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雜志/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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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書
[編輯]「借書一瓻,還書一瓻」,後訛為「癡」,殊失忠厚氣象。書非天降地出,必因人得之,得而秘之,自示不廣,人亦豈肯以未見者相假。唐杜暹家書,末自題云:「清俸買來手自校,子孫讀之知聖道,鬻及借人為不孝。」鬻為不孝,可也。借為不孝,過矣。然煇手抄書,前後遺失亦多,未免往來於懷。因讀唐子西《失茶具說》,釋然不復芥蒂。其說曰:「吾家失茶具,戒婦勿求。婦曰:『何也?』吾應之曰:『彼竊者,必其所好也。心之所好,則思得之,懼吾靳之不予也而竊之。則斯人也,得其所好矣。得其所好則寶之,懼其泄而秘之,懼其壞而安置之。則是物也,得其所託矣。人得其所好,物得其所託,復何言哉。』婦曰:『嘻,是烏得不貧!』」煇亦云。
藏書
[編輯]聚而必散,物理之常。父兄藏書,惟恐子弟不讀。讀無所成,猶勝腐爛篋笥,旋致蠹魚之變。陳亞少卿藏書萬卷、名畫一千餘軸,晚年復得華亭雙鶴,及怪石異花。作詩戒其後曰:「滿室圖書作典墳,華亭仙客岱雲根。他年若不和花賣,便是吾家好子孫。」亞死,悉歸他人。
造請疏數
[編輯]造請不避寒暑,誠可譏誚。若下位事上官,朝造夕謁,其可不循等威之分。若初非隸屬,但恃雅素,趑趄日進,懷漫刺俯首樊知客輩,固多不自愛重者。「寧使訝其不來,莫使厭其不去」,是為名言。
逐客
[編輯]放臣逐客,一旦棄置遠外,其憂悲憔悴之歎,發於詩什,特為酸楚,極有不能自遣者。滕子京守巴陵,修岳陽樓,或贊其落成,答以:「落甚成,只待凴欄大慟數場!」閔己傷志,固君子所不免,亦豈至是哉!張芸叟元豐間從高遵裕辟,環慶出師失律,且為轉運使使李察訐其詩語,謫監郴州酒。舟行,以二小詞題岳陽樓,「木葉下君山,空水漫漫。十分斟酒斂芳顏。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陽關》。醉袖撫危欄,天淡雲閒。何人此路得生還?回首夕陽紅盡處,應是長安。」「樓上久踟躕,地還身孤。擬將憔悴弔三閭。自是長安日下影,流落江湖。爛醉且消除,不醉何如?又看暝色滿平蕪。試問寒沙新到雁,應有來書」。亦豈無去國流離之思,殊覺哀而不傷也。
張芸叟遷謫
[編輯]芸叟遷流遠謫,歷時三,涉水六,過州十有五。自汴抵郴,所至留連。南京孫莘老、揚州孔周翰、泗州蔣穎叔、江寧王介甫、黃州蘇子瞻、衡州劉貢父,皆相遇焉。說詩攬勝,無復行役之勞。未離江寧日,因送人入京,及同士子數輩飲餞,游清涼寺。抵暮回,屬營妓數人同舟,宛轉趣賞心亭。未至,聞亭上有散樂聲。逼而詢之,乃府公訝妓籍疏索,俾申刻集之。既見共載,野服披猖,但一笑而止。今日放臣逐客,容如是乎?一段勝概,宜入畫圖。府公,陳和叔也。
碧雲騢
[編輯]碧雲騢者,廄馬也。莊憲太后臨朝,初以賜荊王曦。王惡其旋毛,太后知之,曰:「旋毛能害人耶?吾不信。」留以備上閒,為御馬第一。以其吻肉色碧如霞片,故云。世以旋毛為丑,此以旋毛為貴。雖貴矣,病可去乎?梅聖俞不得志於諸公間,乃藉此名著書一卷,詆譏慶曆巨公。後葉石林於《避暑錄》嘗辨乃襄陽魏泰所著,嫁之聖俞。其略謂萬有一不至,猶當為賢者諱。蓋亦未免置疑。邵公濟,康節孫也,亦引聖俞《聞范文正公訃詩》云:「一出屢更郡,人皆望酒壺。俗情難可學,奏記向來無。貧賤常甘分,崇高不解諛。雖然門館隔,泣與眾人殊。」謂為郡以酒悅人,樂奏記納諛。豈所以論文正者,以是又疑真出於聖俞也。煇舊得《??武??夫錄》一編,亦若《碧雲騢》,專暴人之短,為人借去不歸。
能容於物
[編輯]王荊公初見晏元獻,元獻熟視無他語,但云:「能容於物,物亦容矣。」荊公唯唯,退而思之,「此語其有所出,或自為之言?」後識者謂荊公平日所短正在於此,何元獻逆知其然耶?
