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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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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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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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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宛丘詁訓傳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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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曰:陳者,胡公媯滿之所封也。其先虞舜之胄有虞遏父者,為周陶正。武王賴其器用,與其神明之後,故妻以元女。其子滿乃封於陳,以備三恪。其地宓犧之墟,在古豫州之界,宛丘之側。)

◎陳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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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譜(陳者,大皞虙戲氏之墟。○正義曰:昭十七年《左傳》:「梓慎曰:『陳者,大皞之墟也。』」《漢書·地理志》云:「淮陽,古陳國。舜後胡公所封也。」大皞又號虙戲,故連言之。虙戲即伏犧,字異音義同也。○帝舜之胄有虞閼父者,為周武王陶正。武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封其子媯滿於陳,都於宛丘之側,是曰陳胡公,以備三恪。妻以元女太姬。○正義曰:襄二十五年《左傳》稱子產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是鄭所據之文也。傳言為周陶正,知武王者,《樂記》云:「武王克殷,未及下車,封帝舜之後於陳。」則胡公是武王封之。大姬又武王之女,故知是武王也。《世家》云:「陳胡公滿者,虞舜之後也。昔舜為庶人,居於媯汭,其後因姓媯氏。舜既傳禹天下,舜子商均為封國。夏後氏之時,或失或續。至周武王克殷,乃復求舜後,得滿,封之於陳,以奉舜祀,是為胡公。」是胡公姓媯名滿也。昭八年《左傳》史趙云:「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則胡公姓媯,武王所賜。《陳世家》以為胡公之前己姓媯者,非也。哀元年《左傳》稱夏後氏少康「逃奔有虞,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虞思在胡公之前,仍為姚姓,明是胡公始姓媯耳。何知胡公非閼父之身,而知是其子者,以傳言虞閼父以虞為號,不為陳也。以元女大姬配胡公,不言配閼父,明胡公非閼父也。故杜預亦云:「胡公,閼父之子。」不封閼父,而封其子者,蓋當時閼父已喪故也。恪者,敬也,王者敬先代,封其後。鄭《駮異義》云:「三恪尊於諸侯,卑於二王之後。」則杞、宋以外,別有三恪,謂黃帝、堯、舜之後也。唯杜預雲周封夏、殷二王後,又封舜後,謂之恪,並二王之後為三國,其禮轉降,示敬而已,故三恪以為陳與杞、宋共為三。案《樂記》云:「武王未及下車,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乃封夏後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明陳與薊、祝共為三恪,杞、宋別為二王之後矣。○其封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澤,西望外方,東不及明〈音孟〉豬。○正義曰:《禹貢》豫州云:「導菏澤,被盟豬。」又曰:「熊耳、外方,至於陪尾。」注云:「屬豫州。」然則外方、明豬皆豫州之地。案《地理志》外方即嵩高山也。明豬在梁國雎陽縣東北。檢鄭居檜地,在外方之北,外方屬鄭。宋都雎陽,在明豬西南,明豬屬宋也。故《檜譜》雲「在豫州外方之北」,《商譜》稱宋「西及豫州明豬之野」。是陳境不及外方、明豬,故無名山大澤。明豬猶屬豫州,陳在明豬之西,則是豫州境內。明豬,《尚書》作盟豬,即《左傳》稱「孟諸之麋」,《爾雅》雲 「宋有孟諸」是也。但聲訛字變耳。

大姬無子,好巫覡禱祈鬼神歌舞之樂,民俗化而為之。○正義曰:《地理志》云:「周武王封媯滿於陳,是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婦人尊貴,好祭祀,用巫,故其俗好巫鬼者也。」詩稱擊鼓於宛丘之上,婆娑於栩之下,是有大姬歌舞之遺風也。《志》又雲「婦人尊貴,好祭祀」,不言無子。鄭知無子者,以其好巫好祭,明為無子禱求,故言無子。若大姬無子,而《左傳》子產云:「我周之自出。」杜預曰:「陳,周之出者。」蓋大姬於後生子。以禱而得子,故彌信巫覡也。《楚語》云:「在女曰巫。在男曰覡。」巫是總名,故《漢書》唯言好巫。

五世至幽公,當厲王時,政衰,大夫淫荒,所為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正義曰:《世家》云:「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卒,弟相公皋羊立。卒,申公子突立,是為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卒,子幽公寧立。」除相公一,及餘父子相生為五世也。《世家》又云:「幽公十二年,周厲王奔於彘。」是當周厲王時也。《宛丘》刺幽公淫荒昏亂,是政衰也。《東門之》云:「子仲之子,婆娑其下。」傳曰「子仲,陳大夫氏。」是大夫淫荒也。此二篇皆刺幽公,故云國人傷而刺之也。《世家》又云:「幽公卒,子僖公孝立。卒,子武公靈立。卒,子夷公說立。卒,弟平公彘立。卒,子文公圉立。卒,長子桓公鮑立。三十八年,卒,弟佗,其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大子免而立佗,是為厲公。厲公娶蔡女,數如蔡淫。七年,大子免之三弟,長者名躍,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誘厲公以好女,與蔡人共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利公者,桓公子也。利公立五月卒,立中弟林,是為莊公。七年卒,立少弟杵臼,是為宣公。四十五年,卒,子款立,是為穆公。十六年,卒,子共公朔立。十八年,卒,子靈公平國立。」此《世家》所言君次也。案《春秋》桓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左傳》曰:「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則是佗自殺免,非蔡人為佗殺免也。桓六年經云:「蔡人殺陳佗。」莊二十二年傳曰:「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經雲「蔡人殺陳佗」,傳言「蔡人殺五父」,則五父與佗一人,不得云為佗殺五父也。六年殺佗,十二年陳侯躍卒,則厲公即是躍。躍既為厲公,則無復利公矣。馬遷既誤以佗為厲公,又妄稱躍為利公。檢《春秋》世次,不得有利公也。遷蓋見《公羊傳》雲「陳佗淫於蔡人,蔡人殺之」,因傅會為說,雲「誘以好女而殺之」。案蔡人殺佗在桓六年,《世家》言佗死,而躍立五月而卒,然則躍亦以桓六年卒矣。而《春秋》之經躍卒在桓十二年,距佗之死非徒五月,皆《史記》之謬也。其詩《宛丘》、《東門之》序雲幽公,為幽公詩矣。《衡門》雲「誘僖公」,《東門之池》、《東門之楊》從上明之,亦僖公詩也。《墓門》刺陳佗,陳佗詩也。《防有鵲巢》雲宣公,《月出》亦從上明之,亦為宣公詩也。《株林》、《澤陂》序雲靈公,為靈公詩也。鄭於左方中皆以此而知也。)

《宛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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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亂,遊蕩無度焉。(○宛丘,怨阮反。《爾雅》云:「宛中,宛丘。」郭云:「中央隆高。」)

疏「《宛丘》三章,章四句」至「無度焉」。○正義曰:淫荒,謂耽於女色。昏亂,謂廢其政事。遊蕩無度,謂出入不時,聲樂不倦,遊戲放蕩,無復節度也。遊蕩,自是翱翔戲樂,非獨淫於婦人,但好聲好色俱是荒廢,故以淫荒總之。毛以此序所言是幽公之惡,經之所陳是大夫之事,由君身為此惡,化之使然,故舉大夫之惡以刺君。鄭以經之所陳,即是幽公之惡,經、序相符也。首章言其信有淫情,威儀無法,是淫荒也。下二章言其擊鼓持羽,冬夏不息,是無度。無度者,謂無復時節度量。《賓之初筵序》雲「飲酒無度」,與此同。

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子,大夫也。湯,蕩也。四方高,中央下,曰宛丘。箋云:子者,斥幽公也,遊蕩無所不為。○湯,他郎反,舊他浪反。)

洵有情兮,而無望兮。(洵,信也。箋云:此君信有淫荒之情,其威儀無可觀望而則傚。○洵音荀。傚,戶教反。)

疏「子之」至「望兮」。○毛以為,子大夫之遊蕩兮,在於彼宛丘之上兮。此人信有淫荒之情兮,其威儀無可觀望兮。大夫當朝夕恪勤助君治國,而遊蕩高丘,荒廢政事,此由幽公化之使然,故舉之以刺幽公也。○鄭以為「子者斥幽公」為異,其義則同。○傳「子大」至「宛丘」。○正義曰:傳以下篇說大夫淫亂,此與相類,則亦是大夫。但大夫稱子,是其常稱,故以子為大夫。序雲「遊蕩」,經言「湯兮」,故知湯為蕩也。《釋丘》云:「宛中,宛丘。」言其中央宛宛然,是為四方高,中央下也。郭璞曰:「宛丘,謂中央隆峻,狀如負一丘矣。」為丘之宛中,中央高峻,與此傳正反。案《爾雅》上文備說丘形有左高、右高、前高、後高,若此宛丘中央隆峻,言中央高矣,何以變言宛中?明毛傳是也,故李巡、孫炎皆云「中央下」,取此傳為說。○箋「子者」至「不為」。○正義曰:箋以下篇刺大夫淫荒,序雲「疾亂」,此序主刺幽公,則經之所陳,皆幽公之事,不宜以為大夫。隱四年《公羊傳》公子翬謂隱公曰「百姓安子,諸侯說子」,則諸侯之臣亦呼君曰子。《山有樞》雲「子有衣裳」,「子有車馬」,子者斥昭公,明此子止斥幽公,故易傳也。雲「無所不為」,言其戲樂之事,幽公事事皆為也。○傳「洵,信」。○正義曰:《釋詁》文。

坎其擊鼓,宛丘之下。(坎坎,擊鼓聲。○坎,苦感反。)

無冬無夏,值其鷺羽。(值,持也。鷺鳥之羽,可以為翳。箋云:翳,舞者所持以指麾。)

疏「坎其」至「鷺羽」。○毛以為,坎坎然為聲者,其是大夫擊鼓之聲,在於宛丘之下,無問冬,無問夏,常持其鷺鳥羽翳身而舞也。鼓舞戲樂,當有時節,今幽公化之,大夫遊蕩,無復節度,故舉以刺公也。○鄭以「刺幽公」為異,其文義同。○傳「值持」至「為翳」。○正義曰:鷺羽,執持之物,故以值為持。鷺鳥之羽,可以為舞者之翳,故持之也。《釋鳥》云:「鷺,舂鉏。」郭璞曰:「白鷺也。頭翅背上皆有長翰毛,今江東人取以為睫摛,名之曰白鷺縗。」陸機云: 「鷺,水鳥也,好而潔白,故謂之白鳥。齊、魯之間謂之舂鉏,遼東樂浪吳楊人皆謂之白鷺。青腳,高尺七八寸,尾如鷹尾,喙長三寸,頭上有毛十數枚,長尺餘,毿毿然與眾毛異好,欲取魚時則弭之。今吳人亦養焉。楚威王時,有朱鷺合杳飛翔而來舞。則復有赤者,舊鼓吹朱鷺曲是也。然則鳥名白鷺,赤者少耳。」此舞所持,持其白羽也。

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盎謂之缶。○缶,方有反。盎,本亦作「㼜」,烏浪反。)

疏傳「盎謂之缶」。○正義曰:《釋器》文。孫炎曰:「缶,瓦器。」郭璞曰:「盎,盆也。」此雲「擊缶」,則缶是樂器。《易·離卦》「九三,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注云:「艮爻也,位近醜,醜上值弁星,弁星似缶。詩云『坎其擊缶』。」則樂器亦有缶。又《史記》藺相如使秦王鼓缶。是樂器為缶也。案《坎卦》「六四,樽酒簋弍,用缶。」注云:「爻辰在醜,醜上值鬥,可以斟之象。鬥上有建星,建星之形似簋。弍,副也。建星上有弁星,弁星之形又如缶。天子大臣以王命出會諸侯,主國尊於簋,副設玄酒以缶。」則缶又是酒器也。《比卦》初六爻「有孚盈缶」,注云:「爻辰在未,上值東井,井之水人所汲,用缶。缶汲器。」襄九年宋災,《左傳》曰:「具綆缶,備水器。」則缶是汲水之器。然則缶是瓦器,可以節樂,若今擊甌。又可以盛水、盛酒,即今之瓦盆也。

無冬無夏,值其鷺翿。(翿,翳也。○翿音導,又音陶。)

疏傳「翿,翳」。○正義曰:《釋言》文。郭璞曰:「舞者所以自蔽翳。」彼翿作「纛」,音義同。

《宛丘》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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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之枌》,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會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枌,符雲反。亟,欺冀反。)

疏「《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至「井爾」。○正義曰:男棄其業,子仲之子是也。女棄其業,不績其麻是也。會於道路者,首章上二句是也。歌舞於市井者,婆娑是也。經先言歌舞之處,然後責其棄業。序以棄業而後敖遊,故先言棄業,所以經、序倒也。此實歌舞於市,而謂之市井者,《白虎通》云:「因井為市,故曰市井。」應劭《風俗通》云:「市,恃也。養贍老少,恃以不匱也。俗說市井,謂至市者當於井上洗濯其物香潔,及自嚴飾,乃到市也。謹案:古者二十畝為一井,因為市交易,故稱市井。」然則由本井田之中交易為市,故國都之市亦因名市井。案禮制九夫為井,應劭二十畝為井者,劭依《漢書·食貨志》一井八家,家有私田百畝,公田十畝,餘二十畝以為井灶廬舍。據其交易之處在廬舍,故言二十畝耳。因井為市,或如劭言。三章皆述淫亂之事。首章獨言男婆娑於枌栩之下。下二章上二句言女子候善明之日,從男子於會處,下二句陳男女相說之辭。明歌舞之處,皆男女相從,故男女互見之。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枌,白榆也。栩,杼也。國之交會,男女之所聚。○栩,況浦反。杼,常與反,《說文》丈與反。)

疏傳「枌白」至「所聚」。○正義曰:《釋木》云:「榆白,枌。」孫炎曰:「榆白者,名枌。」郭璞曰:「枌,榆,先生葉卻著莢,皮色白。」是枌為白榆也。「栩,杼」,《釋木》文。序云:「亟會於道路。」知此二木是國之道路交會,男女所聚之處也。

子仲之子,婆娑其下。(子仲,陳大夫氏。婆娑,舞也。箋云:之子,男子也。○婆,步波反,《說文》作「媻」,音同。娑,桑何反。)

