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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59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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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五百九十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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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五百九十四卷目錄

 成都府部藝文一

  至真觀記        隋辛德源

  綿州北亭群公宴序     唐王勃

  秋日宴山亭序        前人

  遊山廟寺序         前人

  鉉武山賦          前人

  岷江桐花鳳記       李德裕

  豆圌山記         杜光庭

  麻姑洞記          前人

  送李彝宰新都序       任華

  創築羅城記         王徽

  萬里橋賦以殊鄉絕邑行役路偏為韻陸肱

  創築羊馬城記        李昊

  益州重修公字記      宋張詠

  盤谿記          范仲𦬊

  合江亭記         呂大防

  石室贊          鄭藏休

  學射山仙祠記        文同

  杜宇鱉靈二墳記       陳皋

  導水記          吳師孟

  銅壺閣記          吳拭

  金堂南山泉銘       蒲國寶

職方典第五百九十四卷

成都府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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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真觀記》
隋·辛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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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聞聖人抱一得一所以為正;君子謀道履道,所以 稱吉。故縉雲訪襄城之任,尚曰俱迷;則天睹姑射之 阿,猶雲獨喪。嗟乘日於善卷,眇思恭搰;歎舍車於柏 成,顧慚長往。方知太極之理,元始之宗,法於自然,是 焉名世。雖四海之富,不足以易其生也;百官之榮,不 足以移其志也。又有事瑤池之適,警龍驂而載驅;暢 「伊川之遊,飜鶴駕而曾舉。安期遠遯,久淹巡海之勤; 淮南上征,退深遺跡之慕。斯亦念德不怠,自誠而明, 臨渤澥而陋河宮,登泰山而小天下者已。」粵若稽古, 猗歟我皇,匿犀戴勝,握戈懷斗,方堯即同八采,類禹 不減三寸,勳彰歷試,恩著登庸。潛初飛五,俟時而作。 顧盼而銷黑祲,揖讓而處青蒲,求衣於未明,推食於 已旰。研幾鄙《城旦》之書,通奏開反支之日。以萬邦之 罪為罪,故法約而刑清;以百姓之心為心,故兵動而 民讋。春路秋方,果馬天馬之客;榆關銅柱,皮服卉服 之賓。莫不重譯來庭,同軌入貢。鴈行魚貫,輻輳馳道。 匡飾之功,隆平之化,諒足以頡頏軒頊,孕毓高光,遐 邇鬱搖,長為稱首。既而委裘多暇,垂拱巖廊,宴處超 然,忘懷塵累。披九光之寶蘊,受三洞之真文,追蹤繼 東戶之神,託夢等華胥之夕。固以龍漢協期,開皇闢 其嘉運,豈止明神分福,勾芒錫其永年而已。又乃元 良體正,維叡居宗,光炳重離,義高匕鬯,敬愛基乎百 行,溫凊備乎三善,菀鳳條而振藻,降虎闈而肄業,含 超啟誦,跨躡莊丕,嶽峙淵凝,實寧鑒撫繁椒之實,棠 棣之華,陵陸睟鴻漸之儀,藩屏諧《麟趾》之詠。葭莩峻 茂,表裹禔福,允文允武,唐哉皇哉。昔揚子雲有言曰: 「或千年一聖,或三聖一時。」沓矩循規,亶其然矣。蜀王 秀者,皇帝之第四子也。稟太華之靈,資恆昴之精,挺 金氣之英,賁玉田之榮。天縱其哲,日就其美,純嘏內 融,溫朗外照。顏生殆庶,香名肇於佩韘;應侯順德,嘉 譽興於剪桐,故能連衡,言冉駢驪,邢晉才應俾又,事 諧俞往。開皇初便封蜀王,尋除上柱國、總管益州道 二十四州諸軍事益州刺史。靈關設險,望重坤維,和 彝致功,實稱天府。選徒雲夢,帶牛佩犢者風趨袨服; 叢臺擊轂成帷者霧合塗盈巷飲,江滿棹歌,水陸攸 歸,華戎是萃。梁世崇文尚侈,其失也淫;周氏徇武任 質,其弊也魯。暨乎皇上,帝德載甄,王猷載宣,率禮不 越,遂視既發,纔贊渾衡,若被膏雨。況復曹參出相,重 師黃老之術;申公誨道,更惇周孔之訓。正之以愊,彪 之以文,市獄靜而弗擾,詞義粲而彌蔚。包姬旦之多 藝,兼季路之能官。《二南》措而無壅,《兩條》舉而罔滯。為 其都鄙而徑之,闢其閭里而居之,取其田疇而伍之, 修其庠序而教之,四民肅然靡雜,九逵坦焉如砥。穰 穰我庾,召父匹而知慚;青青子衿,文翁比而自媿。於 是綺襦擊壤,連甍諠五褲之謠;黃髮觀風,同辭訴一 變之善。家給人足,康年孔殷,革弊遷訛,泰龢且洽。夫 聖主之訓,祀享皆在,法施乎民。明堂辟雍,備昭令典。 矧伊長樂之舍,紫書映空青之林;扶搖之丘,翠蓋蔭 琅溪之水。懸珠若黍,天人之眾畢臻;浮龜似蓮,神仙 之侍俱集。蹔遊而周六合,一誦而懽萬齡。其於禳大

災,捍大患,攷諸成帙,尤宜進祀。故以開皇二年正月
考證
下詔,令於益州建至真觀一所云:「視日統庚,瞻星在

午。」王乃沉首盱衡而言曰:「大君有命,渙汗斯弘,佇雲 衿於玉庭,想鳳笙於金闕,增左宮之冥算,拯幽夜之 重昏,濟氓導俗,何莫由此。雖東海仙童,赬鱗未覿,而 西州智士,白駒可維。宜務梓匠之勤,妙盡求賢之選。」 爾其前臨逸陌,卻負長瀛,蕙樓接登景之房,瓊臺帶 蕩真之室。荷珠的皪,花落硨璖之沼;竹色便娟,葉掃 琉璃之地。祥禽雜囀,瑞草羅生,仁智之所安也,薖軸 所槃也。法師京兆杜詵等,並組織廉信,礱鍊嗜慾, 特招之異士,獨行之奇才,不敢馮河窺驪龍之頷,唯 希負笈奉駮麟之駕。吞星嚥月,拳拳服膺,謁帝愉皇, 孜孜拜首,以為顯仁藏用天地,忘亭育之功;而蒼璧 黃「琮,必陳敬恭之禮;移風易俗,聖賢遺芻狗之恩;而 拊石鳴球,終致歡欣之樂。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 之。其採他山,式旌上善。贊大道之根柢,美盛德之形 容,貽世作範。」乃為銘曰:「邈矣乾元,悠哉樸散。宇宙拓 坦,天地剖判。氣合而亨,物生而難。運有因革,時移昏 旦。紀龍名鳥,行夏乘殷。各炳其瑞,遞襲」其芬。三代爰 降,九土斯分。垂袞引道,全德罕聞。惟聖作則,惟皇建 國。混成庶類,消息群慝。比景之南,戴斗之北。舟車所 屆,何思不克。英王分陝,齊禮化民。寬猛互設,月輝日 新。下偃如草,上煦如春。行有餘力,智即歸真。肅肅靈 觀,祁祁吉人。長懷綠輦,眇覬瓊輪。華陰霧曉,台嶺霞 晨。或採芝鏡,乍試丹銀。「東鄰錦市,竹龍飛轡。西矚青 城,琳堂凝翠。勿曰無象,莫雲無味。居後必先,處卑而 貴。謂仁遠乎,義存克己;謂室邇乎,應在千里。我祈錫 嗣,神胥鑒止。藩儀享祿,鼎祚延紀。子房告退,志弗矜 功。曼倩朝隱,史不覆終。情深師古,思結臨風。永言遊 衍,方寄瀛蓬。」「大隋開皇十二年六月日記。」

