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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呂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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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續呂氏家塾讀詩記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三
  宋 戴溪 撰
  讀大雅
  文王成王之時作也推美文王之徳始受天命至於孫子因言商周廢興之際知天命之可畏使羣臣與成王知所戒懼以取法於文王也首章言文王尊為民上徳昭於天周雖積累之邦天有維新之命然文王自悔其徳天命亦不時至蓋文王避遜而不敢當天亦遲回而不欲興也文王此心一陟一降常在帝旁他何所容心焉二章言文王勤勉之心有加無已故能承天之錫命以始周家之業至於孫子蕃茂百世不唯王之孫子然也凡為周之士者雖非大族亦世載其徳以為周家之用蓋天祐人君莫大於生賢也三章言世之不顯者其謀猶翼翼然恭敬蓋世族多賢未足為得士之盛世之不顯而有士若此此其所以為多士也天生多士以為周家楨榦使其君心以寧蓋得人則憂心釋然也四章言文王之徳穆穆然而和文王之敬緝繼而熙廣唯其小心若此故大受天命向者商之子孫其數甚衆今者侯服於周非天命何以及此五章言商轉為周天命無常如此不唯商之子孫然也凡為商之士者皆黼冔而助祭於周廟矣今為我周之臣者可不念及文王乎不然與商之士均矣六章申言之念爾祖者宜修厥徳永言我周家配天之命亦即所以自求多福也昔殷之未亡也固嘗配天矣今忽焉而亡宜鑒於有殷知大命之不易也末章言受命不易宜有以達之人之一身萬善具備無自壅遏使善端形見於外宣布昭明又時時虞度殷之所以棄絶於天者以自戒懼夫上天之始無聲無臭言其發端甚微不可意而度但能儀型文王則萬邦作信矣蓋文王與天為一故也
  大明推文王太姒之徳施及於武王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言天理可畏在下之善惡昭明而在上之威命赫然也天不可信為君最難以殷之正適居天王之位忽焉而亡其可畏也若此是時天眷佑有周摯生任氏以配王季遂生文王文王之徳應天心而受多福莘生姒氏以配文王遂生武王武王之功奉帝命而興王業三世相繼篤生聖人可謂甚善矣造舟為梁言文王親迎之不敢慢禮也不顯其光言文王不以周之大加莘之微也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此武王誓師之辭所謂奉天討罪也
  緜推文王以及太王也生民之詩言厥初生民時為姜嫄緜之詩言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夫有土有民可以立國自后稷封於邰然後有民其後中衰公劉遷於漆沮民復生業故二詩竝言之太王去豳居邑未定先陶於復穴將以營家室也詰朝走馬循水而西相視原隰與姜女偕行蓋倉猝之際民未奠居夫婦共其艱難不敢即安如此也得邑於岐山之下土地肥美定謀而卜居築室於茲言先為立家也慰安其民止息於此是正其經界立其疆畎自西徂東執事周徧歸市之民無不得所矣然後自治其家室版築之工始營宗廟以奉其先立冢土為百姓立社戎醜攸行則舉國之衆皆來助矣蓋社與追胥竭作人情皆然也肆不殄厥慍一章專指太王言也太王治岐正以避狄邑居既成太王不敢懐慍於狄求以殄絶之皮幣之問不啻曩者迨夫喬木既成而立國鞏固行道欣悅而商賈願出彼之境者雖有奔突之勢但張惠而息亦無所用其噬矣末章收功於文王虞芮質成四方諸侯日益歸周文王愀然恐懼蓋自漆沮生民之後至是民生益盛文王竭力以事其上但曰我有疏附先後奔奏禦侮而已他不敢知也共為臣之職以服事殷所謂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也
  棫樸言文王能宜人以勉成王也白桵之木樸屬而叢生非大木也取材不遺焉言文王取材於微也周禮有槱燎蓋積木以燎謂之槱辟王之濟濟由多士之濟濟也故曰左右趣之奉璋者不止於助祭他亦有用璋者左右奉璋言執事之人也髦士攸宜猶曰無非正人也第三章最為難說王者有行六師畢從何與於官人且王者之行不先戒命彼六師者汲汲然而及之此殆楚莊王伐宋之事非所以語文王也夫天子征行非必盡發六鄉之士其近畿諸侯必以師行受命於天子以備六師瞻彼洛矣之詩曰韎韐有奭以作六師言諸侯也淠動也利渉大川實假舟楫今也周王於邁六師及之言諸侯奔走以從猶烝徒之駕舟也內之左右罔非正人外之諸侯奔走從事此文王作人之效也夫雲漢為章於天猶多士生於王國為國之華也作人之效乆而後見今周王壽考其遐逺若此豈不能作人乎作人之道如金如玉因其質而成其文昔文王作人若此為今王者可不自勉以綱紀四方乎得人則可以維持天下也
