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國中山王尚寧爲急報倭亂致緩貢期事

薩摩侵琉期間琉球王上明廷奏摺
明帝國、琉球國、日本國
1609年
1610年2月13日

1609年（明萬曆三十七年、日本慶長十四年），日本江戶幕府薩摩藩遣樺山久高、平田增宗率三千人侵略琉球，俘虜尚寧王；直到兩年後才釋還。以下奏摺是事發期間尚寧王上明廷的奏摺，從中能夠薩摩入侵琉球時期的一些具體戰況，可以補《中山世譜》記敘之不足。

萬曆三十七年奏摺

【節選自《歷代寶案》卷十八。本文的編號為03】

琉球國中山王尚寧，爲急報倭亂致緩貢期事：照得本國參年二貢，歴進不爽。本年例，該貢期合行進奉，經差員後，坐駕土船，裝載馬匹、硫礦完備外，驟聞警報：日本薩摩州倭奴他魯済^[1]、呉済^[2]等鳩黨流毒，海島肆蔓，屬地致阻，滯進貢行程。報警三月內，先據葉壁山、奇隹山等處，連放烽號，傳報虛慘。但未接郵舗投呈實事，舉國疑似惶惶。議欲興兵向救，恐其藩城失守；則欲傍觀刧殺，不忍生民塗炭。三月二拾日，卑職差遣法司馬良弼^[3]率領精兵千餘，向陸致彼阻救。去後，續據馬良弼回稱：觀其賊勢雄張，寇艦糾結，布擺散處，紅白旗幟間閃飛揺，遠望莫辨，其幾千餘矣。聆聴銃聲綿連不絶，大麓焚山勢如燎毛，真令人髪上指耳。三月二十六日，馬良弼密近哨窺多寇少，中心思忖，拾分之捌，諒其醜虜是虛張賊勢，僥倖捲刧也。良弼令兵進殺。倭狡計，伏寇深山，詐敗弭侵，四顧驟圍。弼兵傷損去半，良弼被兵擒獲，拷獻降。良弼仰天呼號：「我琉球上有天朝萬歳爺父，下有琉球國王。良弼頒兵向敵，既不能戦勝，又不能衛身，死何足惜！」二賊首嘉其「壹匹懦夫敢向萬軍雄陣，雖是無知入火就擒，而竟明忠君愛國，不殺全忠」等情。四月初一日，倭寇突入中山那覇港。卑職嚴令師官鄭迵^[4]、毛継祖^[5]等，統督技兵三千餘，披兵執銃，雄據那覇江口力敵。彼時球兵陸居勢強，蠢倭水處勢弱，百出拒敵，倭其左矣。且又倭船淺小，勢難用武箭射，難迯銃発莫避。愴急遽，船各自攜角衝礁沈斃，及殺不可勝紀。彼倭奴蔵兵継至，沿陸従東北而入，無兵備禦。虞喇時等地方悉被焚。慘且琉球僻在東隅絶島，兵出有限，求助無地，孤危獨支。兵使敵北則失南，敵南又失北，首尾不能相顧。鄭迥、継祖師兵退，而堅防首里王城，倭徑突那覇營巣矣。彼時，窺伺核考衆寡莫辨，隊成蜂蟻，勢如喊虎。且彼蠢爾據地倍強，壹足當拾，難以力敵。卑職仰思俯嘆，於今閭閻墟，百姓疲饑，使令進戦，難忍生民肝腦塗地，呼令官民人等躱避入城。四月初四日，藩城被倭羅團數匝，村麓被刧，靡有孑遺。卑職詳思熟察：進戦退守，勢恐両難。無奈，遣僧菊居隠僧法印^[6]等，幣帛釋觧倭，願罷兵告休方有旬餘。復逼割土獻降，暴肆鵬言：假不如議，城廟盡行焚燬，百姓盡行剿滅，土地悉捲所有。卑職仰念叩救天朝，但波程萬里，非可一朝力爲。興慚計窮，顧其官民曰：「似此疥癬不療，恐貽心腹之患；一指不舎，難保肩背之全。」舉國官民無奈，議割北隅葉壁、壹島，極民塗炭。彼狡奴，得隴望蜀，又挾制助兵刧取鷄籠。卑職看其鷄籠，雖是萍島野夷，其咽喉毘連海居地。藉令鷄籠殃虐，則省之濱海居民，焉能安堵如故？而不爲之驚懼也。卑職深爲隠憂。既不能制馭其非，曷敢助恣其虐，矢口絶拒，盡瘁彌縫稱道。我琉球雖是一撮海島，原係欽蒙詔褒守禮之邦，賜准進貢，仍賜陪臣之子入讀大學，襲受聖教。今若助汝肆亂，奚我君父之罪責。彼狡奴，喜怒無常，變拗莫測，復肆攻焚，勒挾國戚及三法司等官。悉牢罹於寺院，威嚇諾允前議。延久不聴。狡奴慮恐計變於稽遅，禍生於日久。五月初五日，乗節端陽，貳賊首設醴揖遊船。卑職故知是酒穽禮嚢，亦未剖真非。又恐冐郤増嗔無聊，就前輙惹覊絆，歩莫離。仍挾率従三法司官，一併隨徃日本，見其國首，裁奪前情等縁由。斯時斯際，進退両難，屈聴依議。隨喚同三法司等官鄭^[7]、呉頼瑞^[8]、王舅毛鳳儀^[9]、譯使毛鳳朝^[10]、毛萬記等，就於五月十四日，同彼倭奴一起開駕。切思職任藩屏，臨難死守，義所當然。但仰瞻君父，未敢捐軀，將措就行。據此看，彼狡奴似此行兇肆毒，恐有放恣無忌窺蔓，及省濱海居民事亦未可知也。矧冊封國王出奔他國，事於重大，倭奴作，情亦匪輕。理合就行飛報爲此。但北風未発，難以通行。卑職隨備咨給，照差遣正議大夫使者、都通事等官鄭俊^[11]等，坐駕土小船一隻，並隨載生硫礦二千斤，侯風馳報知會等情。據此隨將印信交囑法司馬良弼、攝王妃、王弟，暫署看掌，仍原差員役船隻。着馬良弼発，即時発行，報道貴司，來合事理。伏乞査照轉奏，施行報禮部咨文壹通，伏乞差人赴京投逓，原差貢南風，發乞賜着令，領文歸國回報，賜莫遅。爲此移咨須至咨者。

