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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幢小品/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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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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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藥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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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藥烹二服為一眼,候熟,分為二器,御醫先嚐,次院判,次內官,其一器以進御。戴元禮,國朝之聖醫也。太祖臨崩,召至榻前,曰:「汝仁義人也,事無預汝,無恐。」太孫即位,誅諸治疾無狀者,拜元禮院使。諸王奔喪,太孫道太祖語,哭問狀,勞之。遼王題「仁義」字大軸,肅、慶二王為讚詠以賜。

景皇帝御醫徐樞有名,帝嘗問藥性遲速,對曰:「藥性猶人性,善者千日而不足,惡者一日而有餘。」人以為藥諫云。

性藥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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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傑,號暘穀,武進人。學無所不通,更精於醫,遇奇疾尤效。正德末為院使,嘗曰:「調藥性易,調自性難,挈出性字,方可言醫。」人以為名言。

太醫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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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聖大故,太醫擬罪,未見確據。惟孝皇有疾,太醫進藥,鼻血驟崩,蓋誤用熱劑也。御藥局太監張瑜、醫官施欽、劉文泰等四人皆下獄。據正律,誤用御藥,大不敬,當斬。是時刑部尚書閔莊懿珪、左都御史張簡肅敷華、尚書掌大理寺事楊康簡守隨,皆名賢也,僅引交結近侍官員例絞,當時議者猶恨獄未蔽法。方朝審,奄李榮阿內意,欲從矜疑,康簡泫然曰:「先帝梓宮在殯,臣子幽憤方殷,君父事,誤與故同,律以春秋許世子之義,豈可曲貸。」李亦泣下,乃加杖盡法。

劉文泰即是傾王三原大宰,為丘瓊山所庇者。瓊山未幾捐館,而文泰竟坐大辟,人謂有天報焉。然此輩皆以醫官坐誤,而方士又當別論。方士外道,其書妖書,其言妖言,李孜省、王金是也。孜省是房中之術,觀萬安所進禦篋之書可見。其初遣戍,後以內侍蔣琮之力,方置之死,琮之功大矣。王金是符籙,斬之非過,而招中引及先帝,遂為高中玄藉口。

武皇疾甚,諸內侍皇急,以二萬金募人療治,無賴者蜂起自效。大學士楊石齋上言:「聖體違和,臣等殊切瞻戀。昨司禮監官傳諭聖意,令臣等擬旨,博訪精通醫藥者。臣竊惟天下名醫聚太醫,又選其尤者入禦藥房,但當專任信用,自收萬全之效,又何待求諸草澤僥幸未試之人哉?況治疾之術,調攝為上,醫次之,若調攝少有不節,則醫藥亦無速效。伏願皇上慎重啟處,勿使勞逸之失宜,調節飲膳,勿使滋味之太過。但凡一應玩好,可以惑亂聰明,傷損元氣者,皆不使少幹聖慮,自然百體康豫,萬福駢臻。上可以慰九廟在天之靈,下可以慰天下臣民之望矣。」事遂得止。此辛巳正月初旬事,時去晏駕尚六十餘日,未必非從容調治所延,萬一如內侍言,藥投即有他故,石齋何以自處?以近事觀之,普天同恨,可以永鑒矣。

疾病大約多起於酒色,而帝王為尤甚。武皇病根已深,南郊一獻,嘔血而踣,景象可知。吳暘谷為院使,先一歲在臨清,固曰:「病急矣,幸可及還內耳。」還而猶能支持百餘日,則藥之功也。貞皇之病止是虛弱,尚能視朝,大黃劫泄後,猶能延見群臣,傳宣取藥,親舉玉盞。若以溫平之劑緩緩滋養,自然平復。乃進紅鉛助火之物,一夕遂致大故。誤之一字,罪安得免?況武皇時內臣縱惡極矣,凡事閣臣不得自專,而此事尚傳閣擬旨,閣臣猶得執正。今一概順從,自以意行之,可乎?

或曰:誤則坐罪甚輕,今當如何擬議?曰:在齊民。有誤有故,天子其可誤乎?誤則大不敬,與盜大祀神御物、偽造禦寶同科,皆斬。若曰故,直以謀大逆論。蓋其下注曰:謀毀宗廟山陵宮闕,天子一身,宗廟之主也。故下它藥不利於君,非大逆而何?故必有謀,謀則有主使矣。在十惡中俱服上刑,不忍言,不可言,暗暗藏影,俟人理會,乃誤字入第六款,有分別,有次第,律意之精如此。楊康簡曰誤與故同,余猶以為多一層,不若從天子身上起見,看得誤字大,更自直捷。其誤而杖止一百者,乃小小出入,無關大故者也。不可曲解,尤不可錯引。

