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進東坡文集事略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二

經進東坡文集事略　卷第二十二

宋 蘇軾 撰 宋 郎曄 注 景烏程張氏南海潘氏合藏宋刊本

經進東坡文集事略卷第二十二

　　　迪功郎新紹興府𡹴縣主薄臣郎　曄　上進

　　䇿問

　　　関中𢧐守古今不同與夫用民兵儲粟馬之術

古者師出受成於學〈王制天子將出師受命於祖受成於斈成謂定兵謀也〉兵固

學者之所冝知也今𨵿中之事又諸君之所親履而目

見者昔者六國之𫝑秦盡有今𨵿中之地地不加廣也

而東備齊南備楚近則備韓魏逺則備燕趙有敵國之

憂而無中原之助然而當是時也攘卻西戎至千餘里

〈史記秦本紀雲繆公三十七年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囯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今也天下爲

一獨以関中之地西備羌戎三方無敵國之憂而又內

引百郡以爲助惴惴焉自固之不暇以百倍之𫝑而無

昔人分毫之功此不可不論也古之爲兵者戍其地則

用其地之民戰其野則食其野之粟守其國則乗其國

之馬是以外兵而內不知此所以百𢧐而不殆也今

則不然戍邊用東北之人糴糧用內郡之錢𮪍戰用西

羌之馬是以一郡用兵而百郡騷然此又不可不論也

昔者衛爲狄所㓕齊威公以車三十乗封文公於楚丘

及其末年至三百乗〈左傳僖公二年斉威公封衛於楚丘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

〈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𭄿斈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故其詩曰匪直也

人秉心塞淵騋牝三千〈詩定之方中注云匪直也人言非徒庸君秉心塞淵秉操也塞〉

〈乃充實淵深也騋牝三千馬十尺曰騋騋馬與牝馬也〉以爲資之四夷則衛之所

近者莫狄當是時也狄與衛爲仇讎其𫝑必不以馬

與衛然則衛獨以何術而能致馬如此之多耶今欲使

邊之郡自用其民自食其粟自乗其馬而不得其術

故願聞其詳

　　　勤而或治或亂斷而或興或衰信而或安或危

　　　　　〈囯斈秋試題溫公日記雲王介父𥘉爲政每賛上以獨斷上專信任之蘇軾爲開封〉

　　　　　〈試官問進士以𣈆武平呉以獨斷而克符堅伐晉以獨斷而亡斉威專任管仲而霸〉

　　　　　〈燕噲專任子之而敗事同而功異者何也介父見之不恱即此題是也〉

問所貴乎學士大夫者以其通古今而考成敗也昔之

人嘗有以是成者我必襲之嘗有以是敗者我必反之

如是其可乎昔之爲人君者患不能勤然而或勤以治

亦或以亂文王之日𣅳漢宣之厲精始皇之程書〈史記秦本〉

〈紀天下之亊無小大皆決於上上至以衡石量書日夜有程不中程不得休息石者百二十斤〉隋文之

傳餐〈隋書文帝日𣅳聽政令衛士傳餐而食〉其爲勤一也昔之爲人君者

患不能斷然而或斷以興亦或以衰𣈆武之平呉〈晉羊祐傳〉

〈祐上平呉之策帝深納之議者多有不同賈充荀勉馮紞尤以伐呉爲不可惟杜預張華與帝意合賛成其計〉

〈帝決意伐之卒擒孫皓〉憲宗之徵蔡〈唐史元和九年彰義莭度使呉少陽薨其子元濟匿䘮自〉

〈領軍事憲宗遣諸道兵討之乆未有功十一年髙霞寓大敗於鐡城宰相入見𭄿上罷兵上曰勝兵家之常〉

〈豈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邪於是獨任裴度遂擒元済〉符堅之南伐〈晉史秦王符堅欲大㪯伐〉

〈晉平陽公融權翼䓁皆力諫不聽與謝元𢧐於肥水之上𥘿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堅單騎遁帰〉

