非出於天下之公議。書白沙傳習錄後。言白沙之學。出於象山。書醫閭集末。言白沙,醫閭之厭事求靜而入於禪。答奇高峯書。言整庵之倡爲理氣非異物之說。至以朱夫子說爲非云云。以此觀之。先生平日旣皆斥之以禪學。則其不當入於內集可知矣。明朝錄之未及斷手。亦可見矣。而今見乙亥所刊之本。則月湖錄十五人。直入內集。而康齋,白沙在其中。錄在別紙之醫閭,整菴盡附其下。似與編書本意文集定論。大相抵捂。當時謙菴,西厓,鶴峯,賁趾,松巢諸賢之往復論辨。至於五六秊之久而不已。至以謂上以誣先師。下以自誣。不知何人敢爲下手如是。不可入梓明矣雲者。雖未知的指何條。而恐不但指刊字錯誤些少處而言也。且乙亥開刊於安東。則印本之布在遠近者。似不下於節要傳疑等諸書之多。而不但許多故家無一見存。陶山書院亦無一件印藏之事者何也。板絶之後。又將數百秊於玆。而先輩又無重刊之事者亦何也。實未可知也。近來宣鄕又或有開刊之議。而本鄕及道內亦多有以此持重者。今若輕先入梓。則是上不顧先賢論議。下以起後世疑惑。莫如詢之遠近士友。質之當世具眼。磨以歲月。務歸至當。似爲尊重此書之道。未知如何。近又得松巢宅印本一帙。而此則松巢只校刊字之訛誤而已。無他究竟之論。且附錄六張。編於外集末端。而白沙,康齋,醫閭依舊在內集中。欲以此爲刊本。則抵捂之端。反有甚焉者矣。

日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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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十二月二十八日夢。先考敎我曰。人道在忠孝。要忠孝當學問。學問之道無他。大居敬而貴竆理。余恐遺忘。大居敬以下七字。再三念誦。旣覺瞭然。其外略領大意而已。

三月初八日夢。余自商州試所歸。賦則書而未呈。策思塞曳白。旣歸畏庭責。不敢遽入。旣入謁。問場中事。怒責曰汝不自力致然。命取柳枝。撻之十度。余泣且自念曰。不甚浪過。何莫慰親心。旣覺悲感不能寐。傷哉痛哉。今已晩暮。無以承此冥敎。柰何柰何。

乙丑三月二十日夢。先考責我不讀書撻之。余起更理冊子。似是論語。

四月十三日夢。來伯來此。與仲連對局圍棊。余取其餘棊。學著於其傍。先考自內出見。悶然卽推去之。徐謂來伯曰乃君輩歟。余初不知爲誰某而推去也。然人有急務。何可爲雜技也。顧我微顰默警。宛如平日。

素山函丈金公卒後一日。先考詔我曰。吾昨見某。呼枝谷表德屬汝請敎。答曰吾無可以敎人者。然相從亦好。自今以某爲依歸。余每往枝谷。或過時而復。輒問留何處。對雲自丈席歸。欣然有喜色。或告雲仍事留他處。則輒不悅曰柰何若此閒遊。何不遄歸。不知吾望爾也乎。其於遊居有常。必就有德之訓。詔戒丁寧。凡有出入。不敢不謹。

先考每愛唱一曲。雙親在高堂。聖主千歲萬歲。和兄弟樂妻子。朋友有信。此外餘人事。未盡善亦柰何。諷詠再三。令不肖等念聽以諭冀望丁寧之意。常咄嗟曰吾已矣。少日貧竆傷之。所稟未必下於人而不得成就。念及隕心。所望在汝。亦不願顯揚。唯保得壽命。擇地而蹈。無爲君子人所棄則善矣。屢承冥敎可異。不勝感泣。因略記服膺於平日一二大者。類附其下。

丙申冬。余往素山。候函丈公。於病中看性理大全。語余曰噫使我得於十餘秊前。回頭從事於此。不如此枉了。今雖有一分意思。疾病又從而錮之。無可柰何。因曰昨敍一此來。以學人事達天理。判作二段工夫。分別太甚。余曰下學人事。自然上達天理。固未有不學人事而可以達天理者。焉有今日做學人事工夫。明日做達天理工夫者。爭之愈久。執之愈堅。此人主張太甚。曉解不得。