《綿州北亭群公宴序》
唐·王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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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客;人間獨傲,海內少徒。志不屈於王侯,身不絕於 塵俗。孤吟《五嶽》,長嘯三丘。」昔住東吳,已有梁鴻之志; 今來西蜀,非無張載之懷。況乎踐名場,攜勝友,風月 無幾,琴酒俄乖。半面十年,一別千里。何少府故人攀 桂,撫金石而論心;韓法曹新餞班荊,臨江湖而執手。 離亭北望,煙霞生故國之悲;別館南開,風雨積他鄉 之思。於時蒼雲寡色,白日無光。沙塵起而桂浦昏,鳧 鴈下而蘆洲晚。傍鄰蒼野,霜封橘柚之園;斜枕碧潭, 直斷芙蓉之水。既而登臨惜別,驂駕少留。季札何人, 親逢贈縞;子荊不敏,思掛傾城。惆悵北梁,揖琴臺而 漸間;徘徊東道,思錦署以行遙。嗟乎!人事乖矣!江山 遠矣!請命離前之筆,為題別後之資。五際飛文,想群 公之不讓;一言有贈,知下筆之有神。

《秋日宴山亭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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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王子敬瑯琊之名士,常懷習氏之園;阮嗣宗陳留 之俊乂,直至山陽之坐。豈非琴樽遠契,必兆朕於佳 晨;風月高情,每流連於勝地。是以東山可望,林泉生 謝客之文;南國多才,江山助屈平之氣。況乎揚子雲 之故地,巖壑依然;宓子賤之芳猷,絃歌在屬。紅蘭翠 菊,俯映沙亭;黛柏蒼松,深環玉砌。參差夕樹,煙侵橘 柚之園;的歷秋荷,月照芙蓉之水。既而星迴漢轉,露 下風高,銀燭掩花,瑤觴抒興。一時仙馭,方深擯俗之 懷;五際飛文,情動緣情之作。人分一字,四韻成篇。

《遊山廟寺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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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有生,二十載矣。雅厭城闕,酷嗜江海,常學《仙經》, 博涉道記。知軒冕可以理隔,鸞凰可以術待。而事親 多衣食之虞,登朝有聲利之迫,清識滯於煩城,仙骨 摧於俗境。嗚呼!阮籍意疏,嵇康體放,有自來矣。常恐 運促風火,身非金石,遂令林壑交喪,煙霞版蕩。此僕 所以懷泉塗而惴恐,臨山河而嘆息」者也。粵以勝友 良暇,相與遊於元武西山廟,蓋蜀郡三靈峰也。山東 有道君廟,古者相傳以名焉。爾其丹壑藂倚,元崖糾 合,俯臨萬仞,平視重元。乘杳冥之絕境,屬芬華之暮 節,「玉房跨霄而懸居,瓊臺出雲而高峙。亦有野獸群 狎,山鶯互轉,崇松埒巨柏爭陰,積瀨與幽湍合響,眇 眇焉,逸逸焉。王孫何以不歸,羽人何」以長往?其《元都》 《紫微》之事耶?方斂手鐘鼎,息肩巖石,絕視聽於寰中, 置形骸於度外,不其然乎?時預乎斯者,濟陰鹿弘引、 安陽邵令遠耳。蓋詩以言志,不以韻數裁焉。

《鉉武山賦》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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鉉武。東山有道君廟,蓋仙人之別府也。長蘿巨樹,梢 翳雲日。王子御風而遊,蓋懷霄漢之舉,而忘城闕之 戀。思欲攀洪崖於煙道,邀羨門於天路。仙師不存,壯 志徒爾。俄而泉石移景,秋陰方積,松柏群吟,悲聲四 起,背鄉關者無復顧向時之榮焉。嗚呼!有其道無其 時,則知林泉有窮途之哭,煙霞有後時之嘆,不其悲 乎!遂作賦曰:「陟彼山阿,積石峨峨,亭亭千里,傷如之 何?啟松崖之密蔭,攀桂山之崇柯,隔浮埃於地絡,披 浩氣於天羅。爾其綠巖分徑,蒼岑對室,菌軒丹絢,蕙 場翠密。俯泉石之清冷,臨風飆之颶瑟。仰紺臺而攜 手,望清都而容膝。於是躡霞光於玉砌,步雲岊於金壇,懷妙童與玉女,想青螭及碧鸞,情恍恍而將逸,心 回回而未安。見碧芳之晚晦,忘紫洞之宵寒。既而霧 昏千嶂,煙迷四野。恨流俗以情多,痛飛仙之術寡。驅 逸思於方外,跼高情於天下。使蓬瀛可得而宅焉,何 必懷於此山也。」詞曰:「已矣哉!吾誰欺林壑邊地,煙霞 失時。託宇宙兮此日,俟虯鸞兮來期。」他鄉山水,只令 人悲。

《記岷江桐花鳳》
李德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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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夾岷江磯岸,多植紫桐。每至暮春,有靈禽五色, 小於元鳥,來集桐花以飲朝露。及華落,則煙飛雨散, 不知其所往。有名工繪於素扇,以償稚子。余因作小 賦,書於扇上:

《豆圌山記》
杜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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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州昌明縣豆圌山,真人豆子明修道之所也。西接 長岡,猶通車馬。東臨峭壁,陡絕一隅。自西壁至東峰, 石筍如圌,兩崖中斷,相去百餘丈,躋攀險絕,人所不 到。其頂有天尊古宮,不知所製年月。古仙曾作繩橋, 以通登覽,而緪笮朽絕已久。里中有言曰:「欲知修續 者,腳下自生毛。」相傳如此。咸通中,山下有毛意歡者, 幼而為道,常持誦五千言,著敝布褐於市乞酒,醉而 登山,攀緣峭險,以絕道為橋。山頂多白松樹,繫之繩 橫亙中頂,布板椽繩上,善男女隨而度焉。數年繩朽 橋壞,無復緝者。咸通歲,令與賓客醮山於西峰,時展 禮毛師,他遊人謂令曰:「此峰之側有小徑,抱崖纔通, 人跡無所攀援。意歡常遊此而去,逾」旬不出。令疑其 隱在穴中,座內有廣陵郭頭陀者,令請由此徑往探 求之,頭陀驚眙不能語,久之而後言曰:「此徑去約三 十餘丈,然到一穴口,纔三五尺,下去平地猶數百尺, 穴內可坐十餘人,中有巨木櫃,緘鎖極固。意歡讀經 處,石面平滑,有足膝之痕,而經卷在焉,不知意歡之 所。其家有一妻一女」而已,疑其得道者也。意歡每多 持燈碗度繩橋山側,居人視之,以為常矣。山多毒蛇 猛虎,里中人莫敢獨往。意歡夜歸,亦無所畏焉。常有 二鴉,客將至必飛鳴。意歡整飾賓階,坐榻未畢,客果 至矣。

