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第315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三百十五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
第三百十五卷目錄
妖怪部彙考
周禮〈春官 夏官〉
管子〈水地篇〉
左傳〈賁羊〉
白澤圖〈杖 必方 野 揮文 山冕 元 忌 作器 意 觀 侯伯 兩貴
喜 賓滿 忌 狼鬼 毛門 傒龍 夔 髡頓 溝 知女 卑〉
神異經〈山𤢖〉
博物志〈河精 諸怪〉
抱朴子〈蛟 山精 雲陽 諸精 諸禽獸精〉
元中記〈樹精 山精 諸精〉
幽明錄〈木客〉
述異記〈鮫人 山都〉
酉陽雜俎〈山蕭 伍相奴 野狐〉
妖怪部總論
論衡〈紀妖篇 訂鬼篇〉
荀侍中集〈神怪論〉
搜神記〈怪異論 論妖怪〉
朱子全書〈論在人神鬼 造化之跡 遊魂為變 物怪神姦不必辯〉
妖怪部藝文一
旱魃解 明李維禎
遣木精文 盧濬
妖怪部藝文二〈詩〉
古冢狐 唐白居易
雨中渡揚子江見海怪出沒 元尹廷高
妖怪部選句
神異典第三百十五卷
妖怪部彙考
[編輯]《周禮》
[編輯]《春官》
[編輯]《家》宗人「掌三辰之灋,以猶鬼神示之居,辨其名物。以 冬日至,致天神人鬼;以夏日至,致地示,物鬽。」
〈訂義〉鄭康成曰:「天人,陽也;地物,陰也。陽氣升而祭鬼神,陰氣升而祭地祇。物鬽,所以順其人與物也。百物之神曰鬽。《春秋傳》曰:『魑鬽魍魎』。賈氏曰:『《左傳》宣三年服氏注曰:『螭,山神,獸形。鬽,怪物。魍魎,木石之怪』。文公十八年註:『螭,山神,獸形,或曰如虎而噉虎;或曰:鬽,人面獸身而四足,好惑人山林,異氣所生,為人害』』。」賈、服義與鄭異。鄭以「螭鬽」為一物,故云「百物之神。」
《夏官》
[編輯]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月元衣朱裳,執戈揚盾。及 墓,入壙,以戈擊四隅,敺方良。
〈注〉方良,罔兩也。《國語》曰:「木石之怪夔罔兩。」鄭鍔曰:
「葬則用木石,木石久而變怪生,故始葬則敺之。」亦厭 勝之術。
《管子》
[編輯]《水地篇》
[編輯]或世見,或世不見者,生蟡與慶忌。故涸澤數百歲,谷 之不徙,水之不絕者,生慶忌。慶忌者,其狀若人,其長 四寸,衣黃衣,冠黃冠,戴黃蓋,乘小馬,好疾馳。以其名 呼之,可使千里外一日反報,此涸澤之精也。涸川之 精者生於蟡。蟡者,一頭而兩身,其形如蛇,其長八尺, 以其名呼之,可以取魚鱉。此涸川水之精也。是以水 之精麤濁蹇,能存而不能亡者《生人》與「玉。」伏闇,能存 而能亡者蓍?龜與龍,或世見或不見者,《蟡》與《慶忌》。
《左傳》
[編輯]《賁羊》
[編輯]季桓子穿井,獲如土缶,其中有羊焉。使問之仲尼,曰: 「吾穿井而獲狗,何耶?」仲尼曰:「以丘所聞,羊也。丘聞之: 木石之怪夔蝄蜽,水中之怪龍罔象,土中之怪曰賁 羊。」
《白澤圖》
[編輯]《杖》
[編輯]廁之精名曰依倚,青衣特曰杖,知其名呼之者除,不 知其名則死,築室三年不居,其中有小兒,長三尺而 無髮,見人則掩鼻,見之有福。火之精名必方,狀如烏, 一足,以其名呼之即去。木之精名彰侯,狀如黑狗,無 尾,可烹而食之,千載木。其中有蟲,名曰賈詘,狀如豚, 食之如狗肉味。
《必方》
[編輯]上有山林,下有川泉。地理之間生精,名曰「必方」,狀如 烏,長毛。此陰陽變化之精,名「岱委」,其狀如生玉,所美 女衣青衣,見之以桃戈刺之,而呼其名則得。金之精, 名「倉」,狀如豚,居人家,使人不宜妻,以其名呼之即去。 水之精名「罔象」,其狀如小兒,赤色,大耳長爪,以索縛 之則可得,烹之吉。
《野》
[編輯]故門之精名「野」,狀如朱儒,見人即拜,以名呼之,宜飲 食
《揮文》
[編輯]故宅之精,名曰《揮文》。
《山冕》
[編輯]《山冕》,其狀如蛇,一身兩頭,五采文。以其名呼之,可使 取金銀。
《元》
[編輯]故廢丘墓之精名曰「元」,狀如老役夫,衣青衣而好杵 舂,以其名呼之,宜「朱穀。」
《忌》
[編輯]故《道往》之精名「忌」,狀如野人,以其名呼之,使人不迷。
《作器》
[編輯]道之精名「作器」,狀如丈夫,善眩人,以其名呼則去。
《意》
[編輯]《故池》之精名「意」,狀如豚,以其名呼之即去。
《觀》
[編輯]故井之精名「觀」,狀如美女,好吹簫,以其名呼之即去。
《侯伯》
[編輯]絕水有金者精名曰「侯伯」,狀如人,長五尺,綵衣。以其 名呼之,即去。
《兩貴》
[編輯]故臺屋之精名「兩貴」,狀如赤狗,以其名呼之,使之目 明。
《喜》
[編輯]左右有石水生其間,水出流千歲不絕,其精名曰「喜」, 狀如小兒,黑色,以其名呼之,可使取飲食。
《賓滿》
[編輯]《三軍所載》精名曰「賓滿」,狀如人頭,無身,赤目,見人則 轉,以其名呼之即出。
《忌》
[編輯]故水精名忌,狀如人乘車蓋。日馳千里,以其名呼之。 可使人入水取魚。
《狼鬼》
[編輯]丘墓之精名「狼鬼」,善與人鬥不休,為桃弓棘矢,司以 鴟羽以射之。狼鬼為飄風脫履,投之不能化。
《毛門》
[編輯]故市精名曰《毛門》,其狀如囷,無手足,以名呼之,即去。
《傒龍》
[編輯]室之精名「傒龍」,如小兒長一尺四寸,衣黑衣,赤幘大 冠,帶劍持戟,以其名呼之,即去。
《夔》
[編輯]山之精名「夔」,狀如鼓,一足而行。以其名呼之,可使取 虎豹。
