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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先生文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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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一 文山先生文集
卷十二 樂語 上梁文 公牘 文判
卷十三 

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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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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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省望郎,來向雙溪領牧;玉堂學士,將從五馬歸班。文章太守兩風流,新舊使君同意氣。三生結習,千里逢迎。筮吉日以交龜,秩初筵而式燕。共惟某官,一中體段,萬卷工夫。風來湖面,月到天心。眼小衡峰,勘破是間造化;胸吞震澤,充開里許規模。靜觀時,仁意無邊;自得處,生香不斷。那許山房獨樂?便須朝步高騫。淡月疏星繞建章,步淩紫界燕寢清。香森畫戟,駕熟朱寔。東遊方喜於行春,西向又歌於來暮。好是當年孟夫子,肯為今日謝宣城?況也江雲,鄰哉雩水。鳳函飛下,又傳嶽牧得詞人;熊軾馳來,重見神仙遊碧落。少遲表選,即看中環。我判府報政趨朝,及時受代。子孫永好,非徒契結金蘭;賓主相歡,要是味同草木。說賣劍買牛故事,誦無襦有袴新謠。真成官羽相宣,正好豆籩有踐。地衣繡毯,風袖瑤琴。海棠開後,燕子來時,猶自青春未減;楊柳舞低,桃花歌徹,莫令紅影堂搖。且從容東野雲龍,更領會醉翁山水。陽坡瓜好,此番剩講齊盟;西掖花香,他日重尋舊約。某等四工樂部,執藝台階,上奉清歡,下陳俚語。

玉堂學士催班鷺,粉省潛郎趣佩麟。來往神仙同碧落,後先嶽牧總詞人。

陽坡共喜瓜時及,朝路相期柳色新。握手論交拚一醉,東風散作滿城春。

錦帳尚書郎,手持金節;繡衣直指使,面授銀龜。二十年虎榜同盟,第一段熊湘佳話。豆籩初秩,英簜增輝。某官紫薇垣里星辰,太華峰頭霜雪。黃簾綠幕閉朱戶,天子門生;冰壺玉衡懸清秋,神仙人物。插天高雲霄閥,拔地起湖海樓。湧翠浪,流玉虹,璽書濕濕;拊翠濤,拍青璧,琴轡垂垂。依然彈壓舊江山,總是快活新條貫。綸巾羽扇,便追赤壁功名;流馬木牛,要做中原事業。了卻燕然山勒石,歸來文德殿宣麻。我提刑同看長安花,新聽衡陽雁。茅舍竹籬,玉堂金馬,到處無心;青天白日,芝草鳳凰,舊時相識。自是平生管鮑,合成一會蕭曹。共讀禮樂字三千,好吞雲夢澤八九。瀟湘雨,煙寺鍾,洞庭月,遙看八面玲瓏;蓬萊盞,金蕉業,海山螺,散作九州歡喜。某等叨居伶部,幸際華筵,欲助歡顏,敢陳韻語。

河漢雙星會使槎,分明徹夜照長沙。轡絲曉轉金龜影,衣繡春隨錦鵲花。

雲杏舊陰浮綠淨,野萍新韻度朱華。明年共侍蓬萊宴,回首丹墀日未斜。

粉省郎星,來坐朱陵堂上;繡衣公子,相逢紫蓋雲邊。麾節同春,豆籩永夕。某官寶劍雙峰意氣,錦機五色文章。北斗丹梯,我玉皇香案吏;西方雲界,公佛地位中人。旗蓋東西,雲龍上下。羅軒冕朝天闕,秉刀尺讚仙台。荒政七州秘閣,常平再見;勝遊三峽吏部,刺史重來。移太薇垣二十五星,照祝融峰九千餘丈。朝樹夜濤入詠,汀蘭岸芷生香。桑麻深,燕雀成,須信陰崖轉暖;虎豹遠,蛟龍遁,從今後戶無塵。桍樗歌春腳方新,絲綸閣天風又下。我提刑交情四海,王事一家。石鼓話頭,謾對芳洲杜若;玉堂何意?要歸茅屋梅花。一堂聚會天人,千里逢迎地主。細話巴山雨,共酌古酃春。好將席上歡聲,散作人間和氣。鮮鯽銀絲,香芹碧澗,小對歌筵;宮花玉仗,御水金溝,同催宣宴。敬陳古語,聊讚歡顏。

翩翩紫馬絢銀潢,春入梅花新雨香。牛斗劍芒浮翼軫,岷峨佩影度瀟湘。

東南麾節精神合,上下風雲意氣長。且為綠酃拚一醉,傳呼聯轡覲明光。

碧落使君,來坐皇華堂上;繡衣公子,相逢紫蓋雲邊。二十年虎榜同盟,第一段熊湘佳話。招呼風月,酹獻豆籩。共惟某官,精神綠水天河,節操丹崖鐵筆。一椿獨老,霜皮溜雨,黛色參天;雙萼齊芳,紅杏倚雲,碧桃和露。插天高雲霄閥,拔地起湖海樓。心白玉堂,肘黃金印。劍池丹井,提攜翠越風流;天柱祝融,脫活青雲標格。盡道常平老子,移來上界神仙。英簜照空,霜飛暑路;鋒車度曉,煙傍袞衣。我提刑同看長安花,共聽衡陽雁,風雲一氣,朱結綬貢。彈冠車馬同途,翰卜鄰邕識面。霄漢瞻佳士,瀟湘逢故人。共談禮樂字三千,好吞雲夢澤八九。度鬥牛,跨麟鶴,襟期交注樽罍;縹鸞鳳,虎螭,勳業同刊彝鼎。某等叨居伶部,聊獻工歌。

西風八月楚江濱,爭看星槎會漢津。露濕紅綾旗影舊,雲連翠簜轡華新。

東西杜若洲連月,先後瑞芝堂上春。回首瓊林拚一醉,使還總是鳳池人。

太守奉親,歡迎彩篸;使臣領牧,新收銀菟。班行兩度襟期,台辟百年交好。豆籩酹獻,金石綢繆。某官一襟禹穴冰霜,萬丈剡溪玉雪。淡墨慈恩塔,光射鬥牛;妙音蓬萊宮,清諧韶鳳。入領圜橋冠帶,出聽湓浦琵琶。捫左角,歷天田;記方流,疏玉水。旌旗日暖,下太微垣里星辰;鼓角雲和,種幹越亭前花木。襦沴方歌夜雨,幨帷又轉春風。白馬金盤陀,摩娑贛石三百里;玉節青絲纜,約束江城十一州。金池與玉節相輝,繡斧共朱寔出色。崆山絕處,移來琴鶴高寒;廉水光中,洗出劍刀清淨。岩開曉日,灘蟄晴雷。小駐英函,歌虹流,吟翠浪;快持荷橐,飛鳳尾,來虎頭。我判府勇撤楚車,新依冀部。白雲舍近,移來簾繡輿藤;先月台高,記得朝花院柳。喚起十年膠漆,盡歸一日樽罍。麾節同春,笙歌永夕。海山螺,金蕉葉,散為八境和風;禁苑鳳,青瑣闈,行共九天清露。某等叨居伶部,敢獻俚歌。

