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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文獻志 (四庫全書本)/卷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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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四 新安文獻志 巻十五 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十五   明 程敏政 撰記
  小金山記        鄭 玉
  予年十七八時東遊京口登多景樓望金山在揚子江心矻然為中流砥柱念欲一躋其巔酌中𤃩泉以適平生樂事竟坐他事不果去今葢七八年乃得小金山之名而有觸焉者新安江自率山發源東流三百里至淳安縣未至縣之十里江心倚南少西茲山在焉東北江面十餘丈西南僅僅一澗環之如帶大旱或可揭四時非舟楫不能渡古樹蕭然出煙蒼水黃間石色崚嶒苔蘚如繡上有佛寺舊極壯麗嵗久寖就頽圯僧徒星散今無有存者惟敗屋數椽而茲山之景無改也濟岸而南攀援至山腰為石洞者三穹然如夏屋大可二三十人坐中半之小十數人餘又有一巖嶔嵌特甚如浮屠氏所塑觀音像坐石東望西洲溪分兩派居民廬舍櫛比鱗輳黃花翠竹果木桑麻之屬蓊鬰蔥蒨無所不有傍一石出灘瀨中如龜形溯流而上號龜石灘西去錦沙村纔一二里燕石巖相對峙若樓閣飛簾出臨水上葢一縣山川之勝聚集於此百里間無與之敵者嗟夫山之為物一巻石之多也其大小固不足論至於景物之多寡勝槩之優劣亦有不得不論者茲山所少中𤃩一泉爾至於巖洞之幽錦沙燕石之勝西洲龜石之竒金山所無有也試約兩山之靈相與可否將伯仲之而忘其大小矣乎予居西一舍近有山出水中曰岑山者氣象大與茲山比甞欲以是名之而未果也今乃為其先焉予將歸而題之曰小焦山雲
  耕讀堂記        鄭 玉
  鮑生深築室於所居之前為委積之所暇則弦歌其中名以耕讀請記於予予未有以記也客有疑鮑生者問於予曰耕田農夫野人之事讀書士君子之所以為學也鮑君欲比而同之不亦難乎予曰噫子之言謬矣夫古之時一夫受田百畝無不耕之士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無不學之人秦廢井田開阡陌焚詩書坑學士先王之道滅矣漢興雖致隆平之治卒不能以復淳古之風而士農分矣於是從事於學者則不知稼穡之艱難從事於農者則不知禮義之所從出後世有能晝耕夜讀以盡人道之常者人至以為異而稱之其去古道益逺矣鮑生從予遊麤知好古人之道故能耕田以養其親讀書以修其身使比屋之人皆如鮑生皆盡耕田之力皆有讀書之功則人情自厚風俗自淳雖復三代之制不難矣子何疑焉鮑生進曰先生斯言非記乎請書而刻之屋壁
  富登釣臺記       鄭 玉