又曰敍一出後於其季父。以未禮斜。將服衰於生父喪。余貽書雲生養之親俱在。與受之事已定。雖無禮斜。大倫已立。服斬於所生。有嫌於二尊云云。敍一終始堅執。彼中之人。亦有右敍一而非余者。是非紛然。余自己丑夏。往來於公之門。一日余在門外。公之尊府大丈及其岳丈金公洵同在房內。未知余在門外。公曰見某也意思如此如此。似不汲汲於名利。大丈曰某家今替甚矣。一科名急且重。何可乃爾。公曰此事若能做得亦善。大丈曰我東先輩。皆先從事科臼。如退溪先生亦以科目發身。後進少輩。不宜如此指引也。公曰世未有有大心者。卻好有此一分意思也。余時倥侗然而已。未知公何以留此鑑識也。

乙未冬。余棲廣興寺。公與書讀。數以千爲期。但不可以此汩沒。使志氣拘束。淸閒境界。擺脫塵累。必有人所不知之工夫。深體此意如何。每燕語從容。必以修身齊家。諄諄不已。嘗曰要做一段事。必先治心。未能正心。路頭便錯。看來做何㨾人。

慶源輔氏曰凡人之責人。辭愈多則氣愈㬥。氣愈㬥則辭愈厲。此則志不帥氣。而氣反動其志者也。君子之責人。辭愈多而氣愈緩。氣愈緩而辭愈和。此則發乎情止乎禮義者也。余於子弟家衆。時有粗㬥操蹙之病。輔說可爲對症之藥。錄之以爲早晩看省之資。呂東萊看論語。至躳自厚而薄責於人。頓變氣質。終身無㬥怒。張思叔詬詈僕夫。程子曰何不動心忍性。此餘弦韋於平日者。因類錄之。

輔氏曰人之爲惡。初動於隱微之中。猶有懼人知之心。至於公然形肆於外。則已無所忌憚矣。然猶幸其爲人所規正刺譏而有改也。今其爲惡。至於國人皆知之。而猶不自改。自疇昔而已然。則非一日之積矣。蓋不可得以救藥之矣。見今人爲惡者。亦有公然形肆而不可救藥。恰如此說者矣。易曰惡不積。不足以滅身。不防於微。易至於積。蜀先主曰勿以惡小而爲之。

或問治生之要。曰盡力生財。加意節用。戒婾惰忍情愛。禁濫手防漏穴可也。韓子曰相忍以飢寒。相強以勞苦。雖犯軍旅之難饑饉之患。溫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憐以衣食。相惠以逸樂。天饑歲荒。嫁妻賣子者。必是家也。勤惰約濫之效如此。宜惕念也。今有任縱妻兒之口腹。不恤平生之憂患。及入竆道。悔之何及。君耕語余曰。吾未嘗爲人作詞訟文字。詞訟之文。必攻責人短。易爲心病。人有請者。辭以文短不解吏讀。抵今不破戒。秊將六十。此事吾知免夫。余未免仍人情而應副。聞此語不覺瞿然。因思孟子矢人猶恐不傷人之訓。幷識之。

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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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贊柳公宜河每當祭祀。各品物。使子弟分掌。看檢辦供。舂米造食。冠服親監畢。納器中封表。安於卓上。袱覆屛圍。繩束封表。因自直宿。雞初鳴。盥洗親自開封。重溫之物。親自監視。或使子弟掌監。沒身無怠。○或有食物異味。分送一家內外尊行。必親自重裹封表。誠敬以將之。未嘗少忽。嘗得藥果。將送一家夫人所。本家子弟適來。手封與之。使歸奉之。其人呼帶奴。將使持之。公勃如曰吾初欲拜送一鬟矣。君適來故奉與之。何可委諸奴。更取之。納於笥中封表。令一鬟奉而隨。其人惶汗罔措。辭謝不得而去。○村閭不淨。嘗設祭祀於玉淵書堂。貓食靑魚一尾。改用他魚。盡埋於潔地。○族人當喪。朔望無以供奠。聞公家貯成造役糧。就貸之許諾。及取去。換送別置祭米曰。昨所許。本爲役糧。恐不精潔。未安於祭用。此爲某位祭祀。慮新穀未及而封置之。今似可及故換送。隨事盡誠類如此。嘗疾病。子弟展枕席。公視之命易向曰。汝輩曾見我足向於此乎。以足向家廟也。

