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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溪先生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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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牛溪先生集
卷之五
作者:成渾
1621年
卷六

簡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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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尹左相斗壽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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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再拜言。竊見前史。外國被寇。中原遣兵救之。必有本國兵。其王自將。與之共討。未有隻靠外援。本國無兵。拱手坐觀者也。曾在義州時。以團結精兵。以備緩急言於兵曹。則議者以爲騷擾不可爲也。無食不可饋也。潰散終無益也。以三者見拒而不從。逮玆晉州被圍。蒼黃無策。乃以軍功一等力戰之士抄送。則行者大怨。所抄亦至少。無以赴敵。已試之患。誠可寒心。今者乘輿還都。南路把截。極爲虛疏。賊兵壓境。兇謀叵測。部分諸將。各守要害。斯爲至急之務。伏願相公急急料理。最先區畫。使有可恃而無危。幸甚。李鎰令公亦憂此事。倘蒙一賜訪問。則方略之便。必有可行者矣。今日軍國重事。只在選將鍊兵。修器械峙糧儲而已。及今秋冬。賊在一隅未動之前。團結鄕兵。分部諸將。旬試月按。三令五申。兵將相識。俾無倉卒潰散之禍。又修治器械。使士心有所恃而不懼。及此秋成。多般討穀以備軍糧。此等大計。日急一日。蹉過此時則明年坐而待亡。豈不痛哉。義兵軍功。納粟推賞。曾被有司沮格。不行者甚多。今宜急急推恩一如事目。而募粟峙糧。曲盡方略。及期措置。不可一日兩緩者也。且暴歛重征。在處皆然。民怨日深。土崩之勢有加於前。今日供軍之外。其餘賦民。一切停止。以紓民力可也。而宮府內外所下科歛。多是豐亨之規。此宜痛加節抑可也。金城湯池不可恃。堅甲利兵無所施。此相公之所親見也。奈何猶蹈覆轍而不少改耶。大抵道路之言。以行朝賄賂公行。紀律日環爲訛。多口噂沓。聲流遠邇。小民不服。有識扼腕。此等虛實。誠不可知。然相公當國。不宜使外廷有此聲也。且惟賊將兇狡有餘。善用間諜。長於掩襲。我民怨深。走歸賊陣。請爲嚮導者相屬。如使賊輕騎疾馳。徑路追逼則乘輿所在。切宜有備。相公不可不重慮也。我朝喪敗之禍。成之者非今日。相公代前人受責。安危存亡。交急於前。最宜虛心訪問。一饋十起。集衆思廣忠益。一以諸葛孔明爲師法可矣。而嚴毅不可犯。下情鬱而不通。竊深憂之。思欲一詣台座之下。罄竭愚妄之懷。而病困殆死。未申素心。玆具一狀。略陳梗槪。伏惟相公垂察焉。所欲言者非止於此也。今日之事。殆同兒戲。恐未足以濟事。區區憂迫。如在鋒刃之上。情溢辭蹙。百未宣一。尤所恨焉。謹奉狀。不備。

冬候舒慘異常。伏惟台座起居何如。適見京來人。伏聞台候違豫。良苦而復。未知信然否。不勝仰憂之深也。伏惟比日。調攝康和。以復乎常。瞻慕無任。渾。辭免書狀。已在月初。想卽有鐫免之命矣。不敢久糜官廩。退伏於石潭書院。身疾旣痼。諧糧亦難。思欲歸死坡山。以成首丘之志。而畿輔之地。盜盛難居。伏悶伏悶。海州日。伏蒙台軒賜臨。慰存厪至。仰惟下士之風。施之不稱之人。無所報塞。第切兢懼。奉書陳我妄見。承顔申告前說。俱是掇拾道路。無所裨補。追而思之。悚仄無已。鄙性輕妄。不能靜默。雖蒙大度包容已久。而想不契於高明多矣。然區區素心。實切憂念。不敢疏外。而辭語淺陋。納忠反格。歸來山谷。靜惟夙昔。不覺慨嘆。嗚呼。愚下之人。上不能報君父之恩。下不能答朋友之望。生而無益。死而負愧。可悲也。夫自義州以來。累被深軫。分衣與金以濟涸轍。逖懷舊惠。尤極馳情。自前恆欲趨詣台座。極論鄙懷。而不得自遂。如今身返草萊。永阻靑雲。一奉書札。亦云脩邈。況望其更接具瞻之光乎。雖然。所謂選將鍊卒修械峙糧四事。願相公致意。脫有疏虞。則必歸咎於廟堂而有難處者矣。伏惟憂深思遠以居功成。無任拜祝之至。謹不備。奉狀起居。癸巳十月

答海原府院君尹公斗壽丁酉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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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讀賜喩。林下舊臣不可退居者。不覺感嘆之深而繼之以流涕也。倘非合慈至懷相念。何得蒙此誨耶。拜謝無已。愚蔽之見。每謂今日罷職人其罪極輕。而亦不敢赴朝。人亦不以退身責之。如渾負犯非此等之比。聖訓之嚴。昭示法戒之重者至矣。渾何敢自處無過之地。進身於朝班耶。且今日比之八九月。危急則亦緩矣。旣不得赴於前。則何敢赴於後乎。每聞人人責我以臣節虧損。豈不悚然惶懼。思所以遷改乎。老謬迷昧。守死而不悟。祗自悶悼而已。

與李大諫海壽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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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問起居何如。仰戀仰戀。渾。得病深閉。不聞外事。今因人聞所啓蒙允。未知果然否。今日之事。非高識沈慮。不足以濟事。切欲往拜座下。極陳鄙見。而病不能出。可悶。倘蒙令公左顧鄙棲。則可以輸寫心肝矣。至祝至祝。此外莫動一毫言論。唯以鎭靜保合爲急。則庶救得一半矣。垂死殘生。老婆心切。家國兩亡之秋。豈得默默而已耶。伏惟心照。

答李大司成海壽癸巳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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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慕恆深。伏因朴天瑞。奉承手札之賜。恭審比日起居萬安。感慰無任。且蒙下示松江之訃。不覺失聲。設位而哭。哭之長慟。渾。恆疾不死。久生於世。常恐逆理。今而又送松江在先。謂之何哉。浮生脩短。同歸於盡。只是早晩事耳。而逝者甚好。只留生者苦耳。長羨長羨。渾。月初傷寒。迄今未復。澌惙方深。可苦可苦。伏惟令鑑。謹奉狀不宣。

與李僉知海壽別紙甲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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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念鄙人官高而退處任便。中情惶恐。不敢自安。晝思夜念。不知措身之所。方以撓悶也。以古今通義言之。則如渾官位必須致仕。乞骸納祿。然後方可在野矣。然近世隨時之例。如退陶,思菴皆以呈辭去國。出於不得已也。況在今日。又非平時之比。固不可以呈辭在野。然竊惟聖意之所在。又覵廟堂之所處。非唯病痼不能自進。實有惶恐不敢自進之心矣。鄙人私見。恐是錯謬。而意向如此。不敢冒昧。新春已回。一向退身。極爲罪累。揆之時勢。又復如此。誠可悶也。似聞外言指渾爲觀望。又認爲任便。罪責固所甘受。而措身實無所處。近欲上章乞骸。而非唯國難不可煩瀆。聖旨絶臣僚引疾之請。尤所隔閡。又欲獻言陳時則如前所陳。退縮之不暇。何得強聒而不已乎。如何如何。伏願一言賜誨。俾知所向。不陷於悖理之域。至祝至祝。

答李僉知書甲午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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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參奉入州。自欲奉狀申謝。旣而思之。曾奉書請敎。蒙誨言矣。仰認至懷。竊深感嘆。方今三思未定。而徒馳書尺。恐煩酬酢。乃以付語李生。只陳摧謝之情而已。何意終被深遇。有加無已。復賜手敎。諄諄牖告。感領以還。不勝嘆息也。平生固滯。不能聞義卽遷。如今戀著舊見。雖承明敎。竊疑隨時之義未安也。欲固守愚見。則中心戚戚不安。自以爲所見若眞。則心之不安何至於是乎。欲改而圖新。則其不安於中者又如之。一進一退。彷徨不決。不過爲一大心恙。徒自傷悼耳。大抵來敎則臣子之大經大法。鄙見則又是一道。死一也而死於野不害其爲忠。今日非不欲扶曳一進也。乃不敢進耳。天時尙寒。病人未開蟄。姑俟春溫亦未晩。故如是不決。尤可愧也。伏惟賜覽一哂焉。謹奉狀陳謝。

與李僉知書甲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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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寒生。伏惟令體起居何如。瞻慕無任。曾拜賜札。仰審諄喩之旨。令人深感。渾。卽欲入州以俟南歸奴馬之還。而近日病發。苦惱增添。玆不得發。殘生可悶。蓋所居房屋。蔽遮周密。土床烘熱。渾思如此燠暖。不可以冒春寒遠行。乃稍撤去之。又步出溪邊以試之。因玆灑灑增寒。流汗不已。又所食不消。眩暈大作。昏然如寐。困乏長臥。是以不能行矣。竊聞宋英耈以耈不早還朝被駁。如渾任便。其罪又倍於宋。則今玆赴京。不足以補愆。然欲躬詣闕下。待罪乞骸耳。入京諸困非病身所堪。然亦復任之。以死爲期而已。昨見鄭孝子書。言永葬於高陽先隴。葬期在今月廿二日雲。幷惟令鑑。謹奉狀。

