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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08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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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八十四卷目錄

 學問部總論二

  周子通書志學章

  宋史李侗傳答問

  宋史陳淳傳語學者

  西疇常言講學

  朱子大全集答范伯崇 答何叔京 答程允夫 答石子重 答陳明仲 答

  李伯諫 答林擇之 答梁文叔 答江德功 答歐陽慶似 答嚴居厚 答楊子直 答

  廖子晦 答汪太初 答方耕道 答呂道一 答朱魯叔 答潘叔昌 答呂子約 答林

  叔和 答陳膚仲 答劉仲升 答黃冕仲 答劉公度 答時子雲 答陳正己 答孫季

  和 答郭希呂 答趙幾道 答徐斯遠 答劉季章 答路德章 答林伯和 答吳宜之

   答滕德粹 答滕德章 答高應朝 答徐元敏 答陳君舉 答沈有開

學行典第八十四卷

學問部總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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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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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學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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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

希,望也。

《伊尹》《顏淵》,大賢也。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一夫不得 其所,若撻於市。顏淵「不遷怒,不貳過,三月不違仁。」

皆賢人之事也

志伊尹之所志,學顏子之所學。

此言士希賢也

「過則聖,及則賢」,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

三者隨其所用之淺深,以為所至之近遠,不失令名,以其有為善之實也 。胡氏曰:「周子患人以發策決科、榮身肥家、希世取寵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廣聞見、工文詞、矜智能、慕空寂為事也,故曰學顏子之所學。人能志此志而學此事,則知此書之包括至大,而其用無窮矣。」

宋史李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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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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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體認天理。若是,雖 一毫私意之發,亦退聽矣。

學者之病,在於未有灑然冰解凍釋處。如孔門諸子, 群居終日,交相切磨,又得夫子為之依歸,日用之閒, 觀感而化者多矣,恐於融釋而不脫落處,非言說所 及也。

讀《書》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則凡 聖賢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進矣。若直求之 文字以資誦說,其不為玩物喪志者幾希。

講學切在深潛縝密,然後氣味深長,蹊徑不差。若概 以理一,而不察其分之殊,此學者所以流於疑似亂 真之說,而不自知也。

陳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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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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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初無元妙,只在日用人事閒因循序用功,便自 有見,所謂「下學上達」者,須下學工夫到,乃可從事上 達,然不可以此而安於小成也。夫盈天地閒,千條萬 緒,是多少人事?聖人大成之地,千節萬目,是多少工 夫?惟當開拓心胸,大作基址。須萬理明徹於胸中,將 此心放在天地閒一例看,然後可以語孔孟之樂。須 明三代法度,通之於當今而無不宜,然後為「全儒」,而 可以語王佐事業,須運用酬酢,如探諸囊中而不匱, 然後為資之深,取之左右逢其原,而真為己物矣。至 於以天理人慾分數而驗賓主進退之機,如「好好色、 惡惡臭」,而為天理人慾強弱之證。必使之於「是是非 非如辨黑白」,如遇鏌鋣,不容有騎牆「不決」之疑,則雖 艱難險阻之中,無不從容自適矣,然後為知之至而 行之盡。

何垣西疇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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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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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貴有常,而悠悠害道。循序而進,與日俱新,有常也。 玩愒自恕,曰:「我未嘗廢」,非悠悠乎?顧一暴而十寒,斯 害也已。孔子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

「學不可躐等」,先致察於日用常行。「人能孝於事親,友 於兄弟,夫婦睦,朋友信,出而事君,夙夜在公,精白承 德,雖窮理盡性,亦無越於躬履實行也。」

學以養心,亦所以養身。蓋邪念不萌,則靈府清明,血 氣和平,疾莫之攖,善端油然而生矣,是內外交相養 也。《記》曰:「心廣體胖」,此之謂也。

君子之學,體用具藏,修之餘時與事物酬酢,因可以 識人情世態,其閒是非利害,豈能盡如吾意哉?有困 心衡慮,則足以增益其所未能也。

子貢謂「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夫子非隱也,如「入孝出弟」數語,必行有餘力,而後可以學文。蓋實行不先, 則徒文亡益,況可遽聞性與天道乎?後世學者從事 口耳,且茫無所從入,乃竊襲陳言,自謂窮理盡性,亦 妄矣。

《為己之學》,成己所以成物,由本可以及末也。「為人之 學」,徇人至於喪己逐末而不知反本也。

初學自誦數入,若口誦而心不在焉,罔然哉!識其為 何說也。學者展卷,當屏棄外慮,收心於方策閒,熟復 玩味,義理自明,所謂「習矣而知察」也。

朱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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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范伯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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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崇近日何以用功?官事擾擾,想不得一向靜坐看 書。然暇時速須收斂身心,或正容端坐,或思泳義理, 事物之來,隨事省察,務令動靜有節,作止有常,毋使 放逸,則內外本末交相浸灌,而大本可立,眾理易明 矣。此外別無著力處。