宋文之北侵〈史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欲伐魏沈慶之䔥之話等力諌皆不從乃大起軍旅進〉

〈圍滑臺魏主引兵救之死者萬餘人〉其爲斷一也昔之爲人君者患不

能信其臣然而或信以安亦或以危秦穆之於孟明〈左傳〉

〈僖公三十三年晉敗秦師於殽後文公三年穆公復用孟明済河焚舟取王官及郊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

〈是以知秦穆之爲君也㪯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漢昭之於霍光〈光傳雲蓋主上官桀安䓁〉

〈詐令人爲燕王旦上書告光罪昭帝曰朕知是書詐也將軍工罪後桀黨與有譛光者上輙怒曰大將軍忠臣〉

〈先帝所屬以輔朕身敢有毀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復言〉燕噲之於子之〈𢧐國䇿蘇代爲齊使〉

〈於燕王噲問之曰齊宣王何如對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曰不信其臣蘇代欲以激燕王以厚任子之也於是〉

〈燕王大信子之遂以國遜之三年燕國大亂〉德宗之於盧𣏌〈唐姦臣傳𣏌爲御史中丞論奏〉

〈無不合踰年遷大夫不閱旬同平章事其狙害隱毒天下無不痛憤以杞得君故不敢言卒致奉天之禍〉其

爲信一也此三者皆人君之所難有志之士所常咨嗟

慕望曠丗而不𫉬者也然考此數君者治亂興衰安危

之効相反如此豈可不求其故歟夫貪慕其成功而爲

之與懲其敗而不爲此二者皆過也學者將何取焉按

其巳然之跡而詆之者易推其未然之理而辨之也難

是以未及見其成功則文王之勤無以異於始皇而方

其未敗也符堅之斷與𣈆武何辨請舉此數君者得失

之源所以相反之故將詳觀焉

　　　隋文帝戶口之蕃倉廩府庫之盛

問古者以民之多寡爲國之貧冨故管仲以隂謀傾魯

梁之民〈齊威公問管子曰吾欲下魯梁何行而可對曰魯梁之民俗爲綈公服綈令左右從而服之因〉

〈令齊勿敢爲必仰於魯梁則是魯梁釋其農事而作綈矣威公即爲服於泰山之陽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魯梁〉