疏傳「子仲」至「舞也」。○正義曰:知子仲是陳大夫氏者,以其風俗之敗,自上行之。今此所刺,宜刺在位之人,若是庶人,不足顯其名氏。此雲「子仲之子」,猶雲「彼留之子」。舉氏姓言之,明子仲是大夫之氏姓也。《公羊傳》:「孫以王父字為氏。」此人上祖必有字子仲者,故氏子仲也。雲「婆娑,舞也」,《釋訓》文。李巡曰:「婆娑,盤辟舞也。」孫炎曰:「舞者之容婆娑然。」○箋「之子,男子」。○正義曰:序雲男女棄業,則經之所陳,有男有女。下雲績麻,是女,知此之子是男子也。定本雲「之子,是子也」。

穀旦於差,南方之原。(穀,善也。原,大夫氏。箋云:旦,明。於,曰。差,擇也。朝日善明曰相擇矣,以南方原氏之女可以為上處。○旦,鄭音旦,本亦作「且」,王七也反,苟且也;徐子餘反。差,鄭初佳反,王音嗟,《韓詩》作「嗟」,徐七何反。沈云:「毛意不作嗟。」案毛無改字,宜從鄭讀。曰相,音越,下「曰往矣」同。)

不績其麻,市也婆娑。(箋云:績麻者,婦人之事也,疾其今不為。)

疏「穀旦」至「婆娑」。○正義曰:言陳國男女棄其事業,候良辰美景而歌舞淫泆。見朝日善明,無陰雲風雨,則曰可以相擇而行樂矣。彼南方之原氏有美女,國中之最上處可以從之也。男既如是,彼原氏之女即不復績麻於市也,與男子聚會,婆娑而舞,是其可疾之甚。○傳「穀,善也。原,大夫氏」。○正義曰: 「穀,善」,《釋詁》文也。《春秋》莊二十七年,「季友如陳,葬原仲」。是陳有大夫姓原氏也。○箋「旦明」至「上處」。○正義曰:旦謂早朝,故為明也。《釋詁》云:「於、曰,於也。」故於得為曰。「差,擇」,《釋詁》文。佚遊戲樂不宜風、昏,故見朝日善明乃雲相擇,刺其以美景廢業,故舉之也。發意相擇,則是男子擇女,故知南方原氏之女可以為上處。上處者,言是一國最上之處也。

穀旦於逝,越以鬷邁。(逝,往。鬷,數。邁,行也。箋云:越,於。鬷,總也。朝日善明曰往矣,謂之所會處也,於是以總行,欲男女合行。○騣,子公反。處,昌慮反。)

視爾如荍,貽我握椒。(荍,芘芣也。椒,芬香也。箋云:男女交會而相說,曰我視女之顏色美如芘芣之華然,女乃遺我一握之椒,交情好也。此本淫亂之所由。○荍,祁饒反,郭云:「荊葵也。」芘音毗,又芳耳反。芣音浮,又芳九反。說音悅。遺,唯季反。好,呼報反。)

疏「穀旦」至「握椒」。○毛以為,陳之女人見美景而說曰:朝日善明,曰可以往之所會之處矣。女人即棄其事業,假有績者,於是以麻總而行,至於會所,要見男子。男子乃陳往日相好之事,語女人云:我往者語汝云:我視汝顏色之美如荍之華然。見我說汝,則遺我以一握之椒。棄其事業,作如此淫荒,故疾之也。○鄭唯以鬷為總,言於是男女總集合行,為此淫亂。餘同。○傳「逝往」至「邁行」。○正義曰:「逝,往」,《釋詁》文。「邁,行」,《釋言》文。鬷謂麻縷,每數一升而用繩紀之,故鬷為數。王肅云:「鬷數,績麻之縷也。」○箋「越於」至「合行」。○正義曰:「越,於」,《釋詁》文。《商頌》稱「鬷假無言」,為總集之意,則此亦當然,故以鬷為總,謂男女總集而合行也。上章「於差」,謂男言擇女;此言「於逝」,謂女往從男,故云曰往矣,謂之所會之處,謂女適與男期會之處也。○傳「荍,芘芣。椒,芬香」。○正義曰:「荍,芘芣」,《釋草》文。舍人曰:「荍,一名蚍衃。」郭璞曰:「今荊葵也,似葵,紫色。」謝氏云:「小草,多華少葉,葉又翹起。」陸機《疏》云:「芘芣,一名荊葵,似蕪菁,華紫,綠色可食,微苦。」是也。椒之實芬香,故以相遺也。定本雲「椒,芳物」。○箋「男女」至「所由」。○正義曰:言相說者,男說女而言其色美,女說男而遺之以椒,交相說愛,故言相也。知此二句皆是男辭者,言我視爾顏色之美,如芘芣之華。若是女辭,不得言男子色美如華也。思其往日相愛,今復會為淫亂,詩人言此者,本其淫亂,化之所由耳。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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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門》,誘僖公也。願而無立志,故作是詩以誘掖其君也。(誘,進也。掖,扶持也。○衡門,如字。衡,橫也。沈云:「此古文橫字。」誘音酉。願音原,謹也。掖音亦。)

疏「《衡門》三章,章四句」至「其君」。○正義曰:作《衡門》詩者,誘僖公也。以僖公懿願而無自立之志,故國人作是《衡門》之詩以誘導扶持其君,誘使自強行道,令興國致理也。經三章,皆誘之辭。○箋「誘,進也。掖,扶持」。○正義曰:「誘,進」,《釋詁》文。《說文》云:「掖,持臂也。」僖二十五年《左傳》云:「二禮從國子巡城,掖以赴外,殺之。」謂持其臂而投之城外也。此言「誘掖」者,誘謂在前導之,掖謂在傍扶之,故以掖為扶持也。定本作「扶持」。

衡門之下,可以棲遲。(衡門,橫木為門,言淺陋也。棲遲,遊息也。箋云:賢者不以衡門之淺陋則不遊息於其下,以喻人君不可以國小則不興治致政化。)

泌之洋洋,可以樂饑。(泌,泉水也。洋洋,廣大也。樂饑,可以樂道忘饑。箋云:饑者,不足於食也。泌水之流洋洋然,饑者見之,可飲以𤻲饑。以喻人君愨願,任用賢臣則政教成,亦猶是也。○泌,悲位反。洋音羊。樂,本又作「𤻲」,毛音洛,鄭力召反,沈云:「舊皆作樂字,晚《詩》本有作疒下樂,以形聲言之,殊非其義。療字當從疒下作尞。」案《說文》云:「𤻲,治也。」療或𤻲字也。則毛止作樂,鄭本作𤻲。下注放此。愨,苦角反。)

疏「衡門」至「樂饑」。○毛以為,雖淺陋衡門之下,猶可以棲遲遊息,以興雖地狹小國之中,猶可以興治致政。然賢者不以衡門之淺陋則不遊息於其下,以喻人君不可以國小則不興治致政,君何以不興治致政乎?觀泌水之流,洋洋廣大,君可以樂道忘饑。何則?泌者泉水,涓流不已,乃至廣大,況人君寧不進德?積小成大,樂道忘饑乎?此是誘掖之辭。○鄭以下二句言泌水之流廣大洋洋然,饑者可飲之以𤻲饑,以興有大德賢者,人君可任之,以成德教。誘君以任賢臣。餘同。○傳「衡門」至「遊息」。○正義曰:《考工記·玉人》注云:「衡,古文橫,假借字也。」然則衡、橫義同,故知「衡門,橫木為門」。門之深者,有阿塾堂宇,此唯橫木為之,言其淺也。《釋詁》云:「棲遲,息也。」舍人曰:「棲遲,行步之息也。」○傳「泌泉」至「忘饑」。○正義曰:《邶國》有 「毖彼泉水」,知泌為泉水。王肅云:「洋洋泌水,可以樂道忘饑。巍巍南面,可以樂治忘亂。」孫毓難肅云:「既巍巍矣,又安得亂?此言臨水歎逝,可以樂道忘饑,是感激立志,慷慨之喻,猶孔子曰:『發憤忘食,不知老之將至雲爾』。」案此傳雲「泌者,泉水」,又雲「洋洋,廣大」,則不可以逝川喻年老,故今為別解。案今定本作「樂饑」,觀此傳亦作「樂」,則毛讀與鄭異。○箋「饑者」至「猶是」。○正義曰:箋以經言「泌之洋洋,可以𤻲饑」,則是以水治饑,不宜視水為義。且下章勸君用賢,故易傳以為喻「任用賢臣則政教成」也。飲水可以𤻲渴耳,而雲𤻲饑者,饑久則為渴,得水則亦小𤻲,故言饑以為韻。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箋云:此言何必河之魴然後可食,取其口美而已。何必大國之女然後可妻,亦取貞順而已。以喻君任臣何必聖人,亦取忠孝而已。齊,姜姓。○魴音房。取音娶,下文同。)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箋云:宋,子姓。)

疏箋「齊,姜姓。宋,子姓」。○正義曰:齊者,伯夷之後,伯夷主四嶽之職,《周語》「祚四嶽,賜姓曰姜」。宋者,殷之苗裔,契之後也。《殷本紀》云:「舜封契於商,賜姓曰子。」是「齊,姜姓。宋,子姓也」。

《衡門》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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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之池》,刺時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賢女以配君子也。(○孔安國云:「停水曰池。」)

疏「《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至「君子」。○正義曰:此實刺君,而雲刺時者,由君所化,使時世皆淫,故言刺時以廣之。欲以配君,而謂之君子者,妻謂夫為君子,上下通稱,據賢女為文,故稱「以配君子」。經三章,皆思得賢女之事。疾其君之淫昏,序其思賢女之意耳,於經無所當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興也。池,城池也。漚,柔也。箋云:於池中柔麻,使可緝績作衣服。興者,喻賢女能柔順君子,成其德教。○漚,烏豆反。緝,七立反,西州人謂績為緝。)

彼美淑姬,可與晤歌。(晤,遇也。箋云:晤猶對也,言淑姬賢女,君子宜與對歌相切化也。○叔音淑,本亦作「淑」,善也。晤,五故反。)

疏「東門」至「晤歌」。○正義曰:東門之外有池水,此水可以漚柔麻草,使可緝績以作衣服,以興貞賢之善女,此女可以柔順君子,使可脩政以成德教。既已思得賢女,又述彼之賢女。言彼美善之賢姬,實可與君對偶而歌也。以君淫昏,故思得賢女配之,與之對偶而歌,冀其切化,使君為善。○傳「池,城池。漚,柔」。○正義曰:以池係門言之,則此池近在門外。諸詩言東門皆是城門,故以池為城池。《考工記·荒氏》「以涚水漚其絲」,注云:「漚,漸也。楚人曰漚,齊人曰涹。」烏禾反。然則漚是漸漬之名,此雲「漚,柔」者,謂漸漬使之柔韌也。○傳「晤,遇」。○正義曰:《釋言》云:「遇,偶也。」然則傳以晤為遇,亦為對偶之義,故王肅云:「可以與相遇歌,樂室家之事。」意亦與鄭同。○箋「晤猶」至「切化」。○正義曰:所以欲使對歌者,以歌詩陳善惡之事,以感戒人君。君子得此賢女,宜與之對歌,相感切,相風化,以為善,故思之。美女而謂之姬者,以黃帝姓姬,炎帝姓姜,二姓之後,子孫昌盛,其家之女,美者尤多,遂以姬、姜為婦人之美稱。成九年《左傳》引逸詩云:「雖有姬姜,無棄憔悴。」是以姬、姜為婦人美稱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彼美淑姬,可與晤語。(○紵,直呂反,字又作「薴」。)

疏「漚紵」。○正義曰:陸機《疏》云:「紵亦麻也,科生,數十莖,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歲種也。荊、楊之間,一歲三收。今官園種之,歲再刈,刈便生。剝之以鐵若竹,挾之表,厚皮自脫,但得其裏韌如筋者,謂之徽紵。今南越紵布皆用此麻。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美淑姬,可與晤言。(言,道也。○菅,古顏反。茅已漚為菅。)

疏「漚菅」。○正義曰:《釋草》云:「白華,野菅。」郭璞曰:「茅屬白華。」箋云:「人刈白華於野,已漚之,名之為菅。」然則菅者已漚之名,未漚則但名為茅也。陸機《疏》云:「菅似茅,而滑澤無毛,根下五寸中有白粉者柔韌,宜為索,漚乃尤善矣。」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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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之楊》,刺時也。昏姻失時,男女多違。親迎,女猶有不至者也。(○迎,魚敬反,下注同。)

疏「《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至「至者」。○正義曰:毛以昏姻失時者,失秋冬之時。鄭以為失仲春之時。言「親迎,女猶不至」,明不親迎者相違眾矣,故舉不至者,以刺當時之淫亂也。言相違者,正謂女違男,使昏姻之禮不成。是男女之意相違耳,非謂男亦違女也。經二章,皆上二句言昏姻失時,下二句言親迎而女不至也。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興也。牂牂然,盛貌。言男女失時,不逮秋冬。箋云:楊葉牂牂,三月中也。興者,喻時晚也,失仲春之月。○牂,子桑反。)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期而不至也。箋云:親迎之禮以昏時,女留他色,不肯時行,乃至大星煌煌然。○煌音皇。)