《答何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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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妄論持敬之說,亦不自記其云何,但因其良心 發見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則是做工夫底本領。 本領既立,自然下學而上達矣。若不察於良心發見 處,即渺渺茫茫,恐無下手處也。中閒一書,論「必有事 焉」之說,卻儘有病,殊不蒙辨詰,何耶?所諭「多識前言 往行,固君子之所急。」某向來所見亦是如此。近因反 求未得箇安穩處,卻始知此未免支離。如所謂「因諸 公以求程氏,因程氏以求聖人」,是隔幾重公案曷!若 默會諸心以立其本,而其言之得失,自不能逃吾之 鑒耶!欽夫之學,所以超脫自在,見得分明,不為言句 所桎梏,只為合下入處親切。今日說話,雖未能絕無 滲漏,終是本領是當,非吾輩所及。但詳觀所論。自可 見矣。

《答程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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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學之道,戞戞乎難哉。

為學之道,至簡至易。但患不知其方,而溺心於淺近 無用之地,則反見其難耳。

《孟子集解》先錄要切處一二事,如「論養氣」 之類。

《孟子集解》雖已具槁,然尚多所疑,無人商確,此二義 尤難明,豈敢輕為之說而妄以示人乎?來書謂此二 義為甚切處,固然,然學者當自博而約,自易而難,自 近而遠,自下而高,乃得其序。今舍七篇而直欲論此, 是躐等也。為學之序不當如此,而來書指顧須索氣 象輕肆,其病尤大。

窮理之要,不必深求,先儒所謂「行得即是」 者,此最至論。若論雖高而不可行,失之迂且矯,此所謂「過猶不及」 ,其為失中一也。

「窮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語有大病,殊駭聞聽。行得即 是,固為至論,然窮理不深,則安知所行之可否哉?宰 予以短喪為安,是以不可為可也;子路以正名為迂, 是以可為不可也。彼親聖人,日聞善誘,猶有是失,況 於餘人?恐不但如此而已。窮理既明,則理之所在,動 必由之,無論高而不可行之理,但世俗以苟且淺近 之見,謂之不可行耳。如「行不由徑」,固世俗之所謂迂, 「不行私謁」,固世俗之所謂矯,又豈知理之所在,言之 雖若甚高,而未嘗不可行哉?理之所在,即是中道。惟 窮之不深,則無所準則,而有過不及之患。未有窮理 既深,而反有此患也。《易》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蓋惟 如此,然後可以應務。未至於此,則凡所作為,皆出於 私意之鑿,冥行而已,雖使或中,《君子》不貴也。

《答石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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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謂人之所以為學者,以吾之心未若聖人之心故 也。心未能若聖人之心,是以燭理未明,無所準則,隨 其所好,高者過,卑者不及,而不自知其為過且不及 也。若吾之心,即與天地聖人之心無異矣,則尚何學 之為哉?故學者必因先達之言以求聖人之意,因聖 人之意以達天地之理,求之自淺以及深,至之自近 以及遠,循之有序,而不可以欲速迫切之心求也。夫 如是,是以浸漸經歷,審熟詳明,而無躐等空言之弊。 馴致其極,然後吾心得正。天地聖人之心不外是焉, 非固欲畫於淺近而忘深遠,舍吾心以求聖人之心, 棄吾說以徇先儒之說也。

「學習」二字,上蔡所謂「傳者得之於人,習者得之於己」, 其說亦是。然統而言之,則只謂之學,故伊川有「博學、 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五者,廢其一,非學也」之語。分而 言之,則學是未知而求知底工夫,習是未能而求能 底工夫。須以博學、審問為學,慎思、明辨、篤行為習,故 伊川只以思字解「習」字,蓋舉其要也。學者既學而知 之,又當「習以能之。」及其「時習而不忘」,然後無閒斷者, 始可得而馴致矣。若已無閒斷,則又何必更時習乎?

《答陳明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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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固以至聖為極,習固是作聖之方,然恐未須如此 說。且當理會聖賢之所學者何事,其習之也何術?乃見入德之門,所謂切問而近思也。人不知而不慍,和 靖所謂學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慍之有者,最為的當。 蓋如此而言,乃見為己用心之約處。若以容人為說, 竊恐為己之心不切,而又涉乎自廣狹人之病,其去 道益遠矣。

《答李伯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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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及「從事心性之本,以求變化氣質之功」之說,此 意甚善。然愚意此理初無內外本末之閒,凡日用閒, 涵泳本原,酬酢事變,以至講說辨論,考究尋繹,一動 一靜,無非存心養性、變化氣質之實事。學者之病,在 於為人而不為己,故見得其閒一種稍向外者皆為 外事。若實有為己之心,但於此顯然處嚴立規程,力 加持守,日就月將,不令退轉,則便是《孟子》所謂「深造 以道」者。蓋其所謂深者,乃工夫積累之深,而所謂道 者,則不外乎日用顯然之事也。及其真積力久,內外 如一,則心性之妙無不存,而氣質之偏無不化矣。所 謂「自得之而居安資深」也。豈離外而內,惡淺而深,舍 學問思辨力行之實,而別有從事心性之妙也哉。

《答林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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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只從幼子常視無誑』以上,灑掃應對進退之閒, 便是做涵養底工夫了,此豈待先識端倪而後加涵 養哉?但從此涵養中漸漸體出這端倪來,則一一便 為己物,又只如平常地涵養將去,自然純熟。今曰即 日所學,便當察此端倪而加涵養之功,似非古人為 學之序也。」又云:「涵養則其本益明,進學則其智益固, 表裏互相發也。」此語甚佳。但所引《三傳》語,自始學以 至「成德」,節次隨處可用,不必以三語分先後也。蓋義 理人心之固有,苟得其養,而無物慾之昏,則自然發 見明著,不待別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爾。今 乃謂不先察識端倪,則涵養箇甚底?不亦太急迫乎?