鄭參奉萬陽,葵陽兄弟。同居玉澗亭。兄號塤叟弟篪叟。有塤篪錄。豐原君趙顯命爲本道伯。屢往質問。執弟子之禮。褒啓曰田制兵制科制適用之文。贈萬陽持平。葵陽朝廷方議褒啓。塤和氣藹然。篪頗嚴厲。人比之二程。篪自少廢擧爲學。塤晩秊入頭。故世之知二鄭。塤不如篪。塤嘗語孫壻權正臨曰吾平生持論。只看義理如何。不知有色目。人或以此疑我雲。有進修齋,悠悠齋,太古窩。以處學者。

鄭權。二鄭門人。知靑陽以善治加二秊。又爲茂長。皆得上考。靑陽曰政如淸冰。惠如春風。茂長曰政如冰淸。惠如春溫。凡得最者無以加焉。雖上官囑以非義。斷不撓屈。以此再見啓罷而置對。卽復職。湖南伯喬桐帥以搆鄭見罷。亦無怨言。所居有成績。而人不見其有爲之跡。約於奉己而厚於待人。屨滿衙門。待之皆有一定之規。罷歸服御之物。悉納兄名極家。請而用之。鄭重器亦二鄭門人。重厚木訥。德器似勝於權。而才能不及。重器嘗爲湖南亞使。權爲濟原察訪。人覓簡幅於重器。無有乞諸鄰衙而與之。權以吏才稱。北道饑。上問誰可爲北伯者。朴文秀對曰唯鄭權可。唯此人可活北人云。

牧隱當勝國之末。自任以文章詞藻。賁飾太平風采。集中故事遺跡。往往有好看處。其晩響危苦悲楚。殆令志士隕涕。但以高才博識。不專治聖賢之學純如也。又麗運欲訖。景色駸駸向盡。而形於文墨者。似少憂患悶嘆之意。在燕京亦只歌詠昇平文物。作罪三元帥敎書雲命平章事鄭世雲爲摠兵官。不期祐等搆釁擅殺之。祐等血戰數秊。頗著勞效。而破敵之功。一時之所或有。無君之罪。萬世之所不容。鄭侍中世雲畫像讚序雲三元帥忌摠兵功在己上。嗾麾下突出害之。三元帥雖伏辜。而世之悲鄭公。至於今不置。柳文僖公碑文雲賊平。三元帥功益高。擅殺摠兵官則又曰柳某居中。每出奇謀可畏也。去之便。公知之。告上請出。出爲東京留守。國家旣正三元帥罪名。召進階。全沒金鏞矯密旨殺鄭世雲。因搆殺三元帥事。與圃隱集樂府所載相左何也。敎書勢不得不然。贊序碑文亦云雲。未可知也。

辛巳春。虜人要我師會於瀋陽。侵中朝祖摠兵所守錦州衛。星州軍士李士龍不忍以炮丸加之天兵。連發虛銃。虜人覺之。以劒擬之曰汝何敢乃爾。士龍曰天朝是昔日之父母我者。豈可以子而兵其父母乎。虜人屢劫之終不屈。遂殺之。虜亦嘉其義烈。送其屍於本國。題其柩曰大明忠臣朝鮮烈士李士龍之柩。己巳葛菴褒啓贈。

天啓丁卯之變。昌城府使金時若。力屈被擒。北人劫令速降不屈。以索穿定兩手掌。曳行數十里。迫令速降。不屈而死。二子亦從死。葛菴褒啓贈。

愚伏先生嘗見尙牧。盛具酒饌。先生飮酒一杯啖栗一介。推與從行庶叔鄭某。別歸視日尙早。欲訪金西臺。名沖。先生同接友也。至門金欣然迎接。款敍良久。欲別去。金曰且留少選。已令家內供草具耳。先生許諾。已而食至。黑鍮鉢凸盛麤舂大麥飯。蔬菜數色而已。亦欠精細。鄭某傍見悶然。以爲此何足留我大監也。渠亦不忍食。先生食之旣。略無難色。鄭某歸問昨官饌極盛不下箸。金西臺惡草具。甘食且盡何也。曰官饌非情物。金友之食。是情饋故盡之。爲道伯時。自尙向營。徑往柴里。訪修巖先生。點進麤舂大麥水飯。鄭某又侍食。強呑不下。先生如食甘輭。