麾節東南會一堂,蘭亭昨日記流觴。六絲星度銀潢影,五彩春浮玉翠香。

院柳舊雲懷燕語,野蘋新雨挹虹光。鳳池對秉他年事,佇看天街接佩榼。

粉省望郎,繡衣弭節;碧山學士,彩袖分符。好看翠浪垂虹,重酌廉泉飛雪。某官函關老子,姑射仙人。金鍾冰壺玉衡,精神流麗青天。鳳凰芝草,表裏光明。昔為天子好門生,今是玉皇香案吏。移下半空水鏡,清照鄱湖;熔成萬疊冰花,春浮贛石。澄江分一道,老氣橫九州。明弼堂中,快活條貫;籌思樓外,遠大規模。發揮清獻江山,張主濂溪風月。人行曉日,吏立秋霜。使節上青霄,有華冠蓋;吏部提英鑒,佇入鈞樞。我判府金石交情,塤篪王事。上堂拜家慶,方報行春;知府見監司,來依先月。更醉燈前花雨,共遊雪外煙林。肯為二千石徘徊?散作十一州歡喜。鮮鯽銀絲,香芹碧澗,小對歌筵;宮花玉仗,御水金溝,同催春宴。某等敢陳吉語,上讚台顏。

簾影晴絲落舞茵,崆峒雲晚聚星辰。翠虹光度樓台月,香燕先浮霄漢春。

一道清風華轡遠,雙江綠水彩衣新。相逢屢有朝花約,又看貂蟬會紫宸。


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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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符尋隱,久矣買山;潘岳奉親,昉茲築室。未說胸中之全屋,姑營面北之一堂。凡私計之綢繆,皆上恩之旁薄。自昔園林台館之勝,難乎溪山泉石之全。琅琊兩峰,似太行之盤谷;建陽九曲,類武夷之桃源。然而有窈而深者,無曠而夷;有清而厲者,無雄而峭。所在罕並於四美,其間各擅於一長。而況索之於杖屨之餘,去人遠甚;未有納之於戶庭之近,奉親居之。主人白髮重闈,彩衣四世。出隨園鵠,付軒冕於何心?歸對林烏,覺簟瓢之有味。頃辟上遊之叢翳,偶逢小隱之坡陀。江村八九家,得重洲小溪、澄潭淺渚之勝;山行六七里,有詭石怪木、奇卉美箭之饒。攀飛雪而窺空谾,度修蕪而陟穹巘。雲奔虎鬥,根穴相呀;斗折蛇行,甚岩差互。看輞川畫,如登南、過華子岡;讀黃溪詩,如上西山、至袁家渚。其遐詭,足以騁懷而遊目;其深靚,足以養道而棲真。自天作之,非人力也。未為仙翁釋子之所物色,惟有樵童牧豎之相往來。偶然幻出種竹齋、見山堂,尚欲敝為拂雲亭、澄虛閣。先生酒壺釣具,無日不來;夫人步輿輕軒,有時而至。乃若波濤洶,雪月紛披;煙雨吐吞,虹霞變現。將使山間四時之樂,盡為堂上百歲之娛。啜菽水盡其歡,先廬固在;得諼草植之背,別墅何妨?乃相南隅,乃規中奧。有護田一水,排闥兩山之勢;得栽芋百區,種魚千里之基。問之陰陽,天與我時,地與我所;若有神物,水增而廣,山增而高。不管相如四壁之蕭條,且作樂天三間之瀟灑。窗中列岫,庭際俯林。舍北生雲,籬東出日。或積土室,編蓬戶;或通竹溜,縛柴門。宛然林壑坻島之中,更有花木樓台之意。眼前突兀見此屋,人生富貴何須時!苟美苟完,爰居爰處。謳吟月露,供燕喜之詩;判斷煙霞,博平反之笑。何必瑤池、昆侖、閬風、玄圃,方是神仙?不須終南、太華、天台、赤城,亦雲山水。被褐而環堵,卻軌而杜門。彈琴以詠先王之風,高臥自謂羲皇之上。不知老將至,聊復得此生。今日幽居,便可號為秘書外監;他年全宅,亦無華於昌黎先生。小住郢斤,齊聽巴唱。

東:紅日照我茅屋東。繞盡湖陰橋上看,世間無水不流東。

南:說與山人住水南。江上梅花都自好,莫分枝北與枝南。

西:堤東千頃到堤西。往來各任行人意,湖水東流江水西。

北:濁酒一杯北窗北。白雲去住總何心?或在山南或山北。

上:莫道青山在屋上。青山一疊又青山,有錢連屋青山上。

下:試看流水在屋下。他時戲彩畫堂前,福祿來崇更來下。

伏願上梁之後,千山歡喜,萬竹平安。舉壽觴,和慈顏,兒童稚齒,昆弟斑白;濯清泉,坐茂木,虎豹遠跡,蛟龍遁藏。陰陽調而風雨時,神祇安而祖考樂。一新門戶,永鎮江山。

舍一畝之白雲,已開別業;屋四圍之流水,更啟前榮。發揮已定之規模,展拓方來之閥閱。有相之道,乃績於成。主人未了書癡,頗有山癖。先人之敝廬在,苟安風雨之餘;慈母以輕軒來,亦愛園林之近。頃蒼苔之地,昉營諼草之堂。雖環堵之間,粗雲具體;然闔廬之制,未畢全功。相協厥居,聿來胥宇。階所以行僎價,屏著所以肅嘉賓。不日成之,以時可矣。是用戒良梓,筮吉辰,茀蚴蟉於水端,架蜿蟺於雲表。然後翼之以廡,承之以門。移石而立庭皋,通泉而周戶外。清湍峻嶺,為不斷之藩垣;野草幽花,作自然之丹雘。老之將至,訖可小休。昔晦翁愛武夷而不能家,歐公卜穎水而非吾土,余何為者?乃幸得之!未問君王,便比賜鑒湖之宅;何須將相,方謀歸綠野之堂?凡與同工,齊聽善頌。

東:日光穿竹翠玲瓏(坡)。茅屋柴門在半峰(荊)。風袂欲挹浮丘翁(谷)