《麻姑洞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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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陽山麻姑洞,即三十四化之第一陽平之別名也。 在繁水之陽,因以為名。《本際經》云:天師張道陵所遊, 太上說經之處,在成都府新都縣南陵江十五里,眾 山連接,孤峰特起是也。神武皇帝潛龍之時,光化二 年己未五月四日丙申,山土摧落,洞門自開。縣吏時 康鄉所由楊靖、道士張守真等以事申府云:「自洞門 開後,每日有百姓往來者。」府差縣典楊澤、畫工任從, 同往檢覆,畫圖申上,稱:「把燈燭入洞看檢,其第一門 對北,高二尺,闊三尺五寸。入至第二門,約五尺以來; 第二洞門方一尺六寸,入內並是黑處,長一丈二尺, 闊六尺。有石窟兩處,在東畔並西南有洞門兩路,南 畔一路,圓闊一尺六寸,入內長一丈」二尺,闊一丈,高 四尺。南畔有窟三處,西畔兩路入內。通繞。門圓闊一 丈七尺,內各闊五尺,高六尺。以來門相去一丈。門屋 一所,高五尺,闊四尺,從內往來,有刻枓栱《㼧瓦》,約山 作石,日月兼作「日」字、月字。隔子房一所,闊二尺五寸, 高一尺五寸。刻《枓栱》《㼧瓦》。石竈一所,高一尺,闊一尺 五寸,門闊五寸。石窟三處,各闊七尺。又西入洞門,圓 闊一尺七寸,彎曲入向南。門屋一所,高六尺,闊四尺, 從內往來,有石枓栱㼧瓦。又有竈模兩所,共一床,高 一尺,闊二尺三寸,門闊八尺,有石枓栱。西北角又有 一門,方一尺六寸,四方二丈以來,南畔、西畔、北畔各 窟一所。南角又有一洞,圓闊一尺六寸以來,將燈燭 近前,有黑氣出,燈火即滅,更入不得。其洞連接繁陽, 本山相去三里以來。其山㨿諸鄉張生、張贇等狀稱, 繁陽是古跡山,每准敕祭祀。其洞亦是元有,往往閉 塞。元和中,南康王韋皋蒞蜀,洞忽開,時人咸云:洞門 開即年豐物賤。尋又閉塞。至是復開,其後果豐稔。其 洞本名麻姑洞,山側有麻姑宅基,蓋修道之所也。

《送李彝宰新都序》
任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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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後進有以學術辭藻著稱者,彝也少好學,通九 流百家之言,善屬文,頗有大節。去年制舉不捷,無何, 以書歷抵二相國,論安邊術」,由是召試西掖,凡數十 百人。彝與莊若訥、高郢同入高等,何垂翅於制舉,而 奮翼於西掖哉?蓋道之屈伸,命之通塞,各有時也。執 政以彝大人在蜀,故授《新都》以榮之。彝豈不欲高步 臺省,時時與朝廷群公談笑,所以俯就遠縣,蓋為大 人屈耳。秦雲滿天,倏聚忽散,與子分飛亦爾也。古人 別遠,貴於贈言。子昔為什邡令,蓋鳴琴不下堂而治, 今領新都,則異於彼焉。葢以廬井灰於焚爇之後,甿 庶瘡於刀箭之末,樹立存育,洪惟艱哉。況奔衝填湊, 晝夜風雨,誅求供應,旬晦山嶽。其親「庶務,則宜戴星 而出,戴星而入焉。其接賓客,則宜一沐三起,一飯三 吐焉。此朋友之望也。如月照雪峰,花飛錦江,當有新 詩,時復寄來,念之哉!」《李生

《創築羅城記》
王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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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改元之六年,諸道鹽鐵轉運兼鎮海軍節度等 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司徒、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燕 國公高駢奏:臣前理《成都築大城》,請紀其事。上命翰 林學士承旨臣王徽授其功狀。臣徽承詔,再拜上言: 「夫外戶不閉,雖前聖之格言;設險以居,乃有國之雄 制。用是則光昭振古,勢讋遠彝。不有高墉,曷稱巨屏?」 我之奧區,粵惟井絡,繁阜昌熾,標出宇內。先是蜀城, 既卑且隘,象龜行之屈縮,據武擔之形勝。里閈錯雜, 邑屋闐委,慢藏誨盜,城而弗羅。矧乎西束江山,南控 島滸,疆理澒洞,舊貫因循,日居月諸,殆逾千祀。漢魏 以還,英豪迭處。至若公孫述之桀黠,諸葛亮之「經營, 曾不指顧留心,乘機制禦。斯蓋天藏盛烈,神貯嘉謨, 俾集元功,式耀雄武。自二紀以降,邊部戒嚴,有虧懷 柔,或阻琮賮,雖負山川之險,且乏金湯之固。」上顧相 臣曰:「朕以不德,化罔被於四彝,惟是西南,載罹俶擾, 深軫予衷,將若之何?」丞相進曰:「陛下以睿哲照臨,臣 輔理,臣不能敷聖澤以懷異俗,俾流毒於益人,臣之 罪也。然黃帝有版泉」之役,放勳興丹浦之師。是知猾 亂自古皆有,其所以滌厲梗致時雍,乃在進任忠賢, 馳驅英雋耳。臣伏見今天平軍節度使駢,即威武公 崇文之孫也。威武在元和中,劉闢以蜀叛,憲祖殷憂, 擇其所以代之者,由是允膺聖獎,能以部兵復梓州, 統大軍平玉壘。大節大忠,煥乎典冊。駢能不墜其業, 益大其門,既席勳烈之資,克善匡扶之志,材超衛霍, 氣蓋關張,忠孝兩全,河山繼誓。聿修厥德,自成名家, 馳譽石麟,綽有美稱。出守天水,邊塵不驚,戎律既申, 將略克舉。俄而交趾淪陷,有命遄征,既復土疆,遂錫 鈇鉞,則馬援銅柱,楊僕樓船,步驟之間,莫得倫比。固 以威張惠浹,後勁中權,五年於茲,海波不動。朝廷方 期拔用,不可久留,爰命徵還,彌增寵澤。時屬龐勳始 潰,鄆方未寧,駢則再登師壇,復開將幕,士絕朝饑,犬 無夜驚,威加鄰部,化敷蜀城,相印以之疇庸,和門為 之增氣。恭以憲宗錄崇文定蜀之勳也既如彼;陛下 念駢復交理鄆之勤也又如此。俾榮舊履,重建高牙, 必致師貞,可期俗阜。上曰:「俞。爾惟代,天其行之。」於是 詔駢復以丞相擁節去汶陽,趍錦里。至則詢問疾苦, 樹置紀綱,巡按封域,周覽郛郭。且曰:「夫療疾者,必在 藥乎心腑,然後可以堅四支;植木者,必嘗澤乎本根, 然後可以茂柯葉。今城之於蜀,其由心乎?其由本乎? 則知不理於近,曷能致遠?不固其內,安能保外?未有 不謀而能成,不壯而能威,不勞而能逸者也。」於是擇 地量財,拓開新址,分命支郡,以令屬邑。乘時就役,靡 不適中。吏不敢欺,人不敢怠。岷、峨之下,忻忻子來。昔 梁伯亟城,人疲弗處。子囊築郢,見誚於時。曷若駢能 度其宜,樂用其士,圖難於易,去危即安。環以大城,用 冠諸夏,其功固以相萬矣。惟蜀之地,厥土黑黎,而又 墝埆版築,靡就前人之不為,非不為也,蓋不能也。惟 駢果得眾心,克成大績,鳩工揆日,不𠍴於素。十旬之 中,屹若山峙,南北東西,凡二十五里。擁門卻敵之制 復八里,其高下蓋二丈有六尺,其廣又如是。其上袤 丈焉,陴四尺。斯所謂大為之防,俾人有泰山之安矣。 而甃碧塗塈,既麗且堅,則制磁飾赬,又奚以異?其上 建樓櫓廊廡,凡五千六百八間,㮰梠櫛比,闉闍鱗次, 綺疏掛斗,鴛瓦凌霄若飛若翔,如偃如仰,棲息烏兔, 炫熀虹蜺,龍然而縈,霞然而橫。望之者莫不神駭而 氣聳,目眙而魂驚。其始也,咸謂冥助,似非人力。其外 則繚以長堤,凡二十六里。或因江以為塹,或鑿地以 成濠,則方城為「城,漢水為池,又何以加焉?」是知摩壘 者不復矜其能,擊柝者足以抗其敵,所謂能禦大菑, 能捍大患者也。其舊城周而復始,蓋八里,高厚之制, 大小之規,較其洪纖,可得而辨矣。況乎扼束都會,襟 帶地形,險易之狀斯呈,強弱之方可見。自秦惠王疏 剪山林以通中夏,及李冰為守,始鑿二江以導舟楫, 決渠以張地利,斬蛟以絕水害,沃野千里,號為「陸海」, 由冰之功也。漢文翁置學校,勸人受業,行俎豆獻酬 之禮,於是儒雅之風作,洎威武伐叛,擒大憝而新其 人,玉石不得俱焚焉。西蜀至今稱之。駢之來鎮,肇興 武備,俶有禦衝之事,夫然後不為外羌之所窺矣。惟 蜀之人,自冰與翁,自威武暨駢,乃獲佑於天者四。天 之於蜀厚矣。長雲斷岸,莫得而隳。古往今來,何嘗能 覿。《傳》不云乎:「人保於城,城保於德。」觀駢之政,可謂保 城與人矣。向非挺生俊傑,來弼聖神,則孰能建絕代 之遺功,創一時之偉跡者乎?況夫高不可踰,堅不可 觸。俯瞰天表,方駕馬足。銷吞祲沴,亙壓咽喉。訖使豺 狼,耳之而色沮,目之「而膽褫,是謂不爭而勝,不戰而 服」者也。新城成,詔加大司徒,封燕國公,旌殊休也。重 以萑苻充斥,荊楚傷彝,遂假威望,茲用底寧,弓矢專 征,銅鹽劇任,安危攸繫,一以委之。往哉荊渚。荊渚既 清,又徙金陵。金陵以平,救鄢郢之剽殘,拯江湖之焚 溺,期月之內,罔不樂康。若乃考其才,稽其用,所至難息,所施利興,智無不周,技無不達。韜鈐捭闔,固自生 知;《詩》《禮》幾微,雅當師道。雖羽書疊至,應用如神。加以 詞鋒莫前,筆力遒勁。屢獻平戎之策,每陳憂國之誠。 抑又城府坦平,器宇沖邃。祿利不盈於私室,夙宵無 怠於公家。段熲在邊,未嘗蓐寢;羊偘待士,靡顧囊裝。 涯岸不可得而臻,波瀾不可得而際矣。所謂「社稷柱 石,川嶽英靈」者也。則知駢如何臣,城如何功。嗚乎!天 贊其謀,地襲其固。非吾君不能用其才,非臣誠不能 就其事。故曰「為可為。」於可為之時,則勳乃見。城由駢 而成,駢由君而聲。城既牢矣,人既休矣。宜乎讚盛德 之形容,敘群賢之丕烈。恭以撡觚載事,作者為難。臣 非其人,何以稱此?將欲刊諸貞石,寘彼坤維,垂於無 窮,期乎不朽,屬詞愈拙,染翰增慚,銘曰:「惟蜀之疆,擁 抱岷梁,斗絕諸夏,裂為一方,啟達上國,肇自秦強,壯 者五丁,導彼青冥,鑿巖而梯,飛棧以行,動猶鳥逝,舉 若猨輕,漢人既遷,言語乃通,眇邈千祀,遂參華風,界 彼卬須,靡設鍵關,在古侵殘,為蜀之艱,唐被聖德,間 仍兇慝,猖」狂逾紀,吞噬無已。芟獼楚驅,甿不寧居。皇 帝踐祚,驚嗟震怒,爰擇藎臣,推轂以付。時惟燕公,撫 俗訓戎,碩畫宏規,神輔其衷。經始新城,心術潛形,乃 告編人,版築雲興。相彼井廛,觀於封部。謂茲郡邑,量 其戶賦,劃界指期,莫敢踰度。蜀人未安,待城以歡;蜀 士方危,待城而威。阡陌繩直,門閭棋布,外聳風「雲,內 扃貔武。卉木蔥蒨,麗譙輝映。戎馬夜寧,戈鋋晝靜。蜀 山嶅嶅,蜀江滔滔。寇不敢窺,人不知勞。險而不煩,峻 而不譁。去來出入,嬉嬉一家。燕公之德,其誰與鄰?燕 公之功,式利於人。德入人深,功流不極。勒名天隅,為 臣表則。」《中和四年記》。

