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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庵先生文集 (盧景任)/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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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敬庵先生文集
卷四
作者:盧景任
1784年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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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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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者。萬物之父母。

生物者天。成物者地。

至健者天。至順者地。

天至健。而待地之順以生。地至順。而待天之健以成。天不能獨生。而必待乎地。地不能獨成。而必待乎天。

天包乎地。地囿乎天。

六十四卦。圓於外者爲陽。方於內者爲陰。圓者動而爲天。方者靜而爲地。

天附乎地。地附乎天。地在天中。水環地外。

天南高而北下。故望之如倚蓋。地東南下西北高。故東南多水。西北多山。

天有五辰。日月星辰與天爲五。地有五行。金木水火與土爲五。

盈天地而無形者理。盈天地而有形者氣。

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萬物生生不窮者。只是誠。

天所以亘萬古不墜者。只是一箇誠。

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

天右行雲者。乃曆家之說也。以進數難弄。故以退數弄之。而仍雲右行者。乃截法也。非眞右行也。

不能不終者理之常也。故雖以天地之大。尙不能無終焉。天地一元之數。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一元有十二會。三百六十運。四千三百二十世。猶一歲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辰也。

一會一萬八百年。天地至戌會中爲閉物。兩間人物俱盡。積五千四百年而戌會終。又積五千四百年。當亥會中。而地之重濁者融散。天之輕淸者頹圮。混合爲一。是曰渾沌。又五千四百年而亥會終。昏暗至此極矣。是天地之一終也。自此又肇一初爲子會之始。是曰太始。仍是渾沌。逐漸開明。積五千四百年當子會中。輕淸之氣騰上。又五千四百年當子會終。便有日月星辰四者成象而爲天。故曰天開於子。又積五千四百年當丑會中。有一塊査滓在其中。溶軟重濁之氣漸次凝結。又五千四百年當丑會終。土石水火四者成形而爲地。故曰地闢於丑。又積五千四百年當寅會中。人物始生而惟人最靈。故曰人生於寅。五千四百年而爲寅會之終。又五千四百年而爲卯會中。五千四百年而爲卯會之終。又五千四百年而爲辰會中。五千四百年而爲辰會之終。人文漸明。又五千四百年而爲巳會中。是當一元之中。人文以備。五千四百年而爲巳會之終。又五千四百年而爲午會中。五千四百年而爲午會之終。自此天地之氣漸衰。又五千四百年而爲未會中。五千四百年而爲未會之終。又五千四百年而爲申會中。五千四百年而爲申會之終。又五千四百年而爲酉會中。五千四百年而爲酉會之終。蓋於是時。天地之氣消鑠迷亂。陰陽風雨不以時。人道滅絶。昏暗無復形象。又五千四百年而還爲戌會之中矣。此一元之大數。而天地之所以終始也。一元。在大化中猶一年也。天地。在一元中猶朝暮也。

南北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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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體圓。地體方。圓故動而包乎地外。方故靜而處乎天中。天之體半覆地上。半入地下。常左旋不息。周而復始。無一刻間斷。而有中間些子不動處。是爲天之樞紐。人見其不動。仍取此爲樞紐。而不可無箇記認。適於其傍有一小星。故名之曰極。非天地開闢初便有此名。

極者。猶謂屋脊曰屋極之極。是天之中央。最高不動處。

北極常現不隱。高出地三十六度。其周回實七十二度。

南極常隱不現。低入地三十六度。其周回實七十二度。

北極周回七十二度者。自天之中央以北。出地三十六度。入地三十六度合言之數也。

南極周回七十二度者。自天之中央以南。出地三十六度。入地三十六度合言之數也。

蓋北極者。天之出地外面中央不動處。南極者。天之入地裏面中央不動處。其實南極北極。都是一處。只緣天之出地入地。人之能見不能見而異名。

南北極在中央不動。而天之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在四面者晝夜左旋。恆萬古不息。故指不動處爲樞紐。譬如磨子心不動。四面皆回繞。

所謂不動者。非謂極星不動。中央有些子辰不動。極星則適於其傍記認之一小星也。其實極星亦動。

天之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者。以天之自西而東。回繞四面而言也。

北極七十二度。南極七十二度。通爲一百四十四度者。以天之自北至南而言也。

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者。是回繞說。

一百四十四度。是直下說。

論天之周圍及南北極者紛紜不一。而其實不過如此。靜中著心細思。則可瞭然於心目矣。

日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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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者陽之精。月者陰之精。陽精故不借於他而光自足。陰精故借於日而光始出。此陰陽自然之理也。