一甫謁玉川。請見近日文字。曰無他所述。趙泰億問良役便否。有答語。出視之。一甫曰尊丈常低看叔父文。私竊以爲低看不得。今見此。低看果無怪。後見鄭參奉重元。請見文字。又以答趙問良役書示之。一甫再三反覆讀之。覓紙謄書。公曰此何足傳謄。曰此正好作策。乞以取第。旣退語人曰此老詩文。眞箇退之。密菴在屛山時。求見鄭文曰厚積博發。淵源浩浩。不易得。

玉川問進士金時俊曰。子自許知文。天章之文如何。曰譬之家舍。粉壁雕欄。色彩燦然。階壇之閒。蒔花種竹。從外視之。糚點儘美。細觀其中。未見有主人。玉川曰子能知人。自知如何。曰譬之飮食。兼取五穀。炊作一器飯。唯飢者嚥飽而已。玉川曰我文如何。曰良田美稻。精舂淨洗。炊作好飯。見之可食。然終不能盡喫一椀。玉川默然。金積功讀書人。此論玉川。蓋亦許之。玉川與金同里相善。命金堂號。有集七卷。頗論時事人物。祕不出雲。洪相致中與金同接。嘗語人云此人坐於無地望。能文有志操。

許進士格。崇禎丙子後。隱不出。布衣簑笠。耕野以終。有詩云中宵起視衆星繁。歷歷猶知北極尊。開闢以來幾宇宙。帝王今日各乾坤。君臣忍屈崇禎膝。父老尙含萬曆恩。靑史莫傳當日事。天無二日仲尼言。又送燕使雲天下有山吾已遯。域中無主子誰朝。離筵只奏平安曲。洪濟穚邊萬里遙號遯山

修巖先生嘗寓川城。李蒧,李茳搆之雲柳某預造白笠待國喪。先生卽撤歸柴里以避之。嘗與兄洗馬公同行。遇蒧兄弟路傍食點心。洗馬公馬上遮面而過。先生下馬遮面而過。洗馬公曰何爲見此人下馬。先生曰平日親知。又坐路當食故下之。

張公璶以孝行薦知開寧。李光州東標,金都事命基來會內洞。張公自官來。只帶一卒。著平涼子。荷席前馬。掛小甁於鞍頭。光令曰昔某人爲郡。只帶一羅卒。開寧一羅卒亦無之。在官之人。威儀不可廢。何必乃爾。曰多帶吏卒有弊。簡便甚好。人雖不知爲官行。亦無妨。公每日晨起。參謁家廟。祭必沐浴於前川。秊至八十。操筆不休。金公尙星癸亥按本道。梁山郡有水患。將築隄以防之。計徒庸。當役本道及全羅道之半。公曰不可重困饑歲之民。遂捐公使錢穀。委郡守金履萬以募之。每一丁日給米一斗。本郡及傍縣飢民樂赴之。完役而道民不知。旣蠲大役。又活飢民。

沈光世,李體素春英,崔孤竹慶昌,權石洲鞸等七人。會李東岳安訥家。以淸風明月不用一錢買分韻。一人期不至。買字無與者。家僮俄報古阜宅都令主來矣。岳欣然呼入。乃新著草笠。口尙乳臭。眇少措大也。岳卽以買字屬之。授不議受不讓。七人心訝之。子敏何待我輩薄也。俄而體素起旋。見已書一句句佳。旋而歸。又書第二句句益佳。遂字呼東岳曰這寧馨爲誰。岳曰安訥再從姪子也。卽吾家千里駒也。素曰此詩已佳。可許擅場。吾輩今日。玩此足矣。一座傳看。僉曰無以尙矣。皆擺筆贊愕。沈因問此措大娶未。岳曰姑未有室。沈曰我有小妹。願自附如何。岳曰定可。遂爲沈妹壻。卽澤堂也。

