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第26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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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

 第二百六十八卷目錄

 聽言部紀事二

皇極典第二百六十八卷

聽言部紀事二[編輯]

《漢書張良傳》:「『沛公至咸陽,秦王子嬰降沛公。沛公入 秦,宮室帷帳狗馬重寶婦女以千數,意欲留居之。樊 噲諫,沛公不聽。良曰:夫秦為無道,故沛公得至此,為 天下除殘去賊,宜縞素為資,今始入秦,即安其樂,此 所謂助桀為虐。且忠言逆耳利於行,毒藥苦口利於 病,願沛公聽樊噲言』。沛公乃還軍霸上。」

《高祖本紀》:二年「冬十月,項羽使九江王布殺義帝於 郴。二月,漢王至洛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說漢王曰:『臣 聞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故曰:明 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羽為無道,放殺其主,天下之賊 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三軍之眾,為之素服,以告 之諸侯,為此東伐,四海之內,莫不仰德。此三王之舉 也』。」漢王曰:「善。非夫子無所聞。」於是漢王為義帝發喪, 袒而大哭,哀臨三日。發使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 北面事之。今項羽放殺義帝於江南,大逆無道。寡人 親為發喪,兵皆縞素。悉發關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 漢以下。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

三年十二月,漢王收兵至成皋。項羽數侵奪漢甬道, 漢軍乏食,與酈食其謀橈楚權。食其欲立六國後以 樹黨,漢王刻印,將遣食其立之。以問張良,良發八難, 漢王輟飯吐哺曰:「豎儒幾敗,乃公事!」令趨銷印。五月, 漢王出滎陽,至成皋,自成皋入關,收兵欲復東。轅生 說漢王曰:「漢與楚相距滎陽數歲,漢常困。願君王出 武關,項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陽、成皋間且得 休息。使韓信等得輯河北趙地,連燕、齊,君王乃復走 滎陽。如此則楚所備者多,力分,漢得休息,復與之戰, 破之必矣。」漢王從其計,出軍宛、葉間,與黥布行收兵。 羽聞漢王在宛,果引兵南。漢王堅壁不與戰。六月,項 羽聞漢復軍成皋,乃引兵西拔滎陽城,遂圍成皋。漢 王跳,得韓信,軍復大振。八月,臨河南鄉軍小修武,欲 復戰,郎中鄭忠說止漢王高壘深塹勿戰。漢王聽其 計,使盧綰、劉賈將卒二萬人,騎數百,渡白馬津,入楚 地,佐彭越燒楚積聚。復擊破楚軍燕郭西,攻下睢陽、 外黃十七城。

四年十一月,韓信已破齊,使人言曰:「齊邊楚,權輕,不 為假王,恐不能安齊。」漢王怒,欲攻之。張良曰:「不如因 而立之,使自為守。」春,二月,遣張良操印,立韓信為齊 王。

五年冬十月,漢王追項羽至陽夏南,止軍,與齊王信、 魏相國越期會擊楚,至固陵,不會,楚擊漢軍,大破之。 漢王復入壁,深塹而守,謂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良 對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 天下,可立致也。齊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堅。 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為相國,今豹 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陽以北至穀 城,皆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信家在楚, 其意欲復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許兩人,使各自為 戰,則楚易敗也。」於是漢王發使使韓信、彭越至,皆引 兵來。二月甲午,即皇帝位。夏五月,戍卒婁敬求見,說 上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而都洛陽,不便,不如入關, 據秦之固。」上以問張良,良因勸上。是日車駕西都長 安,拜婁敬為奉春君。

六年,人告楚王信謀反,上用陳平計執之。田肯賀,上 曰:「甚善。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秦形勝之國也,帶河 阻山,遠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地勢便利,其 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齊東 有瑯琊、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 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縣隔千里之外, 齊得十二焉,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 上曰:「善!」賜金五百斤。

《叔孫通傳》:惠帝為東朝長樂宮,及閒往,數蹕煩民,作 復道,方築武庫南。通奏事,因請間曰:「陛下何自築復 道高帝寢,衣冠月出遊高廟?子孫奈何乘宗廟道以 行哉?」惠帝懼曰:「急壞之。」通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 姓皆知之矣。願陛下為原廟渭北,衣冠月出遊之,益 廣宗廟,大孝之本。」上迺詔有司立原廟。惠帝常出遊 離宮,通曰:「古者有春嘗果,方今櫻桃孰可獻?願陛下 出。」因取櫻桃獻宗廟。上許之。諸果獻由此興。

《爰盎傳》:孝文即位,盎為郎中。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 從。其在禁中,常同坐。及坐,郎署長布席,盎引卻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說曰:「臣聞 尊卑有序,則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後,慎夫人迺妾, 妾主豈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則厚賜之,陛下所 以為慎夫人,適所以禍之也。獨不見人豕乎?」於是上 迺說入語慎夫人,慎夫人賜盎金五十斤。

《張釋之傳》:「釋之為謁者僕射從行,上登虎圈,問上林 尉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對。虎圈嗇夫從 旁代尉對上所問禽獸簿甚悉,欲以觀其能,口對嚮 應亡窮者。文帝曰:『吏不當如此邪?尉亡賴。詔釋之拜 嗇夫為上林令。釋之前曰:『陛下以絳侯周勃何如人 也』?上曰:『長者』。又復問:『東陽侯張相如何如人也』?上復』」 曰:「長者。」釋之曰:「夫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 事曾不能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捷給哉!且秦 以任刀筆之吏,爭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亡 惻隱之實,以故不聞其過。陵夷至於二世,天下土崩。 今陛下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靡爭 口辯,亡其實。且下之化上,疾於景嚮」,舉錯不可不察 也。文帝曰:「善。」迺止不拜。嗇夫就車召釋之,驂乘徐行。 行問釋之秦之敝具以質。言至宮,上拜釋之為公車 令。

《馮唐傳》:唐祖父,趙人也。父徙代,漢興,徙安陵。唐以孝 著為郎中署長,事文帝。帝輦過,問唐曰:「『父老何自為 郎,家安在』?具代實言。文帝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高 袪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於鉅鹿下。吾每飲食, 意未嘗不在鉅鹿也。父老知之乎』?唐對曰:『齊尚不如 廉頗、李牧之為將也』。上曰:『何已』?唐曰:『臣大父在趙時 為郎帥,將善李牧,臣父故為代相,善李齊,知其為人 也』。」上既聞廉頗、李牧為人良說,迺拊髀曰:「嗟乎!吾獨 不得廉頗、李牧為將,豈憂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雖 有廉頗、李牧,不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讓 曰:「公眾辱我,獨亡間處」虖唐謝曰:「鄙人不知忌諱。」當 是時,匈奴新大入朝,那殺北地都尉卭,上以邊寇為 意,迺卒,復問唐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頗、牧也?」唐對 曰:「臣聞上古王者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闑以內,寡人 制之;闑以外,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 之,此非空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之為趙將,居邊,軍市 之租皆自用,饗士,實賜決於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 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知能,選車千三百乘,彀騎 萬三千匹,百金之士十萬,是以北逐單于,東滅澹林, 西抑強秦,南支韓、魏。當是時,趙幾伯後,會趙王遷立, 其母倡也,用郭開讒而誅李牧,令顏聚代之,是以為 秦所滅。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軍,市租盡以給士 卒,出私養錢,五日一殺牛,以饗賓客、軍吏、舍人,是以 匈奴遠避,不近雲中之塞。寇嘗一入,尚帥車騎擊之, 所殺甚眾。夫士卒盡家人子,起田中從軍,安知尺籍 伍符,終日力戰,上功莫府,一言不相應,文吏以法繩 之,其賞不行,吏奉法必用。愚以為陛下法太明,賞太 輕,罰太重。且雲中守尚坐上功,陛下下之吏,削其爵, 罰作之。繇此言之,陛下雖得李牧,不能用「也。臣誠愚, 觸忌諱,死罪!」文帝說。是日,令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 雲中守,而拜唐為車騎都尉。