《髡頓》
[編輯]故牧敝池之精名曰《髡頓》,狀如牛頭,見人則逐人,以 其名呼之則去。
《溝》
[編輯]夜見堂下有小兒被髮走,忽見惡之,名曰「溝。」以其名 呼之,即無咎。
《知女》
[編輯]百歲狼化為女人,名曰知女,狀如美女,坐道旁告丈 夫曰:「我無父母兄弟。」丈夫取為妻,三年而食,人以其 名呼之,則逃去。
《卑》
[編輯]故溷之精名曰「卑」,狀如美女而持鏡,呼之使人知愧。
《神異經》
[編輯]《山𤢖》
[編輯]西方深山有人長丈餘,袒身,捕蝦蟹,就人火炙食之, 名曰「山𤢖」,其名自呼,人犯之則發寒熱。蓋魅鬼耳,所 在有之,惟畏爆竹。煿聲劉義慶《幽明錄》云:「東昌縣 山巖間有物如人,長四五尺,裸身被髮,髮長五六寸, 能作呼嘯聲,不見其形。每從澗中發石取蝦蟹,就火 炙食。」
《博物志》
[編輯]《河精》
[編輯]山有夔,其形如鼓,一足。澤有委蛇狀,短轂長轅,見之 者霸。昔夏禹觀河,見長人魚身,出曰:「吾河精,豈河伯 也?」
《諸怪》
[編輯]水石之怪,為龍罔象。木之怪,為夔罔兩。土之怪,為賁 羊。火之怪,為宋無忌。
《抱朴子》
[編輯]《蛟》
[編輯]山之精,形如小兒而獨足,足向後,喜來犯人。人入山 谷,聞其音聲笑語,其名曰「蛟」,知而呼之,即不敢犯人。 一名曰「超空」,亦可兼呼之。
《山精》
[編輯]有山精或如鼓,色赤,一足,其名曰「揮。」又或人長九寸, 衣裘帶笠,名曰「金累」文。或如龍而五色,未有名,曰「飛 龍。」見之皆以其名呼之,不敢為害。
《雲陽》
[編輯]《諸精》
[編輯]山中夜見胡人者,銅鐵精也。見秦人者,百歲木精也。 山水之間見吏者曰「四激」,以其名呼之,則吉。
《諸禽獸精》
[編輯]山中寅日有稱虞吏者,虎也;稱當路軍者,狼也;稱「令 長」者,老狸也。卯日稱文夫者,兔;稱「東王父」者,麋也;稱 「西王母」者,鹿也。辰日稱雨師者,龍也;稱河伯者,魚也; 稱無腸公子者,蟹也。巳日稱寡人者,社中也;稱時君, 龜也。午日稱三公者,馬也;稱「人」者,老樹也。未日稱生 人者,羊也;稱「吏」者,獐也。申日稱人君者,猴也;稱九卿 者,猿也。酉日稱「將軍」者,老雞也。稱「賊捕」者,雉也。稱人 姓字者,犬也。稱「咸陽公」者,狐也。亥日稱臣君者,豬也。 稱婦人者,金玉也。子日稱「社」者,鼠也。稱「神人」者,伏雞 也。丑日稱「書生」者,牛也。知其物,則不能為害。
《元中記》
[編輯]《樹精》
[編輯]「《千歲樹精》為青羊,《萬歲樹精》為青牛」,多出遊人間。
《山精》
[編輯]山精,如人,一足,長三四尺,食三蟹,夜出晝藏,人不能 見,但聞其聲。千歲蟾蜍食之。
《諸精》
[編輯]玉精為白虎,金精為車馬,銅精為僮奴,松精為老婦。
《幽明錄》
[編輯]《木客》
[編輯]「生南方山中,頭面語言不全異人,但手腳爪如鉤利。 居絕巖間,死亦殯殮,能與人交易,而不見其形也。」今 南方有《鬼市》,亦類此。
《述異記》
[編輯]《鮫人》
[編輯]南海中有鮫人室,水居如魚,不廢機織,其眼能泣,則 出珠。晉木元虛《海賦》云:「天琛水怪,蛟人之室。」
《山都》
[編輯]南康有神曰「山都」,形如人,長二丈餘,黑色,赤目,黃髮。 深山樹中作窠,狀如鳥卵,高三尺餘,內甚光采,體質 輕虛,以鳥毛為褥,二枚相連,上雄下雌,能變化隱形。 罕睹其狀,若《木客》《山𤢖》之類也。
《酉陽雜俎》
[編輯]《山蕭》
[編輯]山蕭一名山臊,《神異經》作𤢖,《永嘉郡記》作「山魅」,一名 山駱,一名蛟,一名濯肉,一名熱肉,一名暉,一名飛龍, 如鳩青色,亦曰治烏巢,大如五斗器,飾以土堊,赤白 相間,狀如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燒人廬舍,俗言「山 魈。」
《伍相奴》
[編輯]伍相奴,或擾人,許於伍相廟多已。舊說一姓姚,二姓 王,三姓汪。昔值洪水,食都樹皮,餓死化為鳥都,皮骨 為豬都,婦女為人都。《鳥都》左腋下有鏡印,闊二寸一 分,右腳無大指,右手無三指,左耳缺,右目盲。在樹根 居者名豬都,在樹半可扳及者名人都,在樹尾者名 鳥都。其禁有打土壟法、山鵲法。其《掌訣》右手第二指 「上節邊,禁山都眼,左手目禁。」其喉南中多食,其巢味 如水芝,窠表可為履屐。治腳氣。
《野狐》
[編輯]舊說,野狐名「紫狐」,夜擊尾火出,將為怪,必戴髑髏拜 北斗。髑髏不墜,則化為人矣。
妖怪部總論
[編輯]《論衡》:
《紀妖篇》
[編輯]衛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夜聞鼓新聲者,說之,使 人問之,左右皆報,弗聞。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 者。」使人問,左右,盡報弗聞。其狀似鬼子,為我聽而寫 之。師涓曰:「諾。」因靜坐撫琴而寫之。明日報曰:「臣得之 矣。然而未習,請更宿而習之。」靈公曰:「諾。」因復宿。明日 已習,遂去之晉。晉平公觴之施夷之臺。酒酣,靈公起 曰:「有新聲,願請奏以示公。」公曰:「善。」乃召師涓,令坐師 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曠撫而止之曰:「此亡國之聲, 不可遂也。」平公曰:「此何道出?」師曠曰:「此師延所作淫 聲,與紂為靡靡之樂也。