金栢谷得臣。與朴判長遠友相善。一日天大雨。金雨衣而出。子弟怪問天雨將安之。曰與朴某約會於彈琴臺。曰令公亦豈冒雨來耶。曰雖雨必來遂往。朴亦來。金丁憂。朴爲尙州歷弔。且曰大祥祭物及禫衣冠。吾自備送。日已迫猶寂然。子弟更請曰遠外不可恃。請具。公堅不許。已而送來。遭亂朴辭母夫人赴京。夫人曰何以處我。曰金某在耳。曰汝見金某託我乎。曰不見已數秊。然則彼惡知之。曰某無母。豈待吾言。已而有一人持馬著氈笠而來。請夫人上馬。夫人曰汝爲誰。曰爲金某。曰吾兒徑赴無託。何以知之。便來相收。曰令子不遑將母。我不幸無母。令子之責。我宜任之。御而適淨地。亂定後歸。

匪懈堂嘗失一油甁搜詰。一侍童首服曰持以供劇。曰供劇如何。曰隔牆置甁。從牆內投納甁口耳。曰何以投納甁口如此。曰偶作此戲。初置大盆。投水納之。漸漸熟習。置小𦉜口亦入。久久加熟。今置小甁。投油亦入。不落一滴。使試之如其言。匪懈又嘆曰雜劇如此。何事不然。乃持筆入竹林。於竹身每畫一波。初不染著。漸漸染著。初不連畫。漸漸連畫。初有肥瘦。漸無肥瘦。久久熟後。從心揮灑。點畫遒勁。書法入妙。

竹峯金令公友愛甚篤。一日長子婦製進上衣。公曰笥隄賓衣敝。吾衣姑完。姑藏之。婦更製一件復進曰爲叔又製一件。勿慮也。公曰某日忌辰。笥隄賓來。姑藏之。及兄弟同坐。公曰吾平生爲君地已勤。何不能撥貧。雖貧不可衣敝出門。吾衣比君所著爲完。可給乎。對曰若悶我衣敝。何每給舊件。公笑曰人苦不自足。如有新件則如何。曰亦好矣。公曰漆婦爲吾兄弟製得二件。遂呼衣同著。又曰三陟有一奴頗饒。可以助生事。放得百金。買給良田一區。余嘗侍坐於三龜亭。公曰竆通有命。須當去必得之心。因說平日不曾汲汲於進取上。

金都事命基。買靴於皮匠。旣折無價。與爲之期。不著而待。已而匠人不復來。尋之已死。又無子孫。遂置錢及靴於塚旁。其兄欲作貓鼠。擒羣鼠閉置瓮中。公開放之。平生不食牛肉。幷禁其家人。每見人輒言食牛之非曰。旣食其力。不宜食其肉。其子良鉉亦以儒雅稱。入朴判文秀薦剡。良鉉祖子孫三世。同死於痘疾。人曰天道不可知。

榮川守崔某。奉朝賀奎瑞之子。蒞政淸愛。有病尋醫鳳城。卒於寓館。柩過榮境。榮民老少男女哀哭如父母。爭致奠。無士之里。邀於鄰里奠之。民號哭殯幕外。有一人奠瓜。以詩哭之曰。淸水一杯生瓜二。爲奠賢矦淚如河。明秊瓜熟尙可惜。今秊劈瓜恫如何。送者彌亘數十里。過豐基。擔軍未及。榮民之擔者已困。皆曰不可苟且行喪。爭仍擔行。踰嶺至長林驛遞代後。哀哭拜辭。觀者泣下。崔有繼子。檢釐官物。還耗有五百石。三百石給吏奴。二百石散給士民之貧者。民欲收錢以賻之。辭止之。費民之事。毫分不爲。誠孝又有以感動人心雲。

李秉常,秉泰從晜季。皆以淸白稱。秉常知陜川六秊。適見其妻褌衣垢敝。出貸官布一疋入送。妻曰知來處然後可用。見問知其爲官布。泣曰平生所仰於君不如此。何至取公物製私服也。其母聞之。責讓之曰速治行。吾當歸。吾之望汝不如此。何至爲汝婦褌敝而取公物。秉常免冠謝罪。良久乃止。已而解去。陜人爲立生祠堂。及辛酉拘邦禁。祠見毀。

