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巖集/追補
箕子爲武王陳洪範論
[編輯]論曰。武王伐殷討紂。乃釋箕子。從以問之道。箕子以洪範陳之。夫洪範也者。吾不曰箕子之道。而天之道也。其陳之也。吾不曰爲武王。而爲天下也。何則。箕子得洛書之法。推衍增益以成篇。則是可謂箕子之道。而顧其初錫之者天也。天人萬世之大法。以武王而陳之。則是可謂爲武王。而顧其所以傳道立極者爲天下也。夫有禹而後天錫之。有湯與箕子而後禹傳之。傳之我而我苟私焉。則是慢天也。有其人而我不得傳焉。則是棄天也。天不可慢。而道不可私。則吾烏得不爲之陳耶。天固不可棄。而天下又無如武王者。則吾烏得不以公傳之耶。不然而曰。我於殷。親且臣也。曷爲爲武王陳之也。則是不幾於私其道慢其天。棄其天而不顧者乎。故意以爲我。殷之臣也。道。天之道也。以身臣乎人則不可。以道傳之天下則可也。夫滅殷宗者武王也。則在我有不臣之義。命武王者是也。則在天無不傳之義。我豈若私盡義於一身。又豈若公傳道於天下乎。且天以天下與武王者。將以是道施於天下也。箕子安敢私其道也。然則其問之也。豈不以天所畀之道在於彼。我不問焉。則有違天付天下之意乎。其陳之者。亦豈不以天所與之命在於彼。我不陳焉。則有謬於天傳天道之意乎。是故。武王問之而不疑。箕子陳之而不辭。以天下至公。爲天下計。容或有一毫私心耶。嗚呼。前乎萬世之道。得我而傳焉。後乎百王之法。得我而明焉。不然。君臣父子之倫斁。而天下將不可理矣。此箕子所以陳之而不得已焉者也。吾故曰。洪範也者。非箕子之道。乃天之道也。其陳之也。非爲武王。乃爲天下也。或者以爲天下。苟有聖賢者。皆可以傳其道。微子,伯夷亦其人也。則何獨待武王而後可。曰。天以是道畀之我者。夫豈獨偶然耶。蓋將擇其有聖人之德。受天人之命。爲天下之主者而傳之。使之施之於天下萬世也。彼微子,伯夷之賢。固不及於武王之聖。又無武王之命之位。則雖以之傳焉。亦將安所施也。況命之所歸。道之所存也。天以命不與之微子,伯夷。而與武王也。則箕子之以是道傳武王。而亦豈非天之意乎。嗟乎。若箕子。眞可謂盡忠於爲臣。至公於傳道也。盡忠而至公。則斯爲仁矣。然則孔子之稱仁。其亦以是哉。
附癸丑甲契錄
[編輯]〈正月〉任弼亨〈字亨之文海伯〉豐川人一日
〈二月〉朴紹〈字彥胄。號冶川。文司諫。〉羅州人十四日成守琛〈字仲玉。號聽松。逸縣監。〉昌寧人十九日
〈三月〉尹忭〈字懼夫。號知足菴。文監正。〉海平人十日閔齊仁〈字希仲。號立巖。文贊成。〉驪興人十三日宋之翰〈字於蕃進府使〉礪山人十八日
〈五月〉李興〈字禎父蔭察訪〉慶州人二十一日
〈六月〉尙震〈字起夫。號泛虛亭。文左相。〉木川人五日
〈七月〉許伯琦〈字汝珍。號三松。文參判。〉金海人十日
〈八月〉朴世蓊〈字景雲文吏議〉咸陽人八日崔景弘〈字毅翁文正字〉慶州人十八日
〈九月〉柳世龜〈字應祥進典籤〉全州人二十三日李光軾〈字伯欽武兵判〉羽溪人三十日
〈十月〉張玉〈字子剛。號柳亭。文舍人。〉德水人三日洪德演〈字叔容文僉中〉唐城人二十七日
〈十一月〉宋純〈字守初。號俛仰亭。文參贊。〉新平人十四日李巙〈字士高。號靜軒。文承旨〉延安人十八日