  歙南山水最勝浙江出焉由浙源百餘里至縣境曰富登渡一石巍然出江上勢欲飛入江中予過呉虎臣數往來其處毎一登臨或坐或釣輒徘徊不能去人因名鄭公釣臺石淮閫余公廷心篆𨽻妙天下聞予之有是石也大書鄭公釣臺四字以為寄至正十有六年秋八月予以被詔辭還留虎臣所始取余公所書刻之臺前而記其所以得名之故鐫諸石後里人鮑葉為予結草堂其側虎臣字道威葉字君茂是月辛未記
  拄笏軒記        程 文
  崌山之陽箬嶺之谷我程氏世居之餘五百年矣其土膏沃其泉潔清羣山周迴風氣綿宻俗尚雅素不浮不俚無金玉錦繡之儲無髙牙大纛之貴無魚鹽商賈之利居者安田裡游者輕四海説者以為有先公忠壯之遺風焉嵗在戊寅夏五月伯兄宸卿因所居之左廡闢以為軒以領谷中之勝丹青不施雕斲不加虛敞髙明優游有餘仰觀西山俯瞰方施左岡右陵昻青伏翠如拱如揖窅然而深者鱗潛鬱然而茂者羽翥樵歌起於煙際農人語於竹外朝陽東升簷影在水夕月西照花隂入簾雲霞之鮮明風雨之杳晦四時景物之變皆輸竒納秀於幾席之上而是軒又勝於谷中矣文以其靣西山也援王徽之故事請名其軒曰拄笏之軒兄曰吾聞笏者公卿大夫士所執以事君者也我無其位而有其名奈何文曰名可有也位不必有也況兄而有公卿大夫士之位則將執笏以事君矣西山雖美可得而坐對乎昔者徽之之為桓沖參軍也問之以府事不知也問之以吏事不知也但曰西山朝來致有爽氣爾夫西山爽氣何預人事而徽之好之寜曠其職而不顧則其逸邁卓絶之懷必有超乎是間者而區區騎曹適足以為一身之累沖葢不識也百世之下得古人於百世之上猶能想望其風采況兄之先君子甌寜公固甞拄笏於是矣名軒之義豈虛語哉雖然笏忽也使人毋忽忘也兄旦夕斯軒之上覽山川風氣之如彼思故家舊俗之如此其益修詩書之業以教子若孫以無忘先君子之徳乎兄曰善哉言乎吾其敢忘遂書以為拄笏軒記是嵗為至元之四年七月甲午十八弟文謹記陳氏基序日以文客京師介然自持不茍務造請居窮守約人所不能堪而未甞一日不鑚研六藝紬繹百家湔滌割磨與古為徒葢性能而好之之篤如此非直事剽竊衒華藻以馳騖聲勢而已予甞評其文如泰山之松氣凌青雲天風夜驚萬籟竝作側耳而聴猶季札適魯而聞雅奏莆田陳公衆仲以文章名家亦以吾言為然
  遂閒堂記        程 文
  濟南竝東海為郡有崇山巨浸其人敦厚濶達而多大節自伏生以經術開教俗尚文儒葢自古稱之矣若我濵國張文忠公之為人也道行於朝廷思所以尊主庇民者將盡其心力之所能言能為而不顧一有不樂則拂衣而去之入山林伏巖穴讀古人之書以詠歌聖賢之道若將終身焉此其志也故於至治之末由禮部尚書為中書參議而歸養也構堂於華不注鵲山之南趵泉之北扁之曰遂閒日婆娑焉以謂世無巢由無以見唐虞之盛天子至遣使者六輩徵之而不起也君子謂公於是乎能遂其閒矣及文皇即位發政施仁與民更始首詔以公為西臺御史中丞當是時西土饑民乃大疫公傷之即日奉詔就道比至闗流殍滿野公發私裝且行且賑闗中之民望公嗷嗷若赤子之望母也公設方畧請諸朝大發錢粟躬自撫循餓者粥之病者藥之死者棺之涕泣勞徠窮日夜不息郡縣如之闗中之民獲蘇而公竟以憂勤捐世矣君子又以悲公之不得以遂其閒也後十有八年文識公之子著作郎引惟逺於京師因得讀公之文辭考見其行事惟逺謂遂閒堂未有記請追作之於乎小子後生何足以知公而記公之堂哉然竊聞之古之聖賢未甞一日而忘天下也公豈求閒者哉必也聖明端拱於上賢公卿百執事率職於下四方無枹鼓之虞黎民有養生喪死之賴熙熙洽洽以入於無為之治而後閒可冀也然而遂不遂天也使世之君子無憂天下之心則巳如有憂天下之心雖欲閒得乎公之勲業在朝廷文章在簡冊徳澤在子孫所以傳不朽而昭無窮者豈在夫堂之有記與否然還而觀之當公之時與公上下倚富貴而挾聲勢髙門大第今之存者有幾而公之堂翼然園池亭榭花果竹樹之植無異也燦然而春榮蔚然而秋實鳥鳴在岑魚躍於淵猶前日也鄉人登之而加敬賔客過之而下馬琴書圖翫之襲陳俎豆醆斚之序行嘯歌游衍如公在時也於是可以觀世徳則堂之記亦不可無也文恨不識公而幸識公之子又得以文辭託名斯堂何茲其幸若曰鄙拙不讓罪其可辭乎年月日記
