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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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類卷十七上    宋 沈樞 撰固位門
  漢劉勝𨼆情惜已自同寒蟬
  延熹九年杜密素與李膺名行相次時人謂之李杜故同時被繫密甞為北海相行春到髙密見鄭𤣥為鄉嗇夫知其異器即召署郡職遂遣就學卒成大儒後密去官還家毎謁守令多所陳託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里閉門掃軌無所千及太守王昱謂密曰劉季陵清髙士公卿多舉之者密知昱以激己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賔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𨼆情惜已自同寒蟬此罪人也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違道失節之士而密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聞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昱慙服待之彌厚
  晉張華不肯遜位以避災
  永康元年尉氏雨血妖星見南方太白晝見中台星拆張華少子韙勸華遜位華不從曰天道幽逺不如靜以待之
  閻纘謂張華不早遜位避誅
  趙王倫陰與孫秀謀簒位欲先除朝望且報宿怨乃執張華裴頠解系解結等於殿前華謂張林曰卿欲害忠臣邪林稱詔詰之曰卿為宰相太子之廢不能死節何也華曰式乾之議臣諫事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諫而不從何不去位華無以對遂皆斬之仍夷三族閻纘撫張華屍慟哭曰早語君遜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
  王衍恃兄弟居中外為三窟
  永嘉元年以王衍為司徒衍説太傅越曰朝廷危亂當賴方伯宜得文武兼資以任之乃以弟澄為荊州都督族弟敦為青州刺史語之曰荊州有江漢之固青州有負海之險卿二人在外而吾居中足以為三窟矣
  宋何尚之復起視事
  元嘉二十九年尚書令何尚之以老請致仕退居方山議者咸謂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詔書敦諭數四尚之復起視事御史中丞袁淑錄自古𨼆士有跡無名者為真𨼆傳以嗤之
  唐魏元忠與時俯仰
  神龍二年魏元忠自端州還為相不復強諫惟與時俯仰中外失望酸棗尉袁楚客致書元忠以為主上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當進君子退小人以興大化豈可安其榮寵循黙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擇師傅而輔之一失也公主開府置僚屬二失也崇長緇衣使遊走權門借勢納賂三失也俳優小人盜竊品秩四失也有司選進賢才皆以貨取勢求五失也寵進宦者殆滿千人為長亂之階六失也王公貴戚賞賜無度競為侈靡七失也廣置員外官傷財害民八失也先朝宮女得自便居外出入無禁交通請謁九失也左道之人熒惑主聴盜竊祿位十失也凡此十失君侯不正誰正之哉元忠得書愧謝而已
  李林甫專寵固位
  天寶六載李林甫欲杜邊帥入相之路以胡人不知書乃奏言文臣為將怯當矢石不若用寒族胡人胡人則勇決習戰寒族則孤立無黨陛下誠以恩洽其心彼必能為朝廷盡死明皇悅其言始用安祿山至是諸道節度使盡用胡人精兵咸戍北邊天下之勢偏重卒使祿山傾覆天下皆出於林甫專寵固位之謀也
  偷安門
  呉主問漢政得失
  魏景元二年呉主使五官中郎將薛珝聘於漢及還呉主問漢政得失對曰主闇而不知其過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聞直言經其野民皆菜色臣聞燕雀處堂子母相樂自以為至安也突決棟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是之謂乎
  東晉陶侃笑王導遵養時賊
  咸和五年郭黙斬劉𦙍傳首至逮康司徒導以郭黙驍勇難制梟𦙍首於大航以黙為江州刺史太尉陶侃聞之投袂起曰郭黙恃勇所在貪暴以大難新除禁網寛簡欲因際㑹騁其從橫耳發使上表言狀且與導書曰郭黙殺方州即用為方州害宰相便為宰相乎導乃收𦙍首答侃書曰黙據上流之勢加有船艦成資故包含𨼆忍使有其地朝廷得以潛嚴俟足下軍到風發相赴豈非遵養時晦以定大事者邪侃笑曰是乃遵養時賊也
  避事門
  晉琅邪王參佐多避事
  建興元年琅邪王睿參佐多避事自逸錄事參軍陳頵言於睿曰洛中承平之時朝士以小心恭恪為凡俗以偃蹇倨肆為優雅流風相染以至敗國今僚屬皆承西臺餘弊養望自髙是前車已覆而後車又將尋之也請自今臨使稱疾者皆免官睿不從
  齊謝朏令弟瀹飲酒勿豫人事
  建武元年以宣城公鸞為太傅領大將軍揚州牧都督中外諸軍事加殊禮進爵為王宣城王謀繼大統多引朝廷名士與參籌策侍中謝朏心不願乃求出為呉興太守至郡致酒數斛遺其弟吏部尚書㵸為書曰可力飲此勿豫人事臣光曰臣聞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二謝兄弟比肩貴近安享榮祿危不預知為臣如此可謂忠乎
  唐張茂和以淮西之行辭裴度
  元和十二年裴度赴淮西憲宗御通化門送之右神武將軍張茂和甞以膽畧自衒於度度表為都押牙茂和辭以疾度奏請斬之憲宗曰此忠順之門為卿逺貶乃貶茂和永州司馬以嘉王傅髙承簡為都押牙
  怨望門
  東晉桓𤣥毎怏怏於失職
  太元十七年南郡公桓𤣥負其才地以雄豪自處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太子洗馬𤣥甞詣琅邪王道子值其酣醉張目謂衆客曰桓溫晩塗欲作賊云何𤣥伏地流汗不能起由是益不自安常切齒於道子後出補義興太守鬱鬱不得志歎曰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遂棄官歸國上疏自頌曰先臣勤王匡復之勲朝廷遺之臣不復計至於先帝龍飛陛下繼明請問談者誰之由邪疏寢不報𤣥在江陵殷仲堪甚敬憚之桓氏累世臨荊州𤣥復豪橫士民畏之徵虜參軍胡藩過江陵見仲堪説之曰桓𤣥志趣不常毎快快於失職節下崇待太過恐非將來之計也仲堪不悅
  宋王僧達怏怏不得志
  大明二年中書令王僧達幼聰警能文而跌蕩不拘武帝初踐阼擢為僕射自負才地謂當時莫及一二年間即望宰相既而遷䕶軍怏怏不得志累啟求出武帝不悅自是稍稍下遷五嵗七徙再被彈削僧達既恥且怨所上表奏辭旨抑揚又好非議時政武帝已積憤怒路太后兄子甞詣僧達趨升其榻僧達令舁棄之太后大怒固邀上令必殺僧達㑹髙闍反武帝因誣僧達與闍通謀收付廷尉賜死
  顔竣對親舊有怨言
  三年冬揚州刺史顔竣遭母憂送喪還都武帝恩待猶厚竣時對親舊有怨言或語及朝廷得失㑹王僧達得罪疑竣譖之將死具陳竣前後怨望誹謗之語武帝乃使御史中丞庾徽之劾奏免竣官竣愈懼上啟陳謝且請生命武帝亦怒詔答曰卿訕訐怨憤已孤本望乃復過煩思慮懼不自全豈為下事上誠節之至邪及竟陵王誕反武帝遂誣竣與誕通謀收竣付廷尉先折其足然後賜死
  齊江謐以不遷官怨望誹謗
  建元四年吏部尚書江謐性謟躁太祖殂謐恨不豫顧命武帝即位謐又不遷官以此怨望誹謗㑹武帝不豫謐詣豫章王嶷請間曰至尊非起疾東宮又非才公今欲作何計武帝知之使御史中丞沈沖奏謐前後罪惡賜死
  北魏裴植以不髙遷常怏怏
  梁天監十四年魏尚書裴植自謂人門不後王肅以朝廷處之不髙意常怏怏表請解官𨼆嵩山世宗不許深怪之及為尚書志氣驕滿毎謂人曰非我須尚書尚書亦須我每入參議論好面譏毀羣官又表徵南將軍田益宗言華夷異𩔖不應在百世衣冠之上於忠元昭見之切齒尚書左僕射郭祚冒進不已自以東宮師傅列辭尚書望封侯儀同詔以祚為都督雍岐華三州諸軍事祚與植皆惡於忠專橫密勸髙陽王雍使出之忠聞之大怒令有司誣奏其罪
  北周賀若敦對臺使出怨言
  陳天嘉六年周以函谷闗城為通洛防以賀若敦為中州刺史鎮函谷敦恃才負氣顧其流輩皆為大將軍敦獨未得兼以湘州之役全軍而返謂宜受賞翻得除名對臺使出怨言晉公䕶怒徵還逼令自殺臨死謂其子弼曰吾志平江南今而不果汝必成吾志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錐刺弼舌出血而誡之
  隋賀若弼以怨望坐免官
  開皇十二年以內史令楊素為尚書右僕射與髙熲專掌朝政右領軍大將軍賀若弼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毎以宰相自許既而楊素為僕射弼仍為將軍甚不平形於言色由是坐免官怨望愈甚久之文帝下弼獄謂之曰我以髙熲楊素為宰相汝每昌言曰此二人惟堪㗖飯耳是何意也弼曰熲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並知其為人誠有此語公卿奏弼怨望罪當死文帝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恃至尊威靈將八千兵度江擒陳叔寶竊以此望活文帝曰此已格外重賞何用追論弼曰臣已䝉格外重賞今還格外望活既而上低囘者數日惜其功特令除名嵗餘復其爵位文帝亦忌之不復任使然每宴賜遇之甚厚
  賀若弼恃平陳之功要索不已
  二十年賀若弼復坐事下獄文帝數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妬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無上心太猛既而釋之佗日文帝謂侍臣曰弼將伐陳謂髙熲曰陳叔寶可平也不作髙鳥盡良弓藏邪熲雲必不然及平陳遽索內史又索僕射我語熲曰功臣正宜授勲官不可預朝政弼後語熲皇太子於已出口入耳無所不盡公終久何必不得弼力何脈脈邪意圖鎮廣陵又圖荊州皆作亂之地意終不改也
  唐劉文靜以功髙有觖望之心
  武德二年民部尚書魯公劉文靜自以才畧功勲在裴寂之右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每廷議寂有所是文靜必非之數侵侮寂由是有隙文靜與弟文起飲酒酣怨望拔刀擊柱曰㑹當斬裴寂首家數有妖文起召巫於星下被髮銜刀為厭勝文靜有妾無寵使其兄上變告之髙祖以文靜屬吏遣裴寂蕭瑀問狀文靜曰建義之初忝為司馬計與長史位望略同今寂為僕射據甲第臣官賞不異衆人東西征討老母留京師風雨無所庇實有觖望之心因醉怨言不能自保髙祖謂羣臣曰觀文靜此言反明白矣秦王世民為之固請曰昔在晉陽文靜先定非常之策始告寂知及克京城任遇懸隔今文靜觖望則有之非敢謀反裴寂言於髙祖曰文靜才略實冠時人性復麤險今天下未定留之必貽後患髙祖素親寂低囘久之卒用寂言文靜及文起坐死籍沒其家
  侯君集怨望有異志
  貞觀十七年以張亮為洛州都督侯君集自以有功而下吏怨望有異志亮出為洛州君集激之曰何人相排亮曰非公而誰君集曰我平一國來逢嗔如屋大安能仰排因攘袂曰鬱鬱殊不聊生公能反乎與公反亮密以聞太宗曰卿與君集皆功臣語時旁無它人若下吏君集必不服如此事未可知汝且勿言待君集如故
  李敬業等各以失職怨望
  光宅元年時諸武用亊唐宗室人人自危衆心憤惋㑹眉州刺史英公李敬業及弟敬猷唐之奇駱賔王杜求仁皆坐事遭貶魏思溫甞為御史復被黜皆㑹於揚州各自以失職怨望乃謀作亂以匡復廬陵王為辭思溫為之謀主於是開府庫令士曹參軍李宗臣就錢坊驅囚徒工匠數百授以甲遂起一州之兵復稱嗣聖元年開三府一曰匡復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楊州大都督府敬業自稱匡復府上將領揚州大都督以賔王為記室旬日間得勝兵十餘萬移檄州縣略曰偽臨朝武氏者人非溫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甞以更衣入侍洎乎晩節穢亂春宮密𨼆先帝之私陰圖後庭之嬖踐元後於翬翟䧟吾君於聚麀又曰弒姊屠兄殺君鴆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又曰包藏禍心竊窺神器君之愛子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又曰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在又曰試觀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太后見檄問曰誰所為或對曰駱賔王太后曰宰相之過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
  劉幽求就閒職有怨望語
  開元二年或告太子少保劉幽求太子詹事鍾紹京有怨望語下紫微省按問幽求等不服姚崇盧懷慎薛訥言於明皇曰幽求等皆功臣乍就閒職微有沮喪人情或然功業既大榮寵亦深一朝下獄慮驚逺聴遂貶幽求為睦州刺史紹宗為果州刺史
  朱泚等皆以失職謀作亂
  建中四年涇原兵亂德宗自苑北門出姜公輔叩馬言曰朱泚甞為涇帥坐弟滔之故廢處京師心常怏怏臣甞謂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則不如殺之毋貽後患今亂兵若奉以為主則難制矣請召使從行德宗倉猝不暇用其言曰無及矣遂行姚令言與亂兵謀曰今衆無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閒居私第請相與奉之衆許諾乃遣數百騎迎朱泚於晉昌里泚入宮居含元殿設警嚴自稱權知六軍源休以使囘紇還賞薄怨朝廷入見泚屏人密語移時為泚陳成敗引符命勸之僭逆泚喜然猶未決宿衛諸軍舉白幡降者列於闕前甚衆李忠臣久失兵柄太僕卿張光晟自負其才皆鬱鬱不得志泚悉起而用之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節義蔣鎮以清素都官員外郎彭偃以文學太常卿敬釭以勇略皆為時人所重至是皆為泚用
  蜀王宗佶以罷相怨望
  後梁開平元年蜀太師王宗佶既罷相怨望陰畜養死士謀作亂上表以為臣官預大臣親則長子國家之事休戚是同今儲貳未定必啟厲階陛下若以宗懿才堪繼承宜早行冊禮以臣為元帥兼總六軍倘以時方艱難宗懿沖幼臣安敢持謙不當重事陛下既正位南面軍旅之事宜委之臣下臣請開元帥府鑄六軍印征戍徴發臣悉專行太子視膳於晨昏微臣握兵於環衞萬世基業惟陛下裁之蜀主怒𨼆忍未發以問唐道襲對曰宗佶威望內外懾服足以統御諸將蜀主益疑之宗佶入見辭色悖慢蜀主諭之宗佶不退蜀主不堪其忿命衛士撲殺之
  南唐宋齊丘以罷職憤邑尤甚
  後晉天福八年唐侍中周宗年老恭謹自守中書令宋齊丘廣樹朋黨百計傾之宗泣訴於唐主唐主由是薄齊丘既而陳覺被疎乃出齊丘為鎮海節度使齊丘忿懟表乞歸九華舊𨼆唐主知其詐一表即從之賜書曰今日之行昔時相許朕實知公故不奪公志仍賜號九華先生封青陽公食一縣租稅齊丘乃治大第於青陽服御將吏皆如王公而憤邑尤甚
  私怨門
  漢光武謂兩虎安得私鬭
  建武二年賈復南擊召陵新息平之復部將殺人於潁川潁川太守冦恂捕得繫獄時尚草創軍營犯法率多相容恂戮之於市復以為恥還過潁川謂左右曰吾與冦恂並列將帥而為其所䧟今見恂必手劍之恂知其謀不欲與相見姊子谷崇曰崇將也得帶劍侍側卒有變足以相當恂曰不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於亷頗者為國也乃敕屬縣盛供具儲酒醪執金吾軍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饌恂出迎於道稱疾而還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遣谷崇以狀聞光武乃徴恂恂至引見時賈復先在坐欲起相避光武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鬭今日朕分之於是並坐極歡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
  東晉陶侃怨庾亮不欲赴國難
  咸和三年庾亮溫嶠將起兵討蘇峻而道路斷絶不知建康聲聞㑹南陽范汪至尋陽言峻政令不壹貪暴縱橫滅亡己兆雖強易弱朝廷有倒懸之急宜時進討嶠深納之乃遣督䕶王衍期詣荊州邀陶侃與之同赴國難侃猶以不預顧命為恨答曰吾疆場外將不敢越局愆期謂侃曰蘇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四海雖廣公寧有容足之地乎侃深感悟即戎服登舟晝夜兼道而進至尋陽議者咸謂侃欲誅庾亮以謝天下亮甚懼用溫嶠計詣侃拜謝侃驚止之曰庾元規乃拜陶士行邪亮引咎自責風止可觀侃不覺釋然曰君侯修石頭以擬老子今日反見求邪即與之談宴終日遂與亮嶠同趣建康戎卒四萬旌旗七百餘里鉦鼔之聲震於逺近蘇峻聞西方兵起用參軍賈寧計自姑孰還據石頭分兵以拒侃等
  劉裕憾刁逵德王謐
  元興三年初劉裕名微位薄輕狡無行盛流皆不與相知惟王謐獨竒貴之謂裕曰卿當為一代英雄裕甞與刁逵摴蒱不時輸直逵縛之馬栁謐見之責逵而釋之代之還直由是裕深憾逵而德謐蕭方等曰夫蛟龍潛伏魚蝦䙝之是以漢髙赦雍齒魏武免梁鵠安可以布衣之嫌而成萬乗之隙也今王謐為公刁逵亡族醻恩報怨何其狹哉
  唐李晟表張延賞過惡
  貞元元年初李晟甞將神䇿軍戍成都及還以營妓髙洪自隨西川節度使張延賞怒追而返之由是有隙至是劉從一有疾德宗召延賞入相晟表陳其過惡德宗重違其意以延賞為左僕射
  德宗使李晟與張延賞釋怨
  二年工部侍郎張彧李晟之壻也晟在鳯翔以女嫁幕客崔樞禮重樞過於彧彧怒遂附於張延賞給事中鄭雲逵甞為晟行軍司馬失晟意亦附延賞德宗亦忌晟功名㑹吐蕃有離間之言延賞等騰謗於朝無所不至晟聞之晝夜泣表請削髮為僧德宗慰諭不許韓滉素與晟善德宗命滉與劉𤣥佐諭㫖於晟使與延賞釋怨晟奉詔滉等引延賞詣晟第謝結為兄弟因宴飲盡歡又宴於滉𤣥佐之第亦如之滉因使晟表薦延賞為相李晟為其子請昏於延賞延賞不許晟謂人曰武夫性快釋怨於杯酒間則不復貯胷中矣非如文士難犯外雖和解內蓄憾如故吾得無懼哉
  李吉甫後與陸䞇為深交
  永貞元年德宗之末十年無赦羣臣以微過譴逐者皆不復敘用至是始得量移追忠州別駕陸䞇郴州別駕鄭餘慶杭州刺史韓臯道州刺史陽城赴京師䞇之秉政也貶駕部員外郎李吉甫為明州長史既而徙忠州刺史䞇昆弟門人咸以為憂而吉甫至忻然以宰相禮事之䞇初猶慙懼後遂為深交韋臯在成都屢上表請以䞇自代䞇與陽城皆未聞追詔而卒
  改行門
  晉周處砥節勵行
  泰始十年初周魴之子處膂力絶人不修細行鄉里患之處甞問父老曰今時和嵗豐而人不樂何邪父老歎曰三害不除何樂之有處曰何謂也父老曰南山白額虎長橋蛟並子為三矣處曰若所患止此吾能除之乃入山求虎射殺之因投水搏殺蛟遂從機雲受學篤志讀書砥節礪行比及朞年州府交辟
  東晉沈勁變凶逆之族為忠義之門
  興寧二年初沈充之子勁以其父死於逆亂志欲立功以雪舊恥年三十餘以刑家不得仕呉興太守王胡之為司州刺史上疏稱勁才行請解禁錮參其府事朝廷許之臣光曰沈勁可謂能為子矣恥父之惡致死以滌之變凶逆之族為忠義之門易曰幹父之蠱用譽蔡仲之命曰爾尚蓋前人之愆惟忠惟孝其是之謂乎
  唐魏元忠捧制感泣
  神龍元年天后崩於上陽宮年八十二遺制去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后中宗居諒陰以魏元忠攝冢宰三日元忠素負忠直之望中外賴之武三思憚之矯天后遺制慰諭元忠賜實封百戶元忠捧制感咽涕泗見者曰事去矣
  鍾傳以少時暴虎戒諸子
  天復元年江西節度使鍾傳少時甞獵醉遇虎與鬭虎搏其肩而傳亦持虎腰不置旁人共殺虎乃得免既貴悔之常戒諸子曰士處世貴智謀勿效吾暴虎也
  變詐門
  秦張儀誣獻地以絶齊楚之從
  周赧王二年秦惠王欲伐齊患齊楚之從親乃使張儀至楚説楚懷王曰大王誠能聴臣閉闗絶約於齊臣請獻商於之地六百里楚王説而許之陳軫獨曰不然以臣觀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齊秦合齊秦合則患必至矣楚王曰有説乎對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齊也今閉闗絶約於齊則楚孤秦奚貪夫孤國而與之商於之地六百里張儀至秦必負王是王北絶齊交西生患於秦也兩國之兵必俱至為王計者不若陰合而陽絶於齊使人隨張儀茍與吾地絶齊未晚也楚王曰願陳子閉口毋復言遂閉闗絶約於齊使一將軍隨張儀至秦使勇士宋遺借宋之符北罵齊宣王宣王大怒折節而事秦齊秦之交合張儀乃朝見楚使者曰子何不受地從某至某廣袤六里使者怒還報楚王楚王大怒欲發兵而攻秦陳軫曰軫可發口言乎攻之不如因賂以一名都與之並兵而攻齊是我亡地於秦取償於齊也今王已絶於齊而責欺於秦是吾合秦齊之交而來天下之兵也國必大傷矣楚王不聴使屈匄帥師伐秦秦亦發兵使庶長章擊之戰於丹陽楚師大敗
  魏劉⿰日𦻏 -- 曄善伺上意以求合
  太和六年侍中劉⿰日𦻏 -- 曄為明帝所親重明帝將伐蜀朝臣內外皆曰不可⿰日𦻏 -- 曄入與明帝議則曰可伐出與朝臣言則曰不可⿰日𦻏 -- 曄有膽智言之皆有形中領軍楊暨明帝之親臣又重⿰日𦻏 -- 曄執不可伐之議最堅毎從內出輒過⿰日𦻏 -- 曄⿰日𦻏 -- 曄講不可之意後暨與明帝論伐蜀事暨切諫明帝曰卿書生焉知兵事暨謝曰臣言誠不足采侍中劉⿰日𦻏 -- 曄先帝謀臣常曰蜀不可伐明帝曰⿰日𦻏 -- 曄與吾言蜀可伐暨曰⿰日𦻏 -- 曄可召質也詔召⿰日𦻏 -- 曄至明帝問⿰日𦻏 -- 曄終不言後獨見⿰日𦻏 -- 曄責明帝曰伐國大謀也臣得與聞大謀常恐眯夢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夫兵詭道也軍事未發不厭其密陛下顯然露之臣恐敵國已聞之矣於是明帝謝之⿰日𦻏 -- 曄見出責暨曰夫釣者中大魚則縱而隨之須可制而後牽則無不得也人主之威豈徒大魚而已子誠直臣然計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暨亦謝之或謂明帝曰⿰日𦻏 -- 曄不盡忠善伺上意所趨而合之陛下試與⿰日𦻏 -- 曄言皆反意而問之若皆與所問反者是⿰日𦻏 -- 曄常與聖意合也毎問皆同者⿰日𦻏 -- 曄之情必無所復逃矣明帝如言以驗之果得其情從此疏焉⿰日𦻏 -- 曄遂發狂出為大鴻臚以憂死傅子曰巧詐不如拙誠信矣以⿰日𦻏 -- 曄之明智權計若居之以徳義行之以忠信古之上賢何以加諸獨任才智不敦誠慤內失君心外困於俗卒以自危豈不惜哉
  東魏崔暹頗挾巧詐
  梁大同十一年東魏丞相髙歡入朝於鄴百官迎於紫陌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法官莫肯糾劾中尉盡心徇國不避豪強遂使逺邇肅清衝鋒䧟陳大有其人當官正色今始見之富貴乃中尉自取髙歡父子無以相報賜暹良馬東魏靜帝宴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髙澄退謂暹曰我尚畏羨何況餘人然暹中懷頗挾巧詐初魏髙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為其家所齒為孫騰妓騰又棄之髙澄遇諸塗悅而納之遂有殊寵封琅邪公主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及暹諮事澄不復假以顔色居三日暹懷刺墜之於前澄問何用此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悅把暹臂入見之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毎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隋文帝謂盧賁反覆不可用
  開皇十四年齊州刺史盧賁坐民飢閉民糶除名文帝後復欲授以一州賁對詔失旨又有怨言文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為言此輩並有佐命功雖性行輕險誠不可棄文帝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劉昉鄭譯盧賁栁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顔之儀等請以趙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於我我將為政又欲亂之故謀大逆譯為巫蠱如賁之例皆不滿志任之則不遜置之則怨望自為難信非我棄之衆人見此謂我薄於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卒於家
  唐封德𢑴議事數變
  武德九年初蕭瑀薦封徳彞於上皇上皇以為中書令及太宗即位瑀為左僕射德彞為右僕射議事已定德彞數反之於上前由是有隙時房𤣥齡杜如晦新用事皆疎瑀而親徳彞瑀不能平遂上封事論之辭指寥落由是忤旨㑹瑀與陳叔達忿爭於上前瑀叔達皆坐不敬免官
  憲宗遣中使紿王弁
  元和十四年朝廷議興兵討王弁恐青鄆相扇繼變乃除弁開州刺史遣中使賜以告身中使紿之曰開州計已有人迎𠉀道路留後宜速發弁即日發沂州導從尚百餘人入徐州境所在減之其衆亦稍逃散遂加以杻械乗驢入闗𦝫斬東市先是三分鄆兵以𨽻三鎮及王遂死朝廷以為師道餘黨凶態未除命曹華引棣州兵赴鎮以討之沂州將士迎𠉀者華皆以好言撫之使先入城慰安其餘衆皆不疑華視事三日大饗將士伏甲士千人於幕下乃集衆而諭之曰天子以鄆人有遷徙之勞特加優給宜令鄆人處右沂人處左既定令沂人皆出因闔門謂鄆人曰王常侍以天子之命為帥於此將士何得輒害之語未畢伏者出圍而殺之死者千二百人無一得脫者門屏間赤霧髙丈餘久之方散臣光曰春秋書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於申彼列國也孔子猶深貶之惡其誘討也況為天子而誘匹夫乎王遂以聚斂之才殿新造之邦用苛虐致亂王弁庸夫乗釁竊發茍沂帥得人戮之易於犬豕耳何必以天子詔書為誘人之餌乎且作亂者五人耳乃使曹華設詐屠千餘人不亦濫乎然則自今士卒孰不猜其將帥將帥何以令其士卒上下盻盻如冦讎聚處得間則更相魚肉惟先發者為雄耳禍亂何時而弭哉惜夫憲宗削平僭亂㡬致治平其美業所以不終由茍徇近功不敦大信故也
  後唐王晏球譏王都挾小數
  天成三年初莊宗徇地河北獲小兒畜之宮中及長賜姓名曰李繼陶明宗即位縱遣之王都得之使衣黃袍坐堞間謂王晏球曰此莊宗皇帝子也已即帝位公受先朝厚恩曽不念乎晏球曰公作此小數竟何益吾今教公二策不悉衆決戰則束手出降耳自餘無以求生也
  姦詐門
  漢公孫𢎞多詐無㥽實
  元光五年公孫𢎞毎朝㑹議開陳其端使人主自擇不肯面折廷爭於是武帝察其行慎厚辯論有餘習文法吏事縁飾以儒術大説之一嵗中遷至左內史𢎞奏事有不可不廷辨常與汲黯請間黯先發之𢎞推其後𢎞甞與公卿約議至上前皆倍其約以順上旨汲黯廷詰𢎞曰齊人多詐而無情實始與臣等建此議今皆倍之不忠武帝問𢎞𢎞謝曰夫知臣者以臣為忠不知臣者以臣為不忠武帝然𢎞言益厚遇之
  汲黯謂公孫𢎞為布被飾詐
  元朔三年公孫𢎞為布被食不重肉汲黯曰𢎞位在三公奉祿甚多然為布被此詐也武帝問𢎞𢎞謝曰有之夫以三公為布被與小吏無差誠飾詐欲以釣名如汲黯言且無汲黯忠陛下安得聞此言武帝以為謙讓愈益厚之
  張湯舞智以御人
  張湯為廷尉湯為人多詐舞智以御人時武帝方鄉文學湯陽浮慕事董仲舒公孫𢎞等以千乗兒寛為奏讞掾以古法義決疑獄所治即上意所欲罪與監史深禍者即上意所欲釋與監史輕平者武帝由是悅之湯於故人子弟調䕶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專平然得此聲譽汲黯數質責湯於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襃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國富民使囹圄空虛何空取髙皇帝約束紛更之為而公以此無種矣黯時與湯論議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髙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刀筆吏不可以為公卿果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狄山謂張湯乃詐忠
  元狩四年匈奴用趙信計遣使於漢好辭請和親天子下其議是時博士狄山議以為和親便武帝以問張湯湯曰此愚儒無知狄山曰臣固愚愚忠若御史大夫湯乃詐忠於是武帝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無使虜入盜乎曰不能曰居一縣對曰不能復曰居一障間山自度辯窮且下吏曰能於是武帝遣山乗障至月餘匈奴斬山頭而去自是以後羣臣震慴無敢忤湯者
  王莽匿情求名
  永始元年封王莽為新都侯遷騎都尉爵位益尊節操愈謙散輿馬衣裘振施賔客家無所餘收贍名士交結將相卿大夫甚衆故在位更推薦之游者為之談説虛譽隆洽傾其諸父矣敢為激發之行處之不慙恧甞私買侍婢昆弟或頗聞知莽因曰後將軍朱子元無子莽聞此兒種宜子為買之即日以婢奉朱博其匿情求名如此
  呉刁𤣥詐増䜟文
  晉泰始七年呉人刁𤣥詐増䜟文雲黃旗紫葢見於東南終有天下者荊揚之君呉主信之是月晦大舉兵出華里載太后皇后及後宮數千人從牛渚西上行遇大雪道塗䧟壞兵士寒凍殆死皆曰若遇敵便當倒戈呉主聞之乃還
  唐安祿山傾巧善事人
  開元二十九年平盧兵馬使安祿山傾巧善事人人多譽之明皇左右至平盧者祿山皆厚賂之由是明皇益以為賢御史中丞張利貞為河北采訪使至平盧祿山曲事利貞乃至左右皆有賂利貞入奏盛稱祿山之美明皇以祿山為營州都督充平盧軍使兩蕃渤海黒水四府經略使
  安祿山外若癡直內實狡黠
  天寶六載以范陽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兼御史大夫祿山體充肥腹垂過膝甞自稱重三百斤外若癡直內實狡黠常令其將劉駱谷留京師詗朝廷指趣動靜皆報之或應有牋表者駱谷即為代作通之祿山在上前應對敏給雜以詼諧明皇甞戲指其腹曰此胡腹中何所有其大乃爾對曰更無餘物止有赤心耳明皇悅又甞命見太子祿山不拜拱立曰臣胡人不習朝儀不知太子者何官明皇曰此儲君也朕千秋萬嵗後代朕君汝者也祿山曰臣愚曏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儲君不得已然後拜明皇以為信然益愛之明皇甞宴勤政樓百官列坐樓下獨為祿山於御座東間設金雞障置榻使坐其前仍命卷(⿱𥫗亷)-- 簾以示榮寵命楊銛楊錡貴妃三姊皆與祿山敘兄弟祿山得出入禁中因請為貴妃兒明皇與貴妃共坐祿山先拜貴妃明皇問何故對曰胡人先母而後父明皇大悅
  姦邪門
  漢𢎞恭石顯共傾蕭望之等
  初元二年樂陵侯史髙以外屬領尚書事蕭望之周堪為之副望之名儒與堪皆以師傅舊恩天子任之數宴見言治亂陳王事望之選白宗室明經有行劉更生與金敞並拾遺左右四人同心謀議勸導上以古制多所欲匡正元帝甚鄉納之史髙充位而已由此與望之有隙𢎞恭石顯自宣帝時久典樞機明習文法元帝即位多疾以顯久典事中人無外黨精專可信任遂委以政事無大小因顯白決貴幸傾朝百僚皆敬事顯顯為人巧慧習事能深得人主微指內深賊持詭辯以中傷人忤恨睚眥輒被以危法亦與車騎將軍髙為表裏望之等患苦許史放縱又疾恭顯擅權建白以為中書政本國家樞機宜以公明通正處之武帝游宴後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罷中書宦官應古不近刑人之義由是大與髙恭顯忤望之堪數薦名儒茂材以備諫官㑹稽鄭朋陰欲附望之望之始見朋接待以意後知其傾邪絶不與通朋怨恨更求入許史待詔華龍行汗穢欲入堪等堪等不納亦與朋相結恭顯令二人告望之等謀欲罷退許史狀事下𢎞恭問狀望之對曰外戚在位多奢淫慾以匡正國家非為邪也恭顯奏望之堪更生朋黨相稱舉數譖訴大臣毀離親戚欲以專擅權埶為臣不忠誣上不道請召致廷尉時元帝初即位不省召致廷尉為下獄也可其奏後元帝召堪更生曰繫獄元帝大驚曰非但廷尉問邪以責恭顯皆叩頭謝元帝曰令出視事恭顯因使史髙言上新即位未以德化聞於天下而先驗師傅既下九卿大夫獄宜因決免於是制詔前將軍望之傅朕八年無它罪過今事久遠識忘難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將軍光祿勲印綬及堪更生皆免為庶人
  恭顯以術殺望之
  元帝復徵周堪劉更生欲以為諫大夫𢎞恭石顯白皆以為中郎元帝器重蕭望之不已欲倚以為相恭顯及許史子弟侍中諸曹皆側目於望之等㑹望之子散騎中郎伋亦上書訟望之前事𢎞恭石顯等知望之素髙節不詘辱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復賜爵邑不悔過服罪深懷怨望教子上書歸非於上自以託師傅終必不坐非頗屈望之於牢獄塞其怏怏心則聖朝無以施恩厚元帝曰蕭太傅素剛安肯就吏顯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語言薄罪必無所憂元帝乃可其奏使者至召望之望之仰天歎曰吾甞備位將相年踰六十矣老入牢獄茍求生活不亦鄙乎飲鴆自殺天子聞之驚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獄果然殺吾賢傅是時太官方上晝食元帝乃郤食為之涕泣哀動左右於是召顯等責問以議不詳皆免冠謝良久然後已元帝追念望之不忘毎嵗時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終帝之世臣光曰甚矣孝元之為君易欺而難寤也夫恭顯之譖愬望之其邪説詭計誠有所不能辨也至於始疑望之不肯就獄恭顯以為必無憂已而果自殺則恭顯之欺亦明矣在中智之君孰不感動奮發以底邪臣之罰孝元則不然雖涕泣不食以傷望之而終不能誅恭顯纔得其免冠謝而已如此則姦臣安所懲乎是使恭顯得肆其邪心而無復忌憚者也
  劉更生上書辨正邪
  永光元年石顯憚周堪張猛等數譖毀之劉更生懼其傾危上書曰臣聞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和之至也衆臣和於朝則萬物和於野今賢不肖渾殽白黒不分邪正雜糅忠讒並進朝臣舛午膠戾乖刺更相讒愬轉相是非所以營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勝載分曹為黨往往羣朋將同心以䧟正臣正臣進者治之表也正臣䧟者亂之機也乗治亂之機未知孰任而災異數見原其所以然者由讒邪並進也讒邪之所以並進者由上多疑心夫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讒邪進則衆賢退羣枉盛則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則政日亂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則政日治故治亂榮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賢在於堅固而不移詩云我心匪石不可轉也言守善篤也易曰渙汗其大號言號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踰時而反是反汗也用賢未能三旬而退是轉石也論語曰見不善如探湯今二府奏佞讇不當在位歴年而不去故出令則如反汗用賢則如轉石去佞則如拔山如此望陰陽之調不亦難乎昔孔子與顔淵子貢更相稱譽不為朋黨禹稷與臯陶傳相汲引不為比周何則忠於為國無邪心也今佞邪與賢臣並交㦸之內合黨共謀違善依惡歙歙訿訿數設危險之言欲以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災異之所以重至者也今以陛下明知誠深思天地之心以揆當世之變放逺佞邪之黨壞散險詖之聚杜閉羣枉之門廣開衆正之路決斷狐疑分別猶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則百異消滅而衆祥並至太平之基萬世之利也顯見其書愈與許史比而怨更生等元帝內重堪又患衆口之浸潤無所取信時長安令楊興以材能幸常稱譽堪元帝欲以為助乃見問興朝臣齗齗不可光祿勲何邪興者傾巧士謂元帝疑堪因順指曰堪非獨不可於朝廷自州里亦不可也元帝於是疑之司𨽻校尉諸葛豐始以特立剛直著名於朝數侵犯貴戚在位多言其短後坐春夏繫治人徙城門校尉豐於是上書告堪猛罪元帝不直豐乃制詔豐前數稱言堪猛之美今暴揚難驗之罪毀譽恣意不顧前言不信之大也朕憐豐老不忍加刑其免為庶人又曰豐言堪猛貞信不立朕閔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効其左遷堪為河東太守猛槐里令臣光曰諸葛豐之於堪猛前譽而後毀其志非為朝廷進善而去姦也欲比周求進而已矣斯亦鄭朋楊興之流烏在其為剛直哉人君者察美惡辨是非賞以勸善罰以懲姦所以為治也使豐言得實則豐不當絀若其誣罔則堪猛何辜焉今兩責而俱棄之則美惡是非果何在哉
  石顯誣張猛令自殺
  永光四年日有食之元帝於是召諸前言日變在周堪張猛者責問皆稽首謝因下詔稱堪之美徴詣行在所拜為光祿大夫領尚書事猛復為太中大夫石顯筦尚書尚書五人皆其黨也堪希得見常因顯白事事決顯口㑹堪疾瘖不能言而卒顯誣譖猛令自殺於公車
  京房指石顯以曉元帝
  建昭二年京房甞宴見問元帝曰幽厲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元帝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將以為賢也元帝曰賢之房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也元帝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賢必治任不肖必亂必然之道也幽厲何不覺寤而更求賢曷為卒任不肖以至於是元帝曰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齊桓公秦二世亦甞聞此君而非笑之然則任豎刀趙髙政治日亂盜賊滿山何不以幽厲卜之而覺寤乎元帝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來耳房因免冠頓首曰春秋紀二百四十二年災異以示萬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來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隕夏霜冬靁春凋秋榮春秋所記災異盡備陛下視今為治邪亂邪元帝曰亦極亂耳良久乃曰今為亂者誰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元帝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與圖事帷幄之中進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謂石顯元帝亦知之謂房曰已諭房罷出後元帝亦不能退顯也
  石顯薦貢禹以自解免
  石顯威權日盛公卿以下畏顯重足一跡顯與中書僕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結為黨友諸附倚者皆得寵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纍纍綬若若邪顯聞衆人匈匈言已殺前將軍蕭望之恐天下學士訕已以諫大夫貢禹明經著節乃使人致意深自結納因薦禹天子歴位九卿禮事之甚備議者於是或稱顯以為不妬譖望之矣顯之設變詐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𩔖也荀悅曰夫佞臣之惑君主也甚矣故孔子曰逺佞人非但不用而已乃逺而絶之隔塞其源戒之極也孔子曰政者正也夫要道之本正已而已矣平直真實者正之主也故德必核其真然後授其位能必核其真然後授其事功必核其真然後授其賞罪必核其真然後授其刑行必核其真然後貴之言必核其真然後信之物必核其真然後用之事必核其真然後修之故衆正積於上萬事實於下先王之道如斯而已矣
  孔融謂馬日磾曲媚姦臣
  建安二年馬日磾喪至京師朝廷議欲加禮孔融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節之使而曲媚姦臣為所牽率王室大臣豈得以見脅為辭聖上哀矜舊臣未忍追案不宜加禮朝廷從之
  唐李義府請立武昭儀為後
  永徽六年中書舎人李義府為長孫無忌所惡左遷壁州司馬敕未至門下義府密知之問計於中書舎人王德儉德儉曰上欲立武昭儀為後猶豫未決者直恐宰臣異議耳君能建策立之則轉禍為福矣義府然之是日代德儉直宿叩閣上表請廢皇后王氏立武昭儀以厭兆庶之心髙宗悅召見與語賜珠一斗留居舊職昭儀又密遣使勞勉之尋超拜中書侍郎
  李林甫深結宦官為內援
  開元二十二年李林甫柔佞多狡數深結宦官及妃嬪家伺𠉀明皇動靜無不知之由是毎奏對常稱㫖明皇悅之時武惠妃寵幸傾後宮生壽王清諸子莫得為比太子浸疎薄林甫乃因宦官言於惠妃願盡力保䕶壽王惠妃德之陰為內助由是擢黃門侍郎
  李林甫知上指請幸西京
  二十四年先是敕以來年二月行幸西京㑹宮中有怪明日明皇召宰相即議西還裴耀卿張九齡曰今農收未畢請俟仲冬李林甫潛知上指二相退林甫獨留言於明皇曰長安洛陽陛下東西宮耳往來行幸何更擇時借使妨於農收但應蠲所過租稅而已臣請宣示百司即日西行明皇悅從之
  元載結內侍以探上意
  廣德元年以苗晉卿為太保裴遵慶為太子少傅並罷政事遵慶既去元載權益盛以貨結內侍董秀使主書卓英倩潛與往來代宗意所屬載必先知之承意探微言無不合代宗以是愈愛之
  盧杞欲出顔真卿於外
  建中三年盧杞惡太子太師顔真卿欲出之於外真卿謂杞曰先中丞傳首至平原真卿以舌䑛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然恨之益甚
  李懷光為姦臣所排不得入朝
  四年李懷光性粗疎自山東來赴難數與人言盧杞趙贊白志貞之姦佞且曰天下之亂皆此曹所為也吾見上當請誅之既解奉天之圍自矜其功謂德宗必接以殊禮或説王翃趙贊曰懷光縁道憤歎以為宰相謀議乖方度支賦斂煩重京尹犒賜刻薄致乗輿播遷者三臣之罪也今懷光新立大功上必披襟布誠詢訪得失使其言入豈不殆哉翃贊以告盧杞杞懼從容言於德宗曰懷光勲業社稷是賴賊徒破膽皆無守心若使之乗勝取長安則一舉可以滅賊此破竹之勢也今聴其入朝必當賜宴留連累日使賊入京城得從容成備恐難圖矣德宗以為然詔懷光直引軍屯便橋與李建徽李晟及神策兵馬使楊惠元刻期共取長安懷光自以數千里竭誠赴難破朱泚解重圍而咫尺不得見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為姦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去至魯店留二日乃行
  陸䞇極論裴延齡姦邪
  貞元十年陸䞇以德宗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爭之所親或規其太鋭䞇曰吾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它無所恤裴延齡日短䞇於德宗趙憬之入相也䞇實引之既而有憾於䞇密以䞇所譏彈延齡事告延齡故延齡益得以為計德宗由是信延齡而不直贄贄與憬約至上前極論延齡姦邪德宗怒形於色憬黙而無言䞇罷為太子賔客
  裴度極陳元稹姦蠧之狀
  長慶元年翰林學士元稹與知樞密魏𢎞簡深相結求為宰相由是有寵於穆宗毎事咨訪焉稹無怨於裴度但以度先達重望恐其復有功大用妨已進取故度所奏畫軍事多與𢎞簡從中沮壞之度乃上表極陳其朋比姦蠧之狀以為逆豎構亂震驚山東姦臣作朋撓敗國政陛下欲掃蕩幽鎮先宜肅清朝廷何者為患有大小議亊有先後河朔逆賊秪亂山東禁闈姦臣必亂天下是則河朔患小禁闈患大小者臣與諸將必能剪滅大者非陛下覺寤制斷無以驅除臣自兵興以來所陳章疏亊皆要切所奉書詔多有參差䝉陛下委付之意不輕遭姦臣抑損之事不少臣素與佞倖亦無讎嫌正以臣前請乗傳詣闕面陳軍事姦臣最所畏憚恐臣發其過惡百計止臣臣又請與諸軍齊進隨便攻討姦臣恐臣或有成功曲加阻礙逗遛日時進退皆受羈牽意見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臣無成則天下理亂山東勝負悉不顧矣為臣亊君一至於此若朝中姦臣盡去則河朔逆賊不討自平若朝中姦臣尚存則逆賊縱平無益陛下儻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議彼不受責臣當伏辜表三上穆宗雖不悅以度大臣不得已以𢎞簡為弓箭庫使稹為工部侍郎
  傾險門
  蜀漢諸葛亮謂李平腹中有鱗甲
  魏太和五年漢諸葛亮又與蔣琬董允書曰孝起前為吾説正方腹中有鱗甲鄉黨以為不可近吾以為鱗甲者但不當犯之耳不圖復有蘇張之事出於不意可使孝起知之孝起者衛尉南陽陳震也方正者李平也
  唐李義府笑中有刀
  永徽六年李義府參知政事義府容貌溫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而狡險忌克故時人謂義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謂之李貓
  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劒
  天寶元年李林甫為相凡才望功業出已右及為明皇所厚勢位將逼已者必百計去之尤忌文學之士或陽與之善㗖以甘言而陰䧟之世謂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劒
  李林甫使裴敦復速奏裴寛
  三載戶部尚書裴寛素為明皇所重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刑部尚書裴敦復擊海賊還受請託廣序軍功寛微奏其事林甫以告敦復敦復言寛亦甞以親故屬敦復林甫曰君速奏之勿後於人敦復乃以五百金賂女官楊太真之姊使言於明皇寛坐貶㫿陽太守
  李林甫使楊慎矜發韋堅等
  五載以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兼河西節度使李適之性疎率李林甫甞謂適之曰華山有金礦采之可以富國主上未之知也它日適之因奏事言之明皇以問林甫對曰臣久知之但華山陛下本命王氣所在鑿之非宜故不敢言明皇以林甫為愛己薄適之慮事不熟謂曰自今奏事宜先與林甫議之無得輕脫適之由是束手矣適之既失恩韋堅失權益相親密林甫愈惡之初太子之立非林甫意林甫恐異日為已禍常有動搖東宮之志而堅又太子之妃兄也皇甫惟明甞為忠王友時破吐蕃入獻捷見林甫專權意頗不平時因見明皇乘間微勸明皇去林甫林甫知之使楊慎矜密伺其所為會正月望夜太子出遊與堅相見堅又與惟明會於景龍觀道士之室慎矜發其事以為堅戚里不應與邊將狎暱林甫因譖堅與惟明結謀欲共立太子堅惟明下獄林甫使慎矜與御史中丞王鉷京兆府法曹吉溫共鞫之明皇亦疑堅與惟明有謀而不顯其罪下制責堅以干進不已貶縉雲太守惟明以離間君臣貶播川太守仍別下制戒百官
  仇士良惡李徳裕欲激軍士為變
  會昌二年武宗信任李德裕觀軍容使仇士良惡之會武宗將受尊號御丹鳯樓宣赦或告士良宰相與度支議草制減禁軍衣糧及馬芻粟士良揚言於衆曰如此至日軍士必於樓前諠譁徳裕聞之乞開延英自訴武宗怒遽遣中使宣諭兩軍赦書初無此事且赦書皆出朕意非由宰相爾安得此言士良乃惶愧稱謝
  呉周廷望密輸欵於徐知誥
  後唐天成四年呉侍中徐知詢自以握兵據上流意輕徐知誥數與知誥爭權知誥患之呉越王鏐遺知詢金玉鞍勒器皿皆飾以龍鳯知詢不以為嫌乗用之知詢典客周廷望説知詢曰公誠能捐寶貨以結朝中勲舊使皆歸心於公則彼誰與處知詢從之使廷望如江都諭意廷望與知誥親吏周宗善密輸欵於知誥亦以知誥陰謀告知詢知詢召知誥詣金陵除父溫喪知詰稱呉主之命不許周宗謂廷望曰人言侍中有不臣七事宜亟入謝廷望還以告知詢知詢入朝知詰留知詢為統軍知詢責知誥曰先王違世兄為人子初不臨喪可乎知誥曰爾挺劒待我我何敢往爾為人臣畜乗輿物亦可乎知詢又以廷望所言詰知誥知誥曰以爾所為告我者亦廷望也遂斬廷望



  通鑑總𩔖卷十七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七下    宋 沈樞 撰猜忌門
  宋明帝多忌諱
  泰始七年初明帝為諸王寛和有令譽獨為世祖所親即位之初義嘉之黨多䝉全宥隨才引用有如舊臣及晩年更猜忌忍虐好鬼神多忌諱言語文書有禍敗凶喪及疑似之言應囘避者數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改騧字為𩢍以其似禍字故也左右忤意往往有刳斮者
  隋煬帝忌楊素常恐不死
  大業二年楚景武公楊素雖有大功特為煬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喪乃徙素為楚公意言楚與隋同分欲以厭之素寢疾煬帝毎令名醫診𠉀賜以上藥然密問醫者恆恐不死素亦自知名位已極不肯餌藥亦不將慎謂弟約曰我豈須㬰活邪素薨贈太尉公𢎞農等十郡太守葬送甚盛
  唐陸䞇請明辨蕭復見疑之狀
  興元元年蕭復甞言陛下踐阼之初聖德光被自用楊炎盧杞黷亂朝政以致今日陛下誠能變更睿志臣敢不竭力儻使臣依阿茍免臣實不能又甞與盧杞同奏事杞順上旨復正色曰盧杞言不正德宗愕然退謂左右曰蕭復輕朕命復充諸道宣慰安撫使實疎之也既而劉從一及朝士往往奏留復德宗謂陸䞇曰朕思遷幸以來江淮逺方或傳聞過實欲遣重臣宣慰謀於宰相及朝士僉謂宜然今乃反覆如是朕為之悵恨累日意復悔行使之論奏邪卿知蕭復如何人其不欲行意趣安在䞇上奏以為復痛自修勵慕為清貞用雖不周行則可保至於輕詐如此復必不為借使復欲逗留從一安肯附會今所言矛楯願陛下明加辨詰若蕭復有所請求則從一何容為隠若從一自有囘互則蕭復不當受疑陛下何憚而不辨明乃直為此悵恨也夫明則罔惑辨則罔寃惑莫甚於逆詐而不與明寃莫痛於見疑而不與辨是使情偽相糅忠邪靡分茲實居上御下之要樞惟陛下留意德宗亦竟不復辨也
  陸䞇諫德宗猜慮言盜者
  德宗問陸䞇近有卑官自山北來者率非良士有邢建者論説賊勢語最張皇察其事情頗事窺覘今已於一所安置如此之𩔖更有數人若不追尋恐成姦計卿試思之如何為便䞇上奏以為今盜據宮闕有冒涉險逺來赴行在者當量加恩賞豈得復猜慮拘囚其略曰以一人之聴覽而欲窮宇宙之變態以一人之防慮而欲勝億兆之姦欺役智彌精失道彌逺項籍納秦降卒二十萬慮其懷詐復叛一舉而盡阬之其於防虞亦已甚矣漢髙豁達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納用不疑其於備慮可謂疏矣然而項氏以滅劉氏以昌蓄疑之與推誠其效固不同也秦皇嚴肅雄猜而荊軻奮其陰計光武寛容博厚而馬援輸其欵誠豈不以虛懷待人人亦思附任數御物物終不親情思附則感而悅之雖冦讎化為心膂矣意不親則懼而阻之雖骨肉結為仇慝矣又曰陛下智出庶物有輕待人臣之心思周萬機有獨馭區㝢之意謀吞衆畧有過慎之防明照羣情有先事之察嚴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規威制四方有以力勝殘之志由是才能者怨於不任忠藎者憂於見疑著勲業者懼於不容懷反側者迫於及討馴致離叛構成禍災天子所作天下式瞻小猶慎之矧又非小願陛下以覆車之轍為戒實宗社無疆之休
  德宗猜忌不委任臣下
  貞元十年德宗性猜忌不委任臣下官無大小必自選而用之宰相進擬少所稱可及羣臣一有譴責往往終身不復收用好以辯給取人不得敦實之士艱於進用羣材滯淹䞇上奏諫其畧曰夫登進以懋庸黜退以懲過二者迭用理如循環進而有過則示懲懲而改修則復進既不廢法亦無棄人雖纎芥必懲而用才不匱故能使黜退者克勵以求復登進者警飭以恪居上無滯疑下無蓄怨又曰明王不以辭盡人不以意選士如或好善而不擇所用悅言而不驗所行進退隨愛憎之情離合繫異同之趣是由捨繩墨而意裁曲直棄權衡而手揣重輕雖甚精微不能無謬又曰以一言稱愜為能而不核虛實以一事違忤為咎而不考忠邪其稱愜則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其違忤則罪責過當不恕其所不能是以職司之內無成功君臣之際無定分德宗不聽
  放縱門
  魏竹林七賢輕蔑禮法
  景元三年譙郡嵇康文辭壯麗好言老莊而尚奇任俠與陳留阮籍籍兄子咸河內山濤河南向秀琅邪王戎沛人劉伶特相友善號竹林七賢皆崇尚虛無輕蔑禮法縱酒昏酣遺落世事阮籍為步兵校尉其母卒籍方與人圍碁對者求止籍留與決賭既而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毀瘠骨立居喪飲酒無異平日司𨽻校尉何曽惡之面質籍於司馬昭座曰卿縱情背禮敗俗之人今忠賢執政綜核名實若卿之曹不可長也因謂昭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聽阮籍以重哀飲酒食肉於公座何以訓人宜擯之四裔無令汙染華夏昭愛籍才常擁䕶之阮咸素幸姑婢姑將婢去咸方對客遽借客馬而追之累騎而還劉伶嗜酒甞乗鹿車擕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曰死便埋我當時士大夫皆以為賢爭慕效之謂之放達鍾會方有寵於司馬昭聞嵇康名而造之康箕踞而鍛不為之禮會將去康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會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遂深銜之山濤為吏部郎舉康自代康與濤書自説不堪流俗而非薄湯武昭聞而怒之康與東平呂安親善安兄㢲誣安不孝康為證其不然會因譖康甞欲助毋丘險且安康有盛名於世而言論放蕩害時亂教宜因此除之昭遂殺安及康康甞詣隠者孫登登曰子才多識寡難乎免於今之世矣
  晉王戎等皆以遊放為達
  元康七年王戎為三公與時浮沈無所匡救委事僚寀輕出遊放凡所賞拔專事虛名阮咸之子瞻甞見戎戎問曰聖人貴名教老莊明自然其㫖同異瞻曰將無同王戎咨嗟良久遂辟之時人謂之三語掾是時王衍為尚書令樂廣為河南尹皆善清談宅心事外名重當世朝野之人爭慕效之衍與弟澄好題品人物舉世以為儀準衍神情明秀少時山濤見之嗟歎良久曰何物老嫗生寧馨兒然誤天下蒼生者未必非此人也樂廣性沖約清逺與物無競毎談論以約言析理厭人之心而其所不知黙如也凡論人必先稱其所長則所短不言自見王澄及阮鹹鹹從子修泰山胡毋輔之陳國謝鯤城陽王𡰥新蔡畢卓皆以任放為達至於醉狂裸體不以為非胡毋輔之甞酣飲其子謙之闚而厲聲呼其父字曰彥國年老不得爾爾輔之歡笑呼入共飲畢卓甞為吏部郎比舎郎釀熟卓因醉夜至甕間盜飲之為掌酒者所縛明旦視之乃畢吏部也樂廣聞而笑之曰名教內自有樂地何必乃爾
  宋謝靈運恃才放逸故及禍
