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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類編 (四庫全書本)/卷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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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七 經濟類編 卷六十八 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六十八
  明 馮琦馮瑗 撰
  邊塞類一
  禦夷
  無終子使孟樂因魏絳請和戎晉悼公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於原獸棄武羅伯因熊髠龍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後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巳相浞行媚於內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於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處澆於過處豷於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後杼滅豷於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跡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於原獸亡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於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於后羿而用德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説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
  呉告敗於晉會於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於𤓰州乃祖吾離被苫蓋𫎇荊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亊我寡君不如昔者蓋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於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荊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於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於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會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會成愷悌也周甘人與晉閻嘉爭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隂戎伐潁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於四裔以禦螭魅故允姓之姦居於𤓰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毀冕㧞本塞原專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餘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德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説王有姻䘮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襚反潁俘王亦使賔滑執甘大夫襄以説於晉晉人禮而歸之
  漢時冐頓為單于數苦北邊髙帝患之問劉敬劉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罷於兵未可以武服也冐頓殺父代立妻羣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説也獨可以計久遠子孫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為上曰誠可何為不能顧為奈何劉敬對曰陛下誠能以適長公主妻之厚奉遺之彼知漢適女送厚蠻夷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代單于何者貪漢重幣陛下以歲時漢所餘彼所鮮數問遺因使辨士風諭以禮節冐頓在固為子壻死則外孫為單于豈嘗聞外孫敢與大父抗禮者哉兵可無戰以漸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長公主而令宗室及後宮詐稱公主彼亦知不肯貴近無益也髙帝曰善欲遣長公主呂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棄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長公主而取家人子名為長公主妻單于使劉敬徃結和親約
  單于有所愛閼氏生少子而單于欲廢太子冐頓立少子乃使冐頓質於月氏冐頓既質於月氏而頭曼急擊月氏月氏欲殺冐頓冐頓盜其善馬騎之亡歸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冐頓乃作為鳴鏑習勒其騎射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行獵鳥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者輒斬之已而冐頓以鳴鏑自射其善馬左右或不敢射者冐頓立斬不射善馬者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其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冐頓又復斬之居頃之冐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於是冐頓知其左右皆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亦皆隨鳴鏑而射殺單于頭曼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冐頓自立為單于冐頓既立是時東胡強盛聞冐頓殺父自立乃使使謂冐頓欲得頭曼時有千里馬冐頓問羣臣羣臣皆曰千里馬匈奴寶馬也勿與冐頓曰奈何與人鄰國而愛一馬乎遂與之千里馬居頃之東胡以為冐頓畏之乃使使謂冐頓欲得單于一閼氏冐頓復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冐頓曰奈何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遂取所愛閼氏予東胡東胡王愈益驕西侵與匈奴間中有棄地莫居千餘里各居其邊為甌脫東胡使使謂冐頓曰匈奴所與我界甌脫外棄地匈奴非能至也吾欲有之冐頓問羣臣羣臣或曰此棄地予之亦可勿予亦可於是冐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奈何予之諸言予之者皆斬之冐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者斬遂東襲擊東胡東胡初輕冐頓不為備及冐頓以兵至擊大破滅東胡王而虜其民人及畜産既歸西擊走月氏南並樓煩白羊河南王侵燕代悉復收秦所使𫎇恬所奪匈奴地者與漢闗故河南塞至朝那膚施遂侵燕代是時漢兵與項羽相距中國罷於兵革以故冐頓得自彊控弦之士三十餘萬
  季布為中郎將單于嘗為書嫚呂后不遜呂后大怒召諸將議之上將軍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諸將皆阿呂后意曰然季布曰樊噲可斬也夫高帝將兵四十萬衆困於平城今噲奈何以十萬衆橫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於胡陳勝等起於今創痍未瘳噲又面諛欲搖動天下是時殿上皆恐太后罷朝遂不復議擊匈奴事
  單于遺漢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前時皇帝言和親事稱書意合歡漢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聽後義盧侯難氏等計與漢吏相距絶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皇帝讓書再至發使以書報不來漢使不至漢以其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之敗約故罰右賢王使之西求月氏擊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強力以夷滅月氏盡斬殺降下之定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為匈奴諸引弓之民並為一家北州已定願寢兵休士卒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以應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係雩淺奉書請獻槖駞一匹騎馬二匹駕二駟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則且詔吏民遠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來至薪望之地書至漢議擊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乗勢不可擊且得匈奴地澤鹵非可居也和親甚便漢許之孝文皇帝前六年漢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中郎係雩淺遺朕書朕甚嘉之此古聖主之意也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倍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然右賢王事已在赦前單于勿深誅單于若稱書意明告諸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書使者言單于自將伐國有功甚苦兵事服繡袷綺衣繡袷長襦錦袷袍各一比餘一黃金飾具帶一黃金胥紕一繡十匹錦三十匹赤綈綠繒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謁者令肩遺單于
