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從信錄/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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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從信錄卷三十四
秀水沈國元述
癸酉〈萬曆元年〉
正月 詔禮部擇日具儀聞舉 經筵
御史鍾繼英上䟽罰俸半年尋降謫時正月十九日早
上出乾淸宮見一無鬚男子假裝內使趨走章皇左右執
之問其名曰王大臣問何自來曰自總兵戚繼光所來時
輔臣張江陵隨票 旨著東廠鞫問且囑曰奈何稱戚總
兵禁勿復言此自有作用大臣旣下廠隨有一辛儒者與
朝夕同處供其飲食男女之欲備極欵厚因敎之曰但稱
自閣老高拱所來欲陰行刺
上而廠校緹騎已集高之門矣天官楊博向江陵曰此事
關係重大若果爲之恐大臣人人自危似乎不可江陵心
不懌太僕卿李糼滋者荊人也方病注門籍強起詣江陵
曰 朝廷拿得外人而公卽令追究主使之人今稱主使
者卽是高老竊恐萬代惡名將歸於公何以自解江陵餙
說以對刑科衆給諫相議具䟽欲將王大臣送出法司審
問江陵慮大臣泄其情力阻之䟽候五日不得上御史鍾
繼英上䟽暗指其事而不明言江陵不敢甚罪之乃票
旨罰俸半年尋以他事降謫威箝衆口時令錦衣朱希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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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審是日方晴霽忽風沙大作黑霧四塞人對面不相
識又雨雹不止衆皆駭懼辟易理刑官白一淸因厲聲曰
天意若此可不畏乎高老係 顧命元老此事本無影響
而強以誣之我輩皆有身家妻子他日能免誅夷之禍耶
移時乃會問故例廠衛問事必先加刑於是將王大臣先
行決責大臣揚言當初原說與我官作永享富貴我何曾
認得高閣老如何打我朱希𡥉等懼事潰遂罷審而高老
亦稍稍可幸無虞矣二月內始將王大臣送法司然已中
毒啞不能言遂處斬訖自是臺官懼江陵威望亦竟無敢
有申言者〈出紀錄〉
二月嶺東平嶺東有巢曰洋烏潭馬公等寨其地在惠州
叢山深箐延袤八百餘里一夫當關萬夫莫奪故伍端黃
世喬等得嘯聚其中蠶食東路數十年人望之如囘紇冒
頓至 皇考時藍一淸賴元爵益爲梟傑而曾廷鳳江漢
王栗葉景淸馬祖昌諸賊亦據有堅巢爲寇暴所從來遠
矣時督撫殷石汀以嶺東故多盜往歲當事雖舉兵首事
然徒嘗寇略取所獲一二以奏報虛往虛返卽名殺賊耳
恐不大舉將爲東南憂且此屬皆閩粵人非若強胡不可
化誨旣稱聽撫而猶擁堅巢如故此何爲者也自非望風
解散已列爲編氓者不得言撫於是大誓文武將吏進搗
其巢俘斬藍一淸等一萬二千二百八十有奇諸走匿隑
巖谷焚溺死者不可悉數 捷聞賞賜有差〈出雜錄〉
七月輔臣張居正上言臣當 先帝時所上便宜六事其
一曰綜覈名實乃當事者翫歲愒月卒不能以實應卽所
敷奏徒文具耳請令自今天下吏民所上封事有事下四
方郡國者請令諸曹皆置紀籍與爲期約而月令科臣按
之設所在撫按奉行 詔書不以時奏報或已奏報而諸
曹故慢令不與可否者臣等當條列其事請 詔下所司
詰問責令對狀 報可〈出太岳文集〉
是年兵部侍郎汪道昆閱邊總戎李成梁請展築寬奠等
六堡其地北界王杲東隣兀堂去靉陽二百里方修築十
岔口寬奠堡廵撫張學顏按視兀堂等數十酋環跪稱修
堡塞道不得圍獵內地願質子所在易鹽布工竣學顏䟽
請聽市寬奠永奠謂東夷惟易米布豬鹽無馬匹他違禁
物與開原廣寧撫順異卽以市稅量充撫賞予之便 詔
曰可自是開原而南撫順淸河靉陽寬奠並有市諸夷亦
利互易無敢跳梁當是時東夷自撫順開原而北屬海西
王台制之自淸河而南抵鴨綠江屬建州者兀堂亦制之
頗遵漢法〈出三大征考〉
凡楠木最巨者商人採之鑿字號結筏而下至蕪湖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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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淸江主事必來選擇買供運舟之用南部又來爭商
人甚以爲苦剔巨者沉江干俟其去沒水取之常失去
一二萬曆癸酉一舟飄沒中有老人素持齋守信義方
拍水若有人扶之至一潭口榜曰木龍府殿上人冕旒
甚偉面有黑痕宛然所鑿字號也傳呼曰曾相識否老
人叩首曰榜已明矣惟大王生死之又傳呼曰汝善人
數尙可延令一人負之而出俄頃抵岸則身在大木上
衣服皆不濡旣登㟁一無所見〈出小品〉
甲戌〈萬曆二年〉
正月西南夷都蠻平都蠻古瀘戎也自漢遣唐蒙通巴笮
開揵爲郡治道置吏其後諸葛武侯僅能討平之然亦弗
靖至 純皇帝時程尙書李襄城至煩十八萬之師費金
錢鉅萬越四年僅克霸葢九絲凌霄等寨皆天險僰人屯
聚其中出沒爲寇殺掠我人民萬數方隆慶改元蜀當事
者吿急江陵以曾確菴請於 上詔令往討之曾有偉略
徵兵積餉爲坐困之形而募死士從閒道搗其虛先是言
官有以閩事論劉總戎顯者罪且不貸江陵曰臨敵易將
兵家所忌倘蜀事不効當幷閩事 逮治之於是言者意
始解而顯竟奮不顧身受曾方略以平蠻自効凡越六月
而凌霄九絲等寨悉平所擒斬俘馘四千六百有奇得酋
王三十六人拓地四百里得武侯所遺銅鼓九十三而還
輔臣張居正進講章䟽略曰義理必時習而後能悅學問
必溫故而後知新
皇上睿明日開若將平日講過經書再加尋繹則其融會
悟入又必有出乎舊聞之外者臣等謹將今歲所 進講
章重復刪定編定大學一本虞書一本通鑑四本裝演進
呈雖章句淺近之言不足仰窺 聖學精微之奧然行遠
升高或亦一𦔳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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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會試以武英殿大學士呂調陽吏部侍郎兼侍讀學
士王希烈充主試官取孫鑛等三百五十名
三月廷試賜進士孫繼皋兪夢麟王應選等及第出身有
差
是科後以名位著者李化龍及李三才孫鑛李誌
上命吏部都察院堂上官幷吏科都給事中掌河南道御
史等官引天下廉能官員赴 會極門 面加獎賞仍
詔禮部具𥳑便儀注進 覽
夏翰林院產白燕內閣生嘉蓮閣臣等 進獻
上以 獻
聖母太后甚爲嘉悅
皇考實錄成纂修史官申時行王錫爵
十一月遼東大捷初東虜見俺答已得放而獨已土蠻連
把亥請封不許故驕踞恥言修貢事𨺚慶五年四月寇連
山驛五月寇盤山六年二月寇長勝堡萬曆元年犯鎮西
堡邊外秋七月寇銕嶺冬十二月寇鎮寧時江陵當國令
大築亭障修𤇺火前後所以授當事者甚備虜入犯輒大
創去乃糾建州屬夷以冬十月寇淸河逆首王杲誘殺我
禆將裴承祖等督府張學顏與總戎李成梁鼓行而前乘
勝直搗紅力寨斬首一千一百有奇獲牛羊無筭捷 聞
論功行賞有差
十二月閣臣張居正率吏書張瀚兵書譚綸奏上 御屛
屛中繪天下疆域旁列上公而下郡太守而上文武群臣
姓名
上命設於 文華殿後省覽
申文定公爲史官時有袪倦鬼文是年 御筆改魔字
攷其文作於丙辰歲已十九載
上方十二歲何由見之閒以問文定公公雲此內史持入
上覽而喜遂灑筆而公亦以此受 眷且大拜矣〈出小品〉
主事龔錫爵爲其子方升補五代祖龔弘之蔭張江陵
票 旨曰罷以後年遠親盡的皆不准補此公節制亦
自可喜其後遠者定以五十年爲期〈出小品〉
以禮部尙書張四維入東閣
吏部侍郎陶大臨卒贈禮部尙書謚文僖會稽人犬臨貌
不勝衣而識沉守介爲講官諄諄以正心窒慾敬天法祖
爲言在吏部參決大計所汰留多得其當持己寅畏罔失
而尤嚴於取予卒之日橐無餘金士論賢之子允宜甲戌
進士從子望齡己丑會元
時陶與諸同里世姻諸自禮侍爲吏侍元年卒陶二年
卒其衘位贈官皆同亦一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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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萬曆三年〉
編修張位請申飭史職以意行政閣臣等議䟽曰 國家
設起居注官日侍左右紀事言執實古者左史記事右史
記言之制迨後詳定官制役設翰林院修撰編修檢討等
官葢以紀載事重故設官加詳原非有所罷廢但自職名
更定之後遂失朝夕記注之規以致累朝以來史文闕略
昔 世宗皇帝嘗諭大學士張璁日日每有左史右史之
官歷代因之我 聖祖創翰林之制亦有編修修撰之名
但未見居此職者盡乃事雲是紀錄之職本自備官壙廢
之由實在臣下卽如邇者纂修 世宗皇考實錄臣等祗
事總裁凡所編輯不過總集諸司章奏稍加刪濶槩括成
編至於仗前柱下之語章䟽所不及者卽有見聞無憑增
入與夫稗官野史之書海內所流傳者欲事采錄又恐失
眞是 以兩朝之大經大法雖罔敢或遺而 二聖之嘉