〈子賈曰子爲我致綈十匹賜子金百斤子十至而金千斤則是魯不賦於人財用足也魯君聞之則教其人爲〉

〈綈管子曰魯梁可下矣公冝服帛率民去綈閉関無與魯梁通使後十月魯梁餓餒相及周月魯梁之民歸齊〉

〈者十之六事見管子〉而商鞅亦招三𣈆之人以並諸侯〈秦孝公任商鞅鞅以〉

〈三晉地狹人貧秦地廣人寡於是誘三晉之人利其田宅復三代無知兵事而務本於內使秦人應敵於外故〉

〈數年之間國冨兵強〉當周之盛時其民物之數登於王府者蓋拜

而受之〈周官小司冦之職孟冬祀司民獻民數於王王拜受之以國國用而進退之〉自漢以

來丁口之蕃息與倉府庫之盛莫如隋其貢賦輸籍

之法必有可觀者然學者以其得天下不以道〈隋文乃周天元〉

〈之後父慿藉外戚因以取周〉又不過再丗而亡〈自文帝至帝天下大亂隋室遂亡〉是

以鄙之而無傳焉孔子曰不以人廢言而況可廢一代

之良法乎文帝之𥘉有戶三百六十餘萬平陳所得又

五十萬〈開皇九年平陳得州三十郡　百縣四百故得戶五十萬〉至大業之始〈煬帝即位〉

〈改仁壽四年爲大業元年〉不及二十年而増至八百九十餘萬者何

也〈戶口之數並見隋書〉方是時布帛之積至於無所容資儲之在

天下者至不可勝數〈隋開皇十二年有司上言府藏皆滿無所容積於廊廡文帝曰朕既〉

〈薄賦於民又大經賜用何得尓也對曰入者常多於出略計毎年賜用至數百萬叚曾無減損於是更闢左藏〉

〈院以受之見隋書食貨志〉而洛口諸倉猶足以致百萬之衆其法豈

可少哉〈唐李宻傳宻翟遜曰若直取興洛倉發粟以賑窮乏百萬之衆一朝可附後宻以千人㧞之〉

〈開倉賑食衆繈屬至數十萬〉國家承平百年戶口之衆有過於隋〈仁宗〉

〈嘉祐八年天下主客戶一千二百四十六萬二千三百一十一口二千六百四十二萬一千六百五十一則祖〉

〈宗戶口之衆過於隋逺矣〉然以今觀之特便於徭役而巳國之貧冨

何與焉非徒無益於冨又且以爲患生之者寡食之者

衆〈大斈雲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今乃反此〉是以公私枵然而百弊並

生夫立法創制將以逺追三代而曽隋氏之不及此豈

可不論其故哉

　　　師　仁祖之忠厚法　神考之勵精

問傳曰秦失之強周失之弱〈前漢𫿞安傳雲周失之弱秦失之強不変之患也〉

昔周公治魯親親而尊尊至其後丗有寖微之憂太公

治齊舉賢而尚功而其末流亦有爭奪之禍〈前漢地里志雲周公〉

〈始封太公問何以治魯周公曰尊尊而親親太公曰後世寖弱矣故魯自文公以後祿去公室政在大夫季氏〉

〈遂昭公陵夷微弱三十四世而爲楚所滅太公始封周公問何以治齊太公曰㪯䝨而上功周公曰後世必有〉

〈殺之臣其後二十九丗爲強臣田和所滅〉夫親親而尊尊舉賢而尚功三

代之所共也今齊魯行之皆不免於衰亂其故何哉

國家承平百年　六聖相授爲治不同同歸於仁今

朝廷欲師　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舉其職或

至於媮欲法　神考之勵精而恐監司守令不識其意

流入於刻夫使忠厚而不媮勵精而不刻亦必有道矣

昔漢文寛仁長者至於朝廷之間恥言人過〈上旣躬修元黙而將〉

〈相皆舊功臣少文多質懲惡亡秦之政議論務在寛厚恥言人之過失〉而不聞其有怠廢

不舉之病宣帝綜核名實至於文理之士咸精其能〈本紀〉

〈賛曰孝宣文治信賞必罰綜核名實至於政事文斈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而不聞其有督責