與李大司成海壽甲午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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氷霜陰厲。伏惟起居閑勝。瞻慕倍增。渾。謬妄負罪。終逭刑章。蒙恩褫免軍職而歸。永辭丹陛。不堪流涕。以坡山不可居而白川有女息。初欲相依。而法戒初立。不許州縣收接親知。以此不敢留白川一寸地。方欲棲泊於平山,延安地。而不得居停之所。彷徨中野。靡有底定耳。竊見時論未靖。方生之勢不止於此。深憂永嘆。何可勝喩。伏想尊兄在朝。其憂有深於溝壑之人也。曉燈修此短紙。未宣。只祝自愛保重。

答李大司成書乙未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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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寒盛。伏惟頤閑起居萬安。瞻傃冞增。前者伏承賜札。兼受空帖。委託之重。不勝感怍。無以爲喩。渾。尙存澌骨。久保鄕井。以見妻子之還。非始願之所及也。第負罪深重而迄稽刑誅。惶恐罔措。不知所處耳。西賊憑凌。遠近大震。人人各謀逃生。不知向後安危又如何也。生也不辰。遭此亂離。謂之何哉。每思奉狀以申報謝。而窮谷便稀。有誠未展。愧負實深。今逢申敬夫之回。奉狀起居。別紙略具鄙懷。伏惟令鑑。謹奉狀以謝。不宣。

謝李參議海壽丁酉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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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熱盛。伏惟還城起居康頤。瞻傃無任。前者伏遇遠訪窮廬。款承晤言。初非始願之所及。怳如異境奇遇出於世外者。令人忻聳。無以爲謝也。綠陰滿溪。禽聲上下。共對顔範溪山閑寂之中。無異昔日之情境。而中懷蕭索。悲嘆隨之。竊仰素心以退耕爲急。而專乏歸資。恐不能遂初。奉送之後追思良切。不勝嘆息也。別時功成之言。雖出戲談。而亦知尊兄窮約之甚。不能早歸也。未知以爲如何。渾則旣歸矣。負罪而歸。不可以言歸。殘生垂盡。不知眞閑之趣。誠可嗟嘆耳。成汲以事入城。俾令一候安信。以慰懸戀。謹拜狀以謝。

與李參議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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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松山奉審。朝廷大會於草次。幾三十員。以玉體奉安民舍甚狹。不可齊進。最先大臣四員入審。次二相一員判書三四員入審而出。第三次渾與申公點,李公齊閔,宋公贊。又一員某公同入。渾在先。故先入跪於屍傍。諸公以次羅列於後。渾手閱屍體。摩按反覆幾一食頃。諸公在後但諦視而已。且敬謹之地。不敢言論。亦無喧譁。默觀形狀而出而已。其後又一隊諸公入審者凡二三次。旣畢則大臣先起入京。渾亦退宿村家。翌日還赴京師改葬都監。則大臣令多官各具所見書於單字。俾來呈納。故多官皆退私地草定。渾亦循例呈納而退。凡多官所陳之陳之說。隨早晩自納而出。大臣則皆覽閱之。其餘諸人皆不能通見。實未知衆見之同異矣。餘外實無辯論同異之端也。今聞經筵官進啓之說。則以爲宋替輩商議可疑之際。有一宰臣大言其不可。其議遂寢。豈可大言止之乎云云。此則同入諸公知之。宋公贊亦知之矣。況受命奉審眞僞。則同異之間。自當各盡所見而已。非他人所當止。又非受他人止之而遽廢其所見也。且同入諸公皆默無一言而出。何以知所見之同異。而必言其不可也。殊以怪嘆。然渾所納文字具在謬妄之言。無所逃罪。以此受罪。何恨之有。伏願一覽而棄之。勿使人見。至祝至祝。

答沈文叔禮謙癸酉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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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守口之誨。敢不佩服。前承顔範。實有在我之失。於尊君有何不愼耶。鄙人輕妄。自以草澤之身。聞生民利病人物賢否。則中心慨然。輒忘其身之飢瘁垂死。而爲之憂嘆。是以出位之言。樞機之罪。每多於人。不但喪德之戒。而實有刑禍之懼焉。咋指鐫銘。深荷規警之賜。自今倘蒙常加激厲則幸甚。

答宋士強大立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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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弔必於喪次。然後其禮成。若在行路野外。則非受弔之所也。杞梁之妻所以不受君弔於野。必欲受弔其廬是也。昔者將軍文子之喪。旣除喪而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今若遇人於野。垂涕洟而見之。旣見之後。不與之坐。不與之款話如平日。則庶幾於禮矣。鄙見如此。未知得否也。

在喪次則客來雖無意於弔。當使人先問來弔與受弔之意。然後以禮接之。亦不難處矣。大抵古者居喪。不脫衰麻。不絶哭泣。不與人坐。故賓客皆以禮相接。今也或不如禮。而接外客略如平日。所以客忘於執禮也。渾非謂哀候從俗也。但論禮之失有其本也。

辭受之節。當論在已合義處。不當言拂人情而難處也。尊者有賜。賤者不敢辭。禮也。然今日使此說亦不得。城主來訪。有禮物將之。近於古者贄幣之義則受之可也。然亦有非時無名之饋。則時物則可以受之。米麪布帛則國有明禁。安敢受之乎。至如往來稱念成風。與者旣不出於誠。本州送物。又甚不樂。則非禮非誠。似無拜受之義也。渾居鄕村。亦有稱念饋遺。初以本州殘弊。一切辭之。至如城主自齎如歲時或助祭有名之饋。則不敢辭焉。至乙亥年。國家發按贓汚。因得聞律令之詳。米一斗以上。與者受者皆杖罪。則凡千州縣米布。皆不敢受矣。

聖人酌天理人情之中。立爲禮制。反哭正禮所以爲至者。以其人死而魂升。彷徨眷戀於舊家故也。反哭者。欲以慰安其親之靈於舊室也。廬墓雖近於情。然非禮之正也。是以朱子許其省墓。而不欲立廬墓之名也。今俗廬墓固是美風。亦便於人子致哀守禮之一節。然孝子以禮自守而情文皆備。則何必以在家喪禮不專爲懼耶。先儒言。墓藏體魄。而致生之。不智。廟奉宗祏。而致死之。不仁。蓋魂魄旣分。則當以魂之所在爲致誠敬之地。體魄之藏。但當保固歛藏而已。節祠。俗祭墳墓。如哀候往祭於墓亦可。但如正朝冬至。則時思之哀乃屬几筵。不可虛其所而使人攝奠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

答禹見吉伏龍戊子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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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專使賜札。恭審冬寒哀體支勝。欣慰之至。感嘆亦深。渾。年來衰老頓添。昏耄謬迷。人事全廢。不能奉狀修問於倚廬之下。有若相忘者。悼嘆無已。竊承祥事迫近。廓然之慟。何以堪居。渾。身居傍邑。不得趨慰。尤增悲恨。辱詢喪禮數條。非渾所敢言者。但以私見回稟於逐條之下。伏願更謀於禮學君子何如。伏惟哀察。

嘗見朱子許用張橫渠祫祭之論。以用意宛轉。此爲得禮美之。今之好禮者亦有行之者。然丘氏儀禮。以新主位於何處疑之矣。又見皇朝馮善家禮。具其儀節祝文甚明。如欲行之。必須考據可也。然祫祭似在禫後。而馮氏列於禫前。此可疑也。小宗無祖廟則不可奉新主往祔他家之廟。又不可以祔禮祔於禰廟。此甚難處。未知如何而可也。嘗見新主入祔東壁下之文。亦可依此具文。告於禰廟而爲之歟。祫祭之美。美在桃遷。若無桃主。只合依家禮祥前一日改題之禮歟。鄙人懵於禮學。不敢質言。略此申稟而已。

禰廟不遷則改題姑未可爲。必須祫前一日改題。而祫畢陞遷也。

迭遷繼序。其禮至重。而酒果行事。果爲未安。好禮者似當參用橫渠說矣。嘗見儀禮經傳通解續。喪祭二禮極爲詳備。不可不考據也。

主人以下詣祠堂奉新主。是禫祭儀節耶。禫服非喪服。家禮使之入廟無畢論。則可知其無他服也。先喪父後喪母。上塚之祭。不可以母服行事。嘗見執禮者以白巾白衣帶奉祭哭拜。未知如何也。

答柳君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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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古聖賢應世成物之道。聳嘆無已。第末世凡人。未宜妄有假託。而深惟古義。程朱之所處又不同。蓋緣時義之異而然也。如渾者。昏耗垂亡。舊聞亡失。而方爲世人所持。指摘隱慝。攻發無餘。至有人所不忍聞者。非但爲館學上章深攻其妄爲人師而已也。是以屛息丘壑。杜門待死。不敢見外人之面耳。

與尹可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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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見一儒士自殷山歷安定而來。路逢士夫回自行在者。皆言下情不通。軍功不錄。呵叱過度。皆歸咎於台前雲。聞之不勝過慮之深也。僕竊見天下事。有憎我而毀之者。有愛我而規之者。聞者不察。合之而爲一。視愛我者而混之於憎我。是以忠臣結舌。終至於不聞其過而敗德敗身。可勝嘆哉。今日讒夫仄目。上下之交不成。猶當盡忠王室。鞠躬盡瘁。無愧於心。則可以自靖自獻而生順死安矣。願以此進陳於侍立之下。必須求得一正直忠信底士子置之藥籠中。以爲參木之用。最是切要。願哀候博求而豫圖之。幸甚。