謨嘉猷實多所未備凡此皆由史臣之職廢而不講之所
致也矧我
皇上聰明天授淵哲性 成踐祚以來善政鴻猷班班可
述類非章䟽所能盡見若不及時紀錄力以章圍盛奚垂
法無極臣等仰稽成憲參酌時官徑將一應合行事宜逐
條詳列於後
一議分管責成照得史臣之職以紀錄 起居爲重顧
宮禁邃嚴流傳少實堂廉遠隔聽睹非眞則何以據事直
書傳信𡸁後看得日講官密通 天顏見聞眞的又每從
閣臣之後出入 便殿卽有 密勿謀議非禁秘不可宣
露者閣臣皆得吿語之合令日講官日輪一員專記注
起居兼錄 聖諭 詔勑冊文等項及內閣題稿其 朝
廷政事見於諸司章奏者另選年深文學素優史官六員
專管編纂事分六曹以吏戶禮兵刑工爲次每人專管一
曹俱著在館供事不許營求差假致妨公務
一議史臣侍直謹按禮儀定式凡遇常 朝記事官居文
武第一班之後近上便於觀聽卽古螭頭載筆之意洪武
二十四年定 召見臣下儀以修撰編修充侍班官卽古
隨使入直紀事之意今宜遵照 祖制除 陞殿例用史
官侍班外凡 常朝 御皇極門卽輪該日記注 起居
幷史官共四員列於東班各科給事中之上 午朝 御
會極門列於 御座西稍南專一記注 言動凡 郊祀
耕籍 幸學 大閱諸典禮亦令侍班隨從紀錄至於不
時 宣召及大臣 秘殿獨對者恐有機密不必用史官
侍班但令入對大臣自紀 聖諭及奏對始末封送史館
詮次其 經筵 日講則講官卽記注 起居亦不必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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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侍班
一議纂輯章奏照得時政所寄全在各衙門章奏今除內
閣題稿幷所藏 聖諭詔勑等項該閣臣令兩房官錄送
史館外其各衙門章奏該科奉有 旨意發抄到部卽全
抄一通送閣轉發史館至於欽天監天文祥異太常寺祭
祀日期各令按月開報其抄本不必如題奏揭帖格式但
用常行白紙密行楷書不論本數多寡倂作一封送入
一議紀錄體例照得今次紀錄祗以備異日之考求俟後
人之刪述所貴詳核不尙文詞宜定著體式凡有 宣諭
直書 天語 聖諭詔勑等項備錄本文若諸司奏報一
應事體除瑣屑無用文義難通者稍加刪削潤色外其餘
事有關係不妨盡載原本語涉文移不必改易他字至千
事由顚末日月先後務使明白無致混淆其閒事蹟可𡸁
勸戒者但據事直書美惡自見不得別以己意及輕信傳
聞妄爲褒貶
一議開設館局照得東西十館原爲史臣編校之所密邇
朝堂紀述爲便今合用東館近上四所令史臣分直其中
一起居二吏戶三禮兵四刑工除典守謄錄人役隨同供
事外一應閒雜人等不許擅入其合用紙劄筆墨酒飯等
項俱照纂修例給
一議收藏處所照得 國史古稱爲金匱石室之書葢欲
收藏謹嚴流傳永久今宜稍倣此意月置一小櫃歲置一
大櫃俱安放東閣左右房內每月史官編完草稿裝爲七
冊一冊爲起居六冊爲六曹事蹟仍於冊面各記年月史
官姓名送內閣驗訖卽投入小櫃用文淵閣印封鎖歲終
內閣同各史官開取各月草稿收入大櫃用印封鎖如前
永不開視
一議謄錄掌管照得史館紀錄所用謄錄典守官吏見今
纂修 實錄卽可通融選用合將各館謄錄官選取勤謹
善書者二員專錄秘密文字行吏部選撥善書貼寫辦贏
吏十二名專寫各衙門章牘撥當該吏四名專管文冊及
朝夕啟閉館門常行供事滿日各照常送部撥補不給
恩典
一議補修記注伏睹 聖明踐祚之始卽 召見輔臣於
平臺二年之春 召見計吏廉能卓異者 面賜獎諭邇
者以吏兵二部奏除文武職官又 親臨銓選皆古帝王
之盛節三年之閒 鴻猷善政不可縷數茲者曠典修復
亦合將二年以前事蹟追書謹錄用傳萬世擬令各官除
每日照前供事外兼將二年以前 起居初政亦照月分
曹以次纂錄其 詔勑等頃內閣查付各衙門章奏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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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照月類抄一冊送內閣轉發 奉
聖旨都依擬行
武淸伯李偉請價自造墳塋工部尙書郭賓援 世宗朝
章聖皇太后母家玉田伯蔣輸乞恩造墳事例題擬折銀
二萬兩
上嫌其薄下部覆議閣臣張居正等䟽略曰臣等犬馬微
情敢不仰體
皇上孝事
聖母篤厚外家之心從優議處但思孝在無違而必事之
以禮恩雖無窮而必裁之以義貴戚之家不患不富患不
知節富而循禮富乃可久越分之恩非所以厚之也踰涯
之請非所以自保也
五月輔臣張居正請 勑吏部凡所在督學使者非方正
博聞之士宜勿遣督學使者所使修起敎化毋得日坐都
城中虛談賈譽計日待轉使人得干以私宜以時遍歷所
部郡邑所至興廉舉孝謹察學官博士弟子每三年四方
郡國旣大舉士卽令主爵御史大夫察舉其能否御史中
丞部使者又非時得以論列其事其能明布諭下綱紀人
倫不涉流俗者詔進其官設有群聚徒黨虛論高議若受
事請謁反以突梯脂韋事人者輒罪之博士弟子務崇孝
弟廉讓敦本尙實毋得勦襲異端遊大人成名其有譏時
好訏不務成事市語道謗敢行稱亂者令有司論如法
上俱報可
輔臣張居正論邊事䟽曰昨該遼東廵撫張學顏等報稱
達賊二十餘萬謀犯遼東前哨已到大寧請兵請糧急於
星火至於上廑 聖慮面諭臣等虜寇猖獗深以爲憂比
時臣等已卽 面奏暑月非虜騎狂逞之時料無大事請
寬 聖懷今據薊鎮總兵官戚繼光揭稱諸酋久已解散
時下正議掣兵及臣等使人於宣府密探西虜靑把都動
靜則本酋一向在巢住牧未嘗東行遼東所報皆屬夷誑
賞之言絕無影響數日以來更不聞消息矣臣等因此反
切憂慮夫兵家之要必知彼已審虛實而後可以待敵可
以取勝今無端聽一訛傳之言遽爾倉皇失措至上動
九重之憂下駭四方之聽則是彼已虛實茫然不知徒借
聽於傳聞耳其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者何異似此舉措
豈能應敵且近日虜情狡詐萬一彼常以虛聲恐我使我
驚惶疲於奔命久之懈弛不備然後卒然而至措手不及
是在彼反得先聲後實多方以誤之之策而在我顧犯不
知彼己百戰百敗之道他日邊臣失事必由於此故臣等
不以虜之不來爲喜而深以邊臣之不知虜情爲慮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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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以居中調度爲職尤貴審察機宜況謀果斷乃能折衝
樽俎坐而制勝今一聞奏報遂爾張皇事已之後又寂無
一語徒使 君父日焦勞於上以憂四方而該部以題覆
公牘謂足以了本兵之事耳臣等謂宜 特諭該部詰以
虜情虛實之由使之知警且秋防在邇薊遼之閒近日旣
爲虛聲所動征調疲困恐因而懈怠或至踈虞尤不可不
一儆戒之也〈以上俱文忠奏記〉
九月北京重建貢院成工始於二年三月計傭三十六萬
有奇費以五萬金閎麗爽塏邃密縈隩視舊制不啻三倍
首輔張江陵有記
十月以翰林院編修沈一貫充日講官時
上重儒臣賜予優渥與大僚均禮嘗親灑宸翰賜輔臣及
六卿與講幄臣 賜一貫龍箋文曰責難陳善〈雜錄〉
十一月首輔張居正進 郊禮圖考䟽曰茲者恭遇
皇上肇舉 郊禋大典臣等謹輯 郊禮新舊圖考 進
呈 睿覽舊禮者 太祖高皇帝所定也新禮者 世宗
皇帝所定也按 天地之祭自周以來或分或合其禮不
一然大率合祭者爲多 國朝自洪武以後一向合祭嘉
靖年閒始建分祭之制然議者咸以合祀爲便顧茲重典
今且未敢輕議謹輯爲禮書二冊首敘分合沿革之由次
具壇壝陳設規制圖次列儀注樂章等項而以臣等淺陋
之見略述其槪竊附於後以備 聖明他日裁擇且以仰
賛 明禋之萬一臣等又惟國之大事在祀祀之大者曰
郊茲者
皇上親 郊之始正百辟具瞻之初況 郊壇高曠霜露
凝寒登降周旋禮文繁縟必須寅䖍誠悃乃可孚格於
重玄必須收歛精神乃能成全乎 大禮雖 聖敬乾誠
昭格有素然茲當行禮之期凡 起居飲膳念慮動止之
閒尤宜倍加謹愼務期積誠致潔眞如 上帝之降臨
左右可也
郊禮新舊考附
國初建 圜丘於鍾山之陽以冬至祀 天建 方澤於
鍾山之陰以夏至祀 地洪武二年始奉 仁祖淳皇帝
西向配享十年春始定合祀之制時以 天地壇 大祀
殿未成暫於 奉天殿行禮至十二年正月乃合祀於
大祀殿仍奉 仁祖配享命官分獻日月星辰嶽鎮海瀆
山川諸神凡一十四壇三十二年更奉 太祖高皇帝配
享永樂十八年北京 天地壇成每歲仍合祀如儀南京
壇有事則遣官祭吿洪熙元年奉 太祖高皇帝 太宗
文皇帝同配享嘉靖九年初建 圜丘於 大祀殿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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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歲冬至祀 天以大明夜明星辰雲而風雷從祀建
方澤於安定門外每歲夏至祀 地以五嶽五鎮四海四
瀆 陵寢諸山從祀俱止奉 太祖一位配享而罷 太
宗之配其 大祀殿則以孟春上辛日行 祈穀祭奉