《萬里橋賦》以殊鄉絕邑行役路偏為韻
陸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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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兮蜀郡隋都,二橋兮地角天隅。相去而如乖彝 貊,曾遊而只在寰區。倚檻多懷,結長悲而莫極;憑川 試望,思遠道以何殊。昔者滄海朝宗,岷山發跡,斯觀 理水之要,若啟鑿穴之役。逮夫東土為陽,西邦日益, 架長虹於兩地,客思迢迢,浩積水於千秋;江流脈脈, 宇宙綿綿。今來邈然結構,應似途程甚偏。將蹔遊於 「楚岸,欲徑度於巴川。」目斷波中,過巫峰之十二;心馳 路半,到荊門而五千。徒觀夫偃蹇東流,崢嶸二邑;揭 華表以相效,刻仙禽而對立,俄驚迴復。潮生而夕月 初明,孰敢爭先;帆去而秋灘正急。眇天末之殊方,有 人間兮異鄉,顧盻而層陰動色,徘徊而浮桂生光。飾 丹雘以雖同,彼臨淮海;度軒車而既異,此對銅梁。古 來幾許行人,曾遊此路。跨綠岸以長存,俯清流而下 注。寧為駐足之所,莫問傷心之故。復有逆旅傷情,臨 邛遠行。壯鬼製以靈矗,壓江流而砥平。家本江都,羨 波濤而自返。身留蜀地,偶萍梗以堪驚。衍迤歸遙,飄 流恨結。之子去兮揚桂棹,長卿還兮建龍節。既風月 以相間,固音塵之兩絕。斯橋也,可以濟巨川之往來, 不可以攜手而相別。