答尹可晦書丁酉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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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已深矣。國將亡矣。負罪孤臣。彷徨中野。欲事吾君而不可得。欲盡其忠而無可效。憂傷同極。老病將絶。此時猥被手札。寄意懇懇。開示至懷。欲援而納之貰罪之地。何意垂眷之深至於此耶。感徹中腸。何以爲報。渾之得罪於朝廷。得罪於宗社。非他犯法之類。有司之斷律。或可赦除。而聖敎之至嚴。建諸天地。倘非開一線自新之路。有差除號召之命。則安敢自比無罪之人,而雖身於闕下哉。謬妄之見。守株不易。雖以此而得罪誅死。萬萬無復恨矣。來喩緩急輕重之義。毫釐不爽。可謂察理之精矣。然曰。奸人邪說及御筆勾抹。法義之嚴。又非流竄削奪之常律。則賤臣何處更有轉身一路乎。言之至此。不覺沫血而泣也。又有一說。在野逃生。若有可得之便。則謂我愛身自私。不赴君父之急。可也。如今獨臥路傍。衣袴不備。夜痢不止。挼穗而粥。食不下咽。奴馬未具。走亦不得。霜朝閉戶。夜榻寒呻。在此而死於亂兵。死不得分明。曷若歸死朝廷。使人人知赴朝而死則等死而榮。誠吾願也。惟是如前所陳。名在罪籍。不可刷除。無可奈何。只得雪涕盈襟而已。

答尹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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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蒙枉顧。方挹見遇之重。繼此專使手札。寄意惓惓。發人深感。老病昏耗。且無以稱塞厚意之辱。秪自愧謝而已。今世師友寂寞。連離多難。六籍沈沒。無可倚靠。賢者苟有志於此道則始初淸明。閉門獨學。亦足以自立也。有此根本。方可旁尋講論之益。以爲深造之地。所謂自此大有事在者。亦可以從事矣。如余者。何足以見語耶。

答或人書甲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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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巫蠱之喩。鄙見則有異矣。栗老之死。關時運係安危。固非麼麽左道所能爲也。今若治之。則是此兄之死由於蠱。而世間左道眞能生人殺人也。況盤問之際。若連引他家人則大獄必起。其間亦有無辜者死。不如置之之爲安也。栗老任運遷化。有何怨尤。君子之終。決非小小詛祝所能左右也。如何如何。昔者宋史嵩之置毐於異己之家。君子二三人相繼暴卒。太學生上書訟冤。有詔盤問。竟不得蹤跡。此則非鴆毐之比。而蹤跡之難得。與之同焉。今日起獄。恐非易也。鄙見如此。

與或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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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見士之操守欲一而世變無窮。以欲一之操守。應無窮之世變。升沈榮辱禍福相推。乃理之常。而亦無可免之道也。爲士者不以外至者爲趨避。一以內守者爲益堅。自持權衡。先加取捨於其間。榮有所不喜。禍有所不厭。前定不跲。優游閑暇。得之而心安。遇之而不懼。其故何哉。以其精擇於義而有以豫待之故也。尊兄旣有世患而方困於晩節矣。鄙人者。願以不懼而安且守者勉之於左右。泊然自適。淸貧靜還。不厭其久而親近書冊。尙友古人。以禮義名節自砥礪。則無愧於俯仰。有得於吾心矣。此是老生常譚。姑此略布之。一視而棄去。不令人見。幸甚。

答或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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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示朋儕間議論進反。有此未安者。未知指何人何事而言乎。大抵議論不同則輒有不悅之意。因生不平之氣。此是物情之常事。君子或不免焉。況今日之人物乎。只應平心處之。虛心從善。不自失己可也。

與或人論奏本事別紙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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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之言曰。在物爲理。處物爲義。又曰。義者心之制事之宜也。又曰。正其義不謀其利。義利之辨。亦甚嚴矣。以此觀之。所謂已發之中。流行於時中之用。中無定體。隨時而在者。皆處事之恰好處也。然利害之利。便在私慾便利處。與公平正大無過不及之體背馳甚矣。所以欲明辨而遏絶之矣。在古用義之難曉者無如湯武。以其分言之。則臣不可以伐君。以其時言之。則桀紂暴虐。失其所以爲君之道。天下億兆皆在塗炭。天以生物爲心。必須生物。然後天道流行。君臣之義推不去。救民之義。此時爲當然。二者不可得兼。故隨時而處中。是以湯武奉天而討罪。爲萬世之通義。然君臣之義。天地之常經也。亦不可屈。故伯夷與武王抗。所謂天地之常經。萬世之通義。各有攸當。而不可廢一者也。古人言。經是一定之權。權是未定之經。權者稱錘也。隨時輕重。游移前卻。未嘗執一而使一於平者。卽所謂時中之中。中無定體。隨時而在者是也。自古敵國相乘。強弱非一。以正自守。無如諸葛孔明。然亦自守。然後行大義於天下。所以爲國在於先自治也。範文正與元昊對壘。不能制伏此虜。中國日弊。乃欲連和。此自治之道未盡。而出於不得已之下策。然文正豈棄義趨利之徒哉。漢昭烈伐吳敗歸。憤崩於白帝城中。後主之於吳。可謂深讐。而諸葛武侯當國之初。卽遣使通吳。誠以天下大勢吳蜀合從。然後可以討魏故也。然則我國之於皇朝。必合而後國家可保。雖愚人亦知之矣。今日之事。喪敗危急。抑又甚矣。外則倭賊以大兵壓境。內則中朝將相釁隙大萌。倘使專守鴨綠。撤兵西歸。則賊肆於前。窮無所歸。此存亡之大機也。宗社丘墟。禍及山陵。萬世必報之讐。豈忍忘哉。而天兵不可來討。我國不能自守。如此相持。亦不戰而自滅。雖使孔明謀之。亦無如之何矣。適於此時。中朝將相不能制敵。欲受其降。使賊歸國。賊之歸國。雖不可豫知。然遜出京城。退守南鄙。又遣小西飛奉表京師。今年以後歛兵不出。以此觀之。似有欲降之意矣。自中朝而受降。在我國初無預焉。雖以不能剪滅讐賊爲至痛。而邦內無賊。得以務農訓兵。以爲報雪讐恥之地亦可矣。而去冬奏請。發露欺罔之事。因而科道力攻石尙書,顧侍郞。今將得罪。顧公遣人。欲令我奏請倭賊封貢。以實渠受降請封之意。以義言之。我國豈欲爲賊請封於天朝乎。然旣不能自守。死生存亡。惟在天朝。其勢不得不爲天朝將相所脅持。如其不從則輟兵不救。禍敗立至。豈當不以宗社爲重。而違異於顧侍郞哉。況又箚付之言。深察賊勢。實得事情。亦近於範文正受西夏之降。在天朝處置。亦或一道。在我國相持累歲。不戰亦亡之勢。使賊歸巢。稍寬渴涸之危。亦國人之所願爲也。旣不免脅持上本。則當言顧公箚付深得情實。送賊歸巢。以寬危急。爲後日復讐之地亦皇恩也。恭聽指揮云云。則我國復讐之大義初無愧屈。而天朝將相稍解慍怒。亦有向後拯救之望矣。求之大義。亦無所害矣。處事之制。有第一義。有第二義。在第一義上推不去。則就第二義上行將去。所謂無害於義者也。以此觀之。今玆奏請。爲害於義乎。爲無害於義乎。蒼黃困迫。不知所出。宗社圖存。當無所不用其極。而任成敗於自然。唯以度遼爲第一義。愚不知其可也。周旋顧慮。艱難沈鬱。用意極苦。庶幾於萬一。親病雖重。不忍不下藥者。皆律以棄義趨利之罪。則不亦過乎。凡事有是非有利害。主於利害則見物而不見理。主於是非則見理而不見物。是以。是非利害鮮有竝行而不悖者。至於公朝之利害。卽是非之所在。忠忱遠慮。至誠惻怛。何莫非義理之當然乎。事之不快於心者。亦不可皆謂之私耶。不得已而出於此。如文正之受降是也。今玆之擧。雖不得爲第一義。亦不失爲第二義。所以謂之無害也。如其快於心。則何但謂之無害而已。直謂天下之大義可也。鄙見如此。如有悖理。願垂鐫誨。愚不憚愧服而受益也。

答趙汝式甲申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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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別紙文字。具知曲折。不勝開釋。數日之前。金察訪士元貽書詳言。因知頑民之爲梗矣。然尊兄只當治方犯之罪可矣。豈合追咎已往乎。如何如何。天奪栗谷。何其酷乎。如今已矣。復何言哉。渾胃疾與眩暈方發。焦枯柴毀。朝夕且死。所謂悲不幾時而不悲者無窮期。不久當得之矣。四度呈辭。加給由。惶悶罔措。呈辭褫免之後當歸死溝瀆。不得久留於京師矣。賢兄之事。何能向人分疏。然賢兄微有過當處。則切願反躬深省也。僭易及此。悚仄悚仄。

與趙汝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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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見質厚而近於守者多固滯。氣淸而近於敏者多輕浮。二者之▣▣古今同一蔽也。如吾尊兄。美質強勇。篤信力行。非吾黨之所及。至於發微詣極。精義入神。竊慮猶有所未至也。叔獻平日語余曰。汝式可望以實體力行。而所見則非所長。然喜於論事。而不思見事之疏則可憂也。敢爲尊兄誦之。切願加之意也。今日猶有拜章之意。則竊以爲憂焉。陳少陽當日。累數十疏而不止者。以國家危亡繫於呼吸故也。然律以聖人之中。則猶有過於忠者。至於呂祖儉,呂祖泰二賢。則皆一疏而被竄。待盡而無言。朱子名在從班。而亟焚遇遯之章。夫語默之義精微難見。亦無定本如此。今日使兄猶可以復言。則渾受恩與位豈在兄之下哉。渾則可以言。而兄不可復言也。誠願勿作此意思也。至祝至祝。且前書所言還山躬耕之請。非以數月之間爲急也。吾兄仇怨溢世。無地容足。在州縣則必陷於贓。在庶官則必陷於刑矣。作如許章疏。而猶欲食祿。豈非誤乎。躬耕山間。猶懼不免。況在食祿之地乎。兄可知此而自處之。去官早晩則非所論也。提督無他職事。可以稍久。然強顔車塵馬足之間。萬目睽睽。指點訾笑。不知其有何樂也。自餘萬萬不能宣寄。伏惟進學自愛。丁亥二月