禁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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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制度嚴密,尤慎於刑獄。二祖多由錦衣衛發落,此所謂天斷也,不必言;自後必經法司招擬以上。然事幹宮禁,如天順丁丑徐正、嘉靖壬寅揚金英兩獄事,如何成招?成則非臣子所敢言,不則事體重大,無徑自下手之理。若曰旨出宮中,自來無內降極刑之事。況刑人於市,誰人蒞之?即如郭中允之戮,亦必會議題本,方票嚴旨行事,則以前兩事,諸公試設身處此,當如之何?大約變出理外、事外,頃刻立決,並其稿削去,與逆人骨肉俱化為灰燼,而亦不沒其實,著之錄中。《春秋》內大惡不書,諱之也。諱者,不忍言也,甚之也,文字簡嚴,書法隱然自見,況又有素臣之手在。至劉文泰一案,雖不可並論,然武皇未登極,即已下獄,孝皇未葬,加杖盡法,則罪人既得,無煩它說矣。

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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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應明,號瀔溪,蘭溪人。少與趙文懿公同學,趙日有名,應明意不自得。一日謂曰:「汝醫國,吾醫民,各行其志,可乎?」趙曰:「國醫賒,且不必遂;民醫實,人求我而應之,造化在手矣。」遂從時師遊,厭而去之。遇異人有別傳,決生死遠近,或預計,或逆定,皆奇驗。遊楚中,諸名公爭致之,有欲傳其術者,曰:「必有活人心地則可。」蘇中翰惟霖有隱病,診之,言狀,約於一年前,無一字虛發。蘇將師事焉,忽一日卒,人以為仙去,不死也。

用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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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予有不寐之病,徹夜宛轉,心火焦灼,諸醫束手。不得已,檢古方試之,無一驗。愈困,自分必死,命孫子信手抽架帙,指八字,定吉凶。初得「龍為祥之來」五字,甚惡之,又得「用時文」三字,不可解。館客邵生持王宇泰《證治》一書至,悟曰:「得非醫家之時文耶?」檢「不寐」一款,其方自丹溪遞至末,有戴元禮二方,平平無奇,恍然曰:「時文在此矣。」服之,就枕即臥,次日稍平,漸漸調服。而先一月膈病,上下如分兩截,中痛甚,不能支。余友繆仲醇至,用蘇子五錢即止。蓋余危病,自丁巳後此為最甚,去死幾希,僅存之年,可不自愛乎?

書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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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生俞某久病,家赤貧,不能具醫藥。幾上有《醫便》一冊,以意檢而服之,皆不效。有一蒼蠅飛入,鳴聲甚厲,止於冊上。生泣而禱曰:「蠅者,應也,靈也。如其有靈,我展書帙,擇方而投足焉,庶應病且有瘳乎?」徐展十數葉,其蠅瞥然投下,乃犀角地黃湯也。如方制之,而苦無犀角。俄出門,失足踏坎中,甚痛,以為石尖,視之,犀也。服數劑得愈。

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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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宗時,於誌寧與司空李勣修定《本草》並圖,合五十四篇。帝曰:「《本草》尚矣,今復修之,何所異耶?」對曰:「昔陶弘景以《神農經》合雜家《別錄》注詺之,江南偏方不周曉,藥石往往紕繆,四百餘物,今考正之。又增後世所用百餘物,此以為異。」帝曰:「《本草》、《別錄》何為而二?」對曰: 「班固唯《黃帝內外經》,不載《本草》,至《齊民錄》乃稱之。世謂神農氏嚐藥以拯舍氣,而黃帝以前文字不佳,以識相付。至桐雷,乃載篇冊,然所載郡縣多在漢時,疑張仲景、華陀竄其語。《別錄》者,魏、晉以來吳普、李當之所,其言華葉形色,佐使相須,附經為說,故弘景合而錄之。」帝曰:「善。」其書遂大行。

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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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書云:「燒灰存性。」存性二字最妙。可見萬劫成灰,性未嘗不存。今人當陷溺之後,四端時露,即死,枯骨猶能蔭後,惟業重,毒火燒然不留,則性滅。天地聖人無如之何。

醫不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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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敦實,曹州人,唐貞觀時歷懷州刺史。永淳初疾篤,子孫延醫,卻不肯見,曰:「未聞良醫能治老也。」卒年九十餘。

寒疾免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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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衡遇盜之時,裴晉公首裹氈帽,雖傷不死。考其時乃六月下旬,一日六月三日,晉公嘗有寒疾,盛暑裹氈故也。

熱疾得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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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元中,淮南一小將得熱疾,生癰,皮肉如水晶。醫家以銀鑽刺之,堅不可入,氣垂絕。俄有鼠齧破,大呼而起,墮一物,五采燁然,堅滑,有紋甚細。貨之,得十千,病亦尋愈。

奴婢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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瘧鬼小,不能病巨人,故曰「壯士不病瘧」。晉人曰:「君子不病瘧。」蜀人以痎瘧為奴婢瘧。