疏「東門」至「煌煌」。○毛以為,作者以楊葉初生,興昏之正時。楊葉長大,興晚於正時。故言東門之楊,其葉已牂牂然而大矣。楊葉已大,不復見其初生之時,以興歲之時月已至於春夏矣。時節已晚,不復及其秋冬之時。又復淫風大行,女留他色,不從男子。親迎者用昏時以為期,今女不肯時行,至於明星煌煌然,而夜已極深,而竟不至。禮當及時配合,女當隨夫而行,至使昏姻失時,男女相違如是,故舉以刺時也。○鄭以失時謂在仲春之後為異,其義則同。○傳「牂牂」至「秋冬」。○正義曰:此刺昏姻失時,而舉楊葉為喻,則是以楊葉初生喻正時,楊葉已盛喻過時。毛以秋冬為昏之正時,故云男女失時,不逮秋冬也。秋冬為昏,無正文也。《邶風》雲「士如歸妻,迨冰未泮」,知迎妻之禮,當在冰泮之前。荀卿書云:「霜降逆女,冰泮殺止。」霜降,九月也。冰泮,二月也。然則荀卿之意,自九月至於正月,於禮皆可為昏。荀在焚書之前,必當有所憑據。毛公親事荀卿,故亦以為秋冬。《家語》云:「群生閉藏為陰,而為化育之始,故聖人以合男女,窮天數也。霜降而婦功成,嫁娶者行焉。冰泮而農業起,昏禮殺於此。」又云:「冬合男女,春頒爵位。」《家語》出自孔塚,毛氏或見其事,故依用焉。《地官·媒氏》云:「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唯謂三十之男,二十之女,所以蕃育人民,特令以仲春會耳。其男未三十,女未二十者,皆用秋冬,不得用仲春也。○箋「楊葉」至「之月」。○正義曰:箋亦以楊葉之盛,興晚失正時也。鄭言「楊葉牂牂,三月中」者,自言葉盛之月,不以楊葉為記時也。董仲舒曰:「聖人以男女陰陽,其道同類,觀天道向秋冬而陰氣來,向春夏而陰氣去,故古人霜降始逆女,冰泮而殺止,與陰俱近而陽遠也。」鄭以昏姻之月唯在仲春,故以喻晚失仲春之月。鄭不見《家語》,不信荀卿,以《周禮》指言「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故以仲春為昏月。其《邶風》所云,自謂及冰泮行請期禮耳,非以冰之未泮已親迎也。毛、鄭別自憑據,以為定解,詩內諸言昏月,皆各從其家。○傳「期而不至」。○正義曰:序言「親迎,而女猶有不至」者,則是終竟不至,非夜深乃至也。言「明星煌煌」者,男子待女至此時不至,然後始罷,故作者舉其待女不得之時,非謂此時至也。傳嫌此時女至,故辨之雲「期而不至」,言期以昏時至,此時猶不至也。○箋「親迎」至「煌煌然」。○正義曰:《士昏禮》「執燭前馬」,是親迎之禮以昏也。用昏者,取陽往陰來之義。女不從夫,必為異人之色,故云「女留他色,不肯時行,乃至大星煌煌然」。亦言至此時不至。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肺肺,猶牂牂也。○肺,普貝反,又蒲貝反。)昏以為期,明星晢晢。(晢晢,猶煌煌也。○晢,之世反。)

《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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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焉。(不義者,謂弒君而自立。○它,本亦作「佗」,同徒多反,五父也。《史記》以為厲公。殺,音試,本又作「弒」同。)

疏「《墓門》二章,章六句」至「民焉」。○正義曰:陳佗身行不義,惡加萬民,定本直雲「民」,無「萬」字。由其師傅不良,故至於此。既立為君,此師傅猶在,陳佗乃用其言,必將至誅絕。故作此詩以刺佗,欲其去惡傅,而就良師也。經二章,皆是戒佗,令去其惡師之辭。○箋「不義」至「自立」。○正義曰:不義之大,莫大弒君也。《春秋》桓五年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左傳》云:「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是陳佗弒君自立之事也。如傳文,則陳佗所殺大子免。而謂之弒君者,以免為大子,其父卒,免當代父為君。陳佗殺之而取國,故以弒君言之。序言「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則佗於弒君之前,先有此惡師也。經雲「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欲令佗誅退惡師。則弒君之後,惡師仍在。何則?詩者,民之歌詠,必惡加於民,民始怨刺。陳佗未立為君,則身為公子,爵止大夫,雖則惡師,非民所恨。今作詩刺之,明是自立之後也。戒之令去惡師,明是惡師未去也。

墓門有棘,斧以斯之。(興也。墓門,墓道之門。斯,析也。幽間希行,用生此棘薪,維斧可以開析之。箋云:興者,喻陳佗由不睹賢師良傅之訓道,至陷於誅絕之罪。○斯,所宜反,又如字,又音梳。鄭注《尚書》云:「斯,析也。」《爾雅》云:「斯、侈,離也。」孫炎云:「斯,析之離。」讀者如字。析,星曆反。閒音閑。睹,都魯反,又作「覩」。)

夫也不良,國人知之。(夫,傅相也。箋云:良,善也。陳佗之師傅不善,群臣皆知之。言其罪惡著也。○相,息亮反。)

知而不已,誰昔然矣。(昔,久也。箋云:已猶去也。誰昔,昔也。國人皆知其有罪惡,而不誅退,終致禍難,自古昔之時常然。○去,羌呂反。難,乃旦反。)

疏「墓門」至「然矣」。○正義曰:言墓道之門,幽閒由希睹人行之跡,故有此棘。此棘既生,必得斧乃可以開析而去之。以興陳佗之身不明,由希睹良師之教,故有此惡。此惡既成,必得明師乃可以訓道而善之。非得明師,惡終不改,必至誅絕,故又戒之云:汝之師傅不善,國內之人皆知之矣。何以不退去之乎?欲其退惡傅,就良師也。○傳「墓門」至「析之」。○正義曰:《春官·墓大夫職》注云:「墓,塚塋之地,孝子所思慕之處。」然則塋域謂之墓。墓入有門,故云墓門,墓道之門。《釋言》云:「斯,離也。」孫炎曰:「斯,析之離。」是斯為析義也。○箋「興者」至「之罪」。○正義曰:箋以傳釋經文,不解興意,故述興意以申傳也。弒君之賊,於法當誅其身,絕其祀,故云「陷於誅絕之罪」。○傳「夫,傅相」。○正義曰:序雲「無良師傅」,故知「夫也不良」,正謂師傅不良也。《郊特牲》云:「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注云:「夫之言丈夫也。夫或為傅。」言「或為傅」者,正謂此訓夫為傅也。師傅當以輔相人君,故云「傅相」。○傳 「昔,久」。○正義曰:傳稱古曰在昔,昔是久遠之事,故為久也。○箋「已猶」至「常然」。○正義曰:「誰昔,昔也」,《釋訓》文。郭璞曰:「誰,發語辭。與傳『昔,久』同也。」今定本為「誰昔,昔也」,合《爾雅》。俗為「誰,疑辭也」。

墓門有梅,有鴞萃止。(梅,柟也。鴞,惡聲之鳥也。萃,集也。箋云:梅之樹善惡自爾,徒以鴞集其上而鳴,人則惡之,樹因惡矣。以喻陳佗之性本未必惡,師傅惡,而陳佗從之而惡。○鴞,戶驕反。萃,徂醉反。柟,冉鹽反。則惡,烏路反。)

夫也不良,歌以誶之。

誶,告也。箋云:歌,謂作此詩也。既作,又使工歌之,是謂之告。○『誶』又作『訊』,音信,徐息悴反,告也。《韓詩》:『誶,諫也。』

訊予不顧,顛倒思予。(箋云:予,我也。歌以告之,汝不顧念我言,至於破滅。顛倒之急,乃思我之言。言其晚也。)

疏「墓門」至「思予」。○正義曰:言墓道之門有此梅樹,此梅善惡自耳,本未必惡,徒有鴞鳥來集於其上而鳴,此鴞聲惡,梅亦從而惡矣。以興陳佗之身有此體性,此性善惡自然,本未必惡,正由有惡師來教之,此師既惡,陳佗亦從而惡也。佗師既惡,而不能退去,故又戒之:汝之師傅也不善,故我歌是詩以告之。我既告汝,汝得我言而不顧念之。至於顛倒之急,然後則乃思我之言耳。至急乃思,則無及於事。今何以不用我言乎?○傳「梅柟」至「萃集」。○正義曰:「梅,柟「,《釋木》文。鴞,惡聲之鳥,一名鵩,與梟異。梟一名鴟。《瞻卬》雲「為梟為鴟」,是也。俗說以為鴞即上梟,非也。陸機《疏》云:「鴞大如班鳩,綠色,惡聲之鳥也。入人家,凶。賈誼所賦鵩鳥是也。其肉甚美,可為羹隺,又可為炙。漢供禦物,各隨其時,唯鴞冬夏尚施之,以其美故也。」○傳「訊,告也」。○正義曰:《釋詁》文。箋以歌告之,有口告之嫌,故辨之云:「歌,謂作此詩,使工歌之以告君,是謂之告。」

《墓門》二章,章六句。

《防有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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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有鵲巢》,憂讒賊也。宣公多信讒,君子憂懼焉。

疏「《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至「懼焉」。○正義曰:憂讒賊者,謂作者憂讒人,謂為讒以賊害於人也。經二章,皆上二句言宣公致讒之由,下二句言己憂讒之事。

防有鵲巢,邛有旨苕。(興也。防,邑也。邛,丘也。苕,草也。箋云:防之有鵲巢,邛之有美苕,處勢自然。興者,喻宣公信多言之人,故致此讒人。○邛,其恭反。苕,徒彫反。)

誰侜予美?心焉忉忉!(侜,張誑也。箋云:誰,誰讒人也。女眾讒人,誰侜張誑,欺我所美之人乎?使我心忉忉然。所美謂宣公也。○侜,陟留反,《說文》云:「有雍蔽也。」「予美」,《韓詩》作娓,音尾。娓,美也。忉,都勞反,憂也。誑,九況反。)

疏「防有」至「忉忉」。○正義曰:言防邑之中有鵲鳥之巢,邛丘之上有美苕之草,處勢自然。以興宣公之朝有讒言之人,亦處勢自然。何則?防多樹木,故鵲鳥往巢焉。邛丘地美,故旨苕生焉。以言宣公信讒,故讒人集焉。公既信此讒言,君子懼己得罪,告語眾讒人輩,汝等是誰誑欺我所美之人宣公乎?而使我心忉忉然而憂之。○傳「防,邑。邛,丘。苕,草」。○正義曰:以鵲之為鳥,畏人而近人,非邑有樹木,則鵲不應巢焉,故知防是邑也。土之高處,草生尤美,故邛為丘。《邶風》稱「旄丘有葛」,《鄘風》稱「阿丘有虻」,是美草多生於高丘也。《苕之華》傳云:「苕,陵苕。」此直雲「苕,草」。彼陵苕之草好生下濕,此則生於高丘,與彼異也。陸機《疏》云:「苕,苕饒也。幽州人謂之翹饒。蔓生,莖如勞豆而細,葉似蒺藜而青,其莖葉綠色,可生食,如小豆藿也。」○傳「侜,張誑」。○正義曰:《釋訓》文。郭璞曰:「幻惑欺誑人者。」○箋「誰讒」至「宣公」。○正義曰:言誰侜予美者,是就眾讒人之內,告問是誰為之,故云「誰,誰讒人也」。臣之事君,欲君美好,不欲使讒人誑之,故謂君為所美之人。

中唐有甓,邛有旨鷊。(中,中庭也。唐,堂塗也。甓,令適也。鷊,綬草也。○甓,薄曆反。鷊,五曆反。令音零,字書作「瓴」。適,都曆反,字書作「甋」。綬音受。)

疏傳「中中」至「綬草」。○正義曰:以唐是門內之路,故知中是中庭。《釋宮》云:「廟中路謂之唐。堂途謂之陳。」李巡曰:「唐,廟中路名。」孫炎引詩云:「中唐有甓。堂途,堂下至門之徑也。」然則唐之與陳,廟庭之異名耳,其實一也,故云「唐,堂塗也」。《釋宮》又云:「瓴甋謂之甓。」李巡曰:「瓴甋一名甓。」郭璞曰:「㼾磚也。今江東呼為瓴甓。」「鷊,綬」,《釋草》文。郭璞曰:「小草有雜色,似綬也。」陸機《疏》云:「鷊五色作綬文,故曰綬草。」

誰侜予美?心焉惕惕。(惕惕猶忉忉也。)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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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說美色焉。(○好,呼報反,序同。說音悅,《澤陂》詩同。)

疏「《月出》三章,章四句」至「色焉」。○正義曰:人於德、色,不得並時好之。心既好色則不復好德,故經之所陳唯,言好色而已。序言不好德者,以見作詩之意耳,於經無所當也。經三章,皆言在位好色之事。

月出皎兮,(興也。皎,月光也。箋云:興者,喻婦人有美色之白晢。○,古了反,本又作「皎」。晳,星曆反。)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僚,好貌。舒,遲也。窈糾,舒之姿也。○佼,字又作「姣」,古卯反,《方言》云:「自關而東,河、儕之間,凡好謂之姣。」僚,本亦作「尞」,同音了。窈,烏了反,又於表反。糾,其趙反,又其小反,一音其了反,《說文》音已小反,又居酉反。)

勞心悄兮!(悄,憂也。箋云:思而不見則憂。○悄,七小反。)

疏「月出」至「悄兮」。○正義曰:言月之初出,其光皎然而白兮,以興婦人白晢,其色亦皎然而白兮。非徒麵色白晢,又是佼好之人,其形貌僚然而好兮,行止舒遲,姿容又窈糾然而美兮。思之既甚,而不能見之,勤勞我心,悄然而憂悶兮。在位如是,故陳其事以刺之。○傳「皎,月光」。○正義曰:《大車》雲 「有如日」,則亦日光。言月光者,是日光之名耳,以其與月出共文,故為月光。○傳「僚好」至「之姿」。○正義曰:皎兮喻麵色皎然,謂其形貌。僚為好貌,謂其形貌好,言色美身復美也。舒者,遲綬之言,婦人行步,貴在舒綬。言舒時窈糾兮,故知窈糾是舒遲之姿容。○傳「悄,憂」。正義曰:《釋訓》雲「悄悄,慍也」,故為憂。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皓,胡老反。劉,本引作「懰」,力久反,好貌。《埤蒼》作「劉」,劉,妖也。憂,於久反,舒貌。慅,七老反,憂也。燎,力召反,又力吊反。夭,於表反。慘,七感反,憂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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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姬,驅馳而往,朝夕不休息焉。(夏姬,陳大夫妻,夏徵舒之母,鄭女也。徵舒字子南,夫字禦叔。○株林,陟朱反。株林,夏氏邑也。夏,戶雅反,注下同。禦,魚呂反,又如字。)

疏「《株林》二章,章四句」至「息焉」。○正義曰:作《株林》詩者,刺靈公也。以靈公淫於夏氏之母,姬姓之女,疾驅其車馬,馳走而往,或早朝而至,或向夕而至,不見其休息之時,故刺之也。經二章,皆言靈公往淫夏姬朝夕不息之事。「說於株野」,是夕至也。「朝食於株」,是朝至也。○箋「夏姬」至 「禦叔」。○正義曰:宣九年《左傳》稱「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十年經云:「陳夏徵舒弒其君平國。」傳曰:「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昭二十八年《左傳》叔向之母論夏姬云:「是鄭穆公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而天鍾美於是。」《楚語》云:「昔陳父子夏為禦叔娶於鄭穆公女,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是言夏姬所出及夫、子名字。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徵舒也。箋云:陳人責靈公,君何為之株林,從夏氏子南之母,為淫泆之行?○泆音逸。行,下孟反。)