武王誅紂,懸之白旄,師延東 走,至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先聞 此聲者,其國削,不可遂也。」平公曰:「寡人好者音也,子 其使遂之!」師涓鼓究之。平公曰:「此所謂何聲也?」師曠 曰:「此所謂《清商》。」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不如《清 徵》。」公曰:「《清徵》可得聞乎?」師曠曰:「不可!古之得聽《清徵者,皆有德義之君也。今吾君德薄,不足以聽之。」公曰: 「寡人所好者音也,願試聽之。」師曠不得已,援琴鼓之, 一奏,有元鶴二八從南方來,集於郭門之上。至再奏 而列,三奏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之聲,聲徹 於天。平公大悅,坐者咸喜。平公提觴而起,為師曠壽, 反坐而問曰:「樂莫悲於《清徵》乎?」師曠曰:「不如《清角》。」平 公曰:「《清角》可得聞乎?」師曠曰:「不可。昔者皇帝合鬼神 於西大山之上,駕象輿,六元龍,畢方並轄,蚩尤居前, 風伯靜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蟲蛇伏地, 白雲覆上,大合鬼神,乃作為《清角》。今主君德薄,不足 以聽之,聽之將恐有敗。」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 也,願遂聽之。」師曠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雲從西 北起;再奏之,風至,大雨隨之,裂帷幕,破俎豆,墮廊瓦。 坐者散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室。晉國大旱,「赤地三年, 平公之身遂癃病,何謂也?」曰:「是非衛靈公國且削,則 晉平公且病,若國且旱,亡妖也。」師曠曰:「先聞此聲者 國削,二國先聞之矣,何知新聲非師延所鼓也?」曰:「師 延自投濮水,形體腐於水中,精氣消於泥塗,安能復 鼓琴?屈原自沈於江,屈原善著文,師延善鼓琴,如師 延能鼓琴,則屈原能復書」也。揚子雲《弔屈原》,屈原何 不報?屈原生時,文無不作,不能報子雲者,死為泥塗, 手既朽,無用書也。屈原手朽,無用書,則師延指敗,無 用鼓琴矣。孔子當泗水而葬,泗水卻流,世謂孔子神 而能卻泗水。孔子好教授,猶師延之好鼓琴也。師延 能鼓琴於濮水之中,孔子何為不能教授於泗水之 側乎?
趙簡子病,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於是召進扁鵲。扁 鵲入視病,董安干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怪昔 秦繆公嘗如此矣,七日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 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學也。帝告我:『晉 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復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 且令而國男女無別』』。」公孫支書而藏之於篋。於是晉 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襄公敗秦師於崤而歸縱淫,此 之所謂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日病必間,間必 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告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 與百神遊於鈞天,靡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 聲動人心。有一熊欲授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 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一笥,皆有副。 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長也』。以 賜之。帝告我:『晉國且衰,十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 於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將思虞舜之勳,適 余將以其冑女孟姚配而十世之孫』。」董安於受言而 書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他 日簡子出,有人當道辟之不去,從者將拘之。當道者 曰:「吾欲有謁於主君。」從者以聞,簡子召之曰:「嘻!吾有 所見子游也。」當道者曰:「屏左右,願有謁。」簡子屏人。