  元嘉十年前袐書監謝靈運好為山澤之遊窮幽極險從者數百人伐木開徑百姓驚擾以為山賊會稽太守孟顗與靈運有隙表其有異志發兵自防靈運詣闕自陳文帝以為臨川內史靈運遊放自若廢棄郡事為有司所糾是嵗司徒遣使隨州從事鄭望生收靈運靈運執望生興兵逃逸作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追討擒之文帝愛其才欲免官而已彭城王義康堅執謂不宜恕乃降死一等徙廣州久之或告靈運令人買兵器結健兒詔於廣州棄市靈運恃才放逸多所陵忽故及於禍
  蜀李肈見蜀主不拜
  後唐清泰元年蜀昭武節度使兼侍中李肈聞蜀主即位顧望不時入朝至漢州留與親戚燕飲踰旬至成都稱足疾扶杖入朝見蜀主不拜張公鐸等皆事蜀主於藩邸素怨李仁罕共譖之雲仁罕有異志蜀主命武士執而殺之是日李肈釋杖而拜
  貪鄙門
  後漢張允家貲萬計性鄙吝
  乾祐三年吏部侍郎張允家貲以萬計而性吝雖妻亦不之委常自繫衆鑰於衣下行如環珮是夕匿於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壞而墜軍士掠其衣遂以凍卒
  後周郭彥欽擾野雞族以求賂
  廣順二年慶州刺史郭彥欽性貪野雞族多羊馬彥欽故擾之以求賂野雞族遂反剽掠綱商太祖命寧環二州合兵討之
  饋遺門
  晉杜預餉遺洛中貴要
  太康元年杜預在鎮數餉遺洛中貴要或問其故預曰吾但恐為害不求益也
  唐陸䞇拒絶諸道饋遺
  貞元元年德宗使人諭陸䞇以卿清慎太過諸道饋遺一皆拒絶恐事情不通如鞭靴之𩔖受亦無傷䞇上奏其畧曰監臨受賄盈尺有刑至於士吏之微尚當嚴禁矧居風化之首反可通行賄道一開展轉滋甚鞭鞾不已必及金玊目見可欲何能自窒於心已與交私何能中絶其意是以涓流不止谿壑成災矣又曰若有所受有所卻則遇卻者疑乎見拒而不通矣若俱辭而不受則咸知不受者乃其常理復何嫌阻之有乎
  李德裕厚贈監軍得柄用
  開成五年初李德裕在淮南敕召監軍楊欽義人皆言必知樞密德裕待之無加禮欽義心銜之一旦獨延欽義置酒中堂情禮極厚陳珍玩數牀罷酒皆以贈之欽義大喜過望行至汴州敕復還淮南欽義盡以所餉歸之德裕曰此何直卒以與之其後欽義竟知樞密德裕柄用欽義頗有力焉
  後周曹彬使呉越不受饋遺
  顯德五年命西上閤門使曹彬使於呉越賜呉越王𢎞俶騎軍鋼甲二百步軍甲五千及它兵器彬事畢亟反不受饋遺呉越人以輕舟追與之至於數四彬曰吾終不受是竊名也盡籍其數歸而獻之世宗曰曏之奉使者乞匄無厭使四方輕朝命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遺卿卿自取之彬始拜受悉以散於親識家無留者
  賂遺門
  唐陳少遊以納賄得為觀察使
  大厯元年以隴右行軍司馬陳少遊為桂管觀察使少遊為吏強敏而好賄善結權貴以是得進既得桂州惡其道逺多瘴癘宦官董秀掌樞宻少遊請嵗獻五萬緍又納賄於元載子仲武內外引薦數日改宣歙觀察使
  崔旰厚斂以賂權貴
  二年杜鴻漸請入朝奏事以崔旰知西川留後鴻漸來自成都廣為貢獻因盛陳利害薦旰才堪寄任代宗亦務姑息乃留鴻漸復知政亊以旰為西川節度使杜濟為東川節度使旰厚斂以賂權貴元載擢旰弟寛至御史中丞
  牛僧孺不受韓𢎞錢得入相
  長慶三年戶部侍郎牛僧孺素為穆宗所厚初韓𢎞之子右驍衛將軍公武為其父謀以財結中外及公武卒𢎞繼薨穉孫紹宗嗣主藏奴與吏訟於御史府穆宗憐之盡取𢎞財簿自閲視凡中外主權多納𢎞貨獨朱句細字曰某年月日送戶部牛侍郎錢千萬不納穆宗大喜以示左右曰果然吾不繆知之以僧孺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王播以貢獻得為相
  太和元年鹽鐵使王播自淮南入朝力圖大用所獻銀器以千計綾絹以十萬計文宗以播為左僕射同平章事
  後唐袁象先徧賂權貴
  同光元年梁諸藩鎮稍稍入朝或上表待罪莊宗皆慰釋之宋州節度使袁象先首來入朝陜州留後霍彥威次之象先輦珍貨數十萬徧賂劉夫人及權貴伶官宦者旬日中外爭譽之恩寵隆異
  溫韜厚賂權貴得還鎮
  匡國節度使溫韜入朝賜姓名曰李紹沖紹沖多齎金帛賂劉夫人及權貴伶宦旬日復遣還鎮郭崇韜曰國家為唐雪恥溫韜發唐山陵殆徧其罪與朱溫相埒耳何得復居方鎮天下義士其謂我何莊宗曰入汴之初已赦其罪竟遣之
  郭崇韜頗受藩鎮饋遺
  二年郭崇韜初至汴洛頗受藩鎮饋遺所親或諫之崇韜曰吾位兼將相祿賜巨萬豈籍外財但以偽梁之季賄賂成風今河南藩鎮皆梁之舊臣主上之仇讎也若拒其意能無懼乎吾特為國家藏之私室耳及將祀南郊崇韜首獻勞軍錢十萬緡先是宦官勸帝分天下財賦為內外府州縣上供者入外府充經費方鎮貢獻者入內府充宴遊及給賜左右於是外府常虛竭無餘而內府山積及有司辨郊祀乏勞軍錢崇韜言於莊宗曰臣已傾家所有以助大禮願陛下亦出內府之財以賜有司莊宗黙然久之曰吾晉陽自有儲積可令租庸輦取以相助於是取李繼韜私第金帛數十萬以益之軍士皆不滿望始怨恨有離心矣
  諸方鎮刺史先賂劉延朗後議貢獻
  清泰二年以房暠充樞密使劉延朗兼樞密副使於是延朗居中用事暠雖為使長其聴月之言什不三四暠隨勢可否不為事先毎幽并遣使入奏樞密諸人環坐議之暠多俛首而寐比覺引頸振衣則使者去矣啟奏除授一歸延朗諸方鎮刺史自外入者必先賂延朗後議貢獻賂厚者先得內地賂薄者晩得邊廷由是諸將帥皆怨憤潞王不能察
  馬全節不與劉延朗求賂
  潞王嘉馬全節之功召詣闕劉延朗求賂全節無以與之延朗欲除全節絳州刺史羣議沸騰潞王聞之以全節為橫海留後
  閩余廷英獻買宴錢
  後晉天福七年閩主曦以同平章亊余廷英為泉州刺史廷英貪穢掠人女子詐稱受詔采擇以備後宮亊覺曦遣御史按之廷英懼詣福州自歸曦詰責將以屬吏廷英退獻買宴錢萬緡曦悅明日召見謂曰宴已買矣皇后貢物安在廷英復獻錢於李後乃遣歸泉州自是諸州皆別貢皇后物未㡬復召廷英為相
  後漢侯益厚賂執政
  乾祐元年侯益家富於財厚賂執政及史𢎞肇等由是大臣爭譽之以益兼中書令行開封尹
  欺罔門
  漢上官桀詐為燕王書奏霍光
  元鳯元年上官桀父子既尊盛數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於是桀安父子深怨霍光自先帝時桀已為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並為將軍皇后親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顧專制朝事由是與光爭權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常懷怨望桀等詐令人為燕王上書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稱䟆又引蘇武使匈奴二十年不降乃為典屬國大將軍長史敞無功為搜粟都尉又擅調益莫府校尉光專權自恣疑有非常臣旦願歸符璽入宿衞察姦臣變𠉀伺光出沐日奏之桀欲從中下其事當與諸大臣共執退光書奏昭帝不肯下明旦光聞之止畫室中不入昭帝問大將軍安在桀對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詔召大將軍光入免冠頓首謝昭帝曰將軍冠朕知是書詐也將軍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昭帝曰將軍調校尉以來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是時昭帝年十四尚書左右皆驚而上書者果亡後桀黨與有譖光者昭帝輒怒曰大將軍忠臣先帝所屬以輔朕身敢有毀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復言
  唐裴延齡虛張名數惑德宗
  貞元九年戶部侍郎裴延齡奏自判度支以來檢責諸州欠負錢八百餘萬緡收諸州抽貫錢三百萬緡呈樣物三十餘萬緡請別置欠負耗賸季庫以掌之染練物別置月庫以掌之詔從之欠負皆貧人無可償徒存其數者抽貫錢給用旋盡呈樣染練皆左藏正物延齡徒置別庫虛張名數以惑德宗德宗信之以為能富國而寵之於實無所増也虛費吏人簿書而已京城西汙濕地生蘆葦數畆延齡奏稱長安咸陽有陂澤數百頃可牧廐馬德宗使有司閲視無之亦不罪也左補闕權德輿上奏以為延齡取常賦支用未盡者充羨餘以為己功縣官先所市物再給其直用充別貯邊軍自今春以來並不支糧陛下必以延齡孤貞獨立時人醜正流言何不遣信臣覆視究其本末明行賞罰今羣情衆口喧於朝市豈京城士庶皆為朋黨邪陛下亦宜稍囘聖慮而察之德宗不從
  陸䞇數裴延齡誣罔之罪
  十年德宗欲修神龍寺須五十尺松不可得裴延齡曰臣近見同州一谷木數千株皆可八十尺德宗曰開元天寶間求美材於近畿猶不可得今安得有之對曰天生珍材固待聖君乃出開元天寶何從得之延齡奏左藏庫司多有失落近因檢閲使置簿書乃於糞土之中得銀十三萬兩其匹段雜貨百萬有餘此皆已棄之物即是羨餘悉應移入雜庫以供別敕支用太府少卿韋少華不伏抗表稱此皆毎月申奏見在之物請加推驗執政請令三司詳覆德宗不許亦不罪少華延齡毎奏對恣為詭譎皆衆所不敢言亦未甞聞者延齡處之不疑德宗亦頗知其誕妄但以其好詆毀人冀聞外事故親厚之羣臣畏延齡有寵莫敢言惟鹽鐵轉運使張滂京兆尹李充司農卿李銛以職事相闗時證其妄而陸䞇獨以身當之日陳其不可用䞇上書極陳延齡奸詐數其罪惡其略曰延齡以聚斂為長策以詭妄為嘉謀以掊克斂怨為匪躬以靖譛服讒為盡節搃典籍之所惡以為智術冒聖哲之所戒以為行能可謂堯代之共工魯邦之少卯也跡其姦蠧日長月滋陰秘者固未盡彰敗露者猶難悉數又曰陛下姑欲保持曽無詰問延齡謂能蔽惑不復懼思移東就西便為課績取此適彼遂號羨餘愚弄朝廷有同兒戲又曰矯詭之態誣罔之辭遇事輒行應口便發昔趙髙指鹿為馬臣謂鹿之與馬物𩔖猶同豈若延齡掩有為無指無為有臣以卑鄙任當台衡情激於衷雖欲罷而不能自黙也書奏德宗不悅待延齡益厚
  李師望誣奏置定邊軍
  咸通九年鳯翔少尹李師望上言嶲州控扼南詔為其要衝成都道逺難以節制請建定邊軍屯重兵於嶲州以卭州為理所朝廷以為信然以師望為嶲州刺史充定邊軍節度眉蜀卭雅嘉黎等州觀察等使師望利於專制方面故建此策其實卭距成都纔百六十里嶲距卭千里其欺罔如此
  南唐馮延巳浮誕不可信
  後周顯德五年唐主避周諱更名景下令去帝號稱國主凡天子儀制皆有降損去年號用周正朔同平章事馮延巳罷為太子太傅初馮延巳以取中原之策説唐主由是有寵延巳常笑烈祖戢兵為齷齪曰安陸所喪纔數千兵為之輟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舎翁識量耳安足與成大事豈如今上暴師數萬於外而擊毬宴樂無異平日真英主也延巳與其黨談論常以天下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學士常夢錫屢言延巳等浮誕不可信唐主不聽夢錫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國必亡矣及臣服於周延巳之黨相與言有謂周為大朝者夢錫大笑曰諸公常欲致君堯舜何意今日自為小朝邪衆黙然
  不忠門
  梁武帝責沈約非忠臣
  天監十二年武帝有憾於張稷從容與沈約語及之約曰左僕射出作邊州已往之事何足復論武帝以為約與稷昏家相為怒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輦歸內殿約懼因病夢齊和帝以劒斷其舌乃呼道士奏赤章於天稱禪代之事不由己出武帝遣主書黃穆之視疾夕還増損不即啓聞懼罪乃白赤章事武帝大怒中使譴責者數四約益懼遂卒有司謚曰文武帝曰情懷不盡曰𨼆改謚隠侯
  唐肅宗以六等定陷賊之罪
  至德二載崔器呂諲上言諸陷賊官背國從偽準律皆應處死肅宗欲從之李峴以為賊陷兩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屬皆陛下親戚或勲舊子孫今一槩以叛法處死恐乖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羣臣陷賊者尚多若寛之足開自新之路若盡誅之是堅其附賊之心也書曰殱厥渠魁脅從罔理諲器守文不達大體惟陛下圖之爭之累日肅宗從峴議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之於市次賜自盡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貶斬達奚珣等十八人於城西南獨栁樹下陳希烈等七人賜自盡於大理寺應受杖者於京兆府門頃之有自賊中來降者言唐羣臣從安慶緒在鄴者聞廣平王赦陳希烈等皆自悼恨失身賊庭及聞希烈等誅乃止肅宗甚悔之
  李晟斬文武官受朱泚寵任
  興元元年李晟斬文武官受朱泚寵任者崔宣洪經綸等十餘人又表守節不屈者劉迺蔣沇等德宗以李晟為司徒中書令
  陳少遊上表於李希烈
  劉洽克汴州得李希烈起居注云某月日陳少遊上表歸順少遊聞之慙懼發疾薨贈太尉賻祭如常儀
  蘇循揚言厯數有歸
  天祐二年栁璨蔣𤣥暉等議加朱全忠九錫朝士多竊懷憤邑禮部尚書蘇循獨揚言曰梁王功業顯大厯數有歸朝廷速宜揖讓朝士無敢違者
  楊凝式勸其父辭傳國使
  後梁開平元年唐昭宣帝降御札禪位於梁以張文蔚為冊使楊涉為押傳國寶使薛貽矩為押金寶使帥百官備法駕詣大梁楊涉子凝式言於涉曰大人為唐宰相而國家至此不可謂之無過況手持天子璽綬與人雖保富貴奈千載何盍辭之涉大駭曰汝滅吾族神色為之不寧者數日
  敬翔謂蘇循賣國求利
  禮部尚書蘇循及其子起居郎楷自謂有功於梁當不次擢用循朝夕望為相太祖薄其為人敬翔及殿中監李振亦鄙之翔言於太祖曰蘇循唐之鴟梟賣國求利不可以立於惟新之朝詔循及刑部尚書張褘等十五人並勒致仕楷斥歸田裡循父子乃之河中依朱友謙
  蘇循復稱臣於晉王
  龍德元年晉王既許藩鎮之請求唐舊臣欲以備百官朱友謙遣前禮部尚書蘇循詣行臺循至魏州入牙城望府廨即拜謂之拜殿見王呼萬嵗舞蹈泣而稱臣翌日又獻大筆三十枝謂之畫日筆王大喜即命循以本官為河東節度副使張承業深惡之
  李振説敬翔朝新君
  後唐同光元年莊宗命訪求梁主頃之或以其首獻李振謂敬翔曰有詔洗滌吾輩相與朝新君乎翔曰吾二人為梁宰相君昏不能諫國亡不能救新君若問將何辭以對是夕未曙或報翔曰崇政李太保已入朝矣翔歎曰李振謬為丈夫朱氏與新君世為仇讎今國亡君死縱新君不誅何面目入建國門乎乃縊而死
  後梁段凝出入公卿間無愧色
  梁段凝自滑州濟河入援以諸軍排陳使杜晏球為前鋒至封丘遇李從珂晏球先降凝將其衆五萬至封丘亦解甲請降凝帥諸大將先詣闕待罪莊宗勞賜之慰諭士卒使各復其所凝出入公卿間揚揚自得無愧色梁之舊臣見者皆欲齕其面抉其心
  呉李德誠勸呉主行冊命
  後晉天福元年呉徐知誥以鎮南節度使李德誠德勝節度使周本位望隆重欲使之帥衆推戴本曰我受先王大恩自徐溫父子用事恨不能救楊氏之危又使我為此可乎其子𢎞祚強之不得已與德誠帥諸將詣江都表呉主陳知誥功德請行冊命又詣金陵勸進宋齊丘謂德誠之子建勲曰尊公太祖元勲今日掃地矣於是呉宮多妖呉主曰呉祚其終乎左右曰此乃天意非人事也
  呉王令謀力勸徐誥受禪
  二年呉司徒王令謀老病無齒或勸之致仕令謀曰齊王大事末畢吾何敢自安疾亟力勸徐誥受禪是月呉主下詔禪位於齊李德誠等復詣金陵帥百官勸進
  馮道自述累朝榮遇之狀
  後周顯德元年太師馮道卒道少以孝謹知名唐莊宗世始貴顯自是累朝不離將相三公三師之位為人清儉寛𢎞人莫測其喜慍滑稽多智浮沈取容甞著長樂老敘自述累朝榮遇之狀時人往往以德量推之歐陽修論曰禮義亷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禮義治人之大法亷恥立人之大節況為大臣而無亷恥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予讀馮道長樂老敘見其自述以為榮其可謂無亷恥者矣則天下國家可從而知也予於五代得全節之士三死事之臣十有五皆武夫戰卒豈於儒者果無其人哉得非髙節之士惡時之亂薄其世而不肯出歟抑君天下者不足顧而莫能致之歟予甞聞五代時有王凝者家青齊之間為虢州司戶參軍以疾卒於官凝家素貧一子尚幼妻李氏𢹂其子負其遺骸以歸東過開封止於旅舎主人不納李氏顧天已暮不肯去主人牽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慟曰我為婦人不能守節而此手為人所執邪即引斧自斷其臂見者為之嗟泣開封尹聞之白其事於朝厚䘏李氏而笞其主人嗚呼士不自愛其身而忍恥以偷生者聞李氏之風宜少知愧哉臣光曰天地設位聖人則之以制禮立法內有夫婦外有君臣婦之從夫終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無貳此人道之大倫也茍或廢之亂莫大焉范質稱馮道厚德稽古宏才偉量雖朝代遷貿人無間言屹若巨山不可轉也臣愚以為正女不從二夫忠臣不事二君為女不正雖復華色之美織絍之巧不足賢矣為臣不忠雖復材智之多治行之優不足貴矣何則大節已虧故也道之為相歴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視過客朝為仇敵暮為君臣易面變辭曽無愧怍大節如此雖有小善庸足稱乎或以為自唐室之亡羣雄力爭帝王興廢逺者十餘年近者三四年雖有忠智將若之何當是之時失臣節者非道一人豈得獨罪道哉臣愚以為忠臣憂公如家見危致命君有過則強諫力爭國敗亡則竭節致死智士邦有道則見邦無道則隠或滅跡山林或優遊下僚今道尊寵則冠三師權任則首諸相國存則依違拱嘿竊位素餐國亡則圖全茍免迎謁勸進君則興亡接踵道則富貴自如茲乃奸臣之尤安得與它人為比哉或謂道能全身逺害於亂世斯亦賢己臣謂君子有殺身成仁無求生害仁豈專以全身逺害為賢哉然則盜跖病終而子路醢果誰賢乎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時君亦有責焉何則不正之女中士羞以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為臣彼相前朝語其忠則反君事讎語其智則社稷為墟後來之君不誅不棄乃復用以為相彼又安肯忠於我而能獲其用乎故曰非特道之愆亦時君之責也
  世宗不以公忠待張美
  二年以樞密院承旨張美權㸃檢三司事初世宗在澶州美掌州之金榖𨽻三司者世宗或私有所求美曲為供副太祖聞之怒恐傷帝意但徙美為濮州馬步都虞候美治財精敏當時鮮及故世宗以利權授之世宗征伐四方用度不乏美之力也然思其在澶州所為終不以公忠待之
  附麗門
  魏何晏等朋附曹爽
  正始八年二月日有食之時尚書何晏等朋附曹爽好變改法度太尉蔣濟上疏曰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輔政慎於其朋夫為國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張其綱維以垂於後豈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終無益於治適足傷民宜使文武之臣各守其職率以清平則和氣祥瑞可感而致也
  宋義康用事人爭求親暱
  元嘉十七年吏部尚書王球履之叔父也以簡淡有美名為文帝所重履性進利深結彭城王義康及劉湛球屢戒之不從誅湛之夕履徒跣告球球命左右為取履先溫酒與之謂曰常日語汝云何履怖懼不得答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憂文帝以球故履得免死廢於家義康方用事人爭求親暱唯司徒主簿江湛早能自疎求出為武陵內史檀道濟甞為其子求婚於湛湛固辭道濟因義康以請之湛拒之愈堅故不染於二公之難文帝聞而嘉之
  唐蕭至忠自託於太平公主
  先天元年蒲州刺史蕭至忠自託於太平公主公主引為刑部尚書華州長史蔣欽緒其妹夫也謂之曰如子之才何憂不達勿為非分妄求至忠不應欽緒退歎曰九代卿族一舉滅之可哀也哉至忠素有雅望甞自公主第門出遇宋璟璟曰非所望於蕭君也至忠笑曰善乎宋生之言遽策馬而去
  張説欲取立後功以圖入相
  開元十四年明皇欲以武惠妃為皇后或上言武氏乃不戴天之讎豈可以為國母人間盛言張説欲取立後之功更圖入相之計且太子非惠妃所生惠妃復自有子若登宸極太子必危明皇乃止
  李輔國引元載為相
  寶應元年李輔國以求宰相不得怨蕭華以戸部侍郎元載為京兆尹載詣輔國固辭輔國識其意以司農卿陶鋭為京兆尹輔國言蕭華專權請罷其相肅宗不許輔國固請不已乃從之仍引元載代華華罷為禮部尚書以載同平章事領度支轉運使如故
  王叔文與王伾相依附
  貞元十九年初翰林待詔王伾善書山陰王叔文善碁俱出入東宮娯侍太子叔文譎詭多計自言讀書知治道乗間常為太子言民間疾苦太子甞與諸侍讀及叔文等論及宮市事叔文曰太子職當視膳問安不宜言外事太子大驚曰非先生寡人無以知此遂大愛幸與王伾相依附叔文因為太子言某可為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密結翰林學士韋執誼及當時朝士有名而求速進者陸淳呂溫李景儉韓⿰日𦻏 -- 曄韓泰陳諫栁宗元劉禹錫等定為死友而凌凖程異等又因其黨以進日與遊處蹤跡詭袐莫有知其端者藩鎮或因進資幣與之相結
  王叔文等轉相交結
  永貞元年以王伾為左散騎常侍王叔文為起居舎人伾寢陋呉語順宗所䙝狎而叔文頗任事自許微知文義好言事順宗以故稍敬之不得如伾出入無阻叔文入至翰林而伾入至柿林院見李忠言牛昭容計事大抵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轉相交結毎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於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外黨則韓泰栁宗元劉禹錫等主采聴外事謀議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僩然自得謂天下無人榮辱進退生於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素與往還者相次拔擢至一日除數人其黨或言曰某可為某官不過一二日輒已得之於是叔文及其黨十餘家之門晝夜車馬如市客𠉀見叔文伾者至宿其坊中餅肆酒壚下一人得千錢乃容之伾尤闒茸專以納賄為事作大匱貯金帛夫婦寢其上
  裴均素附宦官得貴顯
  元和三年以荊南節度使裴均為右僕射均素附宦官得貴顯為僕射自矜大甞入朝踰位而立中丞盧坦揖而退之均不從坦曰昔姚南仲為僕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權倖者坦尋改右庶子
  李涉疏稱吐突承璀有功
  六年試太子通事舍人李涉知憲宗於吐突承璀恩顧未衰乃投匭上疏稱承璀有功久委心腹不宜遽棄知匭使孔戣見其副章詰責不受涉乃行賂詣光順門通之戣聞之上疏極言涉姦險欺天請加顯戮貶涉峽州司倉
  元稹與監軍善得知制誥
  十五年初元稹為江陵士曹與監軍崔潭峻善穆宗在東宮聞宮人誦稹謌詩而善之及即位潭峻歸朝獻稹謌詩百餘篇穆宗問稹安在對曰今為散郎以稹為祠部郎中知制誥朝論鄙之會同僚食𤓰於閣下有青蠅集其上中書舎人武儒衡以扇揮之曰適從何來遽集於此同僚皆失色儒衡意氣自若
  李仲言附李逢吉得擢用
  太和八年初李仲言流象州遇赦還東都會留守李逢吉思復入相仲言自言與鄭注善李逢吉使仲言厚賂之注引仲言見王守澄守澄薦於文宗文宗召見之仲言儀狀秀偉倜儻尚氣頗工文辭有口辨多權數文宗見之大悅以為奇士待遇日隆欲以仲言為諫官寘之翰林李德裕曰仲言曏所為計陛下必盡知之豈宜寘之近侍文宗曰李逢吉薦之朕不欲食言對曰逢吉身為宰相乃薦姦邪以誤國亦罪人也文宗曰然則別除一官對曰亦不可文宗顧王涯涯對曰可尋以仲言為四門助教
  舒元輿為李訓彈擊得入相
  九年以御史中丞舒元輿為刑部侍郎翰林侍講學士李訓為禮部侍郎並同平章事仍命訓三二日一入翰林講易元輿為中丞凡李訓鄭注所惡者則為之彈擊由是得為相訓起流人期年致位宰相天子傾意任之訓或在中書或在翰林天下事皆決於訓王涯輩承順其風指惟恐不逮自中尉樞密禁衞諸將見訓皆震慴迎拜叩首
  馬植與馬元䞇交通
  大中四年以同平章事馬植為天平節度使宣宗之立也左軍中尉馬元䞇有力焉由是恩遇冠諸宦者植與之敘宗姓宣宗賜元䞇寶帶元䞇以遺植植服之以朝宣宗見而識之植變色不敢隠明日罷相收植親吏董侔下御史臺鞫之盡得植與元䞇交通之狀再貶常州刺史
  樂朋龜張濬拜田令孜
  中和元年裴澈自賊中奔詣行在時百官未集乏人草制右拾遺樂朋龜謁田令孜而拜之由是擢為翰林學士張濬先亦拜令孜令孜甞召宰相及朝貴飲酒濬恥於衆中拜令孜乃先謁令孜謝酒及賔客畢集令孜言曰令孜與張郎中清濁異流甞䝉中外既慮玷辱何憚改更今日於隠處謝酒則又不可濬慙懼無所容
  南唐馮延巳與宋齊丘相交結
  後晉天福八年唐駕部郎中馮延巳為齊王元帥府掌書記性傾巧與宋齊丘及宣徽副使陳覺相結同府在己上者延巳稍以計逐之延巳甞戲謂中書侍郎孫晟曰公有何能為中書郎晟曰晟山東鄙儒文章不如公詼諧不如公謟詐不如公然主上使公與齊王遊處葢欲以仁義輔導之也豈但為聲色狗馬之友邪晟誠無能如公之能適足為國家之禍耳
  馮延巳等皆依附陳覺
  初唐王為齊王知政事毎有過失常夢錫常直言規正始雖忿懟終以諒直多之及即位許以為翰林學士齊丘之黨疾之坐封駮制書貶池州判官宋齊丘待陳覺素厚唐主亦以覺為有才遂委任之馮延巳延魯魏岑雖齊邸舊僚皆依附覺與休寧查文徽更相汲引侵蠧政事唐人謂覺等為五鬼延魯自禮部員外郎遷中書舎人江州觀察使杜昌業聞之歎曰國家所以驅駕羣臣在官爵而已若一言稱㫖遽躋通顯後有立功者何以賞之未幾唐主以岑及文徽皆為樞密副使岑既得志會覺遭母喪岑即暴揚覺過惡擯斥之
  後漢郭威焚李守貞與朝臣交通書
  乾祐二年郭威克河中閲李守貞文書得朝廷權臣及藩鎮與守貞交通書詞意悖逆欲奏之祕書郎王溥諫曰魑魅乗夜爭出見日自消願一切焚之以安反仄威從之
  協謀門
  東晉孔嚴勸殷浩穆然無間
  永和八年尚書左丞孔嚴言於殷浩曰比來衆情良可寒心不知使君當何以鎮之愚謂宜明受任之方韓彭專征伐蕭曹守管籥內外之任各有攸司深思亷藺屈身之義平勃交歡之謀令穆然無間然後可以保大定功也觀頃日降附之徒皆人面獸心貪而無親恐難以義感也浩不從
  謝安王彪之共掌朝政
  寧康元年以王彪之為尚書令謝安為僕射領吏部共掌朝政安毎嘆曰朝廷大亊衆所不能決者以諮王公無不立決
  劉裕託劉穆之以腹心
  元興三年劉裕始至建康諸大處分皆委於劉穆之倉猝立定無不允愜裕遂託以腹心動止諮焉穆之亦竭節盡誠無所遺隠時晉政寛弛綱紀不立豪族陵縱小民窮蹙重以司馬元顯政令違舛桓𤣥雖欲釐整而科條繁密衆莫之從穆之斟酌時宜隨方矯正裕以身範物先以威禁內外百官皆肅然奉職不盈旬日風俗頓改
  朋黨門
  漢竇武上疏申理黨人
  永康元年陳蕃既免朝臣震慄莫敢復為黨人言者賈彪曰吾不西行大禍不解乃入雒陽説城門校尉竇武尚書魏郡霍諝等使訟之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未聞善政近者姦臣牢脩造設黨議遂收前司𨽻校尉李膺等逮考連及數百人曠年拘録亊無効驗臣惟膺等建忠抗節志經王室此誠陛下稷卨伊呂之佐而虛為姦臣賊子之所誣枉惟陛下留神澄省時見理出以厭人鬼喁喁之心今臺閣近臣尚書朱㝢荀緄劉祐魏朗劉矩尹勲等皆國之貞士朝之良佐尚書郎張陵媯皓苑康楊喬邊韶戴恢等文質彬彬明達國典內外之職羣才並列而陛下委任近習專樹饕餮外典州郡內幹心膂宜以次貶黜案罪糾罰信任忠良平決臧否使邪正毀譽各得其所書奏霍諝亦為表請桓帝意稍解使中常侍王甫就獄訊黨人范滂等皆三木囊頭暴於階下甫以次辨詰曰卿等更相拔舉迭為唇齒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汙謂王政之所願聞不悟更以為黨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䧟大戮身死之日願埋滂於首陽山側上不負皇天下不愧夷齊甫愍然為之改容乃得並解桎桔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懼請桓帝以天時宜赦遂赦天下改元黨人二百餘人皆歸田裡書名三府禁錮終身范滂往𠉀霍諝而不謝或讓之滂曰昔叔向不見祁奚吾何謝焉滂南歸汝南南陽士大夫迎之者車數千兩鄉人殷陶黃穆侍衞於旁應對賔客滂謂陶等曰今子相隨是重吾禍也遂遁還鄉里
  曹節奏李膺等鉤黨
  建寧二年初李膺等雖廢錮天下士大夫皆髙尚其道而汙穢朝廷希之者唯恐不及更共相標榜為之稱號以竇武陳蕃劉淑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翌杜密王暢劉祐魏朗趙典朱㝢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泰范滂尹勲巴肅及南陽宗慈陳留夏馥汝南蔡衍泰山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張儉翟超岑晊苑康及山陽劉表汝南陳翔魯國孔昱丘陽檀敷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度尚及東平張邈王孝東郡劉儒泰山胡毋班陳留秦周魯國蕃嚮東萊王章為八㕑㕑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及陳竇用事復舉拔膺等陳竇誅膺等復廢宦官疾惡膺等毎下詔書輒申黨人之禁侯覽怨張儉尤甚覽鄉人朱並素佞邪為儉所棄承覽意指上書告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別相署號共為部黨圖危社稷而儉為之魁詔刋章捕儉等大長秋曹節因此諷有司奏諸鉤黨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朱㝢荀翌翟超劉儒范滂等請下州郡考治是時靈帝年十四問節等曰何以為鉤黨對曰鉤黨者即黨人也靈帝曰黨人何用為惡而欲誅之邪對曰皆相舉羣輩欲為不軌靈帝曰不軌欲如何對曰欲圖社稷靈帝乃可其奏
  范滂齊名李杜
  汝南督郵呉導受詔捕范滂至征羌抱詔書閉𫝊舎伏牀而泣一縣不知所為滂聞之曰必為我也即自詣獄縣令郭揖大驚出解印綬引與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為在此滂曰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離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養滂從龍舒君歸黃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増感戚仲博者滂弟也龍舒君者滂父龍舒侯相顯也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復求壽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辭顧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行路聞之莫不流涕凡黨人死者百餘人妻子皆徙邊天下豪傑及儒學有行義者宦官一切指為黨人有怨隙者因相䧟害睚眥之忿濫入黨中其死徙廢禁者又六七百人郭泰聞黨人之死私為之慟曰詩云人之雲亡邦國殄瘁漢室滅矣但未知瞻烏爰止於誰之屋耳泰雖好臧否人倫而不為危言覈論故能處濁世而怨禍不及焉
  郭泰明哲保身申屠蟠見㡬而作
  臣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揚於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無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禍而猶或不免黨人生昏亂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橫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濁揚清撩虺蛇之頭踐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禍及朋友士𩔖殱滅而國隨以亡不亦悲乎夫唯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卓乎其不可及己
  晉賈充與荀顗等為黨友
  泰始七年賈充自文帝時寵任用事武帝之為太子充頗有力故益有寵於武帝充為人巧謟與荀顗荀朂馮紞相為黨友朝野惡之武帝問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對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風所以未比德於堯舜者但以賈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賢人與𢎞政道不宜示人以私任愷與充不協充欲解其近職乃薦愷忠貞宜在東宮武帝以愷為太子少傅會樹機能冦亂秦雍武帝以為憂愷曰宜得威望重臣有智略者以鎮撫之愷因薦充以充為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充患之私問計於荀朂朂曰公為宰相乃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辭之實難獨有結婚太子可不辭而自留矣朂因謂馮紞曰賈公逺出吾等失埶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勸帝納賈公之女乎紞亦然之荀顗荀朂馮紞皆稱充女絶美且有才德武帝遂從之留充復居舊任
  賈充任愷各有所附為朋黨
  八年以賈充為司空侍中尚書令領兵如故充與侍中任愷皆為武帝所寵任充欲專名埶而忌愷於是朝士各有所附朋黨紛然武帝知之召充愷宴於式乾殿而謂之曰朝廷宜壹大臣當和充愷各拜謝既而充愷以武帝已知而不責愈無所憚外相崇重內怨益深充乃薦愷為吏部尚書愷侍覲轉希充因與荀朂馮紞承閒共譖之愷由是得罪廢於家
  賈謐二十四友
  元康元年賈謐郭彰權埶愈盛賔客盈門謐雖驕奢而好學喜延士大夫郭彰石崇陸機機弟雲和郁及滎陽潘岳清河崔基渤海歐陽建蘭陵繆徴京兆杜斌摰虞琅邪諸葛詮𢎞農王粹襄城杜育南陽鄒捷齊國左思沛國劉瓌周恢安平牽秀潁川陳聄髙陽許猛彭城劉訥中山劉輿輿弟琨皆附於謐號曰二十四友崇與岳尤謟事謐毎𠉀謐及廣城君郭槐出皆降車路左望塵而拜
  東晉殷浩以荀羨王羲之為羽翼
  永和四年桓溫既滅蜀威名大振朝廷憚之會稽王昱以揚州刺史殷浩有盛名朝野推服乃引為心膂與參綜朝權欲以抗溫由是與溫寖相疑貳浩以荀羨王羲之夙有令名擢羨為呉國內史羲之為䕶軍將軍以為羽翼羲之以為內外協和然後國家可安勸浩及羨不宜與溫構隙浩不從
  唐崔𨼆甫張説各為朋黨
  開元十五年御史大夫崔𨼆甫中丞宇文融恐右丞相張説復用數奏毀之各為朋黨明皇惡之制説致仕𨼆甫免官侍母融出為魏州刺史
  代宗貶元載之黨
  大厯十二年貶吏部侍郎楊炎諫議大夫韓洄包佶起居舎人韓會等十餘人皆元載黨也炎鳯翔人載常引有文學才望者一人親厚之異日欲以代己故炎及於貶代宗初欲盡誅炎等呉湊諫救百端始貶官
  李絳對憲宗朋黨之問
  元和八年憲宗問宰相人言外間朋黨大盛何也李絳對曰自古人君所甚惡者莫若人臣為朋黨故小人譛君子者必曰朋黨何則朋黨言之則可惡尋之則無跡故也東漢之末凡天下賢人君子宦官皆謂之黨人而禁錮之遂以亡國此皆羣小欲害善人之言願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與君子合豈必使之與小人合然後謂之非黨邪
  裴度以小人為徒謂之朋黨
  十三年憲宗常語宰相人臣當力為善何乃好立朋黨朕甚惡之裴度對曰方以𩔖聚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勢必相合君子為徒謂之同德小人為徒謂之朋黨外雖相似內實懸殊在聖主辨其所為邪正耳
  李德裕李宗閔各分朋黨
  長慶元年翰林學士李德裕吉甫之子也以中書舎人李宗閔甞對策譏切其父恨之宗閔又與翰林學士元稹爭進取有隙右補闕楊汝士與禮部侍郎錢徽掌貢舉西川節度使段文昌翰林學士李紳各以書屬所善進士於徽及牓出文昌紳所屬皆不預焉及第者鄭朗覃之弟裴誤度之子蘇巢宗閔之壻楊殷士汝士之弟也文昌言於穆宗曰今嵗禮部殊不公所取進士皆子弟無藝以闗節得之穆宗以問諸學士稹德裕紳皆曰誠如文昌言穆宗乃命中書舎人王起等覆試詔黜朗等十人貶徽江州刺史宗閔劒州刺史汝士開江令或勸徽奏文昌紳屬書上必寤徽曰茍無愧心得喪一致奈何奏人私書豈士君子所為邪取而焚之時人多之自是德裕宗閔各分朋黨更相傾軋垂四十年
  李逢吉之黨奏貶李紳
  四年初穆宗既留李紳李逢吉愈忌之紳族子虞頗以文學知名自言不樂仕進隠居華陽川及從父耆為左拾遺虞與耆書求薦誤達於紳紳以書誚之且以語於衆人虞深怨之乃詣逢吉悉以紳平日密論逢吉之語告之逢吉益怒使虞與補闕張又新及從子仲言等伺求紳短揚之於士大夫間且言紳潛察士大夫有羣居議論者輒指為朋黨白之於上由是士大夫多忌之及敬宗即位逢吉與其黨快紳失勢又恐敬宗復用之日夜謀議思所以害紳者楚州刺史蘇遇謂逢吉之黨曰主上初聽政必開延英有次對官惟此可防其黨以為然亟白逢吉曰事迫矣若俟聴政悔不可追逢吉乃令王守澄言於敬宗曰陛下所以為儲貳臣備知之皆逢吉之力也如杜元潁李紳輩皆欲立深王度支員外郎李續之等繼上章言之敬宗時年十六疑未信會逢吉亦有奏言紳謀不利於上請加貶謫敬宗猶再三覆問然後從之貶紳為端州司馬逢吉仍帥百官表賀張又新等猶忌紳日上書言貶紳太輕敬宗許為殺之朝臣莫敢言獨翰林侍讀學士韋處厚上疏指述紳為逢吉之黨所讒人情歎駭紳䝉先朝奬用借使有罪猶宜容假以成三年無改之孝況無罪乎於是敬宗稍開寤會閲禁中文書有穆宗所封一篋發之得裴度杜元潁李紳疏請立敬宗為太子敬宗乃嗟歎悉焚人所上譖紳書雖未即召還後有言者不復聽矣
  時人目李逢吉黨為八闗十六子
  以布衣姜洽為補闕試大理評事陸洿布衣李虞劉堅為拾遺時李逢吉用事所親厚者張又新李仲言李續之李虞劉棲楚姜洽及拾遺張權輿程昔範又有從而附麗之者時人惡逢吉者目之為八闗十六子
  李逢吉黨百計毀裴度
  寶厯元年言事者多稱裴度賢不宜棄之藩鎮敬宗數遣使至興元勞問度密示以還期度因求入朝逢吉之黨大懼二年裴度自興元入朝李逢吉之黨百計毀之敬宗雖少年悉察其誣謗待度益厚
  李宗閔排擯李德裕之黨
  太和四年李宗閔引薦牛僧孺文宗以僧孺為兵部尚書同平章事於是二人相與排擯李德裕之黨稍稍逐之
  李宗閔百方沮李德裕
  六年以前西川節度使李德裕為兵部尚書初李宗閔與德裕有隙及德裕還自西川文宗注意甚厚朝夕且為相宗閔百方沮之不能京兆尹杜悰宗閔黨也甞詣宗閔見其有憂色曰悰有一策可平宿憾恐公不能用宗閔曰何如悰曰德裕有文學而不由科第常用此為慊慊若使之知舉必喜矣宗閔黙然有間曰更思其次悰曰不則用為御史大夫宗閔曰此則可矣悰再三與約乃詣德裕德裕迎揖曰公何為訪此寂寥悰曰靖安相公令悰達意即以大夫之命告之德裕驚喜泣下曰此大門官小子何足以當之寄謝重沓宗閔復與給事中楊虞卿謀之事遂中止
  文宗與李德裕論朋黨
  七年以兵部尚書李德裕同平章事德裕入謝文宗與之論朋黨對曰曰方今朝士三分之一為朋黨時給事中楊虞卿與從兄中書舍人汝士弟戸部郎中漢公中書舎人張元夫給事中蕭澣等善交結依附權安上干執政下撓有司為士人求官及科第無不如志文宗聞而惡之故與德裕言首及之徳裕因得以排其所不悅者
  文宗復言朋黨
  以楊虞卿為常州刺史張元夫為汝州刺史它日文宗復言及朋黨李宗閔曰臣素知之故虞卿輩臣皆不與美官李德裕曰給舎非美官而何宗閔失色
  文宗毎歎去朝中朋黨難
  八年李宗閔言李德裕制命已行不宜自便復以德裕為鎮海節度使不復兼平章事時德裕宗閔各有朋黨互相擠援文宗患之毎歎曰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臣光曰夫君子小人之不相容猶氷炭之不可同器而處也故君子得位則斥小人小人得勢則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然君子進賢退不肖其處心也公其指事也實小人譽其所好毀其所惡其處心也私其指事也誣公且實者謂之正直私且誣者謂之朋黨在人主所以辨之耳是以明主在上度德而敘位量能而授官有功者賞有罪者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夫如是則朋黨何自而生哉彼昏主則不然明不能燭強不能斷邪正並進毀譽交至取捨不在於己威福潛移於人於是讒慝得志而朋黨之議興矣夫木腐而蠧生醯酸而蜹集故朝廷有朋黨則人主當自咎而不當以咎羣臣也文宗茍患羣臣之朋黨何不察其所毀譽者為實為誣所進退者為賢為不肖其心為公為私其人為君子為小人茍實也賢也公也君子也匪徒用其言又當進之誣也不肖也私也小人也匪徒棄其言又當刑之如是雖使之為朋黨孰敢哉釋是不為乃怨羣臣之難治是猶不種不芸而怨田之蕪也朝中之黨且不能去況河北賊乎
  鄭注貶逐二李之黨無虛日
  九年詔以楊承和庇䕶宋申錫韋元素王踐言與李宗閔李德裕中外連結受其賂遺承和可驩州安置元素可象州安置踐言可恩州安置令所在錮送楊虞卿李漢蕭澣為朋黨之首貶虞卿䖍州司戸漢汾州司馬澣遂州司馬尋遣使追賜承和元素踐言死時崔潭峻已卒亦剖棺鞭屍鄭注之入翰林也中書舎人髙元裕草制言以醫藥奉君親注銜之奏元裕甞出郊送李宗閔貶元裕閬州刺史時注與李訓所惡朝士皆指目為二李之黨貶逐無虛日班列殆空廷中忷忷文宗亦知之訓注恐為人所搖勸文宗下詔應與徳裕宗閔親舊及門生故吏今日以前貶黜之外餘皆不問人情稍安
  鄭覃與楊嗣復互相詆許以為黨
  開成三年楊嗣復欲援進李宗閔恐為鄭覃所沮乃先令宦官諷文宗文宗臨朝謂宰相曰宗閔積年在外宜與一官鄭覃曰陛下若憐宗閔之遠止可移近北數百里不宜再用用之臣請先避位陳夷行曰宗閔曏以朋黨亂政陛下何愛此纎人楊嗣復曰事貴得中不可但徇愛憎文宗曰可與一州覃曰與州太優止可洪州司馬耳因與嗣復互相詆訐以為黨文宗曰與一州無傷遂以衡州司馬李宗閔為杭州刺史
  李德裕請辨羣臣之邪正
  五年初武宗之立非宰相意故楊嗣復李珏相繼罷去召淮南節度使李德裕入朝至京師以徳裕同平章事德裕入謝言於武宗曰致理之要在於辨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松栢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它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競為朋黨先帝深知朋黨之患然所用卒皆朋黨之人良由執心不定故奸邪得乗間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為欺罔主心始疑於是旁詢小臣以察執政如德宗末年所聽任者惟裴延齡輩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亂也陛下誠能慎擇賢才以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書推心委任堅定不移則天下何憂不理哉武宗嘉納之
  南唐宋齊丘多樹朋黨以固朝權
  後周顯德五年初唐中書令楚公宋齊丘多樹朋黨欲以專固朝權躁進之士爭附之推奬以為國之元老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徵古恃齊丘之勢尤驕慢及許文𬓲等敗於紫金山覺與齊丘景達自濠州遁歸國人忷懼唐主甞歎曰吾國家一朝至此因泣下會司天奏天文有變人主宜避位禳災唐王乃曰禍難方殷吾欲釋去萬機棲心沖寂誰可以託國者徴古曰宋公造國手也陛下如厭萬機何不舉國授之覺曰陛下深居禁中國事皆委宋公先行後聞臣等時入侍談釋老而已唐主心慍即命中書舎人豫章陳喬草詔行之喬惶恐請見曰陛下一署此詔臣不復得見矣因極言其不可唐主笑曰爾亦知其非邪乃止唐主命知樞密院殷崇義草詔暴齊丘覺徴古罪惡聽齊丘歸九華山舊隠官爵悉如故覺責授國子博士宣州安置徴古削奪官爵賜自盡黨與皆不問
  立異門
  北魏盧𤣥止崔浩創制立事
  宋元嘉八年魏崔浩欲大整流品明辨姓族盧𤣥止之曰夫創制立事各有其時樂為此者詎有㡬人宜加三思浩不從由是得罪於衆
  通鑑總𩔖卷十七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緫𩔖卷十八上    宋 沈樞 撰循吏門
  漢黃霸獨用寛和爲名
  本始元年初上官桀與霍光爭權光旣誅桀遂遵武帝法度以刑罰痛繩羣下由是俗吏皆尚嚴酷以爲能而河南太守丞黃霸獨用寛和爲名宣帝在民間時知百姓苦吏急也聞霸持法平乃召以爲廷尉正數決疑獄庭中稱平
  漢世良吏於是爲盛
  地節二年宣帝興於閭閻知民事之囏難霍光旣薨始親政事厲精爲治五日一聽事自丞相已下各奉職奏事敷奏其言考試功能侍中尚書功勞當遷及有異善厚加賞賜至於子孫終不改易樞機周密品式備具上下相安莫有茍且之意及拜刺史守相輒親見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常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裡而亡歎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為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乆不可欺㒺乃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厲増秩賜金或爵至關內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漢世良吏於是爲盛稱中興焉
  龔遂以便宜治渤海
  四年北海太守廬江朱邑以治行第一入爲大司農渤海太守龔遂入爲水衡都尉先是渤海左右郡歲飢盜賊並起二千石不能禽制宣帝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龔遂宣帝拜爲渤海太守召見問何以治渤海息其盜賊對曰海瀕遐遠不霑聖化其民困於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陛下之兵於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邪將安之也宣帝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唯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宣帝許焉加賜黃金贈遣乘傳至渤海界郡聞新太守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敕屬縣悉罷逐捕盜賊吏諸持鉏鉤田器者皆爲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乃爲賊遂單車獨行至府盜賊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鉤鉏於是悉平民安土樂業遂乃開倉廩假貧民選用良吏尉安牧養焉遂見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各以口率種樹畜養民有帶持刀劒者使賣劒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爲帶牛佩犢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獄訟止息
  前有召父後有杜母
  建武七年南陽太守杜詩政治清平興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廣拓土田郡內比室殷足時人方於召信臣南陽爲之語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
  張堪爲政樂不可支
  十五年騎都尉張堪領杜茂營擊破匈奴於髙柳拜堪漁陽太守堪視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勸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穗兩歧張君爲政樂不可支
  光武歎劉昆乃長者之言
  二十二年初陳留劉昆爲江陵令縣有火災昆向火叩頭火尋滅後爲𢎞農太守虎皆負子度河光武聞而異之徴昆爲光祿勲光武問昆曰前在江陵反風滅火後守𢎞農虎北度河行何德政而致是事對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光武歎曰此乃長者之言也顧命書諸䇿
  宋均去姦貪進忠善
  永平七年以東海相宋均爲尚書令初均爲九江太守五日一聽事悉省掾史閉督郵府內屬縣無事百姓安業九江舊多虎暴常募設檻穽而猶多傷害均下記屬縣曰夫江淮之有猛獸猶北土之有雞豚也今爲民害咎在殘吏而勞勤張捕非憂恤之本也其務退姦貪思進忠善可一去檻穽除削課制其後無復虎患明帝聞均名故任以樞機均謂人曰國家喜文法廉吏以爲足止姦也然文吏習爲欺謾而廉吏清在一己無益百姓流亾盜賊爲害也均欲叩頭爭之時未可改也乆將自苦之乃可言耳未及言會遷司𨽻校尉後明帝聞其言追善之
  廉范不禁夜作以便民
  建初六年廉范遷蜀郡太守成都民物豐盛邑宇逼側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災范乃毀削先令但嚴使儲水而已百姓以爲便歌之曰廉叔度來何暮不禁火民安作昔無襦今五袴
  章帝以苛刻輕重戒吏治
  元和二年詔三公曰夫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朕甚厭之甚苦之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令劉芳吏民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它異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爲察以刻爲明以輕爲德以重爲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蓋接道而吏不加治民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
  班超以嚴急戒任尚
  永和十四年班超被徴以戊巳校尉任尚代爲都䕶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任重慮淺宜有以誨之超曰年老失智君數當大位豈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蕩佚簡易寛小過總大綱而已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䇿今所言平平耳尚後竟失邊和如超所言
  唐陸象先不施箠撻以示威
  開元九年蒲州刺史陸象先政尚寛簡吏民有罪多曉諭遣之州録事言於象先曰明公不施箠撻何以示威象先曰人情不遠此屬豈不解吾言邪必欲箠撻以示威當從汝始録事慙而退象先嘗謂人曰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之耳茍清其源何憂不治
  陽城撫字心勞徵科政拙
  貞元十四年太學生薛約師事司業陽城坐言事徙連州城送之郊外德宗以城黨罪人左遷城道州刺史城治民如治家州之賦稅不登觀察使數加誚讓城自署其考曰撫字心勞徵科政拙考下下觀察使遣判官督其賦至州城先自囚於獄判官大驚馳入謁城於獄曰使君何罪某奉命來候安否耳留一二日未去城不復歸館門外有故門扇橫地城晝夜坐臥其上判官不自安辭去其後又遣他判官徃按之他判官載妻子中道逸去
  宣宗命杜牧撰韋丹遺愛碑
  大中三年宣宗與宰相論元和循吏孰爲第一周墀曰臣嘗守土江西聞觀察使韋丹功徳被於八州沒四十年老稚歌思如丹尚存宣宗詔史館修撰杜牧撰丹遺愛碑以紀之仍擢其子河陽觀察判官宙爲御史
  後漢劉審交治汝州有仁政
  乾祐三年汝州奏防禦使劉審交卒吏民詣闕上書以審交有仁政乞留塟汝州得奉事其丘壟詔許之州人相與聚哭而葬之爲立祠歲時享之太師馮道曰吾甞爲劉君僚佐觀其爲政無以踰人非能減其租賦除其繇役也但推公廉慈愛之心以行之耳此亦衆人所能爲但它人不為而劉公獨爲之故汝人愛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爲何患得民不如劉君哉
  能吏門
  漢虞詡爲朝歌長平盜賊
  永初四年鄧隲惡虞詡欲以吏法中傷之會朝歌賊寗季等數千人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詡爲朝歌長故舊皆弔之詡笑曰事不避難臣之職也不遇槃根錯節無以別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始到謁河內太守馬稜稜曰君儒者當謀謨廟堂乃在朝歌甚爲君憂之詡曰此賊犬羊相聚以求溫飽耳願明府不以爲憂稜曰何以言之詡曰朝歌者韓魏之郊背大行臨黃河去敖倉不過百里而青冀之民流亾萬數賊不知開倉招衆劫庫兵守成臯斷天下右臂此不足憂也今其衆新盛難與爭鋒兵不猒權願寛假轡䇿勿令有所拘閡而已及到官設三科以募求壯士自掾史以下各舉所知其攻劫者為上傷人偷盜者次之不事家業者爲下收得百餘人詡為饗會悉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殺賊數百人又濳遣貧人能縫者傭作賊衣以采線縫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輒禽之賊由是駭散咸稱神明縣境皆平
  虞詡擊破羌虜一郡遂安
  元初二年太后聞虞詡有將帥之略以為武都太守羌衆數千遮詡於陳倉崤谷詡即停軍不進而宣言上書請兵須到當發羌聞之乃分鈔傍縣詡因其兵散日夜進道兼行百餘里令吏士各作兩竈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問曰孫臏減竈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過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詡曰虜衆多吾兵少徐行則易為所及速進則彼所不測虜見吾竈日増必謂郡兵來迎衆多行速必憚追我孫臏見弱吾今示強勢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滿三千而羌衆萬餘攻圍赤亭數十日詡乃令軍中強弩勿發而濳發小弩羌以爲矢力弱不能至並兵急攻詡於是使二十強弩共射一人發無不中羌大震退詡因出城奮擊多所傷殺明日悉陳其兵衆令從東郭門出北郭門入貿易衣服囘轉數周羌不知其數更相恐動詡計賊當退乃濳遣五百餘人於淺水設伏𠉀其走路虜果大犇因掩擊大破之斬獲甚衆賊由是敗散詡乃占相地勢築營壁百八十所招還流亡假賑貧民開通水運詡始到郡榖石千鹽石八千見戶萬三千視事三年米石八十鹽石四百民増至四萬餘戶人足家給一郡遂安
  宋長沙王鎮壽陽遂為盛藩
  元嘉七年以長沙王義欣爲豫州刺史鎮壽陽壽陽土荒民散城郭頽敗盜賊公行義欣隨宜經理境內安業道不拾遺城府完實遂為盛藩芍陂乆廢義欣修治隄防引渒水入陂漑田萬餘頃無復旱災
  廉吏門
  漢孔奮在姑臧力行清潔