匪適株林,從夏南!(箋云:匪,非也。言我非之株林,從夏氏子南之母,為淫泆之行,自之他耳。牴拒之辭。○牴,都禮反。)

疏「胡為」至「夏南」。○正義曰:株林者,夏氏之邑。靈公數往彼邑,淫於夏姬,國人責之云:君何為於彼株林之邑,從夏氏子南之母為淫泆兮?靈公為人所責,牴拒之云:我非是適彼株林之邑,從夏氏子南之母兮,我別自適之他處耳。一國之君,如此淫泆,故刺之。定本無「兮」字。○傳「株林」至「徵舒」。○ 正義曰:靈公適彼株林,從夏南,故知株林是夏氏之邑。邑在國外,夏姬在邑,故適邑而從夏姬也。徵舒祖字子夏,故為夏氏。徵舒字子南,以氏配字,謂之夏南。楚殺徵舒,《左傳》謂之「戮夏南」,是知夏南即徵舒也。實從夏南之母,言從夏南者,婦人夫死從子,夏南為其家主,故以夏南言之。○箋「匪非」至「之辭」。 ○正義曰:以文辭反覆,若似對答,前人故假為牴拒之辭。非是麵爭。王肅云:「言非欲適株林從夏南之母,反覆言之,疾之也。」孫毓以王為長。

駕我乘馬,說於株野。乘我乘駒,朝食於株。(大夫乘駒。箋云:我,國人。我,君也。君親乘君乘馬,乘君乘駒,變易車乘,以至株林。或說舍焉,或朝食焉,又責之也。馬六尺以下曰駒。)

疏「駕我」至「於株」。○正義曰:此又責君數往株邑。言君何為駕我君之一乘之馬,向夕而說舍於株林之野,何故得乘我君之一乘之駒,早朝而食於株林之邑乎?言公朝夕往來,淫泆不息,可惡之甚,故刺之也。○傳「大夫乘駒」。○正義曰:《皇皇者華》說大夫出使,經雲「我馬維駒」,是大夫之制,禮當乘駒也。此傳質略。王肅云:「陳大夫孔寧、儀行父與君淫於夏氏。」然則王意以為乘我駒者,謂孔儀從君適株,故作者並舉以惡君也。傳意或當然。

《株林》二章,章四句。

《澤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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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說,憂思感傷焉。(君臣淫於國,謂與孔寧、儀行父也。感傷,謂涕泗滂沱。○陂,彼皮反。思,息嗣反。父音甫。涕,他弟反,自目曰涕。泗音四,自鼻曰泗。滂,普光反。沱,徒何反,下文同。)

疏「《澤陂》三章,章六句」至「傷焉」。○正義曰:作《澤陂》詩者,刺時也。由靈公與孔寧、儀行父等君臣並淫於其國之內,共通夏姬,國人效之,男女遞相悅愛,為此淫泆。毛以為,男女相悅,為此無禮,故君子惡之,憂思感傷焉。憂思時世之淫亂,感傷女人之無禮也。男女相悅者,章首上二句是也。感傷者,次二句是也。憂思者,下二句是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者,本其男女相悅之由,由化效君上,故言之耳,於經無所當也。經先感傷,序先憂思者,經以章首二句既言男女之美好,因傷女而為惡行,傷而不己,故至於憂思,事之次也。序以感傷憂思,為事既同,取其語便,故先言憂思也。鄭以為,由靈公君臣淫於其國,故國人淫泆,男女相悅。聚會則共相悅愛,別離則憂思感傷,言其相思之極也。男女相悅者,章首上二句是也。憂思者,次二句是也。感傷者,下二句是也。毛於「傷如之何」下傳曰「傷無禮」,則是君子傷此「有美一人」之無禮也,「傷如之何」。既傷「有美一人」之無禮,「寤寐無為」二句又在其下,是為憂思感傷時世之淫亂也。此君子所傷,傷此「有美一人」,而「有美一人」又承蒲、荷之下,則蒲、荷二物共喻一女。上二句皆是男悅女之辭也。經文止舉其男悅女,明女亦悅男,不然則不得共為淫矣。故序言「男女相悅」以明之。三章大意皆同。首章言荷,指芙蕖之莖。卒章言菡萏,指芙蕖之華。二者皆取華之美以喻女色,但變文以取韻耳。二章言蘭者,蘭是芬香之草,喻女有善聞。此淫泆之女,必無善聲聞,但悅者之意言其善耳。鄭以為,首章上二句,同姓之中有男悅女、女悅男,是其男女相悅也。次二句言離別之後,不能相見,念之而為憂思也。既憂不能相見,故下二句感傷而淚下。首章言荷,喻女之容體。二章言蓮,喻女之言信。卒章言菡萏,以喻女之色美。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興也。陂,澤障也。荷,芙蕖也。箋云:蒲,柔滑之物。芙蕖之莖曰荷,生而佼大。興者,蒲以喻所說男之性,荷以喻所說女之容體也。正以陂中二物興者,喻淫風由同姓生。○荷音荷。障,章亮反。夫音符,本亦作「芙」,下同。渠,其居反,本亦作「蕖」。莖,幸耕反。佼,古卯反。)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傷無禮也。箋云:傷,思也。我思此美人,當如之何而得見之。)

寤寐無為,涕泗滂沱。(自目曰涕,自鼻曰泗。箋云:寤,覺也。○覺音教。)

疏「彼澤」至「滂沱」。○毛以為,彼澤之陂障之中,有蒲與荷之二草。蒲之為草甚柔弱,荷之為葉極美好。以興陳國之中,有男悅女云:汝體之柔弱如蒲然,顏色之美如荷然。男女淫泆,相悅如此。君子見其淫亂,乃感傷之。彼男所悅者,有美好之一人,美好如是,不能自防以禮。不以禮,可傷乎,知可如之何。既不可奈何,乃憂思時世之淫亂,寤寐之中更無所為,念此風俗傷敗,目涕鼻泗一時俱下,滂沱然也。鄭以為,彼澤之陂障之中,有蒲與荷之二草,以喻同姓之中,有男與女之二人。蒲之草甚柔滑,荷之莖極佼好。女悅男云:汝之體性滑利如蒲然。男悅女云:汝之形容佼大如荷然。聚會之時,相悅如是。及其分離,則憂思相憶。男憶女云:有美好之一人,我思之而不能見,當如之何乎?既不能見,益復感傷,覺寢之中,更無所為,念此美女涕泗滂沱然。淫風如此,故舉以刺時也。○傳 「陂,澤障。荷,芙蕖」。○正義曰:澤障,謂澤畔障水之岸。以陂內有此二物,故舉陂畔言之,二物非生於陂上也。《釋草》云:「荷,芙蕖。其莖茄,其葉蕸,其本蔤,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李巡曰:「皆分別蓮莖葉華實之名。菡萏,蓮華也。的,蓮實也。薏,中心也。」郭璞曰:「蔤,莖下白蒻在泥中者。今江東人呼荷華為芙蓉,北方人便以藕為荷,亦以蓮為荷。蜀人以藕為茄。或用其母為華名,或用根子為母葉號。此皆名相錯,習俗傳誤,失其正體者也。」陸機《疏》云:「蓮青皮裏白子為的,的中有青為薏,味甚苦。故里語雲『苦如薏』是也。」傳正解荷為芙蕖,不言興意。以下傳雲「傷無禮」者,傷「有美一人」,則此「有蒲與荷」,共喻美人之貌。蒲草柔滑,荷有紅華,喻必以象,當以蒲喻女之容體,以華喻女之顏色。當如下章言菡萏,而此雲荷者,以荷是此草大名,故取荷為韻。○箋「蒲柔」至「姓生」。○正義曰:如《爾雅》,則芙蕖之莖曰茄。此言荷者,意欲取莖為喻,亦以荷為大名,故言荷耳。樊光注《爾雅》,引《詩》「有蒲與茄」,然則《詩》本有作「茄」字者也。箋以序雲「男女相悅」,則經中當有相悅之言,以蒲喻所悅男之性。女悅男,言男之心性和柔似蒲也。荷以喻所悅女之容體。男悅女,言女形體佼大如荷也。正以陂中二物興者,淫風由同姓生,二物共在一陂,猶男女同在一姓。○箋「傷思」至「見之」。○正義曰: 「傷,思」,《釋言》文。以《溱洧》、《桑中》亦刺淫泆,舉其事而惡自見,其文皆無哀傷之言,此何獨傷其無禮,至於涕泗滂沱,輾轉伏枕也?故易傳以為思美人不得見之而憂傷也。孫毓以箋義為長。○傳「自目」至「曰泗」。○正義曰:「經、傳言隕涕出涕,皆謂淚出於目。泗既非涕,亦涕之類,明其泗出於鼻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蕳,蘭也。箋云:蕳當作「蓮」。蓮,芙蕖實也。蓮以喻女之言信。○蕳,毛古顏反,鄭改作「蓮」,練田反。)

疏傳「蕳,蘭」。○正義曰:以《溱洧》「秉蕳」為執蘭,則知此蕳亦為蘭也。蘭是芬香之草,蓋喻女有聲聞。○箋「蕳當」至「言信」。○正義曰:以上下皆言蒲、荷,則此章亦當為荷,不宜別據他草。且蘭是陸草,非澤中之物,故知蘭當作「蓮」,蓮是荷實,故喻女言信實。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卷,好貌。○ 卷,本又作「卷」,同其員反。)

寤寐無為,中心悁悁。(悁悁,猶悒悒也。○悁,烏玄反。)疏傳「悁悁,猶悒悒」。○正義曰:俗本多無之。

彼澤之陂,有蒲菡萏。(菡萏,荷華也。箋云:華以喻女之顏色。○菡,本又作「莟」,又作「𣣖」,戶感反。萏,本又作「𦻁」,大感反。)

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儼,矜莊貌。)

寤寐無為,輾轉伏枕。(○輾,張輦反,本又作「展」。)

《澤陂》三章,章六句。

陳國十篇,二十六章,百二十四句。

卷七(七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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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檜羔裘詁訓傳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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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曰:檜,本又作「鄶」,古外反。檜者,高辛氏之火正祝融之後,雲姓之國也。其封域在古豫州外方之北,熒波之南,居溱、洧之間,祝融之故墟,是子男之國。後為鄭武所並焉。王云:周武王封之於濟、洛、河潁之間,為檜子。)

◎檜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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檜譜(檜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正義曰:昭十七年《左傳》梓慎云:「鄭,祝融之墟也。」鄭滅檜而處之,故知檜是祝融之墟。《楚世家》云: 「高陽生稱,稱生卷章,卷章生重黎,為高辛氏之火正,能光融天下,帝嚳命曰祝融,為高辛氏火正也。」若然,《楚語》稱「顓頊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則黎為火正,高陽時也。言高辛者,以重、黎是顓頊命之,歷及高辛,仍為此職,故二文不同也。黎實祝融,重為南正,而《楚世家》同,以重、黎為祝融,馬遷謬也。《尚書》,《鄭志》答趙商云:「火當為北,則黎為北正也。韋昭亦以火當為北。北,陰位。以五行官有火正,祝融則火官之號。若天地之官,據陰陽之位,對南正為文,則為北正,是黎一人居二官也。」鄭順《外傳》之文,故云火正耳。檜國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之南,居溱、洧之間。○正義曰:《禹貢》云:「熊耳、外方。」注云:「屬豫州。」檜即鄭地,外方在鄭之南界,故檜居其北也。《禹貢》豫州云:「滎波既豬。」注云:「沇水溢出所為澤也。今塞為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為滎澤,在其縣東。」滎澤、滎波,一澤名也。滎澤近在河側,檜國遠在河南。杜預云:「檜城在滎陽密縣東北。」是在滎陽之南也。鄭處檜地,而國有溱、洧,是檜居溱、洧之間。○祝融氏名黎,其後八姓,唯雲姓檜者處其地焉。○正義曰:《鄭語》云:祝融,其後八姓:已姓,昆吾、蘇、顧、溫、莒也。董姓,鬷夷、豢龍也。彭姓,彭祖、豕韋、諸稽也。禿姓,舟人也。雲姓,鄢、檜、路、偪陽也。曹姓,鄒、莒也。斟姓,無後也。通楚為羋姓。是八姓也。姓雖同出祝融,皆不處其墟,唯雲姓檜者處其地焉。以姓雲之中又有鄢、路、偪陽,故指檜以別之。《楚世家》云:「共工氏作亂,帝嚳使重黎誅之而不盡。帝乃以庚寅日誅重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重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吳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四曰會人。」案《世本》,會人即檜之祖也,故韋昭、服虔皆云「檜是陸終第四子求言後」。然則八姓乃是黎弟吳回之後,《鄭語》雲「以八姓為黎後」者,以吳回係黎之後,復居黎職,故本之黎也。且黎有大功,後世當興,故伯據黎言耳。《楚世家》言「以吳回為重黎」,似是官號,而雲「名黎」者,昭二十九年《左傳》云:「少皞氏有子曰重,顓頊氏有子曰黎」。重、黎皆是其名,而《史記》以重黎為一人,又言「以吳回為重黎」,皆是謬耳。鄭以檜是祝融之後,復居祝融之墟,故具言出其後、處其地之事。

周夷王、厲王之時,檜公不務政事,而好絜衣服,大夫去之,於是檜之變風始作。○正義曰:案《鄭語》「史伯於幽王之世,為桓公謀滅虢、檜。至平王之初,武公滅之」,則幽王以前,檜國仍在。史伯雲「檜仲恃險」,則仲是檜君之字。檜之世家既絕,作序者不言檜仲,則《羔裘》之作在檜仲之前,不知其幾世也。幽王上有宣王。宣王任賢使能,周室中興,不得有周道滅而令《匪風》思周道也,故知《檜風》之作,非宣王之時也。宣王之前,有夷、厲二王,是衰亂之王。考其時事,理得相當,故為周王夷、厲之時。檜無世家,詩止四篇,事頗相類,或在一君時作,故鄭於左方中不復分之。襄二十九年《左傳》,魯為季劄歌《詩》,云: 「自檜以下無譏焉。」言季劄聞此二國之歌,不復譏論,以其國小故也。季劄不譏風俗,無以言焉,故鄭不言檜之風俗。○其國北鄰於虢。○正義曰:《地理志》河南滎陽縣,應劭云:「故虢國也。」然則虢在滎陽,檜在密縣北,是其國北鄰於虢也。《地理志》河南有成皋縣,故虎牢也,一曰製。隱元年《左傳》曰:「製,岩邑也,虢叔死焉。」然則虢國當在成皋,而又以滎陽為虢國者,傳言虢叔恃製,與滎陽相近,在虢之境內,故恃之耳。不言其都在製也。《譜》於諸國皆不言其鄰,此獨言北鄰於虢者,以鄭滅虢、檜而處之。先譜檜而接說鄭,故特著此句,為史伯之言張本也。此與檜鄰者,謂東虢耳,猶自別於西虢。杜預云:「西虢在弘農陝縣東南,東虢今滎陽。其東虢,鄭武公滅之;西虢,則晉獻公滅之。」)