  旱麓言周之先祖干祿求福之道也旱山之麓無木不萎而茂盛若此猶之無其道斵喪下國周家之業獨為茂盛果何修而得此豈弟君子干祿於天故能享有是祿也瑟彼玉瓚黃流在中所謂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表裏洞徹無有瑕玷若此宜夫福祿之來下也不唯此也作成人材如鳶飛魚躍悠乆培植以貽後人所以長有福祿由人已之兩盡也此後言受福之實也奉其犧牲陳其酒醴以享於鬼神受此多福何也豈弟君子為神所勞猶柞棫茂鬱為民所燎也葛藟蔓延施於條枚言子孫有所依託於先祖而然首章言干祿末章言求福以豈弟而干祿以不回而求福何嫌之有
  思齊形容文王所以聖也文王以太任為母太姒為妻母徳之教固多矣婦徳之懿亦文王有以致之文王之徳無怨怒於明神故能刑於寡妻家齊而國治也婦人至寡弱乃至難化也唯無愧於幽明者能之雝雝在宮肅肅在廟此最善形容文王者不顯如有以臨之無射如有以保之此謂不貳其心也不但此也文王無怨嫉之心故戎疾而不殄盛徳大業無有瑕玷猶且兢業恐懼無所聞而亦式無所諫而亦入可謂盡善盡美矣末章言作人謂人已之兩盡也夫貽謀燕翼專在作人故三詩言文王之徳皆及之然是事非旦暮之功故以壽考遐逺不斁言之
  皇矣言天眷有周始於太王之遷次至泰伯王季之遜末至於文王之伐密崇也首章言上天監觀下國求民底定維此二國非夏商也詩言商周何與於夏況此維此二國則有所指言之也湯伐桀詩末後四章言文王伐密與崇指此二國言之也湯伐桀自葛載文王成王業自伐密崇始觀史記載簡子事知伐國而有者天所與也此二國者其政不得乎民天將取而代之故究度四方之國然天意須猶假之耆言乆也二國長惡日甚帝實憎之故眷眷於西顧與之二國而使處焉此章總敘一篇之意故其後析言之自作之屏之而下言太王遷岐事也故終之曰帝遷此明徳之人指太王言也太王初遷之時芟除植藝以成都邑向也草莽險峻今也串習平夷來者載路矣天立厥配蓋指姜女生王季太任生文王也聖賢相繼受命固矣三章言帝察於岐周其山有柞棫之拔起松柏之茂恱其國勢稍定矣於是焉與之立國使對於天下始自泰伯王季有太伯遜國之美又有王季友愛之誠故慶源篤厚載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光榮受祿無喪奄有四方受西伯專征之命矣四章申言王季之徳始也帝度於四國今也帝度於王季而知其心克類謂繼世如一也克明克類克長克君故有此大邦然克順克比不自驕大以和協人心至於文王其徳靡悔故受福以施孫子言聖人之徳以無悔猶曰庻無罪悔也後四章兩言帝謂觀此一篇主意似為伐密崇起也天心灼見文王謂其無畔援歆羨其心泊然世念不形獨濟人於險此心不忘爾今密人敢為無道若此故赫斯怒以遏亂畧所以厚周家之福以對於天下對天下猶言答其師之意然文王臨事而懼依其在亰不敢輕用其力視密之山川如其山川然無侵削堙塞之患得密之後徙居岐陽遂為萬邦之主矣不特此也天心又謂文王予愛爾明徳不大聲譽以色所謂色取仁者無有不長諸夏以兵革則文王非佳兵矣黙然與天為一今也乃有仇方如崇者故文王與兄弟之國共伐之始也閑閑安安欲以致附之三旬不服不免肆伐絶滅之伐人之國無拂於四方之心非仁義之師何以及此靈臺述文王之所以樂也說此詩者見臺沼靈囿與辟廱同為一篇故言其同一處夫公左右之為臺沼靈囿又為辟廱地相附近詩人詠歌之辭雜曲而互見何必同為一處始也言靈臺經始之易見其與民同樂也中也言靈沼靈囿之適見其與物同樂也末乃言文王之樂不在靈沼靈囿而在辟廱也大雅述文王其要皆歸作人此致治之本也
  下武美武王能繼三後也中庸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觀下武之詩武王可謂善繼志善述事者矣周有哲王世修文徳以武為下大抵世有武則尚武矣哲王則三後是也三後之靈在天今王配之於亰何以能配也世有令徳作而求之也夫唯能配三後也故能配天受命以成王者之信為下土之法若此可以為孝思孝思可以為法矣夫民信不易成也成王之信數世而後能致之其難若此媚茲一人應侯順徳言天下諸侯來應順一人之徳而媚之此所謂下土之式孝思若此宜乎嗣有大服昭明而不可掩也又從而申言之諸侯之來者其昭明若此由繩其祖武而然也繼自今萬斯年受天之祜諸侯來賀佐助天子雖萬年猶一日也