每觀古人理明義精。深潛涵養。養心之功。已自積累培植之餘。凡遇逆境。自家得力。非別人之所可助也。此外將理脩養之方。莫大於劉元城過嶺一誓。擧意眞絶。無宵寐之變。煙瘴不能侵。章惇不能殺。賢兄必已早見而豫待之矣。伏惟深察而講服之。千萬至祝。死生在天。唯當盡心。不容少懈。靜中觀書。玩理日深。進學明睿。棄去前時繳繞外事之病。體履康樂。唯此之禱。己丑七月

答吳孝元希舜辛卯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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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先先生吳是栗谷門人先先生指栗谷。配食朱子祀之擧。鄙人不敢獨決。乃所以重其事耳。竊惟先先生天才之高邁。造道之超詣。卓絶之識。規模之正。非近世學者所可窺測其藩籬。雖處配享之列。有何不可。第以表倡推明必得其人。而後可以建諸天地而不悖。今與門生朋友相與汲汲行之。亦恐在我力量有不足以任其事。將欲俟後世之子雲。故前與諸尊兄略道鄙見。亦恐傳布之有疑晦也。玆者奉對李景任。備陳其槪。伏惟歲察何如。

答朴舜卿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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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喩祭禮。程子俱祭考妣。朱子只祭一位。程朱祭禮各異。然鄙人則用程禮矣。旣用程禮則身在他地。用紙榜設祭位。而亦宜竝設兩位也。鄙人來京。先忌祭亦竝設而祭矣。

答安景容丁酉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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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之吉。伏見前月十三日手札。展玩忻慰。恭審冬寒。供職京師。官況萬安。亂世好音。何以踰此。不覺感喜之深也。渾。久活於世。何事不見。八九月京城危急。限以負罪。不得奔赴國難。彷徨中野。不知所歸。今幸稍定。作蟄深室。時於午日開戶負暄。依然是昔年佳趣耳。第罪重稽誅。誠行險者之僥倖。惶悚屛息。不得爲田間之老農。良可嘆也。且今年失稔。耕而得餒。明春無食。不得已欲令豚犬般家入龍川。求食於奴婢間。渾則澌頓不可行一千里外。又無便近可往之地。況老病之人。一去鄕井。那可復還。以此情計二三。不知所以爲策也。伏讀來書。懇懇至懷溢於辭表。令人感嘆。人情窮而後知惠。弊而後知完。今而後有以仰識故人戀戀於舊交也。今年六十三。精神氣力。什去八九。鬼事迫矣。不知何故遲回至此。日閱世變。喫緊辛苦耶。伏惟尊察。謹拜狀以謝。

答韓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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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云云。此固學者一作常人之通患。古人所謂主一者。專爲治此病而設。所謂靜而主於一。則客念不復作矣。動而主於一。則外誘不能奪者。正說治病之法也。雖然。所謂居敬主一。用力之方。大學或問詳之。當依此用力。使之通貫動靜。無有間斷。又知用力不疾不徐。勿忘勿助。毋令壓重。毋令拘迫。退溪先生所謂平平存在。略略收拾者。正是心法切要之方也。雖然。此非立大志專一刻厲。讀書窮理。使之理明心靜。浸灌存養。則何以得路而成習耶。若不識路而徒欲制縛雜念。則心恙必生。爲疾非輕矣。

答韓瑩中問喪禮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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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發引之日。載擧卽行遣奠。而若殯於墓山累日而窆。則祖奠遣奠。又可行乎。

遣奠行於發引之日。以離乎家而人道盡矣。雖到葬地稍久而葬。不可又行也。曾見儒先之論如此。

問。衰服。以禮考之。則卒哭及練祭。皆換去乃是正禮。而今人或不換卒哭而或換練時。或只換冠巾。去負版辟領衰。而衰服則不換。或全換練服而以熟麻爲腰絰。何所據而如此也。古禮則練時以七升生布爲服。而以葛爲腰絰雲。則練服及腰絰。別無熟布熟麻之用矣。

古禮變除。自初終至祥禫凡數十項。而家禮則節其繁而但存數項。是以卒哭變除。家禮無之矣。練之得名。以冠不以衰。通解續圖。以稍細生布製新衰。其日以舊服入哭。出易新服。入而承祭乃禮也。今人貧困不易衰。但去負版辟領衰三物。此不可準也。或改製練服非禮也。儀禮練用葛帶。今用熟麻。又非禮也。

問。練服以七升生布爲之。而冠及頭𢄼,中單衣用練布。則所謂練布雲者。今之何布耶。今人或以市上灰濯白布爲冠巾中衣者。如何。

練之得名。以冠也。以白熟布爲冠。升數在儀禮經傳通解續圖式矣。衰服則用生布。升數同於卒哭後冠矣。中單衣則用白熟布製之可矣。

問。練後當著葛帶。而以降殺之節言之。則麻與葛別無精麤差等。練後之葛。去麤粗稍白如何。

葛是古人所定。今不可改易。蓋麻者生麻。葛者俗稱靑忽致是也。以此觀之則精粗可知也。

問。當著麻鞋雲而不言其色。豈以生麻爲繩而不爲白飾者耶。

麻鞋當用僧人所製熟麻芒鞋。庶幾近之矣。

問。今人居喪。或以布子代網巾爲封髮之具。如何。

以布子爲掠頭。恐未害義。

問。禫祭卜日行之。而値國忌則不可行乎。

禫祭是喪祭之餘。哭泣行事。雖値國忌。何不可行之有耶。

問。凡喪。兄弟俱存。以長爲喪主。則依家禮行之。而若長子先卒。雖有次子。不得爲喪主。而以嫡孫爲喪主。以奉饋奠矣。時俗以姪爲喪主而位在叔父之上。凡受弔與發引返虞時。皆以姪爲叔父之前行。此義何如。以家禮時祀設位之圖考之。則世各爲異行。雖宗子立於諸父之後。而至於喪禮則其位反在叔父之上。何也。服則皆是三年。而等列則子行也。以子之列而尊於諸父可乎。

家禮。初喪立喪主。所以重宗統絶窺僭也。家廟作阼階。唯主人當之。雖諸父位於前。而皆不敢當阼階之前矣。然則孝孫承重。必以主喪受弔。而當主人之位。無可疑矣。

問。國俗父在爲母喪。十五月而禫。三年後又追祭禫。此禮如何。

國俗父在母喪。再行禫祭。無謂甚矣。再朞之祭。只是忌祭。非祥祭也。

問。出嫁女旣有舅姑之喪。而又遭私親父在爲母喪。則當其母練祭之時。別無殺服之義乎。

出嫁女降服期。則只於初朞。脫服如朞喪之禮矣。十一月練祭時無容變服。蓋以當初製服只是期服故也。

問。小祥陳練服註下。唯爲妻者猶服禫。盡十五月而除雲。然則此祭。十五月晦日行之。而服吉服乎。

爲妻服禫。盡十五月而除者。恐未必然。禫旣十日。今俗用上丁。豈合不卜上丁。而必待盡其月而除乎。當依禮經。卜日祭之。而盡其月不服華盛之服似可。期喪除服。亦盡其月不服華盛矣。

問。禮文中初喪發引。前一日仍朝奠以遷柩告。而遂朝於祖廟者。蓋象平生將出必辭尊者也。以此揆之則今人廬於其先祖墓下者。喪三年後奉主返魂之日。有以靈車瞻禮先壟遂行之儀乎。

初喪象生。故出必辭尊。況墳墓非致生之地。恐不可以奉主而辭也。

問。廬墓三年後返魂之日。奉神主入祠堂安於櫝中。而別無奠酌之禮。人子私情。似爲未穩。奉安新主於祠堂。而以酒果設行如何。

家禮。大祥前一日。以酒果告遷於祠堂且改題意。而此則無遷改之事。似當於大祥後一日。以酒果具由告於祠堂畢。奉新主升付禰龕而已也。然非禮經所定。但出於私臆。恐不足以仰答來詢之辱也。願更問於禮學君子何如。