掐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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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佛子頦下生瘤,大如覆殘。一日,由市歸,中途值一操瓢者,穢癩不可近。時暴雨至,瓢者乞佛子雨蓋,即與,殊無難色。行一里餘,瓢者用左手掐佛子瘤,右手拊背曰:「患可醫,汝何報?」佛子笑曰:「勿欺我。」瓢者曰:「吃我一醉,三日後當過君治癭。」先口授折骨方。佛子未心信,別去數步,顧瞻其人,邈不知所之矣。佛子歸語家人,痛悔不得治癭方。明旦,視頦下癭忽不見。家人驚怪,捫其背,則瘤還在背矣。人始悟佛子遇異人。

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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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三年八月,山東海豐縣民徐二病傷寒,手左膊上生「王山東」三字,知州尤實以聞,逮至京,驗治,釋去。

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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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二十一年,有莘裏民王興,左手大指著紅紋,形紆曲,僅寸許,可五六折。每雷雨時,輒搖動弗寧。興憾焉,欲剉去之。一夕夢一男子,容儀甚異,謂興曰:「余應龍也,謫降在公體,公勿禍余。後三日午候,公伸手指於窗欞外,余其逝諸。」至期,雷雨大作,興如所言,手指裂而應龍起矣。

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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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州孫存,字性父,號豐山。與霍渭涯同榜,最相得。自禮部主客郎中守贛州長沙,調荊州,與吉府承奉李獻相訐。待理凡四年,復職補處州,官終河南左布政。以拾遺調簡,抗辯自明,請致仕。一生強項,清節過人,而卒無子。其同年二人相遇,問豐山何如,曰:「好固好,只性子尚在。」其一人對曰:「雖是性子,卻解得快。」豐山聞曰:「此所謂性病也,終身不瘥。」二字最佳,亦何用瘥?

豐山方待理,上疏極口詆撫按之畏縮。嘉興孫璽為揚州同知,亦以抗中貴被繫待理,致書勘事鹽使者,極口詆其徇畏,至不忍聞。孫後事白,升參議,即蜃州尚書之父也。先輩之抗直如此。而用事人狐媚不職,固在在皆然矣。

二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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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上公有疾者二人:一曰定國徐永寧,二曰成國朱時泰。永寧,中山王五世孫。讀經史,通書法。襲爵時,年甫十三。忽遘風疾,久漸沉瞀。間出觀戶外,有貴近臣恃寵驕縱者,道路側目,莫敢近。永寧密伺奮擊之,其人策馬走,僅得免。若是者往往而然,或疑非病。其中介介有黑白,及問之,輒失度。時操筆硯,折簡通親舊。或作高昌西番字,蓋少所習也。卒年六十四。妾丁氏,侍病日夕不懈。至是,亦自縊於寢,旌曰貞烈。時泰,東平王七世孫。善鼓琴,工詞翰。嘗至舅氏飲,聞爆竹聲,驚起,繞室求之,不得,遂患心疾。父定襄王希忠,僅一子,治之萬方,不效。居室內簡直自縱,任性而行,家人莫敢違。至見賓客,循循威儀,未嘗有失。其疾數可數發,更十餘年,定襄薨,疾益劇,至不能執喪。顧時時哭泣,詔準襲爵,強起受命,竟不能拜表稱謝。尋卒,年二十九。夫人陸氏,錦衣炳女,亦以痛悼卒。凡越五十三日,不得旌。陸甚賢,夫既有疾,懼其媟嫚,正顏肅容,勿與一嬉笑,遂不敢犯。念其無子,廣置妾媵。每一當夕,輒使傅母守。有娠遷燠室,厚奉養。凡四子、二女,皆如己出,一襲封,一出繼叔太傅希孝。竊謂陸誠可旌,而一病兒多子,雙承兩支並茂,則東平陰平之餘澤也。

二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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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二年十一月乙酉朔,吏部主事曹恂已升江西參議,至通州,以病回京,尚書王翱以聞,上命仍為主事,歸家治疾。恂不平,晨入端門,遇翱,捽胸,摑其面,大呼錦衣衛官曰:「此老奸當擒也。」忠國公石亨陳狀,上命錦衣衛執訊之,欲重加以罪。王憫其實病,但擯歸不用,且敕有司閑其出入,既至家而病癒。

萬曆九年十一月,主事袁某狂誕,為江陵所喜。監兌浙中,盛儀從,呼叱同知以下,無所顧忌。一州守稍與抗,至欲與杖,太守解之而止。視二司蔑如也,人皆惡之。省下出,與巡撫吳善言相值,不引避。巡撫捶其隸人,起奪之不可得,大罵被髮而走,隨輿衝至柵門,拉之仆地。吾郡董宗伯在杭城為之調解。未幾,告歸,墮水死。