《創築羊馬城記》
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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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若「蠶叢啟國,魚鳧羽化於湔山;望帝開基,鱉靈復 生於岷水。」然則疏鑿巫峽,管鑰成都,而猶樹木柵於 西州,跨土田於南越。其後兼併梁、漢,睥睨巴賨。獵騎 奔馳,會秦王於褒谷;石牛來去,闢蜀路於劍門。空驚 化玉之微,寧獲糞金之利。爰自朔分秦曆,聲接華風。 代有雄豪,迭為侯伯,運當奇特。子陽乘虎踞之機,時 遇非常,昭烈負龍蟠之勢。若乃張儀之經營版築,役 滿九年;楊秀之壯觀崇墉,功加一簣。洎我唐臨御,聖 德昭融,武威雷駭於百王,文德日暉於四海。惟茲益 部,扼彼邛關。蒙王坦綽,時或窺吾臥鼓,覘我韜戎。彎 弧學射之山,飲馬沉犀之水。累朝是忘逸樂,深軫殷 憂。夢卜良臣,控彈巨屏。南康王以儒術柔服,教習《詩》 書。燕國公以將略威懷,淬磨斧鉞。息波瀾於錦水,創 制度於羅城。踰百雉之恆規,補一隅之闕事,有備無 患。庇蜀人以金墉,避亂蒙塵,安僖皇之玉輦。雲蠻稽 顙,遣使來朝。航滇河以獻珍,越沉黎而納款。當廟社 阽危之際,鑾輿出狩之秋,坐制南荒,終無北寇,乃燕 公之力也。往以蒼穹告變,天祿中微,彝門方轉其斗 魁,王氏遂分其鼎足。既而莊宗繼絕,皇祚甫興,靈旗 西指於巴庸,蜀主東朝於伊洛。先帝以初復地土,方 懷遠人,須仗權謀,迺睠勳戚。於是詔飛丹鳳,召何晏 於並門;節立蒼龍,封杜悰於井絡。即我太尉侍中平 原公,分茅金闕,受瑞彤廷,帳移竹馬之邦,輪輾木牛 之路。星馳十乘,霧廓三川,宣皇風於上事之初,慰人 望於下車之日。且以城邑自經剋復,勢尚搔搖。公來 如太華之安,帝寄得磐石之固。益民多福而遇賢侯。 公曠度涵空,英風擴古,襲門胄則重侯累將,保勳榮 則帶河礪山。會族而象簡盈床,奕葉而貂冠滿座,其 為盛也,無得名焉。頃者鼓鼙未息,干戈日尋。公是時 斡運璇樞,端持瑤鏡。贊神謀於不測,斷人事以無疑。 獻替經綸,折衝樽俎。決勝廟堂之上,制敵掌握之間。 借著為籌,舉無遺筭。內則翊戴天子,外則承寧諸侯言正色莊,有犯無隱。成少康祀夏之德,弼光武興炎 之功。再造巨唐,削平新室。曆數允集,神器知歸。皆由 公葉和元勳,光輔洪業。是知取威定霸,崇文教以興 隆安上治民,修理容而鎮靜。足以神交《旦奭》,士,撫平 參,力致大同,宜亨廣運。以之首揚紅斾,式遏錦川。古 有遺機,待乎作者。公鎮臨之始年,運興之四載也。歲 在丙戌春正月十有一日,仗鉞而至。無何期月,逆帥 康延孝,自普安竊兵叛亂,矯詔窺覦,犯我鹿頭,營於 雒縣,勢將率眾,必寇近郊。公曰:「清野待敵,於民何罪? 堅壁而守,謂我無謀。」況城雖大而弗嚴,隍已平而可 步。眾情憂洶,公意晏如。飛羽檄以會兵,伐林木而立 柵。森然棨戟,密爾橫簫,環以深溝,屹如斷岸。五日之 內,四面尋周,民一其心,士百其勇。於是精選將領,分 部熊羆,電激妖巢,火薰狡窟。一鼓而元兇氣喪,「載攻 而同惡疲頹。擒鄧艾於轞中,斬龐涓於樹下。長蛇碎 首,封豕析骸。」獻捷功於王廷,掃逋穢於侯甸。一除牙 孽,大定疆陲。公於是提振紀綱,恢弘典法。六條已正, 七德兼修。言出令行,家至日見。未幾先皇厭世,今上 纂圖,聖政維新,睿思求舊。不改山河之寄,永繄社稷 之臣。一年而加弭貂,再歲而昇掌武。將軍幕下,列虎 豹之爪牙;丞相府中,排鴻鵠之腹背。猶且爵盈而不 飲,肴乾而不食,診療生靈,討論獄訟。固以忠為令德, 孝出因心,力奉國家,勤修職貢。賝賮縈紆於劎棧,包 茅旁午於玉京。史不絕書,府無虛月。閱其庭實,標出 群芳。推晉文尊獎之誠,紹齊桓糾合之業。天子得以 居南面之貴,銷西顧之憂,萬里長城,岌然存矣。公一 旦謂諸將吏曰:「夫華陽舊國,宇內奧區。地稱陸海之 珍,民有沃野之利。郛郭則樓臺疊映,珠碧鮮輝;江山 則襟帶牽連,物華秀麗。閭閻棋布,廛陌駢羅。不戒嚴 陴,是輕武備耳。亂臣賊子,何嘗不窺?南詔西羌,曾聞 入寇。將沮豺狼之意,須營羊馬之城。吾已揣之,眾宜 葉力。」封章上奏,揆日量工。分界繩基,辨方畫址。百城 酋壯,呼之響答以雲來;十萬貔貅,令之風行以霧集。 杵聲雷震,版級雲排。王猛鬻畚於城隅,傅說飛鍬於 巖下。公間日巡撫,役者忘疲。周給米鹽,均頒牢酒。如 般五丁之力,纔踰三旬而成。克就厥功,不𠍴於素。遠 而望也,象眾山之迤邐;俯而瞰也,若峭壁之斗懸。掘 大壕以連延,增長隄而固護。鷙鳥搏兮可越,武夫勇 兮莫於。摩壘者諒之摧心,守陴者由之示暇。舊城崢 嶸而後竦,新城崨嶪以前蹲。重門開而洞深,危樓亙 而翼展。至若八月之江澄寒碧,七星之橋架晴虹。偉 乎津梁,成茲壯麗。公以羅城雖設,智有所虧。重築大 敵鎮於四角。嶔岑掛「兔,突屼棲烏,儼樓櫓於泬寥,懸 刁斗於天表。」其東南也,直分象耳,迥眺峨眉,雲霞斂 吳楚之天,煙水送黔夔之棹。其西南也,「旁連玉壘,平 視金隄,宵瞻火井之光,曉望雪峰之彩。」其東北也,樹 遙雲頂,氣鬱金堂,雨收而疊嶂屏新,靄薄而重巒晝 暗。其西北也,襟袖廣漢,肘腋天彭,魚龍躍萬歲之池, 鸞鶴「舞陽平之化。其或碧雞啼曉,金馬嘶風,擁旄戟 以登臨,睹山川之形勝。有以見公心同軒鏡,竄讋鬼 神,手秉漢鈞,錙銖造化,能於昭代,樹此豐功。鄙金甌 為漏巵,小鐵甕為凡器,其興也已當農隙,其罷也不 害蠶時。」帝旨咨嗟,王綸獎錄,詔書敕知詳省所奏「重 修葺當府城池,已取十二月一日興功事」,具悉。卿寵 分玉節,榮鎮錦城,守富貴以無疆,慕功名於不朽,特 峻金湯之固,以威蠻貊之邦。況屬年豐,復當農隙,既 暫勞而永逸,尤預備於不虞,益見廟謀,允符朝寄。省 閱陳奏,嘉歎殊深。公猶歸善於君,讓功於下。諸軍馬 步軍都指揮使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守彭州刺史上 柱國李仁罕、左廂馬步軍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 檢校司空守漢州刺史上柱國趙廷隱、右廂馬步軍 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守𥳑州刺史上 柱國張知業等,家傳義烈,世襲丕勳,托弓而霹靂聲 乾,揮劎而魚麗陣破。曹景宗鼻頭火出,薛延陁髭尾 煙生。英毅無儔,智謀咸博。左都押衙金紫光祿大夫 檢校司空守蜀州刺史上柱國潘在迎等,或鼎鐘盛 族,或書劍名門,佩鞬執弭以從戎,憑軾搴帷而至理。 至於華皓,不墜忠勞,是能領袖雄藩,表儀會府。而皆 躬臨卒列,統攝庶工,無楊干之亂行,絕趙羅之辭役。 明興晦息,日就月將,巨績告終,群才葉贊。自天成二 年丁亥歲十二月一日起工版築,至三年正月八日 畢手。公再飛章上奏,詔曰:「敕知祥省所奏修治城壕 畢功事,具悉。百堵皆興,四旬而畢,亙羅城而雲矗,引 錦水以環流,外禦蠻夷,中權帷幄,公家之事,相業可 觀。備覽奏陳,殊深嘉獎,於以表綸綍褒揚之寵,知朝 廷倚注之恩。其新城周圍凡四十二里,竦一丈七尺, 基闊二丈二尺,其上闊一丈七」尺,別築陴四尺,鑿壕 一重。其深淺闊狹,隨其地勢,自卸版日,構覆城白露 舍四千九百五十七間,內門樓九所,計五十四間。至 三月二十五日,停運斧斤,其版築採造軍民,共役三 百九十八萬工。其執事餱糧,及役罷賞賚,斗支秤給緡貫囊裝,其數凡費一百二十萬。其諸將大校,出良 駒於皁棧,解重帶於腰圍,選其纖柔,釋其好玩,曾無 顧愛,一以頒酬。其縣大夫及寮佐以下,或賞之器帛, 或給以緡錢,咸有等差,不無均普。公即奢從儉,節事 省財,馬如羊而不入私門,金如粟而不藏私橐,悉肆 公家之利,盡充王事之資,圖有謂之功,非無度之費 也。公誠欲為而不載,朴而無文。眾意未然,牆進固請, 四民喧闐於衙閫,萬口號沸於階墀。父老曰:「公侯政 洽神明,慈如父母。前年定延孝之亂,今歲防蠻蜑之 虞,盡力城隍,務安井邑,遂使我等保家庇族,養老寧 沖。如是者,功德在民,憂勤報國,安可不敘述休烈,雕 篆貞珉,豈不美歟,何容辭也!」公謂諸賓佐曰:「抑聞乘 人之約,義士猶或不為;貪天之功,智者宜然不取。」所 修邊備,式耀國威,將欲罄臣節於一時,彰帝猷於萬 古。殊非己力,難遏人情,誰當游夏之才,請紀見聞之 事。昊相門牢落,堂構蕭條。翁歸文武之材,明時待問; 荀息忠貞之志,暗室不欺。寐酣而白鳳昂藏,染翰而 墨龍夭矯。嗟乎!鄧禹秉鈞之歲,雖慶承家;陸機赴洛 之年,不堪觀國。空餘壯節,退卜良知。驅車幸返於故 園,提筆謬登於華館。金臺玉帳,敢差俊彥之肩;綠水 紅蓮,獲繼鵷鸞之踵。酷慚薄技,莫贊雄猷。杜征南以 矜大平吳,沉碑漢水;竇車騎以章明出塞,勒碣燕山。 猶能炳著簡書,發撝功業。寧偕巨製,永固坤維。尚乏 黃絹之辭,孰拂白圭之玷。受恩稟命,紀事表年。巍巍 乎不騫不崩,何患於「為陵為谷?」