從官薦自代
[編輯]先人性坦夷,遇事即發,無一毫顧避。親戚有初除從官來見,首詢:「薦何人自代?」答以張安國。先人曰:「不易薦拔寒素。狀元及第,榮進素定,何待薦也。」退而先人復言:「且如擇婿,但取寒士,度其後必貴,方名為知人。若捐高貲,榜下臠狀元,何難之有!」
四六剪裁
[編輯]四六應用,所貴剪裁。或屬筆於人,有未然,則當通情商確。建康王元樞初以中書舍人權直學士院,除試工部侍郎,仍直院,落「權」字。辭免奏札第及起曹,議者疑焉。托一故人草《謝表》,內一聯云:「百工之事,蘭省遽冒於真除。一札之書,花塼復遵於故步。」王改作散句:「蘭省遽接於英游,花塼不失於故步。」剪裁固善,然「花塼」宜貼「故步」,上句或謂似稍偏枯。
唐子西復官表
[編輯]頃年,番江初刊成《唐子西集》,時寓公曲肱熊叔雅來見先人,偶案間置此書,顧煇曰:「曾看否?第九卷第一篇《惠州謝復官表》首云:『始以為夢,既而果然。』語簡而意足,可法也。」退而先人誨煇曰:「前輩觀書,不苟簡類如此,雖一覽亦記篇目,後生豈可不勉。」
焦坑茶
[編輯]先人嘗從張晉彥覓茶,張答以二小詩,「內家新賜『密雲龍』,只到調元六七公。賴有家山供小草,猶堪詩老薦春風。」「仇池詩中識『焦坑』,風味官焙可抗衡。鑽餘權幸亦及我,十輩遣前公試烹!」時總得偶病,此詩俾其子代書,後誤刊在《於湖集》中。「焦坑」,產庾嶺下,味苦硬,久方回甘。「浮石已乾霜後水,焦坑新試雨前茶」,坡南遷回,至章貢顯聖寺詩也。後屢得之,初非精品,特彼人自以為重。「包裹鑽權幸」,亦豈能望「建溪」之勝!