秉泰嘗爲江界府使。府在北關要路。北土物貨所輳。雖素有廉名者。能自保者鮮。及秉泰瓜滿而歸。上遣宣傳官。要於道奪其裝。駄二竹籠。其一空無物。其一置喪布二疋。上召問汝何裝載官物爲。對曰臣有罪。然籠中布疋非官物。上曰汝自官駄歸。非官而何。對曰臣有八十老母。當臣赴官遠地。母給是布曰汝在官時吾若死。以此爲喪祭服。無得費官物。故臣載之行。上大褒賞。

金溪巖坽來佳丘。與權莊谷泰一坐於鑑源亭。有急行過者。問之乃持反正關文。癸亥自府而往宣城者。谷曰今則可以出而仕矣。巖卽呼馬不謁而去。托躄不出戶庭。

朴處士秀良。江陵人。一日道伯往見。公著蘆笠耘田。前導呵者呼曰朴處士在乎。曰在耳。旣過隨歸。俄而道伯亦至。仍以農服迎之。旣坐改著小葛冠與語。呼兒來曰道主枉車騎。家供午食。已而進瓦器麤麥飯。道伯不能食。公不爲辭。又進麥醪。調飯健啗。且勸道伯。此時物好矣。道伯爲下一匙。患泄甚苦。已而上京。面啓雲江陵處士朴秀良。德器可用。以掌令召。垢衣破笠絲係赴召。上引見問治道。對曰臣來登大關嶺。仰見天日。堯時日也。俯視大道。堯時道也。但人心不古。挽回得人心。何有於治。上嘉奬。初入城。見者嗤其藍縷樸野。竊罵江伯曰必坐謬擧之罪。及對出。皆刮目曰這皮裏不意有這說話。時龍宮有疑獄。曠秊未決。特拜縣監。乃自家騎牝牛而赴任。道遇迎新吏卒。視爲田舍翁。問曰朴龍宮甚處住。曰住某處。依言討尋。卽叩角行是已。吏卒惶忙追趁。遇諸山陽。請備官儀。蹙然麾卻。仍騎牛到官。決獄平反。居三秊而歸。牛生犢留之。但持手結草蓑一領曰在道遇雨則著。到大關嶺。遇所識現贓被拿者。謂曰公好還。吾將受罪死矣。公婉辭慰之。見公蓑衣曰此物好。公曰吾行近家。君路尙遠贈之。其人亦受雲。史書雲臨瀛處士朴秀良卒。

或問玉川趙公。密菴文章。比葛菴何如。或言其成數無遺恨。密勝於葛。此論然否。玉川驚曰誰爲此言者。大爺文章雄渾。有力量氣骨。人與文。幼材何敢望何敢望。幼材之文。簸揚猶有穅秕在。