《公孫弘傳》:「弘拜為博士,待詔金馬門。時方通西南裔, 巴蜀苦之,詔使弘視焉。還奏事,盛毀西南裔無所用。 上不聽。每朝會議,開陳其端,使人主自擇,不肯面折 庭爭。於是上察其行慎厚,辯論有餘,習文法吏事,緣 飾以儒術。上說之,一歲中至左內史。弘奏事有所不 可,不肯庭辯。常與主爵都尉汲黯請間黯先發之,弘」 推其後,上常說,所言皆聽,以此日益親貴,遷御史大 夫。時又東置蒼海,北築朔方之郡,弘數諫,以為罷弊 中國以奉無用之地,願罷之。於是上迺使朱買臣等 難弘置朔方之便,發十策,弘不得一。弘迺謝曰:「山東 鄙人,不知其便若是,願罷西南裔蒼海,專奉朔方。」上 迺許之。

《東方朔傳》:武帝為竇太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內董 君。是時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 得入乎?」上曰:「『何謂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 一也。敗男女之化而亂婚姻之禮,傷王制,其罪二也。 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於六經,留神於王事,馳騖於 唐虞,折節於三代。偃不遵經勸學,反以靡麗為右,奢 侈為務,盡狗馬之樂,極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徑淫 辟之路,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也。偃為淫首, 其罪三也。昔伯姬燔而諸侯憚,奈何乎陛下』?」上默然 不應,良久曰:「吾業以設飲,後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 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亂 之漸,其變為篡。是以豎貂為滛,而易牙作患,慶父死 而魯國全,管、蔡誅而周室安。」上曰:「善。」有詔止更置酒 北宮,引董君從東司馬門。東司馬門更名東郊門。賜 朔黃金三十斤。董君之寵,由是日衰。朔雖詼諧,然時 觀察顏色,直言切諫,上常用之。

《魏相傳》:「宣帝即位,徵相為大司農,遷御史大夫。四歲,

大將軍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為右將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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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樂平侯山復領尚書事,相因平恩侯許伯奏封事,

言:《春秋》譏世卿,惡宋三世為大夫,及魯季孫之專權, 皆言亂國家。自後元以來,祿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光 死,子復為大將軍,兄子秉樞機,昆弟諸壻據權勢,在」 兵官;光夫人顯及諸女皆通籍長信宮,或夜詔門出 入,驕奢放縱,恐濅不制。宜有以損奪其權,破散陰謀, 以固萬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諸上書者皆為 二封,署其一曰「副」,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所言不善,屏 去不奏。相復因許伯曰:「去副封,以防壅蔽。」宣帝善之, 詔相給事中,皆從其議。霍氏殺許後之謀始得上聞。 乃罷其三侯,令就弟親屬皆出補吏。於是韋賢以老 病免相,遂代為丞相。

《馮奉世傳》:奉世擊莎車,拔其城。宣帝甚悅,下議封奉 世丞相將軍。皆曰:《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 家,則顓之可也。奉世功效尤著,宜加爵土之賞。少府 蕭望之獨以奉世奉使有指,而擅矯制違命,發諸國 兵,雖有功效,不可以為後法。即封奉世,開後奉使者 利,以奉世為比,爭逐發兵,要功萬里之外,為國家生 事於邊裔,漸不可長,奉使不宜受封。上善望之議,以 奉世為光祿大夫、水衡都尉。

《冊府元龜》:宣帝時,劉更生獻淮南枕中洪寶苑祕之 方,令尚書著作,事不驗,更生坐論。京兆尹張敞上疏 諫曰:「願明主斥遠方士之虛語,游心帝王之術,太平 庶幾可興也。」後尚方待詔皆罷。

《漢書薛廣德傳》:「廣德為人溫雅有醞藉。及為三公,直 言諫爭。始拜,旬日間,上幸甘泉,郊泰畤,禮畢,因留射 獵。廣德上書曰:竊見關東困極,人民流離,陛下日撞 亡秦之鐘,聽鄭衛之樂,臣誠悼之。今士卒暴露,從官 勞倦,願陛下亟反宮,思與百姓同憂樂,天下幸甚。」上 即日還。

《鮑宣傳》:「宣為諫議大夫。宣每居位,常上書諫爭,其言 少文多實。是時,帝祖母傅太后欲與成帝母俱稱尊 號,封爵親屬。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何武,大司馬傅 喜始執正議,失傅太后指,皆免官。丁、傅子弟並進,董 賢貴幸,宣以諫大夫從。其後上書諫。上納宣言,徵何 武、彭宣,旬月皆復為三公,拜宣為司隸。」

《後漢書祭遵傳》:「光武破王尋等,還過潁陽,遵以縣吏 數進見,光武愛其容儀,署為門下吏。從征河北,為軍 市令。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光武怒,命收遵。時主簿 陳副諫曰:『明公常欲眾軍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是教 令所行也』。光武乃貰之,以為刺姦將軍。謂諸將曰:『當 備祭遵。吾舍中兒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 《姚期傳》:建武五年,期為大中大夫,又拜衛尉。期在朝 廷,憂國愛主,其有不得於心,必犯顏諫諍。帝嘗輕與 期門近出,期頓首車前曰:「『臣聞古今之戒,變生不意, 誠不願陛下微行數出』。帝為之回輿而還。」

《蔡茂傳》:「茂為廣漢太守,有政績稱。時陰氏賓客在郡 界,多犯吏禁,茂輒糾案,無所迴避。會洛陽令董宣舉 糾湖陽主,帝始怒,收宣,既而赦之。茂喜宣剛正,欲令 朝廷禁制貴戚,乃上書曰:『臣聞興化致教,必由進善, 康國寧人,莫大理惡。陛下聖德重興,再隆大命,即位 以來,四海晏然,誠宜夙興夜寐,雖休勿休。然頃者貴』」 戚椒房之家,數因恩勢,干犯吏禁,殺人不死,傷人不 論,臣恐繩墨棄而不用,斧斤廢而不舉。近湖陽公主 奴殺人西市,而與主共輿出入宮者,逋罪積日,冤魂 不報。洛陽令董宣,直道不顧,干主討姦。陛下不宣澄 審召,欲加箠當。宣受怒之初,京師側耳。及其蒙宥,天 下拭目。今者外戚憍逸,賓客放濫,宜「敕有司案理姦 罪,使執平之吏永申其用,以厭遠近不緝之情。」光武 納之。

《宋弘傳》:弘為大司空,嘗讌見御坐新屏風,圖畫列女, 帝數顧視之。弘正容言曰:「未見好德如好色者。」帝即 為撤之,笑謂弘曰:「聞義則服,可乎。」對曰:「陛下進德,臣 不勝其喜。」

《朱浮傳》:浮為執金吾,徙封父城侯。帝以二千石長吏 多不勝任,時有纖微之過者,必見斥罷,交易紛擾,百 姓不寧,有日食之異。浮因上疏曰:「臣聞日者,眾陽之 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據郡典縣,皆為陽為 上,為尊為長。若陽上不明,尊長不足,則干動三光,垂 示王者。五典紀國家之政,《鴻範》別災異之文,皆宣明」 天道,以徵來事者也。陛下哀愍海內,新離禍毒,保宥 生人,使得蘇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稱職,小違理實, 輒見斥罷,豈不粲然,黑白分明哉!然以堯舜之盛,猶 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養老於官,至 名子孫,因為氏姓。當時吏職,何能悉理,論議之徒,豈 不諠譁?蓋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當累 日也。」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尋 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各 相顧望,無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眥以騁私怨,苟求 長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長吏迫於舉劾,懼於刺譏, 故爭飾詐偽,以希虛譽,斯皆群陽騷動,日月失行之應。夫物暴長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壞。如摧長久 之業,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時之 用也,海內非一旦之功也。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 望化於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下其議,群臣多同於 浮。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戴憑傳》:「憑為侍中,數進見,問得失。帝謂憑曰:『侍中當 匡輔國政,勿有隱情』。憑對曰:『陛下嚴』。帝曰:『朕何用嚴』? 憑曰:伏見前太尉西曹掾蔣遵,清亮忠孝,學通古今。 陛下納膚受之訴,遂致禁錮,世以是為嚴。帝怒曰:『汝 南子復欲黨乎』?憑出,自繫廷尉,有詔敕出後復引見。 憑謝曰:臣無謇諤之節,而有狂瞽之言,不能以屍伏 諫,偷生苟活,誠慚聖朝。」帝即敕尚書解遵禁錮,拜憑 虎賁中郎將,以侍中兼領之。