南:水面沙邊綠正涵(荊)。道人為作小蒲庵(坡)。山上仙風舞檜杉(坡)

西:雨過橫塘水滿堤(豐)。漁蓑背雨向前溪(荊)。水聲秋碎入簾幃(豐)

北:澄碧泓渟涵玉色(歐)。夜深山月吐半壁(谷)。誰來共枕溪中石(坡)

上:亂峰深處開方丈(歐)。風雨戶牖當塞向(谷)。五更曉色來書幌(坡)

下:門前白練長江瀉(坡)。鼓吹卻入農桑社(坡)。翠浪舞翻紅䆉稏(坡)

伏願上梁之後,山輝川媚,神比天同。俾耆俾艾,俾熾俾昌,壽母多祉;爰居爰處,爰笑爰語,君子攸寧。自此定居,永為安宅。

兒郎偉!香城拔地,為廬陵之名山;大廈連雲,新廣文之甲第。結廬在人境,幽居近物情。竊以買宅買鄰,元號千百萬之價;有廬有屋,或待三十年之勤。未有不崇朝之間,而能使二美之具。誰為之地,乃有此奇!一片乾坤,澹庵先生之里;隔牆鍾鼎,文昌兄弟之家。況方其何蕃之在齊,已有為戴公而起宅;至今日歸之斯受,亦有數行乎其間。川浮陸運以無遺,水到渠成而甚易。移彼置此,換舊添新。疑半天之飛來,忽平地而卓起。尋引繩墨規矩,曰用舊人丹雘,塗塈垣墉,特其餘事。多助之至,不日而成。彼有室築而道謀,此則事半而功倍。我府博才高一柱,胸洞八窗。大學館中飛黃騰去,大成殿下釋褐歸來。安能鬱鬱居乎?是以汲汲如也。向時荼壘,曾寫千萬間之心;此日規模,便作十二樓之樣。由柯山而徑上,溯水天而橫飛。何官不為?餘地甚綽。青山如許,聊且號工部草堂;綠野後來,以此為太祝廳事。輒陳韻語,共舉修梁。

東:穹秀崢嶸華蓋峰。卓筆雲霄天下獨,曹劉班馬避詩鋒。

南:翡翠英中碧玉旂。一抹罘罳生畫色,府中氣象已潭潭。

西:鄰有文昌瑞色齊。乃祖紹興光價在,重噓真氣磔鯨鯢。

北:山腰帶曳清江曲。滄江歷歷現雙魚,仿佛黃金繫橫玉。

上:一朵紅雲隻尋丈。瓊樓高處不勝寒,轇輵乾坤淩萬象。

下:不是求田並問舍。要令突兀在眼前,俯拾八荒歸廣廈。

伏願上梁之後,閥閱增高,室家向用。堂前龜鶴,親見金桃;天上麒麟,聯輝玉樹。大耐官職,自立門庭。以無愧於前修,用永傳於佳話。


公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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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干犯師嚴,輒有申請。秦寇之在廣西,擾動二十五郡,為梗累年。去年破賀之富川,官民荼毒不細,經司不問。今破我永明,殺死知縣,殺傷縣尉、主學,捲去縣印。屠居民,擄婦女,掠去財物。繼而又破永明之下澤,又寇我江華,移其所以毒廣西者施之湖南。此而不討,失刑莫大。廣西以前獨力不能捕滅,今何幸湖南肯與會合宿兵,以待師期。朝廷之主張方新,言路之指陳甚力,此掃清巢穴之一機,為兩路官民舒泄冤憤不可失之時也。前經帥不足望,滿望新經帥之來,不料意見參差,施行矛盾。茲得經司牒報,捕賊以官,授賊以職,犒賊以酒,賞賊以錢,凡懷忠憤無不彈指。自昔化賊為民,固有稱為盛德事者,蓋賊有出於田裡之饑荒,激於官吏之貪黷,弄兵之情,出不獲已。故仁人處之,念其為赤子,姑惟安之,勿庸勝之。今秦寇招募無徒,建置將校,橫行兩路,嘯聚千群。戕天子之命吏,劫公府之鑄印,殺人盈野,罪如丘山。既非脅從,又非烏合。渠魁縱有求降之說,官司亦在不受之科。而況初無出首之真情,僅取改過之文狀,謾曰回鄉而安業,何曾束身以歸官?得之廣人所云:一面受招,一面劫殺。刑政無章,宜其至此。天下之大勢相維,所仗者義而已。若名義不著,大之不可以立國,小之不可以立家。今觀廣西,成何宇宙?

先生不忍斯人之塗炭,一再調兵,必欲罪人斯得然後已,此真扶持人極,綱維世變,盛心之所推也!但今來廣西既作此可笑舉措,未必不以龔遂渤海之事自詭,上惑聖聽。本路冒然進兵,非惟蹊徑不熟,乏隅總鄉導之助,有悔吝之慮,亦恐鄰閫反以本路為張皇,壞其兒戲之前功,或者陰設陷阱。今直須申審朝省,看指揮如何。朝旨主招諭,本路只得撤兵。後有衝突,廣西當任其咎。朝旨如以招諭為不然,自是督兩路會合,至時湖南不求廣西,而廣西自當約湖南共事。此利害自是坦然。謹具公申,欲望備申朝省,仍乞鈞翰,與當揆商訂。必須計一例斷行下,曰招則招,曰捕則捕,使人無中立之疑,則亦無事後之悔。所有永明縣見駐劄有使閫之兵,有本州之兵,有謝隅官之義丁,約近千人,日費舂陵供憶。比來徐守已費支吾,郡力凋薄,亦為可念。今高節所部兵若到山前,不過又是坐食。愚意謂不若候朝旨行下,確許討捕,然後調往。今乞且喚回高節一行軍兵歸營,聽候朝命。某非敢違使閫約束,本司去山前頗近,的見利害如此,恃師門相與之真,故敢傾臆以請。拱聽處分,以憑遵守。

某猥以迂疏,承乏湘臬,適值寇發,昭、賀兩路弗寧。茲承大使丞相與廣西經略都承,選將調兵,各以重僚為之督,是行賊不足平矣。某偶以職事,獲忝與聞,奉令承教於兩閫間,自是無虛日。公移失幾密,私櫝近文貌,求其脈絡貫穿,報應迅速,莫若循環曆為便。司存以紫袋,從郵置往來,去潭日有半,去桂可三日,從其中而稟命焉。庶幾昔人道二國之言,無私之義云耳!某謹書於曆首為序。

