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尚書記
外觀
《書說》之謬悠,莫如《君奭》篇《序》稱「召公不悅」,及周公代成王作誥而弟康叔。自唐以後,眾以為疑,朱子出,其論始定,然折之以理而未得其情也。
余既辨《周官》,正《戴記》,然後悟曰:是二者,亦劉歆之為耳。蓋歆承莽意作《明堂記》,奏定「居攝踐阼」之儀,而《戴記》所傳無是也。故豫征天下有《逸禮》、《古書》、《周官》文字者,令記說於廷中,以示《明堂記》所自出〈(不徒購其書,而征其人使記說,利其無稽也,故前後至者以千數。)〉,而又多為之徵,於《文王世子》之篇竄焉。周末諸子言禮者,莫篤於荀卿,而網羅舊聞,莫先於《史記》,故於荀氏、司馬氏之書亦竄焉。奏稱「周公踐阼,而召公不悅」,所以探漢大臣之心而多為之變以攜之也,而於《記》無可附,故於《君奭》之《序》竄焉,而並竄魯、燕《世家》以為之徵。
莽改元,稱《康誥》「王若曰:朕其弟,小子封」,以為周公受命稱王之文。則當是時,尚無篇首周公作洛,眾會之文也〈(使此文前具,則必引為明證,而不徒虛為之說矣。)〉。歆知其說為天下所心非,故復竄此以設疑於後世爾。蓋是篇乃伏生之書,博士弟子所循誦也,若早竄焉,則眾嘩然而辨其非矣。蘇氏謂「《康誥》之首,乃《洛誥》錯簡,群儒因之」,亦非也。其地其時,實與《多士》篇應,而「見士於周」,義亦近焉。蓋五服之國,各登其民治而貢士於周,故公因而告之。然大義無存焉,雖存而不論可也。
余憫漢、唐諸儒為歆所蔽,使聖人之經受其誣,而記禮者及荀氏、司馬氏亦為歆而受惡,故辨其所由然,使後有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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