《王望傳》:「望字慈卿,安授會稽,自議郎遷青州刺史。甚 有威名。是時州郡災旱,百姓窮荒,望行部道見饑者 裸行草食五百餘人,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所在布 粟,給其廩糧,為作褐衣。事畢上言,帝以望不先表請, 章示百官,詳議其罪。公卿皆以為望之專命,法有常 條。鍾離意獨曰:昔華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稟君命, 擅平二國,《春秋》之義,以為美談。今望懷義忘罪,當仁 不讓。若繩之以法,忽其本情,將乖聖朝愛育之旨。」帝 嘉意,議赦而不罪。

《劉般傳》:「顯宗時,下令禁民二業。又以郡國牛疫,通使 區種增耕,而吏下檢結,多失其實,百姓患之。般上言, 郡國以官禁二業,至有田者不得漁捕。今濱江湖郡 率少蠶桑,民資漁採,以助口實,且以冬春閑月,不妨 農事。夫漁獵之利,為田除害,有助穀食,無關二業也。 又郡國以牛疫水旱,墾田多減,故詔敕區種,增進頃 畝,以為民也。而吏舉度田,欲令多前,至於不種之處, 亦通為租。可申敕刺史、二千石,務令實覈,其有增加, 皆使與奪田同罪。」帝悉從之。

《鍾離意傳》:「意字子阿,會稽山陰人。顯宗即位,徵為尚 書僕射。車駕數幸廣成苑,意以為從禽廢政,常當車 陳諫般樂遊田之事,天子即時還宮。」

《東平王蒼傳》:「初建元年,地震,蒼上便宜,其事留中。帝 報書曰:丙寅所上便宜三事,朕親自覽讀,反覆數周, 心開目明,曠然發矇。間吏人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 淺短,或謂儻是,復慮為非。何者?災異之降,緣政而見, 今改元之後,年饑人流,此朕之不德,感應所致。又冬 春旱甚,所被尤廣,雖內用克責,而不知所定。得王深」 策,快然意解。《詩》不云乎:「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 子,我心則降。」思惟嘉謀,以次奉行。冀蒙福應,彰報至 德。特賜王錢五百萬。

《楊終傳》:「終拜校書郎。建初元年,大旱穀貴,終以為廣 陵、楚、淮陽、濟南之獄,徙者萬數,又遠屯絕域,吏民怨 曠,乃上疏曰:臣聞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百王常 典,不易之道也。秦政酷烈,違悟天心,一人有罪,延及 三族。高祖平亂,約法三章。太宗至仁,除去收孥萬姓 廓然蒙被更生,澤及昆蟲,功垂萬世。陛下聖明,德被」 四表。今以比年久旱,災疫未息,躬自菲薄,廣訪失得, 三代之隆,無以加焉。臣竊按《春秋》水旱之變,皆應暴 急,惠不下流。自永平以來,仍連大獄,有司窮考,轉相 牽引,掠拷冤濫,家屬徙邊。加以北征匈奴,西開三十 六國,頻年服役,轉輸煩費。又遠屯伊吾、樓蘭、車師、戊 己,民懷土思,怨結邊域。《傳》曰:「安土重居,謂之眾庶。昔 殷人近遷洛邑,且猶怨望,何況去中土之肥饒,寄不 毛之荒極乎!且南方暑濕,障毒互生,愁困之民,足以 感動天地,移變陰陽矣。陛下留念省察,以濟元元。」書 奏,肅宗下其章,司空第五倫亦同終議。帝從之,聽還 徙者悉罷邊屯。

《陳寵傳》:「寵字昭公,沛國洨人也。肅宗初為尚書,是時 承永平故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寵以 帝新即位,宜改前世奇俗,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 賞不僭,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僭不濫。故唐堯著典, 眚災肆赦;周公作戒,勿誤庶獄。伯夷之典,惟敬五刑, 以成三德。由此言之,聖賢之政,以刑罰為首,往者斷」 獄嚴明,所以威懲,姦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寬。陛下即 位,率由此義,數詔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執事,未悉 奉承,典刑用法,猶尚深刻。斷獄者急於篣格酷烈之 痛,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縱威 福。夫為政猶張琴瑟,大絃急者小絃絕。故子貢非臧 孫之猛法,而美鄭喬之仁政。《詩》云:「『不剛不柔,布政優 優』。方今聖德充塞,假於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蕩滌煩 苛之法。輕薄箠楚,以濟群生。全廣至德,以奉天心。」帝 敬納寵言,每事務於寬厚。其後遂詔有司絕鉆鑽諸 慘酷之科,解妖惡之禁,除文致之請讞五十餘事,定 著於令。是後人俗和平,屢有嘉瑞。

《劉愷傳》:「愷字伯豫,以當襲般爵,讓與弟憲,遁逃避封, 久之,章和中,有司奏請絕愷國,肅宗美其義,特優假 之,愷猶不出,積十餘歲,至永元十年,有司復奏之。侍

中賈逵因上書曰:孔子稱能以禮讓為國,於從政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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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有?竊見居巢侯劉般嗣子愷,素行孝友,謙遜潔清,

讓封弟憲,潛身遠跡,有司不願樂善之心,而繩以循 常之法,懼非長克讓之風,成含弘之化。前世扶陽侯 韋元成,近有陵陽侯丁鴻、鄳侯鄧彪,並以高行潔身 辭爵,未聞貶削,而皆登三事。今愷景化前修,有伯夷 之節,宜蒙矜宥,全其先功,以增聖朝尚德之美。」和帝 納之,下詔曰:「故居巢侯劉般嗣子愷,當襲般爵,而稱 父遺意致國。弟憲遁亡七年,所守彌篤,蓋王法崇善, 成人之美。其聽憲嗣爵,遭事之宜,後不得以為比。」乃 徵愷,拜為郎。

《陳忠傳》:「忠為廷尉正,安帝始親朝事,忠以為臨政之 初,宜徵聘賢才,以宣助風化。數上薦隱逸及直道之 士馮良、周燮、杜根、成翊世之徒。於是公車禮聘良、燮 等後連有災異,詔舉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 詔書既開諫爭,慮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 上疏豫通帝意曰:臣聞仁君廣山藪之大,納切直之」 謀;忠臣盡謇諤之節,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舍周 昌桀紂之譬,孝文嘉爰盎人豕之譏,武帝納東方朔 宣室之正,元帝容薛廣德自刎之切。昔晉平公問於 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為大?」對曰:「大臣重祿不極諫,小 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於 是下令曰:「吾欲進善,有遏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詔崇 高宗之德,推宋景之誠,引咎克躬,諮訪群吏。言事者。 見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錄,顯列二臺,必承風嚮應, 爭為切直。若嘉謀異策,宜輒納用。如其管穴,妄有譏 刺,雖苦口逆耳,不得事實。且優游寬容,以示聖朝無 諱之美。若有道之士對問高者,宜垂省覽,特遷一等, 以廣直言之路。」《書》御有詔,拜有道高第士沛國施延 為侍中。延後位至太尉。

《黃瓊傳》:「永建中,瓊拜儀郎,稍遷尚書僕射。三年,大旱, 瓊上疏曰:昔魯僖遇旱,以六事自讓,躬節儉,閉女謁, 放讒佞者十三人,誅稅民受貨者九人。退舍南郊,天 立大雨。今亦宜顧省政事,有所損闕,務存質儉,以易 民聽。尚方御府,息除煩費。明敕近臣,使遵法度,如有 不移,示以好惡。數見公卿,引納儒士,訪以政化,使陳 得失。又囚徒尚積,多致死亡,亦足以感傷和氣,招降 災旱。若改敝從善,擇用嘉謀,則災消福至矣。」書奏,引 見,德陽殿使、中常侍以瓊奏書屬主者施行。