當 道者曰:「日者主君之病,臣在帝側。」簡子曰:「然,有之。子 見我何為?」當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與羆皆死。」簡子 曰:「是何也?」當道者曰:「晉國且有大難,主君首之,帝令 主君滅二卿,夫熊、羆皆其祖也。」簡子曰:「帝賜我二笥, 皆有副,何也?」當道者曰:「主君之子將剋二國於翟,皆 子姓也。」簡子曰:「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 而子之長以賜之』。夫兒何說以賜翟犬?」當道者曰:「兒, 主君之子也。翟犬,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 主君之後嗣,且有革政而胡服,並二國。」翟簡子問其 姓而延之以宮。當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遂不見,是 何謂也?」曰:「是皆妖也。」其占皆如當道者,言所見於帝 前之事。所見當道之人,妖人也。其後晉二卿范氏作 亂,簡子攻之,中行昭子、範文子敗,出奔齊。始,簡子使 姑布子卿相諸子,莫吉。至,翟婦之子無恤以為貴,簡 子與語,賢之。簡子募諸子曰:「吾藏寶符於常山之上, 先得者賞。」諸子皆上山,無所得。無恤還曰:「已得符矣。」 簡子問之,無恤曰:「從常山上臨代,代可取也。」簡子以 為賢,乃廢太子而立之。簡子死,無恤代,是為襄子。襄 子既立,誘殺代王而並其地,又並知氏之地,後取空 同戎。自簡子後十世至武靈王吳慶入。其母姓嬴,子 孟姚。其後「武靈王遂取中山,並胡地。武靈王之十九 年,更為胡服,國人化之」,皆如其言,無不然者。蓋妖祥 見於兆審矣,皆非實事,吉凶之漸,若天告之。何以知 天不實告之也?以當道之人在帝側也。夫在天帝之 側,皆貴神也。致帝之命,是天使者也。人君之使,車馬 備具;天帝之使,單身當道,非其狀也。天官百二十,與 地之王者無以異也。地之王者,官屬備具法象,天官 稟取制度。天地之官同,則其使者亦宜鈞。官同人異 者,未可然也。何以知簡子所見「帝」,非實帝也?以夢占 知之。「樓臺」「山陵」,官位之象也。人夢上樓臺,升山陵,輒 得官位,實樓臺山陵,非官位也,則知《簡子》所夢見帝 者,非天帝也。人臣夢見人君,人「君必不見,又必不賜。」 以《人臣夢》占之,知帝賜二笥翟犬者,非天帝也。非天 帝,則其與百鬼遊鈞天,非天也。魯叔孫穆子夢天壓 己者,審然,是天下至地也。至地則有樓臺之抗,不得及己,及己則樓臺宜壞。樓臺不壞,是天不至地。不至 地,則不得壓己。不得壓己,則壓己者非天也,則天之 象也。叔孫穆子「所夢壓己之天非天,則知趙簡子所 遊之天非天也。」或曰:「人亦有直夢見甲,明日則見甲 矣。夢見君,明日則見君矣。」曰:「然。人有直夢直夢,皆象 也,其象直耳。何以明之?直夢者,夢見甲,夢見君,明日 見甲與君,此直也。如問甲與君,甲與君則不見也。甲 與君不見,所夢見甲與君者,象類之也。乃甲與君象」 類之,則知簡子所見帝者,象類帝也。且人之夢也,占 者謂之「魂行。」夢見帝,是魂之上天也。上天,猶上山也。 夢上山,足登山,手引木,然後能昇。昇天無所緣,何能 得上?天之去人以萬里數,人之行日百里,魂與體形 俱,尚不能疾,況魂獨行,安能速乎?使魂行與形體等, 則簡子之上下天,宜數歲乃寤,七日「輒覺,期何疾也?」 若夫魂者,精氣也,精氣之行,與雲煙等。案雲煙之行 不能疾,使魂行若蜚鳥乎?行不能疾。人或夢蜚者,用 魂蜚也,其蜚不能疾於鳥。天地之氣尤疾速者,飄風 也,飄風之發,不能終一日,使魂行若飄風乎?則其速 不過一日之行,亦不能至天。人夢上天,一臥之頃也, 其覺或尚在天上,未「終下也。」若人夢至雒陽,覺,因從 雒陽寤矣。「魂神蜚馳」,何疾也?疾則必非其狀,必非其 狀,則其上天非實事也。非實事則為妖祥矣。夫當道 之人,簡子病見於帝側,後見當道象人而言,與相見 帝側之時無以異也。由此言之,臥夢為陰候,覺為陽 占,審矣。
趙襄子既立,知伯益驕,請地韓、魏,韓、魏予之。請地於 趙,趙不予。知伯益怒,遂率韓、魏攻趙襄子。襄子懼,乃 奔保晉陽。原過從後,至於託平驛,見三人,自帶以上 可見,自帶以下不可見。予《原過》竹二節,莫通,曰:「為我 以是遺趙無恤。」既者以告襄子,襄子齊三日,親自割 竹,有赤書曰:「趙無恤余霍大山陽侯,天子三月丙戌, 余將使汝滅知氏,汝亦祀我百邑,余將賜汝林胡之 地。」襄子再拜,受神之命。是何謂也?曰:是蓋襄子且勝 之祥也。三國攻晉陽,歲餘,引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 三板。襄子懼,使相張孟談私於韓、魏,韓、魏與合謀,竟 以三月丙戌之日,大滅知氏,共分其地。蓋妖祥之氣, 象人之形;稱霍大山之神,猶夏庭之妖,象龍,稱褒之 二君;趙簡子之祥,象人,稱帝之使也。何以知非霍大 山之神也?曰:「大山,地之體,猶人有骨節,骨節安得神? 如大山有神,宜象大山之形。」何則?人謂鬼者死人之 精,其象如生人之形。今大山廣長不與人同,而其精 神不異於人。不異於人,則鬼之類人;鬼之類人,則妖 祥之氣也。