答申子方應榘論奏本事別紙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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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日金宇顒上章請治和事之罪。前月臺箚繼上。又請治罪曰。必須早正王法。然後無愧於祖宗。有辭於後世云云。其意欲加顯戮。歸罪一人。以謝先王。以免後世之責。鄙人之罪必不止於流放矣。聖敎旣以榜示朝堂爲旨。又以姦人邪說惑世誣民一至於此爲敎。又以網漏呑舟云云。則其罪之極深可知。只得朝夕待罪而已。亦無毫髮分疏之念也。渾老耗謬妄。自犯憲綱。自作之孼。何可復逭。唯有安分服罪。受命於天而已。且凡人於朋伴間有妄發之言。終身以爲瑕釁。況妄發於君父之前乎。此則誠渾之罪。無所復辭。至於奏本之意。適承淸問。略有陳達。未及詳復。而眩疾益甚。徑辭而退。辭不達意。今日聖旨如此亦宜也。但首倡之罪則誠有可言者。五月望後接見胡參將時已許奏聞如顧侍郞之指。其後李廷馣書狀至。請與倭賊連和。又其後五月二十六日入侍。而渾有所陳。假使渾眞如李廷馣請與賊和。乃在第三。非首倡耳。而凡今朝廷處置及邊將所爲。乃爲渾邪說所誤云云。則似是冤枉耳。然渾所進說。非如李廷馣之說也。乃謂顧侍郞操兵權臨我國。中朝將相皆懷憤怒於我。而今日之勢。無可奈何。宗國將亡。無可救拔。顧侍郞之言。勢有所不能違云云耳。大抵人之所見必有誤入於前。然後發爲言論。貽害於後矣。鄙見每謂事有是非有利害。主於是非則見理而不見物。主於利害則見物而不見理。是以。董子謂正其義不謀其利也。然在朝廷。則或有是非利害合而爲一處。朝廷利害之所在。卽是非之所在也。坐此一句所見。而陷於一世之大戮。亦可笑也。當初見劉總兵將撤兵而還。又移咨言賊將動兵。須整飭兵馬以待云云。又有黃某者自賊中來。言倭兵大擧而來。以此都下一月三四驚。人民皆有潰散之志。中外大震。莫知所以爲計。當此之時。顧侍郞遣胡參將來言。吾請受賊之降。而朝廷以你國奏萌告東征將士之罪。以此科道力攻。吾將得罪。受降又不成矣。你國之言則朝廷必信之。願將賊勢與你國危急之實。備細奏聞則受降之事成矣。你國得紓危急。得以閑暇。治農訓兵。以報大讐。於義何害云云。竊觀其時中朝旣不可再發大兵。以我國之力。不能抵敵此賊。如此相持則不戰而自滅矣。不戰自滅。猶以賊未動爲言耳。若數百之賊挺刃長驅。則京師再潰。大駕度遼而國亡矣。是以猶欲觀中朝受降。以爲架漏度日之計。雖不能必其退賊。而猶得少延日月。以待事變之來而已。至如我國與賊和。雖欲爲之。賊不以爲之輕重。旣與之通則終無以紓禍。而終必至於亡滅。徒爲取辱而已。是故。渾之本心。毫髮不萌於意慮者矣。中朝受降而退賊。我國告急而請受賊降。於復讐大義。有何害正之有耶。此則鄙人妄見。千萬以爲無可疑耳。雖受腹背之誅。爲一世之大戮。萬萬無所恨耳。大抵中國以擊高麗一事。隋帝三來而亡國。唐皇一來而不得志。欲再擧而不果。誠以動天下之兵。遠征萬里之外。天下之至忌也。中朝大臣通達古今。洞曉天下之勢。今日一擧兵而來救我國。天下已騷然矣。其再擧而來。決不可望也。中朝旣不再擧則我國更有何恃。只有亡之一字而已。自中朝而言。則與外夷通和受降。何代無之。今日之與倭賊通和。亦漢唐宋故事也。何至於大不可乎。但我國不可參涉於其間耳。而奏聞東征將士之失。以此而激將相之怒。必欲使我參涉於其間。不從則脅制萬端而國從而亡。其勢終不可以不從。蓋以保全宗社爲重故也。備邊司皆有此見而不敢上達。鄙人秪以愚妄之故。率爾略陳。而後來又與李廷馣之罪滾合爲一。又加首倡之罪。將歸罪於我。以塞天下後世之責。未知於情實何如也。去歲五月。聖旨初下。渾卽呈辭而退。則所陳之說。人人以爲戒。不欲掛於齒牙間。而不知何故備邊司奏請咨文文字皆依顧侍郞之指。又今夏遣告急使。至請天使速來。則又未知何人主張。做出此等擧措也。深攻和議。自是淸議。誰人不欲爲耶。顧不易爲耳。近來外廷之論甚峻。上章力詆非一人。而至今鄙人之罪未結正。此又不知何故也。尤可怪焉。來喩告申之說。非可以口舌相爭。其間一二有未契者。所以略此布之。便忙走筆。煩蕪不明。無以少宣中心所欲言者。可痛恨也。

答崔丕承繼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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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秋遠來。不能留讀數日。敗意而歸。令人愧仄不能忘也。大抵爲學要須窮理。窮理必在讀書。而讀書之法。必通達文義。然後可以究極義理。以爲己見。在賢者今日所急。正須汲汲開達文義。使之卽書。而知疑發問。日有通明。爲最先之務。切願與一鄕文義通達者同處。而咨問求益。勤苦不舍。以就新得可也。乙酉正月

示喩學不專一之嘆固宜。雖然。學非但讀書之謂。事親從兄。得其當然。乃學也。但使操持之功貫通動靜。而行有餘力。可加講習之方耳。

寒食風雨。仰惟學履佳勝。前承三訪。殊荷見顧之重。愧無以少謝厚意之辱也。適會多客。亦未能少款而別。尤所恨焉。第惟三者之來。言不及講學。齎持亦無冊子。如此閑出入。恐非有惜於分寸也。潭雖非可與語者。而竊所疑焉。又被賢者見與之厚。則不可以無一言。故僭易及此。幸惟察之何如。日月易得悠悠。可懼。正宜早自知也。

示喩欲得名言以自服行者。甚盛心也。雖然。以愚思之則聖賢之言。備在方冊。今欲求之今人之言。而不以古訓爲重。則所見之誤。已是可虞。況一言之際。安得使人感悟啓發。持久而不變哉。賢者持空心以向道。而書冊之功。常不接續。義理疏漏。向方未開。日用之間。實功掃地。其何能漸次有見。存久而有得哉。切願賢者無以空心爲可靠。奉親之外。一以讀書躬行爲急。則一日有一日之功。而稍改舊習矣。

渾。徂夏及秋。澌骨益危。得罪之事。臺論極嚴。日夜恭俟刑誅。而迄未聞指揮。方此惶悚耳。自家七尺。亦不能保。況可通書當路。以副君所大欲者耶。聞來發笑。且羨君野外閑閑。不知外間風色也。古人言今日吾輩存活得過。已是十分亨泰。斯言差有味也。唯願力持舊業。耕田鑿井。以爲饘粥之計。此外毫髮不願乎外也。蒙人之德。何可復得。唯應耕芸食力。待盡丘壑是爲求。則得之之道也。伏惟深察之。

與趙景至守倫癸巳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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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欲奉晤開心。而不可得。今玆會合一城中。倘非病甚。豈不一相就耶。未委今日學履何如。昨見瘦容。令人深念。渾。昏眩大作。今曉戒行而不發。深悶深悶。殘生欲盡。尙爾遲疑。早晩事耳。小留何關。苦楚無堪。誠不能自聊也。此等言語。近於鄙俚。然其苦無比。不覺出之於口也。今日國事。以愚觀之。似無收拾之望。未知行何策而救得一半。如有獨至之見。願以相示。固知聞之無益。然區區不能忘情。有此妄發耳。病不能供職。雖生到大朝。其勢不得不呈辭而歸。歸死故土。但恐氣力不堪還到坡山而死也。此別甚長。臨書悒悒。不宣。謹奉狀以問。

與韓士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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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命駕。來慰患難。此意至厚。何以爲報。感嘆愧佩。第深縮恧而已。雖然。賢者之應世。最宜畏愼。而與渾相從。其害最深。今日奉親庭居京師。豈合一切斷置利害。而無所顧籍耶。士之出門。當以強學爲至大至急。君之訪友。以此爲務。有相觀之善麗澤之益。則不計外患而講明推闡可也。不然而但以人事寒暄相過從。豈非未安者耶。願賢深居簡出。潛心爲己。酣飫古聖賢之言。玩樂而終其身。則操持深厚。涵養篤實。而所造者高明光大矣。間以索居。懼有鈍滯。則時訪同志。以發其趣。其餘俗間酬酢。日省月減。以爲明哲遠害之道。不勝至祝。渾。夏月例增澌頓。今年特甚。只存皮骨。鬼事迫矣。加以親知間喪亡日聞。慘痛塡胸。生意已盡。力疾供職。每多妄發。公私俱病。憂愧交至。前日向人道吾儕朋友鮮有不負愧於晩節者。如渾作何靦顔而死乎。今而後知我死不遠而顚沛至此也。甲午

渾今玆愚見。未敢自以爲是。而權宜得中。又是大貞之用。非愚妄之所敢言。則宜乎時論斥之爲邪也。親迎不親迎而得妻與否存焉。以禮不以禮而得食與否決焉。古人亦有不親迎不以禮而有得妻得食之論。則今日之事亦猶是。未知孰得孰失也。正俟千載之後而知也。甲午

答李台徵壽俊丙戌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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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命駕。勤訪病人。此意至厚。知何以爲報。相對之際。不覺垂泣而已。適有外客。不能盡懷款晤而別。追思不已也。令人未委入城陪奉親庭。起居何如。深戀深戀。以僕之今日。固不敢勸學於賢者。然念先契之重。思宿昔之託。不可無言。所以盡情獻言。而亦未畢其說也。切願就其言而加念聽。則區區之望也。朱子大全奏箚中行宮便殿甲寅箚子論爲學之道者。不可不洗心專一。精讀而深玩也。讀此而有得。則所謂入道之門。積德之基者。卽此而在矣。伏惟深察之也。多少不宣。謹奉狀布謝。