《左雄傳》:「雄為尚書令,上言宜崇經術,繕修太學。」帝從 之。陽嘉元年,太學新成,詔試明經者補弟子,增甲乙 之科,員各十人,除京師及郡國耆儒年六十以上為 郎、舍人,諸王國郎者百三十八人。雄又上言:「郡國孝 廉,古之貢士,出則宰民,宣協風教,若其面牆,則無所 施用。孔子曰:『四十而不惑,《禮》稱強仕。請自今孝廉年』」 不滿四十,不得察舉,皆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文吏 課牋奏,副之端門,練其虛實,以觀異能,以美風俗。有 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才異行,自可不拘年 齒。帝從之,於是班下郡國。大司農劉據以職事被譴, 召詣尚書,傳呼促步,又加以捶撲。雄上言:「九卿位亞 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節,動有」庠序之儀。孝明 皇帝始有撲罰,皆非古典,帝從而改之。其後九卿無 復捶撲者。

《李固傳》:「陽嘉二年,公卿舉固對策詔,時問當世之敝, 為政所宜,固對多所納用。永和中,以固為荊州刺史, 遷大司農。先是周舉等八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 中並是宦者親屬,輒為請乞,詔遂令勿考。又舊任三 府選令史,光祿試尚書郎,時皆特拜,不復選試。固乃 與廷尉吳雄上疏,以為八使所糾,宜急誅罰,選舉署 置,可歸有司。」帝感其言,乃更下免八使所舉刺史、二 千石。自是希復特拜,切責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稱善。 乃復與光祿勳劉宣上言:「自頃選舉牧守,多非其人, 至行無道,侵害百姓。又宜止般遊,專心庶政。」帝納其 言。於是下詔諸州,劾奏守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無 惠者,免所居官;其姦穢重罪,收付詔獄。

《梁商傳》:「商為大將軍,永和四年,中常侍張逵蘧政,內 者令石光,尚方令傅福,冗從僕射杜永連謀共譖商 及中常侍曹騰、孟賁,云:欲徵諸王子,圖議廢立,請收 商等案罪。帝曰:『大將軍父子,我所親,騰、賁,我所愛,必 無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懼迫,遂出矯 詔,收縛騰、賁於省中。帝聞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騰』」、 賁、釋之,收逵等,悉伏誅。辭所連染及在位大臣,商懼 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義,功在元帥,罪止首惡,故 賞不僭溢,刑不淫濫,五帝三王所以同致康乂也。竊 聞考中常侍張逵等辭語多所牽及,大獄一起,無辜 者眾。死囚久繫,纖微成大,非所以順迎和氣,平政成 化也。宜早訖竟,以止逮捕之煩。」帝納「之,罪止坐者。」 《胡廣傳》:「廣拜尚書郎,五遷尚書僕射。順帝欲立皇后, 而貴人有寵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籌以神定選。 廣與尚書郭虔、史敞上疏諫曰,竊見詔書,以立後事 大,謙不自專,欲假之籌策,決疑靈神。篇籍所記,祖宗 典故,未嘗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當賢,就值其神,猶非德選。夫岐嶷形於自然,俔天必有異表,宜參良家, 簡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斷之聖慮。 政令猶汗,往而不反,詔文一下,形之四方。臣職在拾 遺,憂深責重,是以焦心,冒昧陳聞。」帝從之,以梁貴人 良家子定為皇后。

《趙典傳》:典字仲經,蜀郡成都人。建和初,拜為侍中。時 帝欲廣開鴻池,典諫曰:「鴻池汎溉,已且百頃,猶復增 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約己,遵孝文之愛人也。」帝 納其言而止。

《應奉傳》:奉為司隸校尉,糾舉姦違,不避豪戚,以嚴厲 為名。及鄧皇后敗,而田貴人見幸,桓帝有建立之議。 奉以田氏微賤,不宜超登後位,上書諫曰:「臣聞周納 狄女,襄王出居於鄭;漢立飛燕,成帝後嗣泯絕。母后 之重,興廢所因。宜思關睢之所求,遠五禁之所忌。」帝 納其言,竟立竇皇后。

《魏志和洽傳》:「魏國既建,為侍中。後有白毛玠謗毀太 祖,太祖見近臣,怒甚。洽陳玠素行有本,求案實其事, 罷朝,太祖令曰:『今言事者白玠,不但謗吾也,乃復為 崔琰觖望,此損君臣恩義,妄為死友怨歎,殆不可忍 也』!」昔蕭、曹與高祖並起微賤,致功立勳,高祖每在屈 笮,二相恭順,臣道益彰,所以祚及後世也。和侍中比 「求實之,所以不聽,欲重參之耳。」洽對曰:「如言事者言, 玠罪過深重,非天地所覆載。臣非敢曲理玠,以枉大 倫也。以玠出群吏之中,特見拔擢,顯在臣職,歷年荷 寵,剛直忠公,為眾所憚,不宜有此。然人情難保,要宜 考覈,兩驗其實。今聖恩垂含垢之仁,不忍致之於理, 更使曲直之分不明,疑自近始。」太祖曰:所以不考,欲 兩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對曰:玠信有謗上之言,當肆 之市朝。若玠無此言事者,加誣大臣,以誤主聽。二者 不加檢覈,臣竊不安。太祖曰:「方有軍事,安可受人言 便考之邪?」狐射姑刺陽處父於朝,此為君之誡也。 《辛毗傳》:毗為丞相長史。文帝踐阼,遷侍中。帝欲徙冀 州士家十萬戶實河南,時連蝗民饑群司以為不可 而帝意甚盛毗與朝臣俱求見帝知其欲諫作色以 見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計安出」帝曰: 「卿謂我徙之非邪」毗曰:「誠以為非也。」帝曰:「不與卿共 議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廁之謀議之 官安得不與臣議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慮也。 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內,毗隨而引其裾。帝遂奮衣 不還,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 既失民心,又無以食也。」帝遂徙其半。嘗從帝射雉,帝 曰:「射雉樂哉!」毗曰:「於陛下甚樂,而於群下甚苦。」帝默 然。後遂為之稀出。

《王朗傳》:「朗為御史大夫,文帝踐阼,改為司空。時帝頗 出遊獵,或昏夜還宮。朗上疏曰,夫帝王之居,外則飾 周衙,內則重禁門。將行則設兵而後出幄,稱警而後 踐墀,張弧而後登輿,清道而後奉引,遮列而後轉轂, 靜室而後息駕,皆所以顯至尊,務戒慎,垂法教也。近 日車駕出臨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違警蹕之常 法,非萬乘之至慎也。」帝報曰:「覽表。雖魏絳稱《虞箴》以 諷晉悼,相如陳《猛獸》以戒漢武,未足以喻。方今二寇 未殄,將帥遠征,故時入原野,以習戎備,至於夜還之 戒,已詔有司施行。」

《蔣濟傳》:「濟為中護軍時中書監令號為專任,濟上疏 詔曰:『夫骨鯁之臣,人主之所仗也。濟才兼文武,服勤 盡節,每軍國大事,輒有奏議,忠誠奮發,吾甚壯之』。就 遷為護軍將軍,加散騎常侍。景初中外勤征役,內務 宮室,怨曠者多,而年穀饑儉。濟上疏曰:『陛下方當恢 崇前緒,光濟遺業,誠未得高枕而治也。今雖有十二』」 州,至於民數,不過漢時一大郡。二賊未誅,宿兵邊陲, 且耕且戰,怨曠積年。宗廟宮室,百事草創,農桑者少, 衣食者多。今其所急務,唯當息耗百姓,不至甚弊。弊 攰之民,儻有水旱,百萬之眾,不為國用。凡使民必須 農隙,不奪其時。夫欲大興功之君,先料其民力而煥 休之。勾踐養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能以弱 燕服彊齊,羸越滅勁吳。今二敵不攻不滅,不事即侵, 當身不除,百世之責也。以陛下聖明神武之略,舍其 緩者,專心討賊,臣以為無難矣。又歡娛之耽,害於精 爽,神太用則竭,形太勞則敝。願大簡賢妙足以充百 斯男者,其冗散未齒,且悉分出,務在清靜。」詔曰:「微護 軍,吾弗聞斯言也。」