  建武十二年光武詔竇融與五郡太守入朝融等奉詔而行官屬賔客相隨姑臧長孔奮爲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為富饒天下未定士多不修檢操居縣者不盈數月輒致豐積奮在職四年力行清潔爲衆人所笑以為身處脂膏不能自潤及從融入朝諸守令財貨連轂彌竟川澤唯奮無資單車就路光武以是賞之
  楊震以清白遺子孫
  永初四年鄧隲在位頗能推進賢士楊震孤貧好學明歐陽尚書通達博覽諸儒為之語曰關西孔子楊伯起教授二十餘年不答州郡禮命衆人謂之晩暮而震志愈篤隲聞而辟之時震年已五十餘累遷荊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之郡道經昌邑故所舉荊州茂才王宻為昌邑令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宻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者宻愧而出後轉涿郡太守性公廉子孫常蔬食歩行故舊或欲令為開産業震不肯曰使後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
  西魏裴俠清慎為天下最
  梁大同九年魏諸牧守其謁丞相宇文泰泰命河北太守裴俠別立謂諸牧守曰裴俠清慎奉公為天下最有如俠者可與俱立衆黙然無敢應者泰乃厚賜俠朝野歎服號為獨立君
  唐髙季輔乞優給俸祿後責吏貪
  貞觀八年中書舍人髙季輔上言外官卑品猶未得祿饑寒切身難保清白今倉廩浸實宜量加優給然後可責以不貪嚴設科禁
  贓吏門酷吏門附
  漢歐陽歙坐贓罪下獄死
  建武十五年大司徒歐陽歙坐前為汝南太守度田不實贓罪千餘萬下獄歙世授尚書八世為博士諸生守闕為歙求哀者千餘人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禮震年十七求代歙死光武竟不赦歙死獄中
  蘇章按故人姦贓
  漢安元年蘇章為冀州刺史有故人為清河太守章行部欲案其姦贓乃請太守為設酒餚陳平生之好甚歡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獨有二天章曰今夕蘇孺文與故人飲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舉正其罪州境肅然
  李膺按羊元羣贓汙之罪
  延熺八年宛陵大姓羊元羣罷北海郡贓汙狼藉郡舍溷軒有竒巧亦載之以歸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羣行賂宦官膺竟反坐
  北魏主詔民得告守令以警貪吏
  宋元嘉十四年魏世祖以民官多貪詔吏民得舉告守令不如法者於是姦猾専求牧宰之失廹脅在位橫於閭里而長吏咸降心待之貪縱如故
  何尚之極陳庾炳之受賂之過
  二十五年初劉湛既誅庾炳之遂見寵任累遷吏部尚書勢傾朝野炳之無文學性強急輕淺既居選部好詬詈賔客且多納貨賂士大夫皆惡之炳之留令史二人宿於私宅為有司所糾文帝薄其過欲不問僕射何尚之因極陳炳之之短曰炳之見人有燭盤佳驢無不乞匄選用不平不可一二交結朋黨構扇是非亂俗傷風過於范⿰日𦻏 -- 曄所少賊一事耳縱不加罪故宜出之文帝欲以炳之為丹陽尹尚之曰炳之蹈罪負恩方復有尹京赫赫之授乃更成其形勢也古人云無賞無罰雖堯舜不能為治歴觀古今未有衆過藉藉受貨數百萬更得髙官厚祿如炳之者也文帝乃免炳之官以徐湛之為丹陽尹
  北魏元暉盧昶號餓虎饑鷹
  梁天監五年魏右衛將軍元暉與侍中盧昶皆有寵於世宗而貪縱時人謂之餓虎將軍饑鷹侍中暉尋遷吏部尚書用官皆有定價大郡二千匹次郡下郡逓減其半餘官各有等差選者謂之市曹
  唐裴矩諌殺受賂之吏
  武德九年太宗患吏多受賕宻使左右試賂之有司門令史受絹一匹太宗欲殺之民部尚書裴矩諌曰為吏受賂罪誠當死但陛下使人遺之而受乃䧟人於法也恐非所謂道之以徳齊之以禮太宗恱召文武五品以上告之曰裴矩能當官力爭不為面從儻毎事皆然何憂不治臣光曰古人有言君明臣直裴矩佞於隋而忠於唐非其性之有變也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動則景隨矣
  太宗賜絹愧貪吏
  貞觀元年右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德受人餽絹事覺太宗曰順德果能有益國家朕與之共有府庫耳何至貪冒如是乎猶惜其有功不之罪但於殿庭賜絹數十匹大理少卿胡演曰順徳枉法受財罪不可赦奈何復賜之絹太宗曰彼有人性得絹之辱甚於受刑如不知愧一禽獸耳殺之何益
  李義府專以賣官為事
  龍朔二年右相河間郡公李義府典選恃中宮之勢專以賣官為事銓綜無次怨讟盈路髙宗頗聞之從容謂義府曰卿子及壻多為非法卿宜戒之義府勃然變色殊不引咎緩歩而去髙宗由是不恱望氣者杜元紀謂義府所居第有獄氣宜積錢二十萬緡以厭之義府信之聚歛尤急或告義府隂有異圖又遣其子右司議郎津召長孫無忌之孫延受其錢七百緡除延司津監倉曹參軍楊行頴告之乃下義府獄遣司刑太常伯劉祥道鞫之事皆有實詔義府除名流嶲州朝野莫不稱慶
  張嘉祐贓發累嘉貞
  開元十一年張說與張嘉貞不平會嘉貞弟金吾將軍嘉祐贓發說勸嘉貞素服待罪於外明皇左遷嘉貞幽州刺史
  程行湛乞禁錮酷吏子孫
  十三年御史大夫程行湛奏周朝酷吏來俊臣等二十三人情狀尤重子孫請皆禁錮傅遊藝等四人差輕子孫不聽近任明皇從之
  裴耀卿諌明皇杖贓吏
  二十五年夷州刺史楊濬坐贓當死明皇命杖之六十流古州左丞相裴耀卿上疏以為決杖贖死恩則甚優解體受笞事頗爲辱止可施之徒𨽻不當及於士人明皇從之
  張渉薛邕繼以贓敗
  建中元年徳宗初即位踈斥宦官親任朝士而張渉以儒學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繼以贓敗宦官武將得以藉口曰南牙文臣贓動至巨萬而謂我曹濁亂天下豈非欺㒺邪於是德宗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
  謀臣門
  漢蕭何勸漢王王漢中
  元年項羽立沛公爲漢王漢王怒欲攻羽周勃灌嬰樊噲皆勸之蕭何諌曰雖王漢中之惡不猶愈於死乎漢王曰何為乃死也何曰今衆弗如百戰百敗不死何為夫能詘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乗之上者湯武是也臣願大王王漢中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漢王曰善乃遂就國
  張良爲畫策臣
  二年張良自韓間行歸漢漢王以為成信侯良多病未嘗特將常為畫䇿臣時時從漢王
  董公說漢王爲義帝發喪
  漢王南渡平隂津至洛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説王曰臣聞順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羽為無道放殺其主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大王宜率三軍之衆爲之素服以告諸侯而伐之則四海之內莫不仰徳此三王之舉也於是漢王爲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哀臨三日發使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羽放殺義帝江南大逆無道寡人悉發闗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漢以下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
  薛公知黥布出下計
  十一年淮南王布反汝隂侯滕公召故楚令尹薛公問之令尹曰是固當反滕公曰上裂地而封之疏爵而王之其反何也令尹曰往年殺彭越前年殺韓信此三人者同功一體之人也自疑禍及身故反耳滕公言之髙帝髙帝乃召見問薛公薛公對曰布反不足怪也使布出於上計山東非漢之有也出於中計勝敗之數未可知也出於下計陛下安枕而臥矣髙帝曰何謂上計對曰東取呉西取楚並齊取魯傳檄燕趙固守其所山東非漢之有也何謂中計東取呉西取楚並韓取魏據敖倉之粟塞成臯之口勝敗之數未可知也何謂下計東取呉西取下蔡歸重於越身歸長沙陛下安枕而臥漢無事矣髙帝曰是計將安出對曰出下計髙帝曰何謂廢上中計而出下計對曰布故驪山之徒也自致萬乘之主此皆爲身不顧後爲百姓萬世慮者也故曰出下計髙帝曰善封薛公千戸
  陸賈説陳平交驩太尉
  髙後七年陳平患諸呂力不能制恐禍及已嘗燕居深念陸賈往直入坐曰足下極富貴無欲矣然有憂念不過患諸呂少主耳陳平曰然爲之奈何陸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調則士豫附天下雖有變權不分為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結因為陳平畫呂氏數事陳平用其計乃以五百金爲絳侯壽厚具樂飲太尉報亦如之兩人深相結呂氏謀益衰
  鼂錯説景帝侵削七國
  前三年初鼂錯所更令三十章諸侯讙譁錯父聞之從頴川來謂錯曰上初即位公為政用事侵削諸侯疏人骨肉口語多怨公何為也錯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廟不安父曰劉氏安矣而鼂氏危吾去公歸矣遂飲藥死曰吾不忍見禍逮身後十餘日呉楚七國俱反以誅錯爲名
  大司馬與鄧禹定計議
  更始元年大司馬秀至河北所過郡縣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復漢官名吏民喜恱爭持牛酒迎勞秀皆不受南陽鄧禹杖策追秀及於鄴秀曰我得専封拜生逺來寜欲仕乎禹曰不願也秀曰即如是何欲為禹曰但願明公威徳加於四海禹得効其尺寸垂功名於竹帛耳秀笑因留宿閒語禹進説曰今山東未安赤眉青犢之屬動以萬數更始既是常才而不自聽斷諸將皆庸人崛起志在財幣爭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慮逺圖欲尊主安民者也明公素有盛徳大功爲天下所嚮服軍政齊肅賞罰明信爲今之計莫如延攬英雄務恱民心立髙祖之業救萬民之命以公而慮天下不足定也秀大恱因令禹常宿止於中與定計議毎任使諸將多訪於禹皆當其才
  馬援聚米指畫形勢
  建武八年光武自將征隗囂光祿勲郭憲諌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逺征乃當車㧞佩刀以斷車靷光武不從西至漆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逺入險阻計未決光武召馬援問之援因說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於光武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衆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昭然可曉光武曰虜在吾目中矣
  郭嘉陳袁紹十敗曹公十勝
  建安二年袁紹與曹操書辭語驕慢操謂荀彧郭嘉曰今將討不義而力不敵何如對曰劉項之不敵公所知也漢祖唯智勝項羽故羽雖強終為所禽今紹有十敗公有十勝紹雖強無能為也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也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此義勝也桓靈以來政失於寛紹以寛濟寛故不攝公糾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勝也紹外寛內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間遠近此度勝也紹多謀少決失在後事公得䇿輒行應變無窮此謀勝也紹髙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公以至心待人不為虛美士之忠正逺見而有實者皆願為用此德勝也紹見人饑寒恤念之形於顔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公於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於大事與四海接恩之所加皆過其望雖所不見慮無不周此仁勝也紹大臣爭權讒言惑亂公御下以道浸潤不行此明勝也紹是非不可知公所是進之以禮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勝也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衆用兵如神軍人恃之敵人畏之此武勝也操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徳以堪之
  袁紹不用田豐言爲曹操所敗
  五年曹操還軍官渡袁紹乃議攻許田豐曰曹操既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虛且操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以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內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鋭分爲竒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使敵疲於犇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釋廟勝之策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進軍黎陽遣其將顔良攻劉延於白馬曹操北救劉延良來逆戰操使張遼闗侯先登擊之侯望見良麾葢策馬刺良於萬衆之中斬其首而還紹軍莫能當者遂解白馬之圍操還軍官渡出兵與袁紹戰不勝復還堅壁操衆少糧盡士卒疲乏與荀彧書議欲還許彧報曰紹悉衆聚官渡欲與公決勝敗今榖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臯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者以為先退則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衆畫地而守之搤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竒之時不可失也操乃堅壁持之會許攸家犯法審配收繫之攸怒遂犇操謂操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榖已盡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輜重萬餘乗在故市烏巢屯軍無嚴備若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操大喜乃自將歩騎五千人皆用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操遂攻之盡燔其糧榖殺士卒千餘人皆取其鼻以示紹軍於是紹軍驚擾大潰袁紹走至黎陽北岸衆稍復歸之或謂田豐田君必見重矣豐曰公貌寛而內忌不亮吾忠若勝而喜猶能赦我今戰敗而恚內忌將發吾不望生紹軍士皆拊膺泣曰向令田豐在此必不至於敗紹謂逄紀曰田別駕前諌止吾吾亦慙之紀曰豐聞將軍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紹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初曹操聞豐不從戎喜曰紹必敗矣及紹犇遁復曰向使紹用其別駕計尚未可知也
  魯肅勸孫權保江東
  魯肅將北還周瑜止之因薦肅於孫權曰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權即見肅與語恱之賔退獨引肅合榻對飲曰今漢室傾危孤思有桓文之功君何以佐之肅曰昔髙帝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為害也今之曹操猶昔項羽將軍何由得為桓文乎肅竊料之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除爲將軍計惟有保守江東以觀天下之釁耳若因北方多務勦除黃祖進伐劉表竟長江所極據而有之此王業也權曰今盡力一方冀以輔漢耳此言非所及也
  昭烈三往見諸葛亮
  十二年初琅邪諸葛亮寓居襄陽隆中毎自比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惟潁川徐庶與崔州平謂為信然昭烈在荊州訪士於襄陽司馬徽徽曰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鳯雛帝問為誰曰諸葛孔明龎士元也徐庶見帝於新野帝器之庶謂帝曰諸葛孔明臥龍也將軍豈願見之乎帝曰君與俱來庶曰此人可就見不可屈致也將軍宜枉駕顧之帝由是詣亮凡三往乃見因屏人曰漢室傾頽姦臣竊命孤不度徳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遂用猖蹶至於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擁百萬之衆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歴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與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呉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也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䘏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若跨有荊益保其巖阻撫和戎越結好孫權內修政治外觀時變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帝曰善於是與亮情好日宻闗侯張飛不恱帝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願諸君勿復言闗張乃止司馬徽清雅有知人之鑑同縣龎徳公素有重名徽兄事之徳公常謂孔明爲臥龍士元為鳯雛徳操為氷鑑故徳操與昭烈語而稱之
  魏賈詡勸文帝先文後武
  黃初四年初文帝問賈詡曰吾欲伐不從命以一天下呉蜀何先對曰攻取者先兵權建本者尚德化陛下應期受禪撫臨率土若綏之以文徳而俟其變則平之不難矣呉蜀雖蕞爾小國依山阻水先主有雄才諸葛亮善治國孫權識虛實陸遜見兵勢據險守要汎舟江湖皆難卒謀也用兵之道先勝後戰量敵論將故舉無遺䇿臣竊料羣臣無備權對雖以天威臨之未見萬全之勢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為當今宜先文後武文帝不納軍竟無功
  漢石勒動靜咨張賔
  晉永嘉三年初張賔好讀書闊達有大志常自比張子房及石勒徇山東賔謂所親曰吾歴觀諸將無如此胡將軍者可與共成大業乃提劔詣軍門大呼請見勒亦未之竒也賔數以策干勒已而皆如所言勒由是竒之署為軍功曹動靜咨之
  北魏崔浩胷中所懐過於甲兵
  宋元嘉六年魏世祖嘗引崔浩出入臥內從容謂浩曰卿才智淵博事朕祖考著忠三世故朕引卿以自近卿宜盡忠規諌勿有所隱朕雖或時忿恚不從卿言然終乆深思卿言也嘗指浩以示新降髙車渠帥曰汝曹視此人尫纎懦弱不能彎弓持矛然其胷中所懐乃過於兵甲朕雖有征伐之志而不能自決前後有功皆此人所教也又敕尚書曰凡軍國大計汝曹所不能決者皆當咨浩然後施行
  唐房杜參謀帷幄
  武徳四年初杜如晦爲秦王府兵曹參軍俄遷陜州長史時府僚多補外官世民患之房𤣥齡曰餘人不足惜至於杜如晦王佐之才大王欲經營四方非如晦不可世民驚曰微公言幾失之即奏為府屬與𤣥齡常從世民征伐參謀帷幄軍中多事如晦剖決如流世民毎破軍克城諸將佐爭取寳貨𤣥齡獨收采人物致之幕府又將佐有勇略者𤣥齡必與之深相結使為世民盡死力世民毎令𤣥齡入奏事髙祖歎曰𤣥齡為吾兒陳事雖隔千里皆如面談
  後梁敬翔參謀議於禁中
  開平元年以宣武掌書記太府卿敬翔知崇政院事以備顧問參謀議於禁中承上㫖宣於宰相而行之宰相非進對時有所奏請及已受㫖應復請者皆具記事因崇政院以聞得㫖則復宣於宰相翔為人沈深有智略在幕府三十餘年軍謀民政太祖一以委之翔盡心勤勞晝夜不寐自言惟馬上乃得休息太祖性暴戾難近人莫能測惟翔能識其意趣或有所不可翔未嘗𩔰言但㣲示持疑太祖意已悟多為之改易禪代之際翔謀居多
  敬翔乞用王彥章爲大將
  後唐同光元年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繩內靴中入見均王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爲不肖所謀無不用今敵勢益強而陛下棄忽臣言臣身無用不如死引繩將自經均王止之問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彥章為大將不可救也梁主從之以彥章代思逺為北面招討使仍以段凝爲副
  後唐潞王不用李崧和親之謀
  後晉天福元年石敬瑭盡收其貨之在洛陽及諸道者歸晉陽託言以助軍費人皆知其有異志潞王夜與近臣從容語曰石郎於朕至親無可疑者但流言不息萬一失歡何以解之皆不對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李崧退謂同僚呂琦曰吾軰受恩深厚豈得自同衆人一槩觀望邪計將安出琦曰河東若有異謀必結契丹為援契丹毋以賛華在中國屢求和親今誠與之和嵗以禮幣約至十餘萬緡遺之彼必驩然承命如此則河東雖欲陸梁無能為矣崧曰此吾志也它夕二人宻言於潞王潞王大喜稱其忠二人私草遺契丹書以俟命乆之潞王以其謀告樞宻直學士薛文遇文遇對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奉夷狄不亦辱乎又虜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因誦戎昱昭君詩曰安危託婦人潞王意遂變一日急召崧𤦺至後樓盛怒責之曰卿軰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為謀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棄之沙漠邪且欲以養士之財輸之虜庭其意安在二人懼汗流浹背曰臣等志在竭愚以報國非為虜計也願陛下察之拜謝無數潞王詬責不已呂琦氣竭拜少止潞王曰呂琦強項肯視朕爲人主邪琦曰臣等爲謀不臧願陛下治其罪多拜何爲潞王怒稍解止其拜各賜巵酒罷之自是羣臣不敢復言和親之策
  後周王朴規畫皆稱上意
  顯徳二年世宗謂宰相曰朕毎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寢食不㤀又自唐晉以來呉蜀幽并皆阻聲教未能混壹宜命近臣著爲君難爲臣不易論及開邊䇿各一篇朕將覽焉比部郎中王朴獻䇿以為中國之失呉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觀所以失之之原然後知所以取之之術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驕民困姦黨內熾武夫外橫因小致大積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為而已夫進賢退不肖所以收其才也恩隱誠信所以結其心也賞功罰罪所以盡其力也去奢節用所以豐其財也時使薄歛所以阜其民也俟羣才既集政事既治財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後舉而用之功無不成矣彼之人觀我有必取之勢則知其情狀者願為間諜知其山川者願為鄉導民心既歸天意必從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與吾接境㡬二千里其勢易擾也擾之當以無備之處為始備東則擾西備西則擾東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間可以知其虛實強弱然後避實擊虛避強擊弱未須大舉且以輕兵擾之南人懦怯聞小有警必悉師以救之師數動則民疲而財竭不悉師則我可以乘虛取之如此江北諸州將悉為我有既得江北則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則嶺南巴蜀可𫝊檄而定南方既定則燕地必望風內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捲可平矣惟河東必死之冦不可以恩信誘必當以強兵制之然彼自髙平之敗力竭氣阻必未能為邊患宜且以為後圖俟天下既平然後俟間一舉可擒也今士卒精練甲兵有備羣下畏法諸將効力期年之後可以出師宜自夏秋蓄積實邊矣世宗欣然納之時羣臣多守常偷安所對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氣勁有謀能斷凡所規畫皆稱上意世宗由是重其器識未幾遷左諌議大夫知開封府事
  世宗以罷兵之議謀於李榖
  四年議者以唐援兵尚強多請罷兵世宗疑之李榖寢疾在第世宗使范質王溥就與之謀榖上疏以為壽春危困破在旦夕若鑾駕親征則將士爭奮援兵震恐城中知亡必可下矣世宗恱
  直臣門
  漢武帝不冠不見汲黯
  元朔五年衛青尊寵於羣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亢禮人或說黯曰自天子欲羣臣下大將軍大將軍尊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將軍聞愈賢黯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黯加於平日大將軍青雖貴有時侍中武帝踞厠而視之丞相公孫𢎞燕見武帝或時不冠至如汲黯見武帝不冠不見也武帝嘗坐武帳中黯前奏事武帝不冠望見黯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見敬禮如此
  成帝不治檻以旌朱雲之直
  元延元年故槐里令朱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茍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願賜尚方斬馬劔斷佞臣一人頭以厲其餘成帝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成帝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檻折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逄比干遊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耳御史遂將雲去於是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綬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成帝意解然後得已及後當治檻成帝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
  任延不肯善事上官
  建武十二年光武以睢陽令任延爲武威太守光武親見戒之曰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光武歎息曰卿言是也
  韓歆死於直諌
  十五年大司徒韓歆免歆好直言無隱諱光武毎不能容歆於上前證歲將飢凶指天畫地言甚剛切故坐免歸田裡光武猶不釋復遣使宣詔責之歆及子嬰皆自殺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衆多不厭光武乃追賜錢榖以成禮葬之焉臣光曰昔髙宗命說曰若藥弗暝眩厥疾弗瘳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國家之福也是以人君夙夜求之唯懼弗得聞惜乎以光武之世而韓歆用直諌死豈不為仁明之累哉
  虞詡薦左雄有王臣蹇蹇之節
  永建元年尚書僕射虞詡上疏薦議郎左雄曰臣見方今公卿以下𩔖多拱黙以樹恩為賢盡節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爲容容多後福伏見議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節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書
  龎參以忠直爲左右所毀
  陽嘉二年太尉龎參在三公中最名忠直數為左右所毀會所舉用忤順帝㫖司𨽻承風案之時當會茂才孝廉參以被奏稱疾不會廣漢上計掾段恭因會上疏曰伏見道路行人農夫織婦皆曰太尉參竭忠盡節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羣邪之間自處中傷之地夫以讒佞傷毀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誡也昔白起賜死諸侯酌酒相賀季子來歸魯人喜其紓難夫國以賢治君以忠安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賢願卒寵任以安社稷書奏詔即遣小黃門視參疾太醫致羊酒後參夫人疾前妻子投於井而殺之雒陽令祝良奏參罪參竟以災異免
  晉劉毅比武帝於桓靈
  太康三年武帝親祀南郊禮畢喟然問司𨽻校尉劉毅曰朕可方漢之何帝對曰桓靈武帝曰何至於此對曰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以此言之殆不如也武帝大笑曰桓靈之世不聞此言今朕有直臣固為勝之
  傅咸不畏以直致禍
  永熈元年尚書左丞傅咸數諌太尉楊駿駿漸不平欲出咸爲郡守李斌曰斥逐正人將失人望乃止楊濟遺咸書曰諺雲生子癡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想慮破頭故具有白咸復書曰衛公有言酒色殺人甚於作直坐酒色死人不為悔而逆畏以直致禍此由心不能正欲以茍且爲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禍者常由矯枉過正或不忠篤欲以亢厲為聲故致忿耳安有悾悾忠益而反見怨疾乎
  北魏髙允真忠臣
  宋大明二年魏髙允好切諌朝廷事有不便允輒求見帝常屏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連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時有上事為激訐者髙宗省之謂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作書於衆中諌之而於私室屏處諌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於外耶至於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諌欲以彰君之短明己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髙允者乃真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聞者允皆無所避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乃拜允中書令髙宗重允常呼為令公而不名游雅常曰髙子內文明而外柔順其言吶吶不能出口昔崔司徒嘗謂余雲髙生豐才博學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耳餘亦以為然及司徒得罪起於纎微詔指臨責司徒聲嘶股慄殆不能言宗欽以下伏地流汗皆無人色髙子獨敷陳事理申釋是非辭義清辯音韻髙亮人主爲之動容聽者無不神聳此非所謂矯矯者乎宗愛方用事威震四海嘗召百官於都坐王公已下皆趨庭望拜髙子獨升階長揖由此觀之汲長孺可以臥見衛青何抗禮之有此非所謂風節者乎夫人固未易知吾既失之於心崔又漏之於外此乃管仲所以致慟於鮑叔也
  功臣門
  漢明帝畫二十八將於雲臺
  永平三年明帝思中興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於南宮雲䑓以鄧禹為首次馬成呉漢王梁賈復陳俊耿弇杜茂㓂恂傅俊岑彭堅鐔馮異王霸朱祜任光祭遵李忠景丹萬修蓋延邳肜姚期劉植耿純臧宮馬武劉隆又益以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合三十二人馬援以椒房之親獨不與焉
  蜀漢關侯恥與黃忠同列
  建安二十四年先主自稱漢中王以關侯為前將軍黃忠爲後將軍遣益州前部司馬犍為費詩即授闗侯印綬侯聞黃忠位與己並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不肯受拜詩謂侯曰夫立王業者所用非一昔蕭曹與髙祖少小親舊而陳韓亾命後至論其班列韓最居上未聞蕭曹以此為怨今王與君侯譬猶一體同休等戚禍福共之愚謂君侯不宜計官號之髙下爵祿之多少爲意也侯大感悟遽即受拜
  晉段灼申理鄧艾平蜀之功
  泰始九年初鄧艾之死人皆寃之而朝廷無為之辨者及武帝即位議郎段灼上疏曰鄧艾心懐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誅艾性剛急矜功伐善不能協同朋𩔖故莫肯理之臣竊以為艾本屯田掌犢人寵位已極功名已成七十老公復何所求正以劉禪初䧏逺郡未附矯令承制權安社稷鍾會有悖逆之心畏艾威名因其疑似構成其事艾被詔書即遣強兵束身就縛不敢顧望誠自知奉見先帝必無當死之理也會受誅之後艾官屬將吏愚戇相聚自共追艾破壊檻車解其囚執艾在困地狼狽失據未嘗與腹心之人有平素之謀獨受腹背之誅豈不哀哉陛下龍興闡𢎞大度謂可聽艾歸葬舊墓還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繼封其後使艾闔棺定謚死無所恨則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湯火樂為陛下死矣武帝善其言而未能從會武帝問給事中樊建以諸葛亮之治蜀曰吾獨不得如亮者而臣之乎建稽首曰陛下知鄧艾之寃而不能直雖得亮得無如馮唐之言乎武帝笑曰卿言起我意乃以艾孫朗為郎中
  唐太宗録李靖之功赦其罪
  貞觀四年御史大夫蕭瑀劾奏李靖破頡利牙帳御軍無法突厥珍物虜掠俱盡請付法司推科太宗特敕勿劾及靖入見太宗大加責譲靖頓首謝乆之太宗乃曰隋史萬歲破達頭可汗有功不賞以罪致戮朕則不然録公之功赦公之罪加靖左光祿大夫未㡬太宗謂靖曰前有人讒公今朕意已寤公勿以為懷復賜絹二千匹
  太宗不赦秦府功臣之罪
  九年岷州都督鹽澤道行軍總管髙甑生後軍期李靖按之甑生恨靖誣告靖謀反按騐無狀甑生坐減死徙邊或言甑生秦府功臣寛其罪太宗曰甑生違李靖節度又誣其反此而可寛法將安施且國家自起晉陽功臣多矣若甑生獲免則人人犯法安可復禁乎我於舊勲未嘗㤀也爲此不敢赦耳
  畫功臣於凌煙閣
  十七年太宗命圖畫功臣趙公長孫無忌趙郡元王孝恭萊成公杜如晦鄭文貞公魏徴梁公房𤣥齡申公髙士廉鄂公尉遲敬徳衛公李靖宋公蕭瑀襃忠壯公段志𤣥夔公劉𢎞基蔣忠公屈突通鄖節公殷開山譙襄公柴紹邳襄公長孫順徳鄖公張亮陳公侯君集郯襄公張公謹盧公程知節永興文懿公虞世南渝襄公劉政會莒公唐儉英公李世勣胡壯公秦叔寳等於凌煙閣
  太宗謂李勣可託孤
  是歳李世勣嘗得暴疾方雲須灰可療太宗自剪須為之和藥世勣頓首出血泣謝太宗曰爲社稷非為卿也何謝之有世勣嘗侍宴太宗從容謂曰朕求羣臣可託幼孤者無以踰公公往不負李宻豈負朕哉世勣流涕辭謝齧指出血因飲沈醉太宗解御服以覆之
  褚遂良以房𤣥齡勲舊不可棄
  二十年房𤣥齡嘗以微譴歸第褚遂良上疏以為𤣥齡自義旗之始翼賛聖功武徳之季冒死決䇿貞觀之初選賢立政人臣之勤𤣥齡為最不可遐棄陛下若以其衰老亦當諷諭使之致仕退之以禮不可以淺鮮之過棄數十年之勲舊太宗遽召出之頃之𤣥齡復避位還家乆之太宗幸芙蓉園𤣥齡敕子弟汛掃門庭曰乘輿且至有頃太宗果幸其第因載𤣥齡還宮
  李朝隱乞宥功臣之後
  開元十年武彊令裴景仙坐贓五千匹事覺亾命明皇怒命集衆斬之大理卿李朝隱奏景仙曽祖寂有建義大功載初中以非罪破家惟景仙獨存今為承嫡宜宥其死投之荒逺其辭略曰十代宥賢功實宜録一門絶祀情或可哀制令杖殺朝隱又奏曰若寂勲都棄仙罪特加則叔向之賢何足稱者若敖之鬼不其餒而明皇乃許之杖景仙一百流嶺南惡處
  代宗禮重郭子儀
  大厯二年郭子儀入朝代宗命元載王縉魚朝恩等互置酒於其第一會之費至十萬緡代宗禮重子儀常謂之大臣而不名郭曖嘗與昇平公主爭言曖曰汝倚乃父為天子邪我父薄天子不為公主恚奔車奏之代宗曰此非汝所知彼誠如是使彼欲為天子天下豈汝家所有邪慰諭令歸子儀聞之囚曖入待罪代宗曰鄙諺有之不癡不聾不為家翁兒女子閨房之言何足聽也子儀歸杖曖數十
  張延賞不應罷李晟兵柄
  貞元三年初韓滉薦劉元佐可使將兵復河湟滉薨元佐奏言吐蕃方強未可與爭徳宗遣中使勞問元佐元佐臥而受命張延賞知元佐不可用奏以河湟事委李抱真抱真亦固辭皆由延賞罷李晟兵柄故武臣皆憤怒解體不肯為用故也
  李泌與徳宗約保全功臣
  以李泌爲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泌初視事與李晟馬燧柳渾俱入見徳宗謂泌曰朕今用卿欲與卿有約卿慎勿報仇有恩者朕當為卿報之對曰臣素奉道不與人為仇臣今日亦願與陛下為約可乎徳宗曰何不可泌曰願陛下勿害功臣臣受陛下厚恩固無形跡李晟馬燧有大功於國聞有讒之者雖陛下必不聽然臣今日對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人臣茍䝉人主愛信則幸矣官於何有臣在靈武之日未嘗有官而將相皆受臣指畫陛下以李懷光為太尉而懷光愈懼遂至於叛此皆陛下所親見也今晟燧富貴已足茍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無虞國家有事則出從征伐無事則入奉朝請何樂如之故臣願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髙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徳宗曰朕始聞卿言聳然不知所謂及聽卿剖析乃知社稷之至計也朕謹當書紳二大臣亦當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謝
  渾瑊能以功名終
  十五年渾瑊薨於河中瑊性謙謹雖位窮將相無自矜大之色毎貢物必躬自閱視受賜如在上前由是為徳宗所親愛徳宗還自興元雖一州一鎮有兵者皆務姑息瑊毎奏事不過輒私喜曰上不疑我故能以功名終
  後唐李嗣源功髙位重
  同光三年莊宗性剛好勝不欲權在臣下入洛之後信伶官之讒頗疎忌宿將李嗣源家在太原表李從珂為北京內牙馬歩都指揮使以便其家莊宗怒曰嗣源握兵權居大鎮軍政在吾安得為其子奏請乃黜從珂為突騎指揮使帥數百人戍石門鎮嗣源憂恐上表申理乆之方解嗣源乞至東京朝覲不許郭崇韜以嗣源功髙位重亦忌之私謂人曰總管令公非乆爲人下者皇家子弟皆不及也宻勸莊宗召之宿衛罷其兵權又勸莊宗除之莊宗皆不從
  郭崇韜有功無罪族誅
  天成元年漢州無城塹樹木為柵任圜進攻其柵縱火焚之李紹琛引兵出戰於金鴈琛兵敗與十餘騎奔綿竹追擒之孟知祥自至漢州犒軍與任圜董璋置酒髙會引李紹琛檻車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巵飲之謂曰公已擁節旄又有平蜀之功何患不富貴而求入此檻車邪紹琛曰郭侍中佐命功第一兵不血刄取兩川一旦無罪族誅如紹琛軰安保首領以此不敢歸朝耳
  明宗問趙鳯鐡劵
  三年明宗問趙鳳帝王賜人鐵劵何也對曰與之立誓令其子孫長享爵祿耳明宗曰先朝受此賜者止三人崇韜繼麟尋皆族滅朕得脫如毫釐耳因歎息乆之趙鳳曰帝王心存大信固不必刻之金石也
  閩王仁達有功誣叛族誅
  長興四年閩主改福州為長樂府親從都指揮使王仁達有擒王延稟之功性慷慨言事無所避閩主惡之嘗私謂左右曰仁達智有餘吾猶能御之非少主臣也至是竟誣叛族誅之
  南唐宋齊丘以中興之功怨唐主
  後晉天福七年唐丞相太保宋齊丘既罷尚書省不復朝謁唐主遣壽王景遂勞問許鎮洪州始入朝唐主與之宴酒酣齊丘曰陛下中興臣之力也奈何㤀之唐主怒曰公以遊客干朕今為三公亦足矣乃與人言朕烏喙如句踐難與共安樂有之乎齊丘曰臣實有此言臣爲遊客時陛下乃偏禆耳今日殺臣可矣明日唐主手詔謝之曰朕之褊性子嵩平昔所知少相親老相怨可乎以齊丘為鎮南節度使
  後周王峻恃佐命之功益驕慢
  慶順二年樞宻使王峻性輕躁多計數好權利喜人附己自以天下為己任毎言事太祖從之則喜或時未允輒慍懟往往發不遜語太祖以其故舊且有佐命功又素知其爲人毎優容之峻年長於太祖太祖即位猶以兄呼之或稱其字峻以是益驕副使鄭仁誨皇城使向訓恩州團練使李重進皆太祖在藩鎮時腹心將佐也太祖即位稍稍進用峻心嫉之累表稱疾求解機務以詗帝意太祖屢遣左右敦諭峻對使者辭氣亢厲太祖知樞宻直學士陳觀與峻親善令往諭指觀曰陛下但聲言臨幸其第嚴駕以待之峻必不敢不來從之峻入朝太祖慰勞令視事
  髙行周功髙不矜
  中書令髙行周卒行周有勇而知義功髙而不矜䇿馬臨敵叱咤風生平居與賔僚宴集侃侃和易人以是重之
  舊臣門
  漢侯霸明習故事
  建武四年王莽末天下亂臨淮大尹侯霸獨能保全其郡光武徴霸會壽春拜尚書令時朝廷無故典又少舊臣霸明習故事收録遺文條奏前世善政法度施行之
  呉主勞問張昭
  魏太和三年呉張昭以老病上還官位改封婁侯食邑萬戶昭毎朝見辭氣壯厲義形於色曽已直言逆㫖中不進見後漢使來稱漢德美而羣臣莫能屈呉主歎曰使張公在坐彼不折則廢安復自誇乎明日遣中使勞問因請見昭昭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屬陛下而以陛下屬老臣是以思盡臣節以報厚恩而意慮淺短違逆盛㫖然臣愚心所以事國志在忠益畢命而已若乃變心易慮以偷榮取容此臣所不能也呉主辭謝焉
  東晉成帝見王導必拜
  咸和六年冬蒸祭太廟詔歸胙於司徒王導且命無下拜導辭疾不敢當初成帝即位沖幼毎見導必拜與導手詔則雲惶恐言中書作詔則曰敬問有司議元會日帝應敬導不博士郭熈杜援議以為禮無拜臣之文謂宜除敬侍中馮懷議以為天子臨辟雍拜三老況先帝師傅謂宜盡敬侍中荀弈議以為三朝之首宜明君臣之體則不應敬若他日小會自可盡禮詔從之
  北魏髙允歴事五帝
  齊建元元年是歲魏詔中書監髙允議定律令允雖篤老而志識不衰詔以允家貧養薄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娯其志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則備几杖問以政治允歴事五帝出入三省五十餘年未嘗有譴馮太后及魏主甚重之
  北魏髙祖行養老禮
  永明十年魏司徒尉元大鴻臚卿游明根累表請老魏髙祖許之引見賜元𤣥冠素衣明根委貎青紗單衣及被服雜物等而遣之髙祖親養三老五更於明堂詔以元為三老明根為五更髙祖再拜三老親袒割牲執爵而饋肅拜五更且乞言焉元明根勸以孝友化民又養國老庶老於階下禮畢各賜元明根以歩挽車及衣服祿三老以上公五更以元卿
  隋李穆以年耆免朝集
  陳大建十三年隋文帝賜李穆詔曰公既舊徳且又父黨敬惠來㫖義無有違即以今月十三日恭膺天命俄而穆入朝帝以穆為太師賛拜不名李穆上表乞骸骨詔曰呂尚以期頥佐周張蒼以華皓相漢髙才命世不拘恆體仍以穆年耆敕蠲朝集有大事就第詢訪
  唐蘇威託老病不拜秦王
  武徳四年秦王世民坐閶闔門蘇威請見稱老病不能拜世民遣人數之曰公隋室宰相危不能扶使君弒國亾見李宻王世充皆拜伏舞蹈今既老病無勞相見及至長安又請見不許既老且貧無復官爵卒於家年八十二
  韓瑗諌髙宗棄逐舊臣
  顯慶元年韓瑗上疏為褚遂良訟寃曰遂良體國㤀家捐󠄂身徇物風霜其操鐵石其心社稷之舊臣陛下之賢佐無聞罪狀斥去朝廷內外甿黎咸嗟舉措臣聞晉武𢎞𥙿不貽劉毅之誅漢祖深仁無恚周昌之直而遂良被遷已經寒暑違忤陛下其罰塞焉伏願緬鑒無辜稍寛非罪俯矜微欵以順人情髙宗謂瑗曰遂良之情朕亦知之然其悖戾好犯上故以此責之卿何言之深也對曰遂良社稷忠臣為讒䛕所毀昔微子去而殷國以亾張華存而綱紀不亂陛下無故棄逐舊臣恐非國家之福髙宗不納
  魏文貞公笏比甘棠
  開成三年文宗命起居舍人魏謩獻其祖文貞公笏鄭覃曰在人不在笏文宗曰亦甘棠之比也
  南唐主以小過棄舊臣
  後晉天福三年唐宋齊丘復自陳為左右所間唐主大怒齊丘歸第白衣待罪或曰齊丘舊臣不宜以小過棄之唐主曰齊丘有才不識大體乃命呉王璟持手詔召之
  宋齊丘先帝布衣之交
  開運二年唐齊王景達府屬謝仲宣言於景達曰宋齊丘先帝布衣之交今棄之草萊不厭衆心景達為之言於唐主曰齊丘宿望勿用可也何必棄之以為名唐王乃使景達自至青陽召之
  契丹主以李崧馮道備顧問
  天福十二年契丹主改服中國衣冠百官起居皆如舊制趙延壽張礪共薦李崧之才會馮道自鄧州入朝契丹主素聞二人名皆禮重之未㡬以崧充樞宻使道守太傅於樞宻院祗𠉀以備顧問















  通鑑總𩔖卷十八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類卷十八下    宋 沈樞 撰名臣之後門
  漢成帝封蕭何六世孫爲酇侯
  永始元年初酇侯蕭何之子孫嗣爲侯者無子及有罪凡五絶祀髙後文帝景帝武帝宣帝思何之功輒以其支庶紹封是歲何七世孫酇侯獲坐使奴殺人減死完爲城旦先是成帝詔有司訪求漢初功臣之後乆未省録杜業説成帝曰唐虞三代皆封建諸侯以成太平之美是以燕齊之祀與周並𫝊子繼弟及歴載不墮豈無刑辟繇祖之竭力故支庶頼焉跡漢功臣亦皆割符世爵受山河之誓百餘年間而襲封者盡朽骨孤於墓苗裔流於道生為愍𨽻死為轉屍以徃況今甚可悲傷聖朝憐閔詔求其後四方忻忻靡不歸心出入數年而不省察恐議者不思大義徒設虛言則厚德掩息吝簡布章非所以示化勸後也雖難盡繼宜從尤功成帝納其言封蕭何六世孫南蠻長喜為鄼侯
  唐憲宗贖魏徴故第還後嗣
  元和四年魏徴元孫稠貧甚以故第質錢於人平盧節度使李師道請以私財贖出之憲宗命白居易草詔居易奏言事闗激勸宜出朝廷師道何人敢掠斯美望敕有司以官錢贖還後嗣憲宗從之出內庫錢二千緡贖賜魏稠仍禁質賣
  魏謩不沗厥祖
  開成元年李孝本二女配沒右軍文宗取之入宮右拾遺魏謩上疏以為陛下不邇聲色屢出宮女以配鰥夫竊聞數月以來教坊選試以百數莊宅收市猶未已又召李孝本女入宮不避宗姓大興物論臣竊惜之昔漢光武一顧列女屏風宋𢎞猶正色抗言光武即撤之陛下豈可不思宋𢎞之言欲居光武之下乎文宗即出孝本女擢謩為補闕曰朕選市女子以賜諸王耳憐孝本女宗枝髫亂孤露故收養宮中謩於疑似之聞皆能盡言可謂愛我不沗厥祖矣命中書優為制辭以賞之謩徴之五世孫也
  文宗大用令狐楚之子
  大中元年宣宗謂白敏中曰朕昔從憲宗之䘮道遇風雨百官六宮四散避去惟山陵使長而多髯攀靈駕不去誰也對曰令狐楚宣宗曰有子乎對曰次子綯前湖州刺史有才器宣宗即擢為考功郎中知制誥綯入謝宣宗問以元和故事綯條對甚悉宣宗恱遂有大用之意
  宣宗擢用杜黃裳裴度之子
  二年宣宗見憲宗朝公卿子孫多擢用之刑部貟外郎杜勝次對宣宗問其家世對曰臣父黃裳首請憲宗監國即除給事中翰林學士裴諗度之子也宣宗幸翰林面除承㫖
  宣宗歎魏謩有祖風
  十一年以魏謩同平章事充西川節度使謩為相議事於上前它相或委曲規諷謩獨正言無所避宣宗毎歎曰謩綽有祖風我心重之然竟以剛直為令狐綯所忌而出之
  門地門
  宋王僧達自負才地望宰相
  大明二年中書令王僧達幼聰警能文而跌蕩不拘武帝初踐阼擢為僕射居顔劉之右自負才地謂當時莫及一二年間即望宰相既而遷護軍怏怏不得志累啓求出武帝不恱自是稍稍下遷沈約論曰夫君子小人𩔖物之通稱蹈道則為君子違之則為小人是以太公起屠釣為周師傅說去版築為殷相明𫾻幽仄唯才是與逮於二漢茲道未革胡廣累世農夫致位公相黃憲牛醫之子名重京師非若晚代分為二塗也魏武始立九品蓋以論人才優劣非謂世族髙卑而都正俗士隨時俯仰慿藉世資用相陵駕因此相㳂遂為成法周漢之道以智役愚魏晉以來以貴役賤士庶之科較然有辨矣裴子野論曰古者德義可尊無擇負販茍非其人何取世族名公子孫還齊布衣之伍士庶雖分本無華素之隔有晉以來其流稍改草澤竒士猶顯清塗降及季年専限閥閱自是三公之子傲九棘之家黃散之孫蔑令長之室轉相驕矜互爭銖兩唯論門戸不問賢能以謝靈運王僧達之才華輕躁使生自寒宗猶將覆折重以怙其庇廕召禍宜哉
  北魏髙祖專取門品
  齊建武三年魏髙祖與羣臣論選調曰近世髙卑出身各有常分此果如何李沖對曰未審上古已來張官列位為膏𥹭子弟乎為致治乎髙祖曰欲爲治耳沖曰然則陛下今日何為専取門品不㧞才能乎髙祖曰茍有過人之才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門借使無當世之用要自德行純篤朕故用之沖曰傅說呂望豈可以門地得之髙祖曰非常之人曠世乃有一二耳秘書令李彪曰陛下若専取門地不審魯之三卿孰若四科著作佐郎韓顯宗曰陛下豈可以貴襲貴以賤襲賤髙祖曰必有髙明卓然出類㧞萃者朕亦不拘此制頃之劉昶入朝髙祖謂昶曰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門朕以為不爾何者清濁同流混齊一等君子小人名品無別此殊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復有七等若有其人可起家為三公正恐賢才難得不可止為一人渾我典制也臣光曰選舉之法先門地而後賢才此魏晉之深弊而歴代相因莫之能改也夫君子小人不在於世祿與側微以今日視之愚智所同知也當是之時雖魏孝文之賢猶不免斯弊故夫明辨是非而不惑於世俗者誠鮮矣
  士族門
  齊紀僧真乞作士大夫
  永明七年侍中江斆為都官尚書中書舍人紀僧真得幸於武帝容表有士風請於武帝曰臣出自本縣武吏邀逄聖時階榮至此為兒昏得荀昭光女即時無復所須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武帝曰此由江斆謝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詣之僧真承㫖詣斆登榻坐定斆顧命左右曰移吾牀逺客僧真喪氣而退告武帝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
  唐髙士廉等撰氏族志
  貞觀十二年吏部尚書髙士廉黃門侍郎韋挺禮部侍郎令狐德棻中書侍郎岑文本撰氏族志成上之先是山東人士崔盧李鄭諸族好自矜地望雖累葉陵夷茍它族欲與為昏姻必多責財幣或捨其鄉里而妄稱名族或兄弟齊列而更以妻族相陵太宗惡之命士廉等徧責天下譜諜質諸史籍考其真偽辨其昭穆第其甲乙襃進忠賢貶退姦逆分為九等士廉等以黃門侍郎崔民幹為第一太宗曰漢髙祖與蕭曹樊灌皆起閭閻布衣卿軰至今推仰以為英賢豈在世祿乎髙氏偏據山東梁陳僻在江南雖有人物蓋何足言況其子孫才行衰薄官爵陵替而猶卬然以門地自負販鬻松檟依託富貴棄廉㤀恥不知世人何為貴之今三品以上或以徳行或以勲勞或以文學致位貴顯彼衰世舊門誠何足慕而求與為昏雖多輸金帛猶為彼所偃蹇我不知其解何也今欲釐正訛謬捨名取實而卿曹猶以崔民幹為第一是輕我官爵而徇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刋定專以今朝品秩為髙下於是以皇族為首外戚次之䧏崔民幹為第三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頒於天下
  髙宗改姓氏録以後族第一
  顯慶四年詔改氏族志為姓氏録初太宗命髙士廉等修氏族志升降去取時稱允當至是許敬宗等以其書不敘武氏本望奏請改之乃命禮部郎中孔志約等比𩔖升䧏以後族為第一等其餘悉以仕唐官品髙下為凖凡九等於是士卒以軍功致位五品者豫士流時人謂之勲格
  李義府與諸李敘昭穆
  以普州刺史李義府同中書門下三品義府既貴自言本出趙郡與諸李敘昭穆無頼之徒藉其權勢拜伏為兄叔者甚衆給事中李崇徳初與同譜及義府出為普州即除之義府聞而銜之及復為相使人誣構其罪下獄自殺
  髙宗禁昬家以名族相矜
  初太宗疾山東士人自矜門地昬姻多責資財命修氏族志例䧏一等王妃主壻皆取勲臣家不議山東之族而魏徴房𤣥齡李勣家皆盛與為昬常左右之由是舊望不減或一姓之中更分某房某眷髙下懸隔李義府為其子求昏不獲恨之故以先帝之㫖勸髙宗矯其弊詔後魏隴西李寳等子孫不得自為昬姻仍定天下嫁女受財之數毋得受陪門財然族望為時俗所尚終不能禁或載女竊送夫家或女老不嫁終不與異姓為昏其衰宗落譜昭穆所不齒者往往反自稱禁昬家益増厚價
  逆臣門
  魏賈充等弒髙貴鄉公
  景元元年髙貴鄉公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自出討之王經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今權在其門為日乆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陛下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禍殆不測宜且重詳髙貴鄉公乃出懐中黃素詔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懼況不必死邪於是入白太后沈業犇走告昭呼經欲與俱經不從髙貴鄉公遂㧞劔升輦率殿中宿衛蒼頭官僮鼓譟而出中䕶軍賈充自外入逆與帝戰於南闕下髙貴鄉公自用劒衆欲退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事急矣當云何充曰司馬公畜養汝等正為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濟即抽戈前刺髙貴鄉公殞於車下昭入殿中召羣臣會議尚書左僕射陳泰不至昭使其舅尚書荀顗召之泰入見昭悲慟昭亦對之泣曰𤣥伯卿何以處我泰曰獨有斬賈充少可以謝天下耳昭乆之曰卿更思其次泰曰泰言惟有進於此不知其次太后下令罪狀髙貴鄉公廢為庶人葬以民禮收王經及其家屬付廷尉