與李台徵書辛卯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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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君懷章畿邑。竊想奉檄之喜。而未能修賀。今玆遠承專使手札。寄意眷眷。展讀再三。豈勝感嘆。恭審上官萬安。忻慰倍增。渾。七月例極柴立。而今歲特甚。殘生垂盡。理勢之常也。得保餘齡。閑居噉飯。亦云過分。何敢念及滋味耶。今承遠惠乾魚生蟹。珍異之物。感領以還。亦深未安。作宰百里。生民休戚係焉。君是京洛高華。或未盡民間之疾苦。願以視民如傷四字爲本原。而以淸愼勤三字爲日用端的用心處則幸甚。眞西山諭俗諭邑宰文。栗谷與松江節要而刊行。竝附今俗民間疾苦合爲一帙者一冊送呈。願熟觀而體行之也。伏惟下照。謹奉狀以謝。不宣。

答李台徵書丁酉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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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之濱。一念相屬。何意遠承手札。寄意惓惓。令人感慰。備審兩歲三時官況萬安。忻愫無比。渾。衰老逐日而增加。呻痛虛損。厭食澌困。殘生能幾何哉。負犯之刑。近將結末。皇朝趙閣老,石尙書以和事見罷。以此朝廷當有指揮。而邇來兩月。久未聞知。延佇徒勤。惠貺五種海味。旣多且新。感認誠意。謝與愧幷。然此是私事。何足留意。當今存亡未決。民生塗炭。州縣困於奔命。喘不及息。何暇顧念親舊。私相饋遺乎。況如鄙人。老醜謬妄。澌骨垂亡。依託蓬蒿之下。苟存朝夕之命。藜藿之食。乃其常事。何能想得珍膏。重犯踰分之罪哉。玆承珍饋。對之發慙。且帷尊君長才多能。恢刃盤錯。而遇事生嗔。拽出精神向外。以此居亂世而處官位。非徒不能平心幹蠱。上下兼濟。誠懼疾恙隨生。大貽切己之患。深望素位安分。隨遇任運。以召和平之福。幸甚。故人情深。不覺率易而言也。大賊壓境。先聲恐喝。南陲固先受敵。而京師亦無堅守之望。田野之人。但有塡委溝壑暴骨沙場而已。自餘未暇言。先公文字在坐側。常恐不能保護耳。伏惟下照。謹奉狀以謝。

答黃思叔論奏本事第一書甲午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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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和事之非。令人愧服。渾亦有知覺。豈不爲自家惜名節耶。第見國家危不容喘。此賊一動。便至滅亡。而又與皇朝將相相激。勢不能與中國合而爲一。以冀保全宗社。故顧摠督脅持之言。不能不少副其意云云耳。蜀之昭烈。爲吳所敗。憤崩於永安。自後主視之。可謂深讐。而孔明當國。卽通使於吳。誠以吳蜀合勢。然後可討漢賊故也。今日之當與中國合。然後可以存國。又十倍於蜀漢矣。而又可與中朝將相相戾乎。食色之於禮義。輕重固有大分。而於其中又各自有輕重之別。禮食親迎。禮之輕者也。飢死滅性。不得妻而廢倫。食色之重者也。今日之事有類於此。而又非紾兄之食。摟隣之女之比也。近見南邊巡撫上狀。則嶺南左道七陣見卒一千八百。而飢餓不堪戰。此賊等待中朝和議。過限不決。將欲出戰以爲危急云云。兇賊情狀。初不可測知。而賊出則國不可爲則較然矣。中朝主和。初非出於我。而又令我國干涉者。乃前歲金睟行次。悉奏東征諸將斯罔之實故也。然中國之不可來討此賊。我邦之將至滅亡。則顧侍郞之言。非誣也乃實也。據其實而告之以急。請令早決策以全我邦。非我請和。乃就其事而告以情實也。與自請封貢不同。所以鄙見謂之無害於義耳。遺君後親。委靡頹惰。初非見此和之一字而後作。我邦公卿。雖曰不免亡國之責。而謂之甘心讐。則豈非冤乎。以事勢至此。朝夕且亡。不得已而或冀中朝和款之成。以存一脈之國命耳。如尊君此論。誠可嘆恨也。今日扶植大義。亦自有本。當於未亂未危之前。正色直言。使國勢不至於土崩可矣。而及其顚覆之日。大言扶植之可爲。豈非晩乎。今見士類如鄭時晦,申敬叔輩極陳正論。屢蒙天奬。可謂正矣。而但言此易言之事。至於難言。依舊是不敢言。愚亦以爲恨耳。中朝不能發兵來討。已見於皇勅中。賊勢更盛。似將衝突。我邦所以自守者。萬無一非。誠爲危急。鄙見但欲與中國合。冀其終始全濟而已。外賊不退。中朝又惡我國。群盜蜂起於四方。都下洶洶。人心屢驚。多有散之四方者。以此事勢。難保存國。中夜思之。寧欲溘死而已。來使立索書。胡亂草謝。覽付丙丁。勿令人見。

第二書甲午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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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承今月八日書。奉讀再三。不覺瞿然而作。繼以感嘆之深也。今而後知賢者之念我厚憂我至也。嗚呼。秦檜在前。千載之下。孰不欲剚刃其腹。所以人人痛心裂眥。餘憤激烈。是以言涉於和。衆共棄之。雖有小人者。亦知避忌一本作忌避之所在。好名者惜名。求利者趨利。誰肯自近於秦檜之故跡哉。鄙人之言。不幸而欲順中國之意。宜乎賢者憂我之盡棄平生。汚衊其身。而莫之救以死也。雖然。制事者必察其時。論人者當原其志。不可以疑忌之心。遽律之以一切之法也。鄙人所言。不過曰我邦殘滅。一本有必字須與中國合。然後可以少延其命。一本其命作宗社中國將相。激惱已極。操重兵臨屬國。安危生殺之權在手。加以脅制之計。我邦不能自立。不得已少副其意。決知其無害於義也。所陳止此而已。與賊通和非萌於心。而賢者直以和議之非責於我。我將何辭而對乎。請先論今日之勢。而後及於鄙人之本心可乎。皇朝救我。誠千古之所無。而亦因事勢而生。自古天子都中原。我國在東偏徼外。雖有戰爭。中國何恤焉。今則皇朝燕山與我密邇。而許儀後屢奏倭奴窺覦中國。故發天下之兵來救之。所謂存朝鮮所以存中國者。卽其意也。東征諸將。不肯死戰。賊強糧少。乃謀和事。賊又頡頑不恭。則匿其跡而蒙蔽。欺罔之事作矣。去冬奏請。盡發其斯罔。科道又從而力攻之。主兵將相。不能反躬服罪。致怒於我曰。以怨報德。又曰。人心之險。一至於此哉。又曰。君臣狡詐。又曰。我怕你國殺我了。其爲激惱極矣。當此之時。方仰中朝以冀保全。其可與之相抗。而置存亡於度外耶。抑將不得已而順其意。以就其大者乎。當初和出中國。我無干涉。而去冬之奏。有以激其機。顧公之使我相參。欲以自保者。亦理勢之必至也。其咨曰。中朝決不可再擧大兵。帝勅亦曰。朝鮮尺土一民。朕無與焉。國王善自爲計云云。其不發大兵也明矣。顧咨又曰。雖發大兵。汝國不能支糧。以你國之兵力。不可抵敵此賊。如此相持。亦不戰而自亡。中國與賊對境。則遼薊不可獨禦。必須徵天下兵糧。中國亦爲之騷然云云。以勢觀之。其言正是。而我爲中國所怒。而不爲之拯溺。則必亡而無可說。故愚但曰。節略顧咨之文。以明事勢之危急。以請終始保全。庶望不激其怒。調柔其心。冀其發之不暴也。率然妄陳。雖曰無謂。而其意則如是而止耳。來喩乃曰。俛首乞和於仇讐之賊。而鄙人之論。偶與之合。見喩如此。尙何容喙於他人乎。自古興亡多矣。同異之跡。各有時勢。不可追古而畫一以爲論也。今日之事。不與宋,金同。宋人有天下半。爲賊所憚。故賊以要盟爲急。今日則衰微不立。仇賊視之如無人焉。得其和。不足以爲悅。假使誤國者欲稱臣再拜於其前。亦不足以榮慰其心。當其來也。豈假釁得名而來。歛兵而退也。豈其不得名而去歟。賊之爲心。豈其講論禮節。較量曲直而後動歟。其所以稍戢者。畏天兵而不得極其兇惡耳。來喩執此以爲辭。將以起釁於我而甘心焉者。抑何謂歟。由其如是也。愚以爲孔明尙欲與孫吳合。況我邦之於中國乎。見喩吳,蜀之事非今日之所擬。愚不知其何說也。中朝將相。不憚欺罔。安可望反己自責而無怨惡於人乎。顧公把握大權。高下在心。大則變易情節。召還劉挺。小則沮遏奏請。閉關不通。危機交急。更無去處。朱子曰。旣不枉尺而直尋。又不膠柱而鼓瑟。天下道理只有上一句而已。則又安用更說下一句哉。皇朝和議。自有廟謨。自我請之勤勤。不足以助其斷。沮之切切。不足以贊其決。但恐與顧公抗。而增我顚覆之勢耳。來喩我言不足爲輕重。是矣。而又謂之天朝必令我同盟。抑何見歟。顧咨之言曰。賊降歸巢。得以閑暇之時。務農訓兵。爲爾復讐之地。又曰。通貢道於寧波。則又何以知其必令與之同盟。必令爲西道主人乎。當初通和。不令我國知之。今使同盟。卽無輕重。執義死辭。自有其說矣。且賊已遣使。與唐一本作天兵貫穿國中。同渡鴨綠。在我非唯不能禁。又從而饋食之。我之不能自立如此。已在此事之前矣。豈必由今奏請。而後爲西道主人乎。中朝亦有人焉。豈令倭奴通貢道於遼薊。以開窺覬之心乎。愚決知其無是事也。高論以爲由此奏請而開禍端。愚以爲不順其意而速危亡。見之不同。一至於此哉。來喩忍令和議由我而成。與其講和而存。無寧守義而亡也。讀之至此。一則亡國之日。士氣不衰。可爲忻賀。一則寧亡不顧。寧死無他。人臣守節之言耳。宗社存亡。異於匹夫之死。如此立說。不覺涕泗交頤也。今日可守然後可戰。不足以守。不足以存。則內修之實。專在本原。而人人避而不言。畏而不顧。獨於欲合中國之說。攻之如此。無畏故也。然吾恐本源不立而大義不可單行。亦不足以救宗國之亡。而同歸於亡國之大夫。安能免後世之責哉。南宋乞和。千古之至痛。伉胄伐金。可謂伸大義於天下。而先儒以幾危宗社罪之。執言而論。則一本有亦字可謂欲保和議耶。南軒先生受父師之訓。以復讐爲行道事業。而虞允文之入相也。召南軒以伐金。則以金不可伐爲言。此亦緩於讐而守於和歟。凡以此者。宗社爲重。而相時度力。爲時中之義耳。今者不論中國和與不和。勢窮而理極。賊兵壓境。群盜蜂起。百城無民。蓬蒿千里。都下一月數十驚。四方又甚焉。訛言扇動。上下皇皇。不保朝夕。所幸者賊不出一作動耳。倘有數百騎馳入湖南。則京城已潰矣。當此之時。所賴以圖存者天朝耳。天下事皆出於將相大臣。今日當與中國合。而隱忍羞辱以冀萬一耶。抑爲正辭直遂。寧亡而無悔耶。區區老眊者。過於畏怯。竊願與中國合而僥倖於萬一。雖爲法受惡。枉死東市。萬萬無所恨矣。若者班超班師。疏勤王抱其馬足泣請勿去。以其勢至急至危故耳。我邦待天朝將相。誠有未盡。自義州以來每切憂悶。是則當國大臣之過耳。今日我國臣僚。皆以抱馬足之心爲心。則必不失天朝之懽矣。來喩講和之說已成國是。雖不敢顯言。而無一刻相忘者。指誰人而言歟。愚也初來未知廟謀之所在。然此等高論。當待發於言作於事。而後攻之可矣。抑爲誅心之法。未發之律。則不亦過乎。又謂因循姑息。不復知忘讐釋怨之爲可恥。人心之渙散。國事之潰裂。皆由於是。亦恐未安。未知何事發於其政者。爲忘讐而釋怨。以今日之人才。當今日之禍敗。才分力量。各有長短。家國兩亡。豈不懷痛在心。而才不能自辦。誠不能持久。因循姑息以至於此耳。自古匡復之難。未有甚於此時。雖使孔明當之。亦不能如全蜀之可爲。雖使賢者爲之。能言之而已。未必能爲之也。委靡潰散。固當國者之罪。而非必以和之一字念念歆艶。私相勸誘。使人心至此也。又非必豫以和爲必可成。恃之而怠其事。以至於此也。要我以必不可從之事。稱臣割地。歲幣質子。皆古語也。亦生於匹敵之勢相抗之形耳。今時則地不要割而誰禁。質已拘執而放去。一本作還放賊之所重。又不在於此也。賊已致書於王子。每以不答爲言。則執此爲兵端。亦有辭矣。非必因奏本而起釁也。遜出京城。退居南服。是何故歟。豈非以天兵爲崇憚耶。此所謂與中國合而後存者也。來喩之言曰。我不可干涉於許和一事者。極是極是。當爲之說曰。正其義以告之。遜其辭以謝之。顧公必哀其情而韙其心。何至於怒之暴耶。凡言不可不順者。一本有皆字畏怯之徒也。以此相責則愚也當稽首而服之矣。明見萬里。古人所難。料事制宜。愚何敢言。其所謂不可不順其意者。安知其出於妄料者歟。昏眩比劇。神思悶瞀。是以累累千百言。煩蕪如此。不足以說出我心。尤所愧懼。一本所作可懼作嘆願一覽而投之水火幸甚。恐有人窺。增我之罪戾也。不宣。謹奉狀。