《益州重修公宇記》
宋·張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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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圖經》,「秦惠王遣張儀、陳軫伐蜀,滅開明氏,卜築是 城,方廣七里,從周制也。分築南北二少城,以處商賈」, 少城之跡,今並湮沒。命郡曰蜀郡。自秦至漢,民戶益 繁,改郡曰益州。由漢至唐,逆順增損,出諸史牒,此不 復言。隋文帝封次子秀為蜀王,因附張儀舊城,增築 南西二隅,通廣十里。今之官署,即蜀王秀所築之城 中北也。唐明皇幸蜀,升為成都府。唐末政弛,諸蠻內 寇,高駢建節,即時驅除,以為居人圍閉,多縈腫疾,始 築羅城,方廣三十六里。清遠江元在州前築羅城,開 移今所,顧城之大小,足以知四民之治否。朱梁移唐 鼎,遠人得以肆志。王建、孟知祥迭稱偽號。乾德初,王 師弔伐,申命參知政事呂餘慶知軍府事,取偽冊勳 府為治所。淳化甲午歲,土賊李順據有州城,偏師一 興,尋亦殄滅。是年,降府為州,危樓壞屋,比比相望,臺 殿餘基,屹然並峙,官曹不次,非所便宜。至道丁酉歲, 詠始議改作,計工上請,帝命是俞,仍委使守,以董於 役,其計才也。先二年討賊之始,林箐陰深,多隱亡命, 詔許其剪伐,以廓康莊,得竹凡二十萬本,椽二萬條。 賊亂之餘,人多違禁,帝恩寬貸,捨死而徒。又以徒役 之人,陶土為瓦,較日檢工,人不告倦,歲得瓦四十萬, 新故相兼,無所闕乏。毀逾制將顛之屋,即棟梁桁櫨 之眾,不復外求;平屹然臺殿之址,即磚礎百萬之數, 一以充足。其計役也,得繫岸水運二千人,更為三番, 分受其事。夏即早入晚歸,當午乃息;冬即辰後起工, 殆申而罷,所以養人力而護寒燠也。自夏徂冬,十月 工畢,無遊手,無迯丁,所謂不勞而成矣。其計匠也,先 舉民籍得千餘人,軍籍三百人,分為四番,約旬有代, 指期自至,不復追呼。由臺殿之土,資圬墁之用,與夫 塹地勞人,省功殆半。其東因孟氏文明廳,為設廳,廊 有樓,廳後起堂,中門立戟,通於大門。其中因王氏西 樓為後樓,樓前有堂,堂有掖室,室前迴廊,廊南暖廳 屏,有黃氏名筌畫《雙鶴》花竹怪石在焉,眾名曰「雙鶴。」 廳。次南涼廳壁,有黃氏畫《湖灘山水雙鷺》在焉。其畫 二壁洎鶴屏,皆於壞屋移置,因名曰「畫廳。」涼暖二廳, 便寒暑也。二廳之東,官廚四十間,廚北越通廊,廊北 為道院,一廳一堂,廚與道院本非正位,蓋樽減古廊 二礎之外,蜀地所安也。涼廳西有都廳,廳在使院六 十間之中,所以便議公也。院北有節堂,堂北有正堂, 與後樓前為次,西位也。節堂西通兵甲庫,所以示隱 故也。涼都二廳,南列四署,同寮以居,前門通衢,後門 通廳,所以便行事也。公庫直室、客位食廳之列,馬廐 酒庫、園果蔬流之次,四面稱宜,無不周盡。疏篁奇樹, 香草名花,所在有之,不可殫記。東挾戍兵二營,南有 資軍大庫。庫非新建,附《故書》改廟西門為衙西門,去 三門為一門,平僭偽之跡,合州郡之制,允謂得中矣。 不損一錢,不擾一民,得屋大小七百四十間,二營不 在數,有以利事矣。若俟木朽而後計役,耗官損民,何 啻累百萬計。州郡興修,無足紀錄。且欲旌其「削偽為 正,無惑遠民,使子子孫孫不復識僭踰之度。」

給事中、判昭文館事、安定梁周翰《係》曰:「夫九州之險, 聚於庸蜀,為天下甲也;五方之俗,擅於繁侈,西南為 域中之冠也。多獷驁而奸豪生,因龐雜而禮義蠹。故 朝廷精求良牧,憂在遠人,每難其才,頗精厥慮。亦時 有違咈上意,侵鑠下民,理絲而數棼,澄水而屢撓。公

屬賊鋒肆虐之餘,主將驕兵之後,收其污染,滌惠澤
考證
以天波;拯其傷殘,示大造於聖詔。萬族有其生意,比

屋返其營魂。伊我公之推心,合主上之素志,顧公府 之故治,皆為政之遺基。乃削《大壯》之宏規,俾循列郡 之常式,不勞弊於民力,不靡散於國財。末歲雲周,民 觀驟改。凡視事之所洎,燕勞之堂,寮吏之所休,游賞 之所適,竹樹花卉,所至畢臻。自韋南「康矯悍之餘,孟 知祥僭悖之後,共安其過,習以成風。若今之所營,實 敺以合道。輕浮潛厚,凶狡寖仁,循吏所能允克皆踐 採訪之吏,亟以狀聞,而疇庸之恩,遄當下霈。參三事 之庶政,翊大君之鴻猷,休泰之辰,恢闡益威」,乃中外 之同詞也。周翰、柴愚有素,顏鑄、寧希自罷禁林,出判 上館,漸迫老傳之齒,「復多負薪之憂,滯思本微,小才 疑盡,遠承延矚,久未稱懷。蓋明公語營繕之源,敘致 周密;垂勸戒之旨,通協神聽。止以寵示知文,便為貽 代之式,輒書後係,聊贊元功。」時學士侍郎授代歸朝 之年,撰行之日,周翰謹述於高碑之陰雲。