《答梁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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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用工夫如此,甚善。然須實下工夫,只說得不濟事 也。李先生意,只是要得學者靜中有箇主宰存養處。 然一向如此,又不得也。

《答江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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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諸說亦放前意。蓋不欲就事窮理,而直欲以心 會理,故必以格物為心接乎物;不欲以愛親敬長而 易其所謂清淨寂滅者,故必以所厚為身而不為家。 以至「新民」、「知本」、「絜矩」之說,亦反而附之於身,蓋惟恐 此心之一出而交乎事物之閒也。至於分別君相、諸 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學,亦似有獨善自私之意,而無 公物我合內外之心,此蓋釋氏之學為主於中,而外 欲強為儒者之論。正如「非我族類」,而欲強以色笑相 親,意思終有閒隔礙阻不浹洽處。若欲真見聖賢本 意,要富去此心,而後可語耳。

疑義,俟細看。奉報《易》說,知頗改更,甚善。然學者以玩 索踐履為先,不當汲汲於著述,既妨日用切己工夫, 而所說又未必是徒費精力。此區區前日之病,今始 自悔,故不願賢者之為之也。絕學捐書,是病倦後看 文字不得,正緣前日費力過甚,心力俱衰,且爾休息 耳。然亦覺意思安靜,無牽動之擾,有省察之功,非真 若《莊生》所謂也。

《答歐陽慶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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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惠問,慨然有志於學,甚善!甚善!抑嘗病今之學者 不知古人為己之意,不以讀書治己為先,而急於聞 道,是以文勝其質,言浮於行,而終不知所底止。方竊 以是反而求之,而未之有得也。愧辱下問之勤,無以 稱塞,敢私布之。不識明者謂之然否?

《答嚴居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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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進學加功處甚善。觸事未能不為事物所奪,只 是未遇事時存養未熟,所以如此。然又別無他岐,不 可欲速。但常存此心,勿令間斷,講明義理以栽培之, 則久當純熟明快矣。」

《答楊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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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墮在語言,心實無得,固為大病。然於語言中,罕 見有究竟得徹頭徹尾者。蓋資質已是不及古人,而 工夫又草草,所以終身於此,若存若亡,未有卓然可 恃之實。近因病後,不敢竭力讀書,閒中卻覺有進步 處。大抵《孟子》所論「求其放心」,是要訣爾。

《答廖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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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點一段,《集注》中所引諸先生說,已極詳明。蓋以其 所見而言,則自源徂流,由本制末,堯舜事業,何難之 有!若以事實言之,則既曰「行有不揜」,便是曾點實未 做得,又何疑哉!聖人與之,蓋取其所見之高,所存之 廣耳,非謂學問之道,只到此處,便為至極,而無以加 也。然則學者觀此,要當反之於身。須是見得曾點之 所見,存得曾點之所存,而日用克己復禮之功,卻以 顏子為師,庶幾足目俱到,無所欠闕。橫渠先生所謂 「心要弘放,文要密察」,亦謂此也。來諭大概得之,然其 閒言語亦多有病,其分根原學問為兩節者,尤不可曉,恐當更入思慮也。

《答汪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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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嘗竊病近世學者不知聖門「實學之根本次第,而 溺於老佛之說,無致知之功、無力行之實,而常妄意 天地萬物人倫日用之外,別有一物空虛元妙,不可 測度,其心懸懸然,惟徼幸於一見此物以為極致,而 視天地萬物本然之理、人倫日用當然之事,皆以為 是非要妙,特可以姑存而無害」雲爾。蓋天下之士不 志於學,則泛然無所執持而徇於物慾;幸而知志於 學,則未有不墮於此者也。熹之病此久矣,而未知所 以反之。蓋嘗深為康、胡二君言之,而復敢以為左右 之獻,不識高明以為然否?

《答方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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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諭詳悉,足見進學不倦之意。以左右明敏彊毅之 資,厲志於此,何患於不得?然以愚見論之,詞氣之閒, 似猶未免迫急之患,於所謂「平心和氣,寬以居之」者, 恐未有得力處也。願更於日用語默動靜之閒立規 程,深務涵養,毋急近效,以氣質變化為功。若程夫子 所謂敬者,亦不過曰「正衣冠,一思慮,莊整齊肅,不慢 不欺」而已。但實下工夫,時習不懈,自見意味,不必懸 加揣料,著語形容,亦不可近舍顯然悔尢預憂,微細 差忒也。其他尚多有可論處。來書偶留墳庵,不能盡 記曲折,然其大概亦具此矣。大抵學問之道,不敢自 是,虛以受人,乃能有益。若一有所聞,便著言語撐拄 過去,則終無實得矣。