十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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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薦準牒報,大閫調兵一千人,以宇文帥參、王環衛任其事,甚盛舉也。自秦寇之作,廣西前此調兵,不過五百人以下。去年呂師方調一千人,而皆委之小小將校,氣勢單泊,不能為功。今南窗調三千人,以唐貳軍督之,以趙總制統之,而使閫與之掎角,大作規模,賊授首行有日矣。事關西戶,國家之所嘉賴,豈直兩路之所蒙福而已!然聞之兵家利鈍,不能逆睹。蜂蠆有毒,困獸猶鬥。語曰:「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某數月以來,職思其憂,亦頗採取眾議,薄有管見。及今山前之所當行者,因悉數之於前,乞賜鈞照。

一、秦孟四者,累據山前,探報其狡兔之窟,稱在賀州管下,地名下界。然實無一定可攻之巢穴,亦無一定可擊之隊伍。前此經司非不起兵臨之,然兵來則賊散,兵去則賊聚;見吾強則避之,知吾弱則乘之。方官軍之始至也,整齪精明,部分齊一,問寇則失之矣,無可蹤跡者。而秦之黨或為平民買賣於軍市之間,甚者秦孟四亦在焉。及淹旬越月之後,我軍氣竭意衰,闌珊零落,寇則忽以百十輩突出草舍,以掩我軍。從前往往憤軍蹶將,大率坐此。今兩閫會兵,鼓行而前,寇出故智,必且散去。及其久也,則有乘虛襲我之憂,此一不可不知也。
一、秦孟四所出沒巢穴處,其山重岡復嶠,連跨數州。林翳深密,薈蔚延袤,山猺、木客聚族其間。將四面而裹之,則山腳綿亙,無合圍之理;將赭山而蹙之,則林木疏曠,無延燎之勢。我軍望之遙遙,空駐山下;而彼之軼出他境,猖獗自如。且如近年,嘗遣二將:曰吳,曰孫,屯駐屏山者年餘,僅能免靜江境內之擾,而不能禁昭、賀諸州之剽掠是也。我軍若入其巢,搜原剔藪,豈不甚快?然彼又竄入大山,愈去愈遠,迄不可誰何,如近年蕭路分日張者,提兵徑搗其巢,而不獲一人是也。今兩閫兵力甚重,非前此千百人單弱之比,雖山勢連延,不可合圍,只是一步趲一步,可直造其所謂下界者。然吾極其辛苦,得至其間,彼則又已遁散。且兵在山前,又無救於彼之橫出,此二不可不知也。
一、所在平寇,專藉土人。惟今廣西則不然,方秦寇之起也,某村被害,訴於閫,閫為之調兵。已而賊不可追,撒軍而去。未幾則寇已復至,尋仇於所訴之家,曰:「汝敢訴我!」從而盡殺滅之。官不能為之主,而適重其荼毒。自此,應有被劫者皆不復告官。此一類是主人畏賊而不敢與為敵者也。又,秦寇所至,攫剽財物之外,出其餘以散之貧者。善良被害,惡小蒙利,是以鄉井間略無被髮纓冠之義,常有幸災樂禍之心。此一類是土人喜賊,而不復與為仇者也。今兩閫會兵而前,若無土人向導,是猶盲者索途,何往而可?然由前言之,則或平民畏寇後禍,而不欲為我軍之用;或惡少以寇為恩,而不樂為我軍之役,縱強而驅之,未必不首鼠二三,陽順官而陰附賊,此處最是誤事。此三不可不知也。
一、今日之事,全在兩路督捕,察前三者之弊,各作一策處之,必使有以避三者之病,然後一舉而得志。不然,必墮賊計中。南方用兵,如今日大舉者自有數。此行必須如狄武襄之於儂蠻,了事而後可已。君子作事謀始,則籌之也可不熟,而講之也可不精乎!
一、聞有張虎者,石壁嘗遣之將兵,幾擒秦孟四,常有「張大蟲來,我便怕」之語。若取賊之所怕者表而用之,亦破賊膽之一也。張虎者近為郭察所劾,押下邕管效用。今以鈞閫求之,以屬王環衛,使之以功補過,其人勇悍有餘,必能自效。此上計也。
一、今自湖南入昭、賀有兩途,一曰全州灌陽。自灌陽入昭、賀,皆經縣鎮,即近日被擄去處,而去秦孟四下界巢頗遠。一曰道州永明。自永明入昭州界,曰平源,便是賊巢。自平源至下界,賊寨連珠相望,其去秦孟四巢甚近。今兩督捕先合商量打並,附和諸賊,此卻宜以告諭為先。告諭之說,以為兩路之所誅者惟秦孟四,汝曹脅從在不殺之科。若得一寨下,我軍直是不殺,則所謂連珠賊寨必從風而靡。非惟可以離賊之黨,因而用之,則擒秦孟四或在此徒,未可知也。但一賊寨來降,其中有老幼,有財物,軍人不免殺戮攫挐,此須督捕總統,先明秋毫無犯、不殺一人之令,使降者以我為信則可。此收捕之第一機也。
一、昨來使閫所調,不過戍寨二百人。又令本司擇將,當時頭勢稍輕,所以且差桂文政總統。桂雖淮將,體統不為嚴重,故鈐束倍覺費力。向嘗以紊鈞聽,乞賜改差,未蒙垂許。今幸王環衛此來,即當抽回桂文政,盡以其兵付王環衛,伏乞鈞照。
一、高節二百人,今在全州灌陽駐劄,合係王環衛總統,伏乞鈞照。
一、聞諸軍取十六日戒嚴以行,二十後可到衡陽。應平寇之說,筆舌所不盡者,候宇文帥參、王環衛相會,又得對面較量,伏乞鈞照。

大使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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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承示循環曆,讀之綱目備具,公而幾密之周防,私而文貌之簡約,甚徑便也。所當遵而守之。十月十六日報十三日所批畫如後:

一、來示前四畫,備見臨事好謀,詳謹之至。已即語之帥參計議。其至明台,必親從節下求商確也。
一、所諭張虎者,使台既聞其可用,必詳審之矣。但其人為言路所劾,朝旨押下邕管自效,本司若只求之桂閫,恐桂閫亦必以申取朝旨為辭。且桂閫若知其人可用,彼必自取而用之,亦應未必肯以與我也。但得其能辦此賊,則州來在吳猶在楚,正不必付王環衛也,更惟高明裁之。
一、行師之道,亦須任事者擇利而行,當令就節下決所向。
一、抽並桂路分一項軍人付王環衛,此具見使司欲使歸一之意。卻亦須王環衛至使司熟議,然後聽使司處分。
一、高節一項三百人,前此係聽使司調用,亦合更俟王環衛議之,惟使司所處分。右報如前,其詳已共帥參計議籌之,當以面控也。