白日中天。光華滿大地。人不敢仰視。以陽不可抗也。此亦自然之理也。

日月於天。猶人之耳目。天而無日月。則無晝夜之別而常晦盲矣。

月體常圓無闕。只緣晦朔弦望。受日光有上下之異。故似有圓缺。其實不然。

沈括雲。月本無光。猶一銀丸。日耀之乃光。光之初生。日在其旁。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鉤。日漸遠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鉤。對視之則正圓。朱子亦以爲然。此說最良。

蓋於朔時。日月正相會。日在上月在下。則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無光。一團好光彩。都載在上面。故人不見好光彩。自初三。日月相離。月光之在上面者漸移來旁照。下面如鉤。一日愈於一日。而漸至日月相遠。月光之在上面者頓移來斜照。下面漸圓。到得望時。日已落在地中。月已行到天上。日氣從四旁周圍空處逬出。月面向天者無光。向地者有光。一團好光彩。都照在下面。故人正見好光彩。自旣望後。光之在下面者漸移向上去。

人見月中微痕。言有桂樹姮娥仙兔擣藥等事。此荒唐妖怪之甚也。蓋日在地中。四面皆空水。故日氣透出四面來照於月。地是中間一塊實底物。隔住其間。則不能無礙。而有此黑暈也。月當白晝。無中間微痕。而暮夜始見。尤可驗其爲大地之影。

天體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天一日一周回而又過一度。日一日周回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恰當。月一日周回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不及日十二度有奇。

日月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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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日。日月相會。月掩日相疊了。故日蝕。日蝕之必在月朔者良以此也。十五日。日月正對。無分毫相差。日中暗虛者射月。故月蝕。月蝕之必在月望者亦以此也。

朔望日月之或蝕或不蝕者。以當掩當射者或分毫不差則蝕。或分毫相差過去則不蝕。

日月之蝕。有遲速有大小者。以所掩所射之或遲或速或大或小也。

日月之蝕。皆在相會相對之時。則乃日月之常。似不是變。而君子以爲變者。日月乃陰陽之精。與天地同其運。而遇薄蝕之災。故謂之變。而日者衆陽之宗。爲陰月所薄。故君子以爲變之大者。

先儒雲。日蝕是爲月所掩。月蝕是與日爭敵。月饒日些子。方好無蝕。此言盡之矣。

星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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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在天無箇形質。只是氣之精英凝聚。而有些光彩。

二十八宿。只是聖神以天體難量。揣摩許多名數出來。

衆星躔次。是箇辰星之微眇者無名。

以天言之。則星是月之類。爲陰。以星辰對言之。則星是陽而辰是陰。

在天日月星辰。在地水火土石。都是一氣。日月星之外皆是辰。水火石之外皆是土。

二十八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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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廣大浩浩。無箇推測處。古人揣摩二十八星子強名之。非開闢初元有此名。蓋據此以量周天度數。以爲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樣子。實出於不得已也。

天有東西南北四箇方。

東七宿曰角亢氐房心尾箕。角二星次十二度。亢四星次九度。氐四星次十五度。房四星次五度。心三星次五度。尾九星次十八度。箕四星次十一度。凡七十五度。

南七宿曰鬥牛女虛危室璧。斗六星次二十六度。牛六星次八度。女四星次十二度。虛二星次十度。危三星次十七度。室二星次十六度。璧二星次九度。凡九十八度。

西七宿曰奎婁胃昴畢觜參。奎十六星次十六度。婁三星次十二度。胃三星次十四度。昴七星次十一度。畢八星次十六度。觜三星次二度。參十星次九度。凡八十度。

北七宿曰井鬼柳星張翼軫。井八星次三十三度。鬼五星次四度。柳八星次十五度。星七星次七度。張六星次十八度。翼二十二星次十八度。軫四星次十七度。凡一百十二度。合東南西北而爲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

三百六十五度之外。又添四分度之一者。是那四方度數參差。餘分不盡處。天文志曰。四分度之一。入參星九度中。二十四氣。實原於此。

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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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氣在外不得入。則周旋不置而爲風。

風之緩急遲速。亦以陽氣在外者緊歇多少而然也。

風固不可無。然纔過些子。必爲災。至如盲風怪雨發作無節者。都是陰陽不調底應了。是故。治世則風以時。亂世則風不以時。轉而爲災爲怪爲變。

程子曰。自東自北而風則雨。自南自西而風則不雨。蓋東北屬陽。陽唱然後陰和故雨。西南屬陰。陰先唱則陽不和故不雨。要之皆不外理。

春夏。東南用事。故東南風。秋冬。西北用事。故西北風。其或東西南北風不以其時者。是風不得其正處。

雨說雪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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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氣上升而天應之則成雨。不應則密雲而不雨。