  和親詔 朕既不明不能遠德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內勤勞不處二者之咎皆自於朕之德薄而不能達遠也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杸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諭其內志以重吾不德夫久結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結轍於道以諭朕志於單于今單于反古之道計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親以定始於今年
  單于初立文帝復遣宗人女翁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説傅翁主説不欲行漢強使之説曰必我也為漢患者中行説既至因降單于單于愛幸之初單于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説曰匈奴人衆不能當漢之一郡然所以強之者以衣食異無仰於漢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於漢矣其得漢絮繒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堅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於是説教單于左右䟽記以計識其人衆畜牧漢遺單于書以尺一牘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以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説令單于以尺二寸牘及印封皆令廣大長倨驁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雲漢使或言匈奴俗賤老中行説窮漢使曰而漢俗屯戍從軍當發者其親豈不自奪溫厚肥美齎送飲食行戍乎漢使曰然説曰匈奴明以攻戰為事老弱不能鬬故以其肥美飲食壯徤以自衞如此父子各得相保何以言匈奴輕老也漢使曰匈奴父子同穹廬臥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妻其妻無冠帶之飾闕庭之禮中行説曰匈奴之俗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飲水隨時轉移故其急則人習騎射寛則人樂無事約束徑易行君臣簡可久一國之政猶一體也父兄死則妻其妻惡種姓之失也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今中國雖陽不取其父兄之妻親屬益疎則相殺至乃易姓皆從此類也且禮義之敝上下交怨而室屋之極生力屈焉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築城郭以自備故其民急則不習戰攻緩則罷於作業嗟土室之人顧無喋喋佔佔冠固何當自是之後漢使欲辯論者中行説輒曰漢使毋多言顧漢所輸匈奴繒絮米糵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何以言為乎且所給備善則已不備善而苦惡則候秋熟以騎馳蹂廼稼穡也
  文帝後二年使使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當戶且渠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已至敬受先帝制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命單于長城以內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毋離臣主相安俱無暴虐今聞渫惡民貪降其趨倍義絶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歡然其亊已在前矣書曰二國已和親兩主驩説寢兵休卒養馬世世昌樂翕然更始朕甚嘉之聖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㓜者得長各保其首領而終其天年朕與單于俱由此道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咸嘉使漢與匈奴鄰敵之國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糵金帛絲絮它物歲有數今天下大安萬民熈熈獨朕與單于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兄弟之驩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細故俱蹈大道也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下及魚鼈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蝡動之類莫不就安利辟危殆故來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單于毋言章尼等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不食言單于留志天下大安和親之後漢過不先單于其察之單于既約和親於是制詔御史匈奴大單于遺朕書和親已定亡人不足以益衆廣地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犯令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後無咎俱便朕已許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賈誼匈奴篇 竊料匈奴控弦大率六萬騎五口而出介卒一人五六三十此即戶口三十萬耳未及漢千石大縣也而敢歲言侵盜屢欲亢禮妨害帝義甚非道也陛下何不使能者一試理此將為陛下以耀蟬之術振之為此立一官置一吏以主匈奴誠能此者雖以千石居之可也陛下肯聽其事計設今中國日治匈奴日危大國大富匈奴適亡吒犬馬行理勢然也將必以匈奴之衆為漢臣民制之令千家而為一國列處之塞外自隴西延安至遼東各有分地以衞邊使備月氏灌窳之變皆屬之置郡然後罷戎休邊民天下之兵帝之威德內行外信四荒悅服則愚臣之志快矣不然帝威不遂心與嘿嘿竊聞匈奴當今遂羸此其示武昧利之時也而建隆義渠東胡諸國又頗來降以臣之愚匈奴動疑將一材而出竒厚贄以責漢不大興不已旁午走急數十萬之衆積於北方天下安得食而饋之臨事而重困則難為工矣陛下何不蚤圖建國者曰匈奴不敬辭言不順負其衆庶時為冦盜撓邊境擾中國數行不義為我狡猾為此奈何對曰臣聞伯國戰智王者戰義帝者戰德故湯祝網而漢隂降舜舞干羽而三苗服今漢帝中國也宜以厚德懷服四夷舉明義愽示遠方則舟車之所至人跡之所及莫不為畜又且孰敢㤋然不承帝意陛下為臣建三表設五餌以此與單于爭其民則下匈奴猶振槁也夫無道之人何宜敢捍此其久陛下肯幸用臣之計臣且以事勢諭天子之言令匈奴大衆之信陛下也為通言耳必行而弗易夢中許人覺且不背其信陛下已諾若日出之灼灼故聞君一言雖有微遠其志不疑仇讐之人其心不殆若此則信諭矣所圖莫不行矣一表臣又且以事勢諭陛下之愛令匈奴之自視也茍胡靣而戎壯者其自以為見愛於天子也猶若子之遌慈母也若此則愛諭矣一表臣又且諭陛下之好令胡之自視也茍其技之所長與其所工一可以當天子之意若此則好諭矣一表愛人之狀好人之技仁道信為大操帝義也愛好有實已諾可期十死一生彼必將至此謂三表凢賞於國者不可以均賞均則國窽而尚薄不足以動人故善賞者踔之駮轢之從而時厚之令視之足見也誦之足語也乃可傾一國之心陛下幸聽臣之計則臣有餘財匈奴之來者家長已上固必衣繡家少者必衣文錦將為銀車五乗大雕畫之駕四馬載綠蓋從數騎御驂乗且雖單于之出入也不輕都此矣令匈奴降者時時得此而賜之耳一國聞之者見之者希心而相告人冀幸以為吾至亦可以得此將以壞其目一餌匈奴之使至者若大降者也大衆之所聚也上必有所召賜食焉飯物故四五盛美胾⿰炙肉具醯醢方數尺於前令一人坐此胡人觀欲者固百數在旁得賜者之喜也且笑且飲味皆所嗜而所未嘗得也令來者時時得此而饗之耳一國聞之者見之者垂洟而相告人徐憛其所自以吾至亦將得此將以此壞其口一餌降者之傑也若使者至也上必使人有所召客焉令得召其知識胡人之欲觀者勿禁令婦人傅白墨黑繡衣而侍其堂者二三十人或薄或揜為其胡戲以相飯上使樂府幸假之俾樂吹簫鼓鞀倒挈面者更進舞者踰者時作少間擊鼓舞其偶人莫時乃為戎樂攜手胥彊上客之待婦人先後扶持之者固十餘人使降者時或得此而樂之耳一國聞之者見之者希旴相告人人忣忣唯恐其後來至也將以此壞其耳一餌凡降者陛下之所召幸若所以約致也陛下必有時有所富必令此有髙堂邃宇善廚處大囷京廄有編馬庫有陣車奴婢諸嬰兒畜生具令此時大具召胡客饗胡使上幸令官助之具假之樂令此其居處樂虞囷京之畜皆過其故王慮出其單于或時時賜此而為家耳匈奴一國傾心而冀人人忣忣惟恐其後來至也將以此壞其腹一餌於來降者上必時時而有所召幸拊循而後得入官夫胡大人難親也若上於故嬰兒召貴人子好可愛者上必召幸大數十人為此繡衣好閼且出則從居則更侍上即饗胡人也大觳抵也客胡使也功士武士固近侍傍胡嬰兒得近侍側故貴人更進得佐酒前上乃幸自御此薄使付酒錢時人偶之為間則出繡衣具帶服賔餘時以賜之上即幸拊胡嬰兒𢷬遒之戲弄之乃授炙幸自啗之出好衣閑且自為贑之上起胡嬰兒或前或後胡貴人既得奉酒出則服衣佩綬貴人而立於胡令數人得此而居耳一國聞者見者希盱而欲人人忣忣惟恐其後來至也將以此壞其心一餌故牽其目牽其耳牽其口牽其腹四者已牽又引其心安得不來下胡抑抎也此謂五餌若夫大變之應大約以權決塞因宜而行不可務形尊翁主重相室多其長吏衆門大夫皆謀士也必足之財且用吾人且用其尊觀其限窺其謀中外符節適⿰拘也夫或人且安得久捍若此故三表已諭五餌既明則匈奴之中乖而相疑矣使單于寐不仰頭食不甘口彈劔挾弓而蹲穹廬之隅左視右視以為盡仇也彼其羣臣雖欲毋走若虎在後衆欲無來恐或軒之此謂勢然其貴人之見單于猶迕虎狼也其南面而歸漢也猶弱子之慕慈母也其衆之見將吏猶噩迕仇讐也南鄉而欲走漢猶水流下也將使單于無臣之使無民之守夫惡得不係頸稽顙請歸陛下之義哉此謂戰徳彼匈奴見畧且引衆而遠去連比有數夫闗市者固匈奴所犯滑而深求也願上遣使厚與之和以不得已許之大市使者反因於要險之所多為鑿開衆而延之闗吏卒使足以自守夫每一闗屠沽者賣飯食者羨臛炙膹者毎物各一二百人則胡人著於長城下矣是王將彊北之必攻其王矣以匈奴之饑飯𦎟㗖膹⿱喗⿰多飯酒此則亡竭可立待也賜大而愈饑多財而愈困漢者所希心而慕也則匈奴貴人以其千人至者顯其二三以其萬人至者顯其十餘人夫顯榮者招民之機也故遠期五歲近期二年之內匈奴亡矣此謂徳勝或曰建三表明五餌盛資翁主禽敵國而後止費至多也惡得財用而足之對曰請無敢費御府銖金尺帛然而臣有餘資問曰何以對曰國有二族方亂天下甚於匈奴之為邊患也使上下蹖逆天下窽貧盜賊罪人蓄積無已此二族為宗也上去二族弗使亂國天下治富矣臣賜二族使崇匈奴過足言者或曰天子不怵人民悹之曰茍或非天子民尚豈天子也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王者於天下茍舟車之所至人跡之所及雖蠻夷戎狄孰非天子之所作也而慉渠頗率天子之民以不聽天子則慉渠大罪也今天子自為懷其民天子之理也豈有怵人之民哉