  文王有聲述都鎬之意也首章言文王所以有聲者能述前人盛大之業也述前人而求其所以寜述前人而觀其所以成此文王之所以能為君也下二章言文王作豐既築城矣又為之溝洫而作豐可謂能稱矣豈曰棘其欲而率意妄為正欲述前人之業以為孝也四章言王公伊濯維豐之垣蓋豐水出於豐城之下四方諸侯來朝於周文王出而迎客㑹於豐之垣咸滌濯於此猶湯沐意也四方同歸於周周為四方之楨榦蓋文王未為王故也五章而下皆言武王也豐水東注四方諸侯由豐水而朝周詩人見豐水而思禹功焉皇王為君四方來朝比於文王其功大矣六章言武王都鎬先作辟廱以養人材時宗廟皆在豐也武王所以都鎬之意為四方來朝者豐不足以容之猶成王營洛以朝諸侯取其道里均也七章言武王宅鎬非出已意龜兆告吉武王特成之耳末章言豐水有草其都邑之美武王豈不欲從事者蓋諸侯與天子都邑不同將傳之子孫以燕翼之不得不然也燕言安翼言助也案文王有聲後當次生民今缺行葦時方太平燕同姓以及賔客養老也行葦當道牛羊勿踐履非特牛羊之馴牧者有仁心焉猶魯恭馴雉之意行葦得宜生意可掬即此可以觀治矣戚之為言親也親親如兄弟莫有相逺者具爾猶言具在目前也於是肆筵設幾以燕樂之觀二章三章之辭歡洽可想也自敦弓既堅而下言燕賔客也公與族燕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天子之禮亦當然也今也序賔則賔客固多矣又曰曽孫維主知其燕賔也既射之後則曽孫酌大斗以祈黃耉蓋賔客之中有年高者君親酌而祈焉祈有頌禱之意下文雲以介景福祈黃耉之辭也以引以翼引猶引年之引翼言扶持也太平無象萬物得宜人君燕樂同姓以及賔客耆老此至治之象也
  既醉言成王既祭而燕羣臣羣臣既醉而歸福於其君也首章致羣臣之言曰吾君既醉我以酒矣又飽我以徳唯祝君子萬年介之景福也二章申言之不特介福而已介之昭明則君徳著矣且不唯昭明而已昭明有融新之又新加以髙朗既明且逺令終非謂考終命也事之始治甚易其終實難後世賢君多不克終一再傳之後繼以衰亂此非所謂令終也今祝以令終雖未可知然有其兆矣況公屍嘗告之乎公屍之告維何自此以下皆述公屍嘉告之意也當其祭時籩豆靜好羣臣雝肅況夫君子有孝子謂嗣子之助祭者宜乎其受福也天既生孝子矣其慶無窮永錫爾類其類維何室家之內當得賢助祚裔繁昌天命之祿矣不唯此也景命益附何以言之繼是以往予以女士從以孫子益得賢妃淑女以配君子子孫皆賢如太姜任姒其為福也長矣案既醉後當次鳧鷖今缺
  假樂嘉成王之君臣相與也說者謂有賡歌之意信然此詩每章四句序詩者分為六句故意不連屬當從四句為正首章言假樂君子猶所謂優㳺爾休也有顯顯之徳宜於人民故能受祿於天二章言天既命之又從而申之故使之受祿無算子孫無疆也三章申言人君之徳穆穆言其和皇皇言其恐懼也徳宜為君王不敢過差以忘其先祖一唯典章法度是式也四章言威儀抑抑然謙也徳音秩秩秩繼也無怨無惡心無偏倚也率由舊匹謀不自用也羣匹猶言臣鄰也五章申言受福之實為四方之綱紀海內有所維持是乃所謂福也綱紀四方至尊嚴也與羣臣為友而燕樂之又何其平易也末章言百辟卿士䝉被人君之徳亦思所以自媚於天子何以媚之究心職業使百姓安止是乃所以媚其君也案黃震日抄雲諸家以六句為章岷隱華谷四句為章文義甚順君臣相與若此可以為至治之世矣案假樂後當次公劉今缺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言簡質之可以事天平易之可以近民也易曰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無咎當艱難之時有簡質平易之意此固民之所歸也酌行潦之水可以供酒食備滌濯其簡質若此然則豈弟君子平易近民豈不可為民父母乎禮節繁多其意暌隔謂之尊嚴則可謂之豈弟則非也
  巻阿美人君能下賢賢者來遊以歌詠其徳也阿唯卷然故飄風南來君唯豈弟故賢者來遊矢音而為歌也自二章以下皆歌辭也天下無事土宇廣大受祿於天徳性豈弟何以祈吾君哉俾充其徳性之所固有似先公主百神常保純嘏皆此一性充之也五章言吾有所憑藉扶翼實為孝徳之人是引是翼不唯輔已而已又將為法於天下矣六章言徳性內充輝光發外顒顒卬卬則望之儼然如圭如璋則即之也溫聞望崇髙且為四方之綱紀矣七章言人君得賢之盛如鳯凰之至止傅於天棲於梧桐也羣賢畢集唯上所用上焉見親於天子下焉見親於百姓也末章申言君子之車繁多其馬閑習賢者至止被君之徳雖矢詠之辭不多不足以贊其君之萬一維以遂歌則形容君徳無盡矣
  民勞雖曰戒厲王然不欲指言故託於王用事之臣章末二句每致意焉曰以定我王曰以為王休曰以近有徳曰戎雖小子而式𢎞大曰王欲玉女是用大諫皆有所託於人也玉女言王將成就女則國於女乎頼安得而不大諫之乎板之詩亦託言於用事之臣與此意同板召穆公戒其同列以答天譴也首章言天方震怒欲反而歸於正使下民之病若此也發言不合於理則其為謀也淺矣徳非聖哲自執小見外示誠信中懐詐偽所以不能遠猶而我是用諫也二章申言天意方怒不當傲然弗顧勿以出話然否不闗理亂蓋辭輯睦則民意和辭悅懌則民志定其所闗大矣三章申言是用大諫之意職事雖異憂國則同我即爾謀言可服行囂囂自辨反以為笑昔人尚詢於芻蕘同寮不猶愈於芻蕘乎四章言天意可畏吾言激切奈何蹻蹻然自大以憂為戱乆將不可復救及今猶可止也五章言天方裁削無道無為𡗝大以附益其禍今之世有威儀者終止於迷亂為善人者安坐而不與事當民方呻吟之初猶有顧忌莫我敢葵葵之為言裁削之謂也今喪亂蔑資民無可食曽莫知所以惠之則民將無所顧忌矣六章因言天之牖民蓋天本與民相通也壎箎相應圭璋相合攜相授受言如一也民言可畏天立君以為民也攜無曰益則君於民何有天既牖民必將有所變易矣民之多辟至難合也況自立辟乎七章言可畏者非獨民也價人謂助我為政者太師謂保傅之官大邦諸侯也大宗巨室也此四者為藩垣屏翰上懐徳則寧否亦能亂不唯此也又有宗子為國之城毋使此城壊可也五者同心足恃也五者離心則孤立於上是可畏也末章總言天威可畏日監左右一㳺一豫臨之在上可不畏乎可不畏乎