太祖 太宗同配享十年又改以啟蟄日行 祈穀禮於
圜丘止奉 太祖一位配享十七年秋九月 詔舉明堂
大享禮於 大內之 玄極寶殿奉 睿宗獻皇帝配享
玄極寶殿卽舊 欽安殿也是冬十一月上 皇天上帝
尊號十八年春行 祈穀禮於 玄極寶殿不奉配二十
四年拆 大祀殿改建 大享殿 命禮部歲用季秋奉
請卜吉行 大享殿禮隨又 命仍暫行於 玄極寶殿
隆慶元年 詔罷 祈穀 大享二祭復 玄極寶殿仍
名 欽安殿而 天地則分祀如 世宗所更定雲臣等
謹按 國初 天地分祀至洪武十年 聖祖乃定爲合
祀之制每歲以正月上辛日行禮於南郊 大祀殿 列
聖遵行百六十餘年至 世宗皇帝始按周禮古文復分
建 南北郊俱壇而不屋 南郊以冬至 北郊以夏至
行禮而二至之外復有孟春 祈穀季秋 大享歲凡四
郊焉隆慶改元 詔廷臣議郊祀之禮時諸者並請罷
祈穀 大享復合祀 天地於南郊 先帝深惟三年無
改之義獨以 祈穀 大享在 大內行禮不便從禮官
議罷之而分祀姑仍其舊葢亦有待雲爾夫禮因時制宜
本乎人情者也 高皇帝初制郊禮分祀者十年矣而竟
定於合祀者良以古今異宜適時爲順故舉以歲首人之
始也十以春初時之和也歲惟一出事之節也爲屋而祭
行之便也百六十餘年 列聖相承莫之或易者豈非以
其至當允協經久而可守乎今以冬至極寒而裸獻於霜
露之下夏至盛暑而駿奔於炎歊之中一歲之閒六飛再
駕以時以義斯爲戾矣且 成祖文皇帝再造宇宙功同
開創配享百餘年一朝而罷之於人情亦有大不安者故
世宗雖分圜方之祀而中世以後竟不親行雖肇舉 太
享之禮而歲時禋祀止於 內殿是斯禮之在當時已窒
礙而難行矣況後世乎臣竊謂宜遵 高皇帝之定製率
循 列聖之攸行歲惟一舉合祀之禮而奉 二祖並配
斯於時義允協於人情爲順顧 郊禋重典今且未敢輕
議謹稽新舊規制禮儀而略述其槪以俟 聖明從容裁
斷焉
是年春王杲復紏虜盜邊副總兵曹簋厚市夷賞諜杲匿
酋阿哈納寨勒精騎馳勦得二十六級杲僞以蟒掛紅甲
授哈納脫走將投土蠻會撫順關質市夷急購杲乃走素
--
所善東夷長王台所開原兵備使賀溱宣諭台台向忠順
遂與子虎兒罕執送境上檻車傳致獻俘 詔磔杲加台
龍虎將軍秩眎西虜二子並進都督僉事始杲以數寇罷
市賞詭名科勺來貢至是邊夷覈杲 勑十八道中科勺
卽杲也當是時王台所轄東盡灰扒兀刺等江南盡淸河
建州北盡二奴延袤幾千里內屬保塞甚盛
丙子〈萬曆四年〉
正月御史劉臺核奏首輔張居正上䟽乞休
上慰留之廷杖劉臺居正復申敕竟從寬貸
二月總兵戚繼光重修三屯營城成
國初捐大寧藩封畀兀良哈爲屬夷俾障輔畿郡未幾
匪茹廑我 宣廟出喜峯貢路征之而尙引虜爲梗故
初設鎮守桃林只已而移子谷天順又移三屯營去喜
峯二舍矣卽忠義中衛三百戶屯地名三屯營在遷安
縣南百二十里左山海右居庸而綰轂其中以要貢路
示重舊城痺薄而隘南有垝垣爲截殺營卽移鎮府所
芰也閒有闤闠獨無城守且屯戍非土著兩防罷空營
以行雖名重鎮虛亦甚矣遵化縣去此五十里忠義三
衛一所附之而此惟三百戶勢輕不足犄角鎮守麾下
移兵餉顧抱檄印於衛非所以尊統馭急禦侮也自羸
靖來虜震 京國隆慶之元入薊東垂而鎮益重乃以
繼光總理之邊垣孔亟經營六年次第就緒內地安堵
二營闤闠日壯恐益誨盜爲虜資常鴆鎮之衆訓練於
此弗足以容戍者病之矣乃謀闢城於制撫兩臺會
上卽位詔增飾邊城因得請適汪少司馬閱師條便宜
制令移忠義中衛於三屯城內掌印佐貳廵捕指揮及
--
千戶經歷各一佩印赴之旗軍春秋踐更而有警悉至
遂置衛增營及繕建公署舊城益隘明年秋規外地而
善其址三年撤南垣而坯南營以圍之凡五百五十七
丈高二丈五尺加五尺爲雉堞而廣半於高址廣四丈
有餘門三南曰景忠東曰賓日西曰鞏京其譙甚麗而
闉次之徂暑外完秋甃其裏上下有陴以爲之防次年
春二月乃繕舊城凡六百一十六丈表裏高厚悉如樓
臺下旁各開便門周城水洞有二敵臺有九環以牛馬
牆列孔以備睥睨東闢塲以積茭𧀎從衡五十丈其北
有聚星堂館東路諸將西則闈武之塲旁隍闢十丈長
二百丈以益之堂台故庫陋茲高敞焉諸將之廳事有
五至如歸矣前爲車營四百二十閒凡制甚具約費公
帑僅六千餘金它皆操奇以佐之因復刱城內外營房
八百餘若保河河南南兵輜重諸署及守備〈出戚公修營城記〉
五月重修大明會典
是書創於弘治十五年續修於正德四年司禮監刻印
頒賜再修於嘉靖二十八年 進呈未刊萬曆四年題
准重修十五年 進呈禮部刊行其條例大約出洛陽
餘姚之手〈出小品〉
輔臣進 皇祖御書聖諭御製御批凡二百四十有二
上留覽〈出太岳集〉
七月時歲比不登又多水旱
上詔書數下賜民田租而郡國奉行不勤督賦益急閭閻
愁嘆盜賊竊發 詔責有司加意牧養令主訐議佐百姓
民有窮餓或歲大祲若歲久賦重度終不能輸將者其悉
除之〈出太岳集〉
時太倉所儲足支八年獨 大帑無羨金而民閒復苦輸
粟終歲勤動不得休暇上下交病閣臣請令今歲賜民氓
折十分之三實公帑寬民力眞兩利之道
上從之〈出太岳集〉
馮司禮保之侄都督馮邦寧時以貴倨使酒淩市人適
遇江陵相班𨽾姚曠者勸之邦寧手毆姚曠曠卽捽其
衣帶同赴朝房白江陵江陵卽致一帖與司禮雲其侄
之使酒失儀宜戒飭馮杖其侄四十奏革職待罪一年
方得與朝列〈出太岳集〉
江陵子懋修曰按此一事卽士大夫之賢者猶不能無
護短之意作於言色而馮公信公之深竟割愛以義斷
之可謂兩難矣〈出大島行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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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萬曆五年〉
二月會試以禮部尙書兼大學士張四維詹事兼侍講學
士申時行充主試官取馮夢禎等三百五十名
三月廷試賜進士沈懋張嗣修曾朝節等及第出身有差
是科蘇濬楊起元馮琦俱以文行名世庶吉士二十八
人以掌詹汪鏜少詹王錫爵敎習之
命考試就敎舉人舊例就敎舉人署府州縣學訓導之職
仍准下科會試一次三年之後考其年力精壯通達民事
者陞有司正官次則量轉學正敎諭以次漸陞有司以其
未經國學作養故資以廩給以進學習事爲將來用之之
地近年浸失此意不能驟復初制江陵議以所考上中卷
兩項內畧示釐正擬以上卷授州學正中卷前半授縣學
敎諭後半俱授以府州縣各人才衆多所在儒學訓導仍
准會試一次三年之後陞正官今次查有見缺盡與除授
如員缺不彀著令在部聽候陸續選除毋令盡縱囘籍以
壞政體餘照例施行
五月 詔修慈慶 慈寧宮首輔張居正上言 兩宮規
制甚備又至壯麗足以娛
聖母萬壽不宜時詘舉嬴令群臣嘖有煩言
上入吿
聖母得罷之
御史陳王道請易試院苫舍以木京師試院改舊禮部爲
之乃正統年閒事南京試院乃錦衣衛指揮紀綱沒官舊
房地下時有甲馬聲景泰五年府尹馬諭 奏諸改之以
前皆於武學借用搭葢苫舍然試院雖改其中搭葢如故
至是始易以木然不如今之磚舍更爲完固可免火災
六月嶺西羅旁平羅旁據東南山海閒東西二山相距驚
江急峽飛巖斷壑不知其幾百里諸猺窟穴其中自開闢
以來未有闖其藩者 國初鄧申國用創業兵甫能定之
其後馬恭襄葉文莊韓襄毅雖彈壓其閒亦不能蕩平張
璉吳平事無論已至 世宗朝諸猺召陽春山民耕而與
浪賊黃德祥等四千餘人雄據兩山轉相寇掠蔓延 三
朝不可撲滅前督撫殷石汀旣討平惠潮上䟽言賊當誅
一時議者多撡築舍之見會石汀入爲大司農首輔張江
陵推轂大司馬淩雲翼請 賜璽書屬淩去審定計畫討
賊許留歲入帑金十一萬爲𦔳瀕行江陵謂凌曰雖鞭之
長不及馬腹卽今五指非三八寨諸猺雖乘閒竊發然要
當審所緩急耳淩旣至乃部署十道師號三十萬八道並
進克木夷山推破諸岩峒五百六十有四俘斬四萬二千
有奇拓地數百里置郡縣捷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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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賜賚有差
首輔張居正奏請
聖母裁定 大婚吉期䟽曰臣等見欽天監題稱
皇上大婚禮擇於十二月大利然未定有年分臣等恭照
祖宗列聖婚期多在十六歲出幼之年 英宗皇帝九歲
登極正統七年正月成婚 武宗皇帝十五歲登極正德
元年八月成婚 世宗皇帝亦十五歲登極嘉靖元年九
月成婚皆在十六之年今
皇上聖齡方在十五 中宮亦止十四歲若待來年十二
月則過選婚之期一年有餘於事體未便若卽用今年十
二月則又太早矣該監又稱一年之閒止利十二月餘月
皆有礙臣等竊惟帝王之禮與士庶人不同凡時日禁忌
皆民閒俗尙然亦有不盡然者臣索性愚昧不信陰陽選
擇之說凡有舉動只據事理之當爲時勢之可爲者卽爲
之未嘗拘泥時日牽合趨避然亦往往誤蒙天幸動獲吉
利況
皇上爲 天地百神之主一舉一動皆將奉職而受事焉
又豈陰陽小術可得而拘禁耶仰惟
兩宮聖母旣已愼選賢淑作配 聖躬臣等亦豈不欲及
早賛成嘉禮以爲萬年嗣續之計以慰口海仰望之心但
如該監所言實未穩便適聞
聖母慈意亦欲候明年二三月萬物發生之時舉行 大
禮仰惟
聖母睿見極其允當考之古禮皆以仲春會男女桃夭之
詠見於風人今若定以春時則旣有合於天地交泰萬物
化醇之意且當
皇上聖齡十六又率遵乎累朝 列聖之規不遲不早最