  武帝巡邊親至朔方勒兵十八萬騎以見武節而使郭吉風告單于郭吉既至匈奴匈奴主客問所使郭吉卑體好言曰吾見單于而口言單于見吉吉曰南越王頭已懸於漢北闕矣今單于即能前與漢戰天子自將兵待邊單于即不能亟南面而臣於漢何但遠走亡匿於幕北寒苦無水草之地為語卒而單于大怒立斬主客見者而留郭吉不歸遷辱之北海上而單于終不肯為冦於漢邊
  匈奴渾邪王率衆來降漢發車二萬乗縣官無錢從民貰馬民或匿馬馬不具武帝怒欲斬長安令汲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斬黯民乃肯出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傳之何至令天下騷動罷𡚁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黙然及渾邪至賈人與市者坐當死者五百餘人黯請間見髙門曰夫匈奴攻當路塞絶和親中國興兵誅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巨萬百數臣愚以為陛下得胡人皆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者家所鹵獲因予之以謝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縱不能渾邪率數萬之衆來降虛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物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財物於邊闗乎陛下縱不能得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微文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也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上黙然不許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復妄發矣
  大行王恢燕人數為邊吏習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即背約不如勿許舉兵擊之韓安國曰千里而戰即兵不獲利今匈奴負戎馬足懷鳥獸心遷徙烏集難得而製得其地不足為廣有其衆不足為彊自上古弗屬漢數千里爭利則人馬罷虜以全制其敝勢必危殆臣故以為不如和親羣臣議多附安國於是武帝許和親明年鴈門馬邑豪聶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也上乃召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嫚侵盜無已邊境數驚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恢對曰陛下雖未言臣固願效之臣聞全代之時北有彊胡之敵內連中國之兵然尚得養老長㓜種樹以時倉廩常實匈奴不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內之一天下同任又遣子弟乗邊守塞轉粟輓輸以為之備然匈奴侵盜不已者無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竊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安國曰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髙如城者數所平城之饑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傷天下之公故乃遣劉敬奉金千斤以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嘗一擁天下之精兵聚之廣武常谿然終無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無不憂者孝文寤於兵之不可宿故復合和親之約此二聖之跡足以為效矣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聞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復樂非故相反也各因時宜也且髙帝身被堅執鋭𫎇霧露沐霜雪行幾十年所以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邊境數驚士卒傷死中國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隠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利不十者不易業功不百者不變常是以古之人君謀事必就祖發政占古語重作事也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彊弗能服也以為遠方絶地不牧之民不足煩中國也且匈奴輕疾悍亟之兵也至如猋風去如收電畜牧為業弧弓射獵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以支胡之常事其埶不相權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聞鳳鳥乗於風聖人因於時昔秦穆公都雍地方三百里知時宜之變攻取西戎闢地千里並國十四隴西北地是也及後𫎇恬為秦侵胡辟數千里以河為境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匈奴不敢飲馬於河置㷭𤎩然後敢牧馬夫匈奴獨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國之盛萬倍之資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猶以彊弩射且潰之癰也必不留行矣若是則北發月氏可得而臣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饑正治以待其亂定舍以待其勞故接兵覆衆伐國墮城常坐而役敵國此聖人之兵也且臣聞之衝風之衰不能起毛羽彊弩之末力不能入魯縞夫盛之有衰猶朝之必莫也今將卷甲輕舉深入長驅難以為功從行則迫脅衡行則中絶疾則糧乏徐則後利不至千里人馬乏食兵法曰遺人獲也意者有他謬巧可以禽之則臣不知也不然則未見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風過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不可以文亂今臣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也將順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壯士隂伏而處以為之備審遮險阻以為其戒吾執以定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絶其後單于可禽百全必取上曰善乃從恢議
  呼韓邪之敗也左伊秩訾王為呼韓邪計勸令稱臣入朝事漢從漢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韓邪議問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氣力而下服役以馬上戰鬬為國故有威名於百蠻戰死壯士所有也今兄弟爭國不在兄則在弟雖死猶有威名子孫常長諸國漢雖強猶不能兼併匈奴奈何亂先古之制臣事於漢卑辱先單于為諸國所笑雖如是而安何以復長百蠻左伊秩訾曰不然強弱有時今漢方盛烏孫城郭諸國皆為臣妾自且鞮侯單于以來匈奴日削不為取復雖屈強於此未嘗一日安也今事漢則安存不事則危亡計何以過此諸大臣相難久之呼韓邪從其計引衆南近塞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郅支單于亦遣子右大將駒於利受入侍是歲甘露元年也明年呼韓邪單于欵五原塞願朝三年正月宣帝遣車騎都尉韓昌迎發過所七郡郡二千騎為陳道上單于正月朝天子於甘泉宮漢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賛謁稱臣而不名賜以冠帶衣裳黃金璽盭綬玉具劔佩刀弓一張矢四發棨㦸十安車一乗鞍勒一具馬十五匹黃金二十斤錢二十萬衣被七十七襲錦繡綺縠雜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禮畢使使者道單于先行宿長平上自甘泉宿池陽宮上登長平詔單于毋謁其左右當戶之羣臣皆得列觀及諸蠻夷君長王侯數萬咸迎於渭橋下夾道陳上登渭橋咸稱萬歲單于就邸留月餘遣歸國單于自請願留居光祿塞下有急保漢受降城宣帝遣長樂衞尉髙昌侯董忠車騎都尉韓昌將騎萬六千又發邊郡士馬以千數送單于出朔方雞鹿塞詔忠等留衞單于助誅不服又轉邊糓米糒前後三萬四千斛給贍其食是歲郅支單于亦遣使奉獻漢遇之甚厚明年兩單于俱遣使朝獻漢待呼韓邪使有加明年呼韓邪單于復入朝禮賜如初加衣百一十襲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以有屯兵故不復發騎為送
  蕭望之伐匈奴對 春秋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䘮以為恩足以服孝子誼足以動諸侯前單于慕化鄉善稱弟遣使請求和親海內欣然夷狄莫不聞未終奉約不幸為賊臣所殺今而伐之是乗亂而幸災也彼必奔走遠遁不以義動兵恐勞而無功宜遣使者弔問輔其微弱救其災患四夷聞之咸貴中國之仁義如遂𫎇恩得復其位必稱臣服從此德之盛也