  玩齋記         程 文
  國子司業貢君居京師僦屋仁夀坊之北委巷之中治二小室一以肅賔客一以為燕休之所室前有地方丈種葵菊雜花數十本插葦以樊之牆外嘉樹一株蒼翠布䕶小椿樹二離立若相持掩映天光望之如畫正與室對禽鳥之聲如落空谷野興橫集不知其為闤闠也室中唯甎牀木榻幾研揭伏羲先天六十四卦圓圖於壁虛其中之方以示環中之妙而河圖洛書周子太極諸圖悉列而陳之經籍之外無他長物命阮甥文鋭肄業其間而時其灑掃焉君歸自太學則屛冠卻珮圓冠矩屨襃衣緩帶焚香黙坐流觀四壁悠然見古聖王開物成務之功後賢垂世立教之意察隂陽動靜消息之機以驗夫民生日用進退存亡之道於以洗心而澄慮或樂風日啓南牕俯幽花望嘉樹又足以遊目而騁懐偪仄而不拘優游而有餘自以為廣庭大第名園奧區無以踰也思所以名其室適新安程文過而見之以君之好讀易也請名曰玩齋而告之曰君知玩之説乎有玩物以為悅者有玩世以為髙者玩物以為悅志之荒也玩世以為髙行之亢也君豈為是哉易有聖人之道四焉曰象曰辭曰變曰占辭以著象故玩辭而觀象占以決變故觀變而玩占玩者觀之詳此吾夫子所以韋編三絶五十而後學易也果能此道矣天地之化吾則成之日月之照吾則明之四時之運吾則乗之萬物之夥吾則寜之㣲之為鬼神顯之為水火雷風山澤吾則因而仍之前千萬年而不見其始之合後千萬年而不見其終之離吾則將而迎之凡天下之可喜可愕可憂可樂死生夭壽富貴貧賤窮達失得萬變交乎前而莫吾攖也若然者馭六氣跨八極駕風鞭霆睨視宇宙望之也邇即之也逺與道委蛇物莫能害抑亦玩物之巨黠玩世之雄夫也哉貢君曰子毋多言吾姑與子論易因自號玩齋生雲
  山雨樓記        程 文
  葉村之山最秀拔者為飛來峯民居其下者仰而視之不能得其全也唯洪君節夫居北山之麓能得其全而屋又東向飛來在其右出戸始見之節夫以為憾乃即左廡之隙因髙面勢為小樓三間以與茲峯對於是飛來攅青蹙翠排雲御風踴躍奮迅自天而下若鳥窺巢而馬赴廐也其旁諸山羽翼茲峯亦皆搜竒抉怪以自納而無隠也樓雖小而勝甲於一方矣置圖書幾研供張諸物其中客至則相與縱目以嬉然而客之至者或一餉而去或一日二日以至旬日期月而去予獨館於是者一年朝陽夕隂四時之化百物之變花草竹木之狀煙霞雪月之態可喜可愕舉集於目雖予之所遇欣戚不同而茲峯之傾倒於予亦云至矣甞欲記其大端揭諸樓壁含意未發久而失之他日以語鄭隠君隠君曰吾甞臥斯樓矣見白雲生於山阿飄風泠然時雨驟至瀟瀟涔涔過予樓而東也吾甚樂之以為斯樓之壯觀無踰山雨者欲名之曰山雨之樓而未甞以語節夫文乃歎曰古人有言人之所遊觀其所見我之所遊觀其所變若隠君善觀變哉因山雨之過目名斯樓於不朽澤物之心宏矣髙世之志逺矣示人之意㣲矣舞雩之風北牕之臥同一機也後之登斯樓者庶幾有取於斯遂書以遺節夫定為山雨樓記
  永思亭記        朱 升