  蕩召穆公述文王咨殷商之意以戒厲王猶借秦為喻也首章穆公自述天命之可畏也言上天廣大為下民之主若未可畏也及其疾戚則其命多闢辟罪也夫天生烝民命其君主之非其人則去之不可信也當其初受天命若可保也鮮克有終則其君實為之此世之所以多亂亡也二章述文王咨商之言咨嗟歎息不敢言於君而竊歎於室此忠臣所為痛心也彊禦掊克之人乃使居官以虐民天降滔徳猶曰天奪其魄之意女興是力是違天也三章言女當秉義類為事彼彊禦者人多怨之如之何其可任流言以對則善言不聞宼攘式內則在內為亂交相詛祝無有止極亂之盛也四章言肆其彊梁斂怨在已無有賢者為之助五章言天不湎爾以酒爾乃自沈湎若此既愆爾止則無明無晦雖袒裼於顯而不顧式號式呼則無晝無夜雖連日夜而不休六章言商民不靜如蜩如螗如沸如羮皆不靜之貎也其近在王畿者無小大皆喪矣女之不悟猶曰人尚由行亦猶秦苻生所謂行者比肩未足為希也中國既怒人莫不憤矣七章言殷將亡矣匪帝命不時殷不用老成人故也如借曰老成不存獨無典刑乎曾不能聽信以傾其命也末章再言殷之必亡也人言顛沛之掲者其枝葉未害而本根又已傷殷之謂也故紂有若林之衆無救於牧野之敗此枝葉未害而本先撥故也昔者夏后氏嘗若是矣殷鑒若此可不畏哉文王憂患之意唯召穆公知之即文王憂殷之意知穆公之憂周也抑且勸且戒其辭緩末章之辭切矣首章泛言人必有威儀可畏為徳之隅然後人莫敢犯抑抑謙下也不唯此也明哲有保身之道故每至於自悔無有哲而不愚者特為愚者不可以不察耳二章言強國莫先於用人覺民莫先於徳行其功效至廣也命令之出當訏謨而後定逺大之謀當朝夕以來告敬戒威儀可為民法此二章皆泛言治道之當然也三章自其在於今以下至無淪胥以亡指實以戒之也自夙興夜寐以下至用遏蠻方指事以教之也五章言質爾人民謂致察於民言謹爾侯度謂為法於諸侯也謹爾出話謂言不可妄發敬爾威儀謂身不可妄動若此則盡善矣自白圭之玷而下至言不可逝矣申言之話之難也自無言不讎而下至萬民靡不承言民之報上甚速也七章言待羣臣之道當和顔以待之不使逺有愆尤蓋人之相尤多有後言近則不知也屋漏之中神實鑒之庻幾其無愧無曰其不顯蓋人之慢神明者必先有厭射之心以為未必然故侮慢而不知夫神不可度也況可得而逸乎八章言為君以徳盡美盡善淑戒容止使不愆於威儀苟不僭不賊未有不為民則者蓋報施之禮當然猶投桃而報李也自童而角近方長成特潰亂小子而已爾其可聽乎蓋指一時用事者言也九章言柔木荏染可以垂絲綸猶溫溫恭人可以為徳之基阯務徳而不先溫恭徳不可為也蓋人之柔嘉者必溫恭其剛厲者必彊禦故有哲人者告之話言皆徳言也宜順而行之彼愚人者反教我以僭況民各有心固難盡信唯哲人之聽可也自於乎小子而下至於末章其辭皆廹小子指用事者言之亦託言也示事提耳其誨可謂諄諄矣藐藐之聽不以為教覆以為虐豈不悲夫借曰未知亦既抱子則為人父矣亦聿既髦聿猶過也謂雖未有知識比之既耄亦勝矣蓋耄則憒亂少猶精明也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成言民有自滿之心則少雖了了大未必嘉不然未有不成者今小子所以無知者矜已而自滿故也末章之辭尤切告爾舊止指殷商之際言也天方疾威行且喪亡殷鑒不遠天道無差可不畏夫已徳回邪則禍自已致使民大棘民何罪乎
  桑柔芮伯託於用事之臣以戒其君也前二章言國之始亂也夫國之將亂民必先去其鄉井伐桑柘鬻耕具以流離於四方次則聚為盜賊所在蠭起故兵甲紛紜於天下首章言劉彼柔桑二章言四牡旟旐之意也三章言不遑寧止心有所疑欲往而無所歸也君子實維言在昔君子實維持國家其秉心不與人競今之禍害誰實為之指用事者言也四章憂國之日削故念及土宇東西㳺走無有定處何所遇之多疾也孔棘我圉言凡我疆圉無非艱棘環顧四方皆然也五章指用事者言之子之為謀為毖自謂審重矣既亂且削是為謀之不臧也今告爾以憂恤誨爾以序爵知序爵則不至于越次以用人也世豈有執熱而不濯與陷溺於深淵者乎蚤自悔焉可也六章七章言民不力於稼穯爾實使之也遡風謂逆風也遡風而行亦不免僾唈蓋事禾有安坐而可成者盡吾力焉可也今也民有勤肅之心上之人實惰之使有所不逮夫稼穯國之寳也民竭力以事稼穯故百官有司祿足以代耕豈不甚善獨奈何惰農以自厲乎夫天所以立王業之基繄稼穯是賴今也天降喪亂滅其所以立王之本故稼穯有蟊賊之害為上者又不能恤其民哀憫中國使皆奔走流離寄寓於人無有一人盡其力以動穹蒼之念使至於悔禍也此詩指用事朋友言之故猶不敢直致其辭託言於在彼使用事者知所警焉八章言維此惠君指其君言也上有慈惠之君民所瞻仰其心將以宣達謀猶故謹擇其相彼不順者又與人殊獨利其身使狂者不悛若此其可以不戒乎九章言鹿在中林猶有羣匹今朋友見譖不能以善道相與則進退不可矣十章言聖人明見百里愚人以狂為喜矣豈不能言乎何畏忌於愚人若此也十一章言此有良人不能求廸彼忍心者乃顧乃復況民有貪亂之心視此行事寧為茶毒而已矣十二章言大風有隧實維大谷有以致之此良人者可以為善法彼不順者其中垢穢殊甚子有以來之是大谷之受風也十三章之意同十四章申言朋友之義重複詳盡予嘗黙以告女女反見赫故不得已而作歌以告也末二章申言民情可畏上之人又從而助之使為邦虐亂可必也民情罔中職涼善背上實主之民情回邪職競不力上又主之民之未安使為宼盜上又主之如此而不亂者未之有也薄言不可已䝉背詈作歌明言不復隱諱欲辭其罪亦不可得矣