二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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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莊肅公松,滁州人。讀書講學,不見它客,性尤高簡,以大參家居。有台使者素有心疾,不事事,飲醉,怒公卻掃為嫚己,遣吏發兵圍其第。夜且昏黑,家人懼竄立盡,公不為動,秉燭坐堂上,讀書自如。或勸公質台使行李,摭其不法事訐於朝,公但頷之,曰:「吾方愧仁禮未至,內自反爾,敢與較哉?」會使者酲解,慚而捨去。

嘉靖十三年,御史李新芳行部。至廣平縣,城門發銃,驚而怒,笞銃手,並笞知縣周謐。又用左右譖,連及典史田經,付推官楊經鞫訊。謐等不服。經以獄不就,恐新芳怒盛,重違其意,乃文致他事,誣謐、經侵分修城錢緡,坐以監守自盜律。廣平府知府李騰霄不能平,詣新芳辨折,辭氣頗厲。新芳愧憤,遂誣騰霄主使謐謀害己,並奏之,而遣推官楊經、秦新民馳府執騰霄。騰霄拒之,稍集眾自衛,新芳復劾其拒城為亂,檄兵備副使楊彝勒兵三千人往捕之。騰霄棄官走,通判吳子孝、推官侯佩、經歷吳尚質皆走,郡城一空。百姓奔走,爭門出,蹂躪死者甚眾。新芳復遣數百人追騰霄等,下令得騰霄者予三百金,追至趙州及之。執騰霄繫唐山縣官舍,而子孝、佩、尚質歸皆笞之數十,尚質立斃。騰霄、謐、經屢訴於朝,巡撫周金亦奏新芳謬妄及經、新民怙勢作威,彝發兵激變之罪。上勒新芳回籍,遣給事中王禎、郎中李檟往勘得實,以聞。遂逮新芳、楊彝,詔下獄,俱奪官。

四中書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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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舍人劉芬,真定人,嘉靖己未進士,有文才,而清狂不慧。每為人所弄,至躍空攀天,投淵覓寶,顛溺幾死,亦不悟也。嘉靖三十九年,德王之國,當除長史。或戲之曰:「吏部將以爾為之。」芬大怒,即馳往吏部尚書吳鵬家,裂冠毀裳,戟手大罵而去。鵬以聞,詔錦衣衛逮送法司拷問,黜之。

嘉靖六年十月辛酉,行人潘銳素病狂易。時選科道,銳不與,意不無少望。會病發,謁禮部尚書桂萼,問王安石何如人,萼不答。因及所試文字,語多誖謬,萼謂銳意不平,語之曰:「子苟有誌,勉之,不患朝廷不用。」銳曰:「今知縣及翰林院俸太薄,宜加其俸,乃可責其貪。」萼乃盛氣答之曰:「豈有餓死知縣、翰林耶?」銳艴然出,愈益病。明旦,具疏言萼論及政事,欲多戮貪吏,去內豎,且許臣為御史,擅朝廷之柄,大不忠。欲奏之,從班中躍出。上怒,下錦衣衛驗治。萼自辯銳所奏皆妄,因上銳試卷,以明不欺。上曰:「銳小臣,狂悖妄言,業已下吏鞫問,卿□□□□意。」及訊,銳果病中語。初意坐不得科道□□□□下刑部,當銳奏事,詐不以實律,於是罷□□□□閑住。

傅楫,南安人,正德六年進士。祖凱,父□□□□□第。楫有文學,既登第,授行人。痛繼母□□□□□父之死有所不可知者,一哭嘔血數□□□□□佯狂喪心。朝立風日中,夜臥地上,□拾餘菜殘果朽腐之物食之。至所著作,上薄騷雅,然皆庾隱語,或雜以鄙俚字。往往持帖市門,□知者謂行人狂廢人,行人亦自隱也。既佯狂久,瞰知父仇家僮中戲而急繩之,取蒲鞭之。僮佯哭,行人取自鞭曰:「我乃不覺痛。」易以挺,遂撾死。時時袖筆研,走月台寺,釋《乾•文言》義,題兩廡皆遍。有見者請所不解,則復胡盧去。直指某下車,即往謁,行人不為禮,直指歸,行人突至儀門,磔之以石,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遂出。行人多從市上投石齧磔人,遇善人則笑,遇不善人則哭。常至山中,有虎來前,行人當前坐,虎竟去。

行人司憲性狂易,好啖生肉,丙戌進士。使高麗,舊例有蟒衣、玉帶之賜,此到彼國將命時,與國王相見所用者。渠遽披戴京中,乘馬拜客,人皆竊笑。一出城即用八轎,馳驟入遼,設中軍官,作威重如撫台。遼撫為韓耀,忮人也。來拜稍遲,不納,大相忤。且自誇入朝即為吏科給事中,先期諮訪賢否得失。韓銜之,囑隨行者,凡一言動、一禮物,皆密籍以報。使事畢,未入京,而韓疏至,被逮以死,其二親亦死。辱命殺身,真妄人,不足惜。余同年夏子陽以給事中使琉球,在杭城,亦玉帶八轎,余以書諷止之。至閩,與撫臣徐學聚大相左,黽勉了事而歸。升太常少卿,未幾歿。夏本仁慈人,乃至於此,可憐也。