密雲龍
[編輯]煇出疆時,見三節人或攜建茶,沿途備用,而虜中非絕品不顧。蓋榷場客販坌集,且能品第精粗。中下者彼既不售,乃齎以歸。夷狄尚爾,矧中國士大夫好事,宜乎珍尚鑒別,每相誇詡,唯恐汲泉不活,潑乳不多,啜嘗而乏詩情也。自熙寧後,始貴「密雲龍」,每歲頭綱修貢,奉宗廟及供玉食外,賚及臣下無幾。戚里貴近,丐賜尤繁。宣仁一日概歎曰:「令建州今後不得造『密雲龍』,受他人煎炒不得也!出來道我要『密雲龍』,不要團茶,揀好茶吃了,生得甚意智。」此語既傳播於縉紳間,由是「密雲龍」之名益著。淳熙間,親黨許仲啟官麻沙,得《北苑修貢錄》,序以刊行。其間載歲貢十有二綱,凡三等,四十有一名。第一綱曰「龍焙貢新」,止五十餘誇,貴重如此。獨無所謂「密雲龍」,豈以「貢新」易其名,或別為一種,又居「密雲龍」之上耶?葉石林云:「熙寧中,賈青為福建轉運使,取小團之精者為『密雲龍』,以二十餅為斤,而雙袋,謂之『雙角』。大小團袋皆緋,通以為賜,『密雲龍』獨用黃」雲。
拆洗惠山泉
[編輯]煇家惠山、泉、石皆為几案物。親舊東來,數聞松竹平安信,且時致陸子泉,茗碗殊不落莫。然頃歲亦可致於汴都,但未免瓶盎氣。用細沙淋過,則如新汲時,號「拆洗惠山泉」。天台山竹瀝水,斷竹梢屈而取之盈甕。若雜以他水,則亟敗。蘇才翁與蔡君謨鬥茶,蔡茶精,用惠山泉。蘇茶少劣,用竹瀝水煎,遂能取勝。此說見江鄰幾所著《嘉祐雜誌》。果爾,今喜擊拂者,曾無一語及之,何也?「雙井」,因山谷而重。蘇魏公嘗云:「平生薦舉不知幾何人,唯孟安序朝奉,分寧人,歲以『雙井』一斤為餉。」蓋公不納苞苴,顧獨受此,其亦珍之耶?
館伴應對
[編輯]待之以禮,答之以簡,與賓客言,或許是為得體。呂正獻公以翰林學士館伴北使,虜頗桀黠,語屢及朝廷政事。公摘契丹隱密,詢之曰:「北朝嘗試進士,出《聖心獨悟賦》,賦無出處,何也?」虜使愕然,語塞。專對之次,雖曰合成修好,唯恐失其歡心,若彼稍乖恭順,亦宜有以折其萌,俾知有人焉。於交鄰遇客,初無忤也。
汴都舊事
[編輯]祖母太夫人,慈聖之後,暇日與子孫談京都舊事:政、宣間,以戚里,數值誕皇子,入內稱賀。盛飾,群立於露台,人各許攜一從婢。起居畢,自殿陛下撒包子,及成束金釵金銀錢,俾眾婢爭奪。或共得彩端,即裂為二。俯拾次,多遺釵珥之屬,殿上觀之為笑樂。有惠捷者重負而歸,亦有徒手無一物者。時盛暑,以一鍍金錢於御廊得水一杯。其錫賚殊不多,破費隨盡。因歎南渡後不復見此盛事。曹氏分南、北宅,祖母,北宅也,為武惠燕王五世孫。
蕭注人倫
[編輯]蕭注,字岩夫,臨江新喻人。熙寧中,上殿奏對罷,上問:「今臣僚中孰貴?」曰:「文彥博。」又問其次,曰:「韓琦。」又問:「王安石如何?」注曰:「牛形人,任重而道遠。」一說,裕陵問:「文彥博跛履,韓琦嘶聲,何為皆貴?」注曰:「若不跛履與嘶聲,陛下不得而臣。」又問:「朕如何?」注曰:「龍鳳之姿,天日之表,臣無得而言。」又問:「卿如何?」注曰:「陛下以為貴則貴矣,以為賤則賤矣。」注累任邊要,以知人自許。上曰:「聞卿有袁、許之學。」因問韓絳、王安石、馮京,注曰:「安石牛耳虎頭,視物如射,意行直前,敢當天下大事。然不如絳得和氣多,惟和氣能養萬物。京得五行之秀,遠之若可愛,近之若廉隅。」見本傳。
修圖經詳略
[編輯]近時,州郡皆修圖志。志之詳略,係夫編摩者用力之精粗。揚州為淮甸一都會,自唐已名?盛。向有王通叟,考古驗今,摭事千餘條,效《汴都》以為賦,今館中及揚州有本。煇每謂建康六朝故都,又為代邸興王之地,亦應揄揚以亞《雅》、《頌》。雖聞江寧尉崔禮者嘗有此作,而文不足記其事,後未有繼之者。煇嘗言於故人王錫老,深以為然,且有此意。未幾,錫老去為潭州之土。
雁燕
[編輯]世謂雁為孤,而不曰雙。燕曰雙,而不曰孤。以雁屬乎陽,燕屬乎陰,陽數奇,陰數偶故也。然常言「雁序」、「雁行」,蓋亦有時而不孤。燕雖有「於飛」之語,古今賦詠,何嘗必及於雙。曰孤曰雙,豈止以奇偶言之耶!