《盤谿記》
范仲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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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予先君試吏新繁,稱邑中勾氏多人士,曰友於字 信卿者,名銳於學,有當世意。已而試有司數不合,晚 乃得官,主閬中簿。度不能酬其素,即棄官去。脫遺世 事,寄意閒適。其所居有溪環繞,清澈可挹,因取唐人 李願《太行之谷》曰「盤」者以名其溪。沿溪下上,沙澄而 谷岌,土腴而植蕃。躋攀曲折,視著屋穩處為堂為亭, 為軒、為庵、為寮,掩映相望,至者如行圖畫中。累甓為 洞,窮之而深;治涉為航,浮之而安;架虛為橋,即之而 通。悉旁緣《昌黎序》中語,摭其意而揭之扁榜。經營之 初,物色自獻;騁望之際,面勢鹹得。嘯歌俯仰,觴酒杖 履,盡一溪之勝,而胸中梗概始披於此矣。予童時侍 先君,已聞君賢,仲兄齊叔又與君通婚姻,而「盤溪」之 名往往流於士大夫之聽,思一往游,以足於登覽而 未暇也。繫官於朝,君書來以圖相示,屬予記之。予惟 山林冨貴二者莫或得兼冨貴而或羞焉。求人以塗 之人,恕我不可得,而山林之樂,苟多取之尚不為貪, 人情常以自恕,擅壑專林而不知止者有矣。然自漢 以來,柴桑、輞川僅以一二名於天壤,它皆泯滅。至不 得其處,則凡致意於煙霏草木之間,而「人品或非」者, 此又可以欺世也歟!惟君深於學問,持滿而未發,既 其入仕,筋力未及於衰,視世之夸華,悠然無以易之, 處陰息影,休其轂而不悔,非徒以枯槁宿名也。是可 書。

《合江亭記》
呂大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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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沱自岷而別。張若李冰之守蜀,始作堋以楗水,而 闊溝以釃之,大溉蜀郡廣漢之田,而蜀以冨饒。今成 都二水,皆江、沱支流,來自西北,而匯於府之東南,乃 所謂「二江雙流」者也。沱舊循南湟,與江並流以東。唐 高駢斥廣其穢,遂塞縻棗故瀆,始鑿新渠,繚出府城 之北,然猶合於舊渚。渚者,合江故亭。唐人宴餞之地, 名士題詩,往往在焉。久茀不治,余始命葺之,以為本 官治事之所。俯而觀水,滄波修闊,渺然數里之遠。東 山翠麓與煙林篁竹列峙於其前。鳴瀨抑揚,鷗鳥上 下,商舟漁艇,錯落游衍。春朝秋夕,置酒其上,亦一府 之佳觀也。既而主吏請記其事,余以為蜀田仰成官 瀆,不為塘埭以居水,故陂湖漢漾之勝,比他方為少, 倘能悉知瀦水之利,則蒲魚菱芡之饒,固不減於蹲 鴟之助。古之人多因事以為飾,俾其得地之利,又從 而有游觀之樂,豈不美哉!茲或可書以示後,蓋因合 江而發之焉。

《石室贊》
鄭藏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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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張儀諷蜀,劍路攸通。向者魚鳧,未知蠶叢。《詩》《書》罔 設,禮樂誰崇?征伐不休,城池屢空。爰暨有漢,是生文 翁。符守此邦,鬱為儒宗。大開庠序,啟我童蒙。誦以《八 索》,歌之九功。化流南蠻,德伏西戎。豈曰滇苲,亦惟巴 賨。其後相如,傳之揚雄。岷峨孕靈,川瀆氣融。石室猶 在,金聲無窮。南鄰孔門,北接玉宮。千齡萬古,永播餘 風。

《學射山仙祠記》
文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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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閣直學士趙公抃,治平二年夏四月,被詔守蜀。 明年春三月上巳,來遊學射山,主民樂也。故事「有張 柏子者,嘗居此學道,以是日成,得上帝詔,駕赤文於 菟,薾雲衢,羾天闕」以去。爾後,凡其時兩蜀之人,如以 戒令約不赴而有所誅責者,奔走會其上,詣通真觀 禱其神,從道士受祕籙以歸。一年禍福,率指此日。惰 與恭之所招致也。自昔語如此,人益起信。逮今遠近 以期而至者,愈無止數。成都燕集,用一春為常,三日 不修,已雲遠甚。然各有定處,惟此山之會最極盛。太 守與其屬候城以出,鐘鼓旗斾,綿二十里無少缺。都 人士女,被珠貝服繒錦藻,繢巖麗,映照原埜,浩如翻 江,煜如凝霞,上下立列,窮極繁麗。徜徉徙倚,直暮而 入。公既至,喜遊人之遝,然復愛其地距城不一舍,而 孤嶺橫出,平陸景氣殊曠絕,但謂宮室獨與物不比 稱。明日,召知縣事李君弼賢,語之曰:「此隸治下載譜籍,實號勝處,而摹矩制量,諸不如所說,奈何議其咎, 不將屬之於守宰?歟!予與君,其欲對人不愧,是在謀 其完矣。」遂授之,宜所以當然者。君曰:「諾。」公所命,弼賢 能為之。乃調匠度材,悉以良法,不煩公,不傷私,未逾 時而已雲事畢矣。為三清殿,為張先生祠堂,為道宮 齋館,為燕宇便室,與凡所以可為之屋者,一一無不 有,亡慮三十楹,開咍延連,輝顯華曥,兀於雲際,動於 林表,誠棲真祕廈而合宴之佳觀也。自是日有來者, 嗟頌顧囑,聚吻而談曰:「此地不知化為榛墟者凡幾 年,一日為賢者所經慮,芟舊而揭新之?詎偶然耶?豈 神靈所居不可廢,待其人而後俾興之耶?不然,何歷 歲滋久而無一有所問者耶?盍延其傳以附於《地誌》, 宜矣。」公因使同文之,為記其桷。四年正月初五日記。

《杜宇鱉靈二墳記》
陳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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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時,蜀災昏墊,杜宇君於蜀不能治,舉荊人鱉靈 治之。水既平,乃禪以位,死皆葬於郫。」今郫南一里,二 塚對峙若丘山,獨鱉靈墳隸淨林寺。寺僧平其崇為 臺觀。隱士張俞懼其遂湮沒,請於郡而碑之,因置祠 其上,使杜宇岡勢相及。宇之墳尤盤大,民菑畬之,其 來遠矣。皇祐壬辰春,淨林僧死,寺籍為田。許氏墾甸, 而鱉靈墳與寺俱化為民畝。張俞聞之,建言於縣尹 虞曹外郎郭公。公愀然動色,駕而省之。明日,進士杜 常等五十八人以狀理於庭。公報曰:「昔者七國相併, 生民肝腦塗地,獨杜宇亡戰爭之競,有咨俞之求,以 拯斯民。雖鱉靈成洪水之功,微宇不立。議其賢則杜 宇居多,載其烈則鱉靈為大。二人嗣興,其舜禹之業 九之一焉。況勤民禦災,皆載祀典。微此,則古之聖賢 暴於原莽,而吾不之知矣。」於是具不可籍之議聞於 郡。郡嘉其請,俾復其寺,訪名僧以主之,得景德寺禪 者垂白焉。白好靜退,能禪寂,邑人所嚮仰。公於是命 之,因盡域二墳隸於寺,命刻石志其事,庶來者知二 人有大造於西土,宜「與惠無窮。」皇祐四年九月二十 四日記。