  東晉蘇峻有輕朝廷之心
  咸和元年初王導輔政以寛和得衆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頗失人心歴陽內史蘇峻有功於國威望漸著有銳卒萬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頗懷驕溢有輕朝廷之志招納亡命衆力日多皆仰食縣官運漕相屬稍不如意輒肆忿言亮以溫嶠為江州刺史鎮武昌尚書僕射王舒爲會稽內史以廣聲援又修石頭以備之
  蘇峻拒朝廷之徴命
  二年庾亮以蘇峻在歴陽終為禍亂欲下詔徴之訪於司徒王導導曰峻猜險必不奉詔不若且苞容之亮言於朝曰峻狼子野心終必為亂今日徴之縱不順命為禍猶淺若復經年不可復制猶七國之於漢也朝臣無敢難者獨光祿大夫卞壼爭之曰峻擁強兵逼近京邑路不終朝一旦有變易為蹉跌宜深思之亮不從於是下優詔徴峻為大司農峻上表曰昔明皇帝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㓂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復不許參軍任譲謂峻曰將軍求處荒郡而不見許事勢如此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術亦勸峻反峻遂不應命溫嶠聞之即欲率衆下衛建康三呉亦欲起義兵亮並不聽而報嶠書曰吾憂西陲過於𠩵陽足下無過雷池一歩也朝廷遣使諭峻峻曰臺下雲我欲反豈得活邪我寜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往者國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濟狡兔既死獵犬宜烹但當死報造謀者耳
  蘇峻破臺城
  三年蘇峻帥衆二萬人濟自橫江登牛渚軍於陵口臺兵禦之屢敗峻攻青溪柵卞壼帥諸軍拒擊不能禁峻因風縱火燒臺省及諸營寺署一時蕩盡庾亮帥衆將陳於宜陽門內未及成列士衆皆棄甲走亮與弟懌條翼及郭黙趙𦙍俱奔尋陽峻兵入臺城司徒王導謂侍中褚翜曰至尊當御正殿君可啓令速出翜即入上閣躬自抱成帝登太極前殿導及光祿大夫陸⿰日𦻏 -- 曄荀崧尚書張闓共登御牀擁衛帝峻兵既入叱褚翜令下翜正立不動呵之曰蘇冠軍來覲至尊軍人豈得侵逼由是峻兵不敢上殿突入後宮宮人及太后左右侍人皆見掠奪峻稱詔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原例以王導有徳望猶使以本官居己之右
  宋孔熈先等謀逆被誅
  元嘉二十二年初魯國孔熈先博學文史兼通數術有縱橫才志為員外散騎侍郎不為時所知憤憤不得志以范⿰日𦻏 -- 曄志意不滿欲引與同謀謝綜⿰日𦻏 -- 曄之甥也熈先傾身事之綜引熈先與⿰日𦻏 -- 曄相識熈先乃從容說⿰日𦻏 -- 曄曰大將軍英斷聰敏人神攸屬失職南垂天下憤怨小人請以七尺之軀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歸諸君子丈人以為何如⿰日𦻏 -- 曄甚愕然熈先曰昔毛玠竭節於魏武張溫畢議於孫權彼二人者皆國之俊乂豈言行玷缺然後至於禍辱哉皆以廉直勁正不得乆容丈人之於本朝不深於二主人間雅譽過於兩臣讒夫側目為日乆矣比肩競逐庸可遂乎⿰日𦻏 -- 曄反意乃決文帝之燕武帳岡也⿰日𦻏 -- 曄等謀以其日作亂許曜侍文帝扣刀目⿰日𦻏 -- 曄⿰日𦻏 -- 曄不敢仰視徐湛之宻以其謀白文帝文帝命有司收掩窮治收綜及熈先兄弟皆款服文帝遣使詰問⿰日𦻏 -- 曄⿰日𦻏 -- 曄猶隱拒熈先聞之笑曰凡處分符檄書疏皆范所造云何於今方作如此抵蹋邪明日仗士送付廷尉熈先望風吐款辭氣不撓文帝竒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日𦻏 -- 曄本意謂入獄即死而上窮治其獄遂經二旬⿰日𦻏 -- 曄更有生望獄吏戱之曰外傳唐事或當長繫⿰日𦻏 -- 曄聞之驚喜綜熈先笑之曰詹事疇昔攘袂瞋目躍馬顧盻自以為一世之雄今擾攘紛紜畏死乃爾設令賜以性命人臣圖主何顔可以生存後⿰日𦻏 -- 曄綜熈先及其子弟黨與皆伏誅
  梁王偉説侯景弒太宗
  大寳二年侯景遣衛尉卿彭儁等帥兵入殿廢太宗為晉安王幽於永福省悉撤內外侍衛使突騎左右守之牆垣悉布枳棘太子神明端嶷於景黨未嘗屈意所親竊問之太子曰賊若於事義未須見殺吾雖陵慢呵叱終不敢言若見殺時至雖一日百拜亦無所益又曰殿下今居困阨而神貎怡然不貶平日何也太子曰吾自度死日必在賊前若諸叔能滅賊賊必先見殺然後就死若其不然賊亦殺我以取富貴安能以必死之命為無益之愁乎及難太子顔色不變徐曰乆知此事嗟其晚耳王偉説侯景弒太宗以絶衆心景從之偉與左衛將軍彭儁王修纂進酒於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幽憂既乆使臣等來上壽太宗笑曰已禪帝位何得言陛下此壽酒將不盡此乎於是儁等齎曲項琵琶與太宗極飲太宗知將見殺因盡醉曰不圖爲樂之至於斯也既醉而寢偉乃出儁進土囊修纂坐其上而殂
  王偉請侯景立七廟
  大寳二年加侯景九錫漢國置丞相以下官豫章王棟禪位於景景即皇帝位於南郊還登太極殿其黨數萬皆吹脣呼譟而上大赦改元太始封棟為淮隂王王偉請立七廟景曰何謂七廟偉曰天子祭七世祖考並請七世諱景曰前世吾不復記唯記我父名標且彼在朔州那得來噉此衆咸笑之王偉制其名位追尊父標為元皇帝景之作相也以西州為府文武無尊卑皆引接及居禁中非故舊不得見由是諸將多怨望景好獨乘小馬彈射飛鳥王偉毎禁止之不許輕出景鬱鬱不樂更成失志曰吾無事為帝與受擯不殊
  隋王世充酖殺皇泰主
  唐武徳二年王世充以禮部尚書裴仁基左輔大將軍裴行儼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與尚書左丞宇文儒童謀殺世充及其黨復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齊王世惲言於世充曰儒童等謀反正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世充從之遣兄子唐王仁則及家奴梁百年酖皇泰主皇泰主曰更為請太尉以往者之言未應至此百年欲為啟陳世惲不許又請與太后辭訣亦不許乃布席焚香禮佛願自今已往不復生帝王家飲藥不能絶以帛縊殺之謚曰恭皇帝
  唐李靖等謂侯君集必反
  貞觀十七年初太宗使李靖教侯君集兵法君集言於太宗曰李靖將反矣太宗問其故對曰靖獨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太宗以問靖靖對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盡臣之術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嘗從容言於太宗曰君集志大而智小自負微功恥在房𤣥齡李靖之下雖為吏部尚書未滿其志以臣觀之必將為亂太宗曰君集材器亦何施不可朕豈惜重位但次第未至耳豈可億度妄生猜貳邪及君集反誅太宗乃謝道宗曰果如卿言
  鄭普思聚黨謀作亂
  神龍二年初祕書監鄭普思納其女於後宮監察御史崔日用劾奏之中宗不聽普思聚黨於雍岐二州謀作亂事覺西京留守蘇瓌收繋窮治之普思妻第五氏以鬼道得幸於皇后中宗敕瓌勿治侍御史范獻忠進曰請斬蘇瓌中宗曰何故對曰瓌為留守大臣不能先斬普思然後奏聞使之熒惑聖聽其罪大矣且普思反狀明白而陛下曲為申理臣願先賜死不能北面事普思魏元忠曰蘇瓌長者用刑不枉普思法當死中宗不得已流普思於儋州餘黨皆伏誅
  安祿山欲反先收衆心
  天寳十三載安祿山奏臣所部將士討奚契丹九姓同羅等勲効甚多乞不拘常格超資加賞仍好冩告身付臣軍授之於是除將軍者五百餘人中郎將者二千餘人祿山欲反故先以此收衆心也祿山辭歸范陽明皇解御衣以賜之祿山受之驚喜恐楊國忠奏留之疾驅出闗乘船㳂河而下晝夜兼行日數百里過郡縣不下船自是有言祿山反者明皇皆縛送之由是人皆知其將反無敢言者
  朱泚自稱權知六軍
  建中四年涇原兵亂德宗自苑北門出姜公輔叩馬言曰朱泚嘗為涇帥坐弟滔之故廢處京師心嘗怏怏今亂兵若奉以為主則難制矣請召使從行徳宗倉猝不暇用其言曰無及矣遂行姚令言與亂兵謀曰今衆無主不能持乆朱太尉閒居私第請相與奉之衆許諾乃遣數百騎迎朱泚於晉昌里第夜半泚按轡列炬𫝊呼入宮居含元殿設警嚴自稱權知六軍源休以使回紇還賞薄怨朝廷入見泚屏人宻語移時為泚陳成敗引符命勸之僣逆泚喜然猶未決宿衛諸軍舉白幡降者列於闕前甚衆李忠臣乆失兵柄太僕卿張光晟自負其才皆鬱鬱不得志泚悉起而用之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節義鎮以清素都官員外郎彭偃以文學太常卿敬釭以勇略皆為時人所重至是皆為泚用泚於是自謂衆心所歸反謀遂定以源休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為皇城使百司供億六軍宿衛咸擬乘輿
  朱泚欲與朱滔會洛陽
  朱泚遣使遺朱滔書稱三秦之地指日克平大河之北委卿除殄當與卿會於洛陽滔得書西向舞蹈宣示軍府移牒諸道以自誇大
  李錡謀反受誅
  元和二年李錡以宣州富饒欲先取之遣兵馬使張子良李奉仙田少卿將兵三千襲之三人知錡必敗與牙將裴行立同謀討之召士卒諭之曰僕射反逆官軍四集常湖二將繼死其勢已蹙吾輩何為隨之族滅衆恱許諾即夜還趨城錡聞子良等舉兵撫膺曰吾何望矣跣足匿樓下左右執錡械送京師錡至長安憲宗御興安門面詰之對曰臣初不反張子良等教臣耳憲宗曰卿為元帥子良等謀反何不斬之然後入朝錡無以對乃並其子師囘腰斬之有司請毀錡祖考家廟中丞盧坦上言李錡父子受誅罪已塞矣昔漢誅霍禹不罪霍光先朝誅房遺愛不及房𤣥齡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況以錡為不善而罪及五代祖乎乃不毀有司籍錡家財輸京師翰林學士裴垍李綘上言以為李錡僣侈割剝六州之人以富其家或枉殺其身而取其財陛下閔百姓無告故討而誅之今輦金帛以輸上京恐遠近失望願以逆人資財賜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賦憲宗嘉歎乆之即從其言
  韓愈責王庭湊圍深州
  長慶二年王庭湊圍牛元翼於深州官軍三面救之皆以乏糧不能進深州圍益急朝廷不得已以庭湊為成徳節度使以兵部侍郎韓愈為宣慰使韓愈既行衆皆危之詔愈至境更觀事勢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義遂往至鎮庭湊㧞刃弦弓以逆之及館甲士羅於庭庭湊言曰所以紛紛者乃此曹所為非庭湊心愈厲聲曰天子以尚書有將帥材故賜之節龯不知尚書乃不能與健兒語邪甲士前曰先太師為國擊走朱滔血衣猶在此軍何負朝廷乃以為賊乎愈曰汝曹尚能記先太師則善矣夫逆順之為禍福豈遠耶自祿山思明以來至元濟師道其子孫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博歸朝廷子孫雖在孩提皆為美官王承元以此軍歸朝廷弱冠為節度使劉悟李祐今皆為節度使汝曹亦聞之乎庭湊曰侍郎來欲使庭湊何為愈曰神䇿六軍之將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顧大體不可棄之耳尚書何為圍之不置庭湊曰即當出之因與愈宴禮而歸之未㡬牛元翼將十騎突圍出深州大將臧平等舉城降庭湊責其乆堅守殺平等將吏百八十餘人
  髙駢草表自訴言辭不遜
  中和二年加淮南節度使髙駢兼侍中罷其鹽鐡轉運使駢既失兵柄又解利權攘袂大詬遣幕僚顧雲草表自訴言辭不遜其略曰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又曰姦臣未悟陛下猶迷不思宗廟之焚燒不痛園林之開毀又曰王鐸僨軍之將崔安潛在蜀貪黷豈二儒士能戢強兵又曰今之所用上至帥臣下及禆將以臣所料悉可坐擒又曰無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恥臣但慮冦生東土劉氏復興即軹道之災豈獨往日又曰今賢才在野憸人滿朝致陛下為亡國之君此子等計將安出僖宗命鄭畋草詔切責之其略曰綰利則牢盆在手主兵則都統當權直至京北京西神䇿諸鎮悉在指揮之下可知董制之權而又貴作司徒榮為太尉以為不用如何為用乎又曰朕縁乆付卿兵柄不能翦蕩元兇自天長漏網過淮不出一兵襲逐奄殘京國首尾三年廣陵之師未離封部忠臣積望勇士興譏所以擢用元臣誅夷巨冦又曰從來倚仗之意一旦控告無門凝睇東南惟増悽惻又曰謝𤣥破苻堅於淝水裴度平元濟於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將又謂宗廟焚燒園陵開毀龜玉毀櫝誰之過與又曰姦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認陛下猶迷之語朕不敢當又曰卿尚不能縛黃巢於天長安能坐擒諸將又曰卿雲劉氏復興不知誰為魁首比朕於劉𤣥子嬰何太誣㒺又曰況天歩未傾皇綱尚整三靈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禮儀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墮陵朕雖沖人安得輕侮駢臣節既虧自是貢賦遂絶
  張濬責王敬武臣事黃巢
  以平盧大將王敬武為留後時諸道兵皆會闗中討黃巢獨平盧不至王鐸遣諌議大夫張濬往説之敬武已受黃巢官爵不出迎濬見敬武責之曰公爲天子藩臣侮慢詔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謝之既宣詔將士皆不應濬徐諭之曰人生當先曉逆順次知利害黃巢前日販鹽虜耳公等捨累葉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師皆集京畿而淄青獨不至一旦賊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見天下之人乎不亟往分功名取富貴後悔無及矣將士皆改容引咎顧謂敬武曰諫議之言是也敬武即發兵從濬而西
  朱全忠弒君謀禪代
  天祐元年初朱全忠自鳯翔迎車駕還見徳王𥙿眉目疎秀且年齒已壯惡之私謂崔𦙍曰徳王嘗奸帝位豈可復留公何不言之𦙍言於昭宗昭宗問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間臣安敢竊議此崔𦙍賣臣耳昭宗自離長安日憂不測與皇后終日沈飲或相對涕泣全忠使樞宻使蔣𤣥暉伺察昭宗動靜皆知之昭宗從容謂𤣥暉曰德王朕之愛子全忠何故堅欲殺之因泣下齧中指血流𤣥暉具以語全忠全忠愈不自安時李茂貞楊崇本李克用劉仁恭王建楊行宻趙匡凝移檄往來皆以興復為辭全忠方引兵西討以昭宗有英氣恐變生於中欲立幼君易謀禪代乃遣判官李振至洛陽與𤣥暉等圖之𤣥暉入宮問至尊安在昭儀李漸榮臨軒呼曰寜殺我曹勿傷大家昭宗方醉遽起單衣繞柱走史太追而弒之𤣥暉矯詔稱李漸榮弒逆宜立輝王祚為皇太子更名祝監軍國事
  石敬瑭據河東以叛
  後晉天福元年唐主以千春節置酒晉國長公主上壽畢辭歸晉陽潞王醉曰何不且留遽歸欲與石郎反耶石敬瑭聞之益懼初石敬瑭欲嘗唐主之意累表自陳羸疾乞解兵柄移它鎮潞王與執政議從其請移鎮鄆州房暠李崧呂琦等皆力諌以為不可李崧請急在外薛文遇獨直潞王與之議河東事文遇曰諺有之當道築室三年不成茲事斷自聖志羣臣各為身謀安肯盡言以臣觀之河東移亦反不移亦反在旦暮耳不若先事圖之潞王大喜曰卿言殊豁吾意成敗吾決行之即為除目付學士院使草制以敬瑭為天平節度使制出兩班相顧失色敬瑭疑懼謀於將佐曰吾之再來河東也主上面許終身不除代今忽有是命得非如今年千春節與公主所言乎我不興亂朝廷發之安能束手死於道路乎都押牙劉知逺曰明公乆將兵得士卒心今據形勝之地士馬精強若稱兵傳檄帝業可成奈何以一紙制書自投虎口乎掌書記洛陽桑維翰曰主上初即位明公入朝主上豈不知蛟龍不可縱之深淵耶然卒以河東復授公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契丹主部落近在雲應公誠能推心屈節事之萬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無成敬瑭意遂決表帝養子不應承祀請𫝊位許王帝手裂其表抵地制削奪敬瑭官爵
  閩朱文進等弒君自立
  後晉開運元年閩拱宸都指揮使朱文進閤門使連重遇既弒康宗常懼國人之討相與結昏以自固閩主曦果於誅殺嘗遊西園因醉殺控鶴指揮使魏從朗從朗朱連之黨也又嘗酒酣誦白居易詩云惟有人心相對間咫尺之情不能料因舉酒屬二人二人起流涕再拜曰臣子事君父安有它志曦不應二人大懼會後父李真有疾曦如真第問疾文進重遇使拱宸馬歩使錢達弒曦於馬上召百官集朝堂告之曰太祖昭武皇帝光啟閩國今子孫淫虐荒墜厥緒天厭王氏宜更擇有德者立之衆莫敢言重遇乃推文進升殿被袞冕帥羣臣北面再拜稱臣文進自稱閩主悉收王氏宗族延喜以下少長五十餘人皆殺之
  留從效不肯交臂事賊
  泉州散貟指揮使留從效謂同列曰朱文進屠滅王氏遣腹心分據諸州吾屬世受王氏恩而交臂事賊一旦富沙王克福州吾屬死有餘愧衆以為然從效等各引軍中所善壯士夜飲於從效之家從效紿之曰富沙王已平福州宻㫖令吾屬討黃紹頗吾觀諸君狀貌皆非乆處貧賤者從吾言富貴可圖不然禍且至矣衆皆踴躍操白梃踰垣而入執紹頗斬之從效持州印詣王繼勲第請主軍府從效自稱平賊統軍使函紹頗首遣副兵馬使臨淮陳洪進齎詣建州
  楊光遠據青州叛命
  李守貞圍青州經時城中食盡餓死者大半契丹援兵不至楊光遠遙稽首於契丹曰皇帝皇帝誤光遠矣其子承勲勸光遠降兾全其族光遠不許曰吾昔在代北嘗以紙錢祭天池而沈人皆言當為天子姑待之承勲斬勸光遠反者節度判官丘濤等送其首於守貞縱火大譟劫其父出居私第上表待罪開城納官軍朝廷以楊光逺罪大而諸子歸命難於顯誅命李守貞以便宜從事守貞入青州遣人拉殺光逺於別第以病死聞起復楊承勲除汝州防禦使
  張彥澤黨契丹以叛晉
  三年契丹引兵自邢相而南杜威將降兵以從遣張彥澤將二千騎先取大梁彥澤倍道疾驅夜渡白馬津自封丘門斬關而入李彥韜帥禁兵五百赴之不能遏彥澤頓兵明德門外城中大擾齊王於宮中起火自攜劒驅後宮十餘人將赴火爲親軍將薛超所持俄而彥澤自寛仁門傳契丹主與太后書慰撫之齊王使召張彥澤欲與計事彥澤曰臣無面目見陛下齊王復召之彥澤微笑不應或勸桑維翰逃去維翰曰吾大臣逃將安之坐而俟命彥澤以帝命召維翰維翰至彥澤倨坐見維翰維翰責之曰去年㧞公於罪人之中復領大鎮授以兵權何乃負恩至此彥澤無以應遣兵守之彥澤縱兵大掠貧民乘之亦爭入富室殺人取其貨二日方止都城為之一空彥澤所居寳貨山積自謂有功於契丹晝夜以酒樂自娯出入騎從常數百人其旗幟皆題赤心為主見者笑之彥澤遷齊王於開封府頃刻不得留宮中慟哭齊王與太后皇后乘肩輿宮人宦者十餘人歩從見者流涕齊王悉以內庫金珠自隨彥澤使人諷之言契丹主至此物不可匿也齊王悉歸之亦分以遺彥澤彥澤擇取其竒貨而封其餘以待契丹
  權臣門
  漢王鳳用事
  陽朔元年時大將軍王鳳用事成帝謙讓無所顓左右嘗薦光祿大夫劉向少子歆通達有異材成帝召見歆誦讀詩賦甚説之欲以為中常侍召取衣冠臨當拜左右皆曰未曉大將軍成帝曰此小事何須關大將軍左右叩頭爭之成帝於是語鳳鳳以為不可乃止
  質帝目梁冀為䟦扈將軍
  本初元年質帝少而聰慧嘗因朝會目梁冀曰此䟦扈將軍也冀聞深惡之冀使左右置毒於煑餅以進之質帝苦煩甚使促召太尉李固固入前問帝得患所由質帝尚能言曰食煑餅令腹中悶得水尚可活時冀亦在側曰恐吐不可飲水語未絶而崩
  梁冀誣殺李固杜喬
  建和元年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譖杜喬於桓帝曰陛下前當即位喬與李固抗議以為不堪奉漢宗祀桓帝亦怨之會清河劉文與妖賊劉鮪交通妄言清河王當統天下欲共立蒜事覺於是捕文鮪誅之蒜坐貶爵自殺梁冀因誣李固杜喬雲與文鮪等交通請逮按罪太后素知喬忠不許冀遂收固下獄遂死於獄中臨命與胡廣趙戒書曰固受國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顧死亾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圖一朝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乎漢家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祿顛而不扶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復何言廣戒得書悲慙皆長歎流涕而已杜喬亦死獄中
  桓帝會議襃崇梁冀之禮
  元嘉元年桓帝欲襃崇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會議其禮特進胡廣等咸稱冀之勲德宜比周公錫之山川土田附庸黃瓊獨曰冀前以親迎之勞増邑萬三千戶又其子𦙍亦加封賞今諸侯以戶邑為制不以里數為限冀可比鄧禹合食四縣朝廷從之於是有司奏冀入朝不趨劒履上殿謁讃不名禮儀比蕭何悉以定陶陽成餘戶増封為四縣比鄧禹賞賜金錢奴婢綵帛車馬衣服甲第比霍光以殊元勲毎朝會與三公絶席十日一入平尚書事宣布天下為萬世法冀猶以所奏禮薄意不恱
  梁冀一門之盛
  延熺二年梁冀一門前後七侯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冀専擅威柄凶恣日積宮衛近侍並樹所親禁省起居纎微必知其四方調發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第於冀乘輿乃其次焉吏民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百官遷召皆先到冀門牋檄謝恩然後敢詣尚書
  董卓欲比太公稱尚父
  初平二年董卓至長安公卿皆迎拜車下卓抵手謂御史中丞皇甫嵩曰義真怖未乎嵩曰明公以徳輔朝廷大慶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將天下皆懼豈獨嵩乎卓黨欲尊卓比太公稱尚父卓以問蔡邕邕曰明公威徳誠為巍巍然比之太公愚意以為未可宜須關東平定車駕還反舊京然後議之卓乃止
  王允與呂布謀殺董卓
  三年董卓以其弟旻為左將軍兄子璜為中軍校尉皆典兵事宗族內外並列朝廷卓侍妾懷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卓車服僣擬天子召呼三臺尚書以下皆自詣卓府啟事又築塢於郿髙厚皆七丈積榖為三十年儲自雲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卓忍於誅殺諸將言語有蹉跌者便戮於前人不聊生司徒王允與司𨽻校尉黃琬僕射士孫瑞尚書楊瓉宻謀誅卓中郎將呂布便弓馬膂力過人卓常以布自衛嘗小失卓意卓㧞手㦸擲布布隂怨於卓允因以誅卓之謀告布使為內應布遂許之會獻帝有疾新愈大會未央殿卓朝服乘車而入陳兵夾道令呂布等扞衛前後王允使士孫瑞自書詔以授布布持矛刺卓趣兵斬之暴卓屍於市天時始熱卓素充肥脂流於地守屍吏為大炷置卓臍中燃之光明達曙如是積日
  曹操勒兵入宮收伏後
  建安十九年獻帝自都許以來守位而已左右侍衛莫非曹氏之人者議郎趙彥嘗為獻帝陳言時䇿魏公操惡而殺之操後以事入見殿中獻帝不任其懼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否爾幸垂恩相捨操失色俛仰求出自後不復朝請董承女為貴人操誅承求貴人殺之獻帝以貴人有姙累為請不能得伏皇后由是懷懼乃與父完書言曹操殘逼之狀令宻圖之完不敢發至是事乃泄操大怒勒兵入宮收後時獻帝在外殿後被髪徒跣行泣過訣曰不能復相活邪獻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時遂將後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酖殺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餘人
  晉趙王倫加九錫
  永康元年孫秀議加相國倫九錫百官莫敢異議吏部尚書劉頌曰昔漢之錫魏魏之錫晉皆一時之用非可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不聞有九錫之命也張林以頌為張華之黨將殺之孫秀曰殺張裴已傷時望不可復殺頌林乃止遂下詔加倫九錫張林等並居顯要増相府兵為二萬人與宿衛同並所隱匿之兵數踰三萬倫及諸子皆頑鄙無識秀狡黠貪淫所與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競榮利無深謀遠略志趣乖異互相憎疾秀子會為射聲校尉形貌短陋如奴僕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東公主
  齊王冏驕奢擅權
  太安元年齊武閔王冏既得志頗驕奢擅權大起府第壞公私廬舍以百數制與西宮等中外失望耽於宴樂不入朝見坐拜百官符敕三臺選舉不均嬖寵用事殿中御史桓豹奏事不先經冏府即加考竟南陽處士鄭方上書諌冏曰今大王安不慮危燕樂過度一失也宗室骨肉當無纎介今則不然二失也蠻夷不靜大王謂功業已隆不以為念三失也兵革之後百姓窮困不聞賑救四失也大王與義兵盟約事定之後賞不踰時而今猶有有功未論者五失也冏謝曰非子孤不聞過孫惠上書曰天下有五難四不可而明公皆居之冒犯鋒刃一難也聚致英豪二難也與將士均勞苦三難也以弱勝強四難也興復皇業五難也大名不可乆荷大功不可乆任大權不可乆執大威不可乆居大王行其難而不以為難處其不可而謂之可惠竊所不安也明公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崇親推近委重長沙成都二王長揖歸藩則太伯子臧不專美於前矣今乃㤀髙亢之可危貪權勢以受疑雖遨遊髙臺之上逍遙重墉之內愚竊謂危亡之憂過於在潁翟之時也冏不能用惠辭疾去冏謂曹攄曰或勸吾委權還國何如攄曰物禁太盛大王誠能居髙慮危褰裳去之斯善之善者也冏不聽
  王與馬共天下
  太興三年王敦殺武陵內史向碩元帝之始鎮江東也敦與從弟導同心翼戴元帝亦推心任之敦總征討導專機政羣從子弟布列顯要時人為之語曰王與馬共天下後敦自恃有功且宗族強盛稍益驕恣元帝聞而惡之乃引劉隗刁協等以為腹心稍抑損王氏之權導亦漸見踈外中書郎孔愉陳導忠賢有佐命之勲宜加委任元帝出愉為司徒左長史導能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識皆稱其善處興廢而敦益懷不平遂構嫌隙
  庾亮執朝廷之權
  咸康四年以司徒王導為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郗鑒爲太尉庾亮為司空導性寛厚委任諸將趙𦙍賈寜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庾亮與郗鑒牋曰人主春秋既盛宜復子明辟不稽首歸政甫居師傅之尊多養無頼之士公與下官並荷託付之重大姦不掃何以見先帝於地下乎欲共起兵廢導鑒不聽或勸導宻為之備導曰吾與元規休戚是同元規若來吾便角巾還第復何懼哉征西參軍孫盛宻諌亮曰王公常有世外之懷豈肯為凡人事邪此必佞邪之徒欲間內外耳亮乃止是時亮雖居外鎮而遙執朝廷之權既據上流擁強兵趣勢者多歸之導內不能平常遇西風塵起舉扇自蔽徐曰元規塵汚人
  桓溫擅廢立之權
  咸安元年大司馬溫恃其材略位望隂蓄不臣之志嘗撫枕歎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術士杜炅能知人貴賤溫問炅以己祿位所至炅曰明公勲格宇宙位極人臣溫不恱溫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時望還受九錫及枋頭之敗威名頓挫既克壽春謂參軍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未也乆之超就溫宿中夜謂溫曰明公當天下重任今以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不世之勲不足以鎮愜民望溫曰然則奈何超曰明公不為伊霍之舉者無以立大威權鎮壓四海溫素有心深以為然遂與之定議溫自廣陵詣建康諷禇太后請廢帝立丞相會稽王昱溫集百官於朝堂廢立既曠代所無莫有識其故典者百官震慄溫亦色動不知所為尚書僕射王彪之知事不可止乃謂溫曰公阿衡皇家當倚傍先代乃命取霍光傳禮度儀制定於須臾彪之朝服當階神彩毅然曽無懼容文武儀凖莫不取定朝廷以此服之於是宣太后令廢海西公為東海王以會稽王昱統承皇極是日即皇帝位改元溫出次中堂分兵屯衞溫有足疾詔乘輿入殿溫威勢翕赫侍中謝安見溫遙拜溫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於是詔進溫丞相大司馬如故留京師輔政溫固辭仍請還鎮姑孰秦王堅聞溫廢立謂羣臣曰溫前敗灞上後敗枋頭不能思愆自貶以謝百姓方更廢君以自説六十之叟舉動如此將何以自容於四海乎諺曰怒其室而作色於父其桓溫之謂矣
  王坦之等不肯使桓溫依周公居攝
  二年簡文帝不豫急召大司馬溫入輔一日一夜發四詔溫辭不至遺詔大司馬溫依周公居攝故事又曰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侍中王坦之自持詔入於簡文帝前毀之簡文帝曰天下儻來之運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專之簡文帝又使坦之改詔曰家國事一稟大司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是日簡文帝崩羣臣疑惑未敢立嗣或曰當須大司馬處分尚書僕射王彪之正色曰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馬何容得異朝議乃定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崇徳太后令以帝沖幼加在諒闇令溫依周公居攝故事事已施行王彪之曰此異常大事大司馬必當固讓使萬機停滯稽廢山陵未敢奉令謹具封還事遂不行溫望簡文臨終禪位於己不爾便當居攝既不副所望甚憤怨疑王坦之謝安所為心御之
  桓溫大陳兵衞延見朝臣
  寜康元年大司馬桓溫來朝詔吏部尚書謝安侍中王坦之迎於新亭是時都下人情恟恟或雲欲誅王謝因移晉室坦之甚懼安神色不變曰晉祚存亡決於此行溫既至百官拜於道側溫大陳兵衞延見朝士有位望者皆戰慴失色坦之流汗沾衣倒執手版安從容就席坐定謂溫曰安聞諸侯有道守在四隣明公何須壁後置人邪溫笑曰正自不能不爾遂使左右撤之與安笑語移日郗超常為溫謀主安與坦之見溫溫使超臥帳中聽其言風動帳開安笑曰郗生可謂入幕之賔矣時天子幼弱外有強臣安與坦之盡忠輔衞卒安晉室
  殷仲文勸桓𤣥早受禪
  元興二年侍中殷仲文散騎常侍卞範之勸大將軍桓𤣥早受禪隂撰九錫文及冊命𤣥為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楚王加九錫楚國置丞相以下官桓謙私問彭城內史劉𥙿曰楚王勲徳隆重朝廷之情咸謂宜有揖讓卿以為何如𥙿曰楚王宣武之子勲徳蓋世晉室微弱民望乆移乘運禪代有何不可謙喜曰卿謂之可即可耳
  桓𤣥使安帝作手詔
  楚王桓𤣥上表請歸藩使安帝作手詔固留之又詐言錢塘臨平湖開江州甘露降使百僚集賀用為己受命之符又以前世皆有隱士恥於己時獨無求得西朝隱士皇甫希之給其資用使隱居山林徴為著作郎使希之固辭不就然後下詔旌禮號曰髙士時人謂之充隱又欲廢錢用榖帛及復肉刑製作紛紜志無一定變更囘復卒無所施行性復貪鄙人士有法書好𦘕及佳園宅必假蒱博而取之尤愛珠玉未嘗離手
  劉𥙿諷朝廷求九錫
  義熈十二年太尉劉𥙿遣左長史王𢎞還建康諷朝廷求九錫詔以𥙿為相國揔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備九錫之禮位在諸侯王上領征西將軍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如故𥙿辭不受
  劉𥙿集朝臣欲受禪
  宋王劉𥙿欲受禪而難於發言乃集朝臣宴飲從容言曰桓𤣥簒位鼎命已移我首倡大義興復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業著遂荷九錫今年將衰暮崇極如此物忌盛滿非可乆安今欲奉還爵位歸老京師羣臣惟盛稱功徳莫諭其意日晩坐散中書令傅亮還外乃悟而宮門已閉亮叩扉請見宋王即開門見之亮入但曰臣暫宜還都宋王解其意無復他言亮出已夜見長星竟天拊髀歎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驗矣亮至建康徴宋王入輔宋王留子義康鎮壽陽宋王至建康傅亮諷晉恭帝禪位於宋具詔草呈帝使書之恭帝欣然操筆謂左右曰桓𤣥之時晉氏已無天下重為劉公所延將二十載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書赤紙為詔遜於琅邪第宋王為壇於南郊即皇帝位禮畢自石頭備法駕入建康宮徐廣又悲感流涕侍中謝晦謂之曰徐公得無小過廣曰君為宋朝佐命身是晉室遺老悲歡之事固不可同恭帝臨太極殿大赦改元其犯鄉論清議一皆蕩滌與之更始
  宋順帝禪位於齊王
  建元元年進齊公蕭道成爵為王増封十郡宋順帝下詔禪位於齊順帝當臨軒不肯出逃於佛蓋之下王敬則勒兵殿庭以板輿入迎順帝順帝收淚謂敬則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順帝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復生天王家宮中皆哭帝拍敬則手曰必無過慮當餉輔國十萬錢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謝朏在直當解璽綬陽為不知引枕臥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禮畢順帝乘𦘕輪車出就東邸問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應者右光祿大夫王琨至是攀車獺尾慟哭曰人以壽為歡老臣以壽為戚既不能先驅螻蟻乃復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褚淵等奉璽綬帥百官詣齊宮勸進王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奉宋順帝為汝隂王優崇之禮皆倣宋初築宮丹陽置兵守衞之以褚淵為司徒賔客賀者滿座褚炤歎曰彥囘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門戶不幸乃復有今日之拜使彥囘作中書郎而死不當為一名士邪名徳不昌乃復有期頥之壽淵固辭不拜奉朝請
  王晏以專權取敗
  建武四年初尚書令王晏為世祖所寵任及明帝謀廢鬱林王晏即欣然推奉鬱林王已廢明帝與晏晏於東府語及時事晏抵掌曰公常言晏怯今定何如明帝即位晏自謂佐命新朝常非薄世祖故事既居朝端事多専決內外要職並用所親毎與明帝爭用人明帝雖以事際須晏而心惡之始安王遙光勸明帝誅晏明帝曰晏於我有功且未有罪遙光曰晏尚不能為武帝安能為陛下乎明帝黙然明帝遣心腹左右陳世範等出塗巷採聽異言晏輕淺無防意望開府數呼相工自視雲當大貴與賔客語好屏人清閒明帝聞之疑晏欲反遂有誅晏之意奉朝請鮮于文粲宻探上㫖告晏有異志明帝召晏於華林省誅之鬱林王之將廢也晏從弟御史中丞思遠謂晏曰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贊人如此事彼或可以權計相須未知兄將來何以自立若及此引決猶可保全門戶不失後名晏曰方噉粥未暇此事思遠知明帝外待晏厚而內已疑異乘間謂晏曰時事稍異兄亦覺不凡人多拙於自謀而巧於謀人晏不應思遠退晏方歎曰世乃有勸人死者旬日而晏敗明帝聞思遠言故不之罪仍遷侍中
  蕭衍內有受禪之志
  梁天監元年大司馬蕭衍內有受禪之志沈約微叩其端大司馬不應它日又進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期物士大夫攀龍附鳳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兒牧豎皆知齊祚已終明公當承其運天文䜟記又復炳然天心不可違人情不可失茍厯數所在雖欲謙光亦不可得已大司馬曰吾方思之約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時應思今王業已成何所復思若不早定大業脫有一人立異即損威徳且人非金玉時事難保豈可以建安之封遺之子孫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異心君明於上臣忠於下豈復有人方更同公作賊大司馬然之約出大司馬召范雲告之雲對略同約㫖大司馬命草具其事約乃出懷中詔書並諸選置大司馬曰我起兵於今三年矣功臣諸將實有其勞然成帝業者卿二人也於是詔進大司馬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梁公備九錫之禮置梁百司去録尚書之號
  北魏爾朱榮遙制朝政
  中大通二年魏爾朱榮雖居外藩遙制朝政樹置親黨布列敬宗左右伺察動靜大小必知敬宗雖受制於榮然性勤政事朝夕不倦數親覽辭訟理寃獄榮聞之不恱敬宗又與吏部尚書李神儁議清治選部榮嘗闗補曲陽縣令神儁以階懸不奏別更擬人榮大怒即遣所褚者往奪其任神儁懼而辭位榮使尚書左僕射爾朱世隆攝選榮啓北人為河南諸州敬宗未之許太宰天穆入見面論敬宗猶不許天穆曰天柱既有大功為國宰相若請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違之如何啓數人為州遽不用也敬宗正色曰天柱若不為人臣朕亦須代如其猶存臣節無代天下百官之理榮聞之大恚恨曰天子由誰得立今乃不用我語爾朱皇后性姤忌屢致忿恚帝遣爾朱世隆語以大理後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敬宗既外逼於榮內廹皇后恆怏怏不以萬乘為樂榮見四方無事奏稱參軍許周勸臣取九錫臣惡其言已斥遣令去榮時望得殊禮故以意諷朝廷敬宗實不欲與之因稱歎其忠
  東西魏下詔移檄
  大同元年西魏下詔數髙歡三十罪且曰朕將親總六軍與丞相掃除凶醜歡亦移檄於東魏謂宇文黒獺斛思椿為逆徒且言今分命諸將領兵百萬刻期西討
  東魏侯景專制河南
  中大同元年東魏河南大將軍侯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長而多謀筭諸將髙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輕之曰此屬皆如豕突勢何所至景常言於丞相髙歡願得兵三萬橫行天下要須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專制河南杖任若已之半體景素輕髙澄嘗謂司馬子如曰髙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沒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子如掩其口及歡疾篤澄詐為歡書以召景先是景與歡約曰今握兵在遠人易為詐所賜書背請加微㸃歡從之景得書無點辭不至又聞歡疾篤用其行臺郎王偉計遂擁兵自固歡謂澄曰我雖病汝面更有餘憂何也澄未及對歡曰豈非憂侯景叛邪對曰然歡曰景專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飛揚䟦扈之志顧我能畜養非汝所能駕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發喪
  髙澄使崔季舒毆帝
  太清元年東魏靜帝美容儀旅力過人能挾石師子踰宮牆射無不中好文學從容沈雅時人以為有孝文風烈大將軍髙澄深忌之使中書黃門郎崔季舒察靜帝動靜小大皆令季舒知之澄與季舒書曰癡人比復何似癡勢小差未宜用心檢校澄嘗侍飲酒舉大觴屬靜帝曰臣澄勸陛下酒靜帝不勝忿曰自古無不亾之國朕亦何用此生為澄怒曰朕朕狗腳朕使崔季舒毆靜帝三拳奮衣而出明日澄使季舒入勞靜帝靜帝亦謝焉靜帝不堪憂辱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侍講荀濟知帝意乃與元瑾等謀誅澄澄勒兵入宮見靜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負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嬪輩所為欲殺胡夫人及李嬪靜帝正色曰自古唯聞臣反君不聞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責我我殺王則社稷安不殺則滅亡無日我身且不暇惜況於妃嬪必欲弒逆緩速在王澄乃下牀叩頭大啼謝罪於是酣飲夜乆乃出居三日幽靜帝於含章臺
  武帝為侯景所制
  三年武帝雖外為侯景所制而內甚不平景欲以宋子仙為司空武帝曰調和隂陽安用此物景又請以其黨二人為便殿主帥武帝不許景不能強心甚憚之使其軍士入直省中或驅驢馬帶弓刀出入宮庭武帝怪而問之直閤將軍周石珍對曰侯丞相甲士武帝大怒叱石珍曰是侯景何謂丞相左右皆懼是後武帝所求多不遂志飲膳亦為所裁節憂憤成疾臥淨居殿口苦索宻不得再曰荷荷遂殂景祕不發喪遷殯於昭陽殿迎太子於永福省使如常入朝王偉陳慶皆侍太子太子嗚咽流涕不敢泄聲殿外文武皆莫之知
  東魏靜帝禪位於齊
  大寳元年東魏進齊王髙洋位相國揔百揆備九錫侍中張亮等求入啓事東魏孝靜帝在昭陽殿見之亮曰五行逓運有始有終齊王聖徳欽明萬方歸仰願陛下遠法堯舜靜帝歛容曰此事推挹已乆謹當遜避乃下御座步就東廊詠范蔚宗後漢書賛曰獻生不辰身播國屯終我四百永作虞賔所司請發靜帝曰古人念遺簮弊履朕欲與六宮別可乎髙隆之曰今日天下猶陛下之天下況在六宮靜帝步入與妃嬪已下別舉宮皆哭趙國李嬪誦陳思王詩云王其愛玉體俱享黃髪期靜帝出雲龍門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璽綬禪位於齊齊王即皇帝位於南郊
  侯景自號宇宙大將軍
  侯景自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以詔文呈簡文帝簡文帝驚曰將軍乃有宇宙之號乎
  侯景防衞簡文帝
  簡文帝自即位以來侯景防衞甚嚴外人莫得進見唯武林侯諮及僕射王克舍人殷不害並以文弱得出入臥內簡文帝與之講論而已及南康王會理死克不害懼禍稍自疎諮獨不離帝朝請無絶景惡之使其仇人刁戍刺殺諮於廣莫門外簡文帝之即位也景與簡文帝登重雲殿禮佛為誓雲自今君臣兩無猜貳臣固不負陛下陛下亦不得負臣及會理謀泄景疑簡文帝知之故殺諮簡文帝自知不乆指所居殿謂殷不害曰龎㳙當死此下
  唐楊國忠告李林甫謀反
  天寶十二載楊國忠使人說安祿山誣李林甫與阿布思謀反祿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詣闕誣告林甫與阿布思約為父子明皇信之下吏按問林甫壻諌議大夫楊齊宣懼為所累附國忠意證成之時林甫尚未葬制削林甫官爵子孫有官者除名流嶺南及黔中給隨身衣及糧食自餘貲産並沒官近親及黨與坐貶者五十餘人剖林甫棺抉取含珠禠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禮葬之
  李峴陳李輔國專權之狀
  乾元二年李峴為相於上前叩頭論制敕皆應由中書出具陳輔國專權亂政之狀肅宗感悟賞其正直輔國所行事多所變更罷其察事輔國由是讓行軍司馬請歸本官肅宗不許
  顔真卿論元載專權
  大厯元年元載專權恐奏事者攻訐其私乃請百官凡論事皆先白長官長官白宰相然後奏聞仍以上㫖諭百官曰比日諸司奏事煩多所言多讒毀故委長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書顔真卿上疏以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論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為讒何不察其言之虛實若所言果虛宜誅之果實宜賞之不務為此而使天下謂陛下厭聽覽之煩託此為辭以塞諌爭之路臣竊為陛下惜之太宗著司門式雲其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門司與仗家引奏無得闗礙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後李林甫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達䝉蔽喑嗚卒成幸蜀之禍陵夷至於今日其所從來者漸矣夫人主大開不諱之路羣臣猶莫敢盡言況今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則陛下所見聞者不過三數人耳天下之士鉗口結舌陛下見無復言者以為天下無事可論是林甫復起於今日也昔林甫雖擅權羣臣有不諮宰相輒奏事者則託以它事隂中傷之猶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儻不早寤漸成孤立後雖悔之亦無及矣載聞而恨之奏真卿誹謗貶峽州別駕
  文宗不從李宗閔奏罷鄭覃
  太和七年初李宗閔惡鄭覃在禁中數言事奏罷其侍講文宗從容謂宰相曰殷侑經術頗似鄭覃宗閔對曰覃侑經術誠可尚然論議不足聽李徳𥙿曰覃侑論議它人不欲聞惟陛下欲聞之後旬日宣出除覃御史大夫宗閔謂樞宻使崔潭峻曰事一切宣出安用中書潭峻曰八年天子聽其自行事亦可矣宗閔愀然而止
  韋𢎞質言李德𥙿權重
  會昌五年李徳𥙿秉政日乆好徇愛憎人多怨之自杜悰崔鉉罷相宦官左右言其太専武宗亦不恱給事中韋𢎞質上疏言宰相權重不應更領三司錢榖徳𥙿奏稱制置職業人主之柄𢎞質受人教導所謂賤人圖柄臣非所宜言𢎞質坐貶官由是衆怒愈甚
  宣宗素惡李徳𥙿之専
  六年宣宗素惡李徳裕之專即位之日徳𥙿奉冊既罷謂左右曰適近我者非太尉邪毎顧我使我毛髮洒淅宣宗始聽政以李徳𥙿同平章事充荊南節度使徳𥙿秉權日乆位重有功衆不謂其遽罷聞之莫不驚駭
  朱全忠怒韓偓薦人爲相
  天復三年初翰林學士承㫖韓偓之登進士第也御史大夫趙崇知貢舉昭宗返自鳳翔欲用偓為相偓薦崇及兵部侍郎王賛自代昭宗欲從之崔𦙍惡其分已權使朱全忠入爭之全忠見昭宗曰趙崇輕薄之魁王賛無才用韓偓何得妄薦為相昭宗見全忠怒甚不得已貶偓濮州司馬昭宗宻與偓泣別偓曰是人非復前來之比臣得逺貶及死乃幸耳不忍見簒弒之辱
  朱全忠殺崔𦙍
  天祐元年朱全忠宻表崔𦙍專權亂國離間君臣並其黨鄭元規陳班等皆請誅之詔責授𦙍太子少傅分司貶元規循州司戶班湊州司戶下詔罪狀𦙍等全忠宻令宿衞都指揮使朱友諒以兵圍崔𦙍第殺𦙍及鄭元規陳班並𦙍所親厚者數人
  朱全忠逼昭宗遷都洛陽
  初昭宗在華州朱全忠屢表請昭宗遷都洛陽昭宗雖不許全忠常令東都留守張全義繕修宮室全忠引兵屯河中昭宗御延喜樓朱全忠遣牙將冦彥卿奉表請昭宗遷都洛陽及下樓裴樞已得全忠移書促百官東行驅徙士民號哭滿路罵曰賊臣崔𦙍召朱溫來傾覆社稷使我曹流離至此老幼繦屬月餘不絶車駕發長安全忠以其將張廷範為御營使毀長安宮室百司及民間廬舍取其材浮渭㳂河而下長安自是遂丘墟矣全忠發河南北諸鎮丁匠數萬令張全義治東都宮室江浙湖嶺諸鎮附全忠者皆輸貨財以助之車駕至華州民夾道呼萬歳昭宗泣謂曰勿呼萬歲朕不復為汝主矣館於興徳宮謂侍臣曰鄙語雲紇干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襟左右莫能仰視全忠自河中來朝昭宗延全忠入寢室見何後後泣曰自今大家夫婦委身全忠矣
  朱全忠邀昭宗幸私第
  以朱全忠兼判左右神䇿及六軍諸衞事全忠置酒私第邀昭宗臨幸全忠辭昭宗先赴洛陽督修宮室昭宗與之宴羣臣既罷昭宗獨留全忠及忠武節度使韓建飲皇后出自捧玉巵以飲全忠晉國夫人可證附昭宗耳語建躡全忠足全忠以為圖已不飲陽醉而出全忠奏以長安為佑國軍以韓建為佑國節度使昭宗復遣間使以絹詔告急於王建楊行宻李克用等令糾帥藩鎮以圖匡復曰朕至洛陽則為所幽閉詔敕皆出其手朕意不復得通矣
  朱全忠殺李彥威以塞謗
  朱全忠聞朱友恭等弒昭宗陽驚號哭自投於地曰奴輩負我令我受惡名於萬代至東都伏梓宮慟哭流涕又見昭宣帝自陳非己志請討賊先是護駕軍士有掠米於市者全忠奏朱友恭不戢士卒侵擾市肆友恭貶崖州司戶復姓名李彥威賜自盡彥威臨刑大呼曰賣我以塞天下之謗如鬼神何行事如此望有後乎
  朱全忠使蔣𤣥暉殺諸王
  二年是日社朱全忠使蔣𤣥暉邀昭宗諸子徳王𥙿棣王祤䖍王褉沂王禋遂王禕景王祕祁王祺雅王禎瓊王祥置酒九曲池酒酣悉縊殺之投屍池中
  朱全忠急於𫝊禪
  朱全忠急於傳禪宻使蔣𤣥暉等謀之𤣥暉與柳璨等議以魏晉以來皆先封大國加九錫殊禮然後受禪當次第行之乃先除全忠諸道元帥以示有漸仍以刑部尚書裴廸為送官告使全忠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疾𤣥暉權寵欲得其處因譛之於全忠曰𤣥暉璨等欲延唐祚故逗遛其事以須變𤣥暉聞之懼自至壽春具言其狀全忠曰汝曹巧述閒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錫豈不能作天子邪𤣥暉曰唐祚已盡天命歸王愚智皆知之𤣥暉與柳璨等非敢有背徳但以今茲晉燕歧蜀皆吾勍敵王遽受禪彼心未服不可不曲盡義理然後取之欲為王創萬代之業耳全忠叱曰奴果反矣𤣥暉惶遽辭歸與璨議行九錫時天子將郊祀百官既習儀裴迪自大梁還言全忠怒曰柳璨蔣𤣥暉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璨等懼敕改用來年正月上辛
  後唐孟漢瓊居中用事
  長興二年以孟漢瓊知內侍省事充宣徽北院使漢瓊本趙王鎔奴也時范延光趙延壽雖為樞宻使懲安重誨以剛愎得罪毎於政事不敢可否獨漢瓊與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憚之先是宮中須索稍踰常度重誨輒執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絶至是漢瓊直以中宮之命取府庫物不復闗由樞宻院及三司亦無文書所取不可勝紀
  呉徐知誥有傳禪之志
  清泰元年呉人多不欲遷都者呉主遣宋齊丘如金陵諭知誥罷遷都先是知誥乆有傳禪之志以呉主無失徳恐衆心不恱欲待嗣君宋齊丘亦以為然一旦知誥臨鏡鑷白髭歎曰國家安而吾老矣奈何周宗知其意請如江都微以傳禪諷呉主且告齊丘齊丘以宗先已心疾之遣使馳詣金陵手書切諌以為天時人事未可知誥愕然後數日齊丘至請斬宗以謝呉主乃黜宗為池州副使乆之節度副使李建勲行軍司馬徐玠等屢陳知誥功業宜早從民望召宗復為都押牙知誥由是疎齊丘
  潞王不虞石敬瑭
  潞王與石敬瑭皆以勇力善鬬事明宗為左右然心競素不相恱潞王即位敬瑭不得已入朝山陵既畢不敢言歸時敬瑭乆病羸瘠太后及魏國公主屢為之言而鳳翔舊將佐多勸潞王留之惟韓昭𦙍李專美以為趙延壽在汴不宜猜忌敬瑭潞王亦見其骨立不以為虞乃曰石郎不惟宻親兼自少與吾同艱難今我為天子非石郎尚誰託哉乃復以為河東節度使
  石敬瑭隂為自全之計
  二年河東節度使北面總管石敬瑭既還鎮隂為自全之計潞王好咨訪外事常命端明殿學士李專美翰林學士李崧知制誥呂琦薛文遇翰林天文趙延乂等更直於中興殿庭與語或至夜分敬瑭賂太后左右令伺潞王之宻謀事無巨細皆知之敬瑭多於賔客前自稱羸瘠不堪為帥兾朝廷不之忌時契丹屢冦北邊禁軍多在幽并敬瑭與趙徳鈞求益兵運糧朝夕相繼詔借河東人有蓄積者菽粟詔鎮州輸絹五萬匹於總管府糴軍糧率鎮兾人車千五百乗運糧於代州又詔魏博市糴時水旱民饑敬瑭遣使督趣嚴急山東之民流散亂始兆矣敬瑭將大軍屯忻州朝廷遣使賜軍士夏衣傳詔撫諭軍士呼萬歲者數四敬瑭懼幕僚河內段希堯請誅其倡首者敬瑭命都押牙劉知遠斬挾馬都將李暉等三十六人以徇潞王聞之益疑敬瑭
  呉越胡進思擅廢立之權
  後漢天福十二年呉越王𢎞倧性剛嚴內牙統軍使胡進思恃迎立功干預政事𢎞倧惡之欲授以一州進思不可進思有所謀議𢎞倧數面折之進思建議遣李孺贇歸福州及孺贇叛𢎞倧責之進思愈不自安𢎞倧與內牙指揮使何承訓謀逐進思𢎞倧猶豫未決承訓恐事泄反以謀告進思𢎞倧夜宴將吏進思疑其圖已與其黨謀作亂帥親兵百人戎服執兵入見於天䇿堂曰老奴無罪王何故圖之𢎞倧叱之不退左右持兵者皆憤怒𢎞倧猝愕不暇發言趨入義和院進思鎻其門矯稱王命告中外雲猝得風疾傳位於同參相府事𢎞俶進思因帥諸將迎𢎞俶於私第進思稱𢎞倧之命承制授𢎞俶鎮海鎮東節度使兼侍中𢎞俶曰能全吾兄乃敢承命不然當避賢路進思許之𢎞俶始視事
  郭威鎮鄴都備契丹
  乾祐三年朝廷以契丹近入境橫行河北諸藩鎮各自守無扞禦之者議以郭威鎮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𢎞肇欲威仍領樞宻使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𢎞肇曰領樞宻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隱帝卒從𢎞肇議𢎞肇怨逢吉異議逢吉曰以內製外順也今反以外製內其可乎制以威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樞宻使如故仍詔河北兵甲錢榖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稟應明日朝貴會飲於竇貞固之第𢎞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事何足介意𢎞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劒安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有隙
  楊邠等以專權見殺
  隱帝左右嬖倖浸用事太后親戚亦干預朝政楊邠等屢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補軍職史𢎞肇怒而斬之隱帝初除三年喪聽樂賜伶人錦袍玉帶伶人詣𢎞肇謝𢎞肇怒曰士卒守邊苦戰猶未有以賜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奪以還官隱帝欲立所幸耿夫人為後邠以為太速夫人卒隱帝欲以後禮葬之邠復以為不可隱帝年益壯厭為大臣所制邠𢎞肇嘗議事於帝前隱帝曰審圖之勿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隱帝積不能平左右因乗間譛之於隱帝雲邠等專恣終當為亂隱帝信之遂與李業聶文進謀誅邠等議既定邠等入朝有甲士數十自廣政殿出殺邠𢎞肇於東廡下文進亟召宰相朝臣班於崇元殿宣雲邠等謀反已伏誅與卿等同慶又召諸軍將校至萬歳殿庭隱帝親諭之且曰邠等以穉子視朕朕今始得為汝主汝輩免橫憂矣皆拜謝而退