萬里糊塗畫鴉,不宜載之於櫝。輒次第所為對,口占以授讚此筆者,膚率必在所恕也。萬里。

十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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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十一日,宇文帥參、王環衛至衡,是日留議軍事,至三鼓而別。二十二日早,軍已行。
一、前此奉大閫之命,調戍寨兵四項共二百人,令本司擇將。本司遂差杜通判督捕、桂路分總統,此一時也。今則大閫調兵千人,輟元僚貴將以行,與廣兵大為掎角,此又一時也。以事體論之,所合抽回桂路分,盡以其兵屬王環衛。又須令杜通判解督捕職事,盡以軍務屬之宇文帥參,庶幾事權盡屬大閫,司存不過奉行旨揮,每事無所專輒,此則尊大閫之體也。而宇文丈之來傳諭鈞意,與其所以自處一切,欲使某與聞。某以職事而言,則盜賊正屬司存,固自無以諉其責,但當如廣西章憲之所以自處者。章憲但為其憲司之所能為,若軍事皆是經閫任之,章不與知也。今某自有章憲樣子,豈敢事事干與,犯僭越之誅?而宇文丈堅謂長沙去山前迢遞,報應不免遲緩,恐誤事機,必欲凡事從本司予決行。又謂鈞意所望正如此。某舊出門牆,先生待某如子弟,某事先生如父師。今不自意以一節趨走閫部之內,適門戶間有酹應,以子弟自命,則所當為父師代勞,豈所敢辭者?然事固有輕重大小,難於概言,今已與宇文丈斷應,山前文字申到本司,在某可以予決,不犯專輒者,某徑自區處報山前,卻申大閫照會。其有非司存所得擅處者,則取鈞筆旨揮。如此,不失門牆奔走之誼,又不失大閫崇重之體。所有面與宇文丈講論數項,今一一乞鈞旨,速作施行。
一、桂路分已牒報從王環衛調用,乞作批牌鈞判,更劄付桂路分照應,庶一切出於閫命,而後事體歸一。桂文政只是衡州路分,名位尚小,鈞判中或加一權攝名色,在路分向上者以寵之。蓋既減其實,姑華其名,鼓舞之術也。
一、宇文丈自謂以客軍深入,實不知地分賊情,苦不容本司解杜通判督捕職事。以為杜文任事數月,講切諳熟,今日正要資其用,欲以同督捕處之。又,道州錢糧倍費支吾,山前若有不繼,立見利害。須得一人通融於其間,則杜通判其人也。此說亦甚有理。欲乞徑作批牌鈞判,令杜通判充同督捕職事,兼督發錢糧官。卻望鈞筆褒拂數句,庶其樂於趨事赴功,此一大節奏也。
一、近日道州只供億戍寨二百人錢糧,已自斷續可憂。今驟添千餘人券食支遣,小郡氣力,何以堪之?若不念其痛癢,先與區處,將來必坐困乏,關係不細。昨得倉漕書,亦閔然及此。不知還可申明朝廷,於苗糴內作一道理否?先生寫與都堂,必無不從。乞鈞照。
一、山前事體重大,臨機喝犒,為費不貲。恨司存寡薄,不能出氣力。問之宇文丈,所攜似少。宇文丈仔細,應非妄費者。望更挪融,發下若干,就山前準備。若無所於用,仍是庫中之物。宇文丈於此甚以為憂,而不敢請。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勝負之微權所繫,某不敢不備言之。取鈞旨。
一、應山前事宜,凡可以助臨事好謀之概,悉從大帥參、環衛祇祇道之,不必以瀆鈞聽者,皆不布於此。乞鈞照。

大使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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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九報二十二所批教者,畫一如後:

一、剿暴除凶,固在兵力之強,尤在心力之一。前此或招或捕,議論未一,故使此賊得延旦夕之命。今既一於討矣,所謂選將、調兵、饋糧,本司當思一一措置。但司存於山前遠,而使台為近,周匝體探,量度應酹,惟使司協一是望。來示以廣西經憲為比,非所願聞。鄭丙為廣西憲,激厲流人;世堅立功贖罪,卒擒劇賊。章憲果以是為心,前所謂張虎者,豈不能率以自效?往往南窗不以是勉章憲耳!萬里舊見胡致堂與張紫岩書云,永明之寇未平,桂、郴之盜方作,帥司兵力不支,憲司計無從出,未嘗不歎當時既不強於力,又不一於謀,致使鼠輩猖獗。今官軍氣勢已合,我輩心事素孚,崇台可徑予決者,毋以跡嫌;本司所合施行者,卻望賜報。庶不致久以賊貽中朝之憂,幸甚!
一、杜通判、桂路分,各以處之兼職,見之公移矣。師克在和,更望嚴賜勉勵,總統不總統,均是要立功;督捕同督捕,均是要敵愾。宇文參議及王環衛之行也,萬里嘗以是語之矣。
一、道州錢糧前已申到,已劄令其於有繫官錢內挪融應副,卻與備申朝省出豁。又考之前比例,係是運司措辦,並告之公朝。其申檢亦已見之公移矣。
一、宇文總督所攜備用錢,特司存遣兵之舊比,政恐支遣未敷,見議措置樁管,俟其申到,便與科撥也。
一、山前事宜凡有可以運掉扶植者,切望徑自行下總督司,等是王事,等是僚屬,政不必以本司差官為礙。余有誨日,拱俟垂示(萬里)

十一月初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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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當來廣西止有秦孟四一夥賊,只因稽於剿捕,致上下相挺,於是遍昭、賀境皆寇。今據山前連日所申,則秦孟四已遁,杳不知其蹤跡。如近日廣西所報擒毛丫頭,唐督捕所約夾攻倪崇七,桂路分所申打扶靈源寨,皆枝葉去處,而渠魁則失之矣。某前嘗晝稟,以此寇必祖故智逃散,今乃果然。重兵為錢糧所牽,無持久之理。班師則禍本仍存,頓兵則吾力不繼,此事大欠結束。今宇文帥參、王環衛兵此時方至山前,且看申來如何。
一、秦寇實未易驅除,若下得細密工夫,千百人亦可取;若只持堂堂之陣,則高飛遠舉,無如之何。今廣西既失了秦賊,看來諸軍逢一賊村便打,遇一賊寨便攻,此等相挺脅從,卻使得招諭。前日之所謂招諭,乃是姑息之政。若兵臨其境,告以禍福使降,宜有必下之理。此時若憤招安之非策,只一概殺去,卻又欠斟酌。主其事在廣西,本路又不得而專,大閫以為如何?
一、本路所仇者秦寇耳,今兵入廣之後,秦不可蹤跡,於是亦不免到一處攻一處,恐壞生靈過多,而失吾尋仇於秦賊之意。草間狐兔,無盡滅之理,大要只當去其渠。既失其渠所在,而專泛及於其他,心甚念之。大閫何以處此?
一、廣西備白劄子所陳牒報,本路全州有鹽田峒,秦小九窟穴在其中。此事誠有之。陳巡檢者與賊通,此則未必可信。訪聞此峒,形如葫蘆,前尖後闊。所以秦小九入而據之,蓋以其地形險巧,故寄跡於其間。而前後則不擾全州之境,賊不欲召兵,意將以自存也。今亦安知秦孟四不竄其間?但其地既有一夫當關、萬夫莫前之勢,未容輕於進攻,須以術而後可破之。前日見王環衛申,將來乘破竹之勢,一掃空之。詞氣若容易,然凡言語輕率,便有取敗之道。當一面報山前仔細調用,仍與全州土人密議措置,若不甚煩兵力,尤為上上策也。伏乞鈞照。