爲協中夫婚姻大事人道所重然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
言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也今此 大禮亦惟取裁於
聖母之一言耳仰煩 睿思再加斟酌定以明歲或取三
月春煖之時或用四月淸和之候 諭下臣等傳示各衙
門遵行次日
上批欽天監本朕奉
聖母慈諭著於明年三月內擇吉行禮
世宗肅皇帝實錄成 命閣臣撰勑 加恩監修總裁等
官
上奉
聖母慈旨遣 諭閣臣以今歲大喜暫免行刑張居正覆
奏曰臣等仰惟
聖母慈悲不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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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將順好生之美敢不仰承以廣 德意但查我 祖
宗舊制凡官吏軍民人等犯該死罪有決不待時者有監
至秋後者鞫問旣明悉依律處決未有淹禁累年不行處
斷者至嘉靖末年 世宗皇帝以齋醮奉玄始有暫免不
決之令或閒從 御筆所勾量行處決然此實近年姑息
之弊非我 祖宗𡸁憲之典也夫春生秋殺天道所以運
行雨露雪霜萬物因之發育若一歲之閒有春生而無秋
殺有雨露而無雪霜則歲功不成而化理或滯矣明王奉
若天道其刑賞予奪皆奉天意以行事書雲天命有德五
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若棄有德而不用釋有
罪而不誅則刑賞失中慘舒異用非上天所以立君治民
之意矣臣等連日詳閱法司所開重犯招情有殺祖父母
父母者有毆死親兄及同居尊屬者有殺一家非死罪三
人者有強盜劫財殺人者有闘毆逞兇登時打死人命者
據其所犯皆絕滅天理傷敗彞倫仁人之所痛惡覆載之
所不容者天欲誅之而
皇上顧欲釋之其無乃違上天之意乎康誥曰惟廸 不
於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彞大湣亂曰乃其速由文王
作罰刑茲無赦言彼寇攘姦宄不孝不友之人所犯至於
如此若爲政者不加之以刑則天與我民之常道將至於
泯滅而壞亂必須速依文王所作之法刑之而無赦夫文
王視民如傷古所利仁聖之主而於此等之人亦必刑之
而無赦者良以爲惡之人彼自蹈於刑辟雖欲生之而不
可得也且稂莠不鋤嘉禾不茂𡨚憤不泄戾氣不消今
聖母獨見犯罪者身被誅戮之可憫而不知被彼所𢦤害
者皆含𡨚蓄憤於幽冥之中明王聖主不爲之一泄彼以
其怨恨𡨚苦之氣鬱而不散上或蒸爲妖沴氛祲之變下
或招致凶荒疫癘之災則其爲害又不止一人一家受其
荼毒而已獨奈何不忍於有罪之兇惡而反忍於無辜之
良善乎其用仁亦舛矣況此等之人節經法司評審九卿
大臣廷鞫皆已衆證明白輸服無辭縱使今年不決將來
亦無生理不過遲延月日監斃牢獄耳然與其暗斃牢獄
而人不及知何如明正典刑猶足以懲奸而伸法乎法令
不行則犯者愈衆年復一年充滿囹圄旣費關防又虧
國典其於政體又大謬也伏願
皇上念上天之意不可違 祖宗之法不可廢毋惑於浮
屠之說毋流於姑息之愛奏上
聖母仍將各犯照常行刑以順天道若 聖心不忍盡殺
或仍照去年例容臣等揀其情罪尤重者量決數十人餘
姑牢固監候俟明年 大婚吉典吿成然後槩免一年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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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秋殺仁昭義肅並行而不悖矣
上允仍命照例行刑
九月首輔張居正父訃音至
帝手諭宣慰仍遣官賜賻銀五百兩紵絲十表𥚃新鈔一
萬貫白米二十石香油二百斤碎香二十斤燭一百對蔴
布五十疋
兩宮太后亦賜賻儀與
帝同各上表謝 恩
禮部題請居正父卹典奉
聖旨與葬祭加祭五壇
張居正乞恩守制不 允
帝命司禮監差官一員同居正子嗣修馳驛歸營葬事完
日卽迎母來京侍養
居正上䟽乞暫遵 諭旨辭俸守制預 允歸葬從之
十月朔彗星見鬥牛閒其尾指婺女長數十丈
天官書曰斗丞相之位彗出鬥牛女主大臣移徙天子
愁兵起天下受怨
大內火
杖編修吳中行檢討趙用賢刑部員外艾穆主事沈思孝
復杖刑部觀政進士鄒元標
江陵丁憂奪情吉服供事編修吳中行上䟽奏爲因變
陳言竭愚衷明大義以植綱常以隆治安事頃者天象
示異星變非常 聖心兢惕復戒諭大小臣工修省共
圖消弭臣愚以草芥微軀荷蒙 皇上作養洪造思效
涓埃之報靡由也且政事所當興革有官守者能圖之
臣寮所當刺舉有言責者能言之非臣所宜與亦非臣
所敢及也第卽今日之大者要者爲 皇上陳之書曰
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夫言天而必言民者葢
天人相通感召有自凡事必質諸人心而安始揆諸天
意而順天意順然後天變可消也元輔張居正乞歸守
制至再至三情辭俱窮矣而 皇上眷倚則殷慰勉特
至此豈惟明良相與稱 帝王之盛節而已哉仰惟
皇上以受遺顧命之臣而委心以任之大孝也爲 社
稷生靈以留之至仁也卽 帝王念茲釋茲之盛心奚
尙焉且事有輕有重重於國則輕於家人臣匪躬之義
也時有常有變通其變勿泥其常聖人達節之權也今
皇上之意豈不責之以義而欲其通之以權哉然而是
舉也萬古之綱常所繫四方之觀聽攸關正宜深籌長
顧必思所以處之當而求其安者臣聞之君之使臣也
以禮人之愛人也以德謂之禮非特接遇之文也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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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相體焉謂之德非徒眷戀之私也必以道相成焉元
輔夙夜在公勤勞最久謂父子相別十九年矣則子之
由壯至強由強至艾與其父之從衰得白從白得老音
容相暌彼此未覩而今長逝於數千里之外遂成永訣
乃又不得匍匐苫塊一憑棺臨穴其情有弗堪者臣連
日見其衰絰之容擗踴之狀若以不得去爲悲哀者人
皆爲之酸楚而 皇上必欲其違心抑情銜哀茹痛於
廟廊之上且責之以訏謨決策調元熙載焉或者非其
情也臣聞之禮義由賢者出 皇上之特眷元輔者不
以其賢乎域中之共仰元輔者又不以其賢乎賢者禮
義之宗也矧位當天下之重任則身繫海內之具瞻必
正己而後可以正百官而後可以正萬民其理有必然
者今 皇上之所以必留與元輔之所以不容不留者
其微權深意非圓神通方者未可吿語彼遐觀逖聽之
夫拘曲守常之士人人然也或因其不去之跡而歸以
不韙之疑安能家喻戶曉而使之無里譚巷議乎夫輿
情未愜革面無庸而 皇上尙欲其敷化施政端範移
風於海宇之閒且責人之趨令道敎用彰下式焉或者
非其理也元輔之爲賢輔弼也其自信而對揚之言惟
曰聖賢道理 祖宗法度斯二 侯就守之勿之有違
焉耳宰予短喪孔子曰予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王
子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已然則終喪者正聖賢
之訓也而身自違之必其所不忍也 國家令甲丁憂
守制二十七箇月爲滿雖庸人小吏匿喪有律惟武弁
戎行則墨衰從事而未嘗以介冑之士處輔弼之臣卽
有往例可稽亦三年未終而非一日不去之謂也且當
時諍之後世譏之乃內閣二輔臣首題之䟽方以計聞
遂以例請亦謬矣至臺省諸諫官乞留之䟽實爲贅辭
尤昧成憲抑又謬矣然則奪情者正非 祖宗之法也
而身自蹈之必其所不敢也以其所不忍所不敢而委
婉迂遲不得已爲辭俸之請又不得已俟 大婚之期
臣竊有以諒其心焉君之於臣死生進退惟其命而無
所逃也夫 皇上無兪允之命而屢瀆不止則尤有所
大不敢者禮意隆渥札諭諄懇相須甚殷誠千載一遇
也夫 皇上有殊絕之恩而求去必速則尤有所大不
忍者然則所望以卹其私情全其大節者亦惟在 皇
上曲體而俯容之耳況卹一時之情止所以安其心而
責效於他日全一人之節止所以端其身而錫極於兆
民則 皇上勉留之者固所以爲 社稷爲生靈函臣
則謂 皇上宜俯容之者亦所以爲 社稷爲生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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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誠虛懷親賢講學圖理日 召見大臣益明習國
家事不以情慾漸開而懈心生不以疆圉僅寧而侈心
生怠荒是戒朝夕惟勤將見 聖德日盛世道時雍凡
元輔所深望者 皇上能終慰之雖去猶不去也於是
仍虛位以待則計日可還若有大政事大謀議或實封
上 奏或遣使就咨不然則容其給假營葬峻事趨
朝暫往遄來以副 倚注斯 君恩親誼子孝臣忠一
舉兼得萬世有辭矣彞倫攸敘風化大行則人心安天
意順或亦弭災消變之道也臣之進也元輔之所舉也