《羔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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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國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遙遊燕,而不能自強於政治,故作是詩也。(以道去其君者,三諫不從,待放於郊,得玦乃去。○好,呼報反,下注同。治,直吏反,下注同。玦,古穴反。)

疏「《羔裘》三章,章四句」至「是詩」。○正義曰:作《羔裘》詩者,言大夫以道去其君也。謂檜之大夫,見君有不可之行,乃盡忠以諫。諫而不從,即待放於郊,得玦乃去。此是以道理去君也。由檜既小,而迫於大國,君不能用人君之道,以理其國家,而徒好脩絜其衣服,逍遙遊戲而燕樂,而不能用心自強於政治之事。大夫見其如是,故諫之,而不從,故去之。臣之將去,待放於郊。當待放之時,思君之惡而作是《羔裘》之詩,言己去君之意也。序言「以道去其君」,既已舍君而去,經雲「豈不汝思」,其意猶尚思君,明己棄君而去,待放未絕之時,作此詩也。大夫去君,必是諫而不從。詩之所陳,即諫君之意。首章、二章上二句,言君變易衣服,以翱翔逍遙。卒章上二句,言其裘色之美。是其好絜遊宴,不強政治也。三章下二句,皆言思君失道,為之憂悼,是以道去君之事也。以詩為去君而作,故序先言以道去君也。○箋「以道」至「乃去」。○正義曰:言以道去君,則大夫正法,有去君之道。《春秋》莊二十四年,「戎侵曹,曹羈出奔陳」。《公羊傳》曰:「曹無大夫,何以書?賢也。何賢乎曹羈?戎將侵曹,曹羈諫曰:『戎眾而無義,請君勿自敵也。』曹伯曰:『不可。』三諫不從,遂去之,故君子以為得君臣之義也。」《曲禮下》云:「為人臣之禮不顯諫。三諫不聽則去之。」是三諫不聽,於禮得去也。《喪服》齊衰三月章曰:「為舊君。」傳曰:「大夫以道去君,而猶未絕。」《春秋》宣元年,「晉放其大夫胥甲父於衛」,《公羊傳》曰:「近正也。其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是三諫不從,有待放之禮。宣二年《穀梁傳》稱「趙盾諫靈公,公不聽。出亡,至於郊」。趙盾諫之,出至郊而舍,明大夫待放在於郊也。得玦乃去者,謂君與之決別,任其去,然後去也。荀卿書云:「聘士以圭,復士以璧,召人以瑗,絕人以玦,反絕以環。」範寧《穀梁》注「君賜之環則還,賜之玦則往」,用荀卿之言以為說。則君與之決別之時,或當賜之以玦也。《曲禮》云:「大夫去國,逾境,為壇位,鄉國而哭,三月而復服。」此箋雲「待放於郊」,《禮記》言 「逾境」,《公羊傳》言「待放三年」,《禮記》言「三月」者,《禮記》所言,謂既得玦之後,行此禮而後去,非待放時也。首章言「狐裘以朝」,謂視路門外之朝也。二章雲「狐裘在堂」,謂在路寢之堂也。視朝之服即服之於路寢,不更易服。《玉藻》云:「君朝服以日視朝於內朝,退適路寢聽政。」聽政服視朝之服,是在朝、在堂同服羔裘。今檜君變易衣服,用狐裘在朝,因用狐裘在堂,故首章言在朝,二章言在堂。上二章唯言變易常禮,未言好絜之事,故卒章言羔裘之美,如脂膏之色。羔裘既美,則狐裘亦美可知,故不復說狐裘之美。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羔裘以遊燕,狐裘以適朝。箋云:諸侯之朝服,緇衣羔裘。大蠟而息民,則有黃衣狐裘。今以朝服燕,祭服朝,是其好絜衣服也。先言燕,後言朝,見君之志不能自強於政治。○朝,直遙反,注同,下篇注亦同。蠟,仕詐反,祭名也。見,賢遍反。)

豈不爾思?勞心忉忉!(國無政令,使我心勞。箋云:爾,女也。三諫不從,待放而去。思君如是,心忉忉然。○忉音刀。)

疏「羔裘」至「忉忉」。○正義曰:言檜君好絜衣服,不修政事。羔裘是適朝之常服,今服之以逍遙。狐裘是息民之祭服,今服之以在朝。言其志好鮮絜,變易常服也。好絜如是,大夫諫而不聽,待放於郊,思君之惡。言我豈不於爾思乎?我誠思之。君之惡如是,使我心忉忉然而憂也。逍遙遊燕之事輕,視朝聽政之事重,今先言燕,後言朝者,見君不能自強於政治,唯好逍遙,忽於聽政,故後言朝也。○箋「諸侯」至「政治」。○正義曰:《玉藻》云:「諸侯朝服以日視朝於內朝。」是諸侯視朝之服名曰朝服也。《士冠禮》云:「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韠。」注云:「玄冠,委貌。朝服者,十五升布衣而素裳。不言色者,衣與冠同色。」 是朝服衣色玄,玄即緇色之小別。《論語》說孔子之服云:「緇衣羔裘。」《玉藻》亦云:「羔裘緇衣以裼之。」是羔裘裼用緇衣,明其上正服亦緇色也。《論語》又曰:「羔裘玄冠不以吊。」是羔裘所用配玄冠,羔裘之上必用緇布衣為裼,裼衣之上正服亦是緇色,又與玄冠相配,明是朝服可知,故云「諸侯之朝服,緇衣羔裘」也。人君以歲事成孰,搜索群神而報祭之,謂之大蠟。又臘祭先祖五祀,因令民得大飲。農事休息,謂之息民。於大蠟之後,作息民之祭,其時則有黃衣狐裘也。大蠟之祭與息民異也,息民用黃衣狐裘,大蠟則皮弁素服,二者不同矣。以其大蠟之後,始作息民之祭,息民、大蠟同月,其事相次,故連言之耳。知者,《郊特牲》云:「蠟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是大蠟之祭用素服也。《郊特牲》既說蠟祭,其下又云:「黃衣黃冠而祭,息田夫也。」注云:「祭,謂既蠟,臘先祖五祀也,於是勞農以休息之。」是息民之祭用黃衣也。《論語》說孔子之服云:「黃衣狐裘。」《玉藻》云:「狐裘黃衣以裼之。」以此知大蠟息民則有黃衣狐裘也。案《玉藻》云:「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又曰:「錦衣狐裘,諸侯之服。」然則諸侯有狐白裘矣。又曰「君子狐青裘,豹褎,玄綃衣以裼之」,則禮又有狐青裘矣。此經直雲「狐裘」,何知非狐白、狐青,而必知是黃衣狐裘者,以諸侯之服狐白裘,唯在天子之朝耳。在國視朝之服,則素衣麑裘,無狐白裘矣。若檜君用狐白以朝,則違禮僭上,非徒好絜而已。序不應直雲「好絜」,以此知非狐白也。《玉藻》言君子狐青裘者,注云:「君子,大夫、士也。」《天官·司裘》云:「季秋,獻功裘,以待頒賜。」注云:「功裘,人功微粗,謂狐青麑裘之屬。」然則狐青乃是人功粗惡之裘,檜君好絜,必不服之矣。孔子仕魯朝,《論語》說孔子之服「緇衣羔裘」與「黃衣狐裘」,其文相對,明此羔裘、狐裘亦是緇衣、黃衣之裘,故知羔裘是視朝之服,狐裘是息民祭服也。檜君志在遊燕,祭服尊於朝服,既用祭服以朝,又用朝服以燕,是其好絜衣服也。逍遙翱翔,是遊戲燕樂,故言燕耳,非謂行燕禮與群臣燕也。《禮記》云:「燕,朝服於寢。」若依法設燕,則服羔裘可矣。今用以遊燕,故大夫剌之。遊燕之服,於禮無文,不過用玄端深衣而已,必不得用朝服,故剌其服羔裘也。事有大小,今朝事重,燕事輕,作者先言燕,後言朝,見君之志不能自強於政治故也。○箋「爾女」至「忉忉然」。○正義曰:序雲「以道去其君」,則此臣已棄君去。若其已得玦之後,則於君臣義絕,不應復思,故知此是三諫不從,待放而去之時,思君而心勞也。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堂,公堂也。箋云:翱翔,猶逍遙也。)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疏傳「堂,公堂」。○正義曰:《七月》雲「躋彼公堂」,謂飲酒於學,故傳以公堂為學校。此雲公堂,與彼異也。何則?此刺不能自強於政治,則在朝、在堂皆是政治之事。上言「以朝」,謂日出視朝,此雲「在堂」,謂正寢之堂。人君日出視朝,乃退適路寢,以聽大夫所治之政,二者於禮同服羔裘。今檜君皆用狐裘,故二章各舉其一。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日出照曜,然後見其如膏。○膏,古報反。曜,羊照反。)豈不爾思?中心是悼!(悼,動也。箋云:悼,猶哀傷也。)

疏「羔裘」至「是悼」。○正義曰:上言變易衣裘,此言裘色鮮美。檜君所服羔裘,衣色潤澤如脂膏然。日出有光照曜之時,觀其裘色如脂膏也。君既好絜如是,大夫諫而不用,將欲去之,乃言豈不於爾思乎?我誠思之。思君之惡如是,中心於是悼傷之。○傳「悼,動」。○正義曰:哀悼者,心神震動,故為動也。與箋「哀傷」同。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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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冠》,刺不能三年也。(喪禮:子為父,父卒為母,皆三年。時人恩薄禮廢,不能行也。○為,於偽反,下同。)

疏「《素冠》三章,章三句」。○箋「喪禮」至「能行」。○正義曰:《喪服》:子為父斬衰三年。父卒,為母齊衰三年。此言不能三年,不言齊斬之異,故兩舉以充之。喪禮:諸侯為天子,父為長子,妻為夫,妾為君,皆三年。此箋獨言父母者,以詩人所責,當責其尊親至極而不能從禮耳,故知主為父母。父母尚不能三年,其餘亦不能三年可知矣。首章傳曰「素冠,練冠」,禮三年之喪,十三月而練,則此練冠是十三月而練服也。二章傳曰「素冠,故素衣」,則素衣與冠同時,亦既練之衣。是上二章同思既練之人。卒章「庶見素韠」,案喪服斬衰,有衰裳絰帶而已,不言其韠。《檀弓》說既練之服雲「練衣黃裏,縓緣,要絰,繩屨,角瑱,鹿裘」,亦不言有韠,則喪服始終皆無韠矣。禮,大祥祭服,朝服縞冠。朝服之制,緇衣素裳。禮,韠從裳色。素韠,是大祥祭服之韠。然則毛意亦以卒章思大祥之人也。作者以時人皆不能行三年之喪,故從初鄉末而思之,有不到大祥者。故上二章思既練之人皆不能三年,故卒章思祥祭之人,事之次也。鄭以首章思見既祥之後素縞之冠,下二章思見祥祭之服素裳與韠,以時人不能行三年之喪,先思長遠之服,故先思祥後,卻思祥時也。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庶,幸也。素冠,練冠也。棘,急也。欒欒,瘠貌。箋云:喪禮既祥祭而縞冠素紕,時人皆解緩,無三年之恩於其父母,而廢其喪禮,故覬幸一見素冠急於哀慼之人,形貌欒欒然膄瘠也。○欒,力端反。瘠,情昔反。縞,古老反。紕,婢移反。解,佳賣反。覬音冀。膄,本亦作「瘦」,所救反。)

勞心慱慱兮!(慱慱,憂勞也。箋云:勞心者,憂不得見。○慱,徒端反。)

疏「庶見」至「慱慱兮」。○毛以為,時人不能行三年之喪,亦有練後即除服者,故君子言已幸望得見服既練之素冠兮,用情急於哀慼之人,其形貌欒欒然膄瘠者兮。今無此人可見,使我勤勞其心,慱慱然而憂之兮。○鄭以素冠為既祥素紕之冠,思見既祥之人,其文義則同。○傳「庶幸」至「瘠貌」。○正義曰: 「庶,幸」,《釋言》文。傳以刺不行喪禮而思見素冠,則素冠是喪服之冠也。若練前已無此冠,則是本不為服,不得雲不能三年。若在大祥之後,則三年已終,於禮自除,非所當刺。今作者思見素冠,則知此素冠者,是既練之後、大祥之前冠也。素,白也。此冠練在使熟,其色益白,是以謂之素焉。實是祥前之冠,而謂之練冠者,以喪禮至期而練,至祥乃除,練後常服此冠,故為練冠也。「棘,急也」,《釋言》文。彼棘作「悈」,音義同。身服喪服,情急哀慼者,其人必膄,故以欒欒為膄瘠之貌。定本毛無「膄」字。○箋「喪禮」至「膄瘠」。○正義曰:鄭以練冠者,練布為之,而經、傳之言素者,皆謂白絹,未有以布為素者,則知素冠非練也。且時人不行三年之喪,當先思長遠之服,何得先思其近,乃思其遠?又不能三年者,當謂三年將終少月日耳。若全不見練冠,便是期即釋服,三年之喪才行其半,違禮甚矣,何止刺於不能行三年也?故易傳以素冠為既祥之冠。《玉藻》曰:「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注云:「紕,緣邊也,既祥祭而服之也。」是喪禮既祥而縞冠素紕也。《閒傳》注云:「黑經白緯曰縞。」其冠用縞,以素為紕,故謂之素冠也。時人皆解惰舒緩,廢於喪禮,故作者覬幸見此素冠哀慼之人形貌膄瘠。王肅亦以素冠為大祥之冠。孫毓以箋說為長。○傳「慱慱,憂勞」。○正義曰:《釋訓》文。

庶見素衣兮,(素冠,故素衣也。箋云:「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朝服緇衣素裳。然則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

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原見有禮之人,與之同歸。箋云:聊猶且也。且與子同歸,欲之其家,觀其居處。)