病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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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舉人王樂得病,因為祟所附,或學日者、或相士、或堪輿,抵掌談論,若素習,並其聲音笑貌,無不酷肖,時亦奇中。兼亦索謝,好事者因以為戲,饋之銀錢,得即付酒家,自歌自舞,稱曰三通道士。家人百計禳而醫之,無效,一夕墜水死。

星相堪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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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法堪輿,三代前已有,惟星命起於唐之李師中,來自西域。在今日,士大夫人人能講,日日去講,又大有講他人命者,講著甚的。

無生日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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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道之相,酷似杜黃裳;賈似道之相,酷似韓魏公。道自幼涉亂難,不知生日。在天福中為上相,晉帝問之,欲致賀,道對以實,可見此老終身不算命。而當時有馮玄豹者,工相術,能於下座識明宗之極貴,獨相道無前程,不可用。則星相二字,此老皆可不用,亦省許多事。

庚甲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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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祐中,孟無庵珙開閫荊、襄。嘗單馬出巡,見漢江一漁者,貌甚奇偉,提巨鱗,避於道左。無庵問其姓名與年庚,則年月日時皆與己同,異之。邀之俱歸,欲命以官,漁者不願,曰:「富貴貧賤各有定分。某雖與公相年庚同,然公相生於陸,故貴;某生於舟,則水上輕浮,故賤。某日以漁為活,自足,若一旦富貴,實不能勝,必致暴亡。」再三強之,不可而去。孟悵然久之,曰:「吾不如也。」

江右張見庵鳴岡、吳中徐文江申,同年月日時。張第庚辰,徐第丁丑,同縣令,同台。徐為通政使家富,一子登鄉書,多兒女之戚。張為侍郎,其家與子則非徐匹。同時官於南京,於同之中又盈縮如此,乃知天有所奪,必有所予,不必營之矣。

鶴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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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億之初生也,母章氏夢羽衣人自言武夷仙托化。既誕,則一鶴雛也。盡室驚駭,貯而棄之江。其叔父曰:「吾聞間世之人,其生必異,如薑原有棄,簡狄有契。」乃追至江濱,開視之,鶴已蛻而嬰兒具焉。體猶有紫毳寸餘,既月乃落。

黃熒,莆田人。正統庚寅,母林氏夢虛空中紫衣人呼授以物,舉衣承之,得鶴雛。是歲臘月十有八日生公。鑒形者謂之鶴相。冠帶衣履,書畫百物,精緻虔潔,居宇絕一塵。既老,樂五松,號五松居士。人謂得鶴之性。

李口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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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言口吃,接賓客頗謇緩,及人主前議論,乃更詳辯。吾師許文穆公對人,頭常岑岑動,入侍直,凝定如山。

官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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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憬藏,神相也。劉思禮從之學相術,憬藏謂思禮歷位刺史,官至太師。後果得冀州。謂太師非佐命不可得,乃結綦連耀謀反,謂耀曰:「君體有龍氣,如大帝。」耀亦曰:「公金刀當輔我成大事。」謀泄坐誅,所累名士三十餘,族死者千餘人。然則太師之相,信憬藏所誤,抑劫運不可逃,憬藏明知而亦竟無如之何也。

高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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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方為京西制閫,容貌古怪,兩眼高低,一眼觀天,一眼觀地,人皆望而畏之。

識張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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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以御史謫判高郵,相有精鑒。張羅峰以落第候除,相一見奇之,謂曰:「子有異相,他日所就奚止科第。」因厚貽之。羅峰既貴,上疏曰:「相以忠鯁蒙誣,宜恤。」詔贈光祿少卿,諭祭。相,光山人,字夢弼。為御史,有風力,屢劾錢寧、江彬。

侍郎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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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本,字子善,滕縣人,漢曹褒之後也。父思明,嘗夢數人以車載篋至門,問曰:「汝曹某耶?」思明應曰:「是也。」其人開篋,取人支體與之曰:「此隸人支體也。」思明受之。一人後至,謂其人曰:「曹某當得一侍郎兒,何故以隸體與之?」其人大驚曰:「吾忘之。然侍郎皆已散盡,奈何?」後至者顧視篋中良久,曰:「此不一侍郎鼻耶?」遂復與之。已而本生。國初果為刑部侍郎。

形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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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法謂人形似禽獸者必大貴,不知禽獸形中亦有似人者否?世間原有不作惡及吃苦為善之禽獸,轉生為人,比得人身,若不作壞,地位更進。可省,可省。