  雲漢仍叔述宣王閔雨之心也然觀其詩辭大抵責報於神者多比之桑林之辭異矣君子雖知其將興亦知其不能終也天氣髙清雲漢昭明此無雨之候也饑饉薦臻則旱之日乆矣犧牲圭辟無幽不求是必有獲罪天地祖宗者故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與其耗斁下土寧吾身當之此言既發宣王所以中興也三章言旱已甚矣不可推而去也兢兢業業如霆如雷望雨之切常若雷霆之發也周民已無遺矣昊天寧不我遺乎舉國之人安得而不相畏先祖之業將墜矣四章五章言旱甚若此羣公先正不我聞不我助吾無望焉父母先祖寧忍棄我上天寧使我遯乎尊尊親親之辭也六章言旱不知其故天不我虞神不我怒何以若此不敢有責於𡨋𡨋也七章言旱甚若此蕩然無復綱紀朋友不足以為國也舉國羣臣無不咎心而賑䘏靡有不能而止者至此無所用其力但仰天歎息而已末章言有嘒其星與雲漢昭回之意同皆無雨候也大夫君子其假天者不遺餘力幸無棄其成庻其有所感召凡我所以為是者非以為已正以定國衆正爾此堅大夫君子之心懼其或怠也始焉有所求於天終焉有所責於人反已自修之意也
  崧高尹吉甫贈言於申伯也厲王板蕩宣王能建國親諸侯吉甫美焉幽王亂亡平王能錫命諸侯夫子取焉觀崧髙之詩知申伯先邑於謝入仕於周宣王因城謝而封之加地進爵焉首章言申甫兩國始封之本二章言申伯繼其祖父之業能為南國之式故王命召伯定其宅升之以為南邦言其始為諸侯也三章言王因其舊邑之人以作申伯之功既命召伯徹其土田又命傅御遷其私人為申伯計者詳矣四章言召伯營廟寢之功蹻蹻申伯車馬之餙也五章言王遣申伯之辭且有所錫予也六章言王餞申伯申伯還歸仍使召伯具其道路之資也七章言申伯既歸周人咸喜申伯能為周之屏翰也八章美申伯之徳吉甫述其作誦之由也案崧髙後當次烝民今缺
  韓奕韓侯入覲天子錫命其還也因以親迎吉甫美之以作是詩美韓侯所以大宣王也首章言韓有梁山其道倬然韓侯經從此道以受命於周自纘戎祖考而下天子親命之辭也二章言韓侯入覲之儀天子錫命之禮也三章言韓侯既覲而歸天子使顯父餞之其禮盛設其意歡洽也四章言韓侯便道親迎其盛若此也五章言蹶夫之擇壻不唯人物之良其山澤百物之富可樂也末章追言韓之先世受先王之命為北國之伯臣服百蠻經理其地墉壑畆籍使同於中國百蠻貢其貔豹之皮以為中國捍禦猶無終子納虎豹之皮請和於晉之意今韓侯能世守其業也
  江漢詳觀詩意出於召虎侈上賜而歸美以戒也意者尹吉甫述虎之意而為之以見宣王之美也前二章不言虎平淮夷第三章特言虎式辟四方疆理南海而己蓋虎不敢以平淮夷為功歸功於師武臣力之意也江漢浮浮似言興江漢之師順流而下匪安匪遊言不敢寧居之意淮夷來求兵欲加而淮夷已求服來鋪納欵請降陳列于軍前也二章淮夷既平因經略四方大抵平定蓋厲王之後亂者多矣三章言召虎時在江漢王申命之使式辟四方治其土田取法王國疆理之功至於南海召旻曰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恐為虎言也四章申言宣王冊命虎辭也五章言王賜虎圭瓚並山川土田於周受命自召祖命周之先祖與虎之先祖實寵命之宣王謙不敢當也自虎拜稽首至末章虎歸美之辭也對揚王休作召公考虎自言也對揚天子之休命作吾祖之告成虎之自祈者如此矢其文徳因以為戒也
  常武美宣王之功既成而不黷武也是詩不及淮夷獨言淮濆淮浦遽以為夷淮非也此蓋征徐徐州有戎或淮夷作助耳首章言赫赫明明天子之命言盛哉天子之命將也實為太師皇父其祖南仲整六師以從戎敬戒其事以施㤙惠匪曰耀武示威也二章言皇父為大將其列行陳而戒師旅者程伯休父實副之初言惠南國次言省徐土示不敢加兵也不留不處言非乆於外者以太師從戎是所謂三公出將也故曰三事就緒三章言天威雖可畏而王心舒暇遲速得宜當徐方之繹騷也於是有以震驚之天威所加譬如雷霆徐方自然震驚矣四章申言天威之可畏也當是時必有近淮之虜助徐為虐者故厚淮濆之陳執此醜虜截沿淮之浦以遏其來路也謂之仍執則主戰者固不在虜也五章稱美王旅之盛有法度紀律神變而不可測也末章言功成而亟歸其不黷武如此也唯其不回故還歸而無復後患餘禍也