疏「庶見」至「歸兮」。○毛以為,作者言己幸得見既練之素衣兮,今無可見,使我心傷悲兮。若得見之,原與子同歸於家兮。言欲與共歸己家。○鄭以為,幸得見祥祭之素衣兮,今無可見,使我心傷悲兮。若得見之,且欲與子同歸於子之家兮,以其身既能得禮,則居處亦應有法,故欲與歸彼家,而觀其居處。○傳 「素冠,故素衣」。○正義曰:以冠衣當上下相稱,冠既練則衣亦練,故云「素冠,故素衣」,謂既練之後,服此白布喪服。○箋「除成」至「素裳」。○正義曰:箋亦以素非布,故以易傳也。「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喪服小記》文。彼注云:成,成人也。縞冠未純吉,是祥祭當服朝服。《士冠禮》云:「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韠。」韠從裳色,故大祥之祭,其服以素為裳。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裳而言衣,衣是大名。《曲禮》雲「兩手摳衣」,謂摳裳緝也。是裳得稱衣,故取衣為韻。《喪服小記》唯據諸侯,若天子除喪則無文,亦當服皮弁服。○傳「原見」至「同歸」。○正義曰:傳訓聊為願,同歸謂同歸己家,然則下章言「與子如一」,欲與之為行如一,亦與鄭異。○箋「聊猶」至「居處」。○正義曰:箋以庶見其人,則是欲觀彼行,不宜共歸己家,故易傳以為同歸彼人之家,觀其居處。

庶見素韠兮,(箋云:祥祭朝服素韠者,韠從裳色。○韠音畢。)我心蘊結兮!聊與子如一兮。(子夏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弦,衎衎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閔子騫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弦,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問何謂也?」夫子曰:「子夏哀己盡,能引而致之於禮,故曰君子也。閔子騫哀未盡,能自割以禮,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箋云:「聊與子如一」,且欲與之居處,觀其行也。○蘊,紆粉反。夏,戶雅反,下同。見,賢遍反,下同。援音袁,下同。衎,苦旦反。樂音洛。夫三音符。其行,下孟反。)

疏「庶見」至「一兮」。○毛以為,作者言己幸望見祥祭之素韠兮,今無可見,使我心憂愁如蘊結兮。若有此人,我則原與子行如一兮。愛其人,欲同其行也。○鄭唯下一句言且與子共處如一兮,欲與之聚居而觀其所行。餘同。○傳「子夏」至「所勉」。○正義曰:傳以此篇既終,總三章之義,舉此二人之行者,言三年之喪,是聖人中制,使賢與不肖共為此行。時不能三年,故刺之。肖,似也。不有所似,謂愚人也。《檀弓》云:「子夏既除喪而見夫子。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彼說子夏之行,與此正反。一人不得並為此行,二者必有一誤。或當父母異時。鄭以毛公當有所憑據,故不正其是非。○箋「聊與」至「其行」。○正義曰:箋以作詩之人莫非賢者,不須羨彼有禮,願與如一,故以為且欲與之居處如一,觀其行也。

《素冠》三章,章三句。

《隰有萇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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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有萇楚》,疾恣也。國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慾者也。恣,謂狡㹟淫戲不以禮也。 ○萇楚,丈羊反。萇楚,銚弋也,《本草》云:「一名羊腸,一名羊桃。」恣,姿利反。狡,古卯反。㹟,古快反,本亦作獪,古外反。 【疏】「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至「慾者」。 ○正義曰:作《隰有萇楚》詩者,主疾恣也。檜國之人疾其君之淫邪,恣極其情意,而不為君人之度,故思樂見無情慾者。定本直雲「疾其君之恣」,無「淫」字。經三章皆是思其無情慾之事。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興也。萇楚,銚弋也。猗儺,柔順也。箋云:銚弋之性,始生正直,及其長大,則其枝猗儺而柔順,不妄尋蔓草木。興者,喻人少而端愨,則長大無情慾。 ○猗,於可反。儺,乃可反。銚音遙。長,張丈反,下同。蔓音萬。少,詩照反,下同。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夭,少也。沃沃,壯佼也。箋云:知,匹也。疾君之恣,故於人年少沃沃之時,樂其無妃匹之意。 ○夭,於驕反。沃,烏毒反。樂音洛,注下皆同。妃音配。 【疏】「隰有」至「無知」。 ○正義曰:此國人疾君淫恣情慾,思得無情慾之人。言隰中有萇楚之草,始生正直;及其長大,其猗儺然枝條柔弱,不妄尋蔓草木,以興人於少小之時能正直端愨,雖長大,亦不妄淫恣情慾。故我今日於人夭夭然少壯、沃沃壯佼之時,樂得今是子之無配匹之意。若少小無配匹之意,則長大不恣其情慾。疾君淫恣,故思此人。 ○傳「萇楚銚弋」。 ○正義曰:《釋草》文。舍人曰:「萇楚,一名銚弋。《本草》云:『銚弋名羊桃。』」郭璞曰:「今羊桃也。或曰鬼桃。葉似桃,華白,子如小麥,亦似桃。」陸機《疏》云:「今羊桃是也。葉長而狹,華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於草上。今人以為汲灌,重而善沒,不如楊柳也。近下根刀切其皮,著熱灰中脫之,可韜筆管。」 ○箋「銚弋」至「情慾」。 ○正義曰:「妄」者,謂非理相加。蔓在傍之草木,是為妄也。「不妄」者,謂不尋蔓之也。言銚弋從小至長,不妄尋蔓草木。「少而端愨,則長大無情慾」者,此謂十五六之時也,已有所知,性頗可識。無情慾者,則猶端正謹愨,則雖至長大,亦無情慾。知此「少而端愨」非初生時者,幼小之時,則凡人皆無情慾。《論語》云:「人之生也直。」注云:「始生之性皆正直。」謂初生幼小之時,悉皆正直,人性皆同,無可羨樂。以此故知年少者謂十五六時也。 ○傳「夭少沃沃壯佼」。 ○正義曰:「桃之夭夭」謂桃之少,則知此「夭」謂人之少,故云「夭,少也」,言其少壯而佼好也。 ○箋「知匹」至「之意」。 ○正義曰:「知,匹」,《釋詁》文。下雲「無家」「無室」,故知此宜為匹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箋云:無家,謂無夫婦室家之道。 【疏】箋「無家」至「之道」。 ○正義曰:桓十八年《左傳》曰「男有室,女有家」,謂男處妻之室,女安夫之家,夫婦二人共為家室,故謂夫婦家室之道為室家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

《匪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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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風》,思周道也。國小政亂,憂及禍難,而思周道焉。

疏「《匪風》三章,章四句」至「道焉」。○正義曰:作《匪風》詩者,言思周道也。以其檜國既小,政教又亂,君子之人憂其將及禍難,而思周道焉。若使周道明盛,必無喪亡之憂,故思之。上二章言周道之滅,念之而怛傷。下章思得賢人,輔周興道。皆是思周道之事。

匪風發兮,匪車偈兮。

(發發飄風,非有道之風。偈偈疾驅,非有道之車。○偈,起竭反,疾也。驅,丘遇反,又如字。)

顧瞻周道,中心怛兮!

(怛,傷也。下國之亂,周道滅也。箋云:周道,周之政令也。回首曰顧。○怛兮,都達反,慘怛也。)

疏「匪風」至「怛兮」。○正義曰:此詩周道既滅,風為之變,俗為之改。言今日之風,非有道之風,發發兮大暴疾。今日之車,非有道之車,偈偈兮大輕嘌。由周道廢滅,故風、車失常。此周道在於前世,既已往過,今回顧視此周道,見其廢滅,使我心中怛然而傷之兮。此風、車失常,非獨檜國,但檜人傷之而作此詩耳。○傳「發發」至「之車」。○正義曰:《蓼莪》雲「飄風發發」,下雲「匪風飄兮」,知發發為飄風。偈偈,輕舉之貌,故為疾驅。傷周道之滅,而雲「匪車」、「匪風」,故知非有道之風,非有道之車。車者,人所乘駕也。時世無道,人無節度,可得隨時改易。風乃天地之氣,亦為無道變者。《尚書·洪範》「咎徵」,言政教之失,能感動上天。《十月之交》稱「曄曄震電」為不善之徵,是世無道則風雷變易。○傳「怛傷」至「道滅」。○正義曰:怛者,驚痛之言,故為傷也。言顧瞻周道,則周道已過,回首顧之,故知於時下國之亂而周道滅。下國謂諸侯,對天子為下國。周道,周之政令。棄而不行,是廢滅也。定本無「怛,傷」之訓。

匪風飄兮,匪車嘌兮。

(回風為飄。嘌嘌,無節度也。○飄,符遙反,又必遙反。嘌,本又作「票」,匹遙反。)

顧瞻周道,中心吊兮!

(吊,傷也。)

疏傳「回風」至「節度」。○正義曰:「回風為飄」,《釋天》文。李巡曰:「回風,旋風也,一曰飄風,別二名。」此章言風名,上章言發發,謂飄風行疾,是一風也。上章言疾車,此言無節度,車之遲速,當有鸞和之節,由疾,故無節,亦與上同。

誰能亨魚?溉之釜鬵。

(溉,滌也。鬵,釜屬。亨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亨魚則知治民矣。箋云:誰能者,言人偶能割亨者。○亨,普耕反,注同,煮也。溉,本又作「摡」,古愛反。釜,符甫反。鬵音尋,又音岑,《說文》云:「大釜也,一曰鼎。大上小下,若甑,曰鬵。」音才今反。滌,徒曆反。)

誰將西歸?懷之好音。

(周道在乎西。懷,歸也。箋云:誰將者,亦言人偶能輔周道治民者也。檜在周之東,故言西歸。有能西仕於周者,我則懷之以好音,謂周之舊政令。)

疏「誰能」至「好音」。○正義曰:此見周道既滅,思得有人輔之。言誰能亨魚者乎?有能亨魚者,我則溉滌而與之釜鬵。以興誰能西歸輔周治民者乎?有能輔周治民者,我則歸之以周舊政令之好音。恨當時之人無輔周者。亨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亨魚類於治民,故以亨魚為喻。溉者,滌器之名。溉之釜鬵,欲歸與亨者之意。歸之好音,欲備具好音之意。釜鬵言溉,亦歸與之而。好音言歸,亦備具之而。互相曉。○傳「溉滌」至「治民」。○正義曰:《大宗伯》云:「祀大神,則視滌濯。」《少牢禮》:「祭之日,雍人溉鼎,廩人溉甑。」是溉、滌皆洗器之名,故云「溉,滌也」。《釋器》云:「䰝謂之鬵。鬵,鉹也。」孫炎曰:「關東謂甑為鬵,涼州謂甑為鉹。」郭璞引詩云:「溉之釜鬵。」然則鬵是甑,非釜類。亨魚用釜不用甑,雙舉者,以其俱是食器,故連言耳。亨魚治民,俱不欲煩,知亨魚之道,則知治民之道,言治民貴安靜。○箋「誰能」至「亨者」。○正義曰:人偶者,謂以人思尊偶之也。《論語》注「人偶,同位人偶之辭」,《禮》注云「人偶相與為禮儀」,皆同也。亨魚小伎,誰或不能?而雲誰能者,人偶此能割亨者尊貴之,若言人皆不能,故云誰能也。○傳「周道」至「懷歸」。○正義曰:此詩謂思周道,欲得有人西歸,則是將歸於周,解其言西之意。於時檜在滎陽,周都豐、鎬,周在於西,故言西也。《釋言》云:「懷,來也。」 來亦歸之義,故得為歸也。○箋「誰將」至「政令」。○正義曰:上以亨魚為喻,故知西歸者,欲令人之輔周治民也。若能仕周,則當自知政令。詩人慾歸之以好音者,愛其人,欲贈之耳,非謂彼不知也。

《匪風》三章,章四句。

檜國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卷七(七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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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蜉蝣詁訓傳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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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曰:曹者,武王之弟叔振鐸所封之國也。爵為伯。其封域在兗州陶丘之北,菏澤之野,今濟陰定陶是也。)

◎曹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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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譜(曹者,《禹貢》兗州陶丘之北,地名。○正義曰:《禹貢》云:「濟、河惟兗州。」王肅云:「東南據濟,西北距河。不言距濟,而雲據者,則州境東南逾濟水也。」《禹貢》又云:「導沇水東流為濟,入於河,溢為滎,東出於陶丘北。」《漢書·地理志》云:「濟陰定陶縣,故曹國,周武王弟叔振鐸所封。《禹貢》陶丘在西南陶丘亭。」是也。言丘在曹之西南,則曹在丘之東北。止言北者,舉其大望所在耳。雖在濟南,猶屬兗州,故言兗州地名也。○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鐸於曹,今曰濟陰定陶是也。○正義曰:《曹世家》云:「曹叔振鐸者,周武王母弟也。武王克殷,封叔振鐸於曹。」《地理志》云:「濟陰定陶,《詩·風》曹國。」是鄭所引之文也。曹都雖在濟陰,其地則逾濟北。《春秋》僖三十一年「取濟西田」。《左傳》曰:「濟西田,分曹地也。」案《禹貢》濟自陶丘之北,又東至於菏,又東北會於汶。曹在汶南、濟東,據魯而言是濟西,是曹地在濟北也。其封域在雷夏、菏澤之野。○正義曰:《禹貢》兗州云:「雷夏既澤。」又云:「導菏澤,被盟豬。」案《地理志》雷夏澤在濟陰成陽縣西北,菏澤在濟陰定陶縣東,二澤同屬濟陰。濟陰,曹都所在,是曹之封域在二澤。

昔堯嘗遊成陽,死而葬焉。舜漁於雷澤,民俗始化,其遺風重厚,多君子,務稼穡,薄衣食以致畜積。○正義曰:此皆《地理志》文。《志》又云:「濟陰成陽縣有堯塚。」既有堯塚,是死而葬焉。由堯、舜二帝嘗經遊處,故民俗化而效之,其遺風多君子也。將言後世驕侈,故先雲其民俗畜積也。○夾於魯、衛之間,又寡於患難,末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正義曰:魯在其東南,衛在其西北。魯、衛雖大於曹,非如齊、秦、晉、楚自專征伐,畏懼霸主,不敢侵曹,由此所以寡於患難。又言其改變堯、舜之化而驕侈,無復重厚之風也。《蜉蝣序》云:「刺奢也。昭公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是富而無教,驕侈之事也。言末時者,正謂周王惠、襄之間。作詩之時,鄰國非獨魯、衛而已。舉魯、衛以協句,略餘國而不言也。曹之後世雖為宋所滅,宋亦不數伐曹,故得寡於患難。十一世當周惠王時,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正義曰:《曹世家》云: 「叔振鐸卒,子太伯脾立。卒,子仲君平立。卒,子宮伯侯立。卒,子孝伯雲立。卒,子夷伯喜立。卒,弟幽伯強立。九年,弟蘇殺幽伯代立,是為戴伯。三十年,卒,子惠伯兕立。三十六年,卒,子碩甫立,其弟武攻之代立,是為繆公。三年,卒,子桓公終生立。五十五年,卒,子莊公射姑立。三十一年,卒,子釐公夷立。九年,卒,子昭公班立。九年,卒,子共公襄立。」此其君次也。自叔振鐸至昭公,凡十五君,以碩甫不成為君,幽伯、戴伯二及,又不數叔振鐸始封之君,故十一世。昭公以魯閔公元年即位,僖七年卒。周惠王以莊十八年即位,僖八年崩。是當周惠王時也。其詩,《蜉蝣》序雲昭公,昭公詩也。《候人》、《下泉》序雲共公,《鳲鳩》在其間,亦共公詩也。鄭於左方中,皆以此而知。)