  成帝時康居遣子侍漢貢獻然自以絶遠不肯與諸國相望都䕶郭舜數上言本匈奴盛時非以兼有烏孫康居故也及其稱臣妾非以失二國也漢雖以受其質子然三國內相輸遺交通如故亦相候伺見便則發合不能相親信離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結配烏孫竟未有益反為中國生事然烏孫既結在前今與匈奴俱稱臣義不可拒而康居驕黠訖不肯拜使者都䕶吏至其國坐之烏孫諸使下王及貴人先飲食已乃飲㗖都䕶吏故為無所省以夸旁國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賈市為好辭之詐也匈奴百蠻大國今事漢甚備聞康居不拜且使單于有自下之意宜歸其侍子絶勿復使以章漢家不通無禮之國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國給使者往來人馬驢槖駝食皆苦之空罷耗所過送迎驕黠絶遠之國非至計也
  谷永受伊邪莫演降議 漢興匈奴數為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詘體稱臣列為北藩遣使朝賀無有二心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今既享單于䀻貢之質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絶慕義之君也假令單于初立欲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以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令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為反間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策使得歸曲而直責此誠邊境安危之原師旅動靜之首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懷附親之心便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諫不受單于朝書 臣聞六經之治䝿於未亂兵家之勝貴於未戰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單于上書求朝國家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夫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遠稱請引秦以來明之以秦始皇之彊𫎇恬之威帶甲四十餘萬然不敢窺西河廼築長城以界之會漢初興以髙祖之威靈三十萬衆困於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時竒譎之士碩畫之臣甚衆卒其所以脫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髙皇后嘗忿匈奴羣臣庭議樊噲請以十萬衆橫行匈奴中季布曰噲可斬也妄阿順指於是大臣權書遺之然後匈奴之結解中國之憂平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邊候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發三將軍屯細桞棘門覇上以備之數月廼罷孝武即位設馬邑之權欲誘匈奴使韓安國將三十萬衆徼於便墜匈奴覺之而去徒費財勞師一虜不可得見況單于之面乎其後深惟社稷之計規恢萬載之䇿廼大興師數十萬使衞青霍去病操兵前後十餘年於是浮西河絶大幕破寘顔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以臨翰海虜名王貴人以百數自是之後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肯稱臣也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於狼望之北哉以為不一勞者不久佚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烏孫侵公主廼發五將之師十五萬騎獵其南而長羅侯以烏孫五萬騎震其西皆至質而還時鮮有所獲徒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威武明漢兵若風雷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故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髙枕安寢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內亂五單于爭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扶伏稱臣然尚覊縻之計不顓制自此之後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彊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形容魁徤負力怙氣難化以善易𨽻以惡其彊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遠攻傾國殫貸伏屍流血破堅㧞敵如彼之難也既服之後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嘗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藉蕩姐之場艾朝鮮之旃㧞兩越之旗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固已犂其庭掃其閭郡縣而置之雲徹席捲後無餘菑惟北狄為不然真中國之堅敵也三垂比之懸矣前世重之茲甚未易可輕也今單于歸義懷欵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於前此廼上世之遺䇿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來厭之辭疏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欵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縁往辭歸怨於漢因以自絶終無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明者視於無形聦者聽於無聲誠先於未然即𫎇恬樊噲不復施棘門細桞不復備馬邑之䇿安所設衞霍之功何得用五將之威安所震不然一有隙之後雖智者勞心於內辯者轂擊於外猶不若未然之時也且往者圖西域制車師置城郭都䕶三十六國費歲以大萬計者豈為康居烏孫能踰白龍堆而冦西邊哉廼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惟陛下少留於未亂未戰以遏邊萌之禍哀帝寤更報單于書而許之
  北匈奴遣使詣闕貢裘馬乞和親並求音樂光武下三府議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奏 臣聞孝宣皇帝勅邊守尉曰匈奴大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卻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今北匈奴見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遠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彊以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絶北覊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明加曉告以前世呼韓邪郅支行事報答之辭令必有適今立稿草並上曰單于不忘漢恩追念先祖舊約欲修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髙為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郅支自相讐隙並𫎇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絶皇澤而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漢滅郅支遂保國傳嗣子孫相繼今南單于攜衆南向欵塞歸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將歸埽北庭䇿謀紛紜無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獨聽又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修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殊絶百蠻義無親疎服順者褒賞畔逆者誅罰善惡之効呼韓郅支是也今單于欲修和親欵誠已達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見西域國屬匈奴與屬漢何異單于數連兵亂國內虛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獻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發遣遺單于又賜獻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四百匹斬馬劔各一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賜念單于國尚未安方厲武節以戰攻為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劔故未以齎朕不愛小物於單于便宜所欲遣驛以聞帝悉納從之
  上處降羗疏 今涼州部皆有降羗羗胡被髮左袵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既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夫蠻夷冦亂皆為此也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涼州部置䕶羗校尉皆持節領䕶理其怨結歲時循行問所疾苦又數遣使驛通導動靜使塞外羗夷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備今宜復如舊以明威防