示問詳複,具審比日進學不倦之志,甚善!甚善!顧淺 陋何足以及此!然荷意之厚,不敢虛也。向者妄謂自 立規程,正謂「正衣冠」,一思慮,「莊整齊肅,不慢不欺」之 類耳。此等雖是細微,然人有是身,內外動息,不過是 此數事,其根於秉彝,各有自然之則。若不於此一一 理會,常切操持,則雖理窮元奧,論極幽微,於我亦有 「何干涉乎。」

老兄以明敏果決之資,挾凌高厲遠之志,士友閒所 難得。今茲需次,暫得閒日,所宜潛心味道,益進所學, 以副區區期望之意。向來所探似亦太高,所存似亦 太簡,又每有自喜己材,獨任己見之意。今當小立課 程,而守之以篤,博窮物理而進之以漸,常存「百不能 百不解」之心,而取諸人以為善,則德之進也,不可禦 矣。愛慕之深,不覺縷縷,

《答呂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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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論學,當先辨其所趨之邪正,然後可察其所用 之能否。苟正矣,雖其人或不能用,然不害其道之為 可用也。如其不正,則雖有管仲、晏子之功,亦何足以 稱於聖賢之門哉?且古之君子所以「汲汲於學者,不 為其終有異於物而勤,故亦不為其終無異於物而 肆也;不為其有名而勸,亦不為其無名而沮也;不為」 其有利而為,故亦不為其無利而止也。是其設心,蓋 儻然一無有所為者,獨以天理當然,而吾不得不然 耳。

示諭已悉。但為學之功,且要行其所知。行之既久,覺 有窒礙,方好商量。今未嘗舉足而坐談遠想非惟無 益。竊恐徒長浮薄之氣。非所以變化舊習而趨於誠 實也。

《答朱魯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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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學之要,先須持己,然後分別「義」、「利」兩字,令趨向不 差,是大節目。其他隨力所及,為之務在精審,而不貴 於汎濫涉獵也。

《答潘叔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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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讀李、陸、孫氏之書,慨然有感,此見進學不倦之 意。然熹愚意,學者當且就聖門文字中研究得箇入 頭處,卻看此等,其合者固所不遺,而其不合者亦易 看破,自然不費功力也。常竊私怪彼中朋友,不肯於 《論語》《孟子》《中庸》《大學》深下工夫,而泛觀博取於一時 議論之閒,所以頭緒多而眼目少,規模廣而意味不 長。試以《孟子》論子路、管仲處觀之,可見其得失矣。不 審明者以為如何。

《答呂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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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諭日用工夫甚善。然必謂「博學詳說」非初學事,則 大不然。古人之學,固以致知格物為先。然其始也,必 養之於小學,則亦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 數之習而已,是皆酬酢講究之事也,豈以此而害夫 持養之功哉?必曰有害,則是判然以動靜為兩物,而 居敬窮理,無相發之功矣。大抵聖賢開示後學,進學 門庭。先後次序。極為明備。今皆舍之。而自立一說。以 為至當。殊非淺陋之所聞也。

前書所諭「正容謹節之功,比想加力。」此本是小學事, 然前此不曾做得工夫,今若更不補填,終成欠闕,卻為《大學》之病也。但後書又不免有輕內重外之意,氣 象殊不能平,愚意竊所未安。大抵此學以尊德性、求 放心為本,而講於聖賢親切之訓以開明之,此為要 切之務。若通古今,考世變,則亦隨力所至,推廣增益, 「以為補助耳。不當以彼為重,而反輕凝定收斂之實, 少聖賢親切之訓也。」若如此說,則是學問之道,不在 於己而在於書;不在於經而在於史。為子思、《孟子》則 孤陋狹劣而不足觀,必為司馬遷、班固、范曄、陳壽之 徒,然後可以造於高明正大,簡易明白之域也。夫學 者既學聖人,則當以聖人之教為主。今《六經》《語》《孟》《中 庸》《大學》之書具在,彼以了悟為高者,既病其障礙,而 以為不可讀;此以記覽為重者,又病其狹小,而以為 不足觀。如是,則是聖人所以立言垂訓者,徒足以誤 人,而不足以開人。孔子不賢於堯、舜,而達磨遷固賢 於仲尼矣,無乃悖之甚耶?

大抵為學,只是博文約禮兩端而已。博文之事,則講 論思索,要極精詳,然後見得道理巨細精粗,無所不 盡,不可容易草略放過。約禮之事,則但知得合要如 此用功,即便著實如此下手,更莫思前算後,計較商 量。所以程子論《中庸》未發處,答問之際,初甚詳密,而 其究意,只就敬之一字都收拾了。其所謂敬,又無其 他元妙奇特,止是教人每事習箇專一而已,都無許 多閒話說也。今詳來諭,於當博處,既不能虛心觀理 以求實是,於當約處乃以引證推說之多,反致紛擾。 凡此之類,皆於鄙意深所未安。竊謂莫若於此兩塗 各致其極,無事則專一嚴整,以求自己之放心,讀書 則虛心玩理以求聖賢之本意,不須如此周遮勞攘, 枉費心力,捐氣生病,而實無益於得也。