《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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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刺奢也。昭公國小而迫,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蜉蝣,上音浮,下音由,渠略也。國小,一本作「昭公國小而迫」。案《鄭譜》云:「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此詩箋云:「喻昭公之朝。」是《蜉蝣》為昭公詩也。《譜》又雲《蜉蝣》至《下泉》四篇,共公時作。今諸本此序多無「昭公」字,崔《集注》本有,未詳其正也。)

疏「《蜉蝣》三章,章四句」至「依焉」。○正義曰:作《蜉蝣》詩者,刺奢也。昭公之國既小,而迫脅於大國之間,又無治國之法以自保守,好為奢侈而任用小人,國家危亡無日,君將無所依焉,故君子憂而刺之也。好奢而任小人者,三章上二句是也。將無所依,下二句是也。三章皆刺好奢,又互相見。首章言「衣裳楚楚」,見其鮮明。二章言「采采」,見其眾多。卒章言「麻衣」,見其衣體。卒章「麻衣」,是諸侯夕時所服,則首章是朝時所服及其餘衣服也。二章言眾多,見其上下之服皆眾多也。首章言「蜉蝣之羽」,二章言「之翼」,言有羽翼而己,不言其美。卒章乃言其色美,亦互以為興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興也。蜉蝣,渠略也,朝生夕死,猶有羽翼以自修飾。楚楚,鮮明貌。箋云:興者,喻昭公之朝,其群臣皆小人也。徒整飾其衣裳,不知國之將迫脅,君臣死亡無日,如渠略然。○楚楚,如字,《說文》作「𪓌𪓌」,雲「會五采鮮色也」。渠,本或作「蟝」,音同,其居反;略,本或作「𧐣」,音同,沈云:「二字並不施蟲。」是也。朝,直遙反,下皆同;一讀下朝夕字,張遙反。)

心之憂矣,於我歸處。(箋云:歸,依歸。君當於何依歸乎?言有危亡之難,將無所就往。○難,乃旦反。)

疏「蜉蝣」至「歸處」。○正義曰:言蜉蝣之蟲,有此羽翼,以興昭公君臣有此衣裳楚楚也。蜉蝣之小蟲,朝生夕死,不知己之性命死亡在近,有此羽翼以自修飾,以興昭公之朝廷皆小人,不知國將迫脅,死亡無日,猶整飾此衣裳以自修絜。君任小人,又奢如是,故將滅亡。詩人之言,我心緒為之憂矣。此國若亡,於我君之身當何所歸處乎?○傳「蜉蝣」至「明貌」。○正義曰:《釋蟲》云:「蜉蝣,渠略。」舍人曰:「蜉蝣,一名渠略,南陽以東曰蜉蝣,梁、宋之間曰渠略。」孫炎曰:「《夏小正》云:『蜉蝣,渠略也,朝生而暮死。』」郭璞曰:「似蛣蜣,身狹而長,有角,黃黑色。叢生糞土中,朝生暮死。豬好啖之。」陸機《疏》云:「蜉蝣,方土語也,通謂之渠略,似甲蟲,有角,大如指,長三四寸,甲下有翅,能飛。夏月陰雨時,地中出。今人燒炙啖之,美如蟬也。「樊光謂之糞中蠍蟲,隨陰雨時為之,朝生而夕死。定本亦云「渠略」,俗本作「渠螻」者,誤也。○箋「興者」至「渠略」。○正義曰:以序雲「任小人」,故云其群臣皆小人耳。其實此言衣裳楚楚,亦刺昭公之身,非獨刺小人也。何則?卒章「麻衣」謂諸侯之身夕服深衣,則知此章衣裳亦有君之衣裳。以蜉蝣朝生夕死,故知喻國將迫脅,死亡無日。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采采,眾多也。)

疏傳「采采,眾多」。○正義曰:以《卷耳》、《芣苡》言「采采」者,眾多非一之辭,知此「采采」亦為眾多。「楚楚」於「衣裳」之下,是為衣裳之貌。今「采采」在「衣服」之上,故知言多有衣服,非衣裳之貌也。

心之憂矣,於我歸息。(息,止也。)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掘閱,容閱也。如雪,言鮮絜。箋云:掘閱,掘地解,謂其始生時也。以解閱喻君臣朝夕變易衣服也。麻衣,深衣。諸侯之朝朝服,朝夕則深衣也。○掘,求勿反。閱音悅。解音蟹,下同。)

心之憂矣,於我歸說。(箋云:說猶舍息也。○說音稅,協韻如字。)

疏「蜉蝣」至「歸說」。○正義曰:蜉蝣之蟲,初掘地而出,皆解閱,以興昭公群臣皆麻衣鮮絜如雪也。蜉蝣之蟲,朝生夕死,掘地而出,甚解閱,後又生其羽翼,為此修飾,以興昭公君臣不知死亡無日,亦朝夕變易衣服而為修飾也。君既任小人,又好奢如是,故君子憂之,言我心為之憂矣。此國若亡,於我君之身當何所歸依而說舍乎?言小人不足依恃也。○傳「掘閱」至「鮮絜」。○正義曰:此蟲土裏化生。閱者,悅懌之意。掘閱者,言其掘地而出,形容解閱也。麻衣者,白布衣。如雪,言甚鮮絜也。○箋「掘地」至「深衣」。○正義曰:定本雲「掘地解閱,謂開解而容閱」,義亦通也。上言羽翼,謂其成蟲之後。此掘閱,舉其始生之時。蟲以朝夕容貌不同,故知喻君臣朝夕變易衣服也。言麻衣,則此衣純用布也。衣裳即布,而色白如雪者,謂深衣為然,故知麻衣是深衣也。鄭又自明己意,所以知麻是布深衣者,以諸侯之朝夕則深衣故也。《玉藻》說諸侯之禮云:「夕深衣,祭牢肉。」是諸侯之服夕深衣也。深衣,布衣,升數無文也。《雜記》云:「朝服十五升。」然則深衣之布亦十五升矣,故《間傳》雲「大祥素縞麻衣」,注云:「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純用布,無采飾。」是鄭以深衣之布為十五升也。彼是大祥之服,故云「無采飾」耳。而《禮記·深衣》之篇說深衣之制云:「孤子衣純以素。非孤子者,皆不用素純。」此諸侯夕服當用十五升布深衣,而純以采也。以其衣用布,故稱麻耳。案《喪服記》:「公子為其母麻衣,縓緣。」注云:「麻衣者,小功布深衣。」引詩云:「麻衣如雪。」若深衣用十五升布為,而彼注以麻衣為小功布者,以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為其母。」言公之昆弟,則父卒矣。父卒為母大功,父在之時,雖不在五服之例,其縷粗細宜降大功一等,用小功布深衣。引此者,證麻衣是布深衣耳,不謂此言麻衣,其縷亦如小功布也。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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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遠君子而好近小人焉。(○候人,官名。近,附近之近,下同。共音恭,下篇同。遠,於萬反,下注同。好,呼報反。)

疏「《候人》四章,章四句」至「人焉」。○正義曰:首章上二句言其遠君子,以下皆近小人也。此詩主刺君近小人。以君子宜用而被遠,小人應疏而卻近,故經先言遠君子也。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候人,道路送賓客者。何,揭。祋,殳也。言賢者之官,不過候人。箋云:是謂遠君子也。○何,何可反,又音何。祋,都外反,又都律反。揭音竭,又其謁反。殳,市朱反。)

彼其之子,三百赤芾。(彼,彼曹朝也。芾,韠也。一命縕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蔥珩。大夫以上赤芾乘軒。箋云:之子,是子也。佩赤芾者三百人。○其音記,下皆同。芾音弗,祭服謂之芾,沈又甫味反。朝,直遙反,下「在朝」同。縕,音溫,何烏本反,赤黃之色。黝,於糾反,黑色。珩音衡。以上,時掌反。)

疏「彼候」至「赤芾」。○正義曰:言共公疏遠君子。曹之君子正為彼候迎賓客之人兮,荷揭戈與祋在於道路之上。言賢者之官,不過候人,是遠君子也。又親近小人,彼曹朝上之子三百人皆服赤芾,是其近小人也。諸侯之制,大夫五人。今有三百赤芾,愛小人過度也。○傳「候人」至「候人」。○正義曰:《夏官》序云:「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史六人,徒百有二十人。」注云:「候人,迎賓客之來者。」彼天子之官,候人是上士、下士,則諸侯之候人亦應是士。此說賢者為候人,乃身荷戈祋,謂作候人之徒屬,非候人之官長也。天子候人之徒百二十人,諸侯候人之徒數必少於天子。賢者之身,充此徒中之一員耳。其職云:「候人各掌其方之道治,與其禁令,以設候人。」注云:「禁令,備奸寇也。以設候人者,選士卒以為之。」引此詩云:「彼候人兮,何戈與祋。」言以設候人,是其徒亦名為候人也。鄭言選士卒為之,即引此詩,明知此詩所陳,是彼候人之士卒者。若居候人之職,則是官為上士,不宜身荷戈祋,不得刺遠君子。以此知賢者所為,非候人之官長也。其職又云:「若有方治,則帥而致於朝。及歸,送之於境。」注云:「方治,其方來治國事者也。《春秋傳》曰『晉欒盈過周,王使候人出諸轘轅。』是其送之也。」官以候迎為名,有四方來者則致之於朝,歸則送之於境,以是知候人是道路送迎賓客者。案《秋官·環人》:「掌送迎邦國之賓客,以路節達諸四方。」又《掌訝》:「掌待賓客。有賓客至,逆於境為前驅而入。及歸,送亦如之。」若候人主送迎賓客,而環人、掌訝又掌送迎賓客者,環人掌執節導引,使門關無禁;掌訝以禮送迎,詔讚進止;候人則荷戈兵防衛奸寇,雖復同是送迎,而職掌不同,故異官也。戈祋須人擔揭,故以荷為揭也。《考工記·廬人》云:「戈柲六尺有六寸,殳長尋有四尺。」戈、殳俱是短兵,相類故也。且祋字從殳,故知祋為殳也。《說文》云:「祋,殳也。」本刺遠君子,而舉候人,是作者之意言賢者之官不過候人也。賢者所作候人,乃是候人之士卒,言官者,以賢人宜為大官。今在官任使,唯為候人,故以官言之。○傳「彼彼」至「乘軒」。○正義曰:桓二年《左傳》雲「袞、冕、黻、珽」,則芾是配冕之服。《易·困卦》「九五,困於赤芾」,知用享祀則芾服,祭祀所用也。《士冠禮》「陳服皮弁、素韠、玄端、爵韠」,則韠之所用,不施於祭服矣。《玉藻》說韠之制云:「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書傳》更不見芾之別製,明芾之形製亦同於韠,但尊祭服,異其名耳。言「芾,韠」者,以其形製大同,故舉類以曉人。其禮別言之,則祭服謂之芾,他服謂之韠,二者不同也。一命縕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蔥珩,皆《玉藻》文。彼注云:「玄冕爵弁服之韠,尊祭服,異其名耳。韍之言蔽也。縕,赤黃之間色,所謂韍也。珩,珮玉之珩也。黑謂之黝,青謂之蔥。《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下大夫再命,上士一命。」然則曹為伯爵大夫再命,是大夫以上皆服赤芾,於法又得乘軒,故連言之。定十三年《左傳》云:「齊侯斂諸大夫之軒。」哀十五年傳稱衛太子謂渾良夫曰:「苟使我入國,服冕乘軒。」是大夫乘軒也。閔二年傳稱齊桓公遺衛夫人以魚軒。以夫人乘軒,則諸侯亦乘軒,故云 「大夫以上」也。傳因赤芾,遂言乘軒者,僖十八年《左傳》稱「晉文公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杜預云:「軒,大夫之車也。言其無德而居位者,多故責其功狀。」彼正當共公之時,與此三百文同,故傳因言乘軒,以為共公近小人之狀。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鵜,洿澤鳥也。梁,水中之梁。鵜在梁,可謂不濡其翼乎?箋云:鵜在梁,當濡其翼,而不濡者,非其常也。以喻小人在朝亦非其常。○鵜,徒低反。洿音烏,一音火故反。)

彼其之子,不稱其服。(箋云:不稱者,言德薄而服尊。○稱,尺證反,注同。)

疏「維鵜」至「其服」。○毛以為,維鵜鳥在梁,可謂不濡其翼乎?言必濡其翼。以興小人之在朝,可謂不亂其政乎?言必亂其政。彼其曹朝之子,謂卿大夫等,其人無德,不能稱其尊服,言其終必亂國也。鄭上二句別義,具箋。○傳「鵜洿」至「翼乎」。○正義曰:「鵜,洿澤」,《釋鳥》文。舍人曰:「鵜,一名洿澤。」郭樸曰:「今之鵜鶘也。好群飛,入水食魚,故名洿澤,俗呼之為淘河。」陸機《疏》云:「鵜,水鳥,形如鶚而極大,喙長尺餘,直而廣,口中正赤,頷下胡大如數升囊。若小澤中有魚,便群共杼水滿其胡而棄之,令水竭盡,魚陸地,乃共食之,故曰淘河。」以鵜是食魚之鳥,故知梁是水中之梁,謂魚梁也。○箋 「鵜在」至「其常」。○正義曰:箋以經言「不濡其翼」,是怪其不濡,故知言非其常,以喻小人在朝亦非其常。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咮,喙也。○咮,陟救反,徐又都豆反。喙,虛穢反,又尺稅反,又陟角反,鳥口也。)