  北匈奴遣使求和親明帝遣鄭衆持節使匈奴衆至北庭虜欲令拜衆不為屈單于大怒圍守閉之欲脅服衆衆㧞刀自誓單于恐而止乃更發使隨衆還京師朝議欲復遣使報之衆上疏諫 臣伏聞北單于所以要致漢使者欲以離南單于之衆堅三十六國之心也又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漢和親誇示隣敵令西域欲歸化者侷促狐疑懷土之人絶望中國耳漢使既到便偃蹇自信若復遣之虜必自謂得謀其羣臣駮議者不敢復言如是南庭動搖烏桓有離心矣南單于久居漢地具知形執萬分離析旋為邊害今幸有度遼之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威北垂雖勿答報不敢為患
  班超字仲升扶風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為人有志不修細節然內孝謹居家常執勤苦不恥勞辱有口辯而渉獵書傳明帝時兄固被召詣校書郎超與母隨至洛陽家貧常為官傭書以供養久勞苦嘗輟業投筆嘆曰大丈夫無它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壯士志哉其後行詣相者曰祭酒布衣諸生耳而當封侯萬里之外超問其狀相者指曰生燕頷虎頸飛而食肉此萬里侯相也久之顯宗問固卿弟安在固對為官冩書受直以養老母帝乃除超為蘭臺令史後坐事免官十六年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以超為假司馬將兵別擊伊吾戰於蒲類海多斬首虜而還固以為能遣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王廣奉超禮敬甚備後忽更疎懈超謂其官屬曰寧覺廣禮意薄乎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明者睹未萌況已著邪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狀超乃閉侍胡悉會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與我俱在絶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貴今虜使到纔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令鄯善收吾屬送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為之奈何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從司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立矣衆曰當與從事議之超怒曰吉凶決於今日從事文俗吏聞此必恐而謀泄死無所名非壯士也衆曰善初夜遂將吏士往奔虜營會天大風超令十人持皷藏虜舍後約曰見火然皆當鳴皷大呼餘人悉持兵弩夾門而伏超乃順風縱火前後皷噪虜衆驚亂超手格殺三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衆百許人悉燒死明日乃還告郭恂恂大驚既而色動超知其意舉手曰掾雖不行班超何心獨擅之乎恂乃悅超於是召鄯善王廣以虜使首示之一國震怖超曉告撫慰遂納子為質還奏於竇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並求更選使使西域帝壯超節詔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選乎今以超為軍司馬令遂前功超復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願將本所從三十餘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為累是時于寘王廣德新攻破莎車遂雄張南道而匈奴遣使監護其國超既西先至于寘廣德禮意甚疎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漢漢使有騧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德乃遣使就超請馬超密知其狀報許之而令巫自來取馬有頃巫至超即斬其首以送廣德因辭讓之廣徳素聞超在鄯善誅滅虜使大惶恐即攻殺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賜其王以下因鎮撫焉
  請兵疏 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故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于寘即時向化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併力破滅龜茲平通漢道若得龜茲則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實願從谷吉效命絶域庶幾張騫棄身曠野昔魏絳列國大夫尚能和輯諸戎況臣奉大漢之威而無鉛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今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貢奉不絶唯焉耆龜茲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絶域備遭艱戹自孤守疏勒於今五載胡夷情數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效之則蔥領可通䓤領通則龜茲可伐今宜拜龜茲侍子白覇為其國王以歩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歲月之間龜茲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者也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肥廣草牧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間也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且姑墨溫宿二王特為龜茲所置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勢必有降反若二國來降則龜茲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超區區特𫎇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年之觴薦勲祖廟布大喜於天下
  班超被徵以戊己校尉任尚為都護與超交代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任重慮淺宜有以誨之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數當大位豈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蕩佚簡易寛小過總大綱而已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䇿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數年而西域反亂以罪被徵如超所戒
  章帝時鮮卑入左地擊北匈奴大破之斬優留單于取其匈奴皮而還北庭大亂屈蘭儲卑胡都須等五十八部口二十萬勝兵八千人詣雲中五原朔方北地降單于宣立三年薨單于長之弟屯屠何立休蘭尸逐侯鞮單于屯屠何章和二年立時北虜大亂加以饑蝗降者前後而至南單于將並北庭會肅宗崩竇太后臨朝其年七月單于上言臣累世𫎇恩不可勝數孝章皇帝聖思遠慮遂欲見成就故令烏桓鮮卑討北虜斬單于首級破壞其國今所新降虛渠等詣臣自言去歲三月中發虜廷北單于創刈南兵又畏丁令鮮卑遯逃遠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復共立單于異母兄右賢王為單于其人以兄弟爭立並各離散臣與諸王骨都侯又新降渠帥雜議方畧皆曰宜及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河南並為一國令漢家長無北念又今八月日新降右須日逐鮮堂輕從虜庭遠來詣臣言北虜諸部多欲內顧但恥自發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擊必有響應今年不往恐復並一臣伏念先父歸漢以來被𫎇覆載嚴塞明候大兵擁護積四十年臣等生長漢地開口仰食歲時賞賜動輒億萬雖垂拱安枕慙無報効之地願發國中及諸部故胡新降精兵遣左谷蠡王師子左呼衍日逐王須訾收萬騎出朔方左賢王安國右大且渠王交勒蘇將萬騎出居延期十二月同會虜地臣將餘兵萬人屯五原朔方塞以為拒守臣素愚淺又兵衆單少不足以防內外願遣執金吾耿秉度遼將軍鄧鴻及西河雲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併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冀因聖帝威神一舉平定臣國成敗要在今年已勅諸部嚴兵馬訖九月龍祠悉集河上唯陛下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殫極天下欲臣虜匈奴未遇天時事遂無成宣帝之世會呼韓來降故邊人獲安中外為一生人休息六十餘年及王莾簒位變更其號耗擾不止單于乃畔光武受命復懷納之縁邊壞郡得以還復烏桓鮮卑咸脇歸義威鎮四夷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虜分爭以夷伐夷國家之利宜可聽許秉因自陳受恩分當出命效用太后從之永元元年以秉為征西將軍與車騎將軍竇憲率騎八千與度遼兵及南單于衆三萬騎出朔方擊北虜大破之北單于奔走首虜二十餘萬人
  鮮卑破北匈奴而南單于乗此請兵北伐因欲還歸舊庭時竇太后臨朝議欲從之宋意上疏 夫戎狄之隔遠中國幽處北極界以沙漠簡賤禮義無有上下強者為雄弱即屈服自漢興以來征伐數矣其所尅獲曾不補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難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來降覊縻畜養邊人得生勞役休息於茲四十餘年矣今鮮卑奉順斬獲萬數中國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勞漢興功烈於斯為盛所以然者夷虜相攻無損漢兵者也臣察鮮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歸功聖朝實由貪得重賞今若聽南虜還都北庭則不得不禁制鮮卑鮮卑外失暴掠之願內無功勞之賞豺狼貪婪必為邊患今北虜西遁請求和親宜因其歸附以為外扞巍巍之業無以過此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則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誠不可許