所諭「博文約禮,盡由操存中出」,固是如此。但博文自 是一事,若只務操存,而坐待其中,生出博文工夫,恐 無是理。大抵學問工夫,看得規模定後,只一向著力 挨向前去,莫問如何,便是先難後獲之意。若方討得 一箇頭緒,不曾做得半月十日,又卻計較,以為未有 效驗,遂欲別作調度,則恐一生只得如此移東換西, 終是不成家計也。

《答林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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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為學本末,足見雅志。嘗觀當世儒先論學,初非 甚異,止緣自視太過,必謂他人所論一無可取,遂致 各立門庭,互相非毀,使學者觀聽惶惑,不知所從。竊 意莫若平視彼己,公聽並觀,兼取眾長,以為己善,擇 其切於己者,先次用力,而於其所未及者,姑置而兩 存之。俟所用力果有一入頭處,然後以次推究纖悉」 詳盡,不使或有一事之遺,然後可謂善學。不可遽是 此而非彼,入主而出奴也。

《答陳膚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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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以家務叢委,妨於學問為憂,此固無可奈何者,然 亦只此便是用功實地。但每事看得道理,不令容易 放過,更於其閒見得平日病痛,痛加剪除,則為學之 道何以加此!若起一脫去之心,生一排遣之念,則理 事卻成兩截,讀書亦無用處矣。但得少閒隙時,不可 閒坐說話。過了時日,須偷些小工夫,看些小文字,窮 究聖賢所說底道理。乃可以培植本原。庶幾枝葉自 然暢茂耳。

《答劉仲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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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紙所示季章議論,殊不可曉,恐不至如此之謬。卻 是仲升聽得不分明,記得不子細,語脈閒轉,卻他本 意。不然,則真非吾之所敢知矣。」大抵學問專守文字, 但務存養者,即不免有支離昏惰之病。欲去此病,則 又不免有妄意躐等懸空杜撰之失。而平日不曾子 細玩索義理,不識文字血脈,別無證佐考驗,但據一 「時自己偏見,便自主張,以為只有此理,更無別法;只 有自己,更無他人;只有剛猛剖決,更無溫厚和平;一 向自以為是,更不聽人說話。」此固未論其所說之是 非,而其粗厲激發,已全不似聖賢氣象矣。季章意思 正是如此。若只解《義》有差,下字不穩,猶未為深害。卻 是人心道心,「思理」「思事」等說,大段害事。若如其言,即 是四端之發皆屬人心,而頑然不動者方是道心。所 謂格物者,只是分別動與不動,而不復計其動之是 否矣。此於體道之要,入德之門,皆有所妨,決然不是 道理無疑。但如仲升,則又墮在支離昏惰之域,而所 以攻彼者未必皆當於理,彼等所以不服,亦不可不 自警省,更就自己身心上做工夫,凡一念慮,一動作, 便須著實體認,此是天理耶,是人慾耶?子細辨別,勇 猛斷置,勿令差誤。觀書論理,亦當如此剖判,自然不 至似前悠悠度日矣。所論《語》《孟》兩條,亦似未安。此等 處,且玩索見在意趣,不須如此立說,枉費心力也。

《答黃冕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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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論為學工夫,甚善。但若果是見得日用周旋無非 至善,則亦不必大段著力把捉,卻恐迫切而反失之但且悠悠隨其所向,便是持守久之,純熟自見次第 矣。讀書且就分明處看覰涵泳,不必過為考索,久之 浹洽,自然通透也。向說「小善不足為重輕,非是以小 善為不足為,但謂要識得大體,有用功處,不專恃此」 為本領耳。善之所在,即當從之,固不可以其小而忽 之也。

《答劉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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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喻舊見不甚分明,更欲別作家計,未知底裏果是 如何?但此事別無奇妙,只是見成說底便是道理。只 要虛心熟玩,久之自然見得實處,自是不容離叛,便 是到頭。若更欲別求見解,即是邪說,鮮不流於異端 矣。」君舉春閒得書,殊不可曉,似都不曾見得實理,只 是要得雜博,又不肯分明如此說破,卻欲包羅和會 「眾說,不令相傷,其實都不曉得眾說之是非得失,自 有合不得處也。葉正則亦是如此,可歎!可歎!」

「所論為學之意,甚善,初蓋不能不以為疑,今得如此, 甚慰意也。究觀聖門教學,循循有序,無有合下先求 頓悟之理。但要持守省察,漸久漸熟,自然貫通,即自 有安穩受用處耳。千岐萬徑,雜物並出,皆足以惑世 誣民。其信之者,既陷於一偏而不可捄;其不信者,又 無正定趨向,而泛濫於其閒,是亦何能為有亡耶?」平 父相處覺得如何,似亦未有箇立腳處也。因書勸勉 之。

《答時子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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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喻滿紙,深所未喻,必是當時於此見得太重,所以 如此執著,放捨不下。今想未能遽然割棄,但請逐日 那三五分工夫,將古今聖賢之言剖析義利處反復 熟讀,時時思省。義理何自而來?利慾何從而有?二者 於人孰親孰疏,孰輕孰重,必不得已,孰取孰舍,孰緩 孰急。初看時似無滋味,久之須自見得合剖判處,則 自然放得下矣。捨此不務紛紛多言,思前算後,展轉 纏縛,一生出不得,未論小小得失。正使一旦便登高 科,躋顯官,又須別有思量擘畫,終不暇向此途矣。試 思之如何?向編《近思錄》,欲入數段說科舉壞人心術 處,而伯恭不肯。今日乃知此箇病根,從彼時便已栽 種培養得在心田裏了,令人痛恨也!