  休寜陪郭程君和卿與其從父饒州路銅冶場提領貴老立亭祖墓之傍題曰永思以享其先又置膳塋之田定合族之約俾後人世守之求記於升升從和卿得其譜雲凡新安之程皆出晉太守元譚太守當永嘉末有徳政賜第郡之黃墩家焉至梁將軍忠壯公靈洗起鄉兵拒侯景廟食於鄉子孫始盛至唐御史中丞都使公澐復以鄉兵拒黃巢其中子南節領軍保永寜遂居邑之陪郭南節之後曰宋開州團練使全與金人戰死池州子先誓守墓不仕晚問道於考亭號東隠先生三子曰永正宋帶御器械分居杭睦曰永竒從遊考亭號格齋曰永彰鄉貢進士兩派竝顯於休寜所謂陪郭程氏者也初伊川子端彥從南渡居池州團練為池州統制遂相通譜端彥六世孫祉休寜尉居邑之小東門而格齋元孫六三無嗣祉從子榮秀實繼之官至江淛儒學提舉貴老之父也鄉貢五世孫隆當國初下江南徽有兵變欲屠其民隆冒白刃説止之授本縣尉生永盈庫副使忠甫和卿之父也自南節至和卿凡十六世墳墓衆多不可無修謁之規子孫蕃碩不可無統萃之處故和卿與貴老協議以為此亭而後嵗時之間奠獻可施昭穆可敘亦誠可謂永言孝思者矣然詩言孝思必繼之曰維則使前人可則而後人不求以則之豈得謂之孝故程氏之先若太守之於晉忠壯之於梁都使之於唐團練之於宋縣尉之於國朝皆克世其靖亂活民之功功之可則者也東隠格齋之於考亭提舉之於伊川皆私淑其窮理盡性之學學之可則者也程氏後人登斯亭也進而享焉瞻祖烈以遐思退而飲焉懼已徳之弗類必也處為良士出為良臣則庶幾乎永思之名之為稱情也哉貴老名文貴和卿名峴山皆讀書尚義而貴老之兄福孫和卿之從弟子社子華樂助財力尤多且勞事宜附書至正八年嵗戊子春正月晦日鄉貢進士邑人朱升記
  共學齋記        趙 汸
  後王降徳之道不明士君子能反諸身以為學者千百年來大畧三變以復於古而異端不與焉處汙濁之世不忍自同於凡民而又患夫資之不足也於是有佩韋佩弦以矯偏運甓枕圓以警惰晝有所為夜必焚香質於神明念慮善惡之萌必察焉而各以其物識之以觀其消長葢動心忍性不如是不足以有立於時則自知也亦明矣於是有君子者出主忠孝以飾其躬以匹夫而立師道使在三之義赫然白於天下後有作者不敢忘焉其視專一善名一行則又逺矣於是又有君子者出以其得於天而成諸已者本經訓以淑斯人使先傳後倦之教下學上達之㫖復明於世葢秦漢以來學術多矣至是始歸於大中可謂明體逹用矣自其教行髙明特達之士翕然歸之然其間善學者乃復因其性之所近端居黙識以極夫反已致曲之功而後傳之無弊則君子之學夫豈易言也哉汸學於古人而未之能進竊懼夫氣昏力薄不足以厎於成迺題山居讀書精舍之西室曰共學與同志者居而勉焉噫人固與庶物竝生者也茍無以反之則情識利害之間將無以自別矧學不至於知至而意誠其氣機之竊發者毎起於芒忽而天理之存焉者寡矣彼憤悱堅制髙邁卓絶以自拔於凡行者亦何可少乎易曰智崇禮卑智崇效天禮卑法地聖賢之言無二致也羣居終日而義有不出於此者何足道哉乃書之以為共學齋記虞邵庵曰反巳仄古切至
  月潭八景記       趙 汸