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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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士胡宗,成化間遊京師。謁吏部侍郎尹旻,漫戲曰:「此誑人者,將何之?」胡曰:「明公未試以為誑。試一人,存為驗,當知小子神術耳。」因出翰林邢讓支幹示之曰:「明年八月,此公必死。」邢亦聞之。明年六月以祭酒升禮部侍郎矣,會饌錢事發,念其言,引罪坐除名。過漷縣,見岳蒙泉,岳問何以不深辨。至此曰:「術者謂余今年當死。今但失官,薄同事者罪,所謂有陰功者不死,正此類也。」至八月朔,拈《易》自占,得《臨》卦。投策歎曰:「詎謂胡宗驗乃至此。」蓋卦辭曰「八月有凶」故也。至十八日果卒。可見死生有定,原不可移。而邢或先辭官,不做詩郎,則又未可知。要之,數已前定,無可奈何,而術者偶驗,未必盡是通神也。

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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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間,蘇州有唐姓者,兄妹皆長丈三尺。日飫斗餘,行倦則倚市簷,憩坐如堵牆。不可出,出則傾市觀之。詔廩之。殿前司德壽欲見之,遣詣北宮,懼其聚民,乃臥而泛之河。至望仙橋,專舟焉。又江山寺有緇童,眉長尺餘,來淨慈寺,都人爭出視之,喧傳禁中,詔給僧牒。寺僧日坐之門,護以行馬,士女填遝,炷香施資,謂之「活羅漢」。皆非賦形之正,近於人妖矣。

胡梅林在浙,選長大人列轎前示威,我湖有陳姓者與焉。餘庚午年應童子試,經縣治前見之,長亦丈餘,倚屋簷食,入縣門求舟,帽與楣齊。縣尹方(亮工,辛未進士)見而揖笑曰:「何舟可載?」選最巨者與之,僅蹲於前,不能入艙中也。

資表不足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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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地有沈姓者,少聰慧。年九歲,應試,知縣奇之,命題作破,以《為政》第二、《八佾》第三、《裏仁》第四、《公冶長》第五為題,應聲云:「政平於上,猶有幹政之人;俗美於下,不免負俗之累。」大奇之,以為神童。後以驕惰無所成,流為訟師。有淳姓者,少亦負俊,讀《易》以四日畢,能七步成詩,後亦無成。徽人有方姓者,生時大雷雨,龍掛屋脊,比長,方面大耳,垂手過膝,咸謂貴征。終身食肉,癡蠢而已。天資既不足恃,而奇征亦豈盡驗耶?

尼山龍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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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以萬世為上崇祀,世封不必言;其次則張真人,雖異教,與吾儒不可並,而延世並天地則同,非但天意,抑亦地靈。尼山、龍虎山之秀,固天下第一風水也,又有異焉。成化五年,衍聖公孔弘緒坐罪當死,以大學士彭時救奏免桎梏,散行就理,黜為民。此二月間事。至四月,真人張元吉淫暴,坐罪淩遲。後免死謫戍,久之放為民。是何吉同而凶亦回合,且又同歲耶?

橛維樟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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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有萬山,在上遊,形家謂襄若筏,堤若維,萬山砥柱江流,則其橛也。山有寺,曰幽蘭,經言道安鐵佛夜遊,因而布列圭峰,以講經,棲宿其中,旦暮鍾鼓,謂之固橛嚴維,以壯形勢。寺後改曰禎德。吳江城當太湖之衝,舊有詩云:「長橋為鏈塔為樟,垂虹為鎖鎖吳江,有時塔倒長橋斷,吳江依舊白茫茫。」然其地與蘇州諸山相聯,淺時可褰裳,直至治平諸山,乃余所親見者。

照天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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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相致虛家居東田朝山,有石尖甚聳,夜每發光,名曰照天燭。時范族仕達滿朝。後為堪輿所賣,鑿去其頂,曾不逾時,悉褫職以歸。

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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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萬大,建安人。好恬靜,結茅武夷,漁樵山水間,夜則懸燈獨坐,弦琴詠詩以自娛。山下有津渡。一夕,有道士,黃冠玄服,貌甚偉,往武夷宮,瞑不得濟,扣門止宿。自後數往來,萬大禮之,久而益勤。它日復來,謂曰:「吾非世人也,今當歸洞天,特來別汝。吾觀汝所為,甚善,天必有以報之。汝老矣,其在後人乎?」命舟,欲與偕去。萬大始異之,既而戚然告曰:「吾二親喪,未卜窀穸,豈可去?」道士曰:「待汝襄大事,與汝偕往未晚。」因與共舟,至甌寧豐樂裏,指示溪灣秀峰下曰:「汝於某年月日奉父母柩於此,俟有白狸眠處,即葬所也。白狸起,即葬時也。」萬大俟期,奉柩至山中,果見白狸,如所言葬之。不逾年,而他處子孫聞其地饒衍,多來居之,因名其地曰楊墩,墓曰白狸。時年已九十有七。嘗晝寢,夢前道士來迎曰:「汝今家事畢,當與俱去。」覺即沐浴更衣,端坐而逝。太師文敏公即其後也。