松月齋李公構小屋。獨處其中。草薦不火。朝夕歠粥。堅固刻厲。積功史學。有小詩自詠雲靑山六七丈。白屋二三間。中有一迂士。平生述與刪。

金新昌㙫。居尙之草田。未嘗求仕。讀書養靜。所與交遊者。姜碩弼,申濬,金良鉉數人而已。

水谷柳佐郞將歸。題京邸雲吾顔不可奴。吾膝不可婢。飄然解紱去。嶺路三千里。歸臥田裡。一不求官。不爲勢利低昂。行事亦正大。

山陽權正郞。辛丑國恤時佐禮曹。本曹使問禮於黃江。卽投紱歸免。旣在其位。恐未必然。然嶺人雖盡變。此必不變。

記河處士屛院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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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錫徵會一。居昌寧之沃野。癸卯春。余於屛山書院。一夜談討。其言曰世之出而仕者。皆不知君臣大義。竊取利祿。以榮門戶肥妻子而已。名爲學者。又不知明體適用之學。風俗之壞。世道之淪。視若秦瘠。盜虛名而無實用。士處無位之地。不得操權柄而賞罰之。宜立私議張公論。人有爲善。褒而揚之。其爲惡者。發而糾之。使近者畏服。遠者聞風。而不敢爲非。亦可以正俗而扶世敎。此屬己分事。我則行之。已化服昌玄二邑。余曰化服如何。曰人有不善。輒往叱而喝之。卽受罪而不敢拒我。思所以改之。余曰此愶之也。非化之也。昔邵康節居洛。講學於家。未嘗強以語人。樂道人之善。未嘗及其惡。鄕里化之。遠近尊之。將行一事。必曰無爲不善。恐司馬端明邵先生知。每出到一家。子弟家人皆曰吾家先生至也。雖閨門骨肉間。事有未決必求敎。先生至誠開諭。無不悅服。許魯齋居家。強於自治。而懷孟化之。以至傍舍僧不復度弟子。君子爲學。功效之及人者如此。何嘗叱罵喝愶而致之也。又引用舍行藏竆守達行。先修己而後治人。枉己者未有能正人。力不贍而服。不如心悅誠服。舍己耘人。失緩急之序。及東漢黨禍之所以致以警折之。每聞一說。必擊掌稱善。但曰吾奮直舌。欲正人之惡。非在己者。曰言動不以禮。非枉己而何。又擊掌曰可可。樂聞不倦。不覺達曙。因自敍曰某亦嘗從事科文。壞人心術。不可爲去之。嘗治產。陷於不仁不可爲。遂傳家於子。行遊國中諸名山水。足跡將徧。非爲討勝。庶得見魁偉絶特之人。舒此胷中之憤懣。徘徊歷覽於山林朝市之間。且將數十秊。尙未見焉。今遊左上道。亦欲求己之匹偶。歷見某某而無可意者。將西見息山處士雲。及見杜谷於丹溪。問我於伯翼曰安東如某者幾人。伯翼曰車載斗量。不可勝數。河曰其然乎其然乎。他日伯翼語余。欲張吾鄕之有人。答河如此雲。

身命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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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之升卦焦易頌。日中爲市。各抱所有。交易貨貲。含美懷寶。心悅歡喜。

牟財殖貨。學桑羊乎。厚積博發。攻文章乎。海珠山玉。味道腴乎。推有及物。應蒙求乎。耦時售寶。濟斯民乎。韞櫝待價。善其身乎。貧富貴賤。天有定兮。無入不得。樂天命兮。

躑躅杖說贈君章代棄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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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秊首夏。申城金君尙甫。置酒邀余。余往焉。申城余所遊也。同遊老伴。皆已逝去。唯來伯一人在。其子弟若來叔,叔能,君章。共邀宿於柏谷。又宿於挹翠樓。情意眷眷未闌也。及歸君章隨余行。至其家前。揖余曰願少休焉。竊有獻焉。余曰何物。君章曰先君躑躅杖也。先君棄世後藏之久矣。先君同庚執友獨公在。敢以爲獻。余泫然曰父沒而不忍讀父之書。手澤之氣存焉耳。此亦手澤之所存也。以此贈我。其意如何。君章乎思爾先君而不得見。見我如爾先君焉。以寓思慕迫切之至痛乎。君章愛親之心。生焉祇敬是物也。沒焉珍藏是物也。今日相贈。亦孝之推也。敢不拜嘉。若余死而杖猶無恙乎。則當敕幼孫。以贈吾與爾翁執友之存者。以永爾孝思耳。旣而歸語幼孫以語君章者。但孫秊今僅十歲。其能佩服而不慢之。作挑火棒也耶。槩錄其首尾。以與君章。異日其亦語我幼孫。俾克存記其先分可也。

族譜校正時完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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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所以明派系正倫理者。其事不輕而重較然矣。今因正譌之役。板本一一校勘。則其中第二卷三十二張之間。添入一板陰陽二張。此則潭陽人權萬錘之爲也。三卷第四十九張十二卷第七十九張。易以新板。又添入第八十張。此則連山人權聖準之爲也。十三卷二三張。拔置原板。而又揷入新板。加其行數而錄其子孫。蓋尙州人權信仁,信文等之爲也。皆是中絶之派。而或改換名字。或添入世代。或顚倒第次。錯亂昭穆。使吾宗閱世經營積秊修正之譜。壞亂無餘地。豈不大可寒心者乎。雖此遐陬竆鄕單派孤族見漏可念。而作事如此。此則斷不可容置。故拔去其板。以爲後戒。蓋板本旣成之後。實非人人所可犯手事。而上項三派之潛刻揷入。出於萬萬意慮之外。此後則雖有大段錯誤。不容不改者。必須通告主事之員及宗中諸長老僉議可否。無異辭然後委諸該任。聽其改正。雖各家印出之時。必須先告齋任。開坼封鎖然後。因爲看檢印出。如此然後可免譜牒錯亂之患。又無板本傷缺之弊。故刊正旣畢。更爲約束。揭之齋壁。以爲永久遵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