兩學人物
[編輯]承平時,兩學作成之盛,不但英才輩出,為國之華,群居燕處,雖一時謔浪之語,人皆喜聞而樂道之。嘗見前輩說數事:元祐間,敏求齋有治《春秋》陳生與宋門一倡狎。一日,會飲於曹門,因用《春秋》之文題於壁曰:「春正月,會吳姬於宋。夏四月,復會於曹。」有繼其文戲之曰:「秋饑,冬大雪,公薨。」其意以謂財匱當有饑寒之厄也。此固知非典語,亦切中後生泆游迷而不返之病。
章持及第
[編輯]紹聖丁丑,章持魁南省,時有詩:「何處難忘酒,南宮放榜時。有才如杜牧,無勢似章持。不取通經士,先收執政兒。此時無一盞,何以展愁眉。」紹興間,秦伯暘魁多士,汪彥章啟賀其父,以「南宮進士」對「東閣郎君」,尚疑為譏己,其敢顯斥如前之詩乎?韓持國寶元間偕兄弟應進士舉,預南省奏名,而下第士子有「韓家四子連名」之嘲,蓋以其父忠憲公見在政路也。時殿試尚黜落,有司因故黜之,公後遂不復試,而兄弟皆再登第。故潞公薦公,謂南省曾預高薦。繼萬內外制,知貢舉,至登門下省,不更賜出身。初亦召試玉堂,不就。公之五世孫元吉尚書,特書引於《桐陰舊話》甚詳。貴遊子弟,當考其素業,不應例待以膏粱。唐李德裕初不繇科甲顯。
賜監生酒
[編輯]元豐間,駕往國子監,出起居,有旨:人賜酒二升。諸齋往往置以益之,曰:「奉聖旨得飲。」遂自肆,致有乘醉登樓擊鼓者。因是遇賜酒即拘賣,以錢均給。以是知自昔國學有酒禁也。
倭國
[編輯]煇頃在泰州,偶倭國一舟飄泊在境上,一行凡三、二十人,至郡館穀之。或詢其風俗,所答不可解。旁有譯者,乃明州人,言其國人遇疾無醫藥,第祼病人就水濱,杓水通身澆淋,前四方呼其神請禱,即愈。婦女悉被發,遇中州人至,擇端麗者以薦寢,名「度種」。他所云,譯亦不能曉。後朝旨令津置至明州,邇便風以歸。
茶器
[編輯]長沙匠者造茶器極精緻,工直之厚,等所用白金之數。士夫家多有之,置几案間,但知以侈靡相誇,初不常用也。司馬溫公偕范蜀公游嵩山,各攜茶往。溫公以紙為貼,蜀公盛以小黑合。溫公見之,驚曰:「景仁乃有茶器!」蜀公聞其言,遂留合與寺僧。凡茶宜錫,竊意若以錫為合,適用而不侈。貼以紙,則茶味易損。豈亦出雜以消風散意,欲矯時弊耶?《邵氏聞見錄》云:溫公嘗與范景仁登嵩頂,由轘轅道至龍門,涉伊水,至香山,憩石樓,臨八節灘。凡所經從,多有詩什,自作序曰《遊山錄》。攜茶遊山,當是此時。
呂申公茶羅
[編輯]張芸叟云:呂申公名知人,故多得於下僚。家有茶羅子,一金飾,一銀,一棕櫚。方接客,索銀羅子,常客也。金羅子,禁近也。棕櫚,則公輔必矣。家人常挨排於屏間以候之。申公,溫公同時人,而待客茗飲之器顧飾以金銀分等差,益知溫公儉德,世無其比。