《徐宣傳》:「宣為左僕射,後加侍中光祿大夫,車駕幸許 昌,總統留事。帝還,主者奏呈文書,詔曰:『吾省與僕射 何異』。」竟不視尚方令坐,猥見考竟。宣上疏陳威刑大 過,又諫作宮殿,窮盡民力。帝皆手詔嘉納。

《高柔傳》:文帝踐阼,以柔為治書侍御史,賜爵關內侯, 轉加治書執法。民間數有誹謗妖言,帝疾之,有妖言 輒殺而賞告者。柔上疏曰:「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輒 賞,既使過誤無反善之路,又將開凶狡之群,相誣罔 之漸,誠非所以息奸省訟,緝熙治道也。昔周公作誥,

稱殷之祖宗,咸不顧小人之怨。在漢太宗,亦除妖言
考證
誹謗之令,「臣愚以為宜除妖謗賞告之法,以隆天父

養物之仁。」帝不即從,而相誣告者滋甚。帝乃下詔:「敢 以誹謗相告者,以所告者罪罪之。」於是遂絕。明帝即 位,大興殿舍,百姓勞役,廣采眾女,充盈後宮。後宮皇 子連夭,繼嗣未育。柔上疏,帝報曰:「知卿忠允,乃心王 室,輒克昌言,他復以聞。」

《蘇則傳》:「則為金城太守,文帝加護羌校尉。後則從行 獵,槎桎拔失鹿,帝大怒,踞床拔刀,悉收督吏,將斬之。 則稽首曰:『臣聞古之聖王,不以禽獸害人。今陛下方 隆唐堯之化,而以獵戲多殺群吏,臣愚以為不可,敢 以死請』。帝曰:『卿直言也。遂皆赦之』。」

《高堂隆傳》:明帝以隆為給事中博士駙馬都尉。帝初 踐阼,群臣以為宜饗會,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 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於四海,不宜為會。」帝 敬納之。

《楊阜傳》:「阜拜城門校尉,嘗見明帝著。」被縹綾半。 袖。阜問帝曰:「此於禮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自是不 法服不以見阜。遷將作大匠。時初治宮室,發美女以 充後庭,數出入弋獵。秋,大雨震電,多殺鳥雀。阜上疏 詔報曰:「間得密表,先陳往古明王聖主,以諷闇政,切 至之辭,款誠篤實,退思補過,將順匡救,備至悉矣。覽 思苦言,吾甚嘉之。」

《吳志孫權傳》:「陸遜陳便宜,勸以施德緩刑,寬賦息調。」 又云:「忠讜之言,不能極陳,求容小臣,數以利聞。權報 曰:夫法令之設,欲以遏惡防邪,儆戒未然也。焉得不 有刑罰以威小人乎?此為先令後誅,不欲使有犯者 耳。君以為太重者,孤亦何利其然,但不得已而為之 耳。今承來意,當重諮謀,務從其可。且近臣有盡規之」 諫,親戚有補察之箴,所以匡君正主,明忠信也。《書》載 「予違汝弼,汝無面從。」孤豈不樂忠言以自裨補邪?而 雲不敢極陳,何得為忠讜哉?若小臣之中有可納用 者,寧得以人廢言而不採擇乎?假但諂媚取容,雖闇 亦所明識也。至於發調者,徒以天下未定,事以眾濟, 若徒守江東,修崇寬政,兵自足用,復「用多為,顧坐自 守可陋耳。若不豫調,恐臨時未可便用也。又孤與君 分義特異,榮戚實同。《來表》雲『不敢隨眾容身苟免』,此 實甘心所望於君也。」於是令有司盡寫科條,使郎中 褚逢齎以就遜及諸葛瑾;意所不安,令損益之。 初,權信任校事呂壹,壹性苛慘,用法深刻,太子登數 諫權不納,大臣由是莫敢言。後壹姦罪發露,伏誅。權 引咎責躬,乃使中書郎袁禮告謝諸大將,因問時事 所當損益。禮還,復有詔責數諸葛瑾、步騭、朱然、呂岱 等曰:「袁禮還雲與子喻、子山、義封定公相見並以時 事當有所先後,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陳,悉 推之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見禮,泣涕懇惻,辭旨辛苦, 至乃懷執危怖,有不自安之心,聞此悵然,深自刻怪。 何者?夫惟聖人能無過行,明者能自見耳。」人之舉厝, 何能悉中,獨當己有,以傷拒眾意,忽不自覺,故諸君 有嫌難耳。不爾,何緣乃至於此乎?自孤興軍五十年, 所役賦凡百,皆出於民,天下未定,孽類猶存,士民勤 苦,誠所貫知,然勞百姓,事不得已耳。與諸君從「事,自 少至長,髮有二色,以謂表裡足以明露,公私分計足 用相保,盡言直諫,所望諸君拾遺補闕,孤亦望之。昔 衛武公年過志壯,勤求輔弼,每獨歎責,且布衣韋帶, 相與交結,分成好合,尚污垢不異。」今日諸君與孤從 事,雖君臣義存,猶謂骨肉,不復是過,榮福喜戚,相與 共之,忠不匿情,智無遺計,事統是非,諸君豈得從容 而已哉!同船濟水,將誰與易?齊桓諸侯之霸者耳,有 善《管子》,未嘗不歎,有過未嘗不諫,諫而不得,終諫不 止。今孤自省無桓公之德,而諸君諫諍未出於口,仍 執嫌難。以此言之,孤於齊桓良優,未知諸君於《管子》 何如耳。久而相見,因事當笑,共定大業,整齊天下,當 復有誰?凡百事要,所當損益,樂聞異計,匡所不逮。 《晉書。武帝本紀》:泰始五年六月,鄴奚官督郭廙上疏 陳五事以諫,言甚切直,擢為屯留令。西平人麴路伐 登聞鼓,言多祆謗,有司奏棄市。帝曰:「朕之過也。」捨而 不問。

八年二月帝與右將軍皇甫陶論事陶與帝爭言散 騎常侍鄭徽表請罪之帝曰:「讜言謇諤所望於左右 也。人主常以阿媚為患豈以爭臣為損哉!徽越職妄 奏豈朕之意遂免徽官。」

《傅元傳》:武帝納直言,開不諱之路,元及散騎常侍皇 甫陶共掌諫職。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臨天下也,明 其大教,長其節義,道化隆於上,清議行於下,上下相 舉,人懷義心。亡秦蕩滅先王之制,以法術為御,而義 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術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 達而天下賤守節。其後綱維不攝,而虛無放誕之論 盈於朝野,使天下無復清議,而亡秦之病,復發於今。 陛下聖德,龍興受禪,弘堯、舜之化,開正直之路,體夏、 禹之至儉,綜殷、周之典文,臣詠歎而已,將又奚言!惟 未舉清遠有禮之臣以敦風節,未退虛鄙,以懲不恪臣是以猶敢有言。」詔報曰:「舉清遠有禮之臣者,此尤 今之要也。」乃使元草詔進之。元復上疏書奏,帝下詔 曰:「二常侍懇懇於所論,可謂乃心欲佐益時事者也。 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豈得不使發憤邪!二常侍所 論,或舉其大較,而未備其條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後 主者八坐廣共研精。凡關言於人主,人臣之所至難, 而人主若不能虛心聽納,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 至使杜口結舌。每念」於此,未嘗不嘆息也。故前詔「敢 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幾得以發懞補過,獲保高位。苟 言有偏善,情在忠益,雖文辭有謬誤,言語有得失,皆 當曠然恕之。古人猶不拒誹謗,況皆善意在可採錄 乎?近者孔晁、綦毋龢皆按以輕慢之罪,所以皆原,欲 使四海知區區之朝無諱言之忌也。泰始四年,為御 史中丞,時頗有水旱之災,元復上疏詔曰:「得所陳便 宜,言農事得失,及水官興廢,又安邊禦寇,政事寬猛 之宜,申省周備,一二具之。此誠為國大本,當今急務 也。如所論皆善,深知乃心,廣思諸宜,動靜以聞也。」 《元帝本紀》:帝性簡儉沖素,容納直言,虛己待物。初鎮 江東,頗以酒廢事,王導深以為言,帝命酌引觴,覆之 於此,遂絕。