過甚之失何修何營可以及此願深明所以然之故而

條具所當行之事悉著於篇以備採擇〈公是時知制誥言者紛紛謂其〉

〈譏詆乃四上章求去詔𭥍旣放罪公復進劄子云臣所撰策問首引周公太公之治斉魯後世皆不免衰亂者〉

〈以明子孫不能奉行則雖大聖大賢之法不免於有弊也後引文帝宣帝仁厚而事不廢核實而政不苛者以〉

〈明臣子奉行得其理無𮗚望希合之心則雖文帝宣帝足以無弊也中間又言　六聖相授爲治不同同帰〉

〈於仁其所謂媮與刻者專謂今之百官有司及監司守令不識　朝廷所以師法　先帝之本意或至於此文〉

〈理甚明粲若黒白何甞有毫髪疑似議及　先朝非獨　朝廷知臣無罪可放臣亦自知無罪可謝也〉

　　　兩漢之政俗〈志林雲西漢風俗謟媚不爲流俗所移唯汲長孺耳司馬遷至伉簡〉

　　　　　〈然作衛青傳不名青但謂之大將軍賈誼何䓁人也而謂之愛幸於河南守呉公此〉

　　　　　〈䓁語甚可鄙而遷不知習俗使然也吾嘗發䇿斈士院問兩漢所以亡者難易相反〉

　　　　　〈其意在此也而荅者不能盡吾亦嘗於　上前論之即此題是也〉

問古之君子見禮而知俗聞樂而知政於以論興亡之

先後考古以詔今蓋學士大夫之職而人主與羣臣之

所欲聞也請借漢而論之西漢十二世而有道之君六

〈謂髙祖文景武昭宣〉雖成哀失德禍不及民〈成帝哀帝失於荒怠故外戚檀權嬖倖用〉

〈事然暴虐之禍未嘗及民〉冝其立國之勢彊固不㧞而王莽以斗筲

穿窬之才談𥬇而取之〈莽矯情飾偽虛譽隆治不用寸兵尺鐵遂移漢祚一時大臣皆〉

〈承順之不暇雖漢家宗室猶且爭獻符命其取之之易如此〉東漢自安順以降日趨

於衰亂〈自安帝順帝以來女主宦官更制朝權故衰亂日甚〉而威靈之虐甚於三

季〈威帝靈　起黨錮之獄忠臣義士戮死無餘其暴虐甚於三代之季〉其𫝑冝易動而董

呂二𡊮皆以絶人之姿欲取而不敢〈董卓呂布𡊮紹𡊮術雖皆起兵僣據〉

〈終以敗亡〉曹操功蓋天下〈討董卓擒呂布滅𡊮氏之𩔖皆操之功〉其才百倍王

莽盡其智力終身莫能得〈操雖睥睨漢鼎之乆然戰爭累年竟終於魏王至其子丕〉

〈始受漢禪是為魏文帝〉夫治亂相絶而安危之効相反如此願攷

其政察其俗悉陳其所以然者

　　　冗官之弊水旱之災河決之患

問國家及間暇無事之時闢三館以儲士〈昭文館史館集䝨院謂之〉

〈三館　囯朝㑹要太平㒷囯二年　太宗幸三館顧左右曰是豈足以待天下之賢俊耶即日詔有司度左昇〉

〈龍門東北軍府地爲三館上畢仍下詔以三館新修書院爲崇文〉旣命丞弼之臣各舉

其所知又詔有司發䇿而訪焉非獨以𮗚子大夫之能

抑亦欲聞天下之要務決當今之滯論也官冗之弊乆

矣而近𡻕尤甚文武之吏待次於都下者幾數千人坐

視而不救歟則下有食貧失職之歎裁損入流減削任

子以救之歟則上有傷恩失事之河朔之民不安其

居乆矣一遇水旱則扶老攜㓜轉徙而南下令而禁之

歟則民違死而趨生令必不行聽其南而不禁歟則河

朔漸空而流民聚於南方有足憂者河自近嵗累決而

西聽其西而不塞歟則泛濫千里農民失業塞而歸之

故道歟則水未必聽或至於齧壞都邑此三者則安危

之所係利害相持而未決者也子大夫講之熟矣願聞

其

　　　漢文帝之行事有可疑者三〈進士省試題〉

問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

君而國定君子之至於斯也亦可謂用力省而成功博

矣　陛下嗣位於今四年未言而民信之無爲而民助

之雖羣臣有司不足以識知盛德之所在然竊意其萬

一殆專以仁孝禮義好生納諌治天下也子大夫生於

此時而又以德行道藝賔興於庭將必有意於孟子之

言正君而國定願聞所謂一言而興修身而天下服

者夫尭舜尚矣學者無所復議自漢以來道德純備未

有如文帝者也今考其行事而可疑者三上林令吏之

不材而虎圈嗇夫才之過人者也才者遺而不録不才

者置而不問〈張釋之傳文帝登虎圈問上林尉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對虎圈嗇夫從〉

〈旁代尉對甚悉文帝曰吏不當如此邪尉亡頼詔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諌曰今陛下以嗇夫口辯而超〉