有師弟子之分焉臣以爲苟有千慮一得之愚所當吐
露而復以全軀保妻子之念奪之非事君不欺之忠亦
非事師無隱之義也臣豈不知臣之言上違 聖意必
觸 天威又豈不知臣之官典在筆札卽爲隱默亦匪
曠顧不優游淸華而敢於干犯 雷霆哉然昭示非
𡸁勸戒亦史臣之職也與其記述於𥳑冊以彰穢示懲
孰若披陳於 君父之前求今日無過舉俾後世無遺
議也伏惟 皇上寬斧鉞之誅賜蒭蕘之擇向𡸁神俯
納焉元輔幸甚愚臣幸甚至明日檢討趙用賢又上䟽
奏爲星變陳言以維人紀以定國是以隆 聖治事臣
聞天人相與之際微矣故人君欲求天心之格必求諸
人心之安何也天不外乎理而已矣人心之所安卽天
理之所合故人君舉事一當於人心則天由之以降康
一不當於人心則天由之以示沴其機幽渺而實有捷
於桴鼓者是不可不愼也頃自天文示異彗出西南大
內火警變徵屢出 皇上兢惕不遑下 勅臣工同加
省懼一時言事者籍籍或以糾察大臣或以修舉庶務
固犂然具矣然臣猶以爲詳於小而未覩其大者也臣
請不避斧鉞之誅爲 陛下一正言之臣聞賤臣叩心
而飛霜庶女吿天而風振夫以一人一事之微而猶足
感動天變如此況事在 君相之交而道屬倫理之重
者乎頃者輔臣張居正以父憂請制䟽至再三而 陛
下留之至再四臣每讀其䟽輸誠寫哀情淚竭盡無可
復吐未嘗不爲之欷歔飲泣而獨不能以少囘 陛下
之聽 陛下固以輔臣受 先皇付託之寄繫社稷安
危之機有不可一日而失所倚者是至公之心也輔臣
至以籍苦處塊銜哀茹痛而不能勉承於 陛下勤懇
之命者亦至公之心也然臣以爲喪必三年自周公孔
子以來未之有改世儒之所講說民俗之所習安於百
年以來亦未之有改是非小節常禮之雲也自後世乃
有以金革之事起其臣於衰絰之中此特權一時緩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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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不得曲顧其臣之私者非先王之法也臣自數日
以來見輔臣瘠毀柴立形神摧敝有識者且爲憂之臣
私竊計輔臣之心欲更有所請則拂 陛下挽留之意
欲遂聽 陛下之留而不一往則父子乖離之久有抱
恨於終天而不容頃刻安者夫輔臣能以 君臣之義
效忠於數年而 陛下不能使其父子之情少盡於一
日臣不知 陛下何忍於此也臣查得楊溥李賢在
先朝時亦嘗起復然溥先以省母還家賢亦以囘籍奉
旨奪情固未有不出都門而可謂之起復者也且
陛下所以不允輔臣之請者豈非謂 朝廷政令賴以
參決四海人心賴以觀法乎今輔臣方負沉痛其精神
之恍忽思慮之迫切必有不能如曩日之周且悉而四
海之逖聽風聲者又且以拘曲尋常之見疑之亦何以
如曩日之敬信而承服是輔臣之勛望積之以數年而
陛下顧敗之於一日臣又不知 陛下何忍而爲此
也臣以爲輔臣之抱痛抑鬱而不得伸是爲於天和動
星象之大者莫甚於此矣 陛下若𡸁憫輔臣不使之
憂傷毀性則宜聽其所請暫還守制卽萬不得已請如
先朝故事特 勑禮官一員護送就道仍爲責限赴
闕不得延悞如是則其父子音容之乖隔於十九年
者庶幾洩其痛於憑棺之一慟輔臣之心旣可以少安
天下之人心亦可以無疑而 陛下所以處輔臣君臣
父子之閒者庶幾備道而無遺議矣然臣因是而感夫
士氣之日靡國是之不明也夫國家之設有臺諫所以
爲紀法之司而任繩糾之寄者也固非謂其阿意順旨
而將迎逢合之爲己也今輔臣之留 皇上主之亦旣
有成命矣烏用是嘵嘵者哉臣竊意其始之遲𢌞而不
言是猶以經常之見冀 陛下之曲體乎輔臣而其旣
且言之而不置者不過逐影附聲以希寵要榮之念而
幸 陛下之一兪其請而已背公議而徇私情蔑至性
而倡異論皆斯言之啟矣故今諸臣之所可自解者獨
幸輔臣名行不至於大隳耳脫不幸異日有不肖者乘
勢而竊位焉亦將循故事而爲此附和乎臣誠不知其
可也臣以爲人紀之所以植國是之所以定者固不特
一時治安之計而實萬世治安之計也 陛下不可不
𡸁察於此矣且 陛下信輔臣之深而留之篤豈非以
在廷諸臣未有稱 陛下之任使如輔臣者乎然堯舜
不聞以五臣之共職而替其知人之哲文武不聞以十
亂之居殞而隳其求賢之心亦顧 陛下擇而用之何
如耳 陛下誠於朝講之暇悉心體采自內閣講讀以
--
至部院大臣非時召對考之行以驗其心術之靖兼
之事以稽其才猷之通塞使人人得以所長自見當必
有如輔臣者踵出於其閒以稱 陛下之任使如是則
輔臣卽去猶之其留 陛下不至以孤注視輔臣而輔
臣因是以獲推賢讓能之譽顧不愈於以憂勞萃輔臣
之一身使其乖父子之性而傷天地之和也哉臣愚昧
莫測於天人之際竊以爲當人心而合天心者其事莫
大於此敢昧死爲 皇上陳之惟 聖明采納焉臣不
勝隕越戰慄之至刑部員外艾穆主事沈思孝合䟽上
皆言其忘親貪位江陵大怒時大宗伯馬公自強曲爲
解江陵跪而以一手撚鬚曰公饒我公饒我掌院王學
士錫爵徑造喪次爲之求解江陵曰 聖怒不可測學
士曰卽 聖怒亦爲老先生而怒語未訖江陵屈膝於
地擧手索刅作刎頸狀曰爾殺我爾殺我學士大驚趨
出十月二十一日四人同時受杖中行用賢卽日驅出
國門人不敢候視許文穆方以庶子充日講鑴玉杯一
曰班班者何卞生淚英英者何𥳑生氣追之𤥨之永成
器以贈中行鐫犀杯一曰文羊一角其理沉默不惜剖
心寧辭碎首黃流在中爲君子壽以贈用賢穆思孝復
加鐐鎖且禁獄遲三日始僉解發戍爲更辛楚時鄒元
標觀政刑部憤甚視四人杖畢而䟽上越二日受扶謫
戍貴州都勻衛時申文定爲掌詹侍郎護持甚至〈出小品〉
伍袁萃曰 國家自開創已來大臣多奪情起復恬不
知怪得羅一峰一䟽振已淪之名敎覺久昧之良心此
大有關係文字且只以綱常二字爲主而反覆發明之
親切確當若鄒南皋䟽則入江陵他事而大意亦與一
峯同〈出漫錄〉
戶科給事中李淶䟽言 大婚吉禮首輔張居正有服制
不宜與執事請乞改 命不允
是年會元馮夢禎以庶吉士吿歸旣滿入京時浙中庶
常凡四人沈自邠陸可敎楊德政皆已留館故事一省
未有盡留者馮當補別署其座師蒲州張閣學鳳磐憂
之葢張方恣睢其子居二甲馮遇之初無加禮張怒言
於父曰彼恃會元決留館故爾因盡留三人將以抑馮
幷示諸詞臣意指也蒲州計無所出命馮且駐郊外俟
江陵有家慶過拜恭甚而微作邑邑狀江陵懽問故且
曰有心事所不足耶蒲州蹙頞曰爲馮子館事江陵憐
之曰是會元還他編修蒲州悅飲盡懽方出次日入朝
補館職此與於文定公筆塵所述陸平泉留館亦籍座
主張龍湖頗相似要之分宜雖貪江陵雖愎決不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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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旣入館復爲他官彼視一編修只是本等官世蕃索
松綾之說亦未必眞渠眼孔儘大希罕窮措大一絲龍
湖具銀幣之說尤贅林旣留安用此且不用於先而今
乃作謝儀耶〈出小品〉
戊寅〈萬曆六年〉
正月禮官請擧 大婚 詔首輔張居正充納采問名使
聖母慈聖皇太后諭
帝曰爾婚禮將成我當還本宮凡爾動靜食息俱不得如
前時聞見訓敎爲此憂思爾一身爲 天地神人之主所
係非輕爾務要萬分涵養節飲食愼起居依從老成人諫
勸不可溺愛衽席任用匪人以貽伐憂這箇便可以祈天
永命雖虞舜大孝不過如此爾敬承之勿違
上方行嘉禮遼東大捷廵撫都御史張學顏奏至敘錄有
加先是黃台吉握勁兵養家奴寨強委禽王台王台涕泣
以女女黃台吉子一時言者謂王台陰陽不可知 朝廷
令邊將仍善遇王台萬曆二年王台生致王杲獻 闕下
斬馘一千有奇繼戰平虜獲級二百至是復犯遼河劈山
我兵出邊二百餘里追斬四百三十五級
上行冠禮賜輔臣張居正呂調陽張四維及講官申時行
正字馬繼文等銀幣各有差
三月 大婚禮成上
兩宮聖母徽號 仁聖皇太后加懿安 慈聖皇太后加
昭文
張居正請假歸葬 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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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歸葬甫畢荊中兩道請閱操遂吉服上坐一用總
督軍門禮花紅賞賚累賜百金
二司自謁吏部都察院庭參有跪至朝房私第及驛傳
逓送則惟長揖而已閣臣雖尊貴無跪禮江陵之奔喪
所經省分二司皆出數百里外以謁然跪者十之六七
曁還朝則先遣牌謂本閣部所經由二司相見俱遵照
見部禮於是遂無不屈膝者矣
馬自強進爲文淵閣大學士申時行進爲東閣大學士
遼東報捷斬馘四百七十有奇總兵李成梁副總兵陶承
嚳副使翟繡裳總督梁夢龍廵撫周詠本兵尙書方逢時
侍郎曾省吾郜光先枘臣呂調陽張四維馬自強申時行
陞賞有差
五月張居正奉 旨還 朝 召見於文華殿西室
上問沿途經見稼穡何如民生何如邊事何如居正具對
甚悉
上大悅 賜休沐十日
十二月前少師高拱卒 命復其官予祭葬
宗藩事例宗藩要例書成 頒示諸侯王先是 肅皇帝
時公族繁盛 國用困竭以故禮官所裁宗藩條例多刻
意抑損甚或自相乖亂不可訓閣臣張居正張四維申時
行等念諸侯王皆骨肉至親而令至是不足以稱 天子
親親至意乃略擧事例未妥者十一事上言請 勑禮官
集羣臣議著爲憲令昭示諸侯王今大宗伯潘晟所定宗