《周浚傳》:「浚子嵩,拜御史中丞。是時,帝以王敦勢盛,漸 疏忌王導等。嵩上疏曰:王導、王廙等忠素竭誠義以 輔上,共隆洪基,翼成大業。一旦聽孤臣之言,惑疑似 之說,乃更以危為安,以疏易親,放逐舊德,以佞伍賢。 遠虧既往之明,顧傷伊管之交。傾巍巍之望,喪如山 之功,將令賢智杜心,義士喪志,近招當時之患,遠遺 來世之笑。夫安危在號令,存亡在寄任,以古推今,豈 可不寒心而哀嘆哉!臣兄弟受遇,無彼此之嫌,而臣 千犯時諱,觸忤龍鱗者何?誠念社稷之憂,欲報之於 陛下也。古之明王,思聞其過,悟逆旅之言,以明成敗 之由。故採納愚言,以考虛實,上為宗廟無窮之計,下 收億兆元元之命。臣不勝憂憤,竭愚以聞。」疏奏,帝感 悟,故導等獲全。

《蔡謨傳》:「謨為征北將軍。先是,郄鑒上部下有勳勞者, 凡一百八十人,帝並酬其功,未卒而鑒薨,斷不復與。 謨上疏,以為先已許鑒,今不宜斷。且鑒所上者,皆積 年勳效,百戰之餘,亦不可不報。詔聽之。」

《江逌傳》:「逌除吏部郎。穆帝將修後池,起閣道,逌上疏 曰:臣聞王者處萬乘之極,享富有之大,必顯明制度 以表崇高,盛其文物以殊貴賤。建靈臺,浚辟雍,立宮 館,設苑囿,所以弘於皇之尊,彰臨下之義。前聖創其 禮,後代遵其矩,當代之君,咸營斯事。周宣興百堵之 作,鴻鴈歌安宅之歡,魯僖修泮水之宮,採芹有思樂」 之頌。蓋上之有為,非予欲是盈;下之奉上,不以劬勞 為勤。此自古之令典,軌義之大式也。夫理無常然,三 正相詭,司牧之體,與世而移。致飾則素,故《賁》返於《剝》; 有大必盈,則受之以謙。損上益下,順兆庶之悅;享以 二簋,至用約之義。是以唐虞流化於茅茨,夏禹垂美 於卑室。過儉之陋,非《中庸》之制,然三聖行之,以致至 道。漢高祖當營建之始,怒宮庫之壯;孝文處既富之 世,愛十家之產,亦以播惠當時,著稱來葉。今者二寇 未殄,神州荒蕪,舉江左之眾,經略艱難,漕揚越之粟, 北餽河洛,兵不獲戢,運戍悠遠,倉庫內罄,百姓力竭。 如春夏以來,水旱為害,遠近之收,普減當年,財傷人 困,大役未已,軍國之用,無所取給。方之往代,豐弊相 懸,損之又損,實在今日。伏惟陛下聖質天縱,凝曠清 虛,闡日新之盛,茂欽明之量,無欲體於自然,沖素刑 乎萬國,《韶》既盡美,則必盡善。宜養以元虛,守以無為, 登覽不以臺觀,游豫不以苑沼,偃息畢於仁義,馳騁 極於六藝,觀巍巍之隆,鑒二代之文,仰味羲農,俯尋 周孔,「其為逍遙,足以遵道德之輔,親縉紳之秀,疇咨 以時,顧問不倦,獻替諷諫,日月而聞。則庶績惟凝,六 合咸熙。中興之盛,邁於殷宗;休嘉之慶,流乎無窮。昔 漢起德陽,鍾離抗言;魏營宮殿,陳群正辭。臣雖才非 若人,然職沗近侍,言不足採,而義在以聞。」帝嘉其言 而止。哀帝以天文失度,欲依《尚書》洪祀之制,於太極 前殿親執虔肅,冀以免咎。使太常集博士草其制。逌 上疏諫,帝猶敕撰定。逌又陳古義,帝乃止。

《梁書范雲傳》:高祖納齊東昏余妃,頗妨政事,雲嘗以 為言,未之納也。後與王茂同入臥內,雲又諫曰:「昔漢 祖居山東,貪財好色。及入關定秦,財帛無所取,婦女 無所幸,范增以為其志大故也。今明公始定天下,海 內想望風聲,奈何襲昏亂之蹤,以女德為累?」王茂因 起對曰:「范雲言是,公必以天下為念,無宜留惜。」高祖 默然。雲便疏令以余氏賚、茂。高祖賢其意而許之。明 日,賜雲、茂錢各百萬。