譬如飯甑蒸氣。鬱熱薰上。上結於蓋。汗下淋漓而成滴則爲雨。地氣升而天不應。則氣無所薰結。散渙而不成雨。

朱子曰。雪只是雨結成。

雨之結也。故高寒處雪先結。遇寒而凝結者。故遇暖則雪便解而爲水。

雪花六出者。六乃陰數。這本是陰氣。故其象自有箇陰數。雲者地氣也。地氣升而天應之。則雲物飛騰。斑布於太虛。故雲起則雨便下。旱時。雲氣未嘗不飛騰。而終不雨者。以天不下應故也。

雲有些箇光。譬如蒸飯熱氣上而有些箇光。

朱子曰。天氣降而地氣不接則爲霧。

霜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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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霜只是露結成。

露者。地之陰濕之氣蒸而成者也。

高山無霜露者。蓋上面氣漸淸。無些陰濕之氣。雖微有陰氣。都吹散了。所以不結。

四時未嘗無露。天氣溫則霜之結者解而爲露。天氣寒則露之解者結而爲霜。只是天氣之溫與寒。而地氣隨而爲露爲霜也。

春氣漸溫。無霜則露便有。秋氣漸寒。有霜則露便無。

雷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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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氣在內。爲陰所包。則奮而爲雷霆。

正蒙雲。陰氣凝聚。陽在內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爲雷霆。此言盡之矣。

雷聲之有緩急大小者。亦以所遇之有緩急大小也。

人畜木石。爲雷霆所震而碎裂摧折者。蓋陽氣奮激以出。其氣甚猛。而是物適値其氣。安得不碎裂摧折也。

人見人畜木石爲雷霆所震。謂其爲不善被天之罰。又謂邪怪在其中而爲天所擊。皆非也。只是被奮氣相値而然也。若眞爲不善而被震。則盜跖桀紂必不免。而世上被震者何限。

自古及今。未聞有賢聖人爲雷霆所震死。其故何也。蓋雷霆者。陰陽相戰之聲。在天地未免爲不正之氣。而正人君子。有許多正氣在。故不正之氣不能中。此則理之必然者也。

轟轟然動於上者雷霆。而人畏之者何也。上天至誠無息。其動也以時而不妄也。聖人亦猶是焉。一怒而天下威。此所謂天人一也。

陰氣凝聚。而陽氣在內者不得出。則軋而爲電。燁燁有箇光彩。軋之過則奮擊有聲而爲雷霆。是故。電先發而雷隨之。電發而無雷者。是陰氣之凝聚者疏且緩故也。

電光大而雷聲急者。以陰氣之凝聚者堅且遠。而陽氣之在內者相擊甚力。纔奮了。聲便大了。

程子曰。雹者。陰陽相搏之氣。蓋沴氣也。

潮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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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

潮汐之論。朱子以余襄公安道之說爲詳。

余公之言曰。潮之漲退。海非增減。蓋月之所臨則水往從之。

又曰。月臨卯酉則水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往來不絶。皆繫於月。

又曰。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而晦。復緩一晝潮。朔望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望亦如之。月弦之際。其行差遲。故潮之去來亦合沓不盡。

又曰。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蓋春爲陽中。秋爲陰中。歲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極漲。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極大。常在朔望之後。

月爲太陰。水爲太柔。所以相應。

至如東海無潮汐則難詳其理。

處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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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家之道。修身爲主。身修則家自齊。

太嚴則恩意乖。然與其恩意勝而家道衰。不若嚴威勝而家道肅。易曰。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其此之謂歟。

家人之上九曰。有孚威如。終吉。其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也。蓋旣有孚誠。又有威嚴。乃處家之善道。而又反身自嚴。然後可以推及於家人。

有誠有威而又必有禮法。然後內外正。男女別。長幼序。尊卑明。上下定。貴賤等。自冠昏以至喪祭。斬斬有式。永久而不壞也。

噫。人亦孰不欲正家。欲正而不知正之之道者有之。知之而不能篤者有之。可歎也已。

難矣哉。婦人之難化也。狎之則不畏。遠之則生怨。

婦人往往陰險詭猾。造作飛語。面東背西。誘彼詆此。能間人骨肉。毀人家道者有之。甚可懼也。其禍慘於干戈。

朝夕起居。常與之同。鮮能不信其言者。碌碌庸人。固無足道。號爲賢者。或陷於其說。信從而喜怒焉。其可畏也。

待婦人之道。惟以嚴爲主。以恩爲藥石。暫施之可也。然則嚴毅和肅。使其言不售者。眞豪傑事。

言人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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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觀世人喜言人過失。甚者見人勝己。猜疑作虛談以毀之。噫。少有自反之心者。豈肯爲此哉。