《答陳正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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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喻,縷縷,皆聖賢大業」,熹何足以知之?然亦未得一 觀,即為朋友傳玩,遂失所在。今不復能盡記,但覺所 論不免將內外本末作兩段事,而其輕重緩急又有 顛倒舛逆之病。究觀底裏,恐只是後世一種智力功 名之心。雖強以聖賢經世之說文之,而規模氣象與 其所謂存神過化、上下同流者大不侔矣。若戊子年 閒所見,果與聖賢不異,即其所發,不應如此。以故鄙 意於此,尢有不能無疑者,未得面論,徒增耿耿耳。

《答孫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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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喻平生大病,最在輕弱人,患不自知耳。既自知得 如此,便合痛下工夫,勇猛舍棄,不要思前算後,庶能 矯革。所謂「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者也。明善誠身,正當 表裏相助,不可彼此相推。若行之不力,而歸咎於知 之不明;知之不明,而歸咎於行之不力,即因循擔閣, 無有進步之期矣。

《答郭希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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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喻縷縷,似未悉前後鄙意者,蓋人心有全體運用, 故學問有全體工夫。所謂孝弟,乃全體中之一事,但 比他事為至大而最急耳。固不可謂學者止此一事 便了,而其餘事可一切棄置而不問也。故聖賢教人, 必以窮理為先,而力行以終之,蓋有以明乎此心之 全體,則孝弟固在其中,而他事不在其外。孝弟固不 「容於不勉,而他事之緩急本末亦莫不有自然之序。 苟不明此,則為孝弟者未免出於有意,且又未必能 盡其理,而為眾事之本根也。」今以《六經》《大學》《論語》《中 庸》《孟子》諸書考之,可見矣。希呂自謂多病,故不能精 思博學,而姑用力於其所及,則固已為自棄,而猶可 諉曰近本。若遂以為孝弟之外更無「學問,則其繆見 甚矣。且誠多病而不能精思博學矣,則又曷為而苦 心竭力,以從事於科舉之文耶?此之不為而彼之久 為,雖曰不厚於利而薄於義,吾不信也。」希呂其更思 之,書院規模,且隨事隨力為之,卻就事實上考察整 理,方見次第,不須如此預先安排記文扁牓,尤是外 事。但此等意思,即見浮淺外馳之驗。若於學問全體 上切己處用得工夫,即氣象自當深厚宏闊矣。《太極》 《西銘》《通書》各註一本,試熟讀而思之,亦求理之一端 也。大抵學者不可有放過底事,久之不已,雖無緊要 工夫,亦有得力處也。

示喻所以居家事長之意,甚善甚善!此事他人無致 力處,正唯自勉而已。但謂學問犬端,不敢躐等言之, 則鄙意有所未曉者。夫學問豈以他求,不過欲明此 理而力行之耳。但其工夫所施有序,而莫不以愛親敬長為先,非謂學問自是一事,可以置之度外,而姑 從事於孝友之實也。故熹竊願昆仲相與深察此意, 而講於所謂學問之大端者,以求孝弟之實,則閨門 之內,倫理益正,恩義益篤,將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若 以學問為一大事,不可幾及,而汲汲然徒敝精神於 科舉文字之閒,乃欲別求一術,以為家庭雍睦悠久 之計,竊恐天理不明,人慾橫生,末流之弊,將有不可 勝防者。不審賢者以為何如?

《答趙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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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論時學之弊甚善,但所謂「冷淡生活」者,亦恐反逞 而禍大耳。孟子所以舍申、商而距楊、墨者,正為此也。 向來正以吾黨孤弱,不欲於中自為矛盾,亦厭糾紛 競辨若可差者,故一切容忍,不能極論。近乃深覺其 弊,全然不曾略見天理彷彿,一味只將私意東作西 捺,做出許多詖淫邪遁之說。又且空腹高心,妄自尊 大,俯視聖賢,蔑棄禮法。只此一節,尢為學者心術之 害,故不免直截與之說破。渠輩家計已成,決不肯舍。 然此說既明,庶幾後來者免墮邪見坑中,亦是一事 耳。

《答徐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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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章守舊說甚固,乃是護惜己見,不肯自將來下毒 手彈駁。如人收得假金,不敢試將火煆如此,如何得 長進?僧家有「琉璃瓶子禪」之說,正謂此耳。