  通鑑總𩔖卷十八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九上    宋 沈樞 撰四裔門
  漢高帝困白登之圍
  七年高帝居晉陽聞冒頓居代谷欲擊之使人覘匈奴冒頓匿其壯士肥牛馬但見老弱及羸畜使者十輩來皆言匈奴可擊高帝復使劉敬往敬還報曰兩國相擊此宜夸矜見所長今臣往徒見羸瘠老弱此必欲見短伏竒兵以爭利愚以為匈奴不可擊也是時漢兵業已行高帝怒罵劉敬曰齊虜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吾軍械繫敬廣武高帝先至平城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高帝於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高帝用陳平袐計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而單于終非能居之也乃解圍之一角會天大霧漢使人往來匈奴不覺陳平請令負弩𫝊兩矢外鄉從解角直出高帝出圍至平城漢大軍亦到敵騎遂解去高帝至廣武赦劉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吾皆已斬前使十輩矣乃封敬二千戶為闗內侯號為建信侯高帝南過曲逆曰壯哉縣吾行天下獨見洛陽與是耳乃更封陳平為曲逆侯盡食之平從帝征伐凡六出竒計輒益封邑焉
  高后不報冒頓嫚書之辱
  孝惠三年以宗室女為公主嫁匈奴冒頓單于是時冒頓方強為書使使遺高后辭極䙝嫚高后大怒召將相大臣議斬其使者發兵擊之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中郎將季布曰噲可斬也前匈奴圍高帝於平城漢兵三十二萬噲為上將軍不能解圍今歌吟之聲未絶傷夷者甫起而噲欲揺動天下妄言以十萬衆橫行是面謾也且冒頓譬如禽獸得其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也高后曰善令大謁者張釋報書深自謙遜以謝之並遺以車二乗馬二駟冒頓復使使來謝曰未嘗聞中國禮義陛下幸而赦之因獻馬遂和親
  中行說教單于不好漢物
  前六年冒頓死子稽粥立號曰老上單于老上單于初立也帝復遣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說傳公主說不欲行漢強使之說曰必我也為漢患者中行說既至因降單于單于甚親幸之初匈奴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說曰匈奴人衆不能當漢之一郡然所以強者以衣食異無仰於漢也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於漢矣其得漢繒絮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於是說教單于左右疏記以計課其人衆畜牧其遺漢書牘及印封皆令長大倨傲其辭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
  揚雄諫哀帝不許單于來朝
  建平四年匈奴單于上書願朝五年哀帝以問公卿亦以為虛費府帑可且勿許單于使辭去未發黃門郎揚雄上書諫曰臣聞六經之治貴於未亂兵家之勝貴於未戰二者不可不察也今單于上書求朝國家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明甚以秦始皇之強䝉恬之威然不敢窺西河乃築長城以界之會漢初興以髙祖之威靈三十萬衆困於平城時奇譎之士計畫之臣甚衆卒其所以脫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髙皇后時匈奴悖慢大臣權書遺之然後得解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邊𠉀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發三將軍屯細柳棘門霸上以備之數月乃罷孝武即位設馬邑之權欲誘匈奴徒費財勞師一騎不可得見況單于之面乎其後深惟社稷之計規恢萬載之策乃大興師數十萬使衞青霍去病操兵前後十餘年於是浮西河絶大幕破寘顔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以臨翰海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肯稱臣也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民快心於狼望之北哉以為不壹勞者不乆佚不暫費者不乆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烏孫侵公主乃發五將之帥十五萬騎以擊之時鮮有所獲徒奮揚威武明漢兵若雷風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故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髙枕安寢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內亂五單于爭立日遂呼韓邪𢹂國歸死扶伏稱臣然尚羈縻之計不顓制自此之後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強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形容魁健負力怙氣難化以善易肄以惡其彊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逺攻傾國殫貨伏屍流血破堅拔敵如彼之難也既服之後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嘗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藉蕩姐之場艾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近不過旬月之役逺不離二時之勞固已犁其庭掃其閭郡縣而置之雲徹席捲後無餘災唯北狄為不然真中國之堅敵也今單于歸義懷欵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於前此乃上世之遺策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來厭之辭疎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疑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縁往辭歸怨於漢因以自絶終無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於未亂未戰以遏邊萌之禍書奏天子寤焉召還匈奴使者更報單于書而許之
  匈奴烏孫諸國皆來朝內屬
  元壽二年匈奴單于及烏孫大昆彌伊秩靡皆來朝漢以為榮是時西域凡五十國自譯長至將相侯王皆佩漢印綬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氐安息罽賓烏弋之屬皆以絶逺不在數中其來貢獻則相與報不督録總領也自黃龍以來單于每入朝其賞賜錦繡繒絮輒加厚於前以慰接之
  嚴尤陳三策五難
  始建國三年王莽遣中郎將藺苞副校尉戴級將兵萬騎多齎珍寳至雲中塞下招誘呼韓邪單于諸子單于歴告左右部都尉諸邊王入塞寇盜殺鴈門朔方太守都尉略吏民畜産不可勝數縁邊虛耗是時諸將在邊以大衆未集未敢出擊匈奴討濊將軍嚴尤諫曰臣聞匈奴為害所從來乆矣未聞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後世三家周秦漢征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當周宣王時獫狁內侵至於涇陽命將征之盡境而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蟁蝱⿰區支 -- 敺之而已故天下稱眀是為中策漢武帝選將練兵約齎輕糧深入逺戍雖有克獲之功胡輒報之兵連禍結三十餘年中國罷耗匈奴亦創艾而天下稱武是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恥而輕民力築長城之固延袤萬里轉輸之行起於負海疆境既完中國內竭以喪社稷是為無策今天下遭陽九之厄比年饑饉西北邊尤甚發三十萬衆具三百日糧東援海岱南取江淮然後乃備計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師老械弊埶不可用此一難也邊既空虛不能奉軍糧內調郡國不相及屬此二難也計一人三百日食用糒十八斛非牛力不能勝牛又當自齎食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鹵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軍出未滿百日牛必物故且盡餘糧尚多人不能負此三難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風多齎釡鍑薪炭重不可勝食糒飲水以歴四時師有疾疫之憂是故前世伐胡不過百日非不欲久埶力不能此四難也輜重自隨則輕銳者少不得疾行虜徐遁逃埶不能及幸而逢虜又累輜重如遇險阻衘尾相隨虜要遮前後危殆不測此五難也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憂之今既發兵宜縱先至者令臣尤等深入霆擊且以創艾胡虜莽不聽尤言轉兵穀如故天下騷動
  陳遵拒單于不肯尊漢
  更始二年更始遣中郎將歸德侯颯大司馬䕶軍陳遵使匈奴授單于漢書制璽綬因送雲當餘親屬貴人從者還匈奴單于輿驕謂遵颯曰匈奴本與漢為兄弟匈奴中亂孝宣皇帝輔立呼韓邪單于故稱臣以尊漢今漢亦大亂為王莽所簒匈奴亦出兵擊莽空其邊境令天下騷動思漢莽卒以敗而漢復興亦我力也當復尊我遵與相牚拒單于終持此言
  光武不許臧宮馬武擊匈奴
  建武二十七年朗陵侯臧宮揚虛侯馬武上書曰匈奴貪利無有禮信窮則稽首安則侵盜今其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睏乏力不當中國一郡萬里死命縣在陛下福不再來時或易失豈宜固守文德而墮武事乎今命將臨塞厚縣購賞喻告髙句驪烏桓鮮卑攻其左發河西四郡天水隴西羌胡擊其右如此北虜之滅不過數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謀臣狐疑令萬世刻石之功不立於聖世詔報曰黃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強舍近謀逺者勞而無功舍逺謀近者逸而有終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有其有者安貪其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逺事邊外乎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事者
  班超伏兵擊虜騎
  永元二年月氐求尚公主班超拒還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超衆少皆大恐超譬軍士曰月氐兵雖多然數千里踰蔥領來非有運輸何足憂邪但當收穀堅守彼饑窮自降不過數十日決矣謝遂前攻超不下又鈔掠無所得超度其糧將盡必從龜茲求食乃遣兵數百於東界要之謝果遣騎齎金銀珠玉以賂龜茲超伏兵遮擊盡殺之持其使首以示謝謝大驚即遣使請罪願得生歸超縱遣之月氐由是大震歳奉貢獻
  晉江統作徙戎論以警朝廷
  元康九年孟觀大破氐衆於中亭獲齊萬年太子洗馬江統以為戎狄亂華宜早絶其原乃作徙戎論以警朝廷曰夫夷蠻戎狄地在要荒禹平九土而西戎即敘其性氣貪婪兇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為甚弱則畏服強則侵叛當其強也以漢之髙祖困於白登孝文軍於霸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單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備禦之有常雖稽顙執贄而邊城不弛固守強暴為寇而兵甲不加逺征期令境內獲安疆場不侵而已及至周室失統諸侯專征封疆不固而利害異心戎狄乗間得入中國或招誘安撫以為己用自是四夷交侵與中國錯居及秦始皇並天下兵威旁達攘胡走越當是時中國無復四夷也漢建武中馬援領隴西太守討叛羌徙其餘種於關中居馮翊河東空地數歳之後族𩔖蕃息既恃其肥強且苦漢人侵之永初之元羣羌叛亂覆沒將守屠破城邑鄧隲敗北侵及河內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馬賢僅乃克之自此之後餘燼不盡小有際會輒復侵叛中世之寇惟此為大魏興之初與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於秦川欲以弱寇強國扞禦蜀虜此蓋權宜之計非萬世之利也今者當之已受其敝矣夫關中土沃物豐帝王所居未聞羌氐宜在此土也非我族𩔖其心必異而因其衰敝遷之畿服士庶翫習侮其輕弱使其怨恨之氣毒於骨髓至於蕃育衆盛則坐生其心以貪悍之性挾憤怒之情𠉀隙乗便輒為橫逆而居封域之內無障塞之隔掩不備之人收散野之積故能為禍滋蔓暴害不測此必然之埶已驗之事也當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衆事未罷徙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內諸羌著先零罕開析支之地徙扶風始平京兆之氐出還隴右著隂平武都之界廩其道路之糧令足自致各附本種反其舊土使屬國撫夷就安集之戎晉不雜並得其所縱有猾夏之心風塵之警則絶逺中國隔閡山河雖為寇暴所害不廣矣朝廷不能用
  匈奴號劉淵為大單于
  永興元年初太弟頴表匈奴左賢王劉淵為冠軍將軍監五部軍事使將兵在鄴淵子聰驍勇絶人博涉經史善屬文彎弓三百斤弱冠游京師名士莫不與交頴以聦為積弩將軍淵從祖右賢王宣謂其族人曰自漢亡以來我單于徒有虛號無復尺土自餘王侯降同編戶今吾衆雖衰猶不減二萬奈何斂手受役奄過百年左賢王英武超世天茍不欲興匈奴必不虗生此人也今司馬氏骨肉相殘四海鼎沸復呼韓邪之業此其時矣乃相與謀推淵為大單于使其黨呼延攸詣鄴告之淵白頴請歸會葬頴弗許及王浚東嬴公騰起兵淵説頴曰今二鎮跋扈衆十餘萬恐非宿衞及近郡士衆所能禦也請為殿下還説五部以赴國難二豎之首可指日而懸也頴恱拜淵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淵至左國城劉宣等上大單于之號二旬之間有衆五萬都於離石以聰為鹿蠡王
  唐公結突厥以益兵勢
  隋義寧元年劉文靜勸李淵與突厥相結資其士馬以益兵勢淵從之自為手啟卑辭厚禮遺始畢可汗雲欲大舉義兵逺迎主上復與突厥和親如開皇之時若能與我俱南願勿侵暴百姓若但和親坐受寳貨亦唯可汗所擇始畢得啟謂其大臣曰隋主為人我所知也若迎以來必害唐公而擊我無疑矣茍唐公自為天子我當不避盛暑以兵馬助之即命以此意為復書使者七日而返將佐皆喜請從突厥之言淵不可裴寂劉文靜等皆曰今義兵雖集而戎馬殊乏胡兵非所湏而馬不可失若復稽回恐其有悔淵曰諸君宜更思其次寂等乃請尊天子為太上皇立代王為帝以安隋室移檄郡縣改易旗幟雜用絳白以示突厥淵曰此可謂掩耳盜鍾然逼於時事不得不爾乃許之遣使以此議告突厥
  唐髙祖每優容突厥
  武德元年突厥始畢可汗遣骨咄祿持勒來宴之於太極殿奏九部樂時中國人避亂者多入突厥突厥強盛東自契丹室韋西盡吐谷渾髙昌諸國皆臣之控弦百餘萬髙祖以初起資其兵馬前後餉遺不可勝紀突厥恃功驕倨每遣使者至長安多暴橫髙祖優容之
  太宗不肯乗間擊突厥
  貞觀元年鴻臚卿鄭元璹使突厥還言於太宗曰突厥興衰專以羊馬為𠉀今其國民饑畜瘦此將亡之兆也不過三年太宗然之羣臣多勸上乗間擊突厥太宗曰新與人盟而背之不信利人之災不仁乗人之危以取勝不武縱使其種落盡叛六畜無餘朕終不擊必待有罪然後討之
  太宗不肯勞民修堡鄣
  二年突厥寇邊朝臣或請修古長城發民乗堡障太宗曰突厥災異相仍頡利不懼而修德暴虐滋甚骨肉相攻亡在朝夕朕方為公掃清沙漠安用勞民逺修鄣塞乎
  張公謹言突厥可取之狀
  三年代州都督張公謹上言突厥可取之狀以為頡利縱欲逞暴誅忠良暱姦佞一也薛延陀等諸部皆叛二也突利拓設欲谷設皆得罪無所自容三也塞北霜早餱糧乏絶四也頡利疎其族𩔖親委諸胡胡人反覆大軍一臨必生內變五也華人入北其衆甚多比聞所在嘯聚保據山險大軍出塞自然響應六也太宗以頡利可汗既請和親復援梁師都命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討之以張公謹為副
  太宗自謂得禦戎上策
  以李世勣為通漢道行軍總管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衆合十餘萬皆受李靖節度分道出擊突厥任城王道宗擊突厥於靈州破之突利可汗入朝太宗謂侍臣曰往者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稱臣於突厥朕常痛心今單于稽顙庶幾可雪前恥靺羯遣使入貢太宗曰靺羯逺來蓋突厥已服之故也昔人謂禦戎無上策朕今治安中國而四夷自服豈非上策乎
  四夷君長請太宗為天可汗
  四年四夷君長詣闕請太宗為天可汗太宗曰我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事乎羣臣及四夷皆稱萬歳是後以璽書賜西北君長皆稱天可汗
  太宗數頡利五罪
  突厥頡利可汗至長安太宗御順天樓盛陳文物引見頡利數之曰汝藉父兄之業縱淫虐以取亡罪一也數與我盟而背之二也恃強好戰暴骨如莽三也蹂我稼穡掠我子女四也我宥汝罪存汝社稷而遷延不來五也然自便橋以來不復大入為寇以是得不死耳頡利哭謝而退詔館於太僕厚廩食之上皇聞擒頡利歎曰漢髙祖困白登不能報今我子能滅突厥吾託付得人復何憂哉
  太宗詔羣臣議處突厥部落
  突厥既亡其部落或北附薛延陁或西奔西域其降唐者尚十萬口詔羣臣議區處之宜朝士多言北邊自古為中國患今幸而破亡宜悉徙之河南兗豫之間分其種落散居州縣教之耕織可以化悍敵為農民永空塞北之地中書侍郎顔師古請皆置之河北分立酋長領其部落則永永無患矣禮部侍郎李百藥以為突厥雖雲一國然其種𩔖區分各有酋帥今宜因其離散各即本部署為君長不相臣屬國分則弱而易制勢敵則難相吞滅各自保全必不能抗衡中國仍請於定襄置都䕶府為其節度此安邊之長策也夏州都督竇靜以為置之中國有損無益莫若因其破亡之餘假之王侯之號妻以宗室之女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權弱勢分易為羈制可使常為藩臣永保邊塞溫彥博請準漢建武故事置降匈奴於塞下全其部落順其土俗以實空虛之地使為中國扞蔽策之善者也魏徵以為突厥世為寇盜百姓之讎也今幸而破亡陛下以其降附不忍盡殺宜縱之使還故土不可留之中國夫聲教以外之人弱則請服強則叛亂固其常性今降者衆近十萬數年之後蕃息倍多必為腹心之疾不可悔也晉初諸胡與民雜居中國郭欽江統皆勸武帝驅出塞外以絶亂階武帝不從後二十餘年伊洛之間遂為氊裘之域此前事之明鑑也彥博曰王者之於萬物天覆地載靡有所遺今突厥窮來歸我奈何棄之而不受乎孔子曰有教無𩔖若救其死亡授以生業教之禮義數年之後悉為吾民選其酋長使入宿衞畏威懷德何後患之有太宗卒用彥博策處突厥降衆東自幽州西至靈州分突厥故所統之地置四州都督府又分頡利之地為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府右置雲中都督府以統其衆其餘酋長至者皆拜將軍中郎將布列朝廷五品已上百餘人殆與朝士相半因而入居長安者近萬家
  太宗遣突厥還舊部
  十三年自結社率之反言事者多雲突厥留河南不便詔突厥及胡在諸州安置者並令度河還其舊部俾世作藩屏長保邊塞太宗謂侍臣曰中國根幹也四夷枝葉也割根幹以奉枝葉木安得滋榮朕不用魏徵言幾致狼狽
  褚遂良勸太宗立髙昌國
  十六年初髙昌既平歳發兵千餘人戍守其地褚遂良上疏以為聖王為治先華夏而後夷狄陛下興兵取髙昌數郡蕭然累年不復歳調千餘人屯戍逺去鄉里破産辦裝又謫徙罪人皆無頼子弟適足騒擾邊鄙豈能有益行陳所遣多復逃亡徒煩追捕加以道塗所經沙磧千里冬風如割夏風如焚行人往來遇之多死設使張掖酒泉有烽燧之警陛下豈得髙昌一夫斗粟之用終當發隴右諸州兵食以赴之耳然則河西者中國之心腹髙昌者它人之手足奈何糜弊本根以事無用之土乎且陛下得突厥吐谷渾皆不有其地為之立君長以撫之髙昌獨不得與為比乎叛而執之服而封之刑莫威焉德莫厚焉願更擇髙昌子弟可立者使君其國子子孫孫負荷大恩永為唐室藩輔內安外寧不亦善乎太宗弗聽及西突厥入寇太宗悔之曰魏徵褚遂良勸我復立髙昌吾不用其言今方自咎耳
  中宗令內外官進平突厥之策
  景龍元年制以突厥黙啜寇邊命內外官各進平突厥之策右補闕盧俌上疏以為郤縠説禮樂敦詩書為晉元帥杜預射不穿札建平吳之勲是知中權制謀不取一夫之勇如沙吒忠義驍將之材本不足以當大任又鳴沙之役主將先進宜正邦憲賞罰既明敵無不服又邊州刺史宜精擇其人使之蒐卒乗積資糧來則禦之去則備之去歳四方旱災未易興師當理內以及外綏近以來逺俟倉廩實士卒練然後大舉以討之中宗善之
  吐蕃求毛詩春秋禮記
  開元十九年遣鴻臚卿崔琳使於吐蕃吐蕃使者稱公主求毛詩春秋禮記正字於休烈上疏以為東平王漢之懿親求史記諸子漢猶不與況吐蕃國之寇讎今資之以書使知用兵權略愈生變詐非中國之利也事下中書門下議之裴光庭等奏吐蕃聾昧頑嚚乆叛新服因其有請賜以詩書庶使之漸陶聲教化流無外休烈徒知書有權略變詐之語不知忠信禮義皆從書出也明皇曰善遂與之
  韓偓諫回鶻發兵赴難
  天復二年回鶻遣使入貢請發兵赴難昭宗命翰林學士承㫖韓偓荅書許之偓上言回鶻入援不可倚信彼見國家人物華靡而城邑荒殘甲兵彫弊必有輕中國之心啟其貪婪且自會昌以來回鶻為國家所破恐其乗危復怨所賜可汗書宜諭以小小寇竊不須赴難虛愧其意實沮其謀從之
  燕韓延徽教契丹威服諸國
  後梁貞明二年初燕人苦劉守光殘虐軍士多亡歸契丹契丹日益強大契丹王阿保機自稱皇帝國人謂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為皇后述律後勇決多權變阿保機行兵御衆述律後常預其謀晉王方經營河北欲結契丹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機以叔母事述律後劉守光末年衰困遣參軍韓延徽求援於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馬於野延徽有智略頗知屬文述律後言於契丹主曰延徽能守節不屈此今之賢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禮而用之契丹主召延徽與語恱之遂以為謀主舉動訪焉延徽始教契丹建牙開府築城郭立市里以處漢人使各有配偶墾蓺荒田由是漢人各安生業逃亡者益少契丹威服諸國延徽有助焉頃之延徽逃奔晉陽晉王欲置之幕府掌書記王緘疾之延徽復詣契丹契丹主待之益厚以延徽為相累遷至中書令晉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書於晉王敘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戀英主非不思故鄉所以不留正懼王緘之讒耳因以老母為託且曰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故終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者韓延徽之力也
  後唐楊檀乞勿許萴剌等歸國
  長興三年初契丹舍利萴剌與惕隱皆為趙德鈞所擒契丹屢遣使請之明宗謀於羣臣德鈞等皆曰契丹所以數年不入邊數求和者以此輩在南故也縱之則邊患復生明宗以問冀州刺史楊檀對曰萴剌契丹之驍將曏助王都謀危社稷幸而擒之陛下免其死為賜已多契丹失之如喪手足彼在朝廷數年知中國虛實若得歸為患必深彼纔出塞則南向發矢矣恐悔之無及明宗乃止
  後晉石敬瑭以父禮事契丹
  天福元年石敬瑭遣間使求救於契丹令桑維翰草表稱臣於契丹主且請以父禮事之約事捷之日割盧龍一道及鴈門關以北諸州與之劉知逺諫曰稱臣可矣以父事之太過厚以金帛賂之自足致其兵不必許以土田恐異日大為中國之患悔之無及敬瑭不從表至契丹契丹主大喜白其母曰兒比夢石郎遣使來今果然此天意也乃為復書許俟仲秋傾國赴援
  契丹大敗唐兵
  契丹主將五萬騎號三十萬自揚武谷而南旌旗不絶三千餘里至晉陽陳於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謂敬瑭曰吾欲令日即破賊可乎敬瑭遣人馳告曰南軍甚厚不可輕請俟明日議戰未晩也使者未至契丹已與唐騎將髙行周符彥卿合戰敬瑭乃遣劉知逺出兵助之唐兵大敗是夕敬瑭出北門見契丹主契丹主執敬瑭手恨相見之晩敬瑭問曰皇帝逺來士馬疲倦遽與唐戰而大勝何也契丹主曰始吾自北來謂唐必斷鴈門諸路伏兵險要則吾不可得進矣使人偵視皆無之吾是以長驅深入知大事必濟也兵既相接我氣方銳彼氣方沮若不乗此急擊之曠日持乆則勝負未可知矣此吾所以亟戰而勝不可以勞逸常理論也敬瑭甚歎伏
  契丹立石敬瑭為晉帝
  契丹主謂石敬瑭曰吾三千里來赴難必有成功觀汝氣貌識量真中原之主也吾欲立汝為天子敬瑭辭讓數四將吏復勸進乃許之契丹主作冊書命敬瑭為大晉皇帝自解衣冠授之築壇於柳林是日即皇帝位割幽薊瀛莫涿檀順新媯儒武雲應寰朔蔚十六州以與契丹仍許歳輸帛三十萬匹
  契丹擇髙祖兄子守河東
  髙祖與契丹主將引兵而南欲留一子守河東咨於契丹主契丹主令髙祖盡出諸子自擇之髙祖兄子重貴父敬儒早卒髙祖養以為子貌𩔖帝而短小契丹主指之曰此大目者可也乃以重貴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東節度使
  契丹述律後責趙德鈞乗亂邀利
  唐趙德鈞趙延壽南奔潞州髙祖與契丹主至潞州德鈞父子迎謁於髙河契丹主遂鏁德鈞延壽送歸其國德鈞見述律太后悉以所齎寳貨並籍其田宅獻之太后問曰汝近者何為往太原德鈞曰奉唐主之命太后指天曰汝從吾兒求為天子何妄語邪汝欲為天子何不先擊退吾兒徐圗亦未晩汝為人臣既負其主不能擊敵又欲乗亂邀利所為如此何面目復求生乎德鈞俛首不能對又問器玩在此田宅何在德鈞曰在幽州太后曰幽州今屬誰德鈞曰屬太后太后曰然則又何獻焉德鈞益慙自是鬱鬱不多食踰年而卒
  吳巒不肯臣於契丹
  二年契丹主自上黨歸過雲州大同節度使沙彥珣出迎契丹主留之不使還鎮節度判官吳巒在城中謂其衆曰吾屬禮義之俗安可臣於契丹乎衆推巒領州事閉城不受契丹之命契丹攻之不克
  吳徐誥欲結契丹以取中國
  吳徐誥用宋齊丘策欲結契丹以取中國遣使以美女珍玩泛海修好契丹主亦遣使報之
  契丹倣中國置公卿庶官
  是歳契丹改元會同國號大遼公卿庶官皆倣中國參用中國人以趙延壽為樞密使尋兼政事
  髙祖臣事契丹甚謹
  三年以馮道為契丹太后冊禮使左僕射劉昫為契丹主冊禮使備鹵簿儀仗車輅詣契丹行禮契丹主大悅髙祖事契丹甚謹奉表稱臣謂契丹主為父皇帝每契丹使至髙祖於別殿拜受詔敇歳輸金帛三十萬之外吉凶慶弔歳時贈遺玩好珍異相繼於道乃至應天太后元帥太子偉王南北二王韓延徽趙延壽等諸大臣皆有賂遺小不如意輒來責讓髙祖常卑辭謝之晉使者至契丹契丹驕倨多不遜語使者還以聞朝野咸以為恥而髙祖事之曾無倦意以是終帝之世與契丹無隙
  契丹欲使王威襲父土地
  四年初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子威避王都之難亡在契丹至是義武缺帥契丹主遣使來言請使威襲父土地如我朝之法髙祖辭以中國之法必自刺史團練防禦序遷乃至節度使請遣威至此漸加進用契丹主怒復遣使來言曰爾自節度使為天子亦有階級邪髙祖恐其滋蔓不已厚賂契丹且請以處直兄孫廷𦙍為義武節度使以厭其意契丹怒稍解
  髙祖喜安彥威屈節奉契丹
  五年北都留守同平章事安彥威入朝髙祖曰吾所重者信與義昔契丹以義救我我今以信報之聞其徵求不已公能屈節奉之深稱朕意對曰陛下以蒼生之故猶卑辭厚幣以事之臣何屈節之有髙祖恱
  桑維翰請養兵息民觀釁而動
  六年成德節度使安重榮恥臣契丹見契丹使者必箕踞慢罵使過其境或濳遣人殺之契丹以讓髙祖髙祖為之遜謝重榮上表數千言大抵斥髙祖父事契丹竭中國以媚無厭之虜又以此意為書遺朝貴及移藩鎮雲已勒兵必與契丹決戰髙祖以重榮方握強兵不能制甚患之泰寧節度使桑維翰知重榮已蓄姦謀又慮朝廷重違其意密上疏曰陛下免於晉陽之難而有天下皆契丹之功也不可負之今重榮恃勇輕敵吐渾假手執仇皆非國家之利不可聽也契丹與國家恩義非輕信誓甚著彼無間隙而自啟釁端就使克之後患愈重萬一不克大事去矣議者以歳輸繒帛謂之耗蠧有所卑遜謂之屈辱殊不知兵連而不休禍結而不解財力將匱耗蠧孰甚焉用兵則武吏功臣過求姑息邊藩逺郡得以驕矜下陵上替屈辱孰大焉臣願陛下訓農習戰養兵息民俟國無內憂民有餘力然後觀釁而動則動必有成矣又鄴都富盛國家藩屏今主帥赴闕軍府無人臣竊思慢藏誨盜之言勇夫重閉之義乞陛下略加巡幸以杜姦謀髙祖謂使者曰朕比日以來煩懣不決今見卿奏如醉醒矣卿勿以為憂
  漆安重榮首送契丹
  七年鎮州牙將自西郭水碾門導官軍入城殺守陴民二萬人執安重榮斬之杜重威殺導者自以為功重榮首至鄴都髙祖命漆之函送契丹
  景延廣不肯稱臣於契丹
  齊王之初即位也大臣議奉表稱臣告哀於契丹景延廣請致書稱孫而不稱臣李崧曰屈身以為社稷何恥之有陛下如此它日必躬擐甲冑與契丹戰於時悔無益矣延廣固爭馮道依違其間齊王卒從延廣議契丹大怒遣使來責讓且言何得不先承稟遽即帝位延廣復以不遜語荅之契丹盧龍節度使趙延壽欲代晉帝中國屢說契丹擊晉契丹主頗然之
  景延廣以大言致契丹入寇
  八年初河陽牙將喬榮從趙延壽入契丹契丹以為回圖使景延廣說齊王囚榮於獄悉取邸中之貨凡契丹之人販易在晉境者皆殺之奪其貨大臣皆言契丹有大功於晉不可負遂釋榮慰賜而歸之榮辭延廣延廣大言曰歸語而主先帝為北朝所立故稱臣奉表今上乃中國所立所以降志於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約故耳為鄰稱孫足矣無稱臣之理北朝皇帝勿信趙延壽誑誘輕侮中國中國士馬爾所目睹翁怒則來戰孫有十萬橫磨劒足以相待它日為孫所敗取笑天下毋悔也榮乃曰公所言頗多懼有遺忘願記之紙墨延廣命吏書其語以授之榮具以白契丹主契丹主大怒入晉之志始決桑維翰屢請遜辭以謝契丹每為延廣所沮齊王以延廣為有定策功故寵冠羣臣又總宿衞兵故大臣莫能與之爭河東節度使劉知逺知延廣必致敵而畏其方用事不敢言但益募兵奏置興捷武節等十餘軍以備契丹
  楊光逺密告契丹令取中國
  初髙祖以馬三百借平盧節度使楊光逺景延廣以詔命取之光逺怒密告契丹以晉主負德違盟境內大饑公私困竭乗此際攻之一舉可取趙延壽亦勸之契丹主乃集山後及盧龍兵合五萬人使延壽將之委延壽經略中國曰若得之當立汝為帝又常指延壽謂晉人曰此汝主也延壽信之由是為契丹盡力畫取中國之策朝廷頗聞其謀遣使城南樂及德清軍徵近道兵以備之
  李守貞大敗契丹於馬家口
  開運元年李守貞等至馬家口契丹遣步卒萬人築壘散騎兵於其外餘兵數萬屯河西船數十艘度兵未已晉兵薄之契丹騎兵退走晉兵進攻其壘拔之契丹大敗乗馬赴河溺死者數千人俘斬亦數千人河西之兵慟哭而去由是不敢復東
  李彛殷侵契丹之境
  定難節度使李彛殷奏將兵四萬自麟州濟河侵契丹之境以彛殷為契丹西南面招討使初契丹主得貝州博州皆撫慰其人或拜官賜服章及敗於戚城及馬家口忿恚所得民皆殺之得軍士燔炙之由是晉人憤怒戮力爭奮
  契丹主畏晉軍之盛
  契丹偽棄元城去伏精騎於古頓丘城以俟晉軍鄴都留守張從恩屢奏敵已遁去大軍欲進追之會霖雨而止契丹設伏旬日人馬饑疲趙延壽曰晉軍悉在河上畏我鋒銳必不敢前不如即其城下四合攻之奪其浮梁則天下定矣契丹主從之自將兵十餘萬陳於澶州城北東西橫掩城之兩隅登城望之不見其際髙行周前軍在戚城之南與契丹戰自午至晡互有勝負契丹主以精兵當中軍而來齊王亦出陳以待之契丹主望見晉軍之盛謂左右曰楊光逺言晉兵半已餒死今何其多也以精騎左右略陳晉軍不動萬弩齊發飛矢蔽地契丹稍卻又攻晉陳之東偏不克苦戰至暮兩軍死者不可勝數昬後契丹引去營於三十里之外
  契丹主括借士民錢帛歸國
  天福十二年契丹主廣受四方貢獻大縱酒作樂縱軍騎四出以牧馬為名分畨剽掠謂之打草穀丁壯斃於鋒刄老弱委於溝壑自東西兩畿及鄭滑曹濮數百里間財畜殆盡契丹主謂判三司劉昫曰契丹兵三十萬既平晉國應有優賜速宜營辦時府庫空竭昫不知所出請括借都城士民錢帛自將相以下皆不免又分遣使者數十人詣諸州括借皆迫以嚴誅人不聊生其實無所頒給皆蓄之內庫欲輦歸其國於是內外怨憤始患苦契丹皆思逐之矣
  晉百官推戴契丹主為皇帝
  契丹主召晉百官悉集於庭問曰吾國廣大方數萬里有君長二十七人今中國之俗異於吾國吾欲擇一人君之如何皆曰天無二日華夏之心皆願推戴皇帝如是者再契丹主乃曰汝曹既欲君我今茲所行何事為先對曰王者初有天下應大赦契丹主服通天冠絳紗袍登正殿設樂懸儀衞於庭百官朝賀華人法服契丹仍服其服立於文武班中間下制稱大遼會同十年大赦
  契丹主欲以晉百官自隨
  契丹主復召晉百官諭之曰天時向暑吾難乆留欲暫至上國省太后當留親信一人於此為節度使契丹主欲盡以晉之百官自隨或曰舉國北遷恐揺人心不如稍稍遷之乃詔有職事者從行餘留大梁
  契丹主盡載府庫之實以歸國
  契丹主發大梁晉文武諸司從者數千人諸軍吏卒又數千人宮女宦官數百人盡載府庫之實以行所留樂器儀仗而已夕宿赤岡契丹主見村落皆空命有司發牓數百通所在招撫百姓然竟不禁軍騎剽掠契丹自白馬度河謂宣徽使髙勲曰吾在上國以射獵為樂至此令人悒悒
  契丹克相州驅婦女而北
  契丹主將攻相州梁暉請降契丹主赦之許以為防禦使暉疑其詐復乗城拒守契丹主命蕃漢諸軍急政相州食時克之悉殺城中男子驅其婦女而北胡人擲嬰孩於空中舉刄接之以為樂留髙唐英守相州唐英閱城中遺民男女得七百餘人其後節度使王繼𢎞斂城中髑髏瘞之凡得十餘萬或告磁州刺史李穀謀舉州應漢契丹主執而詰之凡六詰穀辭氣不屈乃釋之
  武行德據河陽叛契丹
  契丹主以船數十艘載晉鎧仗將自汴泝河歸其國命寧國都虞𠉀武行德將士卒千餘人部送之至河隂行德與將士謀曰今為遼所制將逺去鄉里人生會有死安能為異域之鬼乎遼勢不能乆留中國不若共逐其黨堅守河陽以俟天命之所歸者而臣之豈非長策乎衆以為然行德即以鎧仗授之相與殺契丹監軍使會契丹河陽節度使崔廷勲以兵送耿崇美之潞州行德遂乗虛入據河陽衆推行德為河陽都部署契丹主聞河陽亂歎曰我有三失宜天下之叛我也諸道括錢一失也令上國人打草穀二失也不早遣諸節度使還鎮三失也
  兀欲殺趙延壽即帝位
  契丹主至臨城得疾及欒城病甚苦熱聚氷於胷腹手足且啖之至殺狐林而卒國人剖其腹實鹽數斗載之北去趙延夀恨契丹主負約謂人曰我不復入龍沙矣即日先引兵入恆州時契丹諸將已宻議奉兀欲為主延夀不之知自稱受契丹皇帝遺詔權知南朝軍國事永康王兀欲召延夀於所館飲酒稱其謀反鎖之後數日集藩漢之臣於府署宣契丹主遺制於中京即皇帝位於是始舉哀成服既而易吉服見羣臣不復行喪歌吹之聲不絶於內
  契丹主幽述律後於阿保機墓
  契丹述律太后聞契丹主自立大怒發兵拒之契丹主以偉王為前鋒相遇於石橋太后兵由是大敗契丹主幽太后於阿保機墓改元天祿自稱天授皇帝以髙勲為樞密使契丹主慕中華風俗多用晉臣而荒於酒色輕慢諸酋長由是國人不附諸部數叛興兵誅討故數年之中不暇南入
  北漢主求援北朝
  後周廣順元年北漢主立契丹主使潘聿撚遺劉承鈞書北漢主使承鈞復書稱本朝淪亡紹襲帝位欲循晉室故事求援北朝契丹主大喜北漢主發兵屯隂地黃澤團栢以承鈞為招討使與副招討使白從暉都監李存瓌將步騎萬人寇晉州
  北漢主以厚賂謝契丹
  契丹主遣使如北漢告以周使田敏來約歳輸錢十萬緡北漢主使鄭珙以厚賂謝契丹自稱姪皇帝致書於叔天授皇帝請行冊禮
  契丹冊命劉承鈞為帝
  顯德元年北漢主疾病命其子承鈞監國尋殂遣使告哀於契丹契丹遣驃騎大將軍劉承訓冊命承鈞為帝更名鈞北漢孝和帝性孝謹既嗣位勤於為政愛民禮士境內粗安每上表於契丹主稱男契丹主賜之詔謂之兒皇帝
  蕃將門
  唐執失思力諫太宗畋獵
  貞觀五年太宗逐兔於後苑左領軍將軍執失思力諫曰天命陛下為華夷父母奈何自輕太宗又將逐鹿思力脫巾解帶跪而固諫太宗為之止
  契苾何力固辭薛萬均官
  九年太宗遣使勞諸將於大斗拔谷薛萬均排毀契苾何力自稱己功何力不勝忿抜刀起欲殺萬均諸將救止之太宗聞之以讓何力何力具言其狀太宗怒欲解萬均官以授何力何力固辭曰陛下以臣之故解萬均官羣胡無知以陛下為重胡輕漢轉相誣告馳競必多且使胡人謂諸將皆如萬均將有輕漢之心太宗善之而止尋令宿衞北門檢校屯營事
  契苾何力不肯叛唐
  十六年太宗謂侍臣曰薛延陁屈強漠北今御之止有二策茍非發兵殄滅之則與之婚姻以撫之耳二者何從房𤣥齡對曰中國新定兵凶戰危臣以為和親便太宗曰然朕為民父母苟可利之何愛一女先是左領軍將軍契苾何力母姑臧夫人及弟賀蘭州都督沙門皆在涼州太宗遣何力歸覲且撫其部落時薛延陁方強契苾部落皆欲歸之何力大驚曰主上厚恩如是奈何遽為叛逆其徒曰夫人都督先已詣彼若之何不往何力曰沙門孝於親我忠於君必不汝從其徒執之詣薛延陁置真珠牙帳前何力箕踞拔佩刀東向大呼曰豈有唐烈士而受屈此地天地日月願知我心因割左耳以自誓真珠欲殺之其妻諫而止太宗聞契苾叛曰必非何力之意左右曰彼人氣𩔖相親何力入薛延陁猶魚趨水耳太宗曰不然何力心如鐵石必不叛我會有使者自薛延陁來具言其狀太宗為之下泣謂左右曰何力果如何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禮持節薛延陁以新興公主妻之以求何力何力由是得還拜右驍衞大將軍
  藩鎮門
  唐令狐彰舉劉晏等代已
  大厯八年永平節度使令狐彰薨彰承滑亳離亂之後治軍勸農府廩充實時藩鎮率皆跋扈獨彰貢賦未嘗闕歳遣兵三千詣京西防秋自齎糧食道路供餽皆不受所過秋毫不犯疾亟召掌書記髙陽齊映與謀後事映勸彰請代人遣子歸私第彰從之遺表稱昔魚朝恩破史朝義欲掠滑州臣不聽由是有隙及朝恩誅值臣寢疾以是未得入朝生死愧負臣今必不起倉庫畜牧先己封籍軍中將士州縣官吏按堵待命伏見吏部尚書劉晏工部尚書李勉可委大事願速以代臣臣男建等今勒歸東都私第彰薨將士欲立建建誓死不從舉家西歸
  田承嗣為安史父子立祠堂
  魏博節度使田承嗣為安史父子立祠堂謂之四聖且求為相代宗令內侍孫知古因奉使諷令毀之加承嗣同平章事以襃之
  馬璘諷將士表求平章事
  九年涇原節度使馬璘入朝諷將士為已表求平章事代宗以璘為左僕射
  郭子儀奏除屬吏不報
  十年子儀嘗奏除州縣官一人不報僚佐相謂曰以令公勲德奏一屬吏而不從何宰相之不知體子儀聞之謂僚佐曰自兵興以來方鎮武臣多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常委曲從之此無它乃疑之也今子儀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親厚之也諸君可賀矣又何怪焉聞者皆服
  李正已與田承嗣等根據蟠結
  十二年平盧節度使李正已先有淄青齊海登萊沂密德棣十州之地及李靈曜之亂諸道合兵攻之所得之地各為已有正已又得曹濮徐兗鄆五州因自青州徙治鄆州使其子前淄州刺史納守青州正已用刑嚴峻所在不敢偶語然法令齊一賦均而輕擁兵十萬雄據東方鄰藩皆畏之是時田承嗣據魏博相衞洺貝澶七州李寳臣據恆易趙定深冀滄七州各擁衆五萬梁崇義據襄鄧均房復郢六州有衆二萬相與根據蟠結雖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賦刑殺皆自專之代宗寛仁一聽其所為朝廷或完一城增一兵輒有怨言以為猜貳常為之罷役而自於境內築壘繕兵無虛日以是雖在中國名藩臣而實如蠻貊異域焉
  田恱激怒軍士怨朝廷
  建中元年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先是魏博節度使田恱事朝廷猶恭順河北黜陟使洪經綸不曉時務聞恱軍七萬人符下罷其四萬令還農恱陽順命如符罷之既而集應罷者激怒之曰汝曹乆在軍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為黜陟使所罷將何資以自衣食乎衆大哭恱乃出家財以賜之使各還部伍於是軍士皆德恱而怨朝廷
  朱滔等四國俱稱王
  三年田恱德朱滔之救與王武俊議奉滔為主稱臣事之滔不可曰愜山之捷皆大夫三兄之力滔何敢獨居尊位於是幽州判官李子千恆冀判官鄭濡等共議請與鄆州李大夫為四國俱稱王而不改年號如昔諸侯奉周家正朔築壇同盟有不如約者衆共伐之不然豈得常為叛臣茫然無主用兵既無名有功無官爵為賞使將吏何所依歸乎滔等皆以為然滔乃自稱冀王田悅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仍請李納稱齊王是日滔等築壇於軍中告天而受之滔為盟主稱孤武俊恱納稱寡人所居堂曰殿處分曰令羣下上書曰牋妻曰妃長子曰世子各以其所治州為府置留守兼元帥以軍政委之又置東西曹視門下中書省左右內史視侍中中書令餘官皆倣天朝而易其名
  李希烈自稱天下都元帥
  李希烈自稱天下都元帥太尉建興王時朱滔等與官軍相拒累月官軍有度支饋糧諸道益兵而滔與王武俊孤軍深入專仰給於田恱客主日益困弊聞李希烈軍勢甚盛頗怨望乃相與謀遣使詣許州勸希烈稱帝希烈由是自稱天下都元帥
  李抱真與王武俊隂相結
  四年李抱真使參謀賈林詣王武俊壁詐降武俊見之林曰林來奉詔非降也武俊色動問其故林曰天子知大夫宿著誠效及登壇之日撫膺顧左右曰我本徇忠義天子不察諸將亦嘗共表大夫之志天子語使者曰朕前事誠誤悔之無及朋友失意尚可謝況朕為四海之主乎武俊曰僕胡人也為將尚知愛百姓況天子豈專以殺人為事乎今山東連兵暴骨如莽就使克捷與誰守之僕不憚歸國但已與諸鎮結盟胡人性直不欲使曲在己天子誠能下詔赦諸鎮之罪僕當首唱從化諸鎮有不從者請奉辭伐之如此則上不負天子下不負同列不過五旬河朔定矣使林還報抱真隂相約結
  韋丹勸憲宗討劉闢
  永貞元年以給事中劉闢為西川節度副使知節度事憲宗以初嗣位力未能討故也右諫議大夫韋丹上疏以為今釋闢不誅則朝廷可以指臂而使者惟兩京耳此外誰不為叛憲宗善其言以丹為東川節度使
  杜黃裳請以法度裁製藩鎮
  元和元年劉闢既得旌節志益驕求兼領三川憲宗不許闢遂發兵圍東川節度使李康於梓州憲宗欲討闢而重於用兵公卿議者亦以為蜀險固難取杜黃裳獨曰闢狂戇書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軍使髙崇文勇略可用願陛下專以軍事委之勿置監軍闢必可擒憲宗從之時宿將名位素重者甚衆皆自謂當征蜀之選及詔用崇文皆大驚憲宗與杜黃裳論及藩鎮黃裳曰德宗自經憂患務為姑息不生除節帥有物故者先遣中使察軍情所與則授之中使或私受大將賂歸而譽之即降旄龯未嘗有出朝廷之意者陛下必欲振舉綱紀宜稍以法度裁製藩鎮然後天下可得而理也憲宗深以為然於是始用兵討蜀以至威行兩河皆黃裳啟之也
  李絳請重賞魏博
  七年李絳又言魏博五十餘年不霑皇化一旦舉六州之地來歸刳河朔之腹心傾叛亂之巢穴不有重賞過其所望則無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鄰勸慕請發內庫錢百五十萬緡以賜之左右宦官以為所與太多後有此比將何以給之憲宗以語絳絳曰田興不貪專地之利不顧四鄰之患歸命聖朝陛下奈何愛小費而遺大計不以收一道人心錢用盡更來機事一失不可復追借使國家發十五萬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費豈止百五十萬緡而已乎憲宗恱曰朕所以惡衣菲食蓄聚貨財正為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貯之府庫何為遣知制誥裴度至魏博宣慰以錢百五十萬緡賞軍士六州百姓給復一年軍士受賜歡聲如雷成德兗鄆使者數輩見之相顧失色數曰倔強者果何益乎度為興陳君臣上下之義興聽之終夕不倦待度禮極厚請度徧至所部州縣宣布朝命奏乞除節度副使於朝廷
  田𢎞正子姪皆仕諸朝
  十四年以田𢎞正兼侍中魏博節度使如故𢎞正三表請留憲宗不許𢎞正常恐一旦物故魏人猶以故事繼襲故兄弟子姪皆仕諸朝憲宗皆擢居顯列朱紫盈庭時人榮之
  穆宗赦朱克融討王庭湊
  長慶元年自憲宗征伐四方國用已虛穆宗即位賞賜左右及宿衞諸軍無節及幽鎮用兵乆無功府藏空竭勢不能支執政乃議王庭湊殺田𢎞正而朱克融全張𢎞靖罪有重輕請赦融專討庭湊穆宗從之
  李泳貪殘不法以召亂
  開成二年河陽軍亂節度使李泳奔懷州軍士焚府署殺泳二子大掠數日方止泳長安市人寓籍禁軍以賂得方鎮所至恃所交結貪殘不法其下不堪命故作亂貶泳澧州長史以左金吾將軍李執方為河陽節度使
  李德裕説武宗討澤潞
  會昌三年初昭義節度使劉從諫累表言仇士良罪惡士良亦言從諫窺伺朝廷及武宗即位從諌有馬髙九尺獻之武宗不受從諫以為士良所為怒殺其馬由是與朝廷相猜恨遂招納亡命繕完兵械鄰境皆濳為之備從諌疾病乃與幕客張谷陳揚庭謀效河北諸鎮以弟從素之子稹為牙內都知兵馬使從諫尋薨稹祕不發喪逼監軍崔士康奏稱從諫疾病請命其子稹為留後武宗以澤潞事謀於宰相宰相多以為回鶻餘燼未滅邊鄙猶須警備復討澤潞國力不支請以劉稹權知軍事諫官及羣臣上言者亦然李德裕獨曰澤潞事體與河朔三鎮不同河朔習亂已乆人心難化是故累朝以來置之度外澤潞近處腹心一軍素稱忠義頃時多用儒臣為帥如李抱真成立此軍德宗猶不許承襲使李緘護喪歸東都敬宗不恤國務宰相又無逺略劉悟之死因循以授從諫從諫跋扈難制累上表迫脅朝廷今垂死之際復以兵權擅付豎子朝廷若又因而授之則四方諸鎮誰不思效其所為天子威令不復行矣武宗曰卿以何術制之果可克否對曰稹所恃者河朔三鎮但得鎮魏不與之同則稹無能為也若遣重臣往諭王元逵何𢎞敬以河朔自艱難以來列聖許其傳襲已成故事與澤潞不同今朝廷將加兵澤潞不欲更出禁軍至山東其山東三州𨽻昭義者委兩鎮攻之兼令徧諭將士以賊平之日厚加官賞茍兩鎮聽命不從旁沮撓官軍則稹必成擒矣武宗喜曰吾與德裕同之保無後悔遂決意討稹羣臣言者不復入矣
  李德裕面諭三鎮使者
  四年自用兵以來河北三鎮每遣使者至京師李德裕常面諭之曰河朔兵力雖強不能自立須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軍情歸語汝使與其使大將邀宣慰敇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奮忠義立功立事結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榮乎且以耳目所及者言之李載義在幽州為國家盡忠平滄景及為軍中所逐不失作節度使後鎮太原位至宰相楊志誠遣大將遮敇使馬求官及為軍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人禍福足以觀矣德裕復以其言白武宗武宗曰要當如此明告之由是三鎮不敢有異志
  李克用請發兵討朱全忠
  中和四年李克用至晉陽大治甲兵遣榆次鎮將鴈門李承嗣奉表詣行在自陳有破黃巢大功為朱全忠所圖僅能自免將佐已下從行者三百餘人並牌印皆沒不返全忠仍牓東都陜孟雲臣已死行營兵潰令所在邀遮屠翦勿令漏失將士皆號泣寃訴請復仇讎臣以朝廷至公當俟詔命拊循抑止復歸本道乞遣使按問發兵誅討臣遣弟克勤將萬騎在河中俟命時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務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賜優詔和解之克用前後凡八表稱全忠妬功疾能隂狡禍賊異日必為國患惟乞下詔削其官爵臣自帥本道兵討之不用度支糧餉僖宗累遣楊復恭等諭指稱吾深知卿寃方事之殷姑存大體克用終鬱鬱不平時藩鎮相攻者朝廷不復為之辨曲直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視皆無所稟畏矣
  常濬諫僖宗姑息藩鎮
  光啟元年右補闕常濬上疏以為陛下姑息藩鎮太甚是非功過駢首並足致天下紛紛若此猶未之寤豈可不念駱谷之艱危復懷西顧之計乎宜稍振典刑以威四方田令孜之黨言於僖宗曰此疏傳於藩鎮豈不致其猜忿於是貶濬萬州司戶尋賜死
  張濬請討李克用
  大順元年赫連鐸李匡威請討李克用朱全忠亦上言克用終為國患今因其敗臣請帥汴滑孟三軍與河北三鎮共除之乞朝廷命大臣為統帥初克用之討黃巢屯河中也張濬為都統判官克用薄其為人聞其作相私謂詔使曰張公好虛談而無實用傾覆之士也主上采其名而用之它日交亂天下必是人也濬聞而銜之昭宗從容與濬論古今治亂濬曰陛下英睿如此而中外製於強臣此臣日夜所痛心疾首也昭宗問以當今所急對曰莫若強兵以服天下昭宗於是廣募兵於京師至十萬人及全忠等請討克用昭宗命三省御史臺四品以上議之以為不可者什六七濬曰先帝再幸山南沙陀所為也臣常慮其與河朔相表裏致朝廷不能制今兩河藩鎮共請討之此千載一時但乞陛下付臣兵權旬月可平失今不取後悔無及昭宗曰克用有興復大功今乗其危而攻之天下其謂我何孔緯曰陛下所言一時之體也張濬所言萬世之利也昨計用兵饋運犒賞之費一二年間未至匱乏在陛下斷志行之耳昭宗以二相言葉僶俛從之曰茲事今付卿二人無貽朕羞
  張濬為李克用所敗
  官軍出隂地關遊兵至於汾州李克用遣薛志勤李承嗣將騎五千營於洪洞李存孝將兵五千營於趙城鎮國節度使韓建以壯士三百夜襲存孝營存孝知之設伏以待之建兵不利靜難鳯翔之兵不戰而走禁軍自潰河東兵勝逐北抵晉州西門張濬出戰又敗官軍死者近三千人靜難鳯翔保太定難之軍先度河西歸濬獨有禁軍及宣武軍合萬人與韓建閉城拒守自是不敢復出存孝引兵攻絳州刺史張行恭棄城走存孝進攻晉州濬建自含口遁去存孝取晉絳二州大掠慈隰之境先是克用遣韓歸範歸朝附表訟寃言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龎勛翦黃巢黜襄王存易定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璽未必非臣之力也若以攻雲州為臣罪則拓跋思恭之取鄜延朱全忠之侵徐鄆何獨不討賞彼誅此臣豈無辭且朝廷當阽危之時則譽臣為韓彭伊呂及既安之後則罵臣為叛臣悍帥今天下握兵立功之臣獨不懼陛下它日之罵乎況臣果有大罪六師征之自有典刑何必幸臣之弱而後取之邪今張濬既用師則固難束手已集蕃漢兵五十萬欲直抵蒲潼與濬格鬬若其不勝甘從削奪不然方且輕騎呌閽頓首丹陛訴姦回於陛下之扆座納制敇於先帝之廟庭然後自拘司敗恭俟鈇質表至濬已敗朝廷震恐濬與韓建至河陽撤民屋為栰以濟河師徒失亡殆盡是役也朝廷倚朱全忠及河朔三鎮及濬至晉州全忠方連兵徐鄆雖遣將攻澤州而身不至行營乃求兵糧於鎮魏鎮魏倚河東為扞蔽皆不出兵惟華邠鳯翔鄜夏之兵會之兵未交而孫揆被擒幽雲俱敗楊復恭復從中沮之故濬軍望風自潰
  昭宗詔復李克用官爵
  二年以孔緯為荊南節度使張濬為鄂岳觀察使李克用復遣使上表曰張濬以陛下萬代之業邀自己一時之功知臣與朱溫深仇私相連結臣今身無官爵名是罪人不敢歸陛下藩方且欲於河中寄寓進退行止伏俟指麾詔再貶孔緯均州刺史張濬連州刺史賜克用詔悉復其官爵使歸晉陽
  昭宗決討李茂貞
  景福二年李茂貞恃功驕橫上表及遺杜讓能書辭語不遜昭宗怒欲討之茂貞又上表略曰陛下貴為萬乗不能庇元舅之一身尊極九州不能戮復恭之一豎又曰約衰殘而行法隨盛壯以加恩體物錙銖看人衡纊又曰軍情易變戎馬難羈唯慮甸服生靈因茲受禍未審乗輿播越自此何之昭宗益怒決討茂貞命杜讓能專掌其事讓能諫曰陛下初臨大寳國步未夷茂貞近在國門臣愚以為未宜與之構怨萬一不克悔之無及昭宗曰王室日卑號令不出國門此乃志士憤痛之秋藥弗瞑眩厥疾弗瘳朕不能甘心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視陵夷卿但為朕調兵食朕自委諸王用兵成敗不以責卿讓能曰陛下必欲行之則中外大臣共宜協力以成聖志不當獨以任臣昭宗曰卿位居元輔與朕同休戚無宜避事讓能泣曰臣豈敢避事況陛下所欲行者憲宗之志也顧時有所未可勢有所不能耳但恐它日臣徒受晁錯之誅不能弭七國之禍也敢不奉詔以死繼之昭宗乃命讓能留中書計畫調度月餘不歸李茂貞使其黨糾合市人數百千人擁觀軍容使西門君遂馬訴曰岐帥無罪不宜致討使百姓塗炭君遂曰此宰相事非吾所及市人又邀崔昭緯鄭延昌肩輿訴之二相曰茲事主上專委杜太尉吾曹不預知市人因亂投瓦石二相下輿走匿民家僅自免喪堂印及朝服昭宗命捕其唱帥者誅之用兵之意益堅京師民或亡匿山谷嚴刑所不能禁
  李茂貞請誅杜讓能
  覃王嗣周帥禁軍三萬送鳯翔節度使徐彥若赴鎮軍於興平李茂貞王行瑜合兵近六萬軍於盩厔以拒之禁軍皆新募市井少年茂貞行瑜所將皆邊兵百戰之餘茂貞等進逼興平禁軍皆望風逃潰茂貞等乗勝進攻三橋京師大震士民奔散市人復守闕請誅首議用兵者崔昭緯心害杜讓能密遺茂貞書曰用兵非主上意皆出於杜太尉耳茂貞陳於臨臯驛表讓能罪請誅之讓能言於昭宗曰臣固先言之矣請以臣為解昭宗涕下不自禁曰與卿訣矣是日貶讓能梧州刺史制辭略曰棄卿士之臧謀構藩垣之深釁咨詢之際證執彌堅李茂貞勒兵不解請誅杜讓能然後還鎮崔昭緯復從而擠之賜讓能自盡復下詔布告中外稱讓能舉枉錯直愛憎繫於一時鬻獄賣官聚斂踰於巨萬自是朝廷動息皆稟於邠岐南北司往往依附二鎮以邀恩澤有崔鋋王超者為二鎮判官凡天子有所可否其不逞者輒訴於鋋超二人則教茂貞行瑜上章論之朝廷小有依違其辭語已不遜制復以茂貞為鳯翔節度使兼山南西道節度使守中書令於是茂貞盡有鳯翔興元洋隴秦等十五州之地
  王行瑜表罷李谿等入相
  乾寧二年崔昭緯與李茂貞王行瑜深相結得天子過失朝廷機事悉以告之邠寧節度副使崔鋋昭緯之族也李谿再入相昭緯使鋋告行瑜曰曏者尚書令之命已行矣而韋昭度沮之今又引李谿為同列相與熒惑聖聽恐復有杜大尉之事行瑜乃與茂貞表稱谿姦邪昭度無相業宜罷居散秩昭宗報曰軍旅之事朕則與藩鎮圗之至於命相當出朕懷行瑜等論列不已谿復罷為太子少師
  王行瑜等各擁兵入朝
  初王行瑜求尚書令不獲由是怨朝廷畿內有八鎮兵𨽻左右軍郃陽鎮近華州韓康求之良原鎮近邠州王行瑜求之宦官曰此天子禁軍何可得也行瑜乃與李茂貞建各將精兵數千入朝至京師坊市民皆竄匿昭宗御安福門以待之三帥盛陳甲兵拜伏舞蹈於門下昭宗臨軒親詰之曰卿輩不奏請俟報輒稱兵入京城其志欲何為乎若不能事朕今日請避賢路行瑜茂貞流汗不能言獨韓建粗述入朝之由昭宗與三帥宴三帥奏稱南北司互有朋黨墮紊朝政韋昭度討西川失策李谿作相不合衆心請誅之昭宗未之許是日行瑜等殺昭度谿於都亭驛又殺樞密使康尚弼及宦官數人始三帥謀廢昭宗立吉王保至是聞李克用已起兵於河東行瑜茂貞各留兵二千人宿衞京師與建皆辭還鎮
  李克用受詔討三賊臣
  李克用引兵逼邠州王行瑜登城號哭謂克用曰行瑜無罪迫脅乗輿皆李茂貞及李繼鵬所為請移兵問鳯翔行瑜願束身歸朝克用曰僕受詔討三賊臣公預其一束身歸朝非僕所得專也行瑜挈族棄城走克用入邠州封府庫撫居人命指揮使髙爽權巡撫軍城奏趣蘇文建赴鎮行瑜走至慶州境部下斬行瑜傳首