《賀琛傳》:「琛遷散騎常侍,參禮儀如故。是時高祖任職 者,皆緣飾姦謟,深害時政。琛遂啟陳事條,封奏曰:『臣 荷拔擢之恩,曾不能效一職;居獻納之任,又不能薦 一言。竊聞慈父不愛無益之子,明君不畜無益之臣, 臣所以當食廢餐,中宵而嘆息也。輒言時事,列之於後,非謂謀猷,寧雲啟沃。獨緘胸臆,不語妻子,辭無粉 飾,削槁則焚。脫得聽覽,試加省鑒,如不允合,亮其戇 愚』。」其一事曰:「今北邊稽服,戈甲解息,政是生聚教訓 之時,而天下戶口減落,誠當今之急務。」雖是處彫流, 而關外彌甚,郡不堪州之控總,縣不堪郡之裒削,更 相呼擾,莫得治其政術,惟以應赴徵斂為事。百姓不 能堪命,各事流移,或依於大姓,或聚於屯封,蓋不獲 已而竄亡,非樂之也。國家於關外,賦稅蓋微,乃至年 常租課,動致逋積,而民失安居,寧非牧守之過?東境 戶口空虛,皆由使命繁數。夫犬不夜吠,故民得安居。 今大邦大縣,舟舸銜命者,非惟十數,復窮幽之鄉,極 遠之邑,亦皆必至。每有一使,屬所搔擾。況復類擾積 理,深為民害。駑困邑宰則拱手聽其漁獵,桀黠長吏, 又因之而為貪殘。縱有廉平,郡猶掣肘。故邑宰懷印, 類無考績,細民棄業,流冗者多。雖年降復業之詔,屢 下蠲賦之恩,而終不得反其居也。其二事曰:「聖主恤 隱之心,納隍之念,聞之遐邇,至於翾飛蠕動,猶且度 脫,況在兆庶。而州郡無恤民之志,故天下顒顒,惟注 仰於」一人,誠所謂「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 鬼神,畏之如雷霆。」苟須應痛逗藥,豈可不治之哉!今 天下宰守,所以皆尚貪殘,罕有廉白者,良由風俗侈 靡,使之然也。淫奢之弊,其事多端,粗舉二條,言其尢 者:夫食方丈於前,所甘一味。今之燕喜,相競誇豪,積 果如山嶽,列肴同綺繡。露臺之產,不周一「燕之資。而 賓主之間,裁取滿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歌姬儛 女,本有品制;二八之錫,良待和戎。今言妓之夫,無有 等秩,雖復庶賤微人,皆盛姬姜,務在貪污,爭飾羅綺。 故為吏牧民者,競為剝削。雖致貲巨億,罷歸之日,不 支數年,便已消散。蓋由宴醑所費,既破數家之產;歌 謠之具,必俟千金之資。所費事等,丘山為歡,止在俄 頃,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今所費之多,如復傅翼,增 其搏噬,一何悖哉!其餘淫侈,著之凡百,習以成俗,日 見滋甚。欲使人守廉隅,吏尚清白,安可得邪!今誠宜 嚴為禁制,道之以節儉,貶斥雕飾,糾奏浮華,使眾皆 知變其耳目,改其好惡。」夫失節之嗟,亦民所自患,正 恥不及群,故勉強而為之。苟力所不至,還受其弊矣。 今若釐其風而正其失,易於反掌。夫論至治者,必以 淳素為先,正彫流之弊,莫有過儉朴者也。其三事曰: 聖躬荷負蒼生以為任,弘濟四海以為心,不憚胼胝 之勞,不辭癯瘦之苦,豈止日仄忘飢,夜分廢寢,至於 百司,莫不奏事。上息責下之嫌,下無逼上之咎,斯實 道邁百王,事超千載。但斗筲之人,藻梲之子,既得伏 奏帷扆,便欲詭競求進,不說國之大體。不知當一官, 處一職,貴使理其紊亂,匡其不及,心在明恕,事乃平 章,但務吹毛求疵,擘肌分理,運挈缾之智,徼分外之 求,以深刻為能,以繩逐為務,跡雖似於奉公,事更成 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曠官廢職,長弊增姦,實 由於此。今誠願責其公平之效,黜其讒愚之心,則下 安上謐,無徼倖之患矣。《四事》曰:「自征伐北境,帑藏空 虛,今天下無事,而猶日不暇給者,良有以也。夫國弊 則省其事而息其費,事省則養民,費息則財聚。止五 年之中,尚於無事,必能使國豐民阜。若積以歲月,斯 乃范蠡滅吳之行,管仲霸齊之由。」今應內省職掌,各 檢其所部。「凡京師治署邸肆,應所為或十條宜省其 五,或三條宜除其一。及國容戎備,在昔應多,在今宜 少,雖於後應多,即事未須皆悉減省。應四方屯傳邸 治,或舊有,或無益,或妨民,有所宜除除之,有所宜減 減之。」凡厥興造,凡厥費財,有非急者,有役民者。又凡 厥討召,凡厥徵求,雖關國計,權其事宜,皆息費休民。 不息費則無以聚財,不休民則無以聚力。故蓄其財 者,所以大用之也;息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 事不足害財,則終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則終 年不止矣。擾其民而欲求生聚殷阜,不可得矣。耗其 財而務賦斂繁興,則姦詐盜竊彌生,「是弊不息,而其 民不可使也,則雖可以語富彊而圖遠大矣。自普通 以來,二十餘年,刑役薦起,民力彫流。今魏氏和親,疆 場無警,若不及於此時大息四民,使之生聚,減省國 費,令府庫蓄積。一旦異境有虞,關河可掃,則國弊民 疲,安知振其遠略?事至方圖,知不及矣。」言奏,高祖大 怒,召主書於前,口授敕責琛曰:「謇謇有聞,殊稱所期。 但朕有天下四十餘年,公車讜言,見聞聽覽,所陳之 事,與卿不異。常欲承用,無替懷抱。每苦倥傯,更增惛 惑。卿珥貂紆組,博問洽聞,不宜同於闟茸,止取名字, 宣之行路。言我能上事,明言得失,恨朝廷之不能用。 或誦《離騷》,蕩蕩其無人,遂不御乎千里;或誦《老子》,知 我者希,則我貴矣。」如是獻替,莫不能言。正旦獸樽,皆 其人也。卿可分別言事,啟乃心,沃朕心。卿云:今北邊 稽服,政是生聚教訓之時,而民失安居牧守之過。朕 無則哲之知,觸向多弊,四聰不開,四明不達,內省責 躬,無處逃咎。堯為聖主,四凶在朝,況乎朕也,能無惡 人。但大澤之中,有龍有蛇,縱不盡善,不容皆惡,卿可分明顯出某刺史橫暴,某太守貪殘,某官長凶虐,尚 書蘭臺,主書舍人,某人姦猾,某人取與,明言其事,得 以黜陟。向令舜但聽公車上書,四凶終自不知,堯亦 永為闇主。卿又雲「東境戶口空虛」,良由使命繁多,但 未知此是何使。卿雲「駑困邑宰,則拱手聽其漁獵」,桀 黠長吏,又因之而為貪殘,並何姓名?廉平掣肘,復是 何人?「朝廷思賢,有如飢渴,廉平掣肘,實為異事,宜速 條聞,當更擢用。」凡所遣使,多由民訟,或復軍糧,諸所 飆急,蓋不獲已而遣之。若不遣使,天下枉直云何綜 理?事實云何濟辦?惡人日滋,善人日蔽,欲求安臥,其 可得乎?不遣使而得事理,此乃佳事。無足而行,無翼 而飛,能到「在所,不威而伏,豈不幸甚。卿既言之,應有 深見,宜陳祕術,不可懷寶迷邦。」卿又云:「守宰貪殘,皆 由滋味過度,貪殘麋費,已如前答。漢文雖愛露臺之 產,鄧通之錢,布於天下,以此而治,朕無愧焉。若以下 民飲食過差,亦復不然。天監之初,思之已甚。其勤力 營產,則無不富饒,惰遊緩事,則家業貧窶。勤修」產業, 以營盤案,自己營之,自己食之,何損於天下?無賴於 弟,惰營產業,致於貧窶,無可施設,此何益於天下?且 又意雖曰「同富,富有不同」,慳而富者終不能設,奢而 富者,於事何損?若使朝廷緩其刑,此事終不可斷。若 急其制,則曲屋密房之中,云何可知?若家家搜檢,其 細已甚,欲使吏不呼門,其可得乎?更相恐脅,以求財 帛,足長禍萌,無益治道。若以此指朝廷,我無此事。昔 之牲牢,久不宰殺,朝中會同,菜蔬而已,意粗得奢約 之節,若復減此,必有《蟋蟀》之譏。若以為功德事者,皆 是園中之所產育,功德之事,亦無多費。變一瓜為數 十種,食一菜為數十味,不變瓜菜,亦無多種,以變故 多,何損於事?亦「豪芥不關國家,如得財如法而用,此 不愧乎人。我自除公宴,不食國家之食,多歷年稔,乃 至宮人,亦不食國家之食。積累歲月,凡所營造,不關 材官及以國匠,皆資雇借,以成其事。近之得財,頗有 方便,民得其利,國得其利,我得其利,營諸功德。或以 卿之心度我之心,故不能得知。所得財用,暴於天下」, 不得曲辭辯論。卿又云:「女妓越濫,此有司之貴。」雖然, 亦有不同。貴者多畜妓樂,至於勳附若兩掖,亦復不 聞家有二八,多畜女妓者。此並宜具言其人,當令有 司振其霜豪。卿又云:「乃追恨所取為少,如復傅翼,增 其搏噬。」一何悖哉!勇怯不同,貪廉各用,勇者可使進 取,怯者可使守城,貪者可使捍禦,廉者可使牧民。向 使叔齊守於西河,豈能濟事?吳起育民,必無成功。若 使吳起而不重用,則西河之功廢。今之文武,亦復如 此,取其搏噬之用,不能得不重更任。彼亦非為朝廷 為之傅翼。卿以朝廷為悖,乃自甘之,當思致悖。所以 卿云:「宜導之以節儉。」又云:「至治者必以淳素為先。」此 言大善。夫子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 從。」朕絕房室三十餘年,無有淫佚。朕頗自計,不與女 人同屋而寢,亦三十餘年,至於居處,不過一床之地, 雕飾之物,不入於宮,此亦人所共知。受生不飲酒,受 生不好音聲,所以朝中曲宴,未嘗奏樂,此群賢之所 觀見。朕三更出理事,隨事多少,事少或中前得竟,或 事多,至日昃方得就食。日常一食,若晝若夜,無有定 時,疾苦之日,或亦再食。昔要腹過於十圍,今之瘦削, 裁二尺餘,舊帶猶存,非為妄說,為誰為之?救物故也。 《書》曰:「股肱惟人,良臣惟聖。」向使朕有股肱,可得中主, 今乃不免居九品之下,不令而行,徒虛言耳。卿今慊 言,便罔知所答。卿又雲「百司莫不奏事,詭」競求進,此 又是誰?何者復是詭事?今不使外人呈事,於義可否? 無人廢職,職可廢乎?職廢則人亂,人亂則國安乎?以 咽廢餐,此之謂也。若斷呈事,誰屍其任?專委之人,雲 何可得?是故古人云:「專聽生姦,獨任成亂。」猶二世之 委趙高,元後之付王莽,呼鹿為馬,卒有閻樂、望夷之 禍,王莽亦終移漢鼎。卿雲「吹毛求疵,復是何人?所吹 之疵,擘肌分理,復是何人乎?事及深刻繩逐,並復是 誰?」又云:「治署邸肆,何者宜除,何者宜省?國容戎備,何 者宜省?何者未須?四方屯傳,何者無益,何者妨民?何 處興造而是役民,何處費財而是非急?若為討召,若 為徵賦,朝廷從來無有此事。靜息之方,復何者宜各 出其事,具以奏聞。」卿云:「若不及於時,大息其民,事至 方圖,知無及也。如卿此言,即時便是大役其民,是何 處所?」卿云:「國弊民疲,誠如卿言,終須出其事,不得空 作漫語。夫能言之,必能行之。富國彊兵之術,急民省 役之宜,號令遠近之法,並宜具列。若不具列,則是欺 罔朝廷,空示頰舌。凡人有為,先須內省,惟無瑕者可 以戮人,卿不得歷詆內外,而不極言其事。佇聞重奏, 當後省覽」,付之尚書,班下海內,庶亂羊永除,害馬長 息,惟新之美,復見今日。琛奉敕,但謝過而已,不敢復 有指斥。