古人戒聞人過。如聞父母之名。夫父母之名。耳可得聞而口不可言。若辦得此心。何言人過失之有。

喜言人過者。實不自惜其身者也。少有自反敬畏之心。將修省吾身之不暇。奚暇有點檢他人之意。

假令人有過。猶當掩而不揚。況無過而搆捏詆毀乎。此雖人面。何異於豺虎蛇蠍。被其搆捏者。曾不足爲損益。而渠已自陷於凶險。噫。孰得孰失焉。

人之被人詆斥。鮮不驚心落膽焉。彼言人過失者。以是自較。則亦可以少懲矣。

程夫子有言曰。人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可於無過中求有過。此可以終身佩服。

言人過失。實無一毫利益。而小而人皆賤惡。視之如蛇蠍。大而人皆憤疾。中之以禍患。終至辱及父母宗族。敗身亡家者有之。故古人有言曰。言人之不善。當如後患何。

人之過失。固不可言。人之吉凶善惡。事之是非邪正。亦不可不知也。

夫杜門端居。篤實修省者。本無言人過之理。至如出而爲人臣。或位臺侍。或職論思者。見人之邪正。遇事之是非。不可不極言以決之。非特居官者如此。雖在一鄕。若有凶險邪譎之人。或侮先哲。或害時賢。或亂是非。或擾綱紀者。則亦不可不極言以斥之。何者。一鄕。吾祖先父母之所曾居。吾子孫宗族之所當居。固不可一向容默。使風俗日非而不言也。

改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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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堯舜。不能無過失。此人之通患也。

蓋人之於日用。應許多事。七情俱動。苟非聖人得性情之正者。安得不差失。纔差失便爲過。纔過便爲惡。纔惡便爲小人之歸。吁。可不懼哉。

雖然。過而能悟。悟而能悔。悔而能改。則吾之過也如日月之蝕。方其過也。人皆見之。及其改也。人皆仰之。

是故。子路喜聞過。爲百世師。然則有過者其可憚於改乎。今日而改一過。明日而改一過。又明日而改一過。至於日日而改之。則吾過也終至於無矣。

嗚呼。世道日下。人心漸淆。過而悟。悟而悔。悔而改者。蓋不可復見。而少有過失。則文辭以飾非。掩蔽而諱忌。甘爲下流而不知愧。至於他人過失。則喜聞而暴揚之。猶恐不聞於人。終至凶險而莫之止。互相刀劍而不之快。噫。亦愚矣。

讀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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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讀書。最宜潛玩。點頭作聲。馳驟拘迫。亦奚有益。

蓋書中有聖賢多少說話。大小精粗高下淺深。粲然有方。各有攸當。須將吾思慮浸灌其中。便以聖賢說話作今日耳聞。優游厭飫。涵濡漸漬。必使理融心釋。然後吾之知漸明。日覺書與心不判爲兩箇物。而自有其味矣。

雖然。徒知讀書。而不將其所已知措諸踐履上。則吾之所知亦無依據。旋得旋失。奚益於我。

至如諸子之說有過不及處。則亦將作吾說話。深玩其所以過所以不及可也。

至於史紀則有異於是。要當先察一代君德之得失。人才之高下。以驗治亂興亡之所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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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顧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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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稟質疏迂。不能與世俯仰。最惡奔走人後。家居杜門不出。雖有不得已事。倚鞍多止之。至如宦遊京師。僅能供職事。退卽倦臥。雖有親戚長者。鮮拜其門。一時同遊之士罕有過問者。良以此也。平生只喜寬閑寂寞之濱。立數間書室。明牕靜幾。默然端拱。時閱聖賢書。尋繹多少義理。有會於心。輒悅乎中。有不能會於心。則或反覆潛玩。累日而得之。或終不能得。則又從而闕之。蓋由鈍濁鹵莽而然也。至如剔抉人過失。構捏詆毀而不知止者。不徒不願聞此般人說話。不願見此般人面目。況其能馳逐先後。與此輩翺翔哉。非特此也。雖稱好善篤志之人。亦不能往從焉。是亦怠惰頹靡之習有以致之。吁可歎也已。年來。鄕人頗有毀余者。若相窺覬而發。曰某也興作土功。曰操縱鄕權。曰矯飾。曰猾能。噫。凡此數者之說。雖未必皆出於公心。然我豈無一毫所失而有此哉。實余無狀。不能見信於人。惹起此等毀謗。不亦愧乎。惟當縮伏空山。與麋鹿爲群。了不干人世事。日加省愆糾繆之功。不輟履薄臨深之戒。則內外輕重之分。自當判然於中。終有眞樂可以悅吾心。而富貴貧賤不能動。況人之毀譽。曾何足介余懷哉。