「昌父志操文詞,皆非流輩所及,至此適值悲撓,未能 罄竭所懷,然大概亦已言之,不過欲其刊落枝葉,就 日用閒,深察義理之本然,庶幾有所據依,以造實地, 不但為騷人墨客而已。今渠所志,雖不止此,然猶覺 有偏重之意,切己處卻全未有所安也。斯遠亦不可 不知此意,故此具報,幸有以交相警切為佳耳。」彥章 議論雖有偏滯不通之病,然其意思終是靠裏近。實 有受用處也。

《答劉季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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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者比來為學如何?雖未相見,然覺得多是不曾寬 著心胸,細玩義理,便要扭捏造作,務為切己,所以心 意急迫而理未大明,空自苦而無所得也。

所喻為學之意甚善。但覺如此,私下創立條貫太多, 指擬安排之心太重,亦是大病。子約自有此病,賢者 從來亦未免此。今又相合打成一片,恐非所以矯偏 補敝,而趨於顯明正大之塗也。聖賢教人自有成法, 其閒又自有至簡約極明白處,但於本原親切提撕, 直便向前著實進步,自可平行直達,迤邐向上,何必 如此迂曲繚繞。百種安排。反令此心不虛。轉見昏滯 耶。

《答路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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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喻,縷縷備悉,然其大概皆自恕之詞,以此存心,亦 無惑乎「德之不進而業之不修也。」吾人為貧,只有祿 仕一途可以苟活,無害於義。彼中距臨安不遠,豈不 能一為參選計而長此羈旅乎?此則未論義理,而只 以利害計之,亦未得為是也。大抵是目前為學,只是 讀史傳說世變,其治經亦不過是記誦,編節向外意 「多,而未嘗反躬內省,以究義理之歸,故其身心放縱, 念慮粗淺,於自己分上無毫髮得力處,此亦從前師 友與有責焉。而自家受病,比之他人,尢更重害,此又 姿稟不美,而無以洗滌變化之罪也。今日正當痛自 循省,向裏消磨,庶幾晚節救得一半。而一向如此,苟 簡自恕,若不怨天,即是尢人」,殊非平「日所望於德章 者也。來諭每謂熹有相棄之意,此亦尢人之論。區區 所以苦口相告,正為不忍相棄耳。若已相棄,便可相 忘於江湖,何至如此忉怛,愈增賢者忿懟不平之氣 耶?只今可且捺下身心,除了許多閑說話,多方壁畫 去,參了部授一本等合入差遣,歸來討一歇泊處,將 《論語》《孟子》正文端坐」熟讀,口誦心維,雖已曉得文義, 亦須逐字忖過,洗滌了心肝五臟裏許多忿憾怨毒 之氣,管取後日須有進步處,不但為今日之路德章 而已也。向見伯恭說,少時性氣粗暴,嫌飲食不如意, 便敢打破家事。後因久病,只將一冊《論語》早晚閑看, 忽然覺得意思一時平了,遂終身無暴怒,此可為變 化氣質之法,不知平時曾與朋友說及此事否?德章 從學之久,不應不聞,如何全不學得些子?是可謂不 善學矣。

《答林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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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喻。前此蓋嘗博求師友,而至今未能有得,足見求 道懇切之意。以熹觀之,此殆師友之閒所以相告者, 未必盡循聖門學者入德之序,使賢者未有親切用 力之處而然耳。大抵聖人之教,博之以文,然後約之 以禮,而《大學》之道以明明德為先,新民為後。近世語 道者務為高妙直截,既無博文之功,而所以約之者, 又非有《復禮》之實;其用功於記誦文詞之習者,則又 未嘗反求諸身,而囂然遽以判斷古今,高談治體自任,是皆使人迷於入德之序,而陷於空虛博雜之中。 其資質敦篤,慤實可以為善,而智識或不逮人者,往 往尤被其害。此不可不察也。為老兄今日之計,莫若 且以持敬為先,加以講學省察之助。蓋人心之病,不 放縱即昏惰,如賢者必無放縱之患,但恐不免有昏 惰處。若日用之閒,務以整齊嚴肅自持,常加警策,即 不至昏惰矣。講學莫先於《語》《孟》,而讀《論》《孟》者又須逐 章熟讀,切己深思,不通,然後考諸先儒之說以發明 之。如二程先生說得親切處,直須看得爛熟,與經文 一般,成誦在心,乃可加省察之功。蓋與講學互相發 明,但日用應接,思慮隱微之閒,每每加察其善端之 發,慊於吾心而合於聖賢之言,則勉勵而力行之;其 邪志之萌,愧於吾心而戾於聖賢之訓,則果決而速 去之。大抵見善必為,聞惡必去,不使有頃刻悠悠意 態,則為學之本立矣。異時漸有餘力,然後以次漸讀 諸書,旁通當世之務,蓋亦未晚。今不須預為過計之 憂,以失先後之序也。若不務此,而但欲為「依本分」無 過惡人,則不惟無以自進於日新,正恐無本可據,亦 未必果能「依本分、無過惡」也。無由面諭,姑此布萬一, 幸試留意焉。