大使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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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七日領十一月初五日所批歷,備悉。本司去山前遠,不若使司去差近。所報當得其實,一行出師,皆難坐籌。逾制向已申諭帥參及王環衛。在行者遇機應變,先申使司,一聽行下。若一一從本司施行,則不貴巧遲矣。王事一家,政不必以形跡拘也。嗣有當從商確者,即垂示。如前所批,則高明自了了矣。萬里。冗,不及親染。

十一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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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秦寇竟無蹤跡分曉,公文中或曰在大明村、小明村,或曰在大花山,或曰在螺溪源、南上坪,或曰在南團平山、白石山腳,其說不一,已難信憑。今得王總統報,直謂二十餘日秦孟四全無風路。則兩路用兵以來,此賊之出沒可謂神矣!大概平賊,全要地腳土兵之謂也。今本路以客軍,望望而前,固已失之。廣西為地主,而全無地人問探,雖東兵甚多,要亦徒孟浪耳!某前嘗采之南士,皆謂秦賊狡猾詭秘之甚,見吾強則避之,知吾弱則乘之。固嘗畫一塵,徹鈞聽矣。今果出避他所,則日下工夫,止當探實秦孟四所在,然後可言進討。不然泛泛而往,果何所為?廣西牒報謂湖南兵不當越界深入,止宜在兩界上伺候會合,殆有所激而云。今已報山前,且回兵駐泊湖南界上,一面遣人關會唐督捕探問秦孟四所閃著實。若秦賊有的所,唐倅有密約,方可鼓行而前。緣兵在昭、賀境內,則糧運在路,亦不無憂虞。偶或為賊所梗,立見狼狽。是以回師界上,乃十分持重之舉。亦已語之僉舍,載之公文,當必先徹鈞覽。不免專輒,仰乞鈞察。
一、廣西昨報,本路義丁生事可畏,遇人則殺,遇屋則燒,遇財則搶。此輩素不知紀律,所至殘賊可惡。已行下杜督捕、桂路分,嚴與禁戢。今續得廣牒,以義丁越界深入,肆行劫殺,大不可令眾庶見,只得抽回。緣昨來桂路分初遣之時,止有二百兵,故須義丁為助。今使閫調兵既多,則亦不須此輩,吾運掉自有餘,故抽回義丁者,所以隨時取中也。伏乞鈞照。
一、扶靈源打寨之舉,頓覺泛泛。當來本路止於問罪秦賊,朝廷旨揮所討亦秦賊耳,諸軍在扶靈源枉費辛苦一番,可謂失本旨。是役也,王總統申來是一說,桂路分申來是一說,見之宇文帥參點對二將,覺已微不和。又,義丁乃桂路分所彈壓,而廣西累有云云。今既抽回義丁,則桂路分亦不當更任事,已別作稟議名色,喚桂路分赴司,而其本兵則令戍將高成統之。一則二將若果不和,末流必費處置,不若解於其微。一則以其不能鈐轄義丁,即奪其職,亦御諸將之微權也。伏乞鈞照。
一、道州供億,委有可憂。緣自七月以來,郡中已極其剗刷,至近日覺運幹之術漸窮。雖曰於有管錢米內通融支遣,然苗糴亦自無多,此豈可動?不得已盡指準為券米,亦無可繼之策。若券錢一項一日須三百千,則十日三千緡,其何所措畫而可?徐守不幸,末路當自重擔,秋冬間無日不病,此月十二日忽至大故。雖有數行焉,而其困於憂勞,亦云至矣,甚可痛念!今幸而王守已來,數數過從,欲脫而去之。前日得其肯往,約二十四日可交事。忽得徐守訃,山前生券間斷,中間新守未到,已前有數日無官主張。於是亟差教授護印,而以十日軍券責都副吏以私財應副。違從軍制,此從權甚不得已之行移也。今既抽回義丁約千人,既可為道州解小半支吾,然尚有千四五百兵留竟上,軍券不可謂少,頃刻不容稽違。方來者亦不知所措,使閫雖申朝廷從運司應辦,然旨揮遲速未可必。今合有救急之策,不全仰於道州,若因循處之,則道州必有一日乏絕誤事,此時噬臍,何濟於難!此最關係,幸先生深入思慮,亟謀所以救此,某不勝拳拳。
一、全州鹽田峒為秦小九所據,其峒地形險絕,未易以兵力取。昨王總統申來云,俟回軍掃清,言之甚易,某殊未以為然。今得宇文帥參公文,果亦訝其輕發。山前得宇文丈以審重持之,亦大濟事。此峒中百姓皆耕他人之田,田主皆在峒外。秦小九不過寄巢其間,峒民原不隨從之為寇,盡可從土人上作工夫。某近已得一全州土豪,與之計事,已畫為三說,或誘或逐或擒,於中忽濟焉,則禍本拔矣。柯倅赴全州,迂道來訪,已悉計授之。若不動聲色而集事,又羅飛之於晏九五也。伏乞鈞照。

大使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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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日答十八日所批畫於後:

一、秦賊蹤跡,兩路皆不得其的,大率擒賊無出地腳之說,此李用李祐取吳元濟之策也。以地分言之,廣西督捕司體探為便,此中既出兵會合,亦不當專諉其責。須是重賞購募土人,為之向導問探,全在軍前審察其人而用之。又恐因此反落賊計,故不欲見之公移。今使司因廣中文移檄回竟上駐劄,固便於運餉,然若俟廣西的報而後遣兵,使其果知秦賊所在,則彼欲自取之以為功,其肯先聞於我乎?回軍竟上以示持重,厚募土人以圖進取,二說並行,計之善者也。
一、廣西所報義丁越界生事,恐或有之。但此項義丁,原與桂路分所部軍參錯,在彼不應縱容如此。借使桂路分受欺於其黨,杜督捕亦豈得全然不知?本司頗疑其說,故只行下道州密切契勘。或謂廣西以我兵既入彼界,連日攻打,頗獲賊徒,又無軍前申說,廣將陳明見賊不捕,遂為此說。不欲本司兵在彼,特借義丁騷擾之名,並欲退我師耳。蓋在彼則自欲養寇,於我則欲害成,或出於此。今義丁既已放散,固西人之所欲,但恐自此脫有緩急,再調又難,惟高明審之。
一、道州錢糧,切切在念。且如軍券增支一項,本司已行下總督司,於隨軍錢內移支。但所憂者朝廷科降之命猝未得分曉,又撥一項錢赴軍前,恐本州或有不繼。今總督司與之暫時挨挪支遣,近又從司存剗刷別項窠名,少應本州乏絕,以俟朝廷之命。方此降遣,已見之公移矣,茲承開論,敢詳以聞。
一、鹽田峒近見軍前所申,欲乘破竹之勢,談何容易!同官唐書記說,鹽田雖號曰峒,而實非峒,其間多是富人所居,今秋亦有領舉者。只擒秦小九一人,政不須如此鄭重。今台諭土豪三說,已得要領矣。
一、永明之寇,自廣閫易招安之說為會兵之舉,其名甚正。且疊承諄諭,不容不發兵應之。桂去賊近,兵又先發,更不俟本軍之至,故秦賊得以逃散。今廣兵遇賊不捕,本司軍連日攻打,終未得其要領,使司檄回境上。又抽回桂路分放散義丁,而柯倅自徑回舂陵,豈逆料此賊為終不可得,故示以班師之漸耶?重兵屯駐,不容越境,而問可否之幾,須要早決。若果不可以月日圖,當早議撤戍。只慮撤戍之後,賊復猖獗,則本司有諸處戍寨之例,斟酌留兵,亦可行也。使司去山前稍近,事體必所深悉,幸細籌之。萬里不克親染,乞恕。

十一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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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數日前諸處報來,事體襞積。一則道州以糧道為苦,山前謂昭、賀路梗,宜寄糧於扶靈源口,殊覺未便。一則我軍連日或打扶靈源,或打申家峒,於秦賊不相干,而陣亡石損者多。恐攻擊不已,或落賊奸,非細故也。一則義丁不依紀律,人眾難於加刑。廣西報得既可畏,而宇文督軍中來亦云然,恐末流猖獗難制。一則道州以供億為病,覺已窘束不可當。如人數可減,亦是為道州略省人數之一端。一則王總統與路分所申扶靈源事,言語參差。見之宇文丈點對,覺已有釁。昨與帥參議以高成易之,宜及此時舉行。元說所以本司一番區處事宜,欲諸軍駐界上,欲義丁且抽回,欲桂路分來稟議,此一時也。累日不見山前報來,繼得歷中鈞批,則未以所行為照。某退伏自念,殊坐專輒。方議所以稟承鈞命,今得宇文帥參申到,則已提兵越昭、賀,入靜江之南團,與督捕聲跡相聞矣。據備述陳忠所報云,南團十八村村老陳狀乞免洗蕩,自認捉出秦孟四,則是秦孟四已見端的所在。村老既認捉出,此即鈞諭所謂地腳者,卻有可望捕獲之期。自今我軍如唐督捕之說:與廣軍同在南團四路匝住,不容透漏,以待村老捉其渠魁,是機鋒相湊,漸有著落。此又一時也。即已飛報山前,既是唐督捕有明報,秦賊有實跡,一面乘機進取矣。
一、義丁昨者抽回,為在昭、賀境生事,且前無秦賊可攻,故隨時施宜如此。今既同大軍深入靜江,見匝住南團賊路,則此時亦無緣可以抽回矣。已飛報山前,盡從便宜調用,如仍前生事作過,則照原行放散。仍十分丁寧頭目極意鈐束,以自贖矣。
一、昨以秦賊無蹤跡,檄桂路分赴司稟議,面授方略。今高成暫總本軍,不曾明其有過,今覺鈞意,亦不欲抽回,亦已報桂路分。既是山前已見秦賊蹤跡,不妨乘機集事。如未離軍,不須稟議復往。
一、以前言之,秦孟四杳無風路,我軍深入,真有未便。以今日言之,村老既認捉出秦孟四,我軍又已得廣回報,向前會合,獲賊有期,班師有漸。累月為此憂窘,今才得伸眉耳。
一、杜通判聞徐守之訃,篤同官之誼,歸理其後事。申來云:「一見新太守,即復往山前。」此時想已離舂陵矣。
一、準牒報,已借道州二萬芝楮,二千石米,中流一壺,為濟不小。昨見道州申來,謂山前一日支錢二百貫,米百石。以此數準之,使閫所借之錢可支七八日,所借之米可支二十日。今覺歲前此事須可結束。姑以歲前約之,尚有三十餘日。道州盡有米,特錢未有從出。使閫所申朝廷從運司應辦,若早晚便得回降,道州尚庶幾焉。
一、鹽田峒之事,昨已面與柯權郡議,以土豪誘之,或誘或逐或擒,只消得如此措置。卻未見柯權郡申來,容更密叩之。
一、伏凖使閫行下議置寨留屯,此乃是湖南防制廣寇之第一策。聞全道州邊廣去處,無歲不避寇,大抵兵來則去,兵去則來,以為苦。若建寨更戍,有數百人常在界上,則廣寇無敢復犯湖南,此一勞永定之規模,非但禦今日秦寇而已。是議也,王判官壵當與董倉漕言之。倉漕已見報,會王判官到司,已與面議,見歸。道州與王守條畫申來,今不待道州有請,而使閫計慮已及之此事,甚計緊切!不論秦寇已獲未獲,此一舉乃是為湖南永久保障之計。公文申折甚詳,更在鈞意裁處。

大使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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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答二十六日所批畫一於後:

一、承報軍前所申事,與前日規模又異,大率兵難隃度,只得隨機應變。使十八村村老果能任責,束縳渠賊以來,則撤戍可期,豈非深望?度此兩日必有捷報,尚快聞之,亦須密諭山前所認捉出秦賊者是真秦寇乃可。
一、留屯之議,本司固有。舊比今詳,公移尤為縝密,不妨行下道州及宇文總督一面商議,庶獲賊之後便可摘留兵將,伺其回報,又從面審訂之。
一、科撥一事,已嘗三申,公朝至今未凖回降。見議申催,更得使司備道州所申與之申請,亦一助也。
一、餘説不殊,前稟高明區畫已得其當矣。萬里別已專布。