處鄕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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鄕者何。父母之鄕也。吾祖先生於斯。吾父母生於斯。吾身又生於斯。噫。吾自祖先而生於斯。則人之居此鄕者。亦自祖先而生於斯。安知非吾祖先父母與彼祖先父母爲朋友也。爲昆弟也。然則處一鄕者。非朋儕則父老。非親戚則僚友。吾雖欲疏於彼。彼肯疏於此乎。揆之情義。旣如此。吾其可負吾鄕乎。故一鄕之內。恩常掩義。雖可切偲輔導。亦不當擧斥過失。毀棄沮陷而後已也。吾嘗薄世之人處十室之中。見人有勝己。則必妬嫉之。聞人有微失。則必暴揚之。搆陷罪科而不知止。吁。此豈人情也哉。若有別樣不好人不足與爲友。則吾當不親不疏。待之以凡人而止耳。至於一種乖戾人好譸張說話。眩亂黑白。沮毀我鄕綱。凌侮我父老。罪關彝倫。不可徒然而止。則爲一鄕之望者。亦可揭一鄕公共之論而斥之。此則是非之公也。於我何有哉。雖然。吾能積德於中。輝光之發於外者足以感動人。而善者慕之。惡者畏之。則玆豈非化民成俗之君子乎。

量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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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者。度量之謂也。量有大有小。天地之量。聖人之量也。河海之量。賢者之量也。至於斗筲之量。小人之量也。此夫子所謂何足弄者也。蓋渾然無涯。廓乎無邊。擧天下萬物山川草木飛走動植。皆囿於陰陽闔闢之中。而物不知其澤。我不覺其勞者。天地之量也。無物可比其大。無物可竝其廣。而生生化化底氣象。非言語所可形容者。至如涵渾太虛。廣大淵深。呑砥柱絶閭梁。越燕趙包幽冀。環天下而無窮。蛟龍魚鼈之屬噴薄出沒。千態萬狀。變化不測者。河海之量也。其大固雲大矣。其廣固雲廣矣。然其門可窺。其涯可測。此二者之所以有大小乎。雖然。那般處有二焉。有稟質本如此。不待勉強而自能如此者。有本質不能如此。積工累業。方到得此地位者。此二者之所以異也。然則天地之量。非生知之聖不可。豈可易得。嗚呼。淳風一去。哲人不作。擧世滔滔。氓俗靡靡。滿目渾是荊棘。了無一片著足處。吾寧行吾所好。寄懷唐虞。與造化爲隣。逍逕於廣漠之域也。彼悻悻然怒室而色市。汩汩於得失。貿貿於欣戚者。何足數也。必也至樂存諸中。胸襟蕩闊。識見超衆。然後擧一世皆入吾度量中。姸媸賢愚高下善惡。各安其分。而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撓。雷霆不能懼。鼎鑊不能屈。吾之所行者正矣。人之是非。不足以動我心。吾之所守者貞矣。人之毀譽。不足以移我操。屹然於蕩潏之中。巍然於板蕩之際。非其義。則擊之以千駟而不顧。祿之以天下而不加。時乎來矣。則起而爲舟楫。爲麴糱。進退乎巖廊之上。施政敎布治化。而吾之心不少異於窮居之日。時乎不來。則入而爲匹夫。爲逸民。徜徉乎寬閑之域。伴魚鳥友麋鹿。而此特隱者之餘事。若夫靜居一室。古書千軸。深衣幅巾。終日端拱。對聖賢於黃卷。加存省於動靜。天人之辨。善惡之幾。分明在目前。漸入欲罷不能之地。而外面紛華波蕩。不足以撓我懷。則箇中至樂。非他人所可預矣。如或不幸而風雨亂打。虎豹橫行。亦當視死如歸。男兒到此地頭。豈不誠大丈夫哉。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隱者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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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者絶世務入林壑。臥白雲友麋鹿。傲視塵寰。寄懷虞唐。飯糗喫草。老死乎巖穴而不之悔。較諸奔走紛華。汩沒利慾。粉鼎鑊膏斧礩而莫之止者。奚翅天壤。夫隱者。高則高矣。而出而爲股肱瓜牙。堯吾君舜吾民。使天下皆沐吾化中。無一夫不得其所。此吾人職分。天之所以賦予者。豈徒然哉。雖然。此乃治世事。治世豈可易遇。自有天地以來。治日常少。亂日常多。當周季去古未遠之時。以夫子之聖德。亦莫之行。轍環天下。而卒困於陳蔡之阨。匡野之圍。退於洙泗之間。率三千弟子。絃誦杏壇之上。修春秋刪詩書。垂訓後世。何況世道漸下。無夫子德者哉。此隱者所以長往而不返者也。靜處山中。不干人世事。有一箇所樂存乎其中。雖未能躬致堯舜之化。其所以做堯舜之化之道。則吾不可不爲之修也。嗚呼。此眞隱者歟。後之隱者。處山中日久。更世變不多。自許太高。責人太深。甚者或鉤人過誤。指以爲口實。而輕浪門徒轉相效尤。終至於凶險者有之。吁。此豈隱者之道也哉。