〈遷之臣恐天下隨風靡爭口辯亡其實文帝曰善廼止不拜嗇夫〉則事之不廢壊者有

幾然則兵偃刑措何從而致之南越不臣寵以使者〈南越〉

〈玉傳雲趙佗自尊號爲武帝孝文即位廼遣陛賈使南越持書諭之佗遂去帝號〉呉王不朝賜

以几杖〈呉王濞傳濞大子爲皇太子所殺由是怨望稱疾不朝京師文帝賜呉王几杖老不朝〉此

與唐之陵夷藩鎮自立以邀旄龯者何異〈唐自德宗以來專亊姑息〉

〈毎莭鎮主帥死其黨輒自稱留後朝廷遣中使持莭龯擇軍中所欲立者即以授之〉傳曰三王臣

主俱賢五霸不及其臣〈見晁錯賢良策〉文帝不見賈生自以爲

過之旣見不如也〈𧨏傳雲上問神之本𧨏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文帝前席旣罷曰吾乆〉

〈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乃不及〉文帝豈霸者歟帝自以爲不如而魏

文帝乃以爲過之此又何也〈三囯志魏文帝紀雲帝常嘉洖文帝之爲君有聖䝨〉

〈之風諸儒或以爲孝文雖賢其於聦明通逹囯體不如賈𧨏帝由是著太宗論謂賈𧨏之才敏特䝨臣之器豈〉

〈若孝文大人之量哉〉抑過之爲賢歟將自謂不如爲賢歟漢文之

所以爲文殆以是三者而可疑如此故願與子大夫論

之以待上問而發焉

　　　宰相不當以選舉爲嫌

問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詩曰無競惟人四方其訓

之文武之功未有不以得人而成者也〈見烈文詩注云競強也無強乎〉

〈維得䝨人也得䝨人則囯家強矣故天下諸侯順其所為也此詩係稱文王武王〉仲尼旅人也

而門人可使南靣重耳亡公子也而從者足以相國〈𣈆文〉

〈公名重耳左傳僖公二十三年𣈆公子出奔及曹僖負覊之妻曰吾觀𣈆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囯以相夫〉

〈子必反其囯從者即舅犯之流也〉漢之得人盛於武宣皆㧞之蒭牧之

中而表之公卿之上〈公孫洪賛卜式抜於蒭牧洪羊擢於賈孺衛青奮於奴僕日磾出於〉

〈降虜斯亦曩時版築飯牛之朋巳漢之得人於茲爲盛又雲孝宣承統纂修洪業參其名臣亦其次也〉世

主不以爲疑士大夫不以爲嫌者風俗厚而論議正也

宋蔡廓爲吏部尚書黃散以下皆得自用而廓以爲薄

巳〈南史宋景平元年詔召豫章太守蔡廓爲吏部尚書廓謂傅亮曰選事若悉以見付不論不然不能拜也〉

〈亮以語録尚書徐羨之羨之曰黃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復措懷自此已上共參同異廓曰我不能爲徐幹〉