  瞻卬亂極則辭廹枚數其失猶不能止此其所以為大壞之時也首章言瞻卬昊天而訴之降此大厲謂大惡之人天實生之不然何以若此也人之痛苦必有息時今蟊賊之人相繼而不止設為罪罟以網羅斯民無有休息如之何其可也二章所言有人之土田奪人之士民收無罪而說有罪皆指用事者言之大厲亦然三章言婦人之亂政指襃姒言也四章言鞠人忮忒謂鞠人之罪者懷忮忒之心譖之於始竟背之於終若是極矣胡為慝而未止乎蓋亂之極者必興大獄以誣陷良善雖其親戚骨肉不能免也故曰竟背不唯此也國之亂者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義小人犯刑如賈三倍豈曰君子所當識婦人既不與外事豈當其休蠶織蓋士女皆失度矣五章言天何以刺我乎神何以不富我乎曾不能自省舍狄人之可畏徒忌刻賢者而已天之不祥曾莫之憫而逸游狎暱其威儀不似人君況善人之雲亡乎六章言天降罪罟迷奪其魄日多日危故善人云亡寧不憂而且悲乎末章言泉水湧出陷溺已深亂亡極矣吾憂其不免夫昊天藐藐無不克鞏言天之髙髙不可恃也徳者天則鞏之何常之有不辱其先祖不累其子孫可也案瞻卬後當次召旻今缺
  讀周頌
  清廟維天之命與維清之詩皆文王樂章也觀漢廟有名則清廟為文王廟與閟宮類可也然而古人云清廟茅屋與清廟之瑟皆泛言王之徳至於維清言文王造周之功或者祀文爾清廟總名或者自文王始耶清閟皆有靜謐之意所以交於神明也夫祭祀之時樂章不一清廟之詩特言助祭之臣維天之命特美文王歌此樂章各有次第耶於穆清廟歎美是廟之祭也肅雝顯相稱贊助祭之臣也駿奔濟濟咸守文王舊徳以對於在天之靈則文王之徳在人可知矣苟非文王之徳昭明顯著則奉承祭祀者何以若此故曰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言永永無極也盛徳所以百世祀者蓋謂人情無射愈逺愈思也
  維天之命歌文王之徳以告也極聖人之徳維天其配之故稱聖人者多言天天命生物至和無極聖人黙黙與天同功蓋純則無間唯無間故不已相因之理也夫徳盛者垂裕故曰假以溢我餘波洋溢故曰我其收之駿惠我文王大如天然至簡至易唯曰愛民而己故曰駿惠我文王為子孫者益厚其徳是乃所以報文王也維清奏象舞歌是詩也伯夷典禮舜命維清蓋清者祭祀之本也維清二字樂章發語辭也緝熙文王之典謂後人緝續増廣文王之舊典禮經以肇有此禋祀卒至於克成厥勲此周家禎祥之本也白魚烏火之祥末矣烈文當與臣工類諸侯率其羣臣來助祭臨遣於廟烈文以戒諸侯臣工以戒羣臣也烈文辟公言諸侯皆有功烈而將以文采今茲助祭是錫我以祉福為惠於無疆子孫與受賜焉自無封靡於爾邦以下相戒之辭也無封靡則退遜儉約可以守國故天子亦崇仰之念功不忘則子孫之繼序者必能大其功矣強在得人則四方以為訓顯在修徳則百辟以為法美哉前王之徳其可忘乎
  天作祀太王而因言文王序言祀先公非也周之王業自遷岐始其始之遷也甚艱實維太王闢而大之彼指岐言也彼既作邑矣文王實靖之彼事既往至今岐有平夷之行子孫世守其業此非太王之功何以及此故歌以告焉
  昊天有成命序曰郊祀天地然主意在文武受命況郊祀以后稷配舍后稷而言文武何也意者推言文武受命而後得以郊天祀地耶二後雖不明言文武然周之受命舍文武其誰二後成此王業不敢康寧基此天命夙夜宥密蓋宥則寛而不廹密則靜而無跡昭假遲遲於乎不顯之意也繼續廣大盡心無遺故能定茲天命今之郊祀天地者職此之由故告於天而無愧辭焉案昊天有成命後當次我將今缺
  時邁說者謂武王廵狩告祭之詩成王亦嘗撫萬邦廵侯甸四征不庭矣觀此詩殊非告祭之辭與般之詩不同王者省方祭於所過名山大川不必皆祀天也意者時邁之詩因廵狩而祀百神作詩者歌頌其事爾始言昊天以周為子故右序有周時邁之舉略示巡省六服羣辟無不震肅固無所用其威因祀百神及河嶽而已信哉吾王之可以為君也明昭有周式序在位猶肆覲羣後之意明昭有周之徳式序在位之臣偃武修文以示中國攷制度修禮樂焉信乎吾王之保有天下也執競祀武王樂歌也執競猶持勝也武王一怒而安天下其強莫加焉唯武王執競故能有其競不然則其強易折也然武王所以成王業受天命者唯不顯其光得之非無競所能致也斤斤猶不顯之意也自斤斤其明以上皆敘武王之徳其下則敘祭而受福之辭也威儀反反則乆而不厭福祿來反則疊至而無窮也
  思文后稷配天之歌也書以文思稱堯詩以思文歌后稷皆言其表裏也記曰后稷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説者言其以農事開國不知其有立極之功唯其率育故能陳常唯其陳常故能立極蓋既富而教之也臣工遣助祭之臣也上四語總為臣工言也言諸侯之臣獻成於王王治其成而已咨則訪之天子茹則臣工納之也次乃為保介言之保介治田之官也時莫春矣將何求哉當問新畬之如何而已昔者后稷實授上天來牟之賜故子孫世保之曰大哉來牟乎將受厥明言受賜昭然也上天昭明至今豊年天之賜也命我衆人備乃器具奄忽之間遂觀銍艾上天之賜蓋可必矣案臣工後當次噫嘻今缺
  振鷺二王之後來助祭歌以遣之也若有客之詩專為微子作杞不與焉以振鷺比有客之容猶後也所謂鵷鷺行也說者謂在彼無惡知天命之無常而無所惡是固然矣然此語為商設則可夏既逺矣何惡之有雲猶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之意不必深說也
  豐年說者以為秋冬報上帝也攷之禮經獨季秋大享明堂非秋冬之報也秋祭四方冬祭八蜡其說粗通然詩辭獨言烝畀祖妣則烝嘗之說亦近祀百神而言祖妣致謝其私之意也
  有瞽序詩者曰始作樂而合乎祖似為祫祭言也詩有先祖是聽之辭總言先祖故序詩者言之大要此詩序作樂之盛如書所謂虞賔在位簫韶九成者也