玄酒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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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人淳厖。未知爲酒。於祭用水以奠。是之謂玄酒。世道漸備。始用酒爲祭。猶不忘上古之用。取明水在西方。此先王反本修古之意也。有多少義理存乎這裏。然酒亦有淸濁先後之序。故周禮列五齊。泛齊在堂北最上。沈齊在階間最末。吁。古人制禮之意。夫豈偶然哉。非特此也。祭天。埽地而不壇。祭社。設壇而不屋。大饗則腥。三獻則爓。割刀之便於用。而鑾刀之爲貴。莞簟之安於坐。而稿鞂之必設。大圭不琢。大羹不和。大路素質而越席。犧尊布鼐而樿杓。皆所以不忘初。尙本質也。這般處與玄酒一樣意。後人豈容議爲。嗚呼。世日下人日淆。不約之大信。降而爲盟詛。歃血之盟詛。變而爲欺誣。奢誕焉是尙。文飾焉是美。朝同胞暮仇敵。面笑談背干戈。轉而爲盜賊爲簒弒。禍國家天下而莫之止。噫。此豈他故哉。好文一念萌於中。馴致奢華驕恣。而不自知也。故甘酒嗜飮者恆於斯。峻宇雕墻者恆於斯。悖人理蠹倫紀者。莫不於斯焉作。以之而父子乖君臣亂。兄弟紊夫婦離。終至於夷狄禽獸橫行四海而不知禁。嗟乎。古人之有玄酒。其存羊之意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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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府君松菴公輓朴龍巖詩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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氷玉精姿稟得堅。曩時治易體乾乾。威容日夜無休歇。七十年中摠對天。

景仰高標自旣冠。反躬無得罪難寬。如今渴望那攀及。縱有遺篇力且殘。

巖巖高表聳秋旻。面目無文見得眞。相對不容生惰傲。隨時隨地此精神。

滄海初從不識涯。江湖晩向喜乘槎。窮源一步誰鞭著。日暮那堪路則遐。

先君於詩文。精鍊端束。蔚有名聲。余幼時尙及見遺稿。猝遇大亂。兄弟相失之際。散亡無餘。常以爲痛恨。今夏初。過朴孝述。其諸季出示龍巖遺稿。先君輓龍巖絶句四首亦錄在其中。余得之如獲拱璧。且讀且玩。悲感交至。不覺涕淚之下也。噫。先君與龍巖雖出同門。龍巖乃先進。芝蘭同臭之樂。山斗景仰之悃。蓋不待發於言語。而讀此詩。可以見龍巖之取信於士友。抑亦可知先君之所造者如何耳。嗚呼。小子不肖無狀。不能保藏遺稿。僅得此數首於干戈十載之餘。不勝愧懼之心。謹書其顚末。