  李克用不欲張濬復為相
  三年朱全忠薦兵部尚書張濬昭宗欲復相之李克用表請發兵擊全忠且言濬朝為相臣則夕至闕庭京師震懼昭宗下詔和解之
  後梁均王分魏博軍乃召亂
  貞明元年天雄節度使楊師厚卒師厚晩年矜功恃衆擅割財賦選軍中驍勇置銀槍効節都數千人給賜優厚欲以復故時牙兵之盛均王雖外加尊禮內實忌之及卒私於宮中受賀租庸使趙巖判官邵賛言於均王曰魏博為唐腹心之蠧二百餘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廣兵強之故也羅紹威楊師厚據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因此時為之計所謂彈疽不嚴必將復聚安知來者不為師厚乎宜分六州為兩鎮以弱其權均王以為然以平盧節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置昭德軍於相州割澶衞二州𨽻焉以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度使仍分魏州將士府庫之半於相州二人既赴鎮朝廷恐魏人不服遣開封府尹劉鄩將兵六萬自白馬濟河以討鎮定為名實張形勢以脅之魏兵皆父子相承數百年族姻磐結不願分徙德倫屢趣之應行者皆嗟怨連營聚哭劉鄩屯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將龍驤五百騎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與謀曰吾六州歴代藩鎮兵未嘗逺出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是夕軍亂縱火大掠圍金波亭王彥章斬關而走詰旦亂兵入牙城刼德倫置樓上軍校張彥謂德倫曰天子愚暗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茍無外援不能獨立宜投欵於晉遂逼德倫以書求援於晉
  後唐明宗征夏州無功
  長興四年先是河西諸鎮皆言李仁福濳通契丹朝廷恐其與契丹連兵併吞河右南侵關中會仁福卒以其子𢑴超為彰武留後徙彰武節度使安從進為定難留後安從進攻夏州州城赫連勃勃所築堅如鐵石斸鑿不能入又党項萬餘騎徜徉四野抄掠糧餉官軍無所芻牧山路險狹關中民輸斗粟束藁費錢數緡民間困竭不能供李彞超兄弟登城謂從進曰夏州貧瘠非有珍寳蓄積可以充朝廷貢賦也但以祖父世守此土不欲失之蕞爾孤城勝之不武何足煩國家勞費如此幸為表聞若許其自新或使之徵伐願為衆先明宗聞之命從進引兵還其後有知李仁福隂事者雲仁福畏朝廷除移揚言結契丹為援契丹實不與之通也致朝廷誤興是役無功而還
  契丹主以詔書賜藩鎮
  後漢天福十二年契丹主分遣使者以詔書賜晉之藩鎮晉之藩鎮爭上表稱臣被召者無不奔馳而至惟彰義節度使史匡威據涇州不受命雄武節度使何重建斬契丹使者以秦成階三州降蜀
  後周安審琦入朝
  顯德三年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審琦鎮襄州十餘年至是入朝除守太師遣還鎮既行世宗問宰相卿曹送之乎對曰送至城南審琦深感聖恩世宗曰近朝多不以誠信待諸侯諸侯雖有欲効忠節者其道無由王者但能毋失其信何患諸侯不歸心哉














  通鑑總𩔖卷十九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九下    宋 沈樞 撰南侵門
  趙王虎不敢南行
  東晉建元二年趙王虎享羣臣於大武殿有白鴈百餘集馬道之南虎命射之皆不獲時諸州兵集者百餘萬太史令趙攬密言於虎曰白鴈集庭宮室將空之象不宜南行虎信之乃臨宣武觀大閲而罷
  苻秦王猛勸苻堅勿以晉為圖
  寧康二年秦清河武侯王猛寢疾秦王堅親為之祈南北郊及宗廟社稷分遣侍臣徧禱河嶽諸神猛疾少瘳為之赦殊死以下猛上疏曰不圗陛下以臣之命而虧天地之徳開闢以來未之有也臣聞報徳莫如盡言謹以垂沒之命竊獻遺欵伏惟陛下威烈振乎八荒聲教光乎六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有如拾芥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是以古先哲王知功業之不易戰戰兢兢如臨深谷伏惟陛下追蹤前聖天下幸甚堅覽之悲慟堅親至猛第視疾訪以後事猛曰晉雖僻處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沒之後願勿以晉為圗鮮卑西羌我之仇敵終為人患宜漸除之以便社稷言終而卒
  苻堅欲大舉伐晉
  太元七年秦王堅會羣臣於太極殿議曰自吾承業垂三十載四方畧定唯東南一隅未霑王化今略計吾士卒可得九十七萬吾欲自將以討之何如袐書監朱肜曰陛下恭行天罰必有徵無戰晉主不衘璧軍門則走死江海陛下返中國士民使復其桑梓然後回輿東巡告成岱宗此千載一時也堅喜曰是吾志也尚書左僕射權翼曰昔紂為無道三仁在朝武王猶為之旋師今晉雖微弱未有大惡謝安桓沖皆江左偉人君臣輯睦內外同心以臣觀之未可圖也堅黙然良久曰諸君各言其志太子左衞率石越曰今歲鎮守斗福徳在呉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據長江之險民為之用殆未可伐也堅曰昔武王伐紂逆歲違卜天道幽逺未易可知夫差孫皓皆保據江湖不免於亡今以吾之衆投鞭於江足斷其流又何險之足恃乎對曰三國之君皆淫虐無道故敵國取之易於拾遺今晉雖無徳未有大罪願陛下且案兵積穀以待其釁於是羣臣各言利害久之不決堅曰此所謂築室道旁無時可成吾當內斷於心耳羣臣皆出獨留陽平公融謂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過一二人而已今衆言紛紛徒亂人意吾當與汝決之對曰今伐晉有三難天道不順一也晉國無釁二也我數戰兵疲民有畏敵之心三也羣臣言晉不可伐者皆忠臣也願陛下聽之堅作色曰吾強兵百萬資仗如山乘累捷之勢擊垂亡之國何患不克豈可復留此殘寇使長為國家之憂哉融泣曰晉未可滅昭然甚眀今勞師大舉恐無萬全之功且臣之所憂不止於此陛下寵育鮮卑羌羯布滿畿甸此屬皆我之深仇太子獨與弱卒數萬留守京師臣懼有不虞之變生於腹心肘腋不可悔也臣之頑愚誠不足采王景略一時英傑陛下常比之諸葛武侯獨不記其臨沒之言乎堅不聽於是朝臣進諌者衆堅曰以吾擊晉校其強弱之勢猶疾風之掃秋葉而朝廷內外皆言不可誠吾所不解也太子宏曰今歲在呉分又晉君無罪若大舉不㨗恐威名外挫財力內竭此羣下所以疑也堅曰昔吾滅燕亦犯歲而捷天道固難知也秦滅六國六國之君豈皆𭧂虐乎冠軍京兆尹慕容垂言於堅曰弱併於強小併於大此理勢自然非難知也以陛下神武應期威加海外虎旅百萬韓白滿朝而蕞爾江南獨違王命豈可復留之以遺子孫哉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斷自聖心足矣何必廣詢朝衆晉武平呉所仗者張杜二三臣而已若從朝衆之言豈有混壹之功堅大恱曰與吾共定天下者獨卿而已賜帛五百匹堅銳意欲取江東寢不能旦陽平公融諫曰知足不辱知恥不殆自古窮兵極武未有不亡者且國家本由崛起正朔會不歸人江東雖微弱僅存然承漢魏正統天意必不絶之堅曰帝王厯數豈有常邪惟徳之所在耳劉禪豈非漢之苗裔邪終為魏所滅汝所以不如吾者正病此不達變通耳堅所幸張夫人諫曰妾聞天地之生萬物聖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順之故功無不成是以黃帝服牛乘馬因其性也禹濬九川障九澤因其勢也后稷播殖百穀因其時也湯武帥天下而攻桀紂因其心也皆有因則成無因則敗今朝野之人皆言晉不可伐陛下獨決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堅曰軍旅之事非婦人所當預也
  謝𤣥大敗秦兵
  八年秦王堅下詔大舉入冦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是時朝臣皆不欲堅行獨慕容垂姚萇及良家子勸之陽平公融言於堅曰鮮卑羌虜我之仇讎常思風塵之變以逞其志所陳策畫何可從也良家少年皆富饒子弟不閑軍旅茍為謟諛之言以會陛下之意耳今陛下信而用之輕舉大事臣恐功既不成仍有後患悔無及也堅不聽遣陽平公融督張蚝慕容垂等步騎二十五萬為前鋒以兗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州諸軍事堅謂萇曰昔朕以龍驤建業未嘗輕以授人卿其勉之左將軍竇衝曰王者無戲言此不祥之徴也堅黙然慕容楷慕容紹言於慕容垂曰主上驕矜已甚叔父建中興之業在此行也垂曰然非汝誰與成之堅發長安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旗鼔相望前後千里陽平公融等兵三十萬先至潁口詔以謝石為征虜將軍征討大都督以謝𤣥為前鋒都督與謝琰桓伊等衆共八萬拒之是時秦兵既盛都下震恐謝𤣥入問計於謝安安夷然答曰己別有旨既而寂然𤣥不敢復言乃令張𤣥重請安遂命駕出遊山墅親朋畢集與𤣥圍棊賭墅安棊常劣於𤣥是日𤣥懼使為敵手而又不勝安遂㳺陟至夜乃還桓沖深以根本為憂遣精銳三千入援京師謝安固卻之曰朝廷處分已定兵甲無闕西藩宜留以為防沖對佐吏歎曰謝安石有廟堂之量不閑將略今大敵垂至方逰談不暇遣諸不經事少年拒之衆又寡弱天下事已可知吾其左袵矣陽平公融等攻夀陽克之將軍梁成等帥衆五萬屯於洛澗柵淮以遏東兵謝石謝𤣥等去洛澗二十五里而軍憚成不敢進融於壽陽遣尚書朱序來說謝石等以強弱異勢不如速降序私謂石等曰若秦百萬之衆盡至誠難與為敵今乘諸軍未集宜速擊之若敗其前鋒則彼已奪氣可遂破也石從序言謝𤣥遣廣陵相劉牢之帥精兵五千趣洛澗未至十里梁成阻澗為陳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擊成大破之斬成又分兵斷其歸津秦步騎崩潰爭走淮水士卒死者萬五千人執秦揚州刺史王顯等盡收其器械軍實於是謝石等諸軍水陸繼進秦王堅與陽平公融登夀陽城望之見晉兵部陣嚴整又望見八公山上草木皆以為晉兵顧謂融曰此亦勍敵何謂弱也憮然始有懼色秦兵逼肥水而陳晉兵不得渡謝𤣥遣使謂陽平公融曰君懸軍深入而置陳逼水此乃持久之計非欲速戰者也若移陳小卻使晉兵得渡以決勝負不亦善乎秦諸將皆曰我衆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萬全堅曰但引兵少卻使之半渡我以鐵騎蹙而殺之蔑不勝矣融亦以為然遂麾兵使卻秦兵遂退不可復止謝𤣥謝琰桓伊等引兵渡水擊之融馳騎略陳欲以帥退者馬倒為晉兵所殺秦兵遂潰𤣥等乘勝追擊至於青岡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皆以為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饑凍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小卻朱序在陳後呼曰秦兵敗矣衆大奔序因來奔獲秦王堅所乘雲母車及儀服器械軍資珍寳畜産不可勝計復去壽陽堅中流矢單騎走至淮北饑甚民有進壺飱豚髀者堅食之堅謂張夫人曰吾今復何面目治天下乎澘然流涕是時諸軍皆潰惟慕容垂所將三萬人獨全堅以千餘騎赴之
  南燕髙雅之等表請伐晉
  元興二年南燕髙雅之表南燕主備徳請伐桓𤣥曰縱未能廓清呉會亦可收江北之地中書侍郎韓範亦上疏曰今晉室衰亂江淮南北戶口無幾戎馬單弱重以桓𤣥悖逆上下離心以陛下神武發步騎一萬臨之彼必土崩瓦解兵不留行矣得而有之秦魏不足敵也拓地定功正在今日失時不取彼之豪傑誅滅桓𤣥更修徳政豈惟建康不可得江北亦無望矣備徳曰朕以舊邦覆沒欲先定中原乃平蕩荊揚故未南征耳其令公卿議之因講武城西步卒三十七萬人騎五萬三千匹車萬七千乘公卿皆以為𤣥新得志未可圗乃止
  北魏髙祖欲遷都洛陽
  齊永眀十一年魏髙祖以平城地寒六月雨雪風沙常起將遷都洛陽恐羣臣不從乃議大舉伐齊欲以脅衆齋於明堂左個使太常卿王諶筮之遇革髙祖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吉孰大焉羣臣莫敢言尚書任城王澄曰陛下奕葉重光帝有中土今出師以征未服而得湯武革命之象未為全吉也髙祖厲聲曰繇雲大人虎變何言不吉澄曰陛下龍興已久何得今乃虎變髙祖作色曰社稷我之社稷任城欲阻衆邪澄曰社稷雖為陛下之有臣為社稷之臣安可知危而不言髙祖久之乃解既還宮召澄入見因屏人謂澄曰今日之舉誠為不易但國家興自朔土徙居平城此乃用武之地非可文治今將移風易俗其道誠難朕欲因此遷宅中原卿以為何如澄曰陛下欲卜宅中土以經略四海此周漢之所以興隆也髙祖曰北人習常戀故必將驚擾奈何澄曰非常之事故非常人之所及陛下斷自聖心彼亦何所能為髙祖曰任城吾之子房也於是命作河橋欲以濟師祕書監盧淵上表以為前世承平之主未嘗親御六軍決勝行陣之間豈非勝之不足為武不勝有虧威望乎昔魏武以弊卒一萬破袁紹謝𤣥以步兵三千摧苻秦勝負之變決於須臾不在衆寡也詔報曰承平之主所以不親戎事者或以同軌無敵或以懦劣偷安今謂之同軌則未然比之懦劣則可恥必若王者不當親戎則先王製革輅何所施也魏武之勝蓋由仗順苻氏之敗亦由失政豈寡必能勝衆弱必能制強邪
  李沖諫魏主南伐
  魏髙祖自發平城至洛陽霖雨不止詔諸軍前發髙祖戎服執鞭乘馬而出羣臣稽顙於馬前髙祖曰廟算已定大軍將進諸公更欲何雲尚書李沖等曰今者之舉天下所不願惟陛下欲之臣不知陛下獨行竟何之也髙祖大怒曰吾方經營天下期於混壹而卿等儒生屢疑大計斧鉞有常卿勿復言乘馬將出於是安定王休等並慇懃泣諫髙祖乃諭羣臣曰今者興發不小勤而無成何以示後朕世居幽朔欲南遷中土茍不南伐當遷都於此王公以為何如欲遷者左不欲遷者右安定王休等相帥如右南安王楨進曰成大功者不謀於衆今陛下茍輟南伐之謀遷都洛邑此臣等之願蒼生之幸也羣臣皆呼萬歲時舊人雖不願內徙而憚於南伐無敢言者遂定遷都之計
  髙閭等諫魏主築城於淮南
  建武二年魏髙祖欲築城置戍於淮南以撫新附之民賜相州刺史髙閭璽書具論其狀閭上表以為兵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曏者國家止為受降之計發兵不多東西遼濶難以成功今又欲置戍淮南招撫新附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騎數十萬南臨𤓰步諸郡盡降而盱眙小城攻之不克班師之日兵不戍一城土不闢一㕓夫豈無人以為大鎮未平不可守小故也夫壅水者先塞其原伐木者先斷其本本原尚在而攻其末流終無益也壽陽盱眙淮隂淮南之本原也三鎮不克其一而留守孤城其不能自全明矣敵之大鎮逼其外長淮隔其內少置兵則不足以自固多置兵則糧運難通大軍既還士心孤怯夏水盛漲救援甚難以新擊舊以勞禦逸若果如此必為敵擒雖忠勇奮發終何益哉願陛下踵世祖之成規旋轅返斾經營洛邑蓄力觀釁布徳興化中國既和逺人自服矣尚書令陸叡上表以為長江浩蕩彼之巨防又南土昏霧暑氣鬱蒸師人經夏必多疾病而遷鼎草創庶事甫爾且兵徭並舉聖王所難今介冑之士外攻寇讎羸弱之夫內勤土木運給之費日捐千金驅罷𡚁之兵討堅城之衆將何以取勝乎陛下去冬之舉正欲耀武江漢耳今自春幾夏理宜釋甲願早還洛邑使根本深固聖懐無內顧之憂兆民休斤板之役然後命將出師何憂不服魏髙祖納其言崔慧景以魏人城邵陽患之張欣泰曰彼有去志所以築城者外自誇大懼我躡其後耳今若說之以兩願罷兵彼無不聽矣慧景從之使欣泰詣城下語魏人魏髙祖乃還濟淮
  太子苦河南地熱
  三年魏太子恂不好學體素肥大苦河南地熱常思北歸魏髙祖賜之衣冠恂常私著胡服中庶子遼東髙道恱數切諫恂惡之髙祖如嵩髙恂與左右密謀召牧馬輕騎奔平城手刄道恱於禁中領軍元儼勒門防遏入夜乃定詰旦尚書陸琇馳以啓髙祖髙祖大駭秘其事仍至汴口而還
  髙祖謀南侵
  魏髙祖謀南侵引見公卿於清徽堂曰朕卜宅中土綱條粗舉唯南寇未平安能效近世天子下帷於深宮之中乎朕今南征決矣但未知早晩之期比來術者皆云今往必克此國之大事宜君臣各盡所見勿以朕先言而依違於前同異於後也李沖對曰凡用兵之法宜先論人事後察天道今卜筮雖吉而人事未備遷都尚新秋穀不稔未可以興師旅如臣所見宜俟來秋髙祖曰去十七年朕擁兵二十萬此人事之盛也而天時不利今天時既從復雲人事未備如僕射之言是終無征伐之期也寇戎咫尺異日將為社稷之憂朕何敢自安若秋行不捷諸君當盡付司寇不可不盡懐也
  齊房伯玉敗魏兵於南陽
  四年初魏遷洛陽荊州刺史薛真度勸魏髙祖先取樊鄧真度引兵寇南陽太守房伯玉擊敗之魏髙祖怒以南陽小郡志必滅之遂引兵向襄陽彭城王勰等三十六軍前後相繼衆號百萬吹脣沸地魏髙祖留諸將攻赭陽自引兵南下至宛夜襲其郛克之房伯玉嬰內城拒守魏髙祖遣中書舍人孫延景謂伯玉曰我今蕩壹六合非如曏時冬來春去不有所克終不還北卿此城當我六龍之首無容不先攻取逺期一年近止一月封侯梟首事在俯仰宜善圗之且卿有三罪今令卿知卿先事武帝䝉殊常之寵不能建忠致命而盡節於其讎罪一也頃年薛真度來卿傷我偏師罪二也今鸞輅親臨不靣縛麾下罪三也伯玉遣軍副樂稚柔對曰承欲攻圍期於必克卑微常人得抗天威真可謂獲其死所外臣䝉武帝採拔豈敢忘恩但嗣君失徳主上光紹大宗非唯副億兆之深望抑亦兼武皇之遺敕是以區區盡節不敢失墜往者北師深入侵擾邊民輒厲將士以修職業返已而言不應垂責宛城東南隅溝上有橋魏髙祖引兵過之伯玉使勇士數人衣斑衣戴虎頭帽伏於竇下突出擊之魏髙祖人馬俱驚召善射者原靈度射之應弦而斃乃得免
  北魏元英等乞清江表
  中興元年魏鎮南將軍元英上書曰蕭寳卷驕縱日甚虐害無辜其雍州刺史蕭衍東伐秣陵掃土興兵順流而下唯有孤城更無重衞乃皇天授我之日曠載一逢之秋此而不乘將欲何待臣乞躬帥步騎三萬直指沔隂據襄陽之城斷黒水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魚肉我居上流威震遐邇長驅南出進拔江陵則三楚之地一朝可收岷蜀之道自成斷絶又命揚徐二州聲言俱舉建業窮蹙魚逰釡中可以齊文軌而大同混天地而為一伏惟陛下獨決聖心無取疑議此期脫爽併吞無日事寢不報車騎大將軍源懐上言蕭衍內侮寳卷孤危廣陵淮隂等戍皆觀望得失斯實天啓之期併吞之會宜東西齊舉以成席捲之勢若使蕭衍克濟上下同心豈惟後圗之難亦恐揚州危逼何則壽春之去建康纔七百里山川水陸皆彼所諳彼若內外無虞君臣分定乘舟藉氷倐忽而至未易當也今寳卷都邑有土崩之憂邊城無繼援之望廓清江表正在今日魏世宗乃以任城王澄為都督淮南諸軍事揚州刺史使為經畧既而不果
  中山王英攻鍾離城
  梁天監五年魏世宗詔中山王英乘勝平蕩東南逐北至馬頭攻拔之城中糧儲魏悉遷之歸北議者咸曰魏運米北歸當不復南向武帝曰不然此必欲進兵為詐計耳乃命修鍾離城敕昌義之為戰守之備英進圍鍾離魏世宗詔邢巒引兵㑹之巒上表以為南軍雖野戰非敵而城守有餘今盡銳攻鍾離得之則所利無幾不得則虧損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歸順猶恐無糧難守況殺士卒以攻之乎若臣愚見謂宜修復舊戍撫循諸州以俟後舉江東之釁不患其無詔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猶爾盤桓方有此請可速進軍巒又表以為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所未解若為得失之計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出其不備或未可知若正欲以八十日糧取鍾離城者臣未之前聞也彼堅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塹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士卒自弊若遣臣赴彼從何致糧夏來之兵不齎冬服脫遇氷雪何方取濟臣寧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鍾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若信臣言願賜臣停乃召巒還更命鎮東將軍蕭寳寅與英同圍鍾離英與平東將軍楊大眼等衆數十萬攻鍾離鍾離城北阻淮水魏人於邵陽洲兩岸為橋樹柵數百步跨淮通道英據南岸攻城大眼據北岸立城以通糧運城中衆纔三千人昌義之督帥將士隨方抗禦魏人以車載土填塹使其衆負土隨之俄而塹滿衝車所撞城土輒頽義之用泥補之衝車雖入而不能壊魏人晝夜苦攻分番相代墜而復升莫有退者一日戰數十合前後殺傷萬計魏人死者與城平魏世宗召英使還賜詔曰彼土蒸濕無宜久淹勢雖必取乃將軍之深計兵久力殆亦朝廷之所憂也英猶表稱必克武帝命豫州刺史韋叡將兵救鍾離受曹景宗節度叡自合肥取直道由隂陵大澤行值澗谷輒飛橋以濟師人畏魏兵盛多勸叡緩行叡曰鍾離今鑿穴而處負戶而汲車馳卒奔猶恐其後而況緩乎魏人已墮吾腹中卿曹勿憂也
  隋楊素等爭獻平江南之策
  陳禎明元年初隋文帝受禪以來與陳鄰好甚篤每獲陳諜皆給衣馬禮遣之㑹髙宗殂隋文帝遣使赴弔書稱姓名頓首長城公答之益驕書末雲想彼統內如宜此宇宙清泰隋文帝不恱以示朝臣上柱國楊素以為主辱臣死再拜請罪隋文帝問取陳之䇿於髙熲對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晩江南水田早熟量彼收穫之際微徵士馬聲言掩襲彼必屯兵守禦足得廢其農時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彼以為常後更集兵役必不信猶豫之頃我乃濟師登陸而戰兵氣益倍又江南土薄舎多茅竹所有儲積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風縱火待彼修立復更燒之不出數年自可財力俱盡隋文帝用其䇿陳人始困於是楊素賀若弼及光州刺史髙勱虢州刺史崔仲方等爭獻平江南之策仲方上書曰今唯須武昌以下蘄和滁方呉海等州更帖精兵密營度計益信襄荊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張形勢為水戰之具蜀漢二江是其上流水路衝要必爭之所賊雖於流頭荊門延洲公安巴陵𨼆磯夏首蘄口湓城置船然終聚漢口峽口以水戰大決若賊必以上流有軍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諸將即須擇便橫度如擁衆自衞上江水軍鼔行以前彼雖恃九江五湖之險非徳無以為固徒有三呉百越之兵無恩不能自立矣隋文帝以仲方為基州刺史及受蕭巖等降隋文帝益忿謂髙熲曰我為民父母豈可限一衣帶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戰船人請密之隋文帝曰吾將顯行天誅何密之有使投其柹於江曰若彼懼而能改吾復何求楊素在永安造大艦名曰五牙上起樓五層髙百餘尺左右前後置六拍竿並髙五十尺容戰士八百人次曰黃龍置兵百人自餘平乘舴艋等各有等差時江南妖異特衆臨平湖草久塞忽然自開長城公惡之乃自賣於佛寺為奴以厭之吳興章華好學善屬文朝臣以華素無閥閱競排詆之除大市令華鬱鬱不得志上書極諫略曰昔髙祖南平百越北誅逆虜世祖東定呉㑹西破王琳髙宗克復淮南闢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於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溺於嬖寵惑於酒色祠七廟而不出拜三妃而臨軒老臣宿將棄之草莽謟佞讒邪升之朝廷今疆場日蹙隋軍壓境陛下如不改絃易張臣見麋鹿復逰於姑蘇矣長城公大怒即日斬之
  薛道衡謂必克江東
  二年隋軍臨江髙熲謂行臺吏部郎中薛道衡曰今茲大舉江東必可克乎道衡曰克之嘗聞郭璞有言江東分王三百年復與中國合今此數將周一也主上恭儉勤勞叔寳荒淫驕侈二也國之安危在所寄任彼以江總為相唯事詩酒拔小人施文慶委以政事蕭摩訶任蠻奴為大將皆一夫之用耳三也我有道而大彼無徳而小量其甲士不過十萬西自巫峽東至滄海分之則勢懸而力弱聚之則守此而失彼四也席捲之勢事在不疑熲忻然曰得君言成敗之理令人豁然本以才學相期不意籌略乃爾
  後周世宗攻夀春不克
  顯徳三年世宗自至夀春以來命諸軍晝夜攻城久不克㑹大雨營中水深數尺攻具及士卒失亡頗多糧運不繼李徳明失期不至乃議旋師
  講和門
  匈奴欲與漢講和親
  漢元封四年匈奴自衞霍漢幕以來希復為寇逺徙北方休養士馬習射獵數使使於漢好辭甘言求請和親漢使北地人王烏等窺匈奴單于愛之佯許甘言為遣其太子入漢為質漢使楊信於匈奴信不肯從其俗單于曰故約漢嘗遣翁主給繒絮食物有品以和親而匈奴亦不擾邊今乃欲反古令吾太子為質無幾矣信既歸漢又使王烏往而單于復讇以甘言欲多得漢財物紿謂王烏曰吾欲入漢見天子面相約為兄弟王烏歸報漢漢為單于築邸於長安匈奴曰非得漢貴人使吾不與誠語匈奴使其貴人至漢病漢予藥欲愈之不幸而死漢使路充國佩二千石印綬往使因送其䘮厚葬直數千金曰此漢貴人也單于以為漢殺吾貴使者乃留路充國不歸諸所言者單于特空紿王烏殊無意入漢及遣太子於是匈奴數使竒兵侵犯漢邊乃拜郭昌為拔胡將軍及浞野侯屯朔方以東備胡
  東晉劉裕求和於秦
  義熙元年劉裕遣使求和於秦且求南鄉等諸郡秦王興許之羣臣咸以為不可興曰天下之善一也劉裕拔起細微能誅桓𤣥興復晉室內釐庶政外修封疆吾何惜數郡不以成其美乎遂割南鄉順陽新野舞隂等十二郡歸於晉
  梁武帝與東魏通好
  大同十年是歲東魏以散騎常侍魏收兼中書侍郎修國史自梁魏通好魏書每雲想彼境內寧靜此率土安和武帝復書去彼字而已收始定書雲想境內清晏今萬里安和武帝亦效之
  東魏髙歡聘柔然
  十一年魏與柔然頭兵可汗謀連兵伐東魏丞相髙歡患之遣行臺郎中杜弼使於柔然為世子澄求婚頭兵曰髙王自娶則可歡猶豫未決婁妃曰國家大訃願勿疑也世子澄尉景亦勸之歡乃遣鎮南將軍慕容儼聘之號曰蠕蠕公主歡親迎於下館公主至婁妃避正室以處之歡跪而拜謝妃曰彼將覺之願絶勿顧頭兵使其弟禿突佳來送女且報聘仍戒曰待見外孫乃歸公主性嚴毅終身不肯華言歡嘗病不得往禿突佳怨恚歡輿疾就之
  王偉勸侯景偽求和
  太清三年初臺城之閉也公卿以食為念男女貴賤並出負米得四十萬斛收諸府藏錢帛五十萬億並聚徳陽堂而不備薪芻魚鹽至是壊尚書省為薪撤薦剉以飼馬薦盡又食以飯軍士無膎或煮鎧熏䑕捕雀而食之御甘露廚有乾苔味酸鹹分給戰士軍人屠馬於殿省間雜以人肉食者必病侯景衆亦饑抄掠無所獲東城有米可支一年援軍斷其路又聞荊州兵將至景甚患之王偉曰今臺城不可猝拔援兵日盛吾軍乏食若偽且求和以緩其勢東城之米足支一年因求和之際運米入石頭援軍必不得動然後休士養馬繕修器械伺其懈怠擊之一舉可取也景從之遣其將任約於子恱至城下拜表求和乞復先鎮太子以城中窮困白武帝請許之武帝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請曰侯景圍逼已久援軍相仗不戰宜且許其和更為後圗武帝遲回久之乃曰汝自圗之勿令取笑千載遂報許之巾領軍傅岐固爭曰豈有賊舉兵圍宮闕而更與之和乎此特欲卻援軍耳叛賊獸心必不可信武帝敕諸軍不得復進下詔曰善兵不戰止戈為武可以景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諸軍事豫州牧河南王如故設壇於西華門外遣僕射王克等與於子恱任約王偉登壇共盟太子詹事柳津出西華門景出柵門遙相對更殺牲㰱血為盟既盟而景長圍不解專修鎧仗託雲無船不得即發邀求稍廣了無去志太子知其詐然猶羈縻不絶
  沙鉢略請與隋和親
  陳至徳二年突厥沙鉢略可汗數為隋所敗乃請和親千金公主自請改姓楊氏為隋文帝女隋文帝遣開府儀同三司徐平和使於沙鉢略更封千金公主為大義公主晉王廣請因釁乘之隋文帝不許沙鉢略遣使致書曰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沙鉢略可汗致書大隋皇帝皇帝婦父乃是翁比此為女夫乃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如一自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親好不絶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羊馬皆皇帝之畜彼之繒綵皆此國之物文帝復書曰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沙鉢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善意既為沙鉢略婦翁今日視沙鉢略與兒子不異時遣大臣往彼省女復省沙鉢略也於是遣尚書右僕射虞慶則使於沙鉢略車騎將軍長孫晟副之沙鉢略陳兵列其珍寳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諸父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諭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曰可汗狠戾過與爭將不利長孫晟謂沙鉢略曰突厥與隋俱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賀可敦為帝女則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不敬婦翁沙鉢略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翁乃起拜頓顙跪受璽書以戴於首既而大慙與羣下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鉢略謂左右曰何謂臣左右曰隋言臣猶此雲奴耳沙鉢略曰得為大隋天子奴虞僕射之力也贈慶則馬千匹並以從妹妻之
  西突厥遣使求婚
  唐武徳八年西突厥統葉䕶可汗遣使請昏髙祖謂裴矩曰西突厥道逺緩急不能相助今求昏何如對曰今彼勢方強為國家今日計且當逺交而近攻臣謂宜許其昏以威頡利俟數年之後中國完實足以相抗然後徐思其宜髙祖從之遣髙平王道立至其國統葉䕶大喜道立上之從子也
  太宗許突厥請和
  九年突厥進寇髙陵涇州道行軍總管尉遲敬徳與突厥戰於涇陽大破之頡利可汗進至渭水便橋之北遣其腹心執失思力入見以觀虛實思力盛稱頡利突利二可汗將兵百萬今至矣太宗讓之曰吾與汝可汗面結和親贈遺金帛前後無筭汝可汗自負盟約引兵深入於我無愧汝雖戎狄亦有人心何得全㤀大恩自誇強盛我今先斬汝矣思力懼而請命蕭瑀封徳彛請禮遣之太宗曰我今遣還虜謂我畏之愈肆憑陵乃囚思力於門下省太宗自出𤣥武門與髙士廉房𤣥齡等六騎徑詣渭水太宗與頡利隔水而語責以負約突厥大驚皆下馬羅拜俄而諸軍繼至旌甲蔽野頡利見執失思力不返而太宗挺身輕出軍容甚盛有懼色太宗麾諸軍使卻而布陳獨留與頡利語蕭瑀以太宗輕敵叩馬固諫太宗曰吾籌之已熟非卿所知突厥所以敢傾國而來直抵郊甸者以我國內有難朕新即位謂我不能抗禦故也我若示之以弱閉門拒守虜必放兵大掠不可復制故朕輕騎獨出示若輕之又震曜軍容使知必戰出虜不意使之失圖虜入我地既深必有懼心故與戰則克與和則固矣制服突厥在此一舉卿第觀之是日頡利來請和詔許之太宗即日還宮又幸城西斬白馬與頡利盟於便橋之上突厥引兵退蕭瑀請於太宗曰突厥未和之時諸將爭戰陛下不許臣等亦以為疑既而虜自退其策安在太宗曰吾觀突厥之衆雖多而不整君臣之志唯賄是求當其請和之時可汗獨在水西達官皆來謁我我若醉而縛之因襲擊其衆勢如拉朽又命長孫無忌李靖伏兵於幽州以待之虜若奔歸伏兵邀其前大軍躡其後覆之如反掌耳所以不戰者吾即位日淺國家未安百姓未富且當靜以撫之一與虜戰所損甚多虜結怨既深懼而修備則吾未可以得志矣故卷甲韜戈㗖以金帛彼既得所欲理當自退志意驕墮不復設備然後養成俟釁一舉可滅也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此之謂矣卿知之乎瑀再拜曰非所及也
  吐蕃遣使請和親
  萬歲通天元年吐蕃復遣使請和親天后遣右武衞胄曹參軍郭元振往察其宜吐蕃將論欽陵請罷安西四鎮戍兵並求分十姓突厥之地元振曰四鎮十姓與吐蕃種𩔖本殊今請罷唐兵豈非有兼併之志乎欽陵曰吐蕃茍貪土地欲為邊患則東侵甘涼豈肯規利於萬里之外邪乃遣使者隨元振入請之朝廷疑未決元振上疏以為欽陵求罷兵割地此乃利害之機誠不可輕舉措也今若直拒其善意則為邊患必深四鎮之利逺甘涼之害近不可不深圖也宜以計緩之使其和望未絶則善矣彼四鎮十姓吐蕃之所甚欲也而青海吐谷渾亦國家之要地也今報之宜曰四鎮十姓之地本無用於中國所以遣兵戍之欲以鎮撫西域分吐蕃之勢使不得併力東侵也今若果無東侵之志當歸我吐谷渾諸部及青海故地則五俟斤部亦當以歸吐蕃如此則足以塞欽陵之口而亦未與之絶也若欽陵小有乖違則曲在彼矣且四鎮十姓款附歲久今未察其情之向背事之利害遙割而棄之恐傷諸國之心非所以御四夷也天后從之元振又上言吐蕃百姓疲於徭戍早願和親欽陵利於統兵專制獨不欲歸欵若國家歲發和親使而欽陵常不從命則彼國之人怨欽陵日深望國恩日甚設欲大舉其徒固亦難矣斯亦離間之漸可使其上下猜阻禍亂內興矣天后深然之
  閻知微與田歸道爭論和親
  神功元年閻知微田歸道司使突厥冊黙啜為可汗初咸亨中突厥有降者皆處之豐勝靈夏朔代六州至是黙啜求六州降戶及單于都䕶府之地並穀種繒帛農器鐵天后不許黙啜怒言辭悖慢姚璹楊再思以契丹未平請依黙啜所求給之麟臺少監知鳯閣侍郎賛皇李嶠曰戎狄貪而無信此所謂藉寇兵資盜糧也不如治兵以備之璹再思固請與之乃悉驅六州降戶數千帳以與黙啜並給穀種四萬斛雜綵五萬段農器三千事鐵數萬斤並許其昏黙啜由是益強田歸道始得還與閻知微爭論於天后前歸道以為黙啜必負約不可恃和親宜為之備知微以為和親必可保
  皇甫惟明言和親之利
  開元十八年吐蕃兵數敗而懼乃求和親忠王友皇甫惟眀因奏事從容言和親之利眀皇曰賛普嘗遺吾書悖慢此何可捨對曰賛普當開元之初年尚幼穉安能為此書殆邊將詐為之欲以激怒陛下耳夫邊境有事則將吏得以因緣盜匿官物妄述功狀以取勲爵此皆姦臣之利非國家之福也兵連不解日費千金河西隴右由茲困敝陛下誠命一使往視公主因與賛普面相約結使之稽顙稱臣永息邊患豈非御夷狄之長䇿乎明皇恱命惟眀與內侍張元方使於吐蕃賛普大喜悉出貞觀以來所得敕書以示惟眀遣其大臣論名悉獵隨惟眀入貢表稱甥世尚公主義同一家中間張𤣥表等先興兵寇鈔遂使二境交惡甥深識尊卑安敢失禮正為邊將交構致獲罪於舅屢遣使者入朝皆為邊將所遏今䝉逺降使臣來視公主甥不勝喜荷儻使復修舊好死無所恨自是吐蕃復款附
  回紇喜德宗許昏
  貞元四年回紇合骨咄祿可汗得唐許昏甚喜遣其妹骨咄祿毗伽公主及大臣妻並國相𨁂跌都督以下千餘人來迎可敦辭禮甚恭曰昔為兄弟今為子壻半子也若吐蕃為患子當為父除之因詈辱吐蕃使者以絶之回紇至長安可汗仍表請改回紇為回鶻許之
  後晉桑維翰勸齊王請和契丹
  開運二年契丹連歲入寇中國疲於奔命邊民塗地契丹人畜亦多死國人厭苦之述律太后謂契丹主曰使漢人為胡主可乎曰不可太后曰然則汝何故欲為漢主曰石氏負恩不可容太后曰汝今雖得漢地不能居也萬一蹉跌悔何所及又謂其羣下曰漢兒何得一向眠自古但聞漢和蕃不聞蕃和漢漢兒果能回意我亦何惜與和桑維翰屢勸齊王復請和於契丹以紓國患齊王假開封軍將張暉供奉官使奉表稱臣詣契丹卑辭謝過契丹主曰使景延廣桑維翰自來仍割鎮定兩道𨽻我則可和朝廷以契丹語忿謂其無和意乃止及契丹主入大梁謂李崧等曰曏使晉使再來則南北不戰矣
  南唐主獻四州求息兵
  後周顯徳五年唐主聞世宗在江上恐遂南渡又恥降號稱藩乃遣兵部侍郎陳覺奉表請傳位於太子𢎞冀使聽命於中國時淮南惟廬舒蘄黃未下覺至迎鑾見周兵之盛白世宗請遣人度江取表獻四州之地畫江為境以求息兵辭指甚哀世宗曰朕本興師止取江北今爾主能舉國內附朕復何求覺拜謝而退覺請遣其屬閤門承㫖劉承遇如金陵世宗賜唐主書稱皇帝恭問江南國主慰納之唐主復遣劉承遇奉表稱唐國主請獻江北四州歲輸貢物數十萬於是江北悉平得州十四縣六十
  唐主手錶謝恩
  馮延魯鍾謨來自唐唐主手錶謝恩其略曰天地之恩厚矣父母之恩深矣子不謝父人何報天惟有赤心可酬大造又乞比藩方賜詔書唐主復令謨白世宗欲傳位太子世宗先遣謨還賜書諭以未可傳位之意唐主復遣吏部尚書知樞密院殷崇義來賀天清節
  世宗令鍾謨語唐主修守備
  六年唐主遣其子紀公從善與鍾謨俱入貢世宗問謨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備乎對曰既臣事大國不敢復爾世宗曰不然曏時則為仇敵今日則為一家吾與汝國大義已定保無它虞然人生難期至於後世則事不可知歸語汝主可及吾時完城郭繕甲兵據守要害為子孫計謨歸以告唐主唐主乃城金陵凡諸州城之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
  背盟門
  燕人悔割虎牢以賂秦
  東晉太和四年初燕人許割虎牢以西賂秦晉兵既退燕人悔之謂秦人曰行人失辭有國有家者分災救患理之常也秦王堅大怒遣輔國將軍王猛建威將軍梁成洛州刺史鄧羌帥步騎三萬伐燕進攻洛陽
  梁王偉勸侯景背盟
  太清三年侯景運東府米入石頭既畢王偉聞荊州軍退援軍雖多不相統壹乃說景曰王以人臣舉兵圍守宮闕逼辱妃主殘穢宗廟擢王之髮不足數罪今日持此欲安所容身乎背盟而㨗自古多矣願且觀其變景遂上啓陳武帝十失且曰臣方事暌違所以冒陳讜直陛下崇飾虛誕惡聞實録以妖怪為嘉禎以天譴為無咎敷演六藝排擯前儒王莽之法也以鐵為貨使輕重無常公孫之制也爛羊鐫印朝章鄙雜更始趙倫之化也豫章以所天為血讎邵陵以父存而冠布石虎之風也修建浮圗百度糜費使四民饑餒苲融姚興之代也又言建康宮室崇侈陛下唯與主書參斷萬機政以賄成諸閹豪盛衆僧殷實皇太子珠玉是好酒色是耽吐言止於輕薄賦詠不出桑中邵陵所在殘破湘東羣下貪縱南康定襄之屬皆如沐猴而冠耳親為孫姪位則藩屏臣至百日誰肯勤王此而靈長未之有也昔鬻拳兵誎王卒改善今日之舉復奚罪乎伏願陛下小懲大戒放讒納忠使臣無再舉之憂陛下無嬰城之辱則萬姓幸甚武帝覽啓且慙且怒
  吐蕃刼盟
  唐貞元三年渾瑊之發長安也李晟深戒之以盟所為備不可不嚴張延賞言於徳宗曰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瑊以嚴備我有疑彼之形則彼亦疑我矣盟何由成徳宗乃召瑊切戒以推誠待虜勿自為猜貳以阻虜情瑊奏吐蕃決以辛未盟延賞集百官以瑊表稱詔示之曰李太尉謂吐蕃和好必不成此渾侍中表也盟日定矣晟聞之泣謂所親曰吾生長西陲備諳虜情所以論奏但恥朝廷為外夷所侮耳徳宗始命駱元光屯潘原韓逰瓌屯洛口以為瑊援元光謂瑊曰潘原距盟所且七十里公有急元光何從知之請與連營相次距盟所三十餘里元光壕柵深固瑊壕柵皆可踰也尚結賛與瑊約各以甲士三千人列於壇之東西常服者四百人從至壇下辛未將盟吐蕃伏精騎數萬於壇西瑊等皆不知入幕易禮服虜伐鼔三聲大譟而出瑊自幕後出偶得它馬乘之伏鬛入其衘馳十餘里衘方及馬故矢過其背而不傷唐將卒皆東走虜縱兵追擊或殺或擒之瑊至其營則將卒皆遁去營空矣駱元光發伏成陳以待之虜追騎乃還元光與瑊收散卒勒兵整陳而還是日徳宗視朝謂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馬燧曰然柳渾曰吐蕃之彊悍非盟誓可結今日之事臣竊憂之李晟曰誠如渾言徳宗變色曰柳渾書生不知邊計大臣亦為此言邪皆伏地頓首謝因罷朝是夕韓遊瓌表言虜劫盟者兵臨近鎮徳宗大驚街逓其表以示渾明旦謂渾曰卿書生乃能料敵如此其審邪
  貢獻門
  漢文帝不受千里馬
  文帝元年時有獻千里馬者文帝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乘千里馬獨先安之於是還其馬與道里費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求來獻
  光武卻郡國貢獻
  建武十三年詔曰郡國獻異味其令大官勿復受逺方口實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時異國有獻名馬者日行千里又進寳劒價直百金詔以劒賜騎士馬駕鼔車
  和帝不受嶺南獻龍眼荔支
  永元十五年嶺南舊獻生龍眼荔支十里一置五里一候晝夜傳送臨武長汝南唐羌上書曰臣聞上不以滋味為徳下不以貢膳為功伏見交趾七郡獻生龍眼等鳥驚風發南州土地炎熱惡蟲猛獸不絶於路至於觸犯死亡之害死者不可復生來者猶可救也此二物升殿未必延年益壽和帝下詔曰逺國珍羞本以薦奉宗廟茍有傷害豈愛民之本其敕太官勿復受獻
  順帝以大珠封還文礱
  永建四年詔曰海內頗有災異朝廷修政大官減膳珍玩不御而桂陽太守文礱不惟竭忠宣暢本朝而逺獻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還之
  晉武帝焚程據所獻雉頭裘
  咸寧四年太醫司馬程據獻雉頭裘武帝焚之於殿前敕內外敢有獻竒技異服者罪之
  宋沈慶之以四宅輸官
  大眀五年沈慶之固讓司空詔許之仍命慶之朝會位次司空慶之目不知書家素富産業累萬金童奴千計再獻錢千萬穀萬斛先有四宅又有園舎在婁湖慶之一夕𢹂子孫及中表親戚徙居婁湖以四宅輸官慶之多蓄妓女優逰無事意盡歡娯非朝賀不出門車馬率素從者不過三五人遇之者不知其三公也
  武帝限刺史二千石罷還獻奉
  八年武帝末年尤貪財利刺史二千石罷還必限使獻奉又以蒲戲取之要令罄盡乃止終日酣飲少有醒時常憑几昏睡或外有奏事即肅然整容無復酒態由是內外畏之莫敢弛惰
  隋丘和以獻食甚精遷職
  大業三年煬帝過鴈門鴈門太守丘和獻食甚精至馬邑馬邑太守楊廓獨無所獻煬帝不恱以和為博陵太守仍使廓至博陵觀和為式由是所至獻食競為豐侈
  煬帝專以禮餉厚薄遷官
  十二年煬帝至江都江淮郡官謁見者專問禮餉豐薄豐則超遷丞守薄則率從停解江都郡丞王世充獻銅鏡屏風遷通守歴陽郡丞趙元楷獻異味遷江都郡丞由是郡縣競務刻剝以充貢獻民外為盜賊所掠內為郡縣所賦生計無遺加之饑饉無食民始采樹皮葉或𢷬藁為末或煮土而食之諸物皆盡乃自相食而官食猶充牣吏皆畏法莫敢振救王世充密為煬帝簡閱民間美女獻之由是益有寵
  唐李大亮不肯獻佳鷹
  貞觀三年太宗遣使至涼州都督李大亮有佳鷹使者諷大亮使獻之大亮密表曰陛下久絶畋逰而使者求鷹若陛下之意深乖昔㫖如其自擅乃是使非其人太宗謂侍臣曰李大亮可謂忠直手詔襃美賜以胡缾及荀恱漢紀
  太宗不受鸚鵡美女之獻
  五年林邑獻五色鸚鵡新羅獻美女二人魏徵以為不宜受太宗喜曰林邑鸚鵡猶能自言苦寒思歸其國況二女逺別親戚乎並鸚鵡各付使者而歸之
  魏徵諫以儲偫譴官吏
  十一年太宗至顯仁宮官吏以闕儲偫有被譴者魏徴諫曰陛下以儲偫譴官吏臣恐承風相扇異日民不聊生殆非行幸之本意也昔煬帝諷郡縣獻食視其豐儉以為賞罰故海內叛之此陛下所親見奈何欲效之乎太宗驚曰非公不聞此言因謂長孫無忌等曰朕昔過此買飯而食僦舎而宿今供頓如此豈得猶嫌不足乎
  太宗數趙元楷饋貴戚
  十二年太宗祀禹廟至柳谷觀鹽池至蒲州刺史趙元楷課父老服黃紗單衣迎車駕盛飾廨舎樓觀又飼羊百餘頭魚數百頭以饋貴戚太宗數之曰朕巡省河洛凢有所須皆資庫物卿所為乃亡隋之弊俗也
  髙宗不以捕鷂待劉齊賢
  乾封元年金紫光祿大夫劉祥道薨子齊賢嗣齊賢為人方正髙宗甚重之為晉州司馬將軍史興宗嘗從髙宗獵苑中因言晉州産佳鷂劉齊賢今為司馬請使捕之髙宗曰劉齊賢豈捕鷂者邪卿何以此待之
  王丘等不勞人以市恩
  開元十三年車駕發泰山幸孔子宅致祭明皇還至宋州宴從官於樓上刺史寇泚預焉酒酣明皇謂張說曰曏者屢遣使臣分巡諸道察吏善惡今因封禪歴諸州乃知使臣負我多矣懐州刺史王丘餼牽之外一無它獻魏州刺史崔沔供張無錦繡示我以儉濟州刺史裴耀卿表數百言莫非規諫且曰人或重擾則不足以告成朕常置之坐隅且以戒左右如三人者不勞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顧謂寇泚曰比亦屢有以酒饌不豐訴於朕者知卿不借譽於左右也自舉酒賜之宰臣帥羣臣起賀樓上皆稱萬歲由是以丘為尚書左丞沔為散騎侍郎耀卿為定州刺史
  明皇貶懐州刺史獻樂工
  二十三年明皇御五鳳樓酺宴時命三百里內刺史縣令各帥所部音樂集於樓下各較勝負懐州刺史以車載樂工數百皆以文繡服箱之牛皆為虎豹犀象之狀魯山令元徳秀惟遣樂工數人連袂歌於蒍眀皇曰懐州之人其塗炭乎立以刺史為散官徳秀性介潔質樸士大夫皆服其髙
  徳宗以李正巳所獻錢賜淄青將士
  大厯十四年李正巳畏徳宗威名表獻錢三十萬緍徳宗欲受之恐見欺卻之則無辭崔祐甫請遣使慰勞淄青將士因以正巳所獻錢賜之使將士人人戴上恩又諸道聞之知朝廷不重貨財徳宗恱從之正巳大慙服天下以為太平之治庶幾可望焉
  徳宗不受生日貢獻
  建中元年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於常賦之外競為貢獻貢獻多者則恱之武將姦吏縁此侵漁下民德宗生日四方貢獻皆不受李正巳田恱各獻縑三萬匹徳宗悉歸之度支以代租賦
  李泌請勿受諸道貢獻
  貞元三年徳宗謂李泌曰每歲諸道貢獻共直錢五十萬緡今歲僅得三十萬緡言此誠知失體然宮中用度殊不足泌曰古者天子不私求財今請歲供宮中錢百萬緡願陛下不受諸道貢獻及罷宣索必有所須請降敕折稅不使姦吏因縁誅剝徳宗從之
  藩鎮競以進奉市恩
  十二年初徳宗以奉天窘乏故還宮以來尤專意聚斂藩鎮多以進奉市恩皆云稅外方圓亦云用度羨餘其實或割留常賦或増斂百姓或減刻吏祿或販鬻蔬果往往私自入所進纔什一二李兼在江西有月進韋臯在西川有日進其後常州刺史裴肅以進奉遷浙東觀察使刺史進奉自肅始及劉賛卒判官嚴綬掌留務竭府庫以進奉徴為刑部員外郎幕僚進奉自綬始
  李錡以貢獻固主恩
  十七年李錡既執天下利權以貢獻固主恩又以饋遺結權貴恃此驕縱無所忌憚盜取縣官財所部官屬無罪受戮者相繼浙西布衣崔善貞詣闕上封事言宮市進奉及鹽鐵之弊因言錡不法事徳宗覽之不恱命械送錡錡聞其將至先鑿阬於道旁善貞至並鎻械內阬中生瘞之逺近聞之不寒而慄
  盧坦彈柳晟等違赦進奉
  元和三年御史中丞盧坦奏彈前山南西道節度使柳晟前浙東觀察使閻濟美違赦進奉憲宗召坦襃慰之曰朕已釋其罪不可失信坦曰赦令宣布海內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奈何存小信棄大信乎憲宗乃命歸所進於有司
  王鍔厚進奉以求入相
  淮南節度使王鍔入朝鍔家巨富厚進奉及賂宦官求平章事翰林學士白居易上言以為宰相人臣極位非清望大功不應授昨除裴均外議已紛然今又除鍔則如鍔之輩皆生冀望若盡與之則典章大壊又不感恩不與則厚薄有殊或生怨望倖門一啓無可如何且鍔在鎮五年百計誅求貨財既足自入進奉若除宰相四方藩鎮皆謂鍔以進奉得之競為割剝則百姓何以堪之事遂寢
  李絳請卻裴均進銀器
  四年山南東道節度使裴均恃有中人之助於徳音後首進銀器千五百餘兩翰林學士李絳白居易等上言均欲以此嘗陛下願卻之憲宗遽命出銀器付度支既而有㫖諭進奏院自今諸道進奉無得申御史臺有訪問者輒以名聞白居易復以為言憲宗不聽
  李絳為戶部不進羨餘
  六年宦官惡李絳在翰林以為戶部侍郎判本司憲宗問絳故事戶部侍郎皆進羨餘卿獨無進何也對曰守土之官厚斂於人以市私恩天下猶共非之況戶部所掌皆陛下府庫之物給納有籍安得羨餘若自左藏輸之內藏以為進奉是猶東庫移之西庫臣不敢踵此弊也憲宗嘉其直益重之
  孔戣奏罷貢蚶蛤淡菜
  十二年初國子祭酒孔戣為華州刺史明州歲貢蚶蛤淡菜水陸逓夫勞費戣奏疏罷之嶺南節度使崔詠薨宰相奏擬代詠者數人憲宗皆不用曰頃有諫進蚶蛤淡菜者為誰可求其人與之以戣為嶺南節度使
  王播進羨餘絹
  寳厯元年鹽鐵使王播進羨餘絹百萬匹播領鹽鐵誅求嚴急正入不充而羨餘相繼
  張濳乞賞省節致羨餘者
  大中十二年右補闕內供奉張濳上疏以為藩府代移之際皆奏倉庫蓄積之數以羨餘多為課績朝廷亦因而甄奨竊惟藩府財賦所出有常茍非賦斂過差及停廢將士減削衣糧則羨餘何從而致此來南方諸鎮數有不寧皆此故也一朝有變所蓄之財悉遭剽掠又發兵致討費用百倍然則朝廷竟有何利乞自今藩府長吏不増賦斂不減糧賜獨節逰宴省浮費能致羨餘者然後賞之宣宗嘉納之
  後唐明宗詔諭兩川獻錢
  天成四年明帝將祀南郊遣客省使李仁矩以詔諭兩川令西川獻錢一百萬緡東川五十萬緡皆辭以軍用不足西川獻五十萬緡東川獻十萬緡仁矩明宗在藩鎮時客將也為安重誨所厚恃恩驕慢至梓州董璋置宴召之日中不往方擁妓酣飲璋怒從卒徒執兵入驛立仁矩於階下而詬之曰公但聞西川斬李客省謂我獨不能邪仁矩流涕拜請僅而得免既而厚賂仁矩以謝之仁矩還言璋不法未幾明宗復遣通事舎人李彥珣詣東川入境失小禮璋拘其從者彥珣奔還
  明宗責李金全以獻馬為亊
  長興三年前彰義節度使李金全屢獻馬明宗不受曰卿在鎮為治何如勿但以獻馬為事
  南唐主責倉吏歲終獻羨餘
  後晉天福五年唐主使宦者祭廬山還勞之曰卿此行甚精潔宦者曰臣自奉詔蔬食至今唐主曰卿某處市魚為羮某日市肉為胾何為蔬食宦者慙服倉吏歲終獻羨餘萬石唐主曰出納有數茍非掊民刻軍安得羨餘邪
  後周太祖蠲宋州所獻絲
  廣順三年歸徳節度使常思入朝徙平盧節度使將行奏曰臣在宋州舉絲四萬餘兩在民間謹以上進請徴之太祖頷之敕牓宋州凡常思所舉絲悉蠲之已輸者復歸之思亦無怍色











  通鑑總𩔖卷十九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二十上    宋 沈樞 撰北伐門
  東晉蔡謨議北伐之計
  咸康五年征西將軍庾亮欲開復中原上疏言蜀甚弱而胡尚強欲帥大衆十萬移鎮石城遣諸軍羅布江沔為伐趙之規成帝下其議丞相王導請許之太尉郗鍳議以為資用未偹不可大舉太常蔡謨議以為時有否泰道有屈伸茍不計強弱而輕動則亡不終日何功之有為今之計莫若養威以俟時時之可否繫胡之強弱胡之強弱繫石虎之能否自石勒舉事虎常為爪牙百戰百勝遂定中原所據之地同於魏世勒死之後虎挾嗣君誅將相內難既平翦削外㓂一舉而拔金墉再戰而禽石生誅石聰如拾遺取郭權如振槁四境之內不失尺土以是觀之虎為能乎將不能也論者以胡前攻襄陽不能㧞謂之無能為夫百戰百勝之強而以不㧞一城為劣譬諸射者百發百中而一失可以謂之拙乎今征西以重鎮名賢自將大軍欲席捲河南虎必自帥一國之衆來決勝負豈得以襄陽為比哉今征西欲與之戰何如石生若欲城守何如金墉欲阻沔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蘇峻凡此數者宜詳校之石生猛將闗中精兵征西之戰殆不能勝也金墉險固劉曜十萬衆不能㧞征西之守殆不能勝也又當是時洛陽闗中皆舉兵擊虎今此三鎮反為其用方之於前倍半之勢也石生不能敵其半而征西欲當其倍愚所疑也蘇峻之強不及石虎沔水之險不及大江大江不能禦蘇峻而欲以沔水禦石虎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譙佃於城北界胡來攻豫置軍屯以禦其外榖將熟胡果至丁夫戰於外老弱穫於內多持炬火急則燒榖而走如此數年竟不得其利當是時胡唯據河北方之於今四方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以禦其四又所疑也然此但論征西既至之後耳尚未論道路之慮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魚貫泝流首尾百里若胡無宋襄之義及我未陣而擊之將如之何今王土與胡水陸異勢便習不同胡若送死則敵之有餘若棄江逺進以我所短擊彼所長懼非廟勝之算也朝議多與謨同乃詔亮不聽移鎮
  陶𠈉不肯戍邾城
  初陶𠈉在武昌議者以江北有邾城宜分兵戍之𠈉每不荅而言者不已𠈉乃渡水獵引將佐語之曰我所以設險而禦㓂者正以長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內無所倚外接羣夷夷中利深晉人貪利夷不堪命必引虜入㓂此乃致禍之由非禦㓂也且吳時戍此城用三萬兵今縱有兵守之亦無益於江南若石趙有可乘之會此又非所資也及庾亮鎮武昌卒使毛寳樊峻戍邾城趙王虎惡之以⿳䒑⿲止自匕⿱兒夂 -- 夔安為大都督帥石鑒石閔李農張貉李莬等五將軍兵五萬人㓂荊揚北鄙二萬騎攻邾城毛寳求救於庾亮亮以城固不時遣兵五將軍張貉陷邾城死者六千人是時庾亮猶上疏欲遷鎮石城聞邾城䧟乃止上表陳謝自貶三等行安西將軍有詔復位
  庾翼以滅戎取蜀為己任
  建元元年庾翼以滅戎取蜀為己任遣使東約燕王皝西約張駿刻期大舉朝議多以為難唯庾冰意與之同而桓溫譙王無忌皆贊成之趙汝南太守戴開帥數千人詣翼降下詔議經略中原翼欲悉所部之衆北伐表桓宣為都督司雍梁三州荊州之四郡諸軍事梁州刺史前趣丹水桓溫為前鋒小督假節帥衆入臨淮並發所統六州奴及車牛驢馬百姓嗟怨
  禇裒伐趙無功
  永和五年桓溫聞趙亂出屯安陸遣諸將經營北方趙揚州刺史王浹舉壽春降西中郎將陳逵進據壽春征北大將軍褚裒上表請伐趙即日戒嚴直指泗口加裒征討大都督督徐兗青楊豫五州諸軍事裒帥衆三萬徑赴彭城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干訃朝野皆以為中原指期可復光祿大夫蔡謨獨謂所親曰敵滅誠為大慶然恐更貽朝廷之憂其人曰何謂也謨曰夫能順天乘時濟羣生於艱難者非上聖與英雄不能為也自餘則莫若度德量力觀今日之亊殆非時賢所及必將經營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材略疎短不能副心財殫力竭智勇俱困安得不憂及朝廷乎魯郡民五百餘家相與起兵附晉求援於褚裒裒遣部將王龕李邁將鋭卒三千迎之趙南討大都督李農帥騎二萬與龕等戰於代陂龕等大敗皆沒於趙裒退屯廣陵上疏乞自貶詔不許命裒還鎮京口解征討都督時河北大亂遺民二十餘萬口渡河欲來歸附會裒已還威勢不接皆不能自㧞死亡略盡
  褚裒慙憤發疾
  都鄉元穆侯禇裒還至京口聞哭聲甚多以問左右對曰皆代陂死者之家也裒慙憤發疾卒以吳國內史荀羨為使持節監徐兗二州揚州之晉陵諸軍事徐州刺史時年二十八中興方伯未有如羨之少者
  北魏主乞遣軍共討逆寇
  六年魏主閔殺李農及其三子並尚書令王謨侍中王衍中常侍嚴震趙昇閔遣使臨江告晉曰逆寇亂中原今已誅之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朝廷不應
  桓溫請經略中原皆不報
  七年初桓溫聞石氏亂上疏請出師經略中原事乆不報溫知朝廷杖殷浩以抗已甚忿之然素知浩之為人亦不之憚也以國無他釁遂得相持彌年雖有君臣之跡羈縻而已八州士衆資調殆不為國家用屢求北伐詔書不聽溫拜表輒行帥衆四五萬順流而下軍於武昌朝廷大懼殷浩欲去位以避溫撫軍司馬高崧言於會稽王昱曰王宜致書諭以禍福自當返斾如其不爾便六軍整駕逆順於茲判矣乃於坐為昱草書曰㓂難宜平時會宜接此實為國逺圖經略大算能𢎞斯會非足下而誰但以此興師動衆要當以資實為本運轉之艱古人所難不可易之於始而不熟慮頃所以深用為疑惟在此耳然異常之舉衆之所駭遊聲噂𠴲想足下亦少聞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或能望風振擾一時崩散如此則望實並䘮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德信不著不能鎮靜羣庶保固維城所以內愧於心外慙良友吾與足下雖職有內外安社稷保國家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繫之明德當先思寧國而後圖其外使王基克隆大義𢎞著所望於足下區區誠懷豈可復顧嫌而不盡哉溫即上疏惶恐致謝回軍還鎮
  王羲之以書止殷浩北伐