  䕶羗校尉張紆誘誅燒當種羗迷吾等由是諸羗大怒謀欲報怨朝廷憂之公卿舉鄧訓代紆為校尉諸羗激忿遂相與觧仇結婚交質盟詛衆四萬餘人期氷合渡河攻訓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塞內勝兵者二三千騎皆勇徤富強毎與羗戰常以少制多雖首施兩端漢亦時牧其用時迷吾子迷唐別與武威鍾羗合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攻訓先欲脅月氏胡訓擁衛稽故令不得戰議者咸以羗胡相攻縣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䕶訓曰不然今張紆失信衆羗大動經常屯兵不下二萬轉運之費空竭府帑涼州吏人命縣絲髪原諸胡所以難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懷之庶能有用遂令開城及所居園門悉驅羣胡妻子內之嚴兵守衞羗掠無所得又不敢逼諸胡因即觧去由是湟中諸胡皆言漢家常欲鬬我曹今鄧使君待我以恩信開門內我妻子乃得父母咸歡喜叩頭曰唯使君所命訓遂撫養其中少年勇者數百人以為義從羗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困輒以刀自刺訓聞有困疾者輒拘持縛束不與兵刃使醫藥療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悅於是賞賂諸羗種使相招誘迷唐伯父號迷吾乃將其母及種人八百戶自塞外來降訓因發湟中秦胡羗兵四千人出塞掩擊迷唐於冩谷斬首虜六百餘人得馬牛羊萬餘頭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頗巖谷衆悉破散其春復欲歸故地就田業訓乃發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將之縫革為船置於箄上以渡河掩擊迷唐廬落大豪多所斬獲復追逐奔北會尚等夜為羗所攻於是義從羗胡併力破之斬首前後一千八百餘級獲生口二千人馬牛羊三萬餘頭一種殆盡迷唐遂收其餘部遠徙廬落西行千餘里諸附落小種皆背畔之燒當豪帥東號稽顙歸死餘皆欵塞納質於是綏接歸附威信大行遂罷屯兵各令歸郡唯置弛刑徒二千餘人分以屯田為貧人耕種修理城郭塢壁而已
  和帝時竇憲復出屯武威明年北單于為耿䕫所破遁走烏孫塞北地空餘部不知所屬憲自矜已功欲結恩北虜乃上立降者鹿蠡王阿佟為北單于置中郎將領護如南單于故事事下公卿議太尉宋由太常丁鴻光祿勲耿秉議可許袁安與任隗奏以為光武招懷南虜非謂可永安內地正以權時之算可以扞禦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拜領降衆無縁復更立阿佟以增國費宗正劉方司農尹睦同安議事奏未以時定袁安懼憲計遂行乃獨上封事 臣聞功有難圖不可豫見事有易斷較然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所以立南單于者欲安南定北之䇿也恩德甚備故匈奴遂分邊境無患孝明皇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墜赫然命將爰伐塞北至於章和之初降者十餘萬人議者欲置之濵塞東至遼東太尉宋由光祿勲耿秉皆以為失南單于心不可先帝從之陛下奉承鴻業大開彊宇大將軍遠師討伐席捲北庭此誠宣明祖宗崇立𢎞勲者也宜審其終以成厥功伏念南單于屯先父舉衆歸德自𫎇恩以來四十餘年三帝積累以遺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業況屯首創大謀空盡北虜輟而弗圖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世之䂓失信於所養建立於無功由秉實知奮議而欲背棄先恩夫言行君子之樞機賞罰理國之綱紀論語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焉今若失信於一屯則百蠻不敢復保誓矣又烏桓鮮卑新殺北單于凡人之情咸畏仇讐今立其弟則二虜懷怨兵食可廢信不可去且漢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歲一億九十餘萬西域歲七千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逺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䇿之要也班勇少有父風安帝時西域反叛以勇為軍司馬與兄雄俱出敦煌迎都䕶及西域甲卒而還因罷都䕶後西域絶無漢吏十餘年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長使索班將千餘人屯伊吾車師前王及鄯善王皆來降班後數月北單于與車師後部遂共攻殺班進擊走前王略有北道鄯善王急求救於曹宗宗因此請出兵五千人擊匈奴報索班之恥因復取西域鄧太后召勇詣朝堂會議先是公卿多以為宜閉玉門闗遂棄西域勇上議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彊盛兼總百蠻以逼障塞於是開通西域離其黨與論者以為奪匈奴府藏斷其右臂遭王莾簒盜徵求無厭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武中興未遑外事故匈奴負彊驅率諸國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諸郡城門晝閉孝明皇帝深惟廟䇿乃命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遠遁邊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內屬會間者羗亂西域復絶北虜遂遣責諸國備其逋祖髙其價直嚴以期會鄯善車師皆懷怨憤思樂事漢其路無從前所以時有叛者皆由牧養失宜還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恥於前負欲報雪匈奴而不尋出兵故事未度當時之宜也夫要功荒外萬無一成若兵連禍結悔無及已況今府藏未充師無後繼是示弱於遠夷暴短於海內臣愚以為不可許也舊敦煌郡有營兵三百人今宜復之復置䕶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長史將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耆龜茲徑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膽比扞匈奴東近敦煌如此誠便尚書問勇曰今立副校尉何以為便又置長史屯樓蘭利害云何勇對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將居敦煌後置副校尉於車師既為胡虜節度又禁漢人不得有所侵擾故外夷歸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還漢人外孫若匈奴得志則尤還必死此等雖屬獷悍亦知避害若出屯樓蘭足以招附其心愚以為便長樂衞尉鐔顯廷尉綦母參司𨽻校尉崔據難曰朝廷前所以棄西域者以其無益於中國而費難供也今車師已屬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將能保北虜不為邊害乎勇對曰今中國置州牧者以禁郡縣姦猾盜賊也若州牧能保盜賊不起者臣亦願以要斬保匈奴之不為邊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埶必弱而為患微矣孰與歸其府藏續其斷臂哉今置校尉以扞撫西域設長史以招懷諸國若棄而不立則西域望絶望絶之後屈就北虜縁邊之郡將受困害恐河西城門必復有晝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德而抱屯戍之費若北虜遂熾豈安邊久長之䇿哉太尉屬毛軫難曰今若置校尉則西域絡繹遣使求索無厭與之則費難供不與則失其心一旦為匈奴所迫當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勇對曰今設以西域歸匈奴而使其恩德大漢不為鈔盜則可矣如其不然則因西域租入之饒兵馬之衆以擾動縁邊是為富仇讐之財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繫諸國內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無費財耗國之慮也且西域之人無他求索其來入者不過稟食而已今若拒絶埶歸北屬夷虜併力以冦並涼則中國之費不止十億置之誠便於是從勇議復敦煌郡營兵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雖復覊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後匈奴果數與車師共入冦鈔河西大被其害涼州先零種羗反畔遣車騎將軍鄧隲討之時龎參坐法輸作若盧參於徒中使其子俊上書 方今西州流民擾動而徵發不絶水潦不休地力不復重之以大軍疲之以遠戍農功消於轉運資財竭於徵發田疇不得墾闢禾稼不得收入摶手困窮無望來秋百姓力屈不復堪命臣愚以為萬里運糧遠就羗戎不若總兵養衆以待其疲車騎將軍隲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涼州士民轉居三輔休徭役以助其時止煩賦以益其財令男得耕種女得織絍然後畜精鋭乗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則邊人之仇報奔北之恥雪矣
  陳忠上疏 臣聞八蠻之冦莫甚北虜漢興髙祖窘平城之圍太宗屈供奉之恥故孝武憤怒深惟久長之計命遣虎臣浮河絶漠窮破虜廷當斯之役黔首隕於狼望之北財幣縻於盧山之壑府庫殫竭杼柚空虛算至舟車貲及六畜夫豈不懷慮久故也遂開河西四郡以隔絶南羗收三十六國斷匈奴右臂是以單于孤特鼠竄遠藏至於宣元之世遂備蕃臣闗徼不閉羽檄不行由此察之戎狄可以威服難以化洽西域內附日久區區東望叩闗者數矣此其不樂匈奴慕漢之效也今北虜已破車師埶必南攻鄯善棄而不救則諸國從矣若然則虜財賄益增膽埶益殖威臨南羗與之交連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則百倍之役興不貲之費發矣議者但念西域絶遠䘏之煩費不見先世苦心勤勞之意也方今邊境守禦之具不精內郡武衞之備不修敦煌孤危遠來告急復不輔助內無以慰勞吏民外無以威示百蠻蹙國減土經有明誡臣以為敦煌宜置校尉案舊增四郡屯兵以西撫諸國庶足折衝萬里震怖匈奴