秦始皇帝三十六年,熒惑守心,有星墜下至地,為石, 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皇聞之,令御史逐問莫 服,盡取石旁家人誅之,因燔其石。妖使者從關東夜 過華陰平野,或有人持璧遮使者,曰:「為我遺鎬池君。」 因言曰:「今年祖龍死。」使者問之,因忽不見,置其璧去。 使者奉璧,具以言聞。始皇帝默然良久,曰:「山鬼不過 知一歲事,乃言曰:『祖龍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視璧,乃 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明三十七年,夢與海神 戰,如人狀,是何謂也?」曰:「皆始皇且死之妖也。始皇夢 與海神戰,恚怒入海,候神射大魚,自瑯琊至勞成山 不見。至之罘山還,見巨魚,射殺一魚,遂旁海,西至平 原津而病,到沙丘而崩。當星墜之時」,熒惑為妖,故石 旁家人刻書其石,若或為之文曰始皇死,或教之也。 猶世間童謠,非童所為,氣導之也。凡妖之發,或象人 為鬼,或為人象鬼而使,其實一也。晉公子重耳失國, 乏食於道,從耕者乞飯,耕者奉塊土以賜公子,公子 怒,咎犯曰:「此吉祥,天賜土地也。」其後公子得國復土, 如咎犯之言。齊田單保即墨之城,欲詐燕軍,云:「天神 下助我。」有一人前曰:「我可以為神乎?」田單卻走,再拜 事之,竟以神下之言聞於燕軍。燕軍信其有神,又見 牛若五采之文,遂信畏懼,軍破兵北。田單卒勝,復獲 侵地。此人象鬼之妖也。使者過華陰,人持璧遮道,委 璧而去,妖鬼象人之形也。夫沈璧於江,欲求福也。今 還璧,示不受物,福不可得也。璧者象前所沈之璧,其 實非也。何以明之?以鬼象人而見非實人也。人見鬼 象生存之人,定問生存之人,不與己相見。妖氣象類 人也。妖氣象人之形,則其所齎持之物非真物矣。「祖 龍死」,謂始皇也。祖,人之本;龍,人君之象也。人物類,則 其言禍亦效矣。
漢高皇帝以秦始皇崩之歲,為泗上亭長。送徒至驪 山,徒多道亡,因縱所將徒,遂行不還。被酒,夜經澤中, 令一人居前。前者還報曰:「前有大蛇當道,願還。」高祖 醉曰:「壯士行,何畏!」乃前拔劍擊斬蛇,蛇遂分兩徑開。 行數里,醉因臥。高祖後人至蛇所,有一老嫗夜哭之。 人曰:「嫗何為哭?」嫗曰:「人殺吾子。」人曰:「爾子何為見殺?」 嫗曰:「吾子白帝子,化為蛇,當徑,今者赤帝子斬之,故 哭。」人以嫗為妖言,因欲笞之,嫗因忽不見。何謂也?曰: 是高祖初起威勝之祥也。何以明之?以嫗忽然不見也。不見非人,非人則鬼妖矣。夫以嫗非人,則知所斬 之蛇非蛇也。雲白帝子何故為蛇,夜而當道,謂蛇,白 帝子,高祖赤帝子,白帝子為蛇,赤帝子為人。五帝皆 天之神也,子或為蛇,或為人。人與蛇異物,而其為帝 同,非天道也。蛇為白帝子,則嫗為白帝后乎?帝者之 後,前後宜備,帝者之子,官屬宜盛。今一蛇死於徑,一 嫗哭於道,雲「白帝子」,非實明矣。夫非實則象,象則妖 也,妖則所見之物,皆非物也,非物則氣也。高祖所殺 之蛇,非蛇也。則夫鄭厲公將入鄭之時,邑中之蛇與 邑外之蛇鬥者,非蛇也。厲公將入鄭,妖氣象蛇而鬥 也。鄭國鬥蛇,非蛇,則知夏庭二龍為龍象;為龍象,則 知鄭子產之時龍戰,非龍也。天道難知,使非妖也,使 是亦妖也。
留侯張良椎秦始皇,誤中副車。始皇大怒,索求張良。 張良變姓名,亡匿下邳,常閑從容,步遊下邳。泗上有 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泗下,顧謂張良:「孺子, 下取履!」良愕然,欲敺之,以其老為強忍,下取履,因跪 進履。父以足受履,笑去。良大驚。父去里所復還,曰:「孺 子可教矣。後五日平明,與我期此。」良怪之,因跪曰:「諾。」 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與老人期,後何也?」去 後五日早會。五日雞鳴復往,父又已先在,復怒曰:「後 何也?」去後五日復早來。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頃父來, 喜曰:「當如是矣。」出一篇書曰:「讀是則為帝者師。後十 三年,子見我濟北穀成,山下黃石即我也。」遂去,無他 言,弗復見。旦日視其書,乃《太公兵法》「也。良因異之,習 讀之,是何謂也?」曰:「是高祖將起,張良為輔之祥也。良 居下邳,任俠十年,陳涉等起,沛公略地下邳,良從,遂 為師將,封為留侯。後十三年,從高祖過濟北界,得穀 成山下黃石,取而葆祠之。及留侯死,並葬黃石。蓋吉 凶之象神矣,天地之化巧矣。使老父象黃石,黃石象 老父,何其神耶?」問曰:「黃石審老父,老父審黃石耶?」曰: 「黃石不能為老父,老父不能為黃石,妖祥之氣見,故 驗也。」何以明之?晉平公之時,石言魏榆,平公問於師 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憑依也。不然,民聽 偏也。」夫石不能人言,則亦不能人形矣。《石言》與始皇 時石墜車,郡民刻之無異也。刻為文,言為辭,辭之與 文,一實也;民刻文,氣發言。民之與氣,一性也。夫石不 能自刻,則亦不能言,不能言,則不能為人矣。《太公兵 法》,氣象之也。何以知非實也?以老父非人,知書亦非 太公之書也。氣象生人之形,則亦能象太公之書。問 曰:「氣無刀筆,何以為文?」曰:「魯惠公夫人仲子,生而有 文在其掌,曰:『為魯夫人。晉唐叔虞文在其』」手,曰「虞」,魯 成季友文在其手曰友。三文之書性自然,老父之書 氣自成也。性自然,氣自成,與夫童謠口自言,無以異 也。當童之謠也,不知所受,口自言之。口自言,文自成, 或為之也。推此以省,太公釣得巨魚,刳魚得書,雲呂 尚封齊,及武王得白魚,喉下文曰「以予發」,蓋不虛矣。 因此復原《河圖》《洛書》,言興衰存亡,帝王際會,審有其 文矣。皆妖祥之氣,吉凶之端也。