  八年殷浩之北伐也中軍將軍王羲之以書止之不聽既而無功復謀再舉羲之遺浩書曰今以區區江左天下寒心固已久矣力爭武功非所當作自頃處內外之任者未有深謀逺慮而疲竭根本各從所志竟無一功可論遂令天下將有土崩之埶任其事者豈得辭四海之責哉今軍破於外資竭於內保淮之志非所復及莫若還保長江督將各復舊鎮自長江以外羈縻而已引咎責躬更為善治省其賦役與民更始庶可以救倒懸之急也使君起於布衣任天下之重當董統之任而敗䘮至此恐闔朝羣賢未有與人分其謗者若猶以前事為未工故復求之於分外宇宙雖廣自容何所此愚智所不解也又與會稽王昱牋曰為人臣者誰不願尊其主比隆前世況遇難得之運哉顧力有所不及豈可不權輕重而處之也今雖有可喜之會內求諸己而所憂乃重於所喜功未可期遺黎殱盡勞役無時徴求日重以區區吳越經緯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德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內所痛心歎悼而莫敢吐誠者也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願殿下更垂三思先為不可勝之基須根立勢舉謀之未晩若不行恐麋鹿之游將不止林藪而已願殿下蹔廢虛逺之懷以救倒懸之急可謂以亡為存轉禍為福也不從
  殷浩以北伐無功被黜
  十年中軍將軍揚州刺史殷浩連年北伐師徒屢敗糧械都盡征西將軍桓溫因朝野之怨上疏數浩之罪請廢之朝廷不得已免浩為庶人自此內外大權一歸於溫矣
  桓溫伐苻秦至㶚上
  桓溫別將攻上洛獲秦荊州刺史郭敬進擊青泥破之司馬勲掠秦西鄙涼秦州刺史王擢攻陳倉以應溫秦主健遣太子萇帥衆五萬軍於嶢柳以拒溫溫與秦兵戰於藍田秦兵大敗將軍桓沖又敗秦丞相雄於白鹿原溫轉戰而前進至㶚上秦太子萇等退屯城南秦主健與老弱六千固守長安小城悉發精兵三萬遣大司馬雷弱兒等與萇合兵以拒溫三輔郡縣皆來降溫撫諭居民使安堵復業民爭持牛酒迎勞男女夾路觀之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圖今日復覩官軍
  桓溫不從薛珍進逼長安
  桓溫與秦丞相雄等戰於白鹿原溫兵不利死者萬餘人初溫指秦麥以為糧既而秦人悉芟麥清野以待之溫軍乏食徙闗中三千餘戶而歸秦太子萇等隨溫擊之比至潼闗溫軍屢敗失亡以萬數溫之屯㶚上也順陽太守薛珍勸溫徑進逼長安溫弗從珍以偏師獨濟頗有所獲及溫退乃還顯言於衆自矜其勇而咎溫之持重溫殺之
  桓溫自江陵北伐姚襄
  十二年桓溫自江陵北伐遣督䕶高武據魯陽輔國將軍戴施屯河上自帥大兵繼進與竂屬登平乘樓望中原歎曰遂使神州陸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記室袁宏曰運有興廢豈必諸人之過溫作色曰昔劉景升有千斤大牛噉芻豆十倍於常牛負重致逺曽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荊州殺以享軍溫至伊水姚襄撤圍拒之匿精鋭於水北林中遣使謂溫曰承親帥王師以來襄今奉身歸命願敕三軍小卻當拜伏路左溫曰我自開復中原展禮山陵無豫若事欲來者便前相見在近何煩使人襄拒水而戰溫結陳而前親被甲督戰襄衆大敗死者數千人襄帥麾下數千騎奔於洛陽北山溫追之不及𢎞農楊亮自襄所來奔溫問襄之為人亮曰襄神明噐宇孫策之儔而雄武過之周成帥衆出降溫屯故太極殿前既而徙屯金墉城謁諸陵有毀壞者修復之各置陵令表鎮西將軍謝尚鎮洛陽以尚未至留潁川太守毛穆之督䕶陳午河南太守戴施以二千人戍洛陽衛山陵徙降民三千餘家於江漢之間執周成以歸姚襄奔平陽
  桓溫請遷都洛陽
  隆和元年桓溫上疏請遷都洛陽自永嘉之亂播流江表者請一切北徙以實河南朝廷畏溫不敢為異而北土蕭條人情疑懼雖並知不可莫敢先諫散騎常侍孫綽上疏曰昔中宗龍飛非惟信順協於天人實賴萬里長江畫而守之耳今自䘮亂以來六十餘年河洛丘墟函夏蕭條士民播流江表已經數世存者老子長孫亡者丘隴成行雖北風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實為交切若遷都旋軫之日中興五陵即復緬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難以理保烝烝之思豈不纒於聖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數十年矣一朝頓欲㧞之驅踧於窮荒之地提挈萬里踰險浮深離墳墓棄生業田宅不可復售舟車無從而得捨安樂之國適習亂之鄉國家所宜深慮也臣之愚訃以為且宜遣將帥有威名資實者先鎮洛陽掃平梁許清壹河南運漕之路既通開墾之積已豐豺狼逺竄中夏小康然後可徐議遷徙耳奈何捨百勝之長理舉天下而一擲哉綽少慕高尚嘗著遂初賦以見志溫見綽表不悅曰致意興公何不尋君遂初賦而知人家國事邪時朝廷憂懼將遣侍中止溫揚州刺史王述曰溫欲以虛聲威朝廷耳非事實也但從之自無所至乃詔溫曰在昔䘮亂忽渉五紀諸戎肆暴繼襲凶跡眷言西顧慨歎盈懷知欲躬帥三軍蕩滌氛穢廓清中畿光復舊京非夫外身徇國孰能若此諸所處分委之高算但河洛丘墟所營者廣經始之勤致勞懷也事果不行溫又議移洛陽鍾虡述曰永嘉不競暫都江左方當蕩平區宇旋軫舊京若其不爾宜改遷園陵不應先事鍾虡溫乃止
  桓溫伐燕大敗於枋頭
  太和四年大司馬桓溫自兗州伐燕燕主暐遣樂安王臧綂諸軍拒溫臧不能抗乃遣散騎常侍李鳯求救於秦溫至枋頭暐及太傅評大懼又遣散騎侍郎樂嵩請救於秦許賂以虎牢以西之地秦王堅引羣臣議於東堂皆曰昔桓溫伐我至㶚上燕不我救今溫伐燕我何救焉且燕不稱藩於我我何為救之王猛密言於堅曰燕雖強大慕容評非溫敵也若溫舉山東進屯洛邑收幽冀之兵引並豫之粟觀兵崤澠則陛下大事去矣今不如與燕合兵以退溫溫退燕亦病矣然後我承其弊而取之不亦善乎堅從之遣將軍茍池洛州刺史鄧羌帥歩騎二萬以救燕溫戰數不利糧儲復竭又聞秦兵將至乃焚舟棄輜重鎧仗自陸道犇還燕之諸將爭欲追之吳王垂曰不可溫初退惶恐必嚴設警備簡精鋭為後拒擊之未必得志不如緩之彼幸吾未至必晝夜疾趨俟其士衆力盡氣衰然後擊之無不克矣乃帥八千騎徐行躡其後溫果兼道而進數日垂告諸將曰溫可擊矣乃急追之及溫至襄邑大破之斬首三萬級秦茍池邀擊溫於譙又破之死者復以萬計溫收散卒屯於山陽溫深恥䘮敗乃歸罪於袁真奏免真為庶人
  桓𤣥請帥諸軍掃平闗洛
  元興二年桓𤣥上表請帥諸軍掃平闗洛既而諷朝廷下詔不許乃雲奉詔故止𤣥初欲飭裝先命作輕舸載服玩書畫或問其故𤣥曰兵凶戰危脫有意外當使輕而易運衆皆笑之
  劉𥙿抗表伐南燕
  義熈五年劉𥙿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惟左僕射孟昶車騎司馬謝𥙿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勤𥙿行劉𥙿發建康帥舟師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歩進至琅邪所過皆築城留兵守之或謂𥙿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奈何𥙿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逺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苖謂我孤軍逺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南燕主超聞有晉師引羣臣會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不可爭鋒宜據大險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鋭氣然後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絶其糧道別敕段暉帥兗州之衆縁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䇿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餘悉焚蕩芟除禾苖使敵無所資此中䇿也縱賊入峴出城逆戰此下䇿也超曰彼逺來疲弊勢不能久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太尉王稹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逆戰戰而不勝猶可固守不宜縱敵入峴自棄險固也超不從劉𥙿過大峴燕兵不出𥙿舉手指天喜形於色左右曰公未見敵而先喜何也𥙿曰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餘糧棲畆人無匱乏之憂虜已入吾掌中矣進與燕兵戰於臨朐南日向昃勝負猶未決參軍胡藩言於𥙿曰燕悉兵出戰臨朐城中留守必寡願以竒兵從間道取其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𥙿遣藩及建威將軍向彌潛師出燕兵之後攻臨朐聲言輕兵自海道至矣向彌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驚單騎就段暉於城南𥙿因縱兵奮擊燕衆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餘人超遁還廣固𥙿乘勝逐北至廣固克其大城超收衆入保小城𥙿築長闈守之超請割大峴以南地為藩臣𥙿不許
  劉𥙿以往亡日破燕
  六年南燕賀賴盧公孫五樓為地道出擊晉兵不能卻城中男女出降者相繼尚書悅壽説超曰今天助㓂為虐戰士彫瘁獨守窮城絶望外援天時人事亦可知矣茍厯數有終堯舜避位陛下豈可不知變通之計乎超歎曰廢興命也吾寧奮劔而死不能銜璧而生劉𥙿悉衆攻城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師𥙿曰我往彼亡何為不利四面急攻之悅壽開門納晉師超與左右數十騎踰城突圍出走追獲之𥙿數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惟以母託劉敬宣而已𥙿忿廣固久不下欲盡阬之以妻女賞將士韓範諫曰晉室南遷中原鼎沸士民無援強則附之既為君臣必須為之盡力彼皆衣冠舊族先帝遺民今王師弔伐而盡阬之使安所歸乎竊恐西北之人無復來蘇之望矣𥙿改容謝之然猶斬王公以下二千人沒入家口萬餘夷其城隍送超詣建康斬之
  臣光曰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競諸戎橫騖虎噬中原劉𥙿始以王師翦平東夏不於此際旌禮賢俊慰撫疲民宣愷悌之風滌殘穢之政使羣士嚮風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跡其施設曾苻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蕩壹四海成美大之業豈非雖有智勇而無仁義使之然哉
  盧循因劉𥙿北伐襲建康
  初徐道覆聞劉𥙿北伐勸盧循乘虛襲建康循不從道覆自至番禺説循曰今𥙿頓兵堅城之下未有還期我以此思歸死士掩擊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而茍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為腹心之疾若𥙿平齊之後息甲歲餘以璽書徴君𥙿自將屯豫章遣諸將帥鋭師過嶺雖復以將軍之神武恐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傾其根𦷾𥙿雖南還無能為也循乃從之循自始興㓂長沙道覆㓂南康廬陵豫章諸守相皆委任奔走道覆順流而下舟械甚盛時克燕之問未至朝廷急徴劉𥙿𥙿方議留鎮下邳經營司雍會得詔書乃以韓範為都督八郡軍事遂引兵還
  劉𥙿決意東還
  十三年劉𥙿欲留長安經略西北而諸將佐皆久役思歸多不欲留會劉穆之卒𥙿以根本無託遂決意東還三秦父老聞𥙿將還詣門流涕訴曰殘民不霑王化於今百年始覩衣冠人人相賀長安十陵是公家墳墓咸陽宮殿是公家室宅捨此欲何之乎𥙿為之愍然慰諭之曰受命朝廷不得擅留誠多諸君懷本之志今以次息與文武賢才共鎮此境勉與之居𥙿發長安自洛入河開汴渠以歸
  宋文帝有恢復河南之志
  元嘉七年文帝自踐位以來有恢復河南之志詔簡甲卒五萬給右將軍到彥之先遣殿中將軍田竒使於魏告魏世祖曰河南舊是宋土今為彼所侵今當修復舊境不闗河北魏世祖大怒曰我生髪未燥已聞河南是我地此豈可得必若進軍今當權歛戍相避須冬寒地淨河冰堅合自更取之
  王仲德以司兗既平有憂色
  到彥之自淮入河為冰寒日行纔十里自四月至秋七月始至須昌乃泝河而上魏世祖以河南四鎮兵少命諸軍悉收衆北渡於是碻磝滑臺洛陽虎牢戍兵皆棄城去到彥之留朱修之守滑臺尹沖守虎牢建武將軍杜驥守金墉諸軍進屯靈昌津列守南岸至於潼闗於是司兗既平諸軍皆喜王仲德獨有憂色曰諸賢不諳北土情偽必墮其訃胡虜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今歛戍北歸必併力完聚若河冰既合將復南來豈可不以為憂乎
  到彥之敗還
  右將軍到彥之安北將軍王仲德皆下獄免官彥之之北伐也甲兵資實甚盛及敗還委棄盪盡府藏武庫為之空虛它日文帝與羣臣宴有荒外降人在坐文帝問尚書庫部郎顧琛庫中仗猶有幾許琛詭對有十萬人仗文帝既問而悔之得琛對甚喜
  文帝欲經略中原
  二十六年文帝欲經略中原羣臣爭獻䇿以迎合取寵彭城太守王𤣥謨尤好進言文帝謂侍臣曰觀𤣥謨所陳令人有封狼居胥意御史中丞袁淑言於文帝曰陛下今當席捲趙魏檢玉岱宗臣為千載之會願上封禪書文帝悅以王誕為雍州刺史文帝以襄陽外接闗河欲廣其資力乃罷江州軍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臺租稅悉給襄陽
  王𤣥謨伐北魏無功
  二十七年文帝欲伐魏丹楊尹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彭城太守王𤣥謨等並勸之校尉沈慶之諫曰我歩彼騎其勢不敵檀道濟再行無功到彥之失利而返今料王𤣥謨等未踰兩將六軍之盛不過往時恐重辱王師文帝曰王師再屈別自有由道濟養㓂自資彥之中塗疾動虜所恃者唯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汎舟北下碻磝必走滑臺小戍易可覆㧞克此二城館榖弔民虎牢洛陽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虜馬過河即成擒也慶之又固陳不可文帝使徐湛之江湛難之慶之曰治國譬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問婢陛下今欲伐國而與白面書生輩謀之事何由濟文帝大笑太子劭及䕶軍將軍蕭思話亦諫文帝皆不從遣王𤣥謨帥沈慶之等徑造許洛徐兗二州刺史武陵王駿豫州刺史南平王鑠各勒所部東西齊舉是時軍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獻金帛雜物以助國用又以兵力不足悉發青冀徐豫二兗六州三五民丁倩使蹔行縁江五郡集廣陵縁淮三郡集盱𣅿又募中外有馬歩衆藝武力之士應科者皆加厚賞使王𤣥謨進圍滑臺又遣安蠻司馬劉康祖將兵助申坦進逼虎牢魏羣臣初聞有宋師言於魏世袓請遣兵救縁河榖帛魏世祖曰馬今未肥天時尚熱速出必無功若兵來不止且還隂山避之國人本著羊皮袴何用綿帛展至十月吾無憂矣九月魏世祖引兵南救滑臺王𤣥謨士衆甚盛器械精嚴而𤣥謨貪愎好殺時河洛之民競出租榖操兵來赴者日以千數𤣥謨不即其長帥而以配私暱家付匹布責大梨八百由是衆心失望攻城數月不下聞魏救將至衆請發車為營𤣥謨不從魏世祖渡河衆號百萬鞞鼔之聲震動天地𤣥謨懼退走魏人追擊之死者萬餘人麾下㪚亡略盡委棄軍資器械山積𤣥謨遁還蕭斌將斬之慶之固諫曰佛狸威震天下控弦百萬豈𤣥謨所能當且殺戰將以自弱非良訃也斌乃止斌乃使王𤣥謨戍碻磝栁元景自百大崖從諸軍進攻𢎞農㧞之詔以柳元景為𢎞農太守元景使薛安都等攻陜元景於後督租陜城險固諸軍攻之不㧞魏洛州刺史張是連提師衆二萬度崤救陜安都等與戰於城南魏人縱突騎諸軍不能敵安都怒脫兠鍪解鎧唯著綘納兩當衫馬亦去具裝瞋目橫矛單騎突陳所向無前魏人夾射不能中如是數四殺傷不可勝數會日暮別將魯元保引兵自函谷闗至魏兵乃退元景遣軍副柳元怙將歩騎二千救安都等夜至魏人不之知明日安都等合戰元怙引兵自南門鼔譟直出旌旗甚盛魏衆驚駭安都挺身奮擊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諸軍齊奮自旦至日昃魏衆大潰斬張是連提及將卒三千餘級其餘赴河塹死者甚衆遂克陜城龎法起等進攻潼闗據之闗中豪傑所在蠭起及四山羌胡皆來送欵文帝以王𤣥謨敗退魏兵深入柳元景等不宜獨進皆召還魏世祖至彭城立氊屋於戲馬臺以望城中攻彭城不克引兵南下所過無不殘滅城邑皆望風奔潰魏兵至淮上文帝使輔國將軍臧質將萬人救彭城至盱眙魏世祖已過淮質使胡崇之營東山毛熈祚據前浦質營於城南魏燕王譚攻崇之等三營皆敗沒是夕質軍亦潰質棄輜重器械單將七百人赴城初盱眙太守沈璞到官王𤣥謨猶在滑臺江淮無警璞以郡當衝要乃繕城浚隍積財榖儲矢石為城守之備僚屬皆非之朝廷亦以為過及魏兵南向守宰多棄城走或勸璞宜還建康璞曰虜若以城小不顧夫復何懼若肉薄來攻此乃吾報國之秋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諸君嘗見數十萬人聚於小城之下而不敗者乎昆陽合肥前事之明驗也衆心稍定璞收集得二千精兵曰足矣及臧質向城乃開門納質質見城中豐實大喜因與璞共守魏人之南㓂也不齎糧用唯以抄掠為資及過淮民多竄匿抄掠無所得人馬饑乏聞盱眙有積粟欲以為北歸之資一攻城不㧞即留其將韓元興以數千人守盱眙自帥大衆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備魏世祖至𤓰歩壞民廬舍及伐葦為筏聲言欲渡江建康震懼民皆荷擔而立內外戒嚴命領軍將軍劉遵考等將兵分守津要遊邏上接於湖下至蔡洲陳艦列營周亘江濱自採石至於暨陽六七百里太子劭出鎮石頭揔綂水軍丹陽尹徐湛之守石頭文帝登石頭城有憂色謂江湛曰北伐之計同議者少今日士民勞怨予之過也又曰檀道濟若在豈使胡馬至此魏世祖鑿𤓰歩山為蟠道於其上設氊屋魏世祖不飲河南水以橐駝負河北水自隨餉上橐駝名馬並求和請婚文帝遣奉朝請田竒餉以珍羞異味魏世祖以其孫示竒曰吾逺來至此非欲為功名實欲繼好息民永結姻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孫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馬不復南顧竒還文帝召太子劭及羣臣議之江湛曰諸戎無親許之無益劭言於文帝曰北伐敗辱數州淪破獨有斬江湛徐湛之可以謝天下文帝曰北伐自是我意江徐但不異耳由是太子與江徐不平魏亦竟不成婚
  文帝更謀北伐
  二十九年文帝聞魏世祖殂更謀北伐訪之羣臣中庶子何偃以為淮泗數州瘡痍未復不宜輕動文帝不從於是遣撫軍將軍蕭思話督冀州刺史張永等向碻磝魯爽將荊州甲士四萬出許洛雍州刺史臧質帥所領趣潼闗沈慶之固諫北伐文帝以其異議不使行青州刺史劉興祖上言以為河南阻飢野無所掠脫諸城固守非旬月可㧞稽留大衆轉輸方勞應機乘勢事存急速今偽帥始死兼逼暑時國內猜擾不暇逺赴愚謂宜長驅中山據其闗要臣請發青冀七千兵遣將領之直入其心腹若前驅克勝張永及河南衆軍宜一時濟河使聲實兼舉並建司牧撫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軍都因事指麾隨宜加授畏威欣寵人百其懷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㨗不為大傷並催促裝束伏聽敕㫖文帝意止存河南亦不從文帝又使員外散騎侍郎徐爰隨軍向碻磝銜中㫖授諸將方略臨時宣示
  張永等攻碻磝不克
  諸軍攻碻磝治三攻道張永等當東道濟南太守申坦等當西道揚武司馬崔訓當南道攻之累旬不㧞魏人自地道潛出燒崔訓營及攻具又燒東圍及攻具尋復毀崔訓攻道張永夜撤圍退軍不告諸將士卒驚擾魏人乘之死傷塗地蕭思話自往増兵力攻旬餘不㧞是時青徐不稔軍食乏思話命諸軍皆退屯歴城斬崔訓繫張永申坦於獄文帝以諸將屢出無功不可專責張永等賜思話詔曰虜既乘利方向盛冬若脫敢送死兄弟父子自共當之耳言及増憤可以示張永申坦又與江夏王義恭書曰早知諸將輩如此恨不以白刃驅之今者悔何所及義恭尋奏免思話官從之
  明帝欲示威淮北
  秦始二年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蕭惠聞梁州刺史柳元怙兗州刺史畢衆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竒並遣使乞降明帝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鎮軍將軍張永中領軍沈攸之將甲士五萬迎薛安都蔡興宗曰安都歸順此誠非虛正須單使尺書今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或能招引北虜為患方深況安都外據大鎮宻邇邊陲地險兵強攻圍難克考之國計尤宜馴養明帝不從謂征北司馬蕭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討卿意以為何如對曰安都狡猾有餘今以兵逼之恐非國之利明帝曰諸軍猛鋭何往不克卿勿多言安都聞大兵北上懼遣使乞降於魏常珍竒亦以懸瓠䧏魏皆請兵自救魏遣鎮東大將軍尉元等出東道救彭城鎮西大將軍西河公石等出西道救懸瓠張永沈攸之進兵逼彭城軍於下礚魏尉元至彭城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與安都先入城收其管籥別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撫內外然後入其夜張永攻南門不克而退元使李璨與安都守彭城自將兵擊張永絶其糧道張永等棄城夜遁會天大雪泗水冰合永等棄船歩走士卒凍死者大半手足斷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後大破永等於呂梁之東死者以萬數枕屍六十餘里委棄軍資器械不可勝計永足指亦墮與沈攸之僅以身免明帝聞之召蔡興宗以敗書示之曰我愧卿甚永降號左將軍攸之免官以貞陽公領職還屯淮隂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裴子野論曰昔齊桓矜於葵丘而九國叛曹公不禮張松而天下分一失毫釐其差逺矣太宗之初威今所被不滿百里卒有離心士無固色而能開誠心布欵實莫不感恩服德致命効死故西摧北蕩㝢內褰開既而六軍獻㨗方隅束手天子欲賈其餘威師出無名長淮以北倐忽為戎惜乎若以嚮之虛懷不驕不伐則三叛奚為而起哉高祖蟣虱生介冑經啓疆場後之子孫日蹙百里播穫堂構豈雲易哉
  賈元友陳伐魏取陳蔡之䇿
  四年魏汝陽司馬趙懷仁帥衆㓂武津豫州刺史劉勔遣龍驤將軍申元德擊破之魏復㓂義陽勔使司徒參軍孫臺瓘擊破之淮西民賈元友上書陳伐魏取陳蔡之策明帝以其書示劉勔勔上言元友稱虜主幼弱內外多難夭亡有期臣以為虜自去冬蹈藉王土磐據數郡百姓殘亡今春以來連城圍逼國家未能復境何暇滅虜元友所陳率多夸誕狂謀皆非事實言之甚易行之甚難臣竊尋元嘉以來傖荒逺人多干國議負擔歸闕皆勸討虜從來信納皆貽後悔境上之人唯視強弱王師至彼必壺漿候塗裁見退軍便抄截蜂起此前後所見明驗非一也明帝乃止
  梁陳慶之將兵送北海王還北
  中大通元年武帝以魏北海王顥為魏王遣將軍陳慶之將兵送之慶之進擊大梁梁國皆下之慶之以數千之衆自發銍縣至洛縣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戰所向皆克顥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自謂天授遽有驕怠之志宿昔賓客近習咸見寵待干擾政事日夜縱酒不恤軍國所從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顥既得志密與臨淮王彧安豐王延明謀叛梁以事難未平藉陳慶之兵力故外同內異言多猜忌軍副馬佛念謂慶之曰將軍威行河洛聲震中原功高勢重為魏所疑一旦變生不測可無慮乎不若乘其無備殺顥據洛此千載一時也慶之不從爾朱榮與顥相持於河上慶之守北中城顥自據南岸慶之三日十一戰殺傷甚衆榮悵然失望又以安豐王延明縁河固守而北軍無船可渡議欲還北更圖後舉高道穆曰今乘輿飄蕩主憂臣辱大王擁百萬之衆輔天子而令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奈何捨之北歸使顥復得完聚徴兵天下此所謂養虺成蛇悔無及矣榮命車騎將軍爾朱兆與大都督賀㧞勝縛材為筏自馬渚西硤石夜渡襲擊顥子領軍將軍冠受擒之安豐王延明之衆聞之大潰顥失據帥麾下數百騎南走陳慶之收歩騎數千結陳東還顥所得諸城一時復降於魏爾朱榮自追陳慶之會嵩高水漲慶之軍士死散略盡乃削須髪為沙門間行出汝隂還建康慶之自魏還特重北人朱異怪而問之慶之曰吾始以為大江以北皆諸戎之鄉比至洛陽乃知衣冠人物盡在中原非江東所及也奈何輕之
  陳宣帝謂河南指麾可定
  大建九年宣帝聞周人滅齊欲爭徐兗詔南兗州刺史吳明徹督諸軍伐之明徹軍至呂梁周徐州揔管梁士彥帥衆拒戰明徹擊破之士彥嬰城自守明徹圍之宣帝鋭意以為河南指麾可定中書通事舍人蔡景厯諫曰師老將驕不宜過窮逺略宣帝怒以為沮衆出為豫章內史明徹圍周彭城環列舟艦於城下攻之甚急王軌引兵輕行據淮口結長圍以鐵鎻貫車輪數百沈之清水以遏陳船歸路軍中忷懼譙州刺史蕭摩訶言於明徹曰聞王軌始鎻下流其兩端築城今尚未立公若見遣擊之彼必不敢相拒水路未斷賊勢不堅彼城若立則吾屬必為虜矣明徹奮髯曰搴旗陷陣將軍事也長算逺略老夫事也摩訶失色而退一旬之間水路遂斷周兵益至諸將議破堰㧞軍以舫載馬而去明徹決堰乘水勢退軍冀以入淮至清口水勢漸㣲舟艦並礙車輪不復得過王軌引兵圍而蹙之衆潰明徹為周人所執將士三萬並器械輜重皆沒於周蕭摩訶以精騎八十居前突圍衆騎繼之比旦達淮南與將軍任忠周羅㬋獨全軍得還初宣帝謀取彭汴以問五兵尚書毛喜對曰淮左新平邊民未輯周氏始吞齊國難與爭鋒且棄舟艥之工踐車騎之地去長就短非吳人所便臣愚以為不若安民保境寢兵結好斯久長之術也及明徹敗宣帝謂喜曰卿言驗於今矣即日召蔡景厯復以為征南諮議參軍周主封吳明徹為懷德公位大將軍明徹憂憤而卒
  隋裴矩説煬帝通西域
  大業三年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煬帝使吏部侍郎裴矩掌之矩知煬帝好逺略諸商胡至者矩誘訪諸國山川風俗王及庶人儀形服飾撰西域圖記三卷合四十四國入朝奏之仍別造地圖窮其要害從西傾以去縱橫所亘將二萬里發自敦煌至於西海凡為三道北道從伊吾中道從高昌南道從鄯善揔湊敦煌且雲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汎濛氾而越崑崙易如反掌但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壅遏故朝貢不通今並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翹首願為臣妾若服而撫之務存安輯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壹戎夏其在茲乎煬帝大悅賜物五百段日引矩至御坐親問西域事矩盛言胡中多諸珍寳吐谷渾易可併吞煬帝於是慨然慕秦皇漢武之功其心將通西域四夷經略咸以委之以矩為黃門侍郎復使至張掖引致諸胡㗖之以利勸令入朝自是西域諸胡往來相繼所經郡縣疲於送迎糜費以萬萬計卒令中國疲弊以至於亡皆矩之唱導也
  煬帝復議伐高麗
  九年煬帝謂侍臣曰高麗小虜侮慢上國今㧞海移山猶望克果況此虜乎乃復議伐高麗左光祿大夫郭榮諫曰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弩不為鼷䑕發機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㓂乎煬帝不聽
  南唐不肯出兵恢復
  後晉天福六年唐主遣通事舍人歐陽遇求假道以通契丹高祖不許自黃巢犯長安以來天下血戰數十年然後諸國各有分土兵革稍息及唐主即位江淮比年豐稔兵食有餘羣臣爭言陛下中興今北方多難宜出兵恢復舊疆唐主曰吾少長軍旅見兵之為民害深矣不忍復言使彼民安則吾民亦安矣又何求焉漢主遣使如唐謀共取楚分其地唐主不許
  馬全節奏襲幽州
  開運二年北面副招討使馬全節等奏據降者言虜衆不多宜乘其散歸種落大舉徑襲幽州齊王以為然徴兵諸道下詔親征齊王發大梁至澶州馬全節等諸軍以次北上劉知逺聞之曰中國疲弊自守恐不足乃橫挑強胡勝之猶有後患況不勝乎
  韓熈載説唐主恢復祖業
  後漢天福十二年唐主遣使賀契丹滅晉且請詣長安修復唐室諸陵契丹不許而遣使報之唐虞部員外郎史館修撰韓熈載上疏以為陛下恢復祖業今也其時若遼主北歸中原有主則未易圖也時方連兵福州未暇北顧唐人皆以為恨唐主亦悔之
  後漢高祖集羣臣議進取
  高祖集羣臣庭議進取諸將咸請出師井陘攻取鎮魏先定河北則河南拱手自服高祖欲自石會趨上黨郭威曰遼主雖死黨衆猶盛各據堅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傍無應援若羣部合勢共擊我軍進則遮前退則邀後糧餉路絶此危道也上黨山路險澁衆少民殘無以供億亦不可由近者陜晉二鎮相繼款附引兵從之萬無一失不出兩旬洛汴定矣高祖曰卿言是也蘇逢吉等曰史𢎞肇大軍已屯上黨羣部繼遁不若出天井抵孟津為便司天奏太歲在午不利南行宜由晉絳抵陜高祖從之詔以十二日發北京告諭諸道
  南唐主議經略北方
  唐主聞契丹主德光卒蕭翰棄大梁去下詔曰乃眷中原本朝故地以李金全為北面行營招討使議經略北方聞高祖已入大梁遂不敢出兵
  唐言事者獻取中原之䇿
  後周廣順二年唐之言事者猶獻取中原之䇿中書舍人韓熈載曰郭氏有國雖淺為治己固我兵輕動必有害無益唐自烈祖以來常遣使泛海與契丹相結欲與之共治中國更相饋遺約為兄弟然契丹利其貨徒以虛語往來實不為唐用也
  後周世宗有削平天下之志
  顯德二年世宗常憤廣明以來中國日蹙及高平既㨗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會秦州民夷有詣大梁獻䇿請恢復舊疆者世宗納其言
  王朴獻開邊之䇿
  世宗謂宰相曰朕毎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寢食不忘又自唐晉以來吳蜀幽并皆阻聲教未能混壹宜命近臣著為君難為臣不易論及開邊䇿各一篇朕將覽焉比部郎中王朴獻䇿以為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與吾接境幾二千里其勢易擾也擾之當以無備之處為始備東則擾西備西則擾東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間可以知其虛實強弱然後避實擊虛避強擊弱未須大舉且以輕兵擾之南人懦怯聞少有警必悉師以救之師數動則民疲而財竭不悉師則我可以乘虛取之如此江北諸州將悉為我有既得江北則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則嶺南巴蜀可傳檄而定南方既定則燕地必望風內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捲可平矣惟河東必死之㓂不可以恩信誘必當以強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敗力竭氣沮必未能為邊患宜且以為後圖俟天下既平然後伺間一舉可擒也今士卒精練甲兵有備羣下畏法諸將効力期年之後可以出師宜自夏秋蓄積實邊矣世宗欣然納之時羣臣多守常偷安所對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氣勁有謀能斷凡所規畫皆稱上意世宗由是重其器識未幾遷左諫議大夫知開封府事
  受降門
  漢谷永請勿受伊邪莫演降
  河平二年伊邪莫演罷歸自言欲降即不受我我自殺終不敢還歸使者以聞下公卿議議者或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祿大夫谷永議郎杜欽以為漢興匈奴數為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屈體稱臣列為北藩遣使朝賀無有二心
  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今既享單于聘貢之質
  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絶慕義之君也假令單于初立欲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以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令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為反間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䇿使得歸曲而責直此誠邊境安危之原師旅動靜之首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懷附親之心便對奏天子從之遣中郎將王舜往問降狀伊邪莫演曰我病狂妄言耳遣去歸到官位如故不肯令見漢使
  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
  更始二年銅馬食盡夜遁蕭王追擊於館陶大破之受降未盡而高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餘衆合蕭王復與大戰於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諸將未能信賊降者亦不自安王知其意敕令降者各歸營勒兵自乘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以降人分配諸將衆遂數十萬
  光武遣岑彭説朱鮪降
  建武元年諸將圍洛陽數月朱鮪堅守不下光武以廷尉岑彭嘗為鮪校尉令往説之鮪曰大司徒被害時鮪與其謀又諫更始無遣蕭王北伐誠自知罪深不敢降彭還具言於光武光武曰舉大事者不忌小怨鮪今若降官爵可保況誅罰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復往告鮪鮪從城上下索曰必信可乘此上彭趣索欲上鮪見其誠即許降朱鮪面縛與岑彭俱詣河陽光武解其縛召見之復令彭夜送鮪歸城明旦與蘇茂等悉其衆出降拜鮪為平狄將軍封扶溝侯後為少府傳封累世
  劉盆子遣劉恭乞䧏
  三年赤眉餘衆東向宜陽光武親勒六軍嚴陳以待之赤眉忽遇大軍驚震不知所謂乃遣劉恭乞降曰盆子將百萬衆降陛下何以待之光武曰待汝以不死耳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餘人肉袒降上所得傳國璽綬積兵甲宜陽城西與熊耳山齊赤眉衆尚十餘萬人光武令縣廚皆賜食明旦大陳兵馬臨雒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觀之光武謂樊崇等曰得無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鼔相攻決其勝負不欲強相服也徐宣等叩頭曰臣等出長安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德百姓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不告衆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歡誠喜無所恨也光武曰卿所謂鐵中錚錚傭中佼佼者也
  鄧奉兵敗乃降
  光武自將征鄧奉至堵陽奉逃歸淯陽董訢降光武追奉至小長安與戰大破之奉肉袒因朱祐降光武憐奉舊功臣且釁起吳漢欲全宥之岑彭耿弇諫曰鄧奉背恩反逆暴師經年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親在行陳兵敗乃䧏若不誅奉無以懲惡於是斬之復朱祐位
  蜀公孫述不肯䧏光武
  十一年光武與公孫述書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書歎息以示所親太常常少光祿勲張隆皆勸述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復言少隆皆以憂死
  降奴刺殺岑彭
  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岑彭夜刺殺彭太中大夫監軍鄭興領其營以俟吳漢至而受之彭持軍整齊秋毫無犯卭榖王任貴聞彭威信數千里遣使迎䧏會彭已被害光武盡以任貴所獻賜彭妻子蜀人為立廟祠之
  光武責吳漢縱兵殺降
  十二年吳漢夷公孫述妻子盡滅公孫氏並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宮室光武聞之怒以譴漢又讓劉尚曰城降三日吏民從服孩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仰視天俯視地觀放麑啜羮二者孰仁良失斬將弔民之義也
  魏文帝受吳降
  黃初二年吳孫權遣使稱臣卑辭奉章並送于禁等還朝臣皆賀劉⿰日𦻏 -- 曄獨曰權無故求䧏必內有急權前襲殺雲長蜀主必大興師伐之外有強冦衆心不安又恐中國往乘其釁故委地求䧏一以卻中國之兵二假中國之援以強其衆而疑敵人耳天下三分中國十有其八吳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國之利也今還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興師徑渡江襲之蜀攻其外我襲其內吳之亡不出旬月矣吳亡則蜀孤若割吳之半以與蜀蜀固不能久存況蜀得其外我得其內乎文帝曰人稱臣䧏而伐之疑天下欲來者心不若且受吳降而襲蜀之後也遂受吳降
  隱蕃降吳謀作亂
  太和四年青州人隱蕃逃犇入吳上書於吳主曰臣聞紂為無道微子先出高祖寛明陳平先入臣年二十二委棄封域歸命有道頼䝉天靈得自全致臣至止有日而主者同之降人未見精別使臣微言妙㫖不得上達謹詣闕拜章乞䝉引見吳主即召入蕃進謝荅問及陳時務甚有辭觀侍中右領軍胡綜侍坐吳主問何如綜對曰蕃上書大語有似東方朔巧㨗詭辯有似禰衡而才皆不及吳主用為廷尉監左將軍朱據廷尉郝普數稱蕃有王佐之才普尤與之親善常怨歎其屈於是蕃門車馬雲集賓客盈堂自衞將軍全琮等皆傾心接待惟羊衟及宣詔郎揚迪拒絶不與通潘濬子翥亦與蕃周旋饋餉之濬聞大怒疏責翥曰吾受國厚恩志報以命爾輩在都當念恭順親賢慕善何故與降虜交以糧餉之在逺聞此心震面熱惆悵累旬疏到急就往使受杖一百促責所餉當時人咸怪之頃之蕃謀作亂於呉事覺亡走捕得伏誅吳主切責郝普普惶懼自殺朱據禁止歴時乃解
  文欽偽叛降呉
  嘉平二年廬江太守文欽偽叛以誘呉偏將軍朱異欲使異自將兵迎己異知其詐表呉主以為欽不可迎呉主曰方今北土未一欽欲歸命宜且迎之若嫌其有譎者但當設計網以羅之盛重兵以防之耳乃遣偏將軍呂據督二萬人與異併力至北界欽果不降
  晉張喬偽降張悌以緩敵
  太康元年呉主聞王渾南下使丞相張梯督丹陽太守沈瑩䕶軍孫震副軍師諸葛靚帥衆三萬渡江逆戰至牛渚悌等濟江圍渾部將張喬於楊荷喬衆纔七千閉柵請降諸葛靚欲屠之悌曰強敵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殺降不祥靚曰此屬以救兵未至力少不敵故且偽降以緩我非真伏也若捨之而前必為後患悌不從撫之而進悌與揚州刺史周浚結陳相對沈瑩帥丹楊鋭卒刀楯五千三衝晉兵不動瑩引退其衆亂將軍薛勝蔣班因其亂而乘之吳兵以次奔潰將帥不能止張喬自後擊之大敗吳兵於版橋
  東晉祖逖不納叛歸者
  大興三年祖逖練兵積榖為取河北之計後趙王勒患之乃下幽州為逖修祖父墓置守冡二家因與逖書求通使及互市逖不報書而聽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門童建殺新蔡內史周密降於後趙勒斬之送首於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讐將軍之惡猶吾惡也逖深德之自是後趙人叛歸逖者逖皆不納禁諸將不使侵暴後趙之民邊境之間稍得休息
  北魏主撫納降人
  永和六年魏主閔帥歩騎十萬攻襄國署其子太原王𦙍為大單于驃騎大將軍以降人一千配之為麾下光祿大夫韋謏諫曰諸戎皆我之讐敵今來歸附茍全性命耳萬一為變悔之何及請誅屏降人去單于之號以防微杜漸閔方欲撫納諸戎大怒誅謏及其子伯陽
  孔嚴謂降附之徙皆人面獸心
  八年尚書左丞孔嚴言於殷浩曰比來衆情良可寒心不知使君當何以鎮之愚謂宜明受任之方韓彭專征伐蕭曹守管籥內外之任各有攸司深思亷藺屈身之義平勃交歡之謀令穆然無間然後可以保大定功也觀頃日降附之徒皆人面獸心貪而無親恐難以義感也浩不從
  苻秦陽平公乞徙降人於塞外
  昇平四年烏桓獨孤部鮮卑沒弈於各帥衆數萬䧏秦秦王堅處之塞南陽平公融諫曰此屬人面獸心不知仁義其稽顙內附實貪地利非懷德也不敢犯邊實憚兵威非感恩也今處之塞內與民雜居彼窺郡縣虛實必為邊患不如徙之塞外以防未然堅從之
  燕慕容垂有凌霄之志
  太元八年秦王堅收集離散比至洛陽衆十餘萬百官儀物軍容粗備慕容農謂慕容垂曰尊不廹人於險其義聲足以感動天地農聞祕記曰燕復興當在河陽夫取果於未熟與自落不過晩旬日之間然其難易美惡相去逺矣垂心善其言行至澠池言於堅曰北鄙之民聞王師不利輕相扇動臣請奉詔書以鎮慰安集之因過謁陵廟堅許之權翼諫曰國兵新破四方皆有離心宜徴集名將置之京師以固根本鎮枝葉垂勇略過人世豪東夏頃以避禍而來其心豆止欲作冠軍而已哉譬如養鷹饑則附人每聞風飊之起常有凌霄之志正宜謹其絛籠豈可解縱任其所欲哉堅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許之匹夫猶不食言況萬乘乎若天命有廢興固非智力所能移也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輕社稷臣見其徃而不返闗東之亂自此始矣堅不聽
  苻秦姜讓責慕容垂有異圖
  九年慕容垂以洛陽四面受敵欲取鄴而據之乃引兵而東長樂公丕使姜讓誚讓燕王垂且説之曰過而能改今猶未晩也垂曰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欲安全長樂公使盡衆赴京師然後修復國家之業與秦永為鄰好何故闇於機運不以鄴城見歸若迷而不復當窮極兵勢恐單馬求生亦不可得也讓厲色責之曰將軍不容於家國投命聖朝燕之尺土將軍豈有分乎主上與將軍風殊𩔖別一見傾心親如宗戚寵踰勲舊自古君臣際遇有如是之厚者乎一旦因王師小敗遽有異圖長樂公主上元子受分陜之任寧可束手輸將軍以百城之地乎將軍欲裂冠毀冕自可極其兵勢奚更云云但惜將軍以七十之年懸首白旗高世之忠更為逆鬼耳垂黙然左右請殺之垂曰彼各為其主耳何罪禮而歸之遺丕書及上秦王堅表陳述利害請送丕歸長安堅及丕怒復書切責之
  慕容泓叛秦奔闗中
  秦北地長史慕容泓聞燕王垂攻鄴亡奔闗東收集鮮卑衆至數千還屯華隂敗秦將軍強永其衆遂盛秦王堅謂權翼曰不用卿言使鮮卑至此闗東之地吾不復與之爭將若泓何乃以廣平公熈為雍州刺史鎮蒲坂徴雍州牧鉅鹿公叡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以左將軍竇衝為長史龍驤將軍姚萇為司馬以討泓慕容泓聞秦兵且至懼帥衆將奔闗東秦鉅鹿愍公叡麤猛輕敵欲馳兵邀之姚萇諫曰鮮卑皆有思歸之志故起而為亂宜驅令出闗不可遏也夫執鼷䑕之尾猶能反噬於人彼自知困窮致死於我萬一失利悔將何及但可鳴鼔隨之彼將奔敗不暇矣叡弗從戰於華澤叡兵敗為泓所殺萇懼奔渭北馬牧於是天水尹緯尹詳南安龎演等紏扇羌豪帥其戶口歸萇者五萬餘家推萇為盟主萇自稱秦王大赦改元白雀
  苻堅責慕容氏人面獸心
  秦竇衝擊慕容沖於河東大破之沖奔慕容泓泓衆至十餘萬遣使謂秦王堅曰吳王已定闗東可速資備大駕奉送家兄皇帝泓當帥闗中燕人翼衛乘輿還返鄴都與秦以虎牢為界永為鄰好堅大怒召慕容暐責之曰今泓書如此卿欲去者朕當相資卿之宗族可謂人面獸心不可以國士期也暐叩頭流血涕泣陳謝堅久之曰此自三豎所為非卿之過復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書招諭泓沖及垂暐密遣使謂泓曰吾籠中之人必無還理且燕室之罪人也不足復顧汝勉建大業聽吾死問汝便即尊位泓於是進向長安改元燕興
  慕容沖進逼長安
  慕容沖進逼長安秦王堅登城觀之歎曰此虜何從出哉大呼責沖曰奴何苦來送死沖曰奴猒奴苦欲取汝為代耳沖少有寵於堅堅遣使以錦袍稱詔還之沖遣詹事稱皇太弟令荅之曰孤今心在天下豈顧一袍小惠茍能知命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當寛貸苻氏以酬曩好堅大怒曰吾不用王景略陽平公之言使白虜敢至於此
  苻堅盡殺鮮卑之族
  鮮卑在長安城中者猶千餘人慕容紹之兄肅與慕容暐隂謀結鮮卑為亂暐白堅以其子新昏請堅幸其家置酒欲伏兵殺之堅許之會天大雨不果往事覺堅召暐及肅肅曰事必洩矣入則俱死今城內已嚴不如殺使者馳出既得出門大衆便集暐不從遂俱入堅曰吾相待何如而起此意暐飾辭以對肅曰家國事重何論意氣堅先殺肅乃殺暐及其宗族城內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
  姚秦邕諫納劉勃勃
  義熈三年初魏主珪滅劉衛辰其子勃勃犇秦秦高平公沒弈於以女妻之勃勃魁岸美風儀性辯慧秦王興見而竒之與論軍國大事寵遇踰於勲舊興弟邕諫曰勃勃不可近也興曰勃勃有濟世之才吾方與之平天下奈何逆忌之乃以為安逺將軍使助沒弈於鎮高平邕固爭以為不可興曰卿何以知其為人邕曰勃勃奉上慢御衆殘貪猾不仁輕為去就寵之踰分恐終為邊患興乃止久之竟以勃勃為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及雜虜二萬餘落鎮朔方魏主珪歸所虜秦將唐小方於秦秦王興請歸賀狄干仍送良馬千匹以贖狄伯支珪許之勃勃聞秦復與魏通而怒乃謀叛秦悉集其衆三萬餘人偽畋於高平川因襲殺沒弈於而並其衆勃勃自謂夏后氏之苖裔自稱大夏天王大單于大赦改元龍升
  北魏所得宋民復謀叛
  宋元嘉二十九年魏所得宋民五千餘家在中山者謀叛州軍討誅之冀州刺史張掖王沮渠萬年坐與叛者通謀賜死
  梁張惠紹諭下邳降者
  天監五年張惠紹號令嚴明所至獨克軍於下邳下邳人多欲降者惠紹諭之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若不能克徒使諸卿失鄉里非朝廷弔民之意也今且安堵復業勿妄自辛苦降人感悅
  武帝餞送西魏降將
  大同二年武帝待魏降將賀㧞勝等甚厚勝請討高歡武帝不許勝等思歸前荊州大都督撫寧史寧謂勝曰朱異言於梁主無不從請厚結之勝從之武帝許勝寧及盧柔皆北還親餞之於南苑勝懷上恩自是見鳥獸南向者皆不射之行至襄城東魏丞相高歡遣侯景以輕騎邀之勝等棄舟自山路逃歸從者凍餒道死者大半既至長安詣闕謝罪魏文帝執勝手歔欷曰乘輿播越天也非卿之咎丞相宇文泰引盧柔為從事中郎與蘇綽對掌機密
  朱異勸武帝納侯景
  太清元年東魏以侯景為河南大行臺上谷公景又遣其行臺郎中丁和來上表言臣與高澄有隙請舉函谷以東瑕丘以西豫廣潁荊襄兗南兗濟東豫洛陽北荊北揚等十三州內附惟青徐數州僅須折簡且黃河以南皆臣所職易同反掌若齊宋一平徐事燕趙武帝召羣臣廷議尚書僕射謝舉等皆曰頃歲與魏通和邊境無事今納其叛臣竊謂非宜武帝曰雖然得景則塞北可清機會難得豈宜膠柱然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甌無一傷缺今忽受景地詎是事宜脫致紛紜悔之何及朱異揣知武帝意對曰聖明御宇南北歸仰正以事無機會未達其心今侯景分魏土之半以來自非天誘其衷人贊其謀何以至此若拒而不內恐絶後來之望此誠易見願陛下無疑武帝乃定議納景以景為大將軍封河南王周𢎞正善占候前此謂人曰國家數年後當有兵起及聞納景曰亂階在此矣
  侯景復以四州之地賂西魏
  東魏韓軌等圍侯景於潁川景懼割東荊北兗州魯陽長社四城賂西魏以求救丞相宇文泰聞之加景大將軍兼尚書令遣太尉李弼儀同三司趙貴將兵一萬赴潁川景恐武帝責之遣中兵參軍柳昕奉啟於武帝以為王旅未接死亡交急遂求援闗中自救目前臣既不安於高氏豈見容於宇文但螫手解腕事不得已本圖為國願不賜咎臣獲其力不容即棄今以四州之地為餌敵之資已令宇文遣人入守自豫州以東齊海以西悉臣控壓見有之地盡歸聖朝願陛下速敕境上各置重兵與臣影響不使差互武帝報之曰大夫出境尚有所專況始創竒謀將建大業理須適事而行隨方以應卿誠心有本何假詞費
  東魏檄梁朝納侯景
  東魏使軍司杜弼作檄移梁朝曰皇家垂統光配彼天唯彼吳越獨阻聲教元首懷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車之命遂解縶南冠喻以好睦雖嘉謀長算爰自我始罷戰息民彼獲其利侯景豎子自生猜貳逺託闗隴依憑姦偽逆主定君臣之分偽相結兄弟之親豈曰無恩終成難養俄而易慮親尋干戈釁暴惡盈側首無託以金陵逋逃之藪江南流寓之地甘辭卑禮進孰圖身詭言浮説抑可知矣而偽朝大小幸災忘義主荒於上臣蔽於下連結姦惡斷絶鄰好徴兵保境縱盜侵國蓋物無定方事無定勢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吳侵齊境遂得句踐之師趙納韓地終有長平之役矧乃鞭撻疲民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舍舟徼利是以援袍秉麾之將㧞距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讎彼連營擁衆依山傍水舉螳蜋之斧被蛣蜣之甲當窮轍以待輪坐積薪以候燎及鋒刃暫交埃塵且接已亡㦸棄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異姓縲紲相望曲直既殊強弱不等獲一人而失一國見黃雀而忘深穽智者所不為仁者所不向誠既往之難逮猶將來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風雲之會位班三事邑啟萬家揣身量分久當止足而周章向背離披不已夫豈徒然意亦可見彼反授之以利器誨之以慢藏使其勢得容姦時堪乘便今見南風不競天亡有徴老賊姦謀將復作矣然推堅彊者難為功摧枮朽者易為力計其雖非孫吳猛將燕趙精兵猶是久渉行陳曾習軍旅豈同剽輕之師不比危脆之衆拒此則雄氣不足攻彼則為勢有餘終恐尾大於身踵麤於股倔強不掉狼戾難馴呼之則反速而舋小不徴則叛遲而禍大會應遙望廷尉不肯為臣自據淮南亦欲稱帝但恐楚國亡猨禍延林木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橫使江淮士子荊楊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霧露之中彼梁主操行無聞輕險有素射雀論功蕩舟稱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禮崩樂壞加以用舍乖方廢立失所矯情動俗飾智驚愚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胷謬治清淨災異降於上怨讟興於下人人厭苦家家思配履霜有漸堅冰且至傳險躁之風俗任輕薄之子孫朋黨路開兵權在外必將禍生骨肉釁起腹心強弩衝城長戈指闕徒探雀鷇無救府藏之虛空請熊蹯詎延晷刻之命外崩中潰今實其時鷸蚌相持我乘其便方使駿騎追風精甲輝日四七並列百萬為羣以轉石之形為破竹之勢當使鍾山渡江青葢入洛荊棘生於建業之宮麋鹿遊於姑蘇之館但恐革車之所轥轢劒騎之所蹂踐杞梓於焉傾折竹箭以此摧殘若吳之王孫蜀之公子歸款軍門委命下吏當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驃騎之號凡百君子勉求多福其後梁室禍敗皆如弼言
  蕭介諫武帝復納侯景
  二年慕容紹宗以鐵騎五千夾擊侯景景士卒不樂南渡其將暴顯等各帥所部降於紹宗景衆大潰與腹心數騎自硤石濟淮朝廷聞景敗未得審問或雲景與將士盡沒上下咸以為憂太子詹事何敬容曰得景遂死深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問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終當亂國景遣儀同三司於子悅馳以敗聞武帝即以景為南豫州牧光祿大夫蕭介上表諫曰竊聞侯景以渦陽敗績隻馬歸命陛下不悔前禍復敕容納臣聞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惡一也昔呂布殺丁原以事董卓終誅董而為賊劉牢反王恭以歸晉還背晉以構妖何者狼子野心終無馴狎之性養虎之喻必見饑噬之禍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高歡卵翼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歡墳土未乾即還反噬逆力不逮乃復逃死闗西宇文不容故復投身於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細流正欲比屬國降人以討匈奴冀獲一戰之效耳今既亡師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愛匹夫而棄與國臣竊不取也若國家猶待其更鳴之晨歲暮之效臣竊惟侯景必非歲暮之臣棄鄉國如脫屣背君親如遺芥豈知逺慕聖德為江淮之純臣乎事跡顯然無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應干預朝政但楚囊將死有城郢之忠衛魚臨亡亦有屍諫之節臣忝為宗室遺老敢忘劉向之心武帝歎息其忠然不能用
  東魏求通好以貳侯景