文敏歿後,謀創祠堂。御史伍體馴、郡太守劉錢,其門人也,謀於公之孫景通,以第東廢廩與之。後有齟齬者請於朝,允之。至成化三年落成,距公歿二十四年矣。

天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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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師台山居玉融東南六十里,其山自黃櫱東行三十里,突起高峰,曰大吉。又東逶迤三十里,為黃鍾山,形如覆釜。更十里,三峰連絡如編貝,曰三山。自三山折而南,五里許,有山秀而拔,曰福興山。逆折而西,亦五里許,曰天馬山。復自南而北,舒為橫阜,如列屏然。其居負之,而面天馬山,其中有石隆起,曰大石山。右曰鳳跡山,左而下者曰鐵台山。自大石山展而北突起,曰豪山,倚居之肩。天馬山破裂如火焰,形家謂之廉貞,居人稍嫌之。少師將樹而薈蔚焉,以告青鳥李生,生曰:「君謬矣。君居所以佳,在此山也。樹焉,將凶。」其父老曰:「然。往山嘗樹矣,樹可材也,而鄉無寧歲。後赭其樹,遂無恙。」於是罷,不敢復言樹。而居之左有樓焉,李生復勸去之。少師曰:「此青龍也,何傷?」生曰:「君但知青龍,而不知為劫方耳。」遂徙其樓。

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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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梓溪先生微時,館於海昏界一湖泊人家。二年許,適其主為群盜所誣,罄家產求脫,尚不能給,賣其妻以給。先生方歲暮解館歸,其夫婦相向泣,甚楚,即辭修儀並他生所致者盡與之,得免於難。先生既貧甚,其內子以先生歸遲,不舉火者二日,須館金甚切。及歸,恐室人遍責,不敢以捐金事告。內子見先生之歸,為可恃,喜甚,而無所給。炊以進,先生愈益愧,憂見於色。內子慰勞之,扣得主人鬻妻之故,即問:「鬻值幾何?何不即捐館金與之,使其夫婦如初?」先生輒揖云:「業已與之。今無以食貧,不敢與汝言也。」於是兩相稱快,若身免之殃而去其累,了不知朝夕之計無復之也。內子乃持筐,出於屋旁澗中,漉蝦子少許。歸復持瓶,向鄰家借酒,與先生酌之。時已夜,先生忽見一蝦子甚大,出其兩足,夾於盂外。因偶出聲曰:「蝦子腳兒躋。」鬼即於門外續曰:「狀元定此宵。銀環金鎖鎖,簾卷玉鉤鉤。」先生與其內兩相錯愕焉。明日雪甚,先生出貸於知親,僅足支數日。有形家者至其家,先生覺有異,事之謹。形家者感其恭,而憐其匱乏,乃問:「先生有先人未葬者否?」曰:「正急此,恨貧無能葬也。」術乃指其近郊某所,語先生曰:「此中有大地,尚無主。余周視數載矣,為美女梳妝形:前有銀環金鎖,珠簾玉鉤。莫若乘急,余為君家卜之。」乃為檢其年月,又只在次日最利。先生暗喜其與鬼語合,而謝以匱,不能舉棺,及封窆,術竟為畫策,且出橐金資其事,而乘夜葬之,四鄰無知者。不數年,先生廷試第一。彼形家者終無所蹤跡,其鄉人至今能道其軼事如此。

預卜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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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東塘先生,名家臣,臨朐縣人。隆慶戊辰進士、庶吉士編修,謫廣平推官,升南戶部主事。過里中轉墓,至黃山下,謂子鼐曰:「此佳地,歿而葬此可矣。」鼐聞言怪之。既抵南,病作。鼐往迎,至徐州,見夢曰:「吾不歸矣。黃山葬地,無過趙氏北牆下。」鼐大驚,起赴,公已卒滁州,蓋即見夢之夕也。既尋得地,葬有日矣,即不知所言趙者何。鼐臥柩側,夢一蒼頭馳告曰:「闕前遇一石橋,奈何?」相與往視之,儼然古塚,堂宇宏麗,朱扉四啟,隙中見一燈熒然。已而朱扉開,燈爆有聲,光大起如晝。北壁有銘,而闕其角。曰:宋貴主葬處也。生嘉祐至道間,一轉為某官,再轉為戶部主事、推官云。旁有書四廚,劍四,皆銀室。鼐拔劍舞,遂覺。覺而悟宋貴主之為趙氏也。越數日方葬,而甘泉出,芝草生。至萬曆辛丑,鼐成進士、庶吉士編修。今為侍郎,文行一時推重。余曾通書,得赫啼,亦奇寶也。太史官不達,身後得吉地,昌其後,豈偶然哉?