《訂鬼篇》
[編輯]一曰:「人且吉凶,妖祥先見。人之且死,見百怪」,鬼在百 怪之中。故妖怪之動,象人之形,或象人之聲為應,故 其妖動不離人形。天地之間,妖怪非一,言有妖,聲有 妖,文有妖,或妖氣象人之形,或人含氣為妖,象人之 形,諸所見鬼是也。人含氣為妖,巫之類是也。是以實 巫之辭,無所因據,其吉凶自從口出,若童子之謠矣。 童謠口自言,巫辭意自出。口自言,意自出,則其為人, 與「聲氣自立、音聲自發」同一實也。世稱紂之時,夜郊 鬼哭,及倉頡作書,鬼夜哭,氣能象人聲而哭,則亦能 象人形而見,則人以為鬼矣。鬼之見也,人之妖也。天 地之間,禍福之至,皆有兆象,有漸不卒然,有象不猥 來。天地之道,人將亡,凶亦出;國將亡,妖亦見。猶人且 吉,吉祥至,國且昌。昌瑞到矣。故瑞應妖祥,其實一也。 而世獨謂鬼者,不在妖祥之中,謂鬼猶神而能害人, 不通妖祥之道,不睹物氣之變也。國將亡,妖見,其亡 非妖也;人將死,鬼來,其死非鬼也。亡國者兵也;殺人 者,病也。何以明之?齊襄公將為賊所殺,游於姑棼,遂 田於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 敢見!」引弓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傷足喪履, 而為賊殺之。夫殺襄公者,賊也,先見大豕於路,則襄 公且死之妖也。人謂之彭生者,有似彭生之狀也。世 人皆知殺襄公者非豕,而獨謂鬼能殺人,一惑也。天 地之氣為妖者,太陽之氣也。妖與毒同,氣中傷人者, 謂之毒,氣變化者謂之妖。世謂童謠,熒惑使之,彼言 有所見也。熒惑,火星。火有毒熒,故當熒惑守宿,國有 禍敗。火氣恍惚,故妖象存亡。龍,陽物也,故時變化。鬼, 陽氣也,時藏時見,陽氣赤,故世人盡見鬼,其色純朱。 蜚凶,陽也;陽,火也,故蜚凶之類為火光。火熱焦物,故 止集樹木,枝葉枯死。《鴻範》:「五行二曰火,五事二曰言。」 言火同氣,故童謠詩歌為妖言。言出文成,故世有文
書之怪。世謂童子為陽,故妖言出於小童。童巫含陽故大雩之祭,舞童暴巫。雩祭之禮,倍陰合陽,故猶日食陰勝,攻社之陰也。日食陰勝,故攻陰之類。天旱陽 勝,故愁陽之黨;巫為陽黨,故魯僖遭旱,議欲焚巫。巫 含陽氣,以故陽地之民多「為巫。巫黨於鬼,故巫者為 鬼巫。」鬼巫比於童謠,故巫之審者,能處吉凶,吉凶能 處吉凶之徒也。故申生之妖見於巫,巫含陽,能見為 妖也。申生為妖,則知杜伯、莊子義厲鬼之徒皆妖也。 杜伯之厲為妖,則其弓矢投措皆妖毒也。妖象人之 形,其毒象人之兵。鬼毒同色,故杜伯弓矢皆朱彤也。 毒象人之兵,則其中人,人輒死也。中人微者即為腓, 病者不即時死。何則?腓者,毒氣所加也。妖或施其毒, 不見其體,或見其形,不施其毒,或出其聲,不成其言, 或明其言,不知其音。若夫申生,見其體,成其言者也。 杜伯之屬,見其體,施其毒者也。詩妖、童謠,石言之屬, 明其言者也。「濮水琴聲,紂郊鬼哭」,出其聲者也。妖之 見出也,或且凶而豫見,或凶至而因出。因出,則妖與 毒俱形。豫見,妖出不能毒,申生之見,豫見之妖也。杜 伯、《莊子》、義厲鬼至,因出之妖也。周宣王、燕簡公、宋夜 姑時當死,故妖見毒,因擊晉惠公,身當獲命未死,故 妖直見而毒不射。然則杜伯、《莊子》《義厲鬼》之見周宣 王、燕簡、夜姑且死之妖也。申生之出,晉惠公且見獲 之妖也。伯有之夢,駟帶、公孫段且卒之妖也。老父結 草,魏顆《且勝》之祥,亦或時杜回見獲之妖也。蒼犬噬 呂后,呂后且死,妖象犬形也;武安且卒,妖象竇嬰、灌 夫之面也。故凡世間所謂妖祥,所謂鬼神者,皆太陽 之氣為之也。太陽之氣,天氣也。天能生人之體,故能 象人之容。夫人所以生者,陰陽氣也。陰氣生為骨肉, 陽氣生為精神。人之生也,陰陽氣具,故骨肉堅,精氣 盛,精氣為知。骨肉為強,故精神言談,形體固守,骨肉 精神,合錯相持,故能常見而不滅亡也。太陽之氣盛 而無陰,故徒能為象,不能為形。無骨肉,有精氣,故一 見恍惚,輒復滅亡也。
荀侍中集
[編輯]《神怪論》
[編輯]《易》稱:「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各當其理而不 相亂也。過則有故,氣變而然也。」若夫大石自立,僵柳 復起,此形神之異也。鬼神髣髴,在於人間,言語音聲, 此精神之異也。夫豈形神之怪異哉?各以類感,因應 而然。善則為瑞,惡則為異,瑞則生吉,惡則生禍,精氣 之際,自然之符也。故逆天之理,則神失其節,而妖神 妄興。逆地之理則形失其節而妖形妄生。逆中和之 理則含血失其節而妖物妄生。此其大旨也。若夫神 君之類,精神之異,非求請所能致也,又非可以求福 而禳災矣。且其人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況其能為 神乎?凡物之怪,亦皆如之。《春秋傳》曰:「作事不時,怨讟 起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者。當武帝之世,賦役煩 眾,民力凋弊,加以好神仙之術,迂誕妖怪之人,四方 並集,皆虛而無實,故無形而言者至矣。於《洪範》言「僭 則生時妖」,此蓋怨讟所生時妖之類也。故通於道,正 身以應萬物,則精神形氣各返其本矣。