藩事例徐公所定宗藩要例諸侯王旣感泣益親 上而
薄厚親䟵有體又不至重困民財足稱不刊矣
附閣臣䟽曰竊惟宗藩一事條例最繁前後事體參差不
一似皆因時立法未能悉協於中至嘉靖四十四年該禮
部題覆言官建議始定爲宗藩條例一書頒布天下比時
禮官亦自以稽考 累朝典制博採諸宗建白斟酌損益
旣殫厥心矣然以臣等愚見觀之揆諸事理尙多有未當
者推原其意徒以 天潢支派浩繁祿糧匱乏 國家之
財力已竭宗室之冒濫滋多不得不曲爲隄防嚴加裁抑
顧集議之始未暇精詳中閒彼此矛盾前後牴牾或減削
太苛有虧敦睦或擬議不定靡所適從或一事而或予或
奪或一令而旋行旋止或事與理外窒礙難行或法與情
乖輕重失當徒使奸猾得以滋弊有司無所持循略擧數
端可知其槩如親王樂工二十七戶乃 高皇帝所定載
在會典葢以藩王體尊其燕饗皆得用樂不獨迎接 詔
勑爲然今乃槩從裁革此減削太苛事例之未妥者也又
如親王故絕旣許爲之繼封以重大宗又雲親弟親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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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請繼及查例行之後亦有不由親弟親侄而繼封者此
擬議不定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初封者爵秋雖
同然有 帝孫 王孫之異當視親踈以爲差等今房屋
等項一槪停給此親無隆殺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今文
官三品以上皆得給與祭葬郡王體亞親藩乃身後墳價
槩從停給此恩卹太薄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故
絕者不准襲封而以罪革奪者反得襲封將軍等未有子
者許選繼室而親郡王未有子者乃反不許選繼擅婚庶
人名糧止給五十石而罪宗庶人乃得七十餘石又歷世
不減此恩紀失倫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與親王
同城住居故絕者止以本等官職奉祀而另城郡王故絕
者其子又得世授鎮國將軍此事同例異亦事例之未妥
者也又如擅婚子女不定年限槩從查革有一府而至數
百位者於法不可盡革不革則又廢法此釐革無序亦事
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故絕與以罪革降者事體原自
不同其冊印亦當分別追繳今乃槩從繳奪此混施無別
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濫妾及花生傳生子女冒請名
目將保勘宗室通行革奪長史等官俱問發邊衛充軍及
流官寄籍奏請選婚者革退另選將被選之人發邊衛充
軍遇赦不宥此立法太嚴亦事例之未妥者也諸如此類
尙不可以悉數夫令所以布信數易則疑法所以防奸二
三則玩見今該部處置宗藩事情悉用此爲準因時救弊
似亦未爲大害但欲勒成𥳑冊昭示將來則必考求 國
體審察人情上不虧展親睦族之仁下不失酌盈濟虛之
術使情法允協裒益適宜乃足爲經常可久之規𡸁萬世
不刊之典今觀其例議實多未妥臣等欲因仍紀載則恐
事理不順有礙施行欲徑從改易則先皆題奉 欽依今
不敢以臆見擅爲更定合無 勑下禮部遵照 前旨將
前項條例再加斟酌幷 累朝見行事例係關宗藩者悉
行裒集分類編錄仍會同多官議擬停當上請 聖裁著
爲憲令然後關送臣等纂入會典庶法以畫一而可守令
以堅信而不移懸諸日月萬世無弊矣〈出太岳奏議〉
少傅吏部尙書建極殿大學士呂調陽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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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萬曆七年〉
二月河工成先是淮安故有水患然所及僅一二縣至嘉
靖中河決崔鎮呂泗沖龍窩周營等處往往奪淮流入海
淮勢不敵則或決高家堰或決黃浦或決入淺淮楊諸郡
悉爲巨浸河高出民屋上敗壞城郭田廬冢墓以萬數瀕
河十郡治堤歲費且萬萬及其大決所殘無算又其從小
河口白洋河挾永堌諸水越歸仁集直逼泗州則其患不
獨在民且憂在 陵寢矣異日者漕臣請開草灣夫水以
海爲壑開草灣誠是矣然金城等處不足以分殺水怒以
數千里巨浸而獨令雲梯關當水衝此勢所不得爲者也
當是時有請漕海者有請開膠萊河者有請開泇河者有
請開衛河者有謂新集故道當棄者有謂朱家口等處決
口當勿塞者有請鑿范堤者有請開新興塲牛團浦導射
陽諸水入海者紛紛籍籍迄無定論大要以爲 天子日
有罪河而河且不可爲矣
上一日以問輔臣張居正申時行因進言故河道都御史
潘季馴可使
上乃降 璽書卽其家拜御史大夫使持節行治河一切
假以便宜久任責成出帑藏及留所折科漕粟八十餘萬
金不問出入又令諸臣得條上所見治其諸方命不及事
事者下詔獄鞫治之於是當事者人人惴恐建官舍河上
腁胝沾塗日夜焦勞葢踰年而吿成事爲土堤若干石堤
若干塞決口若干建減水閘若干計費不過五十餘萬省
羨金二十四萬以歸水衡今徐淮之閒延袤八百餘里兩
堤相望蜿蟺綿亘殆如常山夾峙而河流其中且黃河以
歸仁堤勢不得南決其勢旣不能及 陵寢又高家堰旣
塞淮不能奔黃浦皆盡趨淸口會黃河由安東雲梯關入
海田廬皆已盡出數十年棄地轉爲耕桑而河上萬艘得
捷於轉輸入大司農矣〈出文忠行實〉
易恩藏僧鑦南堅錯求通貢堅錯者卽閘化王答賴剌麻
也故號稱活佛以傳經說法戒淫殺爲虜所尊禮稱輪𢌞
轉法功德世界佛大國師萬曆五年套酋切盡黃台吉約
俺答迎堅錯西海上飲長生水俺答所從部落數十萬人
徒以奉堅錯敎無淫逞者其敎化可知矣
詔更定時享祝文時太常寺卿溫純等送閣手本開稱
太廟時享原設 九帝后冠服今祝文內稱 五廟 皇
祖考妣太皇太后 皇高祖考憲宗純皇帝 皇高祖妣
孝貞純皇后 皇曾伯祖考孝宗敬皇帝 皇曾伯祖妣
孝康敬皇后 皇曾祖考睿宗獻皇帝 皇曾祖妣慈孝
獻皇后 皇伯祖考武宗毅皇帝 皇伯祖妣孝靜毅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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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 皇祖考世宗肅皇帝 皇祖妣孝潔肅皇后 皇考
穆宗莊皇帝 皇妣孝懿莊皇后職等照得 憲廟而下
旣備列 六帝后乃又加以 五廟則不止於九矣今查
五廟內實止 太祖 成祖 英宗三廟該祭而祝文則
多稱 二廟於座位未合似應改正其歲暮 大袷東壁
下配享設壽春王以下共十五位神牌按 帝系圖壽春
王於 太祖爲伯霍丘以下七王爲兄寶應以下七王爲
侄自 英宗以來相沿稱壽春及霍丘以下七王俱爲皇
高伯祖寶應以下七王爲皇曾伯祖倫序旣紊且世次已
遠不宜仍稱高曾伯祖查親盡 帝后止稱徽號今諸王
似因改稱本爵庶於名義爲協閣臣張居正等奏議曰恭
照 時享之制止於 九廟 太祖 成祖百世不遷其
餘則以親序而 祧廟不與焉查得 先朝祝文弘治中
自 憲宗而上稱 八廟太皇太后嘉靖初自 孝宗而
上稱 六廟皇祖考妣太皇太后至 孝烈皇后升祔
仁宗奉祧始稱 五廟隆慶年閒因而不改葢其時 世
宗新升之主卽 孝烈舊祔之位世數猶未增也至我
皇上嗣統則世次異矣乃 時享祝文自 皇高祖憲宗
皇帝至 皇考穆宗皇帝已備 六廟之數而 太祖
成祖 英宗三廟猶仍 五廟之稱揆之世數名義委屬
未妥臣等竊惟孝莫大於尊祖禮莫嚴於假 廟當
皇上躬親對越之頃正 祖宗神靈陟降之時 帝后尊
稱不宜徑從 略 廟袷世次尤當序列分明合無比照
歲暮 大祫禮將 時享祝文通列 九廟帝后聖號以
致如在之誠不必更稱 五廟字樣其 大祫配享壽春
等王親屬已遠稱謂未妥宜將諸王神牌俱止稱本爵其
皇高伯祖等稱盡行裁去庶得情禮之當合候 命下容
臣等另撰祝文進呈 御覽發下該寺幷壽春等王神牌
一體遵照改正 從之
三月戶部進 御覽揭帖雲伏查萬曆五年歲入四百三
十五萬乃六年所入僅三百五十五萬五年歲出三百四
十九萬而六年所出乃至三百八十八萬夫歲出則浮於
前歲入則損於舊此不可不知也於是閣臣因言王制量
入爲出計三年所入必積有一年之餘而後可以待非常
之事無匱乏之虞況財止有此數設法巧取不能增多惟
加意樽節則其用自足願
皇上以主計所上䟽張便坐時時省覽
四月 詔停鑄時
上方以賞賚缺資 命主計鑄大錢進 用京師小民多
積嘉靖錢訛言止行萬曆新錢不行舊錢人情甚以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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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且取外府之儲以充內庫失舊制矣閣臣力請停鑄
上命罷之