《魏書古弼傳》:「上谷民上書言:苑囿過度,民無田業,乞 減大半,以賜貧人。弼覽見之,入欲陳奏,遇世祖與給 事中劉樹碁,志不聽事。弼侍坐良久,不獲申聞,乃起於世祖前捽樹頭,掣下床,以手搏其耳,以拳毆其背 曰:『朝廷不治,實爾之罪』。世祖失容,放碁曰:『不聽奏事, 實在朕躬,樹何罪?置之』?」弼具狀以聞。世祖奇弼公直, 皆可其所奏,以丐百姓。弼曰:「為臣而逞其志於君前 者,非無罪也。」乃詣公車,免冠徒跣,自劾請罪。世祖遣 使者召之。及至,世祖曰:「卿其冠履。吾聞築社之役,蹇 蹶而築之,端冕而事之,神與之福。然則卿有何罪?自 今以後,苟利社稷、益國便民者,雖復顛沛造次,卿則 為之,無所顧也。」世祖大閱,將校獵於河西,弼留守。詔 以肥馬給騎人,弼命給弱者。世祖大怒曰:「尖頭奴敢 裁量朕也!朕還臺,先斬此奴。」弼頭尖,世祖常名之曰: 「筆頭」,是以時人呼為「筆公。」弼屬官惶怖懼誅,弼告之 曰:「吾以為事君使畋獵不適盤遊,其罪小也;不備不 虞,使戎寇恣逸,其罪大也。今北狄孔熾,南寇未滅,狡 焉之志,闚伺邊境,是吾憂也。故選肥馬備軍,實為不 虞之遠盧。苟使國家有利,吾何避死乎?明主可以理 干,此自吾罪,非卿等之咎。」世祖聞而嘆曰:「有臣如此, 國之寶也。」賜衣一襲,馬二匹,鹿十頭。後車駕畋於山 北,大獲麋鹿數千頭,詔尚書發車牛五百乘以運之。 世祖尋謂從者曰:「筆公必不與我,汝輩不如馬運之 速。」遂還。行百餘里,而弼表至曰:「今秋榖懸黃,麻菽布 野,豬鹿竊食,鳥鴈侵費,風波所耗,朝夕參倍。乞賜矜 緩,使得收載。」世祖謂左右曰:「筆公果如朕所卜,可謂 社稷之臣。」

《北史源賀傳》:「賀拜殿中尚書,文成即位,進爵西平王。 時斷獄多濫,賀上書曰:『案律,謀反之家,其子孫雖養 他族,追還就戮,所以絕罪人之類,彰大逆之辜。其為 劫賊應誅者,兄弟子姪在遠道,隔關津,皆不坐。竊惟 先朝制律之意,以不同謀非絕類之罪,故特垂不死 之詔。若年十三已下,家人首惡,計所不及。臣愚以為 可原其命,沒入官』。」帝納之,出為冀州刺史,改封隴西 王。既受除,上《書》曰:「臣聞人之所寶,莫寶於生命;德之 厚者,莫厚於宥死。然犯死之罪,難以盡恕,權其輕重, 有可矜恤。今勍寇遊魂於北,狡賊負嶮於南,其在疆 場,猶須戍防。臣愚以為自非大逆,赤手殺人之罪,其 坐贓及盜與過誤之𠎝,應入死者,皆可原命,謫守邊 境。是則已斷之體,更受生成之恩;徭役之家,漸蒙休 息之惠。刑措之化,庶幾在茲。」帝嘉納之。已後入死者 皆恕死徙邊。久之,帝謂群臣曰:「昔源賀勸朕宥諸死 刑,徙充北藩諸戍。自爾至今,一歲所活,殊為不少。濟 命之理既多,邊戍之兵有益。苟人人如賀,朕臨天下, 復何憂哉!」群臣咸曰:「非忠臣不能進此計,非聖明不 能納此言。」

《魏書陸俟傳》:「俟長子馛為選部尚書。顯祖將禪位於 京兆王子推,任城王雲、隴西王源賀等並皆固諫。馛 抗言曰:『皇太子聖德承基,四海屬望,不可橫議於國 之紀。臣請刎頸殿庭,有死無貳』。久之,帝意乃解,詔曰: 『馛,直臣也,其能保我子乎』!遂以馛為太保,與太尉源 賀持節奉皇帝璽紱,傳位於高祖。」

《崔挺傳》:挺為光州刺史時以犯罪配邊者多有逃越, 遂立重製,一人犯罪逋亡,合門充役。挺上書以為《周 書》父子,罪不相及,天下善人少,惡人多,以一人犯罪, 延及合門。司馬牛受桓魋之罰,柳下惠嬰盜跖之誅, 豈不哀哉。辭甚雅切。高祖納之。

《北史高道悅傳》:道悅為諫議大夫,正色當官,不憚強 禦。詔曰:道悅資性忠篤,稟操貞亮。居法樹平肅之規, 處諫著必犯之節。王公憚其風鯁,朕實嘉其一至,謇 諤之誠,何愧黯鮑也!其以為主爵下大夫,諫議如故。 車駕幸鄴,又兼御史中尉,留守洛京。時宮闕初基,廟 庫未構,車駕將水路幸鄴,已詔都水回營構之材,以 造舟楫。道悅表諫,以為闕居宇之功,作遊嬉之用,損 耗殊倍。又深薄之危,古今共慎。於是帝從陸路轉 《北。齊書杜弼傳》:弼為大行臺郎中,尋加鎮南將軍。高 祖引弼典掌機密,甚見信待。或有造次,不及書教,直 付空紙,即令宣讀。相府法曹辛子炎諮事,須取署,子 炎讀「『署」為「樹』,高祖大怒曰:『小人都不知避人家諱』。」杖 之於前。弼進曰:「《禮》,二名不偏諱。孔子『言徵不言在,言 在不言徵』。子炎之罪,理或可恕。」高祖罵之曰:「眼看人 瞋!」乃復牽經引禮,叱令出去。弼行十步許,呼還,子炎 亦蒙釋宥。世子在京,聞之,語楊愔曰:「王左右賴有此 人方正,庶天下皆蒙其利,豈獨吾家也?」

《周書柳慶傳》:慶攝計部正右丞。太祖嘗怒安定國臣 王茂,將殺之而非其罪,朝臣咸知而莫敢諫。慶乃進 曰:「王茂無罪,奈何殺之?」太祖愈怒,聲色甚厲,謂慶曰: 「王茂當死,卿若明其無罪,亦須坐之。」乃執慶於前,慶 辭氣不撓,抗聲曰:「竊聞君有不達者為不明,臣有不 爭者為不忠。慶謹竭愚誠,實不敢愛死,但懼公為不 明之君耳,願深察之。」太祖乃悟而赦茂已不及矣。太 祖默然。明日謂慶曰:「吾不用卿言,遂令王茂冤死。可 賜茂家錢帛,以旌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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