  西羗反叛征西將軍馬賢往征之而稽久不進馬融知其將敗上疏 今雜種諸羗轉相鈔盜宜及其未並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滯羗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後則必侵冦三輔為民大害臣願請賢所不可用闗東兵五千裁假部隊之號盡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少習學蓺不更武職猥陳此言必受誣罔之辜昔毛遂廝養為衆所蚩終以一言克定從要臣懼賢等專守一城言攻於西而羗出於東且其將士必有髙克潰叛之變朝廷不能用又陳星孛參畢參西方之宿畢為邊兵至於分野并州是也西戎北狄殆將起乎宜備二方北虜連與車師入冦河西朝廷不能禁議者因欲閑玉門陽闗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張璫上書陳三䇿北虜呼衍王常展轉蒲類秦海之間專制西域共為冦鈔今以酒泉屬國吏士二千餘人集昆崙塞先擊呼衍王絶其根本因發鄯善兵五千人脅車師後部此上計也若不能出兵可置軍司馬將士五百人四部供其犂牛穀食出據桞中此中計也如又不能則宜棄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計也
  順帝時隴西鍾羗反校尉馬賢將七千餘人擊之戰於臨洮斬首千餘級皆率種人降自是涼州無事尚書僕射虞詡上疏 臣聞子孫以奉祖為孝君上以安民為明此髙宗周宣所以上配湯武也禹貢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穀稼殷積又有龜茲鹽池以為民利水草豐美土宜産牧牛馬衘尾羣羊塞道北阻山河乗阸據險因渠以溉水舂河漕用功省少而軍糧饒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築朔方開西河置上郡皆為此也而遭元元無妄之災衆羗內潰郡縣兵荒二十餘年夫棄沃壤之饒損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雖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今三郡未復園陵單外而公卿選懦容頭過身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啚其安宜開聖徳考行所長
  叛羗零吾等與先零別種冦鈔闗中護羗校尉叚熲坐徵後先零諸種陸梁覆沒營摀皇甫規素悉羗事志自奮効上疏 自臣受任志竭愚鈍實頼兗州刺史牽顥之清猛中郎將宗資之信義得承節度幸無咎譽今猾賊就滅太山略平復聞羣羗並皆反逆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羗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冗官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埶佐助諸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十年矣自鳥鼠至於東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吳孫未若奉法前變未遠臣誠戚之是以越職盡其區區羗胡反亂殘破並涼大將軍鄧隲以軍役方費事不相瞻欲棄涼州併力北邊乃會公卿集議隲曰譬若衣敗壞一以相補猶有所完若不如此將兩無所保議者咸同虞詡聞之乃説李修曰竊聞公卿定䇿當棄涼州求之愚心未見其便先帝開拓土宇劬勞後定而今憚小費舉而棄之涼州既棄即以三輔為塞三輔為塞則園陵單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喭曰闗西出將闗東出相觀其習兵壯勇實過餘州今羗胡所以不敢入據三輔為心腹之害者以涼州在後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鋒執鋭無反顧之心者為臣屬於漢故也若棄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遷必生異志如使豪雄相聚席捲而東雖賁育為卒太公為將猶恐不足當禦議者喻以補衣猶有所完詡恐其疽食侵淫而無限極棄之非計修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幾敗國事然則計當安出詡曰今涼土擾動人情不安竊憂卒然有非常之變誠宜令四府九卿各闢彼州數人其牧守令長子弟皆除為冗官外以勸厲荅其功勤內以拘致防其邪計修善其言更集四府皆從詡議於是辟西州豪傑為掾屬拜牧守長吏子弟為郎以安慰之
  大將軍梁商以羗胡新反黨衆初合難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冦畔自知罪極窮鳥困獸皆知救死況種類繁熾不可殫盡令轉運日增三軍疲苦虛內給外非中國之利竊見度遼將軍馬續素有謀謨且典邊日久深曉兵要毎得續書與臣䇿合宜令續深溝髙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購賞明其期約如此則醜類自服國家無事矣順帝從之乃詔續降叛虜啇又移書續等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良騎野合交鋒接矢決勝當時戎狄之所長而中國之所短也強弩乗城堅營固守以待其衰中國之所長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務先所長以觀其變設購開賞宣示反悔勿貪小功以亂大謀續及諸郡並各遵行於是右賢王部抑鞮等萬三千口詣續降張奐上言東羗雖破餘種難盡段 -- 𠭊 or 叚 ?熲性輕果慮負敗難常宜且以恩降可無後悔詔書下熲熲復上言 臣本知東羗雖衆而輭弱易制所以比陳愚慮思為永寧之算而中郎將張奐説虜強難破宜用招降聖朝明監信納瞽言故臣謀得行奐計不用事埶相反遂懷猜恨信叛羗之訴飾潤辭意雲臣兵累見折䘐又言羗一氣所生不可誅盡山谷廣大不可空靜血流汙野傷和致災臣伏念周秦之際戎狄為害中興以來羗冦最盛誅之不盡雖降復叛今先零雜種累以反覆攻沒縣邑剽略人物發冢露屍禍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誅昔邢為無道衞國伐之師興而雨臣動兵渉夏連獲甘澍歲時豐稔人無疵疫上占天心不為災傷下察人事衆和師克自橋門以西洛川以東故宮縣邑更相通屬非為深險絶域之地車騎安行無應折䘐案奐為漢吏身當武職駐軍二年不能平冦虛欲修文戢戈招降獷敵誕辭空説僣而無徵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冦趙充國徙令居內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始服終叛至今為鯁故遠識之士以為深憂今傍郡戶口單少數為羗所創毒而欲令降徒與之雜居是猶種枳棘於良田養虺蛇於室內也故臣奉大漢之威建長久之䇿欲絶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規三歲之費用五十四億今適期年所耗未半而餘冦殘燼將向殄滅臣每奉詔書軍不內御願卒斯言一以任臣臨時量宜不失權便
  桓帝時張奐遷安定屬國都尉初到職而南匈奴左薁鞬臺耆且渠伯徳等七千餘人冦美稷東羗復舉種應之而奐壁唯有二百許人聞即勒兵而出軍吏以為力不敵叩頭爭止之奐不聽遂進屯長城收集兵士遣將王衞招誘東羗因據龜茲使南匈奴不得交通東羗諸豪遂相率與奐和親共擊薁鞬等連戰破之伯徳惶恐將其衆降郡界以寧羗豪帥感奐恩徳上馬二十匹先零酋長又遺金⿰八枚奐並受之而召主簿於諸羗前以酒酹地曰使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如粟不以入懷悉以金馬還之羗性貪而貴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財貨為所患苦及奐正身㓗已威化大行
  靈帝時漢陽賊邊章韓遂與羗胡為冦東侵三輔時遣車騎將軍皇甫嵩西討之嵩請發烏桓三千人北軍中侯鄒靖上言烏桓衆弱宜開募鮮卑事下四府大將軍掾韓卓議以為烏桓兵寡而與鮮卑世為仇敵若烏桓被發則鮮卑必襲其家烏桓聞之當復棄軍還救非唯無益於實乃更沮三軍之情鄒靖居近邊塞究其態詐若令靖募鮮卑輕騎五千必有破敵之效應劭駮曰鮮卑隔在漠北犬羊為羣無君長之帥廬落之居而天性貪暴不拘信義故數犯障塞且無寧歲唯至互市乃來靡服茍欲中國珍貨非為畏威懷徳計獲事足旋踵為害是以朝家外而不內蓋為此也往者匈奴反叛度遼將軍馬續烏桓校尉王元發鮮卑五千餘騎又威武太守趙沖亦率鮮卑征討叛羗斬獲醜虜既不足言而鮮卑越溢多為不法裁以軍令則忿戾作亂制御小緩則陸掠殘害刼居人鈔啇旅噉人牛羊略人兵馬得賞既多不肯去復欲以物買鐵邊將不聽便取縑帛聚欲燒之邊將恐怖畏其反叛辭謝撫順無敢拒違今狡冦未殄而羗為巨害如或致悔其可追乎臣愚以為可募隴西羗胡守善不叛者簡其精勇多其牢賞太守李參沈靜有謀必能奬厲得其死力當思漸消之畧不可倉卒望也
  范曄西羗傳論 羗戎之患自三代尚矣漢世方之匈奴頗為衰寡而中興以後邊難漸大朝規失綏御之和戎帥騫然諾之信其內屬者或倥傯於豪右之手或屈折於奴僕之勤塞候時清則憤怒而思𥚽桴革暫動則屬鞬以鳥驚故永初之間羣種蜂起遂觧仇嫌結盟詛招引山豪轉相嘯聚揭木為兵負柴為械轂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埃陸梁於三輔建號稱制恣睢於北地東犯趙魏之郊南入漢蜀之鄙塞湟中斷隴道燒陵園剽城市傷敗踵係羽書日聞並涼之士特衝殘斃壯悍則委身於兵場女婦則徽纆而為虜發冢露胔死生塗炭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和熹以女君親政威不外接朝議憚兵力之損情存茍安或以邊州難援宜見捐棄或懼疽食浸浮莫知無限謀夫回遑猛士疑慮遂徙西河四郡之人雜寓闗右之縣發屋伐樹塞其戀土之心燔破胔積以防顧還之思於是諸將鄧隲任尚馬賢皇甫規張奐之徒爭設雄規更奉征討之命徵兵會衆以圖其隙馳騁東西奔救首尾搖動數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資至於假人增賦借奉侯王引金錢縑綵之珍徵糧粟鹽鐵之積所以賂遺購賞轉輸勞來之費前後數十巨萬或梟尅酋徤摧破附落降俘載路牛羊滿山軍書未奏其利害而離叛之狀已言矣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勞暴露師徒連年而無所勝官人屈竭烈士憤䘮叚熲受事専掌軍任資山西之猛性練戎俗之態情窮武思盡飈鋭以事之被羽前登身當百死之陳𫎇沒氷雪經履千折之道始殄西種卒定東冦若乃陷擊之所殱傷追走之所崩籍頭顱斷落於萬丈之山支革判觧於重崖之上不可校計其能穿竄草石自脫於鋒鏃者百不一二而張奐盛稱戎狄一氣所生不宜誅盡流血汗野傷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羗雖外患實深內疾若攻之不根是養疾疴於心腹也惜哉冦敵略定矣而漢祚亦衰焉嗚呼昔先王疆理九土判別畿荒知夷貊殊性難以道御故斥遠諸華薄其貢職唯與辭要而已若二漢御戎之方失其本矣何則先零侵境趙充國遷之內地當煎作冦馬文淵徙之三輔貪其暫安之勢信其馴服之情計日用之權宜忘經世之遠略豈夫識微者之為乎故微子垂泣於象箸辛有浩嘆於伊川也