《導水記》
吳師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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蕞爾小邦,必有流通之水,以濟民用。藩鎮都會,顧可 闕歟?雖有溝渠壅閼沮洳,則春夏之交,沈鬱湫底之 氣,漸染於居民,淫而為疫癘。譬諸人身,氣血並凝,而 欲百骸之條暢,其可得乎?伊洛貫成周之中,汾、澮流 絳郡之惡,《書》之濬畝澮,禮之報水庸,《周官》之善溝防, 《月令》之導溝瀆,皆是物也。按《史記》:「蜀守冰鑿離堆,穿 二江,成都之中皆可行舟,有餘則用溉」,然則成都水 行其中尚矣。自高燕公駢乾符中,築羅城,堰糜棗,分 江水為二道,環城而東,雖餘一脈如帶,潛流於西北 隅城下之鐵窗,涓涓然,閏黷所及,不能並蒙於一府。 歲久故道,迷漫遂絕,以故氣象枯燥,而草木亦少滋 澤。其五門之南江及錦江二水之名最著,而渠稍廣, 且汙瀦填閼,或瀸或潐,則編戶夾街之小渠可知矣。 間有鬱攸菑,以無水故,艱於撲滅。曏雖以甕貯水為 備,然器小而善壞,非應猝救焚之具,故水不足用。當 平居無事時,遑卹氣象,湮塞之生疾,而火災之為害 歟?自丞相呂公及今戶部尚書蔡公,深惻民患,欲尋 故道以達之。而所遣吏類皆苟簡,不能體二公之意, 中作而罷。今寶文王公勤卹民隱,目睹水事,𢵧然疚 懷。博訪耆艾,得老僧寶月大師惟簡言:「往時水自西 北隅入城,累甓為渠,廢址尚在,若跡其原,可得故道。」 遂選委成都令李偲行視,果得西門城之鐵窗之石 渠故基。循渠而上,僅十里,至曹波堰,接上游溉餘之 棄水,至大市橋,承以《水樽》而導之,其水樽即中原之 「澄槽」也。自西門循大逵而東注於眾小渠,又西南隅 至窯務前閘,南流之水自南鐵窗入城。於是二渠既 釃,股引而東派,別為四大溝,脈散於居民夾街之渠, 而輻輳於米市橋之瀆。其委也,又東匯於東門而入 於江。眾渠皆順流而駛,有建瓶之勢,而無漱齧之虞, 回祿之患,隨處有備,又頗得以洓澣湔濯焉。歲或霖 澇,脫有湓溢,唯徹澄槽,則眾渠立潐矣。凡為澄槽二, 木閘三,絕街之渠二,水井百有餘所,而民自為者,隨 宜增減,不可遽數焉。經始於仲春,迄成於季秋,言時 計功,盡如其素。不妨民田,不勞民力,不逆地勢,而興 除無窮之利害,古之所謂有功德於民者,宜無間然。 彼王褒紀「三篇」之跡,廉范播《五褲》之謠,乃一時褒德 之美言,與夫千載澤民之實惠,可同日而論哉!謹書 其可以備來者之詢考雲。

《銅壺閣記》
吳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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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門稍東垂五十步。慶曆四年,知府事蔣公堂作漏 閣,以直午門。嘉祐中,先公簽書府幕事,拭侍行,猶及 見。閣以八分大字題其額曰:「銅壺」,巋然南向,一府之 冠也。崇寧元年七月乙酉,閣災。政和元年三月乙卯, 拭承乏尹事,始至府,視閣故處,累土如臺然。問吏,吏 曰:「前尹蔣即臺為門,治材略具。朝廷亦嘗賜度牒,售 錢六百萬有奇,尹去,弗克成。」問:「錢與材今安在?」曰:「材

為他所繕備輟用之錢,則帑官專,輒兌費矣。」拭曰:「午
考證
門既臺門也,茲唯閣之宜,奚臺之有?」即日便徹累土

圖閣如慶曆時,戒府以本末聞。計臺願給帑官向所 輒費錢,檄旁郡市木若石,餘悉從府辦。計使者然之。 於是府委倅路侯康、國安侯章、成都譚令愈、華陽趙 令申錫、供奉官城外巡檢段希戡、供奉官監養馬務 高士若,總領分蒞凡役事。拭謂是舉也,非聞諸朝以 期限趣其成,則弛而姑置之,猶前日也。亟馳以章上, 被旨曰:「可賜之限者半年。」占於龜筮,得九月壬申,始 命工如所卜日,迄十一月戊寅告成。通閤上下一十 有四間,其高一丈六尺有五寸,廣十丈,深五丈有六 尺。審曲面勢,丹堊是飾。瓴覆甓甃,厥有彝度。中設關 鍵,闢閤惟謹。此邦士大夫若稚若老,相與讙曰:「吾邦 之壯觀矣。使地理書而可信,吾邦自是其罔弗吉矣。」 他日大合,樂以落之。酒行,拭語客曰:「『《周官》挈壺以令 軍,井挈轡以令舍,挈畚以令糧』。蓋號令不能相聞,故 令之」各以其物,省繁趨疾,以便事也。然則漏刻之作, 《周官》之所甚重,夫豈末務也哉!《齊詩》「顛之倒之,自公 召之;倒之顛之,自公令之。」不能晨夜,不夙則莫,則挈 壺氏不能掌其職故也。按閣初置,天聖中,燕梓州肅 所制蓮花漏於其下。閣災漏毀,閱十載,更六尹於茲。 今吾閣成,漏悉如燕製,匱一、壺一,泉一、箭「四十有八, 銅烏逼水而下,金蓮浮箭而上,氣二十四候、七十二 百刻、十二辰率是箭而定。凡吾將佐若掾屬吏士,時 其寢興,悉心公家,以弗懈厥職,尚何瞿瞿狂夫之聽 哉!雖然,閣成非難,不擾於民者是為難。」上既賜以閣 成之期,又慮夫因閣而擾也,迺敕提點刑獄、走馬承 受官,以警察其事。夫為民之長而不知愛民,使民不 自聊而困於力役,故其官府園觀,卜築締構,殆無虛 日,而藻繪鏤刻,窮極技巧,曾不以殫財蠹民之為念。 此曹不擊於中執法不劾於司財非辜,何也?今營閣 以嚴漏刻,正《周官》之法,上猶以謂擾則民受弊,德音 督訓,至申言之。此君等所具聞者。請與君等體上之 所以仁民愛物之至意,終身銘之,以庶幾不忍人之 政。於是客皆起曰:「敢不拜幸。」公錄今日語,並以屬來 者覽觀焉。

《金堂南山泉銘》
蒲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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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錢治嘗作《南山泉記》,實仁宗天聖四年,距今蓋 一百二十有一年也。錢又誇大其言,以謂陸羽作《荼 經》,第水之品三十,張日新《煎茶記》又增其七,毛文錫 作《茶譜》又增至二十有八,金堂南山泉,當不在蘭溪 第二水下。然前之三人足跡曾不一履此地,宜皆不 為所賞鑑,故此泉湮沒而無聞焉。可嘆也!先朝時,家 恬戶嬉,一時人士往往多以卜泉試茗相誇為樂事。 至靖康後,天下騷然苦兵,生民困於征徭,邑中之黔 惴然,方以貨泉供億,縣官不給為恐。泉之甘否,何暇 議耶?黃君才叔,此方之修整士也。紹興辛巳,於南山 之南,手披荊棘,鋤其荒穢,卓江山景物之會,作屋十 數楹,極幽居之勝。而喦竇之間,泉之湮者復達。引之 庭除,其聲涓涓。遇暇日,余率二三賓朋登君之堂。洗 心滌慮,便覺煩暑。坐變清涼。酌為茗飲,則又苾甘可 愛。誠如治之言者。余以是知物之廢興通塞,亦自有 時。何獨一泉耶?是不可不銘。銘曰:峽水東注,鶴峰北 峙。幽幽南山,為國之紀。有冽彼泉,出於嵒底。清新香 潔,酌之如醴。吾儕小「人,豈曰知味。宜茶而甘,即為佳 水。近世錢治,蓋嘗品第。方之蘭溪,不在第二。陸羽既 遠,無復為紀。不有獎鑑,孰發其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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