彼其之子,不遂其媾。(媾,厚也。箋云:遂猶久也。不久其厚,言終將薄於君也。○媾,古豆反。)

疏傳「媾,厚」。○正義曰:重昏媾者,以情必深厚,故媾為厚也。

薈兮蔚兮,南山朝隮。(薈、蔚,雲興貌。南山,曹南山也。隮,升雲也。箋云:薈蔚之小雲,朝升於南山,不能為大雨,以喻小人雖見任於君,終不能成其德教。)

婉兮孌兮,季女斯饑。(婉,少貌。孌,好貌。季,人之少子也。女,民之弱者。○箋云:天無大雨,則歲不熟,而幼弱者饑,猶國之無政令,則下民困病。)

疏「薈兮」至「斯饑」。○正義曰:薈兮蔚兮之小雲,在南山而朝升,不能興為大雨,以興小人在上位而見任,不能成其德教。此接勢為喻,天若無大雨,則歲穀不熟。婉兮而少,孌兮而好,季子少女幼弱者,斯必饑矣。以喻德教不成,國無政令,則其民將困病矣。刺君近小人而病下民也。○傳「薈蔚」至「升雲」。 ○正義曰:言南山朝隮,則有物從山上升也,必是雲矣,故知「薈兮蔚兮」皆是雲興之貌。詩人之作,自歌土風,故云「南山,曹南山也」。「隮,升」,《釋詁》文。定本及《集注》皆云「隮,升雲也」。○箋「薈蔚」至「德教」。○正義曰:以經唯言云興,不言雨降,故知薈蔚雲興者,是小雲之興也。○傳「婉少」至「弱者」。○正義曰:以季女謂少女、幼子,故以婉為少貌,孌為好貌。《齊·甫田》亦云「婉兮孌兮」,而下句雲「總角丱兮」,丱是幼稚,故傳以婉孌並為少好貌。《野有蔓草》雲「清揚婉兮」,思以為妻,則非復幼稚,故以婉為美貌。《采蘋》雲「有齊季女」,謂大夫之妻,《車舝》雲「思孌季女逝兮」,欲取以配王,皆不得有男在其間,故以季女為少女。此言斯饑,當謂幼者並饑,非獨少女而已,故以季女為人之少子、女子。皆觀經為訓,故不同也。伯仲叔季,則季處其少。女比於男,則男強女弱,不堪久饑,故詩言少女耳。定本雲「季,人之少子。女,民之弱者」。○箋「天無」至「困病」。○正義曰:箋以此經輒言「斯饑」,文無致饑之狀,而上句取不雨為喻,是因不雨為興,故知此言歲穀不熟,則幼弱者饑,國無政令,則民困病。今定本直雲「歲不熟」,無「穀」字。

《候人》四章,章四句。

《鳲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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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鳲鳩》,刺不壹也。在位無君子,用心之不壹也。(○鳲音屍,本亦作「屍」。)

疏「《鳲鳩》四章,章六句」至「不壹」。○正義曰:經雲「正是四國」、「正是國人」,皆謂諸侯之身,能為人長,則知此雲「在位無君子」者,正謂在人君之位無君子之人也。在位之人既用心不壹,故經四章皆美用心均壹之人,舉善以駁時惡。首章「其子七兮」,言生子之數。下章雲「在梅」、「在棘」,言其所在之樹。見鳲鳩均壹養之,得長大而處他木也。鳲鳩常言「在桑」,其子每章異木,言子自飛去,母常不移也。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興也。鳲鳩,秸鞠也。鳲鳩之養其子,朝從上下,莫從下上,平均如一。箋云:興者,喻人君之德,當均一於下也。以刺今在位之人不如鳲鳩。○秸,居八反,又音吉。鞠,居六反。莫音暮。下上,時掌反。)淑人君子,其儀一兮。(箋云:淑,善。儀,義也。善人君子,其執義當如一也。)

其儀一兮,心如結兮。(言執義一則用心固。)

疏「鳲鳩」至「結兮」。○正義曰:言有鳲鳩之鳥,在於桑木之上為巢,而其子有七兮。鳲鳩養之,能平均用心如壹。以興人君之德,養其國人,亦當平均如壹。彼善人君子在民上,其執義均平,用心如壹。既如壹兮,其心堅固不變,如裹結之兮。言善人君子能如此均壹,剌曹君用心不均也。○傳「鳲鳩」至「如一」。○正義曰:「鳲鳩,秸鞠」,《釋鳥》文。鳲鳩之養七子也,旦從上而下,莫從下而上,其於子也平均如壹。蓋相傳為然,無正文。○箋「淑,善」至「如一」。○正義曰:「淑,善」,《釋詁》文。此美其用心均壹。均壹在心,不在威儀。以儀、義理通,故轉儀為義。言善人君子,執公義之心,均平如壹。○傳「言執義一則用心固」。○正義曰:如結者,謂如不以散,如物之裹結,故言執義壹則用心固也。《素冠》雲「我心蘊結」,又為憂愁不散如裹結,與此同。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飛在梅也。)

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騏,騏文也。弁,皮弁也。箋云:「其帶伊絲」,謂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騏當作「綦」,以玉為之,言此帶弁者,刺不稱其服。○弁,皮彥反。騏音其,纂文也,《說文》作「綦」,云:「弁飾也,往往冒玉也。或亦作基,音其。」稱,尺證反。)

疏「鳲鳩」至「伊騏」。○毛以為,言鳲鳩之鳥在桑,其子飛去在梅,以其平均養之,故得長大而飛去。以興人君之德,亦能均壹養民,養民得成就而安樂。彼善人君子,執義如壹者,其帶維是絲為之,其弁維作騏之文也。舉其帶、弁,言德稱其服,故民愛之。刺曹君不稱其服,使民惡之。○鄭唯「其弁伊騏」,言皮弁之綦,以玉為之。餘同。○傳「騏,綦文。弁,皮弁」。○正義曰:馬之青黑色者謂之騏。此字從馬,則謂弁色如騏馬之文也。《春官·司服》:「凡兵事韋弁服,視朝皮弁服。凡田冠弁服,凡吊事弁絰服。」則弁類多矣。知此是皮弁者,以其韋弁以即戎,冠弁以從禽,弁絰又是吊凶之事,非諸侯常服也,且不得與絲帶相配,唯皮弁是諸侯視朝之常服。又朝天子亦服之。作者美其德能養民,舉其常服,知是皮弁。○箋「其帶」至「其服」。○正義曰:《玉藻》說大帶之制云:「天子素帶朱裏終辟。諸侯素帶終辟。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是大夫以上,大帶用素,故知「其帶伊絲」,謂大帶用素絲,故言絲也。《玉藻》又云:「雜帶,君朱綠,大夫玄華,士緇辟。」是其有雜色飾焉。《夏官·弁師》云:「王之皮弁,會五采玉綦。」注云:「會,逢中也。綦,結也。皮弁之逢中,每貫結五采玉以為飾,謂之綦。」引此詩云:「其弁伊綦。」又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注云:「皮弁,侯伯綦飾七,子男綦飾五,玉用三采。」如彼《周禮》之文,諸侯皮弁有綦玉之飾。此雲「其弁伊騏」,知騏當作「綦」,以玉為之。以此故易傳也。孫毓云:「皮弁之飾,有玉綦而無綦文。綦文非所以飾弁。箋義為長。」若然,《顧命》云:「四人騏弁執戈。」注云:「青黑曰騏。」不破騏字為玉綦者,以《顧命》之文,於「四人騏弁」之下,每雲「一人冕」,身服冕則是大夫也。於「四人騏弁」之上,雲「二人爵弁執惠」,身服爵弁,則是士也。於「爵弁」之下,次雲「騏弁」,明亦是士。《弁師》之文,上雲「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不言士之皮弁,則士之皮弁無綦飾矣,故《弁師》注云:「士之皮弁之會無結飾。」以士之皮弁無玉綦飾,故知《顧命》士之騏弁,正是弁作青黑色,非綦玉之皮弁矣。禮無騏色之弁,而《顧命》有之者,以新王即位,特設此服,使士服此騏弁,執兵衛王。玉綦,常服也。此言諸侯常服,故知騏當作綦,說善人君子而言此帶弁者,以善人能稱其服,刺今不稱其服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忒,疑也。○忒,他得反。)

疏傳「忒,疑」。○正義曰:《釋言》文。執義如一,無疑貳之心。

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正,是也。箋云:執義不疑,則可為四國之長。言任為侯伯。○長,張丈反,下同。任音壬。)

疏箋「執義」至「侯伯」。○正義曰:傳言「正,長」,《釋訓》文。非為州牧,不得為四國之長,故任為侯伯也。僖元年《左傳》曰:「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是諸侯之長,侯伯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箋云:正,長也。能長人,則人慾其壽考。○榛,側巾反,木名也。又仕巾反,《字林》云:「木叢生也。」《字林》榛木之字從辛木,云:「似梓,實如小栗,音壯巾反。」)

《鳲鳩》四章,章六句。

《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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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賢伯也。(。○思治,直吏反。刻音克。)

疏「《下泉》四章,章四句」至「賢伯」。○正義曰:此謂思上世明王賢伯治平之時,若有明王賢伯,則能督察諸侯,共公不敢暴虐,故思之也。上三章皆上二句疾共公侵刻下民,下二句言思古明王。卒章思古賢伯。上三章說共公侵刻,而思古明王能紀理諸侯,使之不得侵刻。卒章言賢伯勞來諸侯,則明王亦能勞來諸侯,互相見。

洌彼下泉,浸彼苞稂。(興也。洌,寒也。下泉,泉下流也。苞,本也。稂,童梁。非溉草,得水而病也。箋云:興者,喻共公之施政教,徒困病其民。稂當作「涼」,涼草,蕭蓍之屬。○洌音列。浸,本作「浸」,子鴆反。稂音郎,徐又音良。溉,古愛反。蓍音屍。)

愾我寤歎,念彼周京。(箋云:愾,歎息之意。寤,覺也。念周京者,思其先王之明者。○愾,苦愛反,歎息也,《說文》云:「大息也。」音火既反。覺音教。)

疏「洌彼」至「周京」。○正義曰:洌然而寒者,彼下流之泉,浸彼苞稂之草。稂非灌溉之草,得水則病,以喻共公之政教甚酷虐於民,下民不堪侵刻,遭之亦困病。民既困病,思古明王,愾然我寢寐之中,覺而歎息,念彼周室京師之明王。言時有明王,則無此困病也。○鄭唯稂草有異,其文義則同。○傳「洌寒」至 「而病」。○正義曰:《七月》雲「二之日栗洌」,字從冰,是遇寒之意,故為寒也。《釋水》云:「沃泉縣出。縣出,下出也。」李巡曰:「水泉從上溜下出。」 此言「下泉」謂「泉下流」,是《爾雅》之沃泉也。《易》稱「係於苞桑」,謂桑本也。泉之所浸,必浸其根本,故以苞為本。「稂,童梁」,《釋草》文。舍人曰:「稂,一名童梁。」郭樸曰:「莠類也。」陸機《疏》云:「禾秀為穗而不成,崱嶷然,謂之童梁。今人謂之宿田翁,或謂宿田也。《大田》雲『不稂不莠』,《外傳》曰『馬不過稂莠』,皆是也。」此稂是禾之秀而不實者,故非灌溉之草,得水而病。○箋「興者」至「之屬」。○正義曰:以序雲「侵刻下民」,故喻困病下民也。箋以苞稂則是童梁,為禾中別物,作者當言浸禾,不應獨舉浸稂,且下章蕭、蓍皆是野草,此不宜獨為禾中之草,故易傳以為「稂當作涼。涼草,蕭蓍之屬」。《釋草》不見草名涼者,未知鄭何所據。○箋「愾歎」至「明者」。○正義曰:《祭義》說祭之事云:「周旋出戶,愾然而聞乎歎息之聲。」是愾為歎息之意也。序雲「思明王」,故知念周京是思先王之明者。周京與京師,一也,因異章而變文耳。周京者,周室所居之京師也。京周者,京師所治之周室也。桓九年《公羊傳》云:「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眾也。天子之居,必以『大』、『眾』言之。」是說天子之都名為京師也。

洌彼下泉,浸彼苞蕭。(蕭,蒿也。○蒿,好刀反。)愾我寤歎,念彼京周。洌彼下泉,浸彼苞蓍。(蓍,草也。)愾我寤歎,念彼京師。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芃芃,美貌。○芃,薄工反,又薄雄反。膏,古報反。)

四國有王,郇伯勞之。(郇伯,郇侯也。諸侯有事,二伯述職。箋云:有王,謂朝聘於天子也。郇侯,文王之子,為州伯,有治諸侯之功。)

疏「芃芃」至「勞之」。○正義曰:言芃芃然盛者,黍之苗也。此苗所以得盛者,由上天以陰雨膏澤之故也。以興四方之國,有從王之事,所以得治者,由有郇國之侯為伯,以恩德勞來之故也。今無賢伯,致曹國之不治,故思之。○鄭唯說伯有異,其文義則同。○傳「郇伯」至「述職」。○正義曰:以經言郇伯,嫌是伯爵,故言「郇伯,郇侯也」。知郇為侯爵者,定四年《左傳》祝鮀說文王之子,唯言曹為伯,明自曹以外,其爵皆尊於伯,故知爵為侯也。諸侯有事,二伯述職,謂東西大伯,分主一方,各自述省其所職之諸侯者,昭五年《左傳》云:「小有述職,大有巡功。」服虔云:「諸侯適天子曰述職。」謂六年一會王官之伯,命事考績述職之事也。○箋「有王」至「之功」。○正義曰:莊二十三年《左傳》曰:「諸侯有王,王有巡守。」巡守是天子巡省諸侯,則知有王是諸侯朝聘天子。思古明王賢伯也,言諸侯朝聘天子者,若上有明王,下有賢伯,則諸侯以時朝聘,善惡則有黜陟之義。《大司馬》「掌九伐之法,正邦國。賊賢害民則伐之。」爾時諸侯必不敢暴虐。今由無明王賢伯,不復朝聘。共公侵刻下民,無所畏憚,故思治世有朝聘之時也。僖二十四年《左傳》說富辰稱『畢、原、酆、郇,文之昭也」,知郇伯是文王之子也。時為州伯,有治諸侯之功,謂為牧下二伯,治其當州諸侯也。易傳者,以經、傳考之,武王、成王之時,東西大伯唯有周公、召公、大公、畢公為之,無郇侯者,知為牧下二伯也。

《下泉》四章,章四句。

曹國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校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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