史傳是非
[編輯]史傳褒貶,成是敗非,其來有素。人之行,孰先於孝悌。項羽欲烹太公,漢高祖發「分羹」之言,其於孝也何有?唐太宗以藩王奪長嫡,推刃同氣,其於悌也何有?脫使項羽、建成有分羹、推刃之惡,史冊何以書之?特高祖、太宗,功勝於德耳。
辟置幕屬
[編輯]建、紹兵興日,帥臣許辟置幕屬。既素為知己,其於婉畫,裨助惟多。今惟四川制帥如故事,他皆命於朝。賓主邈不通情,殆與郡縣官等。閫寄兵謀,無從咨訪。川泳雲飛,豈復有相得之樂。緩急利害,既不相及,相忘於江湖,宜也。太原,名「小朝廷」,蓋以得客之多。范文正公亦有言:「幕府辟客,須可為己師者乃辟之,雖朋友亦不可辟。蓋為我敬之為師,則心懷尊奉,每事取法,庶於我有益耳。」龐莊敏守鄆、守並,皆辟司馬溫公為通判。羅致大賢亻次助,一時皆然。
修鎖
[編輯]韓魏公門人有擊關夜出者,閽吏不得賂,詰旦,以鎖損訴於公。公曰:「鎖不堪用,付市買修來。」滕達道為范文正公客,公鎮南陽,每宴客,達道必出追妓。文正雖不樂,終不禁也。時謂非二公之賢,豈容不拘小廉曲謹之士。前哲寬厚類如此。是亦報杜書記平安之義。
宮人斜
[編輯]唐內人墓謂之宮人斜,四時遣使祭之。「唯應四仲祭,使者暫悲嗟」,令孤楚詩也。「荒涼城南奉先寺,後宮美人官葬此。角樓相望高起墳,草間柏下多石人。秩卑埋骨不作塚,青石浮屠當丘壠。家家墳上作享亭,朱門相向無人聲。樹頭土梟作人語,月黑風悲鬼搖樹。宮中養女作子孫,年年犢車來做主。廢后園陵官道側,家破無人掃陵域。官家歲給半千錢,街頭買餅作寒食」,此元豐中張文潛《留題奉先寺詩》。煇季女葬臨安北山僧舍,四五年來,每值春時往視,寺之兩廡,皆內人殯宮。徘回次,未嘗不長哦此詩也。煇復得歷陽所刊唐《張文昌樂府》,《北邙山篇》云:「洛陽北門北邙道,喪車轔轔入秋草。車前齊唱《薤露歌》,高墳新起白峨峨。朝朝暮暮人送葬,洛陽城中人更多。千金立碑高百尺,終作人間柱下石。隴頭松柏半無主,地下白骨多於土。寒食家家送紙錢,鴟鳶作窠巢上樹。人居朝市未解愁,請君暫向北邙游!」古今名勝,賦詠孰工,覽者當自得之。
獨活石脾
[編輯]王右軍帖云:「獨活無風則搖,有風不動。石脾入水則乾,出水則濕。」出水則濕可見,入水則乾何自知之?近年《夷堅戊志》序,其略云:葉晦叔聞於劉季高:有估客航海,不覺入巨魚腹中,未能死,遇其開口吸水時,適木工在,乃取斧□斲魚。魚覺痛,躍身入大洋,舉船人及魚皆死。或戲難之曰:「一舟皆死,何人談此事於世乎?」頗類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