皇朝發兵萬里。赴戰於東萊。此兵家之所忌。又非薄伐之故事也。然則中朝再發大兵。決不可期。必且讐賊之不可共戴一天。我國之義也。非中國之所先。而我不能自立如此。寧能禁中國之許和乎。又不可以決死討賊責中國之將相。則我在其間。誠無如之何。所以不欲激惱顧公。自促其孤立無助之禍耳。今日之勢。正是如此。聖人復起。不易斯言。

答黃思叔書丙申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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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茫茫。東望馳懷。何意得承七月二十七日手書。翫而復之。豈勝忻慰。想惟冬寒。奉使異域。神明扶持。行役萬福。朝鮮臣民。皆得在家安眠。而使君入海。蹈不測之危。何其獨賢哉。雖然。使君得全節以歸。而復相見。則天之厚報於君。而慰我東人之望。萬萬何加焉。竊承來喩。到今時勢自不得不爾。始知高明久已先得。從前妄詆不能逃罪者。不覺長嘆而潛悲。又以知來喩有未盡也。當初妄論。豈以是爲可。而戰爭方始。初未嘗以此少紓危急也。吾願還朝之後具一疏痛陳必亡之勢。請爲自治自守之計。救焚拯溺。不可宴安富貴。燕巢於幕。庶幾少捄滅絶之急。而賢者亦免後世之罪也。大抵此等事。禍至之日。姦臣例歸罪奉使之臣。賢者異日之患。愚甚憂之。願長慮卻顧。憂深思遠。毋徒爲幸之於姑息之擧也。反覆來意。頗怪不如前書之直截而遽改先見也。然愚何敢甚疑於賢者。不過無可奈何而爲是不得已之言也。尤可悲痛。至如不敢貪生辱命以負師友之雲。三復辭旨。不覺涕淚之橫臆。此心炳然。天地神明已知之矣。老病者唯願君舟已回泊釜山。先聲到闕下。得聞此言。死而無所恨也。

答李實之春英癸未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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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書知夢應已作纍囚。不勝驚惻。且讀來示。縷縷之意。尤極傷怛。雖然。以愚料之。聖明在上。安有死理。夢應諸子。其心罔極。所以有此悶也。昔余靖爲大將。遣師兵敗。而狄靑只誅陳曙輩。顧謂余靖曰。舍人文臣。何預焉。今日之事。小小邊警。而聖主洞燭事情。安有意外之事乎。吾於夢應。分義至深。寧有一毫不盡之理。自聞事變。驚憂不置。發於夢寐者屢矣。祈奚,汾陽。皆身爲大臣。有官在朝。故可以無不盡。如渾愚賤。退伏民伍。安能有所論列以申至懷耶。情至而無所洩。只有憤鬱之氣橫格不能抑耳。苦痛苦痛。且諫院之言雖如此。亦是例事。必不久而止耳。倘其累日力請。必欲置之死。則因事擠陷。難掩其私。人心豈能服耶。必有抗言公正以救之者矣。方痛偏頭。僅能把筆。不能爲書於李正字昆季。願以此書示之。

與李實之書辛卯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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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謂君有此事。不意我及見之。唯願生還。拜於北堂前而已。又願平心素位。喫緊辛苦。以爲己任。勿以憂惱生疾也。常以今世人取禍甚於吾者持以自聊。則亦可以少寬矣。今作一書永訣。相見唯在九原。不宣。

答金善慶興宇甲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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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妙連袂。殊喜跫然。況承手札。展讀良慰。第審遠出初還。起居少愆。深念不已。渾。決意赴京師而病深無馬。悶極悶極。近將市馬而發。尤未易行。可歎。聞州官惻隱之發未廣。顧遇之禮不備。不覺長歎。世間惟有靑山綠水不帶利慾。向人無厚薄耳。栗谷有詩曰。江上靑山不相厭。世間交道在無情。令人諷詠而重發長嘆耳。

答洪善應錫胤丁酉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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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餘生無幾。澌骨垂亡。每惟昔日師友之義。慨然而悲。獨立窮山。顧影無儔。無所資誨。倀倀而死。誠可哀矜。尊先師子姪間在世唯賢者。可告以此語。唯願毋負先師敎育之意。親近書冊。俯讀仰思。操持玩索。交致其功。一日常業。有端的用心處。則可以不墜初志。不爲塵俗所汨。而漸有得力處矣。然此非大段奮發著實爲已。則終是游惰。不能自拔矣。臨別有求益之意。略此開端。惟賢者察之。

示喩欲學之志。更切於舊日。反躬之密。多察於悔吝。此由時馳境新。感慨興懷。而將以畢志舊學。接續新功者也。所喩乍存乍亡。不能執持。擾攘酬酢。尤見失去。不知所在者。皆是初學工夫間斷之病。且此心放逸已久。豈能一朝而易馴。一如吾之欲速之心哉。正宜鑑前時之久放。惜今日之分陰。默默加功。平平存在。最於主一上喫緊下手。要使志氣淸明。隨事專一。則庶幾有箇入處漸次淸明。而專一之習。通貫乎動靜矣。朱子書節要。尊書室有之否。此書切宜讀之。精究而深玩。則凡士之受病處。病之發藥。皆具於是書。不待遠尋師友講求義理。而操持玩索之方。明白痛快於吾胸中矣。其書之言曰。知得如此是病。卽便不如此是藥。又曰。卽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藥。見此數句。亦可知用力之方矣。其餘主敬之方。窮理之要。具於大學或問。而此書中講明尤詳。賢者苟取而讀之。實用其力則亦不患不得其門而入也。如何如何。丁酉七月