右　　咨

福建等處承宣布政使司

萬暦三十七年五月

萬曆三十八年奏摺

【節選自《歷代寶案》卷十八。本文的編號為04】

琉球國中山王府王妃馬氏、王弟尚宏^[12]、暫看國事法司馬良弼，爲飛報事：萬暦參拾年拾壹月內，奉出奔日本未回國王憲牌，備咨懇乞天恩，恤憐遭亂，贖脩貢職事，齎稱：伏惟天朝皇帝，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並其明，洋溢四表，壽計萬年。欣幸伏以琉球服事天朝者，蓋數百年矣。臣聞豆之禮，未學振旅之事。已酉歳季春，倭人率兵來，勢小不可敵大。無奈遣僧菊居隠法印等，幣帛釋觧。倭人扣舷□還。琉球與倭國，相去僅貳千餘里。今不講禮，後世必有患。不得已而遐致倭國薩州，力主和議。熟視彼國之風俗，外勇猛而內慈哀也，深睦講好。又恤弱小割地盡行，退復鶏籠。聴諫罷止，約相和好，永爲魯衛治世。今照本國原例，參年貳貢。驟因警報倭亂，致緩貢期。本年伍月內，續差遣大夫、使者、通事等官鄭俊等，坐駕土小船壹隻，隨載硫礦貳千，前去候風馳報。切見乘船微小，飄風渉海，危測莫知。特今毛鳳儀回國報，作速査，例添差員役齎報等情。仍照例，備辨硫礦數，先赴福建布政使司投逓，伏乞移文禮部遣奏君父，赦宥緩貢之罪等情。奉此，馬良弼將情隨稟請王妃馬氏、王弟尚宏。遵將原奉國王差來王舅毛鳳儀，隨査照舊例，添差長史、使者、通事等金應魁^[13]等，齎咨坐駕船隻，裝載原奉前項，備辨額硫礦肆千，前赴福建布政使司投逓，飛報縁由，伏乞遣奏施行。爲此咨須至咨者。

右　　咨

禮　　部

萬暦參拾捌年正月貳拾日

咨

註釋

1. 平田太郎左衛門增宗。「他魯濟（Taruzai）」發音與「太郎左（Tarouza）」相近。
2. 樺山權左衛門久高。「吳濟（Gozai）」發音與「權左（Gonza）」相近。
3. 名護親方良豐，當時琉球的三司官
4. 謝名親方利山，當時琉球的三司官
5. 豐見城親方盛續。馬良弼被俘後任三司官
6. 天王寺長老
7. 謝名親方利山
8. 即向里瑞、浦添親方朝師
9. 池城親方安賴
10. 讀谷山親方盛韶
11. 花城親雲上
12. 具志頭王子朝盛。尚寧王弟，時任攝政
13. 津波古親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