註楚辭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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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子一生窮格踐履之餘。註釋經傳殆無虛日。而至如楚辭。亦且疏釋如此其勤。其故何哉。噫。夫子之意豈徒然哉。夫屈子抱奇才生不辰。遭逢讒間。擯斥遐荒。目見宗國將亡。徘徊鬱悒。顑頷侘傺。庶幾吾君之或寤。諷喩微諫。反覆丁寧。日望其有所改度。而武關旣閉之後。新王不悛。巧舌愈甚。余雖悽宛戀嫪。自媚於君。其如君之不悟何哉。於是不忍見宗國之亡。自赴沅湘之側。惜往日悲回風。惻惻然已決自沈之計。而猶不忘宗國。欲使吾長逝之後少得以曝白讒間之罪。眷眷有不盡之懷。命將絶而不知止。其孤忠苦節。足以貫日月通金石。直與天地同終始。令人讀其文玩其辭。不覺涕下於千載之下矣。古今疏家。尙不達其意。拘礙牽合。往往有全失其本旨者。此夫子所以掇合疏釋以寓懷也。噫。夫子之意亦云戚矣。二帝狩北。建國一隅。委靡退托。無奮發報仇之志。而方且惑於姦檜。忠臣義士輒見沮抑。齎志而沒。飮恨泉下而稱臣虜庭。恬不知愧。國勢已不可爲矣。使屈子生此時。其憤憤鬱鬱之懷。其肯下當時否乎。噫。夫子之意。其在此乎。

律呂新書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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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神與高簡廓落。博學強記。不肯與世俗俯仰。無意仕宦。因遊走四方。聞見益廣。遂歸一室。杜門掃軌。通於易學天文地理之說。而尤急於律歷。討論商確。成一家之言。其子西山先生季通克承家訓。入西山十年。刻苦用力。無書不讀。無物不窮。篤實學行之餘。又考律學。刪削訛舛。明示表的。掃除群言。使千古之誤曠然一新。皆趨於正。如日中天。有耳者得聞。有目者得覩。若有王者作。將行唐虞三代之治。則五聲十二律允協其和。行見鳥獸蹌蹌。民物蹈舞之化矣。豈不誠千古一豪雄哉。第其書肯綮盤錯。絡理細密。一見雖似暫略。大義亦且茫然。如入大海中。殆非旬月可以會得。是可歎也。嗚呼。西山先生排千古紛紜之議。著定歸一也如彼其明白。吾輩將先生已定之書。思索講明如此其難。可哀也已。雖然。以先生高明之見。用半生之功。始得成書。何況吾輩其可易得而講明之乎。且如世之學者。或以律學爲外事。直欲棄而不講。此蓋不知之甚也。黃鍾爲萬事根本。而陰陽進退之理。吉凶消長之幾無不在此。而實與先天之學相表裏。爲儒者豈可置而不講哉。

冷岳精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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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作冷岳精舍。非欲故爲淸高之計。蓋余性本喜幽邃寂寞之處。不好繁華紛擾之所。每遇深山寬閑之濱。溪水潺湲。白石亂疊。松檜雲煙掩映薈蔚。則輒心忻而神怡。終日徜徉而忘返。或繼日而莫之止。甚至遠征而有可愛山水。則亦不覺下馬焉。此豈非本性而然哉。生世適不辰。兵火奔走之餘。已過三十年。向道之志亦將差延。而世道已降。人心不淑。抱此素懷。誰可與同。雖有聖賢多少經傳。尙可對越尋繹。塵喧囂雜。亦不欲相混。此精舍之所以作也。而人或指爲營作。欲藉口實。噫。作之者非耶。言之者非耶。吾聞之。士友或有作書舍者。則朋儕必出力而助成之。今也非徒無相助。又從而毀之。實余無狀有以致之。尙誰咎哉。嗚呼。山之奇偉淸絶者非止一二。靑鳧有周王。京山有伽倻。花山有淸涼。尙山有俗離。何處奇巖淸澗之側。不可結數間屋以終余餘年。而必就此野山林谷之中。伶仃枯槁。以寄疏蹤也哉。抑有所事於是。觀者恕之哉。