  潛薦魚獻鮪蓋在禴祠烝嘗之外也是詩也言其魚之所出與其魚之名以告於先祖雲爾
  雝序詩者以為禘太祖然攷其詩辭始言皇祖繼言烈考殊不及太祖恐於義未然記論語皆言以雍徹則雍者徹祭之歌也與詩意始合自相予肆祀以上言助祭之臣與天子之主祭雍穆若此也自假哉皇考以下由近而推之至於其祖也烈考不止言文王文母不止言太姒蓋總言祖妣也假哉皇考綏我孝子使臣有明哲君有文武故上天安之既昌其後而身享壽祉不唯皇考使然也烈考右之文母右之則祖妣皆然矣
  載見與烈文不同蓋載見言其至烈文言其歸也載見辟王言諸侯見於天子率見昭考言天子率諸侯以見於廟也曰求厥章蓋遵舊章而來至也永言保之思皇多祜述孝享致福之辭綏以多福俾緝熙於純嘏天子祈願於諸侯之辭也
  有客啇徳未逺周人惡紂而思商焉二王之後其來助祭也歌振鷺以遣之而有客之詩特為微子作思商之意也夫愛其人愛其屋上烏微子所乘之馬所從之人皆可愛也故欲縶其馬而綏其左右既有滛威言商之亡既足以償紂之虐降福孔夷則宋之永必有以報商之徳矣
  武舞大武而歌是詩也其辭意與桓類大要頌武功而歸功於文徳也
  閔予小子訪落敬之小毖四詩大抵相類閔予小子訪落皆言皇考故詩序以廟言之孔氏以為此皆樂歌也夫歌詩以為樂非必頌然也風與二雅皆然閔予小子成王免喪朝於武王之廟而歌是詩也首章新免喪其辭哀次言皇考之孝念及文王陟降如在庭此羮牆見堯之意也皇考之孝若此予小子安敢不敬思所以敬繼皇而不忘者乎
  訪落成王朝廟之後即廟中而訪羣臣因以歌是詩也衰落之餘免喪未乆博訪羣臣遵守先業此事之至難也道里悠逺未有攸止將欲就之謀猶判渙懼難繼也加之幼沖多難未知若何而可曩者皇考思念文王陟降庭止今者皇將繼文王王而庭止自上而下陟降於我家美哉皇考以保明其身言㝠㝠之中實有以扶持開導之者夫先王之神靈雖陟降在天孝子念親如將之則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固不誣也案黃震日抄雲古以庭訓直晦菴以為若見其陟降在庭義極明白戴説同
  敬之序詩者以為羣臣進戒詳觀詩辭似非也自敬之而下序羣臣之進戒自維予小子而下序成王之求助如虞廷之賡歌君臣警戒是也然既為樂歌辭出一人疑成王求助於羣臣而歌是詩也敬之敬之言天命之可畏而極其敬也陟降厥士言用舍人材天實臨之維予小子不聰敬止不聰言其質敬止言其心也日就月將使積學之功緝熙於光明則接續増廣無有間斷虧遺也仔肩言其負荷之重也何以輔之唯示我顯然徳行使有所法而已矣
  小毖詩辭之哀大類鴟鴞東山之役未歸故鴟鴞作金縢之書既啟故小毖興意者成王悔過求助於羣臣而歌是詩也懲創前事戒慎後患此成王之心也彼掣曵其蜂自求辛螫無使予再至此也予而後始信物小能大如桃蟲之能為鳥也自幼沖而實多艱已未能堪況集於蓼其辛苦特未艾也
  載芟與良耜詩辭相類一祈一報何以別之觀其末章載芟之辭詳而婉良耜之辭簡而直知其不同首言耕耘之勤中言收成之富末言祭祀之盛也匪且有且匪今斯今言茲禮也非苟且而有此且也非今日而為此今也從古而然也謂自古有年者周人蓋卜之審矣至於良耜末章言以似以續續古之人直言繼是以往長如古人而已案良耜後當次絲衣今缺
  酌告成大武意者舞大武於其終也遂歌是詩耶大抵武成之後戢干戈櫜弓矢此武王之心也故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言取藏而不用也雖曰不用而道徳之威克成安強故時之純熙實為大助今也我受此龍光先王之造蹻蹻然其強如在也何以嗣之實維大公能信天下則能用此師矣
  桓類禡之歌也兵所以毒天下而曰綏萬邦用兵必有凶年而曰屢豐年蓋周之用武合乎天心天命眷之至今而不解故也桓桓武王保有厥士所謂熊羆之士不貳心之臣保乂王家者也言昔者武王有此武功昭明於天以間商而代之今也歸功於武王以為類禡之歌使戎士與有聞焉此之謂武
  賚大封於廟而歌是詩也文武勤勞以成王業我應受多福不敢輕也凡所施設必紬繹而行之繼是以往唯以求定天下而已大封之意固時以求定也於是焉而有命以封建諸侯為諸侯者亦安得而不紬繹之乎般祀四嶽河海之歌非必天子巡守親祀也言大哉有周之有天下也陟髙山而致祭嶞山喬嶽莫不咸在合河而祭之百川皆與也祭先河而後海故以河為主苟在天地之內者皆裒祭以配祀此周之命祀也曰翕曰裒各以類祀山川鬼神無或不寧此所謂於皇時周也
  讀魯頌
  駉頌僖公國勢之盛用心之無頗也言國之富類以多馬言之蓋馬所恃以為國也今僖公牧馬於坰之野無所擾於民馬之盛若此果何修而得此哉由其心思之用廣大無邪故寓於馬良隨所寓而有功特以見其富爾