搜神記
[編輯]《怪異論》
[編輯]「天有五氣,萬物化成。木清則仁,火清則禮,金清則義, 水清則智,土清則思,五氣盡純,聖德備也。木濁則弱, 火濁則淫,金濁則暴,水濁則貪,土濁則頑。五氣盡濁, 民之下也。中土多聖人,和氣所交也;絕域多怪物,異 氣所產也。苟稟此氣,必有此形,苟有此形,必生此性。 故食穀者智慧而文,食草者多力而愚,食桑者有絲 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悍,食土者無心而不息,食氣者 神明而長壽,不食者不死而神。」大腰無雄,細腰無雌, 無雄外接,無雌外育。三化之蟲,先孕後交;兼愛之獸, 自為牝牡寄生。因夫高木女蘿,托乎茯苓,木株於土, 萍植於水,鳥排虛而飛,獸蹠實而走,蟲土閉而蟄,魚 淵潛而處。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本乎時者。 親旁,各從其類也。千歲之雉,入海為蜃,百年之雀,入 海為蛤,千歲龜黿,能與人語,千歲之狐,起為美女,千 歲之蛇,斷而復續,百年之鼠,而能相卜,數之至也。春 分之日,鷹變為鳩,秋分之日,鳩變為鷹,時之化也。故 腐草之為螢也,朽葦之為蛬也,稻之為也。麥之為 蝴蝶也,羽翼生焉,眼目成焉,心智在焉。此自無知化 為有知,而氣易也。鶴之為獐也,蛬之為蝦也,不失其 血氣而形性變也。若此之類,不可勝論,應變而動,是 為順常。苟錯其方,則為妖眚。故「下體生於上,上體生 於下」,氣之反者也;人生獸,獸生人,氣之亂者也。男化 為女,女化為男,氣之貿者也。魯牛哀得疾,「七日化而 為虎,形體變易,爪牙施張。其兄啟戶而入,摶而食之。 方其為人,不知其將為虎也;方其為虎,不知其常為 人也。故晉太康中,陳留阮士瑀傷於虺,不忍其痛,數 嗅其瘡,已而雙虺成於鼻中。元康中,歷陽紀元載客 食道龜,已而成瘕。醫以藥攻之,下龜子數升,大如小 錢,頭足殼備,紋甲皆具,惟」中藥已死。夫瘡非化育之氣,鼻非胎孕之所享,道非下物之具。從此觀之,萬物 之生死也,與其變化也,非通神之思,雖求諸己,惡識 所自來。然朽草之為螢,由乎腐也;麥之為蝴蝶,由乎 濕也。爾則萬物之變,皆有由也。農夫止麥之化者,漚 之以灰;聖人理萬物之化者,濟之以道。其不然乎?
《論妖怪》
[編輯]《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歲亂於中,物變於外,形 神氣質,表裡之用也。本於五行,通於五事。雖消息升 降,化動萬端,其於休咎之徵,皆可得域而論矣。
朱子全書
[編輯]《論在人鬼神》
[編輯]《家語》云:「山之怪曰夔魍魎,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 曰賁羊。」是皆氣之雜糅乖戾所生,亦非理之所無也。 專以為無則不可。如冬寒夏熱,此理之正也。有時忽 然夏寒冬熱,豈可謂無此理?但既非理之常,便謂之 怪。孔子所以不語學者,亦未須理會也。
問今人家多有怪者?曰:「此乃魑魅魍魎之為。」建州有 一士人行遇一人,只有一腳,問「某人家安在,與之同 行,見一腳者入某人家,數日,其家果死一子。」
《造化之跡》
[編輯]因論伯有為厲,問:「伊川言『鬼神造化之跡』,此豈亦造 化之跡乎?」曰:「皆是也。若論正理,則似樹上忽生出花 葉,此便是造化之跡。又如空中忽然有雷霆風雨,皆 是也。但人所常見,故不之怪。忽聞鬼嘯鬼火之屬,則 便以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跡,但不是正理,故為怪 異。」
神祇之氣,常屈伸而不已,人鬼之氣,則消散而無餘 矣。其消散亦有久速之異,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 死而此氣不散,為妖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 多不散。若聖賢則安於死,豈有不散而為神怪者乎? 如黃帝堯舜,不聞其既死而為靈怪也。
《遊魂為變》
[編輯]問:「『『遊魂為變』,間有為妖孽者,是如何得未散?」曰:「游』字 是漸漸散。若是為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氣未散, 故鬱結而成妖孽。若是尫羸病死底人,這氣消耗盡 了方死,豈復更鬱結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久之亦 散。如今打麪做糊,中間是有成小塊核不散底,久之 漸漸也自會散。」
《物怪神姦不必辯》
[編輯]朱子曰:「橫渠所謂物妖神姦,不必辯,且只守之不失, 如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此是理之常也。守之勿失者, 以此為正,且恁地去,他日當自見也。若要之無窮,求 之不可知,此又溺於茫昧,不能以常理為主者也。伯 有為厲,別是一種道理,此言其變如始之妖妄者也。」