工部都給事中王道成等奏言蘇松大水民救死不暇請
酌減織造段疋
聖諭雲東南地方旣有災傷這段疋等項准減半織造其
支費銀兩著戶工二部措處毋得加派小民
首輔張居正請蠲積逋以安民生䟽曰竊聞致理之要惟
在於安民安民之道在察其疾苦而已邇年以來仰荷
聖慈軫念元元加意周卹查驛傳減徭編省宂員懲貪墨
頃又 特下明詔清丈田糧查革冒免海內訢訢如獲更
生矣然尙有一事爲民病者帶徵錢糧是也所謂帶徵者
將累年拖欠搭配分數與同見年錢糧一倂催徵也夫百
姓財力有限卽年歲豐收一年之所入僅足以供當年之
數不幸遇荒歉之歲父母凍餓妻子流離見年錢糧尙不
能辦豈復有餘力完累歲之積逋哉有司規避罪責往往
將見年所徵那作帶徵之數名爲完舊欠實則減新收也
今歲之所減卽爲明年之拖欠見在之所欠又是將來之
帶徵如此連年誅求無已杼軸空而民不堪命矣況頭緒
繁多年分混雜徵票四出呼役沓至愚民竭脂膏以供輸
未知結新舊之課里胥指交納以欺瞞適足增谿壑之欲
甚至不才官吏因而獵取侵漁者亦往往有之夫與其敲
朴窮民浚其膏血以寔奸貪之囊橐孰若施曠蕩之恩蠲
與小民而使其皆戴上之仁哉昨查戶部自隆慶元年起
至萬曆七年止各省直未完帶徵錢糧一百餘萬兵工二
部馬價料價等項不與焉而蘇松兩府拖欠至七十餘萬
葢以彼處稅糧原重故逋負獨多其閒固有豪右奸猾恃
頑不納者然窮民小戶力不能辦者亦有之而有司之令
但能行於小民不能行於豪右故催科之苦小民獨當之
昨該應天廵撫孫光祐具奏請蠲戶部以干係 國計未
敢擅便議覆臣等竊謂布德施惠當出自 朝廷若令地
方官請而得之則恩歸於下怨歸於上矣臣等愚見合無
特諭戶部會同兵工二部查萬曆七年以前節年逋負幾
何除金花銀兩係供 御用例不議免外其餘悉行蠲免
止將見年正供之數責令盡數完納有仍前拖欠者將管
糧官員比舊例倍加降罰夫以當年之所入完當年之所
供在百姓易於辦納在有司易於催徵閭閻免誅求之煩
貪吏省侵漁之弊是官民兩利也況今考成法行公私積
貯頗有贏餘卽蠲此積逋於 國賦初無所損而令膏澤
洽乎黎庶頌聲溢於寰宇民心固結邦本轉寧久安長治
之道計無便於此者 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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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諭朕聞各處帶徵未完錢糧苦累小民者戶部查節年
所欠幾向卽今應否悉行蠲免止將見年正供之數勒限
完納還會同兵工二部一倂議處來說
六月治河運同黃淸卒贈卹有加淸上饒人起吏員淸勤
積官嘉興同知加四品服俸築海塘有功後以運同治高
寶河堤積勞死於寶應之寧國寺至不能殮生時伉直與
人言必自稱名至今嘉興人猶能言之
淸在寶應築土石二堤支河工銀四萬餘兩錙銖磨筭
上下皆不得欺媢嫉之甚時已積勞得嘔血病水次謁
所司令人密促其板墜下救起死矣尋復甦掖入城凡
二日氣絕葢萬曆七年六月初二日也年僅五十八奏
聞有良工苦心難以名言之褒管理海塘採石湖州朱
月溪親受役見清徒步出入慰勞夫匠備極勤苦運石
甲首自巵酒勞之無絲毫他費人人感激府君部下一
人逸爲盜事發逮捕獨移文昭雪得免卽家立碑祀之
後聞變致祭哭三日初不知何許人嘉興題名記亦不
載葢惡而削去之也後江右一士子談及始知爲上饒
人今其子孫不知何如〈出小品〉
琉球一差最爲煩費嘉靖閒給事中陳侃行人高澄之
奉使也以壬辰夏五月其行也以甲午四月萬曆初年
給事中蕭崇業行人謝杰之奉使也以丙子秋九月共
行也以己卯夏五月巨艦造作文移來往非經年不能
成桅木尤艱丁丑歲造成復破一造費可九千金官吏
從人廩餼不與焉及到國日有餽旬有問安月有筵宴
隨從四五百人淹留五六月糧食犒賞不可勝計故吾
學編有彼國遣陪臣至省城領封之說〈出小品〉
是年王兀堂數掠新奠永奠寬奠諸堡無慮數十輩夷酋
佟馬兒章金等三百餘人不入市牧馬松子嶺聲言各堡
本住牧故境不與貢者候秋深葉落馳塞也亡何以五十
騎從林剛谷入我師追逐獲二級葢先是七月開市寬奠
參將徐國輔弟國臣及蒼頭軍劉佐等減價強鬻參毆市
夷幾斃以故諸夷忿欲修郄廵撫都御史周詠等請按國
輔如法傳諭兀堂戢諸部然是後諸夷絕跡關市兀堂與
豪酋趙鎖羅骨亦妄覬貢路有違言譸張遼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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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萬曆八年〉
二月會試以禮部尙書兼文淵閣學士申時行掌詹事禮
部侍郎余有丁充主試官取蕭良有等三百人
三月廷試賜進士張懋修蕭良有王庭譔等及第出身有
差
是科品位最著者李汝華黃克纘張鴻崗衛一鳳劉元
霖許弘綱楊鎬並尙書而顧憲成魏允中柯挺饒姜士
昌蕭良有以文名
首輔張居正服除 詔加太傅歲加祿米一百石進前所
與錦衣正千戶世指揮僉事居正辭太傅 從之
行耕藉田禮
首輔張居正乞休不允
設專官纂修會典以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余
有丁暫解部事以本官仍管詹事府事詹事府詹事兼翰
林院侍讀學士許國協管府事俱充副總裁各暫停常轉
專在史館遵照 勑諭事理將新舊原本細加考究另具
稿送閣中刪潤
十一月 詔度民田先是 高皇帝時天下土田八百五
十萬頃歲久僞滋編戶末民無所得衣食兵勢必易常產
令豪民得以爲姦以故田貯之弊孔百出而其大者曰飛
詭曰影射曰養號曰掛虛曰過都曰受獻久久相沿引爲
故業於是豪民有田無糧而窮民特以力薄莫可如何始
受其病矣及縣官責收什一貧民鬻妻子不能輸納則其
勢不得不行攤派葢自浮糧所在多有而天下盡受其病
矣然民愁無聊亡逃山林轉爲盜賊則其勢又不得不請
減額今讀大明會典所載弘治十五年天下土田祝 高
皇帝時已減二十七萬葢自所減額日以益多而國家又
受其病矣閣臣張居正欲行淸丈以洗其弊時勞中丞奉
詔荒度閩田閩人以爲便居正遂與次輔張四維申時行
大司徒張議請 詔行諸路所在強宗豪民敢有撓法若
潞城饒陽公族等者皆請下 明詔切責以故天下奉行
惟謹凡莊田屯田民田職田養廉田蕩地牧地皆就疆理
無有隱奸葢旣不減額亦不益賦貧民不至獨困豪民不
能倂兼又民閒新所墾治皆賦其貢稅以新賦均舊額中
則 國初故額得以減科民賦幸益以輕而天下吏民皆
冀幸有田以爲世業矣
十二月首輔張居正等請敷陳 謨烈以禆 聖學䟽曰
先該臣等 面奏
皇上春秋𪔂盛宜 省覽章奏講究治理於字書小學不
必求工以後 日講請暫免 進字容臣等將諸司題奏
--
緊要事情至 御前請解 面請裁決伏奉 兪旨臣等
欽遵擧行外但數月以來應奏事件與 日講之期多不
相值或係常行細務又不敢煩瀆 聖聰卽恭侍 講讀
須臾而畢拱默而退不得供奉 煎閒從容陳說雖欲竭
悃欵之愚效獻替之益其道無由非臣等 面請奏事之
初意也頃奉 聖諭責臣等以盡心輔導臣等夙夜思惟
圖所以仰承 德意啟沃 聖心亦竊以爲遠稽古訓不
若近事之可徵上嘉先王不如家法之易守昔伊尹周公
矢謨作誥撮其大指不過兩言曰明言烈祖之成德曰覲
揚文武之光烈而唐憲宗讀貞觀政要竦慕不能釋卷宋
仁宗命侍臣讀三朝寶訓及祖宗聖政錄前史書之皆爲
盛事良以羹牆如見自不忘繼志之思耳目旣眞又足爲
持循之地守成業而致盛治莫要於此仰惟我 二祖開
創洪業 列聖纂紹丕基 奎章睿謨則載之 寶訓神
功駿烈則紀之 實錄其意義精深規模弘遠樞機周愼
品式詳明足以邁三五之登閱垂萬億之統緒此正近事
之可徵 家法之易守者也夫
皇上所踐者 祖宗之寶位 所臨者祖宗之臣民所撫
馭者 祖宗之輿圖所憑藉者 祖宗之威德則今日之
保泰持盈興化致理豈必他有所慕稱上古久遠之事哉
惟在
皇上監於 成憲能自得師而已矣臣等謹屬儒臣將
累朝 寶訓 實錄副本逐一檢閱分類編摩總計四十
欵曰創業艱難曰勵棈圖治曰勤學曰敬天曰法祖曰保
民曰謹祭祀曰崇孝敬曰端好尙曰愼起居曰戒游佚曰
正宮闈曰敎儲貳曰睦宗藩曰親賢臣曰去奸邪曰納諫
曰理財曰守法曰警戒曰務實曰正紀綱曰審官曰久任
曰重守令曰馭近習曰待外戚曰重農曰興敎化曰明賞
罰曰信詔令曰謹名分曰卻貢獻曰愼賞賚曰敦節儉曰
俱刑獄曰褒功德曰屛異端曰飭武備曰御夷狄雖管窺
蠡測之見未究高深而修德致治之方亦已略備矣但𥳑
冊浩繁遽難卒業容臣等次第纂輯陸續 進呈擬俟明
歲開講以後每晨講旣畢臣等恭請 文華殿後講解
訓錄一二條粗述大指如
皇上偶有疑難卽望 而賜諮詢或臣等竊有見聞亦得
隨事獻納其諸司章䟽有緊要者卽於講後 而奏請
裁多寡有無不拘程限但使工夫接續時日從容自可以
開發聰明亦因以練習政事伏望
皇上留神聽覽黽勉力行視 訓錄之在前如 祖宗之
在上念念警惕事事率由且誦法有常緝熙無閒卽 燕
--
息深宮之日猶 出御講幄之時則 聖德愈進於高明
聖治益躋於光大而臣等區區芹曝之忠亦庶幾少效萬
分之一矣
朱平涵館於沈氏阡步之墅薄暮覺五里外洶洶人聲
如捕賊者稍冥聲益近而厲如數千人水戰狀大呼擊
撞主人懼以小舟遁去朱步牆外火光四合熖在樹端
與人聲振動大地漸漸近在隔河而墅之左右竟不能
逼朱心知妖術不爲動夜半方熄次日歸家知潯中亦
爾葢廣袤且百里矣此妖術所爲捕兵遇一舟有人方