右我先祖左贊成立巖府君詩文集六卷。振衣公宰興海日。仍舊編而刊行。嗣後訒齋公。以嶺南方伯重補焉。其補遺附錄。則趾齋公所輯。而文憲公繼按嶺節續刊者也。板本藏於大邱龍淵寺。守護惟謹。而閱歲旣久。刓缺頗多。亦有佚落者。不肖泳徽。爲是之懼。茲歲乙丑。以繼述之義。另屬族叔達鎬。運致扶餘宗中。攷校釐正。補刊其缺落。於是乎完矣。嗚呼。府君行治始終。具載於尤菴宋文正先生所撰碑。而文章名世。亦入於東文選。則是集之傳。不徒爲一家之私。而後承奕舃。名德相望。沙麓之慶。有至於三焉。寔由積厚而流光者也。顧不盛歟。工旣竣。印出若干帙。分藏於諸家。謹識其歷事於卷後。
丙寅仲秋。十二代孫輔國崇祿大夫。行議政府左贊成兼吏曹判書,督辦內務府事,判義禁府事,知經筵,春秋館,訓鍊院事,原任奎章閣提學,侍講院貳師泳徽。謹識。
君子處乎蔑貞之世。能自拔於人人者。器量足以使凡倫匹儔不能測度。而高明博厚。確然不拔者。器也。藏垢納汚。不失其正者。量也。惟我立巖先祖不幸處乙巳士禍。志切調停。爲人沮格。不能展其蘊抱。而滔滔禍色。毒遍善類。先祖亦以安公名世直史不可改之論。見忤於時。竟不免竄逐以卒。嗚呼命也夫。噫。人之徑庭直行。逐鹿而不見泰山者末矣。見寸而昧尺。不度時宜者。抑又末矣。我先祖質厚而洞豁。孝友而純誠。文章之蘊於胸而未發者。殆十倍於世之所傳。而蘊抱深遠。其可敬慕者。又十倍於文章也。以其餘發爲詩歌。不以自鳴者。不可一二道也。遺稿刊行。已經數百年之久。而板本中間飄逸。於嶠南龍淵寺。尙今無恙。其亦異矣。方謀重刊。族祖達鎬氏。遂與瑢鎬,泳台,泳禹。跋涉山川。奉完刊板。補綴漏書。以至物力之先擔。備極苦心。京鄕後孫。仍託屍其役。始克成編。孔子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無道則言有枝葉。夫道勝則文不期小而自小。道不勝則文不期多而自多。溢於文。非道之贅哉。世之終其身以文字自名。而器量或不足於格致者。觀吾先祖此編。亦將內疚而有以自擴也歟。
丙寅仲秋之月上澣。
十四代孫丙承。敬書。
詩曰。維桑與梓。亦恭敬止。矧先世文獻。志行之所載哉。惟我先祖立巖先生遺集刱刊。今爲三百十八年之久。而中間爲其補塡刓缺。自興海郡移致大邱府。因藏於琵瑟山龍淵寺。而去壬子年。藏板閣至於顚覆。幸寺之僧齊心用力。諸家刊板。移儲於極樂殿前寶光樓一邊。而自是十四年間。爲漏濕所傷。幾至朽敗之漸矣。不肖得以聞之。詢議於宗約所。遂與二三族人。躬往審見。搜得於多數板本混雜之中。其所大幸。猶愈於大航頭得孔傳古文也。乃言於僧曰。佛氏之勤守己感惠。而曷若移奉於本孫所。和南曰。唯唯。於是運致。姑安於不肖之所謂藏書室。而但十數板。不無朽傷。以新補缺。且箕子爲武王陳洪範論一編。漏於本集。則敢爲追補。又以癸丑同庚錄竝印焉。嗚呼。先生學術心法。盡在此書。須不復贅。而自茲以往。極恭敬追慕之意。板焉而藏守之。文焉而講明之。則不但壽其傳。亦壽其德也。重有望於後世雲仍之肖承。十一世孫達鎬。謹識。
歲丙寅秋重刊
監正後孫泳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