墓水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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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未停爵時,傍墓山口忽起一泉,衝其塚後,樹木漸枯,不久禍作,幽廢死。迨弘治初,復有爛石橫墮中流,正逆阻衝處,水遂分散,且墓傍前後,遍生髯松,不三四年,蓊然交蔭。未幾,求其五代孫璿,為南錦衣指揮使。嘉靖中紹絕封,進臨淮侯,祿千石。

崇明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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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氣盛則土增,如蘇州崇明縣在南海中,唐武德間湧二洲,號東西沙。宋時續漲姚劉沙,與東沙相接。建中靖國初,又漲一洲於西北,今謂之三沙。此則蘇郡東方門戶羅星也。

禮部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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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廟時,關西馬乾庵自強以大宗伯入相,後三十年絕響。司官止升太守,又以東封事,至空署逐,其餘忤旨遷謫者尤多。江右范含虛謙既為尚書,故精形家言,部有舊井已湮,復開新井,范熟玩良久,欣然曰:「得之矣。辟舊塞新,必有奇驗。」果司官穩帖聯擢京堂吏部,若督學,無復作知府者。而范乃暴卒。其以大宗伯即家入相者,歸德沈龍江鯉、山陰朱金庭賡。又數年,李九我庭機以左侍郎署印,孫鑒湖如遊以尚書,皆大拜。可見堪輿未嘗不驗,特不驗於起念之人耳(又,於穀峰以舊宗伯召大拜)。

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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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吉地有土龍之說,未之敢信。顧涇陽先生之宅,前對膠山,後枕鬥山,龍自西來,宅左右介以水,氣厚脈清。其尊公以貧士卜宅,生先生兄弟五人,皆魁梧俊爽,而先生與弟涇凡禮部,少以文章著名,晚節先生以理學稱重,最長涇白公為光祿丞,亦奇男子也。某年光祿於西偏掘土,土中有龍形,頭角皆具,役人驚而剟之,其膩如脂。光祿聞,亟往止而掩之,則散奪無餘矣。未幾,光祿與先生皆卒,而東林之社遂被言者痛詆。天乎,人乎,地乎?亦關氣數,其又何尤。

八卦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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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霽,唐宰相復之後,家廬陵。楊行密割據稱吳王,用為武寧令。時縣令握兵,故稱將軍。吳松茶禁嚴,過客袁八卦犯令當死,蕭釋之,乃獻墨潭、石牛潭為葬地,石獅潭以居。潭,今吉水螺陂是也。後之子孫貴盛,廬陵舊宅為蕭將軍祠。然則袁乃地仙,蕭遇而釋之,必有仁德得天,非偶然者。

壞土善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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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弘範,滁人。建炎中,劇賊李成掠淮南,遺骼蔽野,張躬負畚鍤埋瘞之。一夕,夢四人前告曰:「某等避難死淪某所眢井中,人無知。今闔郡被公德,而某等獨不得一壞土,幸公哀憐收之。」覺視眢井,得骸瘞之。未幾,復夢四人者前致謝。張居鄉逡巡,懷仁樂善,人有病予藥,死予棺,即貧不能婚姻予財,無吝。不樂仕,出監揚之柴墟鎮,尋謝病免。樂其風土,家焉。將葬其父,有田叟迎立問曰:「若非求地者耶?」曰:「然。」因問之故,叟曰:「余晨起田,見前溪兩豎相撲,往觀無睹,既還復然,已而更往,闃如也。是必善祥,子曷往試?」乃見後山隱起綿亙,左右兩溪,彙流其間,屈曲逝。卜之吉,遂以葬焉。他日,郡守趙善仁通堪輿家言,以其地肖浮牌,須水溢即應。未幾,官浚濠堰下流,東堤瀦水,會雨暴漲,水環墓。是歲,範子岩登第。範妻鄭氏尤賢,常先意佐範施予,如不及,裏屋有病不能自食者,為糜置門,俾自取,不問所從也。後岩為參政,至太子太師,推恩範如其官。少子嵩,力學知名,出作守,貴盛繁衍,人皆以為隱德報云。

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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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可遇不可求,尚矣。看來天壤間大地,自正結都會外,如郡邑,如村落,其大家世族皆一一占定,占得者累代相傳,即中衰必復興。間有不盡然者,又當別論,非地之故也。余嘗謂帝王之封建雖廢,天之封建未嘗廢,要在修德以承之,所謂祈天永命者是也。如何是祈,決非禱禳之類。其有求而得者,亦是天意,乃善祈之驗。祈字含蓄,求字淺露,先聖所以陋執鞭者。余求之三十餘年,陋已甚矣,急急味祈字已晚。噫,誰非天乎,不若息心之為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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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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