剪紙人馬僅寸許擒送官治之後不復作〈平涵記〉
是年建夷王兀堂連犯靉陽寬奠已復入犯永奠堡我師
卻敵追奔出塞可二百餘里至鴨兒匱得虜級七百五十
四捷聞會
上春祀倂敘紅上城功督臣梁夢龍撫臣周詠及大將軍
李成學各陞賞如格成梁予世伯爵已而兀堂復以千騎
從林剛谷入副總兵姚大節追奔至葛祿寨獲六十七級
爾後兀堂等並遁伏建州部益弱矣〈建州考〉
辛巳〈萬曆九年〉
正月首輔張居正請令翰林院官分番入直應和文章或
令侍
上淸讌質問經義陳說治理如唐宋故事其䟽曰臣等伏
覩
皇上近日以來留神翰墨一切嬉遊無益之事悉屛去不
御仰惟 聖學該洽 睿志淸明不勝慶忭夫人主一心
乃萬化從出之原亦衆欲交攻之會必使常有所繫弗納
於邪然後縱逸之念不萌而引誘之奸不入故雖筆札小
技非君德治道所關而燕閒游息之時藉以調適性情收
歛心志亦不悖於孔氏游藝博文之旨比之珍奇玩好馳
騁放佚之娛則相去遠甚未必非
皇上進德養心之一𦔳也但竊見前代好文之主皆有文
學之臣載筆操觚奉侍淸燕如唐有天策瀛洲之選供奉
待詔之員宋有秘閣待制二館著作或承詔登答或應制
賡酬皆於語言文字之中微寓風勸箴規之益卽今之翰
林官是也 國朝建置翰林於一榜進士中拔其英儁特
異者除授此官固欲儲養德望以備啟沃任樞機然文史
詞翰撰述討論亦其本等職務
皇上卽有任使不必他求如 日講諸臣皆文學優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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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愼選以充見今記注 起居日逐在館供事外其餘見
任翰林各官亦皆需次待用者臣等擬令分番入直每日
輪該四員與同 日講官在館祗候
皇上萬幾之暇如披閱古文欲有所採錄鑒賞名筆欲有
所題詠卽以屬之諸臣令其撰具草藁送臣等看定然後
繕寫進呈 聖覽或不時 召至 御前 面賜質問令
其發攄蘊抱各見所長因以觀其才品之高下他日量能
擢才自可斷於 聖衷且諸臣因此亦將自慶遭逢益圖
稱塞爭相淬勵以求見知於上其於 聖明辨材審官之
道亦默寓於中矣〈文忠奏草〉
武義孝子王世名刅父仇赴官請死當事欲全之孝子不
忍廢 朝廷法不食死世人悲之吳邑孝廉張鳳翼爲之
立傳
傳
孝子諱世名婺武義人也年十七時父良爲族姪俊以爭
屋毆死孝子恐殘父屍不忍就理乃作聽其輸田議和凡
田所入輒易價封識俊有所餽亦佯受之雖錙銖罔有不
計值封識者私繪父像自像帶劒侍懸密室朝夕泣拜購
一刅銘之報讐字母妻不知也服闋遊邑序不專事舉子
業惟手書忠孝格言一綿佩之已而已子甫數月撫之謂
母妻曰吾已有後可以死矣母妻亦不知所謂也一日俊
飲於其鄰醉歸孝子乃迎而揮其所購刅立碎其首以報
讐故號於衆歸以白其母遂出其所向封識租價餽值及
宿購首狀赴邑請死時萬曆九年正月也去父死之日六
年於茲矣邑陳令驗所封識訪之士民知報父讐是實乃
曰此孝子也不可令對獄卒別館之上其事當道當道委
金華汪令往訊之孝子曰復何言吾事畢矣只欠一死汪
曰檢若父屍有傷子未應得死孝子曰吾忍痛六年始發
者爲何不忍殘父屍也以吾命抵讐命奚檢爲遂具呈懇
乞放歸故里拜父辭母撫子囑妻絕吭柩前獻屍臺下汪
憐之遂移文請於郡言世名宿抱父𡨚潛懷壯志強顏與
讐同室矢志終不共天封買和之貲不遺錙銖鑄報讐之
刅懸之繪像就理恐殘父屍卽死慮絕親後歲序屢遷剛
腸愈烈及甫生男一歲謂可從父九原遂揮刅於讐人甘
投身於法吏驗父若果有傷擅殺應從末減但世名誓不
毀父屍以生惟求卽父柩而死一檢則世名且自盡是世
名不檢固死檢亦死也捐生忼慨旣難卒保其身而就義
從容是宜曲成其志合無放歸故里聽其自裁當道可其
議孝子遂得歸歸之日汪囑之曰子行吾且來子無卽死
吾終不惜爾父旣朽之骨而不以全爾孝子仍以死自誓
--
誓不欲檢汪喟然曰浮生有涯令名無已孝子正色曰豈
謂名哉理固當如是其母迎而泣孝子曰身固父之遺也
以父之遺爲父死雖離母得從父矣復何憾謂妻曰善事
若姑善撫若子餘無言見武義陳令陳仍館之前舘囑守
者曰無令孝子死迨汪至武義邑人迎而直孝子者千人
汪遂令舁其父棺至孝子聞之大慟遂以頭觸地守者持
之不得死明日邑諸生翼而見汪孝子望見父棺卽以頭
觸堦石血噴如雨地爲之赤諸生相持大號陳汪二令亦
不忍視爲之泣數行下諸生請從孝子志汪乃舁其父棺
去遺文而弔之孝子少甦卽求至灘視父棺爲一再慟望
弟扶棺登舟久之乃返汪所在曰去矣讀所遺文曰汪君
知我哉陳令又欲白於上免檢其父以全孝子孝子曰此
非法也非法無君何以生爲遂不食而死死之日雲霧昏
慘烈風迅雷大雨如注迎屍歸始開霽焉遠近奔哭者載
道嗟乎殺人者死律也人命是虛行財是實亦律也彼買
和契賍具在可以坐俊殺良之罪可以挽世名抵命之條
何必檢厥父屍以傷孝子心哉豈當事諸賢急於全孝子
反亂其方寸而慮不及此哉抑天意不惜孝子一死以遂
其志以敎民孝也夫桓公復九世之讐春秋大之人有殺
夏惇師者惇殺之以報讐而卒免於罪報師讐且爾況報
父讐乎故徐元慶之復父讐而自囚詣官也識者以陳子
昂之議爲非而以柳宗元之駁爲是良有以也且孝子身
抱父痛日接父讐含忍六年而圭角不露是荊軻之不能
忍於易水留侯之不能忍於博浪孝子能忍之其智足多
也至手刅父讐視死如歸雖聶政死韓程嬰死趙何以加
此可不謂勇乎而又不欲以一死易三尺法第令當官守
法雖憂國奉公之祭遵亦不過如此葢孝而能忠矣使其
不死而登之淸朝必能運籌必能折檻必能死綏必能食
一必能爲鐵方伯爲景山丞爲於肅愍豈獨一郡一邑之
所表見已哉予不惜孝子之死而獨惜諸賢不得盡其生
孝子之心是爲之傳
四月十八日 上御文華殿講讀有頃輔臣張居正等入
至後殿講 訓錄畢以南科給事中傳作舟䟽進 覽張
居正奏雲今江北淮鳳及江南蘇松等府連被災傷民多
乏食徐宿之閒至以樹皮充饑或相聚爲盜大有可憂
上曰淮鳳頻年吿災何也居正奏雲此地從來多荒少熟
卽如 訓錄中所載元末之亂亦起於此今當大破常格
急發賑濟以安之臣等擬令戶部議處動支各該州縣庫
銀倉穀不足則南京見貯銀米儘有贏餘可以協濟民惟
邦本願特加 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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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兪允
聖諭雲朕近來每視朝見百官穿雜色衣服繫雜色帶都
不按品級又行禮之際咳嗽吐痰大非臣禮著鴻臚寺傅
示百官今後再有這等的著該科幷鴻臚寺指名參奏
上躬行大閱首輔張居正撰頌詞一首詩歌一章幷繪圖
進獻
旨輔張居正請乞優禮耆碩以光 聖治䟽曰臣等伏覩
先年 恩詔一欵大臣二品以上致仕在家年及八十者
有司存問九十以上者遣官存問此舊例也至於輔弼大
臣齒德俱尊勞績茂著者又與他官不同如嘉靖年閒致
仕大學士謝遷王鏊皆七十以上毛紀賈詠皆八十俱蒙
特恩遣官存問是先朝優崇輔弼尊禮耆舊亦有不拘常
例者臣等看得原任少師大學士徐階當 世宗時承嚴
氏亂政之後能矯枉以正澄濁爲淸懲貪墨以安民生定
經制以核邊費扶植公論獎引才賢一時朝政修明官常
振肅海宇稱爲治平皆其力也是時 先帝潛居藩邸
世廟一日忽有疑於 先帝命檢 成祖之於 仁宗故
事階爲之從容譬解其疑乃釋此一事惟臣居正一人知
之諸臣皆不得聞也及 先帝嗣登大寶階時爲翼戴首
臣
皇上正位東宮又嘗預 冊立大議先後勞績皆不可泯
今致仕家居年已八十其年壽與毛紀等相同而位望勲
庸抑又過之所有存問一節似應特從優厚以彰盛典如
蒙
皇上俯念階爲 先朝元輔當代舊人 特勑該部查照
嘉靖年閒事例差行人一員賫 勑前去存問仍量加賞
賚用示優崇一以昭
皇上尊禮耆宿褒敘忠賢之美一以見巖居之下有天壽
平格之臣皆太平之盛事也
玄兎圖 宣皇帝御筆也圖以淡墨微圍其傍似碧空
滿月上有丹桂花子𡸁𡸁下有瑞草作紫白色兎居中
閒毳毛纖澤意態安閒眞是神物葢 宣皇帝文武全
才游戲丹靑並臻妙境遠在唐太宗之上萬曆九年
上御文華殿宣召入直史臣王家屛沈𢡟學張元忭劉元
震鄧以讚入見取圖示之令賦詩復命曰輔臣以下皆
可賦親書於軸並得自用圖記越三日詩成自大學士
張居正而下三十五人進 御
上覽之甚喜常熟趙固圖其副勒之石眞 熙朝之盛事
也〈出小品〉
主事袁某狂誕爲江陵所喜監兌浙中盛儀從呼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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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以下無所顧忌一州守稍與抗至欲與杖太守解之
而止視二司蔑如也人皆惡之省下出與廵撫吳善言
相值不引避廵撫箠其𨽾人起奪之不可得大罵被髮
而走隨輿衝至柵門拉之仆地吾郡董宗伯在杭城爲
之調解未幾吿歸墮水死〈出小品〉
皇明從信錄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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