〈木書帋尾遂不拜干木羨之小字也選案黃帋録尚書與尚書吏部連名故廓云然〉今自宰相不

得專選舉一命以上皆得付之定法此何道也昔常袞

當國雖盡公守法而賢愚同滯天下苦之及崔貽孫相

不及一年除吏八百多其親舊號稱得人〈唐崔祐甫傳雲常袞當囯〉

〈懲元載之弊凡奏請一杜絶之惟文辭入第乃得進然無所甄異賢愚同滯焉及祐甫則薦㪯惟其人不自疑〉

〈畏推至公以行未踰年除吏幾八百貟莫不諧允帝嘗謂曰人言卿擬官多親舊何耶對曰陛下令臣進擬庶〉

〈官夫進擬者必悉其才行如不與聞知何由得其實帝以爲然祐甫字貽孫〉故建中之政幾

同正𮗚〈盧𣏌傳雲德宗即位以崔祐甫為相專以道德導主意故建中𥘉綱紀張設赫然有正觀風〉

夫使宰相守法如常袞則不免於賢愚同滯之譏用人

如貽孫則必有威福下移之謗欲望得人於微陋之中

而成功於繩墨之外豈不難哉子大夫學優而求用者

也當何施於今而免於斯二者願極言之

　　　省冗官裁奉給

問歷𮗚前丗天下𥘉定民始休息下旣厭亂而思靜上

亦虛心而無作是以公私冨溢刑罰清省及其乆安無

變則夸者喜名智者貪功生事以爲樂猶無病而自灸

〈莊子盜跖扁孔子謂柳下季曰丘所謂無病而自灸者也〉則天下騷然財屈力殫而

民始病矣自漢以來鮮不由此漢𥘉置郡不過六十而

文景之化幾致刑措及唐中葉列三百州爲千四百縣

而政益荒是時宿兵八十餘萬民去爲商賈度爲佛老

雜入科役率常十五天下常以勞苦之人三奉坐待衣

食之人七流弊之極至元和中乃命叚平仲韋貫之許

孟容李絳一切蠲減凡省冗官八百貟吏千四百貟民

以少紓而上下相安無刻核之患〈唐李吉甫傳元和六年吉甫再秉政乃上〉

〈奏曰囯家自天寶以來宿兵常八十餘萬其去爲商販度爲佛老雜入科役者率十五以上天下常以勞苦之〉

〈人三奉坐待衣食之人七而內外官仰奉稟者無慮萬貟漢𥘉置郡不過六十而人景化幾三王今列州三百〉

〈縣千四百費廣制輕非致化之本願詔有司博議州縣有可併併之嵗時入仕有可停停之則吏寡易求官少〉

〈易治乃詔給事中叚平仲中書舎人韋貫之兵部侍郎許孟容戶部侍郎李絳參閱蠲減凡省冗官八百貟吏〉

〈千四百貟公所引用雖前後不同大㮣皆本諸此〉今　朝廷無事百有餘年雖

六聖相授求治如不及而吏惰民勞蓋不勝弊今者驕

兵冗官之費宗室貴戚之奉邊鄙將吏之給蓋十倍於

往日矣安視而不恤歟則有民窮無告之以義而裁

之歟則有拂逆人情之患夫元和之世彼四子者何獨

能之子大夫雖未仕其詳有所不知而救此之道當講

其要願悉著於篇

　　　漢唐宗室之盛與　本朝教養選舉之法〈宗室〉

　　　　　〈省試題〉

問昔周之盛時其卿士皆周召毛原非王之伯叔父則

其子弟也至兩漢間有歆向〈向乃宗正劉德之子歆即向子〉丗不乏

人而唐之宗室最近而易考武略如道宗孝恭〈唐宗室列傳太〉

〈囯𥘉宗室惟道宗孝㳟破江陵俘䔥銑擒輔公祐其武略可知〉文章如白與賀者〈李白㒷元〉

〈皇帝九丗孫李賀系出鄭王後皆預文藝傳〉不可以一二數而以宰相進者

有九人焉〈唐宗室宰相傳賛曰周之卿士周召毛原皆同姓囯也唐宰相以宗室進者九人焉今以〉

〈本𫝊攷之李適之常山王孫李林甫長平王曽孫俱相元宗李峴呉王恪孫相粛宗李勉鄭惠王曽孫相德宗〉

〈李夷簡鄭惠王四丗孫相憲宗李程李石皆襄邑王五丗孫相敬宗文宗石弟福相宣宗僖宗李回新㒷王六〉

〈丗孫相武宗〉嗚呼何其盛也建隆以來〈太祖即位改周顯徳七年為建隆元年〉

不以吏事責宗子雖有文武異才終身不試　先帝獨

見逺覧恩義並用増修教養之法肇開選舉之路蓋十

有餘年矣〈熈寕二年十一月甲戍詔裁宗室授官法惟宣祖　大祖　太宗之子孫擇其後各封囯〉

〈公丗丗不絶其餘元孫之子將軍以下聽出外官袒免之子更不賜名授官許令應㪯〉罷朝請

而走郡縣釋膏梁而治簿書者固不爲少然名字暴著

可以追配古人者蓋未之見焉意者謙畏謹黙而不自

獻歟將教養選㪯之法有所缺而未明歟其悉著於篇

以俟採擇　　　　經進東坡文集事略卷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