(後先生授將校以計擒秦孟四,寇遂平。道體堂書。)


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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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到郡踰月,被命造朝,辭允不免,且旦夕去矣,猶以職事得出郊,與爾農父老告語一次。因記李叅政莊簡公名光曾守此土,後有一帖云:「僕頃守宣州,今已二十八年。東望雙溪疊嶂之勝,感嘆而已。因見諸父老為祝:率勵子弟,為士為農,仰事俯育;為忠為孝,戮力以事;田疇先時,而畢租稅;立身揚名,以顯父母。是所望也。」李叅政去郡已久,尚拳拳於宣人如此。今太守與爾父老方此相處,遽然去之,其拳拳又可知。因取李叅政之意,衍為《勸農》五詩,又別為五詩以寓戒酌酒與爾父老誦之。爾父老其以轉語鄉曲子弟:「能從吾戒而不為惡,即能從吾勸而為善矣」。他日太守在他所遇宣人來,必問曰:「爾父老安否?爾農曾從吾勸戒否?」爾等尚勉𣃼以副太守去後之思。

第一勸爾:勤耕作,布種及時休落魄。惟有鋤頭不悞人,飽食暖衣良快樂。
第二勸爾:行孝弟,敬重爺娘比天地。前人做様後人看,滴滴相承簷溜水。
第三勸爾:勤教子,有子讀書家道起。若還飽暖不知書,十萬荘田不禁使。
第四勸爾:常修善,糶米救荒極方便。但從心上做陰功,管取兒孫多貴顯。
第五勸爾:了王租,莫教人喚作頑都。年年早納早收鈔,那有公人來叫呼?
第一戒爾:莫妄狀,須知官府難欺誑。從來反坐有專條,重者徒流輕者杖。
第二戒爾:莫避役,旣有田園那避得。今朝經漕明朝倉,到底費錢又何益?
第三戒爾:莫拒追,擔刀使捧欲何為?有事到官猶可說,殺人償命悔時遲。
第四戒爾:莫尤賴,故殺子孫罪名大。縱逃人禍有天刑,害人不得番自害。
第五戒爾:莫奪路,做賊不休終敗露。斬斫徒配此中來,能得㡬錢受此苦?

本司照朝省指揮,見以隆冬,委官諸州縣踈決。凡情輕當放釋者,從所委官逐名點對、取判施行。其有情理重惡、累經踈決及恩赦不原,而手足未經槌折、膂力正自精強者,與其幽囚於牢柵之中駸尋而死,不若驅於極邉、被堅執銳,庶㡬死中求生。此一種人,請所委官令項分剔作一狀,指實申來,以慿喚上赴司審視,發往荊蜀淮海。古之強兵猛將得之於盜賊髠囚者,正自不少,此亦推明國家忠厚之一事也。取各官遵稟申。

近世以來天下以吏奸為病,士大夫臨事惴惴然,惟恐吏之欺己,馭之以束縳,事無大小,一切以法䋲之,當職以為「不必立的,無罪不必尋,有罪不必恕」為得之矣。本司諸吏頗似謹畏,從前固有違慢者,當職諒其不及,每每止於薄懲。爾輩非但不敢欺,直不忍欺可也。侯必隆何為者?輙敢於呈押之時脫套花字,於行移之後揍掇公文,顯然面謾,行其胸臆,此非先有無忌憚之心而後動於惡乎?送之有司,自稱為「無他情弊」,殊不思情莫惡於脫套,弊莫大於揍掇,豈必計囑取受而後謂之情弊哉?看來此吏於諸吏中頗機警而膽最大,以小人之小有才,不施之於奉公而施之於罔上,若以姑息行之,留此人在案中,將來必為司存無窮之蠧!矧所犯關係臺綱,雖欲恕之,不可得也。侯必隆決脊杖十五,刺配千里州軍,本當更搥碎右指以為箝紙尾作弊者之戒,姑以贓狀未明,特免。斷訖長枷臺前五日押發,仍牓。

使職一日斷一辟事,今日看楊小三身死一款,看頗不入,不能無疑:一則當來無大緊要,驟有謀殺,似不近人情;二則殺人無證,只據三人自說取,安知不是捏合?三則捉發之初,乃因楊小三揣摩而訴三名,何為三名?恰皆是㐫身,似不入官信。今文字已圓,只爭一行字,則死者、配者一成而不可變矣。今仰僉㕔一看此款,盡夜入獄喚三名一問,若問得果無翻異,明日便斷如囚,口有不然,只得又就此上平反文字。是密封來,忽然而往,人所不覺,則囚口得矣。

律:「諸謀殺人已殺者斬從,而加功者絞」;又律:「故殺人者斬」;又律:「諸同謀共毆傷人者,各以下手重者為重罪,元謀減一等,從者又減一等,至死者隨所因為重罪」。今楊小三之死也,施念一捽其胸、塞其口,顔小三斧其脇,羅小六撃共吭,其慘甚矣。再三差官審究,則三人者於楊小三元無深忿,特其積怨之深,欲伺其間而共捶打之,則謂之同謀;其毆至死,宜不在謀殺之例。顔小三者,施斧於脇肋之間,為致命,是下手重者也,然其不用斧之鋒、而止以斧腦行打,是殆非甚有殺心者;羅小六雖不加之以縊,楊小三亦必以肋斷致死,然始也謀、毆之終也,遂縊之,是其心處以必死,非獨下手重而已,是故以下手論之;顔小三之先傷要害,當得重罪;以誅心論之,羅小六獨坐故殺,不止加功,准法皆當處死。以該咸淳八年,明禋霈恩,特引貸命:顔小三、羅小六各決脊杖二十,刺配廣南逺惡州軍;施念一於同謀為元謀,於下手為從,合減一等,決脊杖七十,刺配千里州軍。牒州照斷,訖申。

孟子曰:「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橫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無禮也。」此物奚宜至哉?此君子處己法度也。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子貢曰:「禮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君子居鄉法度也。今茶陵劉權縣申周監稅父子為豪強把持,且謂不法不可枚舉,必非無故而為之辭者。使周監稅父子果善人也,則曰:「我無是事,何恤人言?閉門逺嫌人,誰得以瞷我?」如此則處己、居鄉皆得之矣。今因權縣所申「周上舍不勝其忿訐其短、以相攻撃」,一則曰「劉某」,二則曰「劉某」,自反之君子,肯然乎?不非其大夫,當如是乎?抑《大學》曰:「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併備詞帖。劉權縣果如所訴,則宜盡與改更,布過失於境內,洗手以勤公,砥行以為如此,而盜賊不畏威,豪強不屏跡,吾不信也。仍門示周上舍,宜知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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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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