《答吳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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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來書所論他人長短得失,無不精當,但平日所見, 所以讀書為學之意,處己接物之方,則甚有不相似 者,豈其務外者多而反身或闕耶?子貢方人,子曰:「賜 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願宜之常思此句,念念向裏, 就切己處做工夫,他人之長短得失,非吾之所當知 也。陳公之賢,固樂聞之,然公私多事,何能及此?新詩 固有佳句,然亦非事之急。況欲投獻求知於人。此請幫助識別此字。 外之尢者,不可以不戒。《史論》正亦未須遽作,且務窮 經觀理,深自涵養,了取自家身分上事為佳。

《答滕德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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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語說》一條甚善。但程先生說「自不可廢。」今作實 事推說太廣,卻恐又有礙也。兼看文字,且虛心體認, 實用功處而就己分用力,方有實效。若一向只如此 立說,卻不濟事也。大抵學問以變化氣質為功,不知 向年遲緩悠悠意思,頗能有所改革否?若猶未也,更 須痛自鞭策,乃副所望耳。

《答滕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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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粹之來,幸此款曲,所恨賢者在遠,未遂合併之願 耳。」廷對甚佳,三復增歎。然今既得脫去場屋,足以專 意為己之學,更望勉力,以慰平日期望之意。此閒曲 折,德粹歸,想能言之,不復縷縷也。

縣僻官卑,想亦少事,然勾銷簿鈔,所繫不輕,政自不 可忽也。暇日讀何書,作何事,然學問別無他巧,只要 持守純固,講誦精熟耳。兩事皆以專一悠久為功,二 三閒斷為敗,不可不深念也。

《答高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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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講義,發明深切,遠方學者得所未聞,計必有感 動而興起者。」然此恐但可為初學一時之計。若一向 只如此說,而不教以日用平常意思涵養玩索工夫, 即恐學者將「此家常茶飯做箇怪異奇特底事,看了 日逐荒忙,陷於欲速助長、躁率自欺之病,久之茫然 無實可據,則又只學得一場大話,互相恐嚇,而終無 補於為已之實也。」只如三段所舉諸書,大指雖同,然 恐亦須更令子細看得逐段各有下落,方能浹洽通 貫,有得力處。若只如此儱侗看了便休,卻恐只是粗 謾,政使便做得成,亦是捺生做熟,久遠畢竟無意味 也。

《答徐元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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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者拜書,方愧草率。人還,賜教勤至,區區悚仄,已不 自勝。別紙垂誨,警發尢深。但詞意之閒,謙卑已甚,非 晚學小子所敢當。伏讀再三,益增恐懼。然竊伏觀尊 誨之微指,大率以《曲禮》首章為修己治人之大要,喜 其易行而病於難久,此非擇善之精,反躬之切,何以 及此。顧念平昔所聞於師友者,其大端誠不外是,然 行之不力,一暴十寒,其樂舒肆喜談謔之病,殆有甚 於高明之所患者,而何能有以少補於萬分?抑又聞 之,「主敬者存心之要,而致知者進學之功,二者交相 發焉,則知日益明,守日益固,而舊習之非,自將日改 月化於冥冥之中矣。」所聞如此,然躬所未逮,不自知 其當否,敢因垂問之及而以質焉。倘蒙矜憐,還賜誨 飭,使不迷於「入德之方,則熹千萬幸甚。」

《答陳君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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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自頃寓書之後,南來擾擾,未能嗣音。至於懷仰德 義,則無日而不勤也。乃蒙不忘,專人枉教,此意厚矣, 何感如之!垂諭。《詩》說,向見二君能道梗概,大指略同, 意其必有成編,故以為請。今承語及,乃知《爾雅》蟲魚, 決非磊落人之所宜注也。唐突負愧,如何可言。誨示 之勤,尢荷不鄙。然嘗謂人之為學,若從平實地上循 序加功,則其目前雖未見日計之益,而積累工夫漸見端緒,自然不假用意裝點,不待用力支撐,而聖賢 之心,義理之實,必皆有以見其確然而不可易者。至 於講論之際,「心即是口,口即是心」,豈容別生計較,依 違遷就,以為諧俗自便之計耶?今人為學,既已過高 而傷巧,是以其說常至於依違遷就「而無所分別,蓋 其胸中未能無纎芥之疑,有以致然,非獨以避咎之 故而後詭於詞也。若熹之愚,自信已篤,向來之辯,雖 至於遭讒取辱,然至於今日,此心耿耿,猶恨其言之 未盡,不足以暢彼此之懷,合異同之趣,而不敢以為 悔也。不識高明何以教之?惟盡言無隱,使得反復其 說,千萬幸甚!老病幽」憂,死亡無日,念此一大事,非一 人私說,一朝淺計,而終無面寫之期,是以冒致愚悃, 鄉風引領,不勝馳情。

《答沈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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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諭所以為學之意,與其所聞於師友閒者甚悉,既 荷不鄙,又幸其警益之深也。嘗竊妄謂聖賢教人,下 學上達,循循有序,故從事其閒者,博而有要,約而不 孤,無妄意凌躐之弊。今之言學者,類多反此。故其高 者淪於空幻,卑者溺於見聞,倀倀然未知其將安所 歸宿也?竊窺賢者之所志與其所聞,計其同異之閒, 其必有所處矣。恨未得相與往還,上下其說,以卒究 其所窮也。因來更望時有以警告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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