  西域傳論 西域風土之載前古未聞也漢世張騫懷致遠之略班超奮封侯之志終能立功西遐覊服外域自兵威之所肅服財賂之所懷誘莫不獻方竒納愛質露頂肘行東向而朝天子故設戊己之官分任其事建都護之帥總領其權先馴則賞籝金而賜龜綬後服則係頭顙而釁北闕立屯田於膏腴之野列郵置於要害之路馳命走驛不絶於時月商胡販客日欵於塞下其後甘英乃抵條支而厯安息臨西海以望大秦拒玉門陽闗者四萬餘里靡不周盡焉若其境俗性智之優薄産載物類之區品川河領障之基源氣節涼暑之通隔梯山棧谷繩行沙度之道身熱首痛風災鬼難之域莫不備焉情形審求根實至於佛道神化興自身毒而二漢方志莫有稱焉張騫但著地多暑溼乗象而戰班勇雖列其奉浮圖不殺伐而精文善法導達之功靡所傳述余聞之後説也其國則殷乎中土玉燭和氣靈聖之所降集賢懿之所挺生神跡詭怪則理絶人區感驗明顯則事出天外而騫超無聞者豈其道閉往運數開叔葉乎不然何誣異之甚也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修華蓋之飾將微義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且好仁惡殺蠲敝崇善所以賢達君子多愛其法焉然好大不經竒譎無已雖鄒衍談天之辯莊周蝸角之論尚未足以㮣其萬一又精靈起滅因報相尋若曉而昧者故通人多惑焉蓋導俗無方適物異會取諸歸同措夫疑説則大道通矣
  南匈奴傳論 漢初遭冐頓凶黠種衆強熾髙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圍太宗政隣刑措不雪憤辱之恥逮孝武亟興邊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將戎旗星屬候列郊甸火通甘泉而猶鳴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塵出入畿內至於窮竭武力單用天財厯紀歲以攘之冦雖頗折而漢之疲耗略相當矣宣帝值虜庭分爭呼韓邪來臣乃權納懷柔恩為邊衞罷闗徼之儆息兵民之勞龍駕帝服鳴鍾傳鼓於清渭之上南面而朝單于朔易無復匹馬之蹤六十餘年矣後王莾陵簒擾動戎夷續以更始之亂方夏幅裂自是匈奴得志狼心復生乗間侵佚害流傍境及中興之初更通舊好報命連屬金幣載道而單于驕踞益橫內暴滋深世祖以用事諸華未遑沙塞之外忍愧思難徒報謝而已因徙幽并之民增邊屯之卒及闗東稍定隴蜀已清其猛夫扞將莫不頓足攘手爭言衞霍之事帝方厭兵間修文政未之許也其後匈奴爭立日逐來奔願修呼韓之好以禦北狄之衝奉藩稱臣永為外扞天子總攬羣䇿和而納焉乃詔有司開北鄙擇肥美之地量水草以處之馳中郎之使盡法度以臨之製衣裳備文物加璽紱之綬正單于之名於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讐釁既深互伺便隙控弦抗戈覘望風塵雲屯鳥散更相馳突至於陷潰創傷者靡歲或寧而漢之塞地晏然矣後亦頗為出師並兵窮討命竇憲耿䕫之徒前後並進皆用果譎設竒數異道同會究掩其窟穴躡北追奔三千餘里遂破龍祠焚𦋺幕抗十角梏閼氏銘功封石倡呼而還單于震懾屏氣𫎇氈遁走於烏孫之地而漠北空矣若因其時埶及其虛曠還南虜於隂山歸河西於內地上申光武權宜之略下防戎羯亂華之變使耿國之算不謬於當世袁安之議見從於後王平易正直若此其𢎞也而竇憲矜三捷之效忽經世之規狼戾不端專行威惠遂復更立北虜反其故庭並恩兩護以私已福棄篾天公坐樹大鯁永言前載何恨憤之深乎自後經綸失方畔服不一其為疢毒胡可單言降及後世翫為常俗終於吞噬神鄉邱墟帝宅嗚呼千里之差興自毫端失得之源百世不磨矣
  晉書載記序 古者帝王乃生竒類淳維伯禹之苗裔豈異類哉反首衣皮餐羶飲湩而震驚中域其來自遠天未悔禍種落彌繁其風俗險詖性靈馳突前史載之亦以詳備軒帝患其干紀所以徂征武王竄以荒服屏而不齒而於露寒之野候月覘風覩隙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埃乗間騁暴邊城不得緩帶百姓靡有室家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此言能教訓卒伍整齊車甲邊場既伏境內以安然則燕築造陽之郊秦塹臨洮之險登天山絶地脈苞𤣥莬欵黃河所以防夷狄之亂中華其備豫如此漢宣帝初納呼韓居之亭鄣委以候望始寛戎狄光武亦以南庭數萬徙入西河後亦轉至五原連延七郡董卓之亂則汾晉之郊蕭然矣郭欽騰牋於武帝江統獻䇿於惠皇皆以為魏處戎夷繡居都鄙請移沙塞之表定一殷周之服統則憂諸並部欽則慮在盟津言猶自口元海以至語曰失以毫釐晉卿大夫之辱也聰之誓兵東兼齊地曜之馳斾西踰隴山覆沒兩京蒸徒百萬天子陵江御物分據地險廻首中原力不能救劃長淮以北大抵棄之胡人利我艱虞分鑣起亂晉臣或阻兵遐遠接武效尤大凡劉元海以惠帝永興元年據離石稱漢後九年石勒據襄國稱趙張氏先據河西是歲自石勒後三十六年也重華自稱涼王後一年冉閔據鄴稱魏後一年符健據長安稱秦慕容氏先據遼東稱燕是歲自符健後一年也儁始僣號後三十一年後燕慕容垂據鄴後二年西燕慕容沖據阿房是歲也乞伏國仁據枹罕稱秦後一年慕容永據上黨是歲也呂光據姑臧稱涼後十二年慕容徳據滑臺稱南燕是歲也禿𩬊烏孤據亷州稱南涼叚業據張掖稱北涼後三年李𤣥盛據敦煌稱西涼後一年沮渠𫎇遜殺叚業自稱涼後四年譙縱據蜀稱成都王後二年赫連勃勃據朔方稱大夏後二年馮䟦殺離班據和龍稱北燕提封天下十䘮其八莫不龍旌帝服建社開祊華夷咸暨人物斯在或簒通都之鄉或擁數州之地雄圖內卷師旅外並窮兵凶於勝負盡人命於鋒鏑其為戰國者一百三十載抑元海為之禍首雲
  突厥突利可汗奏都藍可汗復攻大同城隋文帝詔以漢王諒為元帥髙熲出朔州道楊素出靈州道燕榮出幽州道以擊都藍皆取諒節度然諒竟不行都藍聞之與達頭克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敗之遂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晟以五騎南走比旦收得數百騎突利與其下謀奔玷厥晟聞之密遣使者入伏遠鎮令速舉烽突利見四烽俱發以問晟紿之曰隋法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懼投城晟留其達官執室領其衆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帝大喜厚慰之以晟為左勲衞驃騎將軍持節護突厥髙熲使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與突厥戰大破之突厥復大舉而至仲卿為方陳四面拒戰五日㑹髙熲大兵至合擊之突厥敗走追奔七百餘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歩騎相參設鹿角為方陳騎在其內素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勝也於是更為騎陳達頭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率騎兵十餘萬直前周羅睺曰賊陳未整請擊之先帥精騎逆戰素以大兵繼之突厥大敗殺傷不可勝計
  隋主既立千金公主傷其宗祀覆沒日夜請為周復讐沙鉢略謂其臣曰我周之親也今隋主自立而不能制復何面目見可賀敦乎乃與髙寶寧合兵伐隋隋主患之敕縁邊修保障峻長城命虞慶則鎮并州屯兵以備之初奉車都尉長孫晟送千金公主入突厥可汗愛其善射留之竟歲命諸子弟貴人與之親友突利設處羅侯沙鉢略之弟也尤得衆心隂與晟盟與之遊獵因察山川形勢部衆強弱靡不知之至是晟上書曰今諸夏雖安戎虜尚梗宜密運籌䇿漸以攘之玷厥之於攝圖兵彊而位下外名相屬內隙已彰鼓動其情必將自戰又處羅候者姦多勢弱曲取衆心國人愛之因為攝圖所忌其心殊不自安阿波首鼠介其在間頗畏攝圖受其牽率唯彊是與未有定心今宜遠交而近攻離彊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則攝圖廻兵自防右地又引處羅候遣連奚霫則攝圖分衆還備左方首尾猜嫌腹心離阻十數年後乗釁討之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隋主納之遣大僕元暉出伊吾道詣達頭賜以狼頭纛達頭使來引居沙鉢略使上以晟出黃龍道齎幣賜奚霫契丹遣為鄉導得至處羅候所深布心腹誘之內附反間既行果相猜貳
  突厥沙鉢略可汗數為隋所敗乃請和親千金公主自請改姓楊氏為隋文帝女隋文帝遣開府儀同三司徐平和使於沙鉢略更封千金公主為大義公主晉王廣請因釁乗之隋文帝不許沙鉢略遣使致書曰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沙鉢略可汗致書大隋皇帝皇帝婦父乃是翁比此為女夫乃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如一自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親好不絶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羊馬皆皇帝之畜彼之繒綵皆此國之物文帝復書曰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沙鉢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善意既為沙鉢略婦翁今日視沙鉢略與兒子不異時遣大臣徃彼省女復省沙鉢略也於是遣尚書右僕射虞慶則使於沙鉢略車騎將軍長孫晟副之沙鉢略陳兵列其珍寶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諸父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諭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曰可汗豺狼性過與爭將齧人長孫晟謂沙鉢略曰突厥與隋俱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賀可敦為帝女則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不敬婦翁沙鉢略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翁乃起拜頓顙跪受璽書以戴於首既而大慙與羣下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鉢略謂左右曰何謂臣左右曰隋言臣猶此雲奴耳沙鉢略曰得為大隋天子奴虞僕射之力也贈慶則馬千匹並以從妹妻之




  經濟類編卷六十八
<子部,類書類,經濟類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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