  由屯溪遡流西南入張公山二百里盡浙江之源水皆自髙注下湍流浚急灘淺者可揭也當山水竒㑹處輙匯為蛟龍窟宅自浮游至龍深以潭名且十數而月潭最竒潭上兩山相揖如牛飲於溪其鼻皆巨石夾溪對峙如門其南有山諸小水來㑹離立參拱故潭形正圓其深不可測也毎春夏溪流大漲束於石門湧而復墜則震蕩迴潏聲振天地勢摧山嶽水之所入深若歸虛汨之所出旋如車輪使人目眩心掉不可端視其水落波平則淺深一碧瑩澈無瑕鳥飛魚躍於溪光山色間皆悠然自適夾溪多白沙翠竹販舟漁艇往來其間如畫圖然而雪天尤為清絶此月潭之大都也朱君伯初父世居潭上心獨有樂於是乃閣其南曰臨清亭其北涯曰觀瀾造小舟置筆牀茶竈其中曰釣雪其取於是潭者備矣其於遊觀之樂至矣潭之北曰平林竹樹䝉宻有隠君子居之平林東五里有古叢林曰星洲寺毎與客艤舟其下意適則澹然忘歸南七里有顔公山相傳昔有隠者於此僊去君暇則杖屨獨遊遊輙數日而還葢君之所好樂者如此而廓然無累於其中又如此是故其神不勞其形不衰優游無為若將終其身而不厭也於是好事者即潭之景物曰月潭曰石門曰臨清閣曰觀瀾亭曰釣雪舟曰平林小隠曰星洲寺曰顔公山為詩凡八詠以貺君而屬汸記之汸葢未之暇也至正十七年夏五月始來遊於潭上而切有感焉時郡邑屢經兵火水村山郭名鄉甲第髙臺別墅凡昔之以紛華盛麗相夸詡者莫不化為丘墟瓦礫荒田野草則人與物之變滅相尋者多矣惟君與是八景俱無恙也然則君之不以此易彼也宜哉吾聞之智士無思慮之變則不樂察士無凌誶之辨則不樂錢財不積則貪者憂權勢不重則夸者悲皆囿於物者也豈惟囿哉舟已敗矣而乘風破浪者方新車已覆矣而夙駕疾驅者未已乃若有物使之然然則世之人終不以彼而易此宜也葢於是重有感焉遂為之記使後之人知月潭八景之顯於時實自君始虞邵庵曰篇末之論切時中理
  櫟軒記         趙 汸
  鄭之恆僑居黟水之南烏聊之北題其隙宇曰櫟軒其言曰櫟不材木也無所可用是以能終其天年吾聞之莊生雲居無何大夫士為詩文以釋其名軒之義者甚衆言人人殊鄭之恆不懌以其間日之犂陽山中見支離無謂而問焉曰吾以櫟名軒而人鮮能喻吾志者言之輙異何也支離無謂曰子無惑乎人言之異也世之所重者材也而子獨以不材稱材之所貴者用也而子獨以無用全子無惑乎人言之異也雖然生之有壽夭豈材不材之謂哉深山之楩柟豫章閲千百年未有過而問者道旁之樗櫟未拱把而夭於斧斤其所託者不同也夫櫟之不材猶樗也櫟以社而存猶樗之以神也社有變置而舉或廢之則樗與櫟豈能自全邪謂不材之木獨能終其天年非莊氏意也彼莊子者悲夫世俗之士以材為累不若不材者之無用也故為是不得已之言又悲夫不材者亦有時而不得免也將自處於材不材之間然材不材之間似是而非猶未免乎累也則夫可以害生者豈惟材哉邦君之於國也聖哲之於名也皆累也彼且欲魯侯灑心去欲而遊於無人之野使仲尼辭交遊去弟子而逃於大澤其憂患乎一世者豈有涯哉嗟夫亂世多害智愚賢不肖俱困而莫知除其憂此夫人所深悲而非為一已之私也子之不材自處豈其意邪曰然則莊氏昔所謂者非邪支離無謂曰莊子固甞言之矣其所保者與衆異也且子亦甞聞所謂物之初者乎游於物之初則不物於物不物於物者益之而不加益損之而不加損天地蘧廬也古今一息也死生夜旦也虎兕無所措其爪甲兵無所容其刃無傷於物而物亦莫能傷也是豈材不材之論哉雖然為櫟有道即子之居行子之志使董梧無所用其助而舍者爭席則材不材皆不為子累矣又何恤乎人之言鄭之恆矍然而起釋然而悟曰善哉進於道矣雖然吾於櫟有取焉請書是説於軒中以為記











  新安文獻志巻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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