與鄭士朝宗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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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君陪元帥入江都。不勝喜慰。何無一字相問耶。國家事至此。淚盡血繼。知復何言。君登上第。吾以爲嫌。尊府今日豈合多種桃李以爲榮乎。願君深會此理。盡忠國家。志不在溫飽可也。萬萬不宣。壬辰

一別依依。寧復有後期耶。思欲往訪。而旅床夜寒。朝起風盛。不得就拜。秪自悽黯而已。凡人不學。則雖有英才美質。不能守本分而爲鄕里之常人。虛過一生。豈非可惜耶。賢者有美質淳厚之材。可與爲學。進於希賢希聖之地位。及此盛年。閑暇致志。專心於讀書。則其所成就必有過人者矣。學非但讀書之謂。然非書。何以尋箇路脈以入門庭耶。今之時利慾滔滔。無復有大志者。皆是常俗之儒。求富貴利達而已。是以世道益下。終見亡國之禍。復何言哉。願賢者勿輕於自待。劬書刻厲。玩索操持。交致其功則庶有入處。而深造自得。卽此而在矣。所當讀之書。別紙書送。程子言。精神長者博取之。氣衰者必須節約之功也。心經以上。皆節約之書也。賢者盛年壯氣非氣衰之比。然知要守約。可以蹊徑無差。泛觀博索。或恐流於多岐也。人參之惠。珍感珍感。略此布之。謹奉狀。

答鄭士朝書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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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八九月危急。以爲國必亡矣。不欲其生。寢食俱損。因而得病。迄今衆疾交作。近日胸痛彌月。腰痛骨節之痛皆生。衰邁之狀。比之前春。多爭十年。可知死不遠也。加以失農。百口不相保。文濬妻子遠入豐川。新春無食。渾亦欲入龍川。而老人去鄕井。情亦不忍。餘無善計。或勸移往松都。求活於市酤間。貧病交侵。未知攸濟也。八九月。渾以負罪不敢赴難於朝。蓋以前夏宰列退居其鄕推考時。姓名入啓。御筆抹去。尤惶恐不敢進。而時論以爲大罪。當今天兵大捷。將掃滅醜虜。凱還之日。渾必蒙結刑。其目不但和事之罪而已也。老謬愚蔽。自蹈刑禍。毀盡素履。爲世大僇。無足惜者。數月以來精神膚革。什無八九。自知鬼事迫矣。言念先相國負冤。身後狀事亦無乘筆者。悲嘆悼恨。不能自已也。別紙略具所聞。此亦大段關係。願力加訪問。以爲異日申冤之大據也。眵昏草此。附運糧奴以復。

答安士彥邦俊辛卯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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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訪。祭晤之始。未開深款。遽然奉別。報謝之情。無所宣寄。玆者續承前後手札。眷惠尤勤。殊極感嘆。思欲奉狀布謝。而便信無憑。迄用廢闕。愧負深矣。卽日暑熱。遠惟侍旁學履萬安。馳傃無任。渾。夏月柴立。若將澌溘。無足言者。孱疾昏憒。猥被千里顧遇之重。其何以報塞來意之辱。竊見士之爲學。必有眞實心地。刻苦工夫。師友夾輔。內外交養。然後庶幾有得。而尤當先察自家氣質之病。克己矯治。損其有餘。補其不足。而後根本稍培。行持稍立。亦可以行乎州里。免於僇辱也。賢者年富穎異。氣銳而發外。居今之世。恐非安德之基也。誠願一意下學。必以孝悌忠信爲本。以謙遜拙訥爲質。以沈潛篤實爲功。劬書玩索。堅苦操持則以淸明之美志。終必有所至矣。荷相與之厚。僭易及此。愧仄傀仄。二扇全鰒。拜惠珍感。無以爲報。病困不宣。

答朴生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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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氣。從容安靜。實是治疾之大藥。備身之切要。願致意力守於此。則不唯進學有得。又養壽命之妙法也。

與朴生書甲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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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覵賢者有邁往不屑之韻。落落不凡之趣。慕學好善。淸疏自將。塵俗難染。略於趨利。此鄙人之所深喜者。第以早嬰疾恙。聰聽不達。相對顔範。不能達意。是可恨也。況又美質所長。在於俊爽。是以從容潛玩。致誠耐久有所不足。讀書之際。習於奔趨文理之間。略略看過。只於對案之時宣讀過目。取辦終篇。專乏意味。以此事則雖終日勤勞。有何所得。願賢者以爲戒。一改舊習。一以朱夫子答宋容之書爲讀書之法。則存久漸明。可脫然而有得矣。然爲學非但讀書之謂也。其所謂專一嚴整。操持玩索。交致其功者。不可一日而或弛。未知賢者亦有意於此乎。此說甚長。非所究於紙筆。恨不能開懷晤言以盡余懷也。

答李生景臨丙申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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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處事多失之意。可謂大段會省察也。良喜良喜。大抵處事。於吾心有好惡。於事理有是非。當舍其好惡。而從其是非而處之。則所失者少矣。如今遷葬之事。最爲大段。君可舍其好惡。而從其是非。不憚勤苦。死生以之可也。其餘日用。皆以此法從事。則豈非至要之訣乎。惟願完養心氣。力學自立。不墜家聲。唯此之望。

與南宮甥乙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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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奉謝札。想已呈徹。今有歸人。更奉一書。願垂示安信以付其還。幸甚。且君家宅勢勝致不減上家。舍前淸渠。橫一木以渡。入於長林中。則外溪水闊。澄潭淸澈。游魚溪鳥自在飛躍。堤柳綠岸。嫩綠成陰。洲渚淸淺。手弄潺湲。處處可坐。幽深夐遠。無異深山絶遠之地。倘令益樹佳木異花。脩葺茅亭則亦可以把竿終日。大有水石之趣矣。但恨村人不愛此林。多來剪伐。君亦未愜於素心。不加護惜耳。近日門無剝啄。不見人面。倘非老病。豈不終日看書。而辜負此生。慨嘆無已。幷惟照之。

答申生敏一乙未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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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喩學不勤之嘆。今以治疾爲主。何能致志於讀書。唯願專精神。收攝雜念。不令散亂。所謂淸明專一之方。時習而有得焉。則亦治疾之妙法耳。

承喩趙月川篤學力行。酣飫圖史。玩樂之趣。老而彌深。令人向風竦厲。未知得此於何人。必有觀德之深者。可以見到此老襟懷也。賢者美質邁往。有大志於此學。深所期望。然始初發軔。尋箇路脈。正宜深信方策之訓。一於服行。而屛絶浮慕駁雜之言。拙訥將事。旣讀或問主敬之方。則料理此事。食息不置。又讀五章格物之訓。則又當一意下工。如不知更有他事可矣。以此誠意。以此工夫。爲日用端的用心處。而委己於月川。則趙丈必將感動惠許。而不靳啓告之勞矣。然賢者大病未復。眞元虛損。亦須謹於將息。必先完養。使氣力可堪服役先覺之門。然後久遠爲學。充吾志之所大欲矣。愚願養心養疾。合爲一事而用力焉。可也。

與申生書戊戌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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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氣初生。茅簷之下。可以負暄。溪澗之濱。流泉有聲。山村頗有佳趣。恨不與賢者共之也。

寄子文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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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於物情事勢。不能通曉。凡使奴僕。不能量宜。且不打緊。殊可悶。此豈學得於人而爲者哉。天賦之所致也。然誠至則明生。明則或可照察得中也。但恐誠心未至而怠忽耳。

趙使來見書。知産婦氣不平。深以爲慮。吾之勸肉。非偶然計。而竟不從。何耶。可嘆可嘆。須問於醫。以藥服之可也。以新脯作細末。丸如赤豆大。日服一二錢如服藥之狀。則口不知味。而滋補腸胃。此爲近日變通至妙之方雲。汝可依此令服之可也。

聞大學疏竟上。不覺驚愕失措。措躬無地也。以我無似。而至於館學上章。天下安有不稱之擧如是者乎。置身矯妄之地已三四十年。今已極矣。居末俗而表見如此。持此欲安歸乎。以異日世患言之。誠非小禍也。奈何奈何。

婚姻。凡事務從儉約。不徇時習。切告汝母。毋爲華侈可也。汝亦點檢。母付之婦人之手。至可至可。庚寅八月

婚期已迫。凡事皆措置耶。務從簡略。以示可繼爲善。吾家極貧儉。今示以稍侈。後難以繼之矣。庚寅

昨日。親事善成耶。新婦謁廟儀節。汝言非也。初謁之人。豈可入家衆序立之列也。若行參神。則其時已謁廟矣。又安用特引至兩階聞拜耶。講禮最難識禮意。汝言非是矣。然則旣謁之後不入家衆辭神之列。徑先退去亦可矣。家禮所謂復位者。指主人而言。非謂新婦也。庚寅見書知汝得官。天恩感激則極矣。第汝病不能從仕。而有此意外。必以不仕之名歸之於汝。此可謂不幸者也。須速謝恩。卽又供職。到二十日後呈旬吏曹以病。至於二十三四間下來爲可。當伻人馬矣。以我病告人可矣。辛卯

寄孫櫟書丙申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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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書知汝平安。可喜。又有力學之意。深以爲喜。汝之心以不學面墻爲深恥。此是深可喜者。弱冠之年。不以浪遊爲得計。而以讀書請於我。可謂我家文獻遺風不絶矣。極以爲喜也。唯望汝勿遊惰。誠心求學。長使志氣淸明。讀書專一。則可以漸次開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