  有駜此君臣相說之詩也駜彼乘黃言羣臣乘馬而在公也在公明明則羣臣能舉其職矣自公之餘君與其臣燕飲相樂振振鷺言其威儀之盛也醉言舞言其歡意之洽也至於醉言歸則能以禮自將矣夙夜在公則國無廢事醉言歸則臣無廢禮至於末章不獨君臣相樂而已念及庻民則願豐年之相繼不獨一時為樂而已念及子孫則願有榖之無窮此所謂君臣之有道也泮水述僖公來游泮宮教其諸臣與其老成之人飲酒燕樂而因及其作泮宮之功且有祈頌之辭焉是詩也言魯侯而不言公昔者請命於天子而作頌則是頌也將聞於天子或誇示鄰國耶時人思樂泮水采其芹藻適見魯侯之至止其車馬之盛而從之者多也其既至也笑語教誨飲酒於是謂永錫難老必其相與飲酒者老成之人也長道猶言長策也順彼長道言取謀於老成之人而服其所難服羣醜即淮夷是也四章始述魯侯之徳孝格於祖自求多福非所謂徼福於周公魯公也五章始言作此泮宮有服淮夷之功說者謂淮夷未服詩人夸辭蓋淮夷雖未殄滅戰勝克敵來獻俘馘者則有之矣故終以淮夷卒獲言之在泮獻囚非謂民之麗於罪者謂俘囚淮夷之人也治獄之吏淑問而不忒則脅從者罔治矣六章言伐淮夷之士能廣僖公徳心故不吳不揚不告於訩而能在泮獻功七章始言器械之精徒御之勤既克淮夷卒乘競勸所謂孔淑不逆也能固此謀猶則淮夷終無所得矣是淮夷猶未服也末章蓋祈願之辭雲鴞惡鳥也猶集於泮林懐我好音況淮夷乎幸淮夷之覺悟也來貢其方物是又不欲以兵威強服之而使之自悟也
  閟宮頌僖公而祈焉非謂其能服周公之宇也列國大夫稱頌其君非所當為辭多溢美鋪敘排次比於他頌其體失矣閟宮指姜嫄之廟言之謂為羣公之廟非也蓋是首章之特言姜嫄生后稷未嘗言羣公也敘后稷文武而不及周公言太王始翦商文武致於牧野辭不密察皆下國大夫之故也春秋始書郊於僖公前此羣公豈無失禮者獨始於僖公何耶意者僖公始僭郊禮與作頌之意類耶自此而下多祈頌之辭雜以溢美末章言寢廟之盛以漢顧成言之則新廟者僖公之廟也魯頌非聖人意也刪詩何取焉存舊章以示訓戒未必皆記其徳也
  讀商頌
  商頌商人之詩多矣世祀既逺散失不存正考父得商頌於周太師魯人傳之至夫子時周太師失其官守無復有者僅得之魯人而已
  那似分為三章其末皆言湯孫說詩者以湯孫為主祭之人然言於赫湯孫則非子孫之辭也殷武言湯孫之緒似為高宗言也大抵自太甲而下皆可言湯孫那祀成湯併及先王故以烈祖稱成湯湯孫稱先王也案黃震日抄雲岷隱謂湯孫不應自誇遂指為商世先王然下文雲湯孫之將則先王豈自奉祭祀耶樂以悅神故侈言其樂之美非自誇也猗與那與言美哉置此鞉鼓也鼓聲簡簡樂我烈祖以及湯孫是以能奏假而綏思成奏假言樂奏而昭假也祭有告成謂禮成而告也綏我思成則先王之神靈安我而使思是禮之成也管磬之聲竝作見先王之神靈昭然如在所謂於赫湯孫也穆穆厥聲猶赫赫厥聲之意也庸鼓有斁鐘鼓將終而萬舞奕然祀事畢矣嘉客謂虞夏之後也賔客助祭者敬戒恐懼不敢夷懌夷懌安適之意也祀事告成為客亦不敢夷懌則駿奔走相祀事可知矣因申言古昔先民其平居也溫恭朝夕故執事也恪謹不忘則今日相祀而敬戒恐懼者有所法於先民也顧予烝嘗顧猶眷也言眷顧此烝嘗之禮此湯孫之大我後人也以烈祖為首而以湯孫繼之蓋祀湯孫非止一君也案那後當次烈祖今缺
  元鳥序詩者以為祀髙宗蓋以武丁知之矣殷武亦祀髙宗以伐荊楚知之矣然元鳥言武丁孫子與殷武同為祀髙宗之詩亦有可疑者此詩首章二句言契之得封於殷下五句言湯能正彼四方故奄有九有也商之先後言成湯以下殷先哲王至於武丁孫子此詩似為武丁孫子作也殷衰而諸侯貳髙宗奮其威武故諸侯復朝子孫憑藉其餘威諸侯來助祭此武王靡不勝之功也大意此詩言正四方有九有服諸侯尊王畿坐假四海唯其子孫多賢故受命咸宜以荷此百祿也景員維河此句頗難曉殷都於河南言四海各以其職祈祈然而來景大也員衆也其大衆皆自河而至如朝周之言豐水也
  長發大禘也當祭帝嚳是詩特言契與相土次及成湯言湯尤詳而末乃言及阿衡得非祭成湯因及與享之臣耶始言商家之徳源深流長自禹平水土之時帝已立子生商矣契始封於商有桓桓撥亂之功逹如以厥臣逹王之意受小國大國以逹於王則契上為天子所信下為諸侯所服而契不敢以驕大處之也率履不越則守規蹈矩行無越思遂以此為諸侯所視傚則亦既發越光大矣至於相土於赫有光海外有截則不唯受大國小國而已次乃言成湯至於湯齊言天與湯為一也湯降不遲言天之生湯也甚亟昭假遲遲言湯之應天也甚緩獨知躋聖之徳以敬於上天而已是故帝命之使為法於天下受小球大球小共大共如王氏之説贄瑞共貢是也綴旒駿厖言下國依之甚大且厚也然成湯之政不失和平成湯之勇不動聲色故能受天之祿及其不得已而用兵也則天下無敵苞有三櫱則韋顧昆吾其說是也
  殷武祀髙宗也意者髙宗寢廟新成歌是詩以祀乎首章言伐荊楚之功湯孫指高宗言也二章責荊楚之意是也氐羌之逺莫不來王況荊楚在國之南乎三章言在成湯時立後王君公於禹之績各以歳時來王治其田疇以求免譴何其整齊不亂也四章言昔封建之意天降監於下民者甚嚴唯是賞刑之意不僭不濫不敢自暇自逸故竝建諸侯以求多福大要殷道既衰諸侯背叛髙宗中興諸侯復朝故作詩類言封建之功也五章申言髙宗宅中圖大以臨制四方以翼翼之敬為四方取中之法故生而赫赫其聲沒而濯濯其靈以壽考安寧保佑我後人也末章言取材於景山以建寢廟寢廟甚安則有以妥神靈而福後人矣








  續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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