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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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府君松菴公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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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生於正德丙子。性明敏剛直。嚴毅正大。自幼遊戲不凡。年未弱冠。受業於松堂朴先生之門。同業者甚多。一日。先生子居易以慢辭傲語加諸生。挑其怒。諸生多憤然不平。先君獨笑語如平日。居易以告先生。先生大異之。先生嘗以韋帶與門徒各一條。仍問其與之之意。皆難其對。先君進曰先生之與此者。欲令門生輩體此柔順樸厚之質。其或韋齋朱先生揭號之義乎。先生笑而頷之。先君早與金後溪範,崔參判應龍聯牀共業。相愛如昆弟。晩與宋參贊純。金監司就文從遊。朴龍巖,朴司諫紹諸賢亦推重焉。其在同隊。溫溫有和氣。言動守繩墨。人皆敬愛而不敢褻狎。及長。文才蔚然有聲名。二十五。中進士。中年多疾病。棄科業不應擧。杜門端居。謝絶人事。事父母盡誠敬。待弟妹篤友愛。冠昏喪祭。一遵古禮。尤致誠於祭祀。必沐浴齊三日。祭具必躬視精潔。儀節依朱子家禮。隣里多化之。其居家也。嚴愛俱至。斬然有法。子弟婢僕。不敢仰視。內外肅穆焉。居鄕也。持論嚴正。人有過誤。諭責之不容貸。人皆敬服。亦或有怨之者。見人有患難。必捄濟之。有貧窶不能存者。必賙恤。至或自田所全穫而送之。先君每戒告子弟曰。吾侍學先生。常見先生於淸晨。盥櫛衣冠而坐。厲聲誦虛靈不昧。具衆理應萬事者三四遍。然後及他書。吾每思之。聲若在耳。心自肅然。汝輩亦宜識之。先君於詩文。亦精鍊焉。晩年。築草亭屋左山麓。與月波亭相對。號松菴。日與村翁野老攜酒吟詠。以寓湖山之樂。萬曆癸酉。以疾終於正寢。壽五十八。遠近知不知皆嗟惜焉。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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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外舅謙菴先生文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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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我公。篤生南服。氣專稟受。姿挺鸞鵠。剛毅其操。明敏其質。克承庭訓。詩禮是篤。幹蠱肯搆。丕纘先業。夙依有道。親受啓迪。翺翔陶岸。咀嚼大義。飽有所得。歸以律己。士稱嚴友。人多志節。孝友備至。一家雍穆。昏祭遵制。斬然有式。奉承先志。以蔭補職。乃勤乃敬。名譽藹蔚。佩符州郡。霈施惠澤。黎氓愛戴。強豪畏伏。有仁一縣。巋然有石。紀公治績。有光煥赫。晩謝簪笏。退臥林壑。徜徉泉石。吟詠煙月。歲時伏臘。攜爾子姪。稱彼壽觥。於彼萱堂。且獻且拜。萬壽無疆。鄕隣欽歎。世仰淸德。謂公終孝。享爾介祿。天何不祐。嬰此虐疾。有美園亭。慘然無色。嗟余小子。晩承恩澤。撫我恤我。恩同生育。誨我導我。義重河嶽。恩撫隆至。悲悼斯切。天燈一原。實公先卜。幽宅告完。靈輀將發。幽明一判。摧隕難及。有老在堂。星星鶴髮。公何不養。向彼窀穸。惟公儀形。睊睊心目。求而不得。五內如割。聊奠菲儀。薦我悃愊。不亡者存。公庶來格。

祭鄭西川君崑壽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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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生斯世。有爵有德。天何不佑。壞我柱石。葬未執紼。今始來哭。敢奠一觴。萬古永隔。

祭西厓先生文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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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木一摧。大廈何依。泰山一頹。後學誰歸。端重之儀。沖澹之質。精睿之學。謹愼之德。貫日精忠。通天悃愊。濟世謀猷。轉坤勳業。今其已矣。泣涕無及。回首此世。萬事悲涼。一杯長慟。今古荒茫。

祭寒岡鄭先生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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圃寒餘韻。退陶正脈。道尊德崇。主盟斯學。山嶽忽頹。小子何托。哭奠前筵。德儀永隔。

祭朴蓮堂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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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惟一善。肇自三韓。山川秀麗。篤生群賢。惟我蓮堂。稟質堅確。溫雅其資。慈祥其德。夙承庭訓。卓然有得。擺脫塵宂。拔出流俗。靜坐一室。左右書籍。沈潛窮蘊。內外洞澈。根基堅定。不撓外物。持身謹嚴。儀範雍穆。若小若大。率循禮法。家中肅肅。斬然有式。親族睦姻。鄕閭矜式。嗟余小子。世分最篤。視猶同氣。訓戒頗切。武夷秋夜。伊川春日。討論遺經。縱橫反復。意久承誨。庶可卒業。天何不佑。奪我賢人。福善禍淫。信之於天。天旣難信。余悲何極。天生一別。在我心目。世路蒼黃。於南於北。殮不憑棺。窆不臨穴。遲緩一哭。晩在今夕。蓮堂已空。夜月悲涼。警欬莫聞。滿目淒荒。後學有疑。於誰其質。前賢有傳。於誰其托。然所可慰。餘韻未絶。惟彼堂弟。又此四璧。克承先業。肯搆能穀。公何悲爲。介福有錫。松楸他日。可更來哭。靈庶不遺。昭我歆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