妖怪部藝文一
[編輯]《旱魃解》明·李維楨
[編輯]「繁峙女怪。」或以為旱魃,非也。《雲漢》之雅曰:「旱魃為虐。」 傳:「旱神也。」箋:「旱氣生魃,而害益甚。」疏引《神異經》曰:「南 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 魃。所見之國,赤地千里,一名旱母。遇者得之,投溷中 即死,旱災消。」此言旱神,蓋是鬼魅之物,不必生於南 方,可以為人所執獲也。韋曜《毛詩問旱魃傳》曰:「天旱 鬼。」《箋》曰:「旱氣生魃,天有常神,人死為鬼。」不審旱氣生 魃奈何?答曰:「魃鬼,人形,眼在頂上。天生此物則將旱, 天欲為災,何所不生,而雲有常神耶?」《藝文類聚》引《神 異經》語,又云:「一名狢。」檢韻書,《說文》曰:「旱鬼也。」《周禮》有 赤魃氏,或作妭。《文字指歸》云:「女妖禿無髮,所居之處, 天不雨。」《周禮》「赤魃,一作叐。」按此則旱魃神鬼之屬,不 產於人,今女乃人產不合也。魃目必在頂,俗謂天恐 雨下傷其目,故旱。今目不在頂不合也。馬端臨《文獻 通考》:齊後主時死,魃面頂各二目,列之人痾中,正以 其非魃,有目在面耳。魃已異矣。似魃非魃,異之異者 也。《前漢書五行志》:「皇之不極,是謂不建,厥咎眊,厥罰 恆陰,時則有下人伐上之痾。」《後漢書五行志》同,而引 雒陽上西門外女子生兒,兩頭異肩共胸,又引「劉倉 妻生男,兩頭共身」,以前一事為董卓之應。魃主旱,而 《兩漢志》主恆陰,其不合愈較然矣。《前漢書》傳又言:「凡 草木之類謂之妖,妖猶夭胎,言尚微。蟲豸之類謂之 孽,孽則牙孽矣。及六畜謂之旤,言其著也。及人謂之 痾。痾」,病貌,言寢深也。故此女怪,謂之「人痾。」其災異在 山東《牛怪》上。
《遣木精文》盧濬
[編輯]「嗚呼!自開闢以來,凡山澤高下,中外遐邇,物之飛潛 動植,莫不各若其性,安其常所。蓋有聖人以君師中 土,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利為之 興,害為之除,雖有昆魚鳥獸草木之妖,如魍魎龍蛇、 虎豹、鴟鶚之怪,投間抵隙,以干正氣,然隨出隨消,罔 敢大肆,雖勢之所使,亦化之所勝也。故禹抑洪水而 天下平,周公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作《春秋》而亂臣 賊子懼。」嗟爾木精,何為而來此耶?居空谷幽麓,以號風餐雨;其所也;為崇臺峻宇,以齊雲映日。其職也,自 今表見於世,從匠石運。斧成風,而崢嶸頭角,亦命也。 木精何不思命也。太守受聖天子明命,臨蒞一方,凡 漂零單苦,族類無依者,皆當招集不「棄。若《木精》安常 僑寓,奚不可哉?顧乃翻濤鼓浪,傾覆舟楫,欲以毒虐 吾民,是之謂不仁。工商貿易,浮載百貨,以膳親供賦, 而木精委之無用,是之謂不義。棲形吾境,曳裾深澤, 聽滄浪之歌,挹青山之秀,不自感悅,而敢與太守抗, 是之謂無禮。凡物有口耳腑腸,足以藏納,則有所利 以攘於物。《木精》無口耳腑腸,雖寶貨聚前,塊然不相 入,何所利而為害?是之謂無智不仁,不義,無禮。無智 而又不安命焉,頑冥者所不為,木精為之乎?且太守 寄守此邦,三越歲矣,人之害人,物之害物,屏諸事之 關於宗社、切於禮樂者舉諸。雖人世掩瑜妬善,而木 精亦罔聞乎?吾為《木精》,約太守所有者,大之裁成輔 相之」權,次之刪鋤剔決之策。下之,則隸卒有善斧者, 有善鋸者,有善為水浮沉者,我將命左右利涉於 淵,束縛以出。斧者斧,鋸者鋸,膚斷骨殘滅於煨燼之 鄉,以為失常性者之戒。木精其尚勿懼哉!懼而遁去, 吾不與窮。北有巨湖,南有洋海,或風而上焉,或風而 下焉,奔騰縱躍,歷禹門,憑扶桑,與蛟龍窟穴共歲月, 亦奚不可哉?木精其聽吾言,否則速命左右從事,與 死為鄰,為計其晚矣。
妖怪部藝文二〈詩〉
[編輯]《古冢狐》唐·白居易
[編輯]「古冢狐,妖且老,化為婦人顏色好。頭變雲鬟面變妝, 大尾曳作長紅裳。徐徐行傍荒村路,日欲暮時人靜 處。或歌或舞或悲啼,翠眉不舉花顏低。忽然一笑千 萬態,見者十人八九迷。假色迷人猶若是,真色迷人 應過此。彼真此假俱迷人,人心惡假貴重真。狐假女 妖害猶淺,一朝一夕迷人眼。女為狐媚害即深,日長」 月增溺人心。何況《褒妲》之色善蠱惑,能喪人家覆人 國。君看為害淺深間,豈將假色同真色。
《雨中渡揚子江見海怪出沒》元·尹廷高
[編輯]吳頭楚尾天一隅,長江浩渺雲模糊。中流風急浪花 湧,船頭黃帽驚相呼。蜿蜒海怪互出沒,踴躍與我為 先驅。神閑意定若無見,自信膽氣由來麤。江神惟識 詩客意,故爾獻狀聊相娛。岸傍青簾酒可沽,拔劍割 炙傾玉壺。與君痛飲留斯須,此景此意不可孤。山川 慘淡百戰餘,古今變態難盡摹。且書《雨裡金焦圖》。
妖怪部選句
[編輯]唐李賀詩:「百年老鴞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 章孝標詩:「對鏡戮妖精。」
張為詩:「蘭桂飄靈煙,妖怪立誅夷。」
宋蘇軾詩:「懭有妖兮虐下土,精為星兮氣為虹,愛流 血之滂沛兮,又嗜瘧癘與螟蟲,嘯盲風而涕淫雨兮, 時又吐旱火之爞融。」
明高啟詩。「妖精泣太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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