  東魏大將軍高澄數遣書移復求通好貞陽侯淵明乃遣省事夏侯僧辯奉啟於武帝武帝得啟與朝臣議之右衛將軍朱異御史中丞張綰等皆曰靜㓂息民和實為便司農卿𫝊岐獨曰高澄何事須和必是設間故命貞陽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圖禍亂若許通好正墮其計中異等固執宜和武帝亦厭用兵乃從異言僧辯還過壽陽侯景竊訪知之攝問具服乃陳啟於武帝曰高氏心懷鴆毒怨盈北土人願天從歡身殞越子澄嗣惡計滅待時所以昧此一勝者葢天蕩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茍行合天心腹心無疾又何急急奉璧求和豈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騎廹其背故甘辭厚幣取安大國臣聞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何惜高澄一豎以棄億兆之心使其假命強梁以遺後世非直愚臣扼腕實亦志士痛心昔伍相奔吳楚邦卒滅陳平去項劉氏用興臣雖才劣古人心同往事武帝遣使弔澄景又啟曰臣與高氏舋隙已深仰憑威靈期雪讎恥今陛下復與高氏連和使臣何地自處乞申後戰宣暢皇威武帝報之曰朕與公大義已定豈有成而相納敗而相棄乎今高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公但清淨自居無勞慮也景又啟曰臣今蓄糧聚衆秣馬潛戈指日訃期克清趙魏不容軍出無名故願以陛下為主耳今陛下棄臣遐外南北復通將恐微臣之身不免高氏之手武帝又報曰朕為萬乘之主豈可失信於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勞復又啟也景乃詐為鄴中書求以貞陽侯易景武帝將許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窮歸義棄之不祥且百戰之餘寧肯束手受縶謝舉朱異曰景奔敗之將一使之力耳武帝從之復書曰貞陽旦至侯景夕返景謂左右曰我固知吳老公薄心腸王偉説景曰今坐聽亦死舉大事亦死唯王圖之於是始為反計屬城居民悉召募為軍士輒停責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將士
  侯景以東魏和親遂謀反
  侯景自至壽陽徴求無已朝廷未嘗拒絶武帝既不用景言與東魏和親是後景表疏稍稍悖慢又聞徐陵等使魏反謀益甚臨賀王正德所至貪暴不法屢得罪於武帝由是憤恨隂養死士儲米積貨幸國家有變景知之致牋於正德曰今天子年尊姦臣亂國以景觀之計日禍敗大王屬當儲貳中被廢黜四海業業歸心大王景雖不敏實思自效願王允副蒼生正德大喜報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僕之有心為日久矣今僕為其內公為其外何有不濟機事在速今其時矣鄱陽王範密啟景謀反時武帝以邊事專委朱異動靜皆闗之異以為必無此理武帝報範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嬰兒仰人乳哺以此事勢安能反乎範復請自以合肥之衆討之武帝不許景反於壽陽以誅朱異徐驎陸驗周石珍為名異等皆以姦佞驕貪蔽主弄權為時人所疾故景託以興兵景西攻馬頭遣其將宋子仙東攻木柵執戍主曹璆等武帝聞之笑曰是何能為吾折箠笞之敕購斬景者封三千戶公
  唐高祖待李密不滿所望
  武德元年李密將至高祖遣使迎勞相望於道密大喜謂其徒曰我擁衆百萬一朝解甲歸唐山東連城數百知我在此遣使招之亦當盡至比於竇融功亦不細豈不以一台司見處乎既至長安有司供待稍薄所部兵累日不得食衆心頗怨既而以密為光祿卿上柱國賜爵邢國公密既不滿望朝臣又多輕之執政者或來求賄意甚不平獨高祖親禮之常呼為弟以舅子獨孤氏妻之
  裴行儉歎裴炎殺降
  開耀元年裴行儉等獻定襄之俘高宗斬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溫傅等五十四人於都市初行儉許伏念以不死故降裴炎疾行儉之功奏言伏念為副將張䖍朂程務挺所逼又廻紇等自磧北南向逼之窮窘而降耳遂誅之行儉歎曰渾濬爭功古今所恥但恐殺降無復來者因稱疾不出
  李德𥙿追論維州歸降事
  會昌三年李德𥙿追論維州悉怛謀事雲維州據高山絶頂三面臨江在戎虜平川之衝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盡沒唯此獨存吐蕃潛以婦人嫁此州門者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門引兵夜入遂為所䧟號曰無憂城從此得併力於四邊更無虞於南路憑陵近甸旰食累朝貞元中韋臯欲經略河湟須此城為始萬旅盡鋭急攻數年雖擒論莽熱而還城堅卒不可克臣初到西蜀外揚國威中緝邊備其維州熟臣信令空壁來歸臣始受其降南蠻震懾山西八國皆願內屬其吐蕃合水棲雞等城既失險阨自須抽歸可減八處鎮兵坐收千餘里舊地且維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猶圍魯州豈顧盟約臣受降之初指天為誓面許奏聞各加酬賞當時不與臣者望風疾臣詔臣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臣寧忍以三百餘人命棄信偷安累表陳論乞垂矜捨荅詔嚴切竟令執還體備三木輿於竹畚及將就路寃呌嗚嗚將吏對臣無不隕涕其部送者更為蕃帥譏誚雲既已降彼何須送來復以此降人戮於漢境之上恣行殘忍用固攜離至乃擲其嬰孩承以槍槊絶忠款之路快兇虐之情從古以來未有此事雖時更一紀而運屬千年乞追奬忠魂各加襃贈詔贈悉怛謀石衛將軍臣光曰論者多疑維州之取捨不能決牛李之是非臣以為昔荀吳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吳弗許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使鼔人殺叛者而繕守備是時唐新與吐蕃修好而納其維州以利言之則維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則維州緩而闗中急然則為唐計者宜何先乎悉怛謀在唐則為向化在吐蕃不免為叛臣其受誅也又何矜焉且德𥙿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義也匹夫徇利而忘義猶恥之況天子乎譬如鄰人有牛逸而入於家或勸其兄歸之或勸其弟攘之勸歸者曰攘之不義也且致訟勸攘者曰彼嘗攘吾羊矣何義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以是觀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見矣
  司馬公論殺降非信
  四年劉稹將郭誼等至京師皆斬之臣光曰董重質之在淮西郭誼之在昭義吳元濟劉稹如木偶人在伎兒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則勸人為亂終則賣主規利其死固有餘罪然憲宗用之於前武宗誅之於後臣愚以為皆失之何則賞姧非義也殺降非信也失義與信何以為國昔漢光武待王郎劉盆子止於不死知其非力竭則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豈非助亂之人乎而光武弗殺葢以既受其降則不可復誅故也若既赦而復逃亡叛亂則其死固無辭矣如郭誼等免死流之逺方沒齒不還可矣殺之非也
  高仁厚遣諜者降賊黨
  中和二年阡能黨愈熾侵淫入蜀州境陳敬瑄以楊行遷等久無功以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將兵五百人往代之未發前一日有鬻麫者自旦至午出入營中數四邏者疑之執而訊之果阡能之諜也仁厚命釋縛溫言問之對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於獄雲汝詗事歸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盡死某非願爾也仁厚曰誠知汝如是我何忍殺汝今縱汝歸然我活汝一家汝能為我潛語寨中人云僕射愍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尚書來汝曹各投兵迎降尚書當使人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所欲誅者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必不使橫及百姓也遂遣之明日仁厚引兵發至雙流阡能聞仁厚將至遣羅渾擎立五寨於雙流之西仁厚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如昨日所以語諜者賊大喜呼譟爭棄甲投兵請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撫諭書其背使歸語寨中未降者寨中餘衆爭出降渾擎狼狽踰塹走其衆執以詣仁厚明旦仁厚謂降者曰始欲即遣汝歸而前塗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諭之比至延貢可歸矣乃取渾擎旗倒繫之毎五十人為隊授以一旗使前走揚旗疾呼曰羅渾擎已生擒送使府大軍行至汝曹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爭出降胡僧大驚㧞劒遏之衆投瓦石擊之共擒以獻仁厚其衆五千餘人皆降又明旦焚寨使降者執旗先驅一如雙流至新津韓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塹其衆鉤出之已死斬首以獻明日仁厚縱雙流穿口降者先歸使新津降者執旗前驅且曰入卭州境亦可散歸矣羅夫子置九寨於延貢其衆前夕望新津火光已不眠矣及新津人至羅夫子脫身棄寨奔阡能其衆皆降明日羅夫子至阡能寨與之謀悉衆決戰計未定日向暮延貢降者至阡能羅夫子走馬廵寨欲出兵衆皆不應仁厚引兵連夜逼之明日諸寨知大軍已近呼譟爭出執阡能阡能窘急赴井為衆所擒不死又執羅夫子羅夫子自剄衆挈羅夫子首縛阡能驅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寃日久無所控訴自諜者還百姓引領度頃刻如朞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讙呼不可止賊寨在它所者分遣諸將往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
  後唐莊宗奬任蜀朝降者
  同光三年詔蜀朝所署官四品以上降授有差五品以下才地無取者悉縱歸田裡其先降及有功者委郭崇韜隨事奬任又賜王衍詔略曰固當裂土而封必不薄人於險三辰在上一言不欺
  王衍迎降不免族誅
  天成元年景進等言於莊宗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猶未安王衍族黨不少聞車駕東征恐其為變不若除之莊宗乃遣中使向延嗣齎敕往誅之敕曰王衍一行並從殺戮已印畫樞密使張居翰覆視就殿柱揩去行字改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僕役獲免者千餘人延嗣至長安盡殺衍宗族於秦川驛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兒以一國迎降不免族誅信義俱棄吾知汝行亦受禍矣
  契丹責高祖招納叛人
  後晉天福五年初高祖割鴈門之北以賂契丹由是吐谷渾皆屬契丹苦其貪虐思歸中國成德節度使安重榮復誘之於是吐谷渾帥部落千餘帳自五臺來奔契丹大怒遣使讓高祖以招納叛人
  李崧欲發兵迎趙延壽等
  開運三年有自幽州來者言趙延壽有意歸國樞密使李崧馮玉信之命天雄節度使杜威致書於延壽具述朝㫖啖以厚利洺州軍將趙行實嘗事延壽遣齎書潛往遺之延壽復書言久處異域思歸中國乞發大軍應接㧞身南去辭㫖懇密朝廷欣然復遣行實詣延壽與為期約契丹使瀛洲刺史劉延祚遺樂壽監軍王巒書請舉城內附且雲城中契丹兵不滿千人乞朝廷發輕兵襲之已為內應又今秋多雨自瓦橋已北積水無際契丹主已歸牙帳雖聞闗南有變地逺阻水不能救也巒與天雄節度使杜威屢奏瀛莫乘此可取深州刺史慕容遷獻瀛莫圖馮玉李崧信以為然欲發大兵迎趙延壽及延祚
  契丹主分晉之降卒戍南邊
  後漢天福十二年初杜重威既以晉軍降契丹契丹主悉收其鎧仗數百萬貯恆州驅馬數萬歸其國遣重威將其衆從已而南及河契丹主以晉兵之衆恐其為變欲悉以軍騎擁而納之河流或諫曰晉兵在它所者尚多彼聞降者盡死必皆拒命為患不若且撫之徐思其䇿契丹主乃使重威以其衆屯陳橋契丹主猶欲誅晉兵趙延壽言於契丹主曰皇帝親冐矢石以取晉國欲自有之乎將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變色曰朕舉國南征五年不解甲僅能得之豈為它人乎延壽曰晉國東自沂密西及秦鳯延袤數千里邊於吳蜀常以兵戍之南方暑濕上國之人不能居也它日車駕北歸以晉國如此之大無兵守之吳蜀必相與乘虛入㓂如此豈非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曰然則奈何延壽曰陳橋降卒可分以戍南邊則吳蜀不能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黨失於斷割悉以唐兵授晉既而反為仇讎北向與吾戰辛勤累年僅能勝之今幸入吾手不因此時悉除之豈可復留以為後患乎延壽曰曏留晉兵於河南不質其妻子故有此憂今若悉徙其家於恆定雲朔之間毎嵗分番使戍南邊何憂其為變哉此上䇿也契丹主悅曰善惟大王所以處之由是陳橋兵始得免分遣還營
  南唐歸所得中國人
  後周廣順二年太祖釋燕敬權等使歸唐謂唐主曰叛臣天下所共疾也不意唐主助之得無非計乎唐主大慙先所得中國人皆禮而歸之
  世宗聽蜀將士自去留
  顯德二年王景等圍鳯州韓通分兵城固鎮以絶蜀之援兵遂克鳯州擒蜀威武節度使王環及都監趙崇溥等將士五千人崇溥不食而死制曲赦秦鳯階成境內所獲蜀將士願留者優其俸賜願去者給資裝而遣之詔曰用慰衆情免違物性其四州之民二稅徴科之外凡蜀人所立諸色科條悉罷之
  南唐郭廷謂乞稟命然後降
  四年世宗自攻濠州王審琦㧞其水寨唐人屯戰船數百於城北植巨木於淮水以限周兵世宗命水軍攻之㧞其木焚戰船七十餘艘斬首二千餘級又攻㧞其羊馬城城中震恐唐濠州團練使郭廷謂上表言臣家在江南今若遽降恐為唐所種族請先遣使詣金陵稟命然後出降世宗許之




  通鑑總𩔖卷二十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二十下    宋 沈樞 撰奉使門
  漢鄭衆不拜單于
  宋平八年越騎司馬鄭衆使北匈奴單于欲令衆拜衆不為屈單于圍守閉之不與水火衆拔刀自誓單子恐而止乃更發使隨衆還京師匈奴雖遣使入貢而冦鈔不息明帝議遣使報其使者復遣衆往衆因上言臣前奉使不為匈奴拜單于恚恨遣兵圍臣今復銜命必見陵折臣誠不忍持大漢節對氈裘獨拜如今匈奴遂能服臣將有損大漢之彊明帝不聽衆既行在路連上書固爭之詔切責衆追還繫廷尉其後明帝見匈奴來者聞衆與單于爭禮之狀乃復召衆為軍司馬
  趙岐守志日磾失節
  興平元年初太傅馬日磾與趙岐俱奉使至夀春岐守志不撓袁術憚之日磾頗有求於術術侵侮之從日磾借節視之因奪不還日磾從術求去術留不遣又欲逼為軍師日磾病其失節嘔血而死
  吳王遣趙咨謝魏帝
  魏黃初二年吳王遣中大夫趙咨入謝文帝問曰吳王何等主也對曰聦明仁智雄略之主也文帝問其狀對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㧞呂䝉於行陳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文帝曰吳王頗知學乎咨曰吳王浮江萬艘𢃄甲百萬任賢使能志存經略雖有餘閒博覽書𫝊歴史籍采竒異不效書生尋章擿句而已文帝曰吳可征不對曰大國有征伐之兵小國有備禦之固文帝曰吳難魏乎對曰帯甲百萬江漢為池何難之有文帝曰吳如大夫者幾人對曰聰明特逹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車載斗量不可勝數
  蜀漢遣鄧芝修好於吳
  四年漢遣鄧芝以中郎將修好於吳時吳王猶未與魏絶狐疑不時見芝芝乃自表請見曰臣今來亦欲為吳非但為蜀也吳王見之曰孤誠願與蜀和親然恐蜀主幼弱國小勢偪為魏所乘不自保全耳芝對曰吳蜀二國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諸葛亮亦一時之傑也蜀有重險之固吳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長共為唇齒進可併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大王今若委質於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內侍若不從命則奉辭伐叛蜀亦順流見可而進如此江南之地非復大王之有也吳遂絶魏専與漢連和
  裴嶷不敢徇私忘公
  東晉太興三年裴嶷至建康盛稱慕容廆之德元帝謂嶷曰卿中朝名臣當留江東嶷曰臣少䝉國恩出入省闥若得復奉輦轂臣之至榮但以舊京淪沒山陵穿毀雖名臣宿將莫能雪恥獨慕容龍驤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萬里歸誠今臣來而不返必謂朝廷以其僻陋而棄之孤其嚮義之心使解體於討賊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元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隨嶷拜廆安北將軍平州刺史
  涼州張駿擇使得人
  太寧二年涼州張駿遣參軍王隲聘於趙趙主曜謂之曰貴州款城和好卿能保之乎隲曰不能侍中徐邈曰君來結好而雲不能保何也隲曰齊桓貫澤之盟憂心兢兢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會振而矜之叛者九國趙國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遲尚未能察邇者之變況鄙州乎曜曰此涼州之君子也擇使可謂得人矣厚禮而遣之
  成主許張淳通表建康
  咸和八年張駿遣治中從亊張淳稱藩於成以假道通表建康雄偽許之將使盜覆諸東峽蜀人密以告淳淳謂雄曰寡君使小臣行無跡之地萬里通誠於建康者以陛下嘉尚忠義能成人之美故也若欲殺臣者當斬之都市宣示衆目今使盜殺之江中威刑不顯何足以示天下乎雄大驚曰安有此邪景騫請留之謂淳曰天熱可且遣下吏淳曰寡君以皇輿播越梓宮未返生民塗炭莫之振救故遣淳通誠上都所論亊重非下吏所能傳雖火山湯海猶將赴之豈寒暑之足憚哉雄謂淳曰貴主英名葢世土險兵彊何不亦稱帝自娛一方淳曰寡君祖考以來世篤忠貞以讎恥未雪枕戈待旦何自娛之有雄甚慙曰我之祖考本亦晉臣遭天下大亂與六郡之民避難此州為衆所推遂有今日琅邪若能中興亦當帥衆輔之厚為淳禮而遣之淳卒致命於建康
  燕使相繼如秦
  太和四年燕秦既結好使者數往來燕侍郎郝晷梁琛相繼如秦晷與王猛有舊猛接以平生問晷東方之亊晷見燕政不修而秦大治知燕將亡隂欲自托於猛頗泄其實琛至長安秦王堅方略於萬年欲引見琛琛曰秦使至燕燕之君臣朝服備禮灑掃公廷然後敢見今秦主欲野見之使臣不敢聞命堅乃為之設行宮百僚陪位然後延客如燕朝之儀事畢堅與之私宴問東朝名臣為誰琛曰太傅上庸王評明德茂親光輔王室車騎大將軍吳王垂雄略冠世折衝禦侮其餘或以文進或以武用皆稱職野無遺賢琛從兄弈為秦尚書郎堅使典客館琛於弈舍琛曰昔諸葛瑾為吳聘蜀與諸葛亮惟公朝相見退無私面余竊慕之今使之即安私室所不敢也乃不果館弈數來就邸舍與琛臥起間問琛東國事琛曰今二方分據兄弟竝䝉榮寵論其本心各有所在琛欲言東國之美恐非西國之所欲聞欲言其惡又非使臣之所得論也兄何用問為王猛勸堅留琛堅不許
  北魏遣使窺燕
  太元十三年魏王珪密有圖燕之志遣九原公儀奉使至中山燕主垂詰之曰魏王何以不自來儀曰先王與燕並事晉室世為兄弟臣今奉使於理未失垂曰吾今威加四海豈得以昔日為比儀曰燕若不修德禮欲以兵威自彊此乃將帥之事非使臣所知也儀還言於珪曰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陽王自負材氣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沒內難必作於時乃可圖也今則未可珪善之
  李順須屈涼主拜詔
  宋元嘉九年魏李順奉使至涼涼主䝉遜遣楊定歸謂順曰年衰多疾不堪拜伏小差當相見順曰王之老疾朝廷所知豈得自安不見詔使䝉遜延順入至庭中䝉遜箕坐𨼆幾無動起之狀順正色大言曰不謂此叟無禮乃至於此今不憂覆亡而敢陵侮天地魂魄逝矣何用見之握節將出涼王追止之曰𫝊聞朝廷有不拜之詔是以敢自安耳順曰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賜胙命無下拜桓公猶不敢失臣禮下拜登受今王雖功高未如齊桓朝廷雖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詔而遽自偃蹇此豈社稷之福邪䝉遜乃起拜受詔使還魏主問以涼事順曰䝉遜控制河右經渉艱難粗識機變雖不能貽厥孫謀猶足以終其一世然禮者德之輿敬者身之基也䝉遜無禮不敬以臣觀之不復年矣諸子又皆庸才也如聞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繼䝉遜者必此人也然比之於父皆云不及此殆天之所以資聖明也
  齊裴昭明以朝服弔魏
  永明九年散騎常待裴昭明如魏弔欲以朝服行事魏主客曰弔有常禮何得以朱衣入凶庭昭明等固執不可魏遣著作郎成淹與之言昭明曰魏朝不聽使者朝服出何典禮淹曰吉凶不相厭羔裘𤣥冠不以弔此童稚所知也昔季孫如晉求遭喪之禮以行今卿自江南逺來弔魏方問出何典禮行人得失何其逺哉昭明曰齊高皇帝之喪魏遣李彪來弔初不素服齊朝亦不以為疑何至今日獨見要逼淹曰齊不能行亮隂之禮踰月即吉齊之君臣鳴玉盈庭貂璫曜目彪敢獨以素服厠其閒乎皇帝仁孝執親之喪居廬食粥豈得以此方彼乎昭明乃曰使人之來唯齎袴褶此既戎服不可以弔唯主人裁其弔服乃以衣幍給昭明等使服入見文武皆哭盡哀魏高祖嘉淹之敏遷侍郎
  武帝寵待魏使
  魏李彪等來聘為之置燕設樂彪辭樂曰主上孝思罔極去三月晦朝臣始除衰絰猶以素服從事是以使臣不敢承奏樂之賜朝廷從之彪凡六奉使武帝甚重之將還親送至琅邪城命羣臣賦詩以寵之
  北魏宋弁知蕭氏不能順守
  十年魏遣散騎常侍宋弁等來聘及還魏高祖問弁江南何如弁曰蕭氏父子無大功於天下既以逆取不能順守政令苛碎賦役繁重朝無股肱之臣野有愁怨之民其得沒身幸矣非貽厥孫謀之道也
  高祖甚重齊使
  司徒參軍蕭琛范雲聘於魏魏高祖甚重齊人親與談論顧謂羣臣曰江南多好臣侍臣李元凱對曰江南多好臣歲一易主江北無好臣百年一易主魏高祖甚慙
  盧昶屈身辱國
  建武二年魏之入㓂也盧昶等猶在建康齊人恨之飼以蒸豆昶怖懼食之淚汗交橫謁者張思寧辭氣不屈死於館下及還魏高祖讓昶曰人誰不死何至自同牛馬屈身辱國縱不逺慙蘇武獨不近愧思寧乎乃黜為民
  梁與東魏各以俊乂相誇
  大同三年東魏遣散騎常侍李諧來聘至建康武帝引見與語應對如流諧等出武帝目送之謂左右曰朕今日遇勍敵卿輩常言北間全無人物此等何自而來時南北通好務以俊乂相誇銜命接客必盡一時之選無才地者不得與焉每梁使至鄴鄴下為之傾動貴勝子弟盛飾聚觀禮贈優渥館門成市宴日高澄常使左右覘之一言制勝澄為之拊掌魏使至建康亦然
  唐鄭元璹五使突厥
  武德五年突厥冦亷州高祖遣鄭元璹詣頡利是時突厥精騎數十萬自介休至晉州數百里間填溢山谷元璹見頡利責以負約與相辯詰頡利頗慙元璹因説頡利曰唐與突厥風俗不同突厥雖得唐地不能居也今虜掠所得皆入國人於可汗何有不如旋師復修和親可無䟦渉之勞坐受金幣又皆入可汗府庫孰與棄昆弟積年之歡而結子孫無窮之怨乎頡利悅引兵還元璹自義寧以來五使突厥幾死者數焉
  德宗賜遣虜使
  大𠪱十四年代宗之世吐蕃數遣使求和而冦盜不息代宗悉留其使者前後八輩有至老死不得歸者俘獲其人皆配江嶺德宗欲以德懷之以韋倫為太常少卿使於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賜襲衣而遣之
  晉李承勲不肯臣燕王
  後梁乾化元年晉王聞燕主守光稱帝大笑曰俟彼卜年吾當問其鼎矣張承業請遣使致賀以驕之晉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勲往承勲至幽州用鄰藩通使之禮燕之典客者曰吾王帝矣公當稱臣庭見承勲曰吾受命於唐朝為太原少尹燕王自可臣其境內豈可臣它國之使乎守光怒囚之數日出而問之曰臣我乎承勲曰燕王能臣我王則我請為臣不然有死而已守光竟不能屈
  後唐姚坤不肯以地與契丹
  天成元年明宗遣供奉官姚坤告哀於契丹契丹主聞莊宗為亂兵所害慟哭曰我楚徳兒也吾方欲救之以渤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兒及此遼言楚徳猶華言朋友也又謂坤曰今天子聞洛陽有急何不救對曰地逺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為言明宗所以即位之由契丹主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可乎坤曰中國無主唐天子不得已而立契丹主曰又聞吾兒専好聲色遊畋不恤軍民宜其及此我自聞之舉家不飲酒散遣伶人解縱鷹犬若亦效吾兒所為行自亡矣又曰吾兒與我雖世舊然屢與我戰爭於今天子則無怨足以修好若與我大河之北吾不復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專也契丹主怒囚之旬餘復召之曰河北恐難得得鎮定幽州亦可也給紙筆趣令為狀坤不可欲殺之韓延徽諫乃復囚之
  張文寳辭吳主錢幣
  長興四年吏部侍郎張文寶泛海使杭州船壞水工以小舟濟之風飄至天長吳主厚禮之儀服錢幣數萬文寶獨受飲食餘皆辭之曰本朝與吳久不通問今既非君臣又非賓主若受茲物何辭以謝吳主嘉之竟達命於杭州而還
  後晉高祖囚閩使鄭元弼
  天福四年閩康宗所遣使者鄭元弼至大梁康宗遺執政書曰閩國一從興運久歴年華見北辰之帝座頻移致東海之風㠶多阻又求用敵國禮致書往來高祖怒其不遜詔卻其貢物乃下元弼獄
  高祖詔釋鄭元弼
  五年高祖引見閩使鄭元弼等元弼曰王昶蠻夷之君不知禮義陛下得其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臣將命無狀願伏鈇鑕以贖昶罪高祖憐之詔釋元弼等
  楊彥詢善解契丹怒
  六年高祖以安重榮殺契丹使者恐其入塞遣安國節度使楊彥詢使於契丹彥詢至其帳契丹主責以使者死狀彥詢曰譬如人家有惡子父母所不能制將如之何契丹主怒乃解
  王䖍朗一言勝數萬兵
  後周顯德元年馬希萼之帥羣蠻破長沙也府庫累世之積皆為漵州蠻酋符彥通所掠彥通由是富彊稱王於谿洞間王逵既得湖南欲遣使撫之募能往者其將王䖍朗請行既至彥通盛侍衛而見之禮貌甚倨䖍朗厲聲責之曰足下自稱苻秦苖裔宜知禮義有以異於羣蠻昔馬氏在湖南足下祖父皆北面事之今王公盡得馬氏之地足下不早往乞盟致使者先來又不接之以禮異日得無悔乎彥通慙懼起執䖍朗手謝之䖍朗知其可動因説之曰溪洞之地隋唐之世皆為州縣著在圖籍今足下上無天子之詔下無使府之命雖自王於山谷之間不過蠻夷一酋長耳曷若去王號自歸於王公王公必以天子之命授足下節度使與中國侯伯等夷豈不尊榮哉彥通大喜即日去王號因䖍朗獻銅鼔數枚於王逵逵曰䖍朗一言勝數萬兵真國士也承制以彥通為黔中節度使以䖍朗為都指揮使
  南唐孫晟不肯招諭劉仁贍開門納㓂
  三年唐主復以孫晟為司空遣與禮部尚書王崇質奉表入見稱自天祐以來海內分崩或跨據一方或遷革異代臣紹襲先業奄有江表顧以曕烏未定附鳯何從今天命有歸聲教逺被願奉正朔謹守土疆乞收薄伐之威赦其後服之罪首於下國俾作外臣則柔逺之德雲誰不服晟謂馮延巳曰此行當在左相晟若辭之則負先帝既行知不免中夜歎息謂崇質曰君家百口宜自為謀吾思之熟矣終不負永陵一抔土餘無所知孫晟等至上所世宗遣中使以孫晟詣壽春城下示劉仁贍且招諭之仁贍見晟戎服拜於城上晟謂仁贍曰君受國厚恩不可開門納冦世宗聞之甚怒晟曰臣為唐宰相豈可教節度使外叛邪世宗乃釋之
  李德明賣國求利
  唐主使李德明孫晟言於世宗請去帝號割壽濠泗楚光海六州之地仍歲輸金帛百萬以求罷兵世宗以淮南之地已半為周有諸將㨗奏日至欲盡得江北之地不許德明見周兵日進奏稱唐主不知陛下兵力如此之盛願寛臣五日之誅得歸白唐主盡獻江北之地世宗乃許之賜唐主詔書其略曰但存帝號何爽歲寒儻堅事大之心終不廹人於險又曰俟諸郡之悉來即大軍之立罷言盡於此更不煩雲茍曰未然請從茲絶唐主復上表謝李德明盛稱世宗威德及甲兵之彊勸唐主割江北之地唐主不悅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徴古素惡德明因讃於唐主曰德明賣國求利唐主大怒斬德明於市
  孫晟以死報國
  張永德與李重進不相悅永德密表重進有二心世宗不之信唐主聞之以蠟書遺重進誘以厚利其書皆謗毀及反間之語重進奏之初唐使者孫晟鍾謨從世宗至大梁世宗待之甚厚毎朝會班於中書省官之後時召見飲以醇酒問以唐事晟但言唐王畏陛下神武事陛下無二心及得唐蠟書世宗大怒召晟責以所對不實晟正色抗辭請死而已問以唐虛實黙不對世宗命都承㫖曹翰送晟於右軍廵院更以帝意問之翰與之飲酒數行從容問之晟終不言翰乃謂曰有敕賜相公死晟神色怡然索靴笏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謹以死報國乃就刑並從者百餘人皆殺之貶鍾謨耀州司馬既而世宗憐晟忠節悔殺之
  陳處堯面責契丹主
  是歲唐主詔淮南營田害民尤甚者罷之遣兵部郎中陳處堯持重幣浮海如契丹乞兵契丹不能為之出兵而留處堯不遣處堯剛直有口辯久之忿懟數面責契丹主契丹主亦不之罪也
  陳處堯卒於契丹
  四年唐使者陳處堯在契丹白契丹主請游太原北漢主厚禮之留數日北還竟卒於契丹
  曹彬不受吳越饋遺
  五年命西上閣門使曹彬使於吳越賜吳越王𢎞俶騎軍鋼甲二百歩軍甲五千及它兵器彬事畢亟返不受饋遺呉越人以輕舟追與之至於數四彬曰吾終不受是竊名也盡籍其數歸而獻之世宗曰曏之奉使者乞匄無厭使四方輕朝命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遺卿卿自取之彬始拜受悉以散於親識家無留者
  竇儀不許唐主拜詔廡下
  六年端明殿學士竇儀使於唐天雨雪唐主欲受詔於廡下儀曰使者奉詔而來不敢失舊禮若雪霑服請俟它日唐主乃拜詔於庭
  遣使門
  唐劉思立諫遣使分道賑給
  儀鳯二年詔以河南北旱遣御史中丞崔謐等分道存問賑給侍御史劉思立上疏以為今麥秀蠶老農事方殷敕使撫廵人皆竦抃忘其家業冀此天恩聚集參迎妨廢不少既縁賑給須立簿書本欲安存更成煩擾望且委州縣賑給待秋深務閒出使襃貶疏奏謐等遂不行
  姚崇不肯停按察使
  開元三年或上言按察使徒煩擾公私請精簡刺史縣令停按察使明皇命召尚書省官議之姚崇以為今止擇十使猶患未盡得人況天下三百餘州縣多數倍安得刺史縣令皆稱其職乎乃止
  德宗命黜陟使分廵天下
  建中元年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廵天下先是魏博節度使田悅事朝廷猶恭順河北黜陟使洪經綸不曉時務聞悅軍七萬人符下罷其四萬令還農悅陽順命如符罷之既而集應罷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軍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為黜陟使所罷將何資以自衣食乎衆大哭悅乃出家財以賜之使各還部伍於是軍士皆德悅而怨朝廷
  刺客門
  聶政為嚴仲子刺韓相
  周安王五年韓相俠累與嚴仲子有惡仲子聞軹人聶政之勇以黃金百鎰為政母壽欲因以報仇政不受曰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許人也及母卒仲子乃使政刺俠累俠累方坐府上兵衛甚衆聶政直入上階刺殺俠累因自皮面決眼自屠出腸韓人暴其屍於市購問莫能識其姊嫈聞而往哭之曰是軹深井裡聶政也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絶從妾奈何畏歿身之誅終滅賢弟之名遂死於政屍之旁
  魏郭循刺費禕
  嘉平五年蜀大將軍費禕與諸將大會於漢壽郭循在坐禕歡飲沈醉循起刺禕殺之禕資性汎愛不疑於人越嶲太守張嶷嘗以書戒之曰昔岑彭率師來歙杖節咸見害於刺客今明將軍位尊權重待信新附大過宜鑒前事少以為警禕不從故及禍詔追封郭循為長樂鄉侯
  荀朂諫司馬昭用刺客
  景元三年司馬昭患姜維數為冦官騎路遺求為刺客入蜀從事中郎荀朂曰明公為天下宰宜仗正義以伐違貳而以刺客除賊非所以刑於四海也昭善之
  北魏王慧龍以仁義為扞蔽
  宋元嘉八年魏以王慧龍為滎陽太守慧龍在郡十年農戰並修大著聲績歸附者萬餘家文帝縱反間於魏魏世祖聞之賜慧龍璽書曰劉義隆畏將軍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風塵之言想不足介意文帝復遣刺客呂𤣥伯刺之曰得慧龍首封二百戶男賞絹千匹𤣥伯詐為降人求屏人有所論慧龍疑之使人探其懷得尺刀𤣥伯叩頭請死慧龍曰各為其主耳釋之左右諫曰宋人為謀未巳不殺𤣥伯無以制將來慧龍曰死生有命彼亦安能害我我以仁義為扞蔽又何憂乎遂捨之
  唐零陵王遣刺客殺謝祐
  永淳元年黔州都督謝祐希天后意逼零陵王明令自殺高宗深惜之祐後寢於平閣與婢妾十餘人共處夜失其首垂拱中明子零陵王俊為天后所殺有司籍其家得祐首⿰氵𭝠 -- 𣾰為穢器題雲謝祐乃知明子使刺客取之也
  李師道養客密刺武元衡
  元和十年憲宗自李吉甫薨悉以用兵事委武元衡李師道所養客説師道曰天子所以鋭意誅蔡者元衡贊之也請密往刺之元衡死則它相不敢主其謀爭勸天子罷兵矣師道以為然即資給遣之元衡入朝出所居靖安坊東門有賊自暗中突出殺之取其顱骨而去又入通化坊擊裴度傷其首不死京城大駭於是詔宰相出入加金吾騎士張弦露刃以衞之所過坊門呵索甚嚴朝士未曉不敢出門兵部侍郎許孟容見憲宗言自古未有宰相橫屍路隅而盜不𫉬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詣中書揮涕言請奏起裴中丞為相大索賊黨窮其姦源詔中外所在搜捕於是京城大索公卿家有複壁重橑者皆索之成德軍進奏院有恆州卒張晏等數人行止無狀衆多疑之吏捕得晏等八人命監察御史陳中師鞫之或請罷度官以安恆鄆之心憲宗怒曰若罷度官是姧謀得成朝廷無復綱紀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以度同平章事度上言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業已討之兩河藩鎮䟦扈者將視此為高下不可中止憲宗以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討賊愈𢚩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過從者金吾皆伺察以聞宰相不敢私第見客度奏今冦盜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賢才與參謀議始請於私第見客許之陳中師按張晏等具服殺武元衡張𢎞靖疑其不實屢言於憲宗憲宗不聽斬晏等五人殺其黨十四人李師道客竟潛匿亡去
  李師道賞殺武元衡人
  十四年先是賊數遣人入闗截陵㦸焚倉場流矢飛書以震駭京師沮撓官軍有司督察甚嚴潼闗吏至發人囊篋以索之然終不能絶及田𢎞正入鄆閲李師道簿書有賞殺武元衡人王士元等及賞潼闗蒲津吏卒案乃知曏者皆吏卒受賂於賊容其姦也
  田𢎞正送殺武元衡賊
  田𢎞正送殺武元衡賊王士元等十六人詔仗內京兆府御史臺徧鞫之皆欵服京兆尹崔元畧以元衡物色詢之則多異同元畧問其故對曰恆鄆同謀遣客刺元衡而士元等後期聞恆人事成遂竊以為己功還報受賞耳今自度為罪均終不免死故承之憲宗亦不欲復辨正悉殺之
  淮南嚴可求盜不忍殺
  後梁開平二年淮南左牙指揮使張顥右牙指揮使徐溫專制軍政𢎞農威王欲去之顥遣其黨紀祥等弒王於寢室幕僚嚴可求奉威王弟隆演稱淮南留後顥以徐溫為浙西觀察使可求往見顥曰公出徐公於外人皆言公欲奪其兵權而殺之顥曰右牙欲之非吾意也明日可求邀顥及李承嗣俱詣溫可求瞋目責溫曰古人不忘一飯之恩況公楊氏宿將今㓜嗣初立多事之時乃求自安於外可乎溫由是不行顥知可求隂附溫夜遣盜刺之可求知不免請為書辭府主盜執刀臨之可求操筆無懼色盜能辨字見其辭㫖忠壯曰公長者吾不忍殺掠其財以復命曰捕之不獲顥怒曰吾欲得可求首何用財為溫與可求謀誅顥可求曰非鍾泰章不可泰章時為左監門衞將軍溫使親將翟䖍告之泰章聞之喜密結壯士三十人直入斬顥於牙堂溫始暴顥弒君之罪轘紀祥等於市
  南唐荊罕儒募刺客殺遼使
  後周顯德六年契丹主遣其舅使於唐泰州團練使荊罕儒募刺客使殺之唐人夜宴契丹使者於清風驛酒酣起更衣久不返視之失其首矣自是契丹與唐絶
  賢人門
  齊威王以四臣為寶
  周顯王十四年齊威王魏惠王會田於郊惠王曰齊亦有寶乎威王曰無有惠王曰寡人國雖小尚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各十二乘者十枚豈以齊大國而無寶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為寶者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則楚人不敢為冦泗上十二諸侯皆來朝吾臣有昐子者使守高唐則趙人不敢東漁於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則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徙而從者七千餘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此四臣者將照千里豈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慙色
  晉王導説琅邪王收賢俊
  永嘉五年時海內大亂獨江東差安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南渡江鎮東司馬王導説琅邪王睿收其賢俊與之共事睿從之辟掾屬百餘人時人謂之百六掾
  諸名士避亂過江
  周顗奔琅邪王睿睿以顗為軍諮祭酒前騎都尉譙國桓彞亦避亂過江見睿微弱謂顗曰我以中州多故來此求全而單弱如此將何以濟既而見王導共論世事退謂顗曰向見管夷吾無復憂矣諸名士相與登新亭遊宴周顗中坐歎曰風景不殊舉目有江河之異因相視流涕王導愀然變色曰當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何至作楚囚對泣邪衆皆收淚謝之
  唐太宗以魏徴為人鏡
  貞觀十七年魏徴薨太宗自製碑文並為書石太宗思徴不已謂侍臣曰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魏徴沒朕亡一鏡矣
  義士門
  漢云敞收抱吳章屍歸葬
  元始三年吳章要斬磔屍陳市門初章為當世名儒教授尤盛弟子千餘人王莽以為惡人黨皆當禁錮不得仕宦門人盡更名他師平陵云敞時為大司徒掾自劾吳章弟子收抱章屍歸棺歛葬之京師稱焉
  劉平請代太守死
  建武五年龎萌攻破彭城將殺楚郡大守孫萌郡吏劉平伏太守身上號泣請代其死身被七創龎萌義而捨之太守已絶復蘇渴求飲平傾創血以飲之
  魏向雄收葬鍾會屍
  咸熙元年鍾會至成都威震西土遂決意謀反於是矯太后遺詔起兵廢司馬昭姜維使會盡殺北來諸將會欲從維言猶豫未決胡淵率兵雷鼔出門諸將皆鼔譟而出爭前殺會會功曹向雄收葬會屍晉公召而責之曰往者王經之死卿哭於東市而我不問鍾會躬為叛逆又輒收葬若復相容其如王法何雄曰昔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當時豈先卜其功罪而後收葬哉今王誅既加於法已備雄感義收葬教亦無闕法立於上教𢎞於下以此訓物不亦可乎何必使雄背死違生以立於世明公讎對枯骨捐之中野豈仁賢之度哉晉公悅與宴談而遣之
  晉孫拯義不負二陸
  太安二年初宦人孟玖有寵於大將軍穎玖欲用其父為邯鄲令右司馬陸雲固執不許曰此縣公府掾資豈有黃門父居之邪玖深怨之讚之於穎曰機有貳心於長沙穎大怒使牽秀將兵收機殺之穎又收機弟清河內史雲及機司馬孫拯皆下獄孟玖扶穎入催令殺雲夷機三族獄吏考掠孫拯數百兩踝骨見終言機寃吏知拯義烈謂拯曰二陸之枉誰不知之君可不愛身乎拯天嘆曰陸君兄弟世之竒士吾䝉知愛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復從而誣之乎玖等知拯不可屈乃令獄吏詐為拯辭穎既殺機意常悔之及見拯辭大喜謂玖等曰非卿之忠不能窮此姦遂夷拯三族拯門人費慈宰意二人詣獄明拯寃拯譬遣之曰吾義不負二陸死自吾分卿何為爾邪曰君既不負二陸僕又安可負君固言拯寃玖又殺之
  盧志隨成都王至死不怠
  光熙元年范陽王虓薨長史劉輿以成都王穎素為鄴人所附祕不發喪偽令人為臺使稱詔夜賜穎死並殺其二子穎官屬先皆逃散惟盧志隨從至死不怠收而殯之太傅越召志為軍諮祭酒
  東晉韓延之不肯臣劉氏
  義熙十一年司馬休之上表罪狀劉𥙿勒兵拒之𥙿密書招休之府録亊參軍韓延之延之復書曰承親帥戎馬逺履西畿闔境士庶莫不惶駭司馬平西體國忠貞欵懷待物以公有匡復之勲家國䝉賴推德委誠每亊詢仰譙王往以微事見劾猶自表遜位況以大過而當嘿然邪前已表奏廢之所不盡者命耳推寄相與正當如此而遽興兵甲所謂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劉𥙿足下海內之人誰不見足下此心而復欲欺誑國士來示雲處懷期物自有由來今伐人之君啗人以利真可謂處懷期物自有由來者乎劉藩死於閶闔之門諸葛斃於左右之手甘言詫方伯襲之以輕兵遂使席上靡欵懷之士閫外無自信諸侯以是為得算良可恥也吾誠鄙劣嘗聞道於君子以平西之至德寧可無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長喪亂九流渾濁當與臧洪遊於地下不復多言𥙿視書歎息以示將佐曰事人當如此矣延之以𥙿父名翹字顯宗乃更其字曰顯宗名其子曰翹以示不臣劉氏
  齊劉祥面斥褚淵之過
  建元二年以褚淵為司徒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虜功曹劉祥從側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祥好文學而性韻剛疎撰宋書譏斥禪代王儉密以聞坐徙廣州而卒
  唐王方翼收葬趙持滿
  顯慶四年涼州刺史趙持滿多力善射喜任俠其舅駙馬都尉長孫銓無忌之族弟也銓坐無忌流嶲州許敬宗恐持滿作難誣雲無忌同反驛召至京師下獄訊掠備至終無異辭曰身可殺也辭不可更吏無如之何乃代為獄辭結奏遂誅之屍於城西親戚莫敢視友人王方翼歎曰欒布哭彭越義也文王葬枯骨仁也下不失義上不失仁不亦可乎乃收而葬之高宗聞之不罪也
  狄仁傑請代鄭崇質使絶域
  儀鳯元年初仁傑為并州法曹同僚鄭崇質當使絶域崇質母老且病仁傑曰彼母如此豈可復使之有萬里之憂詣長史藺仁基請代之行仁基素與司馬李孝亷不葉因相謂曰吾輩豈可不自愧乎遂相與輯睦
  安金藏剖心明皇嗣不反
  長壽二年有告皇嗣潛有異謀者天后命來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勝楚毒皆欲自誣太常工人安金藏大呼謂俊臣曰公既不信金藏之言請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胷五藏皆出流血被地天后聞之令轝入宮中使醫內五藏以桑皮線縫之傅以藥經宿始蘇天后親臨視之歎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睿宗由是得免
  姚元之謂李撝為欒布之儔
  開元元年新興王晉之誅也僚吏皆奔散惟司功李撝歩從不失在官之禮仍哭其屍姚元之聞之曰欒布之儔也及為相擢為尚書郎
  顔泉明先姑姊妹後其子
  乾元元年贈故常山太守顔杲卿太子太保諡曰忠節杲卿子泉明為王承業所留因寓居壽陽為史思明所虜思明降乃得歸求其父屍於東京得之遂並袁履謙屍棺歛以歸杲卿姊妹女及泉明之子皆流落河北顔真卿時為蒲州刺史使泉明往求之泉明號泣求訪哀感路人久乃得之泉明詣親故乞索隨所得多少贖之先姑姊妹而後其子姑女為賊所掠泉明有錢二百緡欲贖己女閔其姑愁悴先贖姑女比更得錢求其女已失所在遇羣從姊妹及父時將吏袁履謙等妻子流落者皆與之歸凡五十餘家三百餘口均減資糧一如親戚至蒲州真卿悉加贍給久之隨其所適而資送之袁履謙妻疑履謙衣衾儉薄發棺視之與杲卿無異乃始慙服
  徐晦不負楊臨賀
  元和四年御史中丞李夷簡彈京兆尹楊憑前為江西觀察使貪汚僣侈貶憑臨賀尉憑之親友無敢送者櫟陽尉徐晦獨至藍田與別太常卿權德輿素與晦善謂之曰君送楊臨賀誠為厚矣無乃為累乎對曰晦自布衣䝉楊公知奬今日逺謫豈得不與之別借如明公它日為讒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德輿嗟嘆稱之於朝後數日李夷簡奏為監察御史晦謝曰晦平生未嘗得望公顔色公何從而取之夷簡曰君不負楊臨賀肯負國乎
  吳王鏐甚義羅隱
  後梁開平元年鎮海節度判官羅隱説吳王鏐舉兵討梁曰縱無成功猶可退保杭越自為東帝奈何交臂事賊為終古之羞乎鏐始以隱為不遇於唐必有怨心及聞其言雖不能用心甚義之
  俠士門
  漢郭解以大俠徙於茂陵
  元朔二年主父偃説武帝曰茂陵初立天下豪傑併兼之家亂衆之民皆可徙茂陵內實京師外銷姦猾此所謂不誅而害除武帝從之徙郡國豪傑及訾三百萬以上於茂陵軹人郭解闗東大俠也亦在徙中衞將軍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武帝曰解布衣權至使將軍為言此其家不貧卒徙解家解平生睚眥殺人甚衆武帝聞之下吏捕治遂族郭解班固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於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周室既微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桓文之後大夫世權陪臣執命陵夷至於戰國合從連衡繇是列國公子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為游俠雞鳴狗盜無不賓禮而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周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戮將專師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顯名天下搤腕而游談者以四豪為稱首於是背公死黨之議成守職奉上之義廢矣及至漢興禁網疏濶未知匡改也是故代相陳豨從車千乘而吳濞淮南皆招賓客以千數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屬競逐於京師布衣游俠劇孟郭解之徒馳騖於閭閻權行州域力折公侯衆庶榮其名跡覬而慕之雖其䧟於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非明王在上示之以好惡齊之以禮法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國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國之罪人也況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罪已不容於誅矣觀其溫良泛愛振窮周㥯謙退不伐亦皆有絶異之姿惜乎不入於道德茍放縱於末流殺身亡宗非不幸也 荀悅嘗論曰世有三遊德之賊也一曰遊俠二曰遊説三曰遊行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遊俠飾辯辭設詐謀馳逐於天下以要時勢者謂之遊説色取仁以合時好連黨𩔖立虛譽以為權利者謂之遊行此三者亂之所由生也傷道害德敗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國有四民各修其業不由四民之業者謂之姦民姦民不生王道乃成凡此三遊之作生於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綱紀弛廢以毀譽為榮辱不核其真以愛憎為利害不論其實以喜怒為賞罰不察其理上下相冒萬亊乖錯是以言論者計薄厚而吐辭選舉者度親疎而舉筆善惡謬於衆聲功罪亂於王法然則利不可以義求害不可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禮小人犯法奔走馳騁越職僣度飾華廢實競趨時利簡父兄之尊而崇賓客之禮薄骨肉之恩而篤朋友之愛忘修身之道而求衆人之譽割衣食之業以供饗宴之好苞苴盈於門庭聘問交於道路書記繁於公文私務衆於官事於是流俗成而正道壞矣是以聖王在上經國序民正其制度善惡要於功罪而不淫於毀譽聽其言而責其事舉其名而指其實故實不應其聲者謂之虛情不覆其貌者謂之偽毀譽失其真者謂之誣言事失其𩔖者謂之罔虛偽之行不得設誣罔之辭不得行有罪惡者無僥倖無罪過者不憂懼請謁無所行貨賂無所用息華文去浮辭禁偽辯絶淫智放百家之紛亂壹聖人之至道養之以仁惠文之以禮樂則風俗定而大化成矣
  武帝詔捕大俠朱安世
  征和元年丞相公孫賀夫人君儒衞皇后姊也賀由是有寵賀子敬聲代父為太僕驕奢不奉法擅用北軍錢千九百萬發覺下獄是時詔捕陽陵大俠朱安世甚㥯賀自請逐捕安世以贖敬聲罪武帝許之後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禍及宗矣遂從獄中上書告敬聲與楊石公主私通上且上甘泉使巫當馳道埋偶人祝詛上有惡言下賀獄案驗父子死獄中家族
  曹操以許禇俠客為虎士
  建安二年沛國許褚勇力絶人聚少年及宗族數千家堅壁以禦外冦淮汝陳梁間皆畏憚之曹操徇淮汝褚以衆歸操操曰此吾樊噲也即日拜都尉引入宿衞諸從褚俠客皆以為虎士焉
  勇士門
  漢樊噲擁盾入軍門
  高帝元年沛公見項羽鴻門羽因留沛公與飲范增數目項羽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羽黙然不應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劒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莊則入為壽壽畢曰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劒舞項羽曰諾項莊拔劒起舞項伯亦拔劒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今項莊拔劒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劒擁盾入軍門衞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衞士仆地遂入披帷立瞋目視項羽頭髪上指目眥盡裂項羽按劒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也項羽曰壯士賜之巵酒則與斗巵酒噲拜謝起立而飲之項羽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其上拔劒切而㗖之項羽曰壯士復能飲乎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辭夫秦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還軍霸上以待將軍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爵之賞而聽細人之説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將軍不取也項羽未有以應曰坐樊噲從良坐坐須臾沛公起如厠因招樊噲出間行趣霸上
  灌嬰笑魏勃無勇
  高后八年朱虛侯劉章以誅諸呂事告齊王令罷兵灌嬰在滎陽聞魏勃本教齊王舉兵使使召魏勃至責問之勃曰失火之家豈暇先言丈人而後救火乎因退立股戰而栗恐不能言者終無他語灌將軍熟視笑曰人謂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為乎乃罷魏勃灌嬰兵亦罷滎陽歸
  後周張瓊破骨出矢
  顯德三年太祖皇帝乘皮船入壽春壕中城上發連弩射之矢大如屋椽牙將館陶張瓊遽以身蔽之矢中瓊髀死而復蘇鏃着骨不可出瓊飲酒一大巵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數升神色自若
  辯士門
  趙廝養卒説燕將歸趙王
  秦二世元年趙王與張耳陳餘北畧地燕界趙王間出為燕軍所得燕囚之欲求割地使者往請燕輒殺之有廝養卒走燕壁見燕將曰君知張耳陳餘何欲曰欲得其主耳趙養卒笑曰君未知此兩人所欲也夫武臣張耳陳餘杖馬箠下趙數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豈欲為卿相終已邪顧其勢初定未敢參分而王且以少長先立武臣為王以持趙心今趙地已服此兩人亦欲分趙而王時未可耳今君乃囚趙王此兩人名為求趙王實欲燕殺之此兩人分趙自立夫以一趙尚易燕況以兩賢王左提右挈而責殺王之罪滅燕易矣燕將乃歸趙王養卒為御而歸
  漢隨何説九江王背楚歸漢
  高帝三年隨何至九江九江太宰主之三日不得見隨何説太宰曰王之不見何必以楚為彊以漢為弱也此臣之所以為使使何見言之而是大王所欲聞也言之而非使何等二十人伏斧鑕九江市足以明王倍漢而與楚也太宰乃言之王王見之隨何曰漢王使臣敬進書大王御者竊怪大王與楚何親也九江王曰寡人北鄉而臣事之隨何曰大王與項王俱列為諸侯北鄉而臣事之者必以楚為彊可以託國也項王伐齊身負版築為士卒先大王宜悉九江之衆身自將之為楚前鋒今乃發四千人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漢王入彭城項王未出齊也大王宜悉九江之兵渡淮日夜會戰彭城下大王乃撫萬人之衆無一人渡淮者垂拱而觀其孰勝夫託國於人者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鄉楚而欲厚自託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漢為弱也夫楚兵雖彊天下負之以不義之名以其背盟約而殺義帝也漢王收諸侯還守成臯滎陽下蜀漢之粟深溝壁壘分卒守徼乘塞楚人深入敵國八九百里老弱轉糧千里之外漢堅守而不動楚進則不得攻退則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恃也使楚勝漢則諸侯自危懼而相救夫楚之彊適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漢其勢易見也今大王不與萬全之漢而自託於危亡之楚臣竊為大王惑之臣非以九江之兵足以亡楚也大王發兵而倍楚項王必留留數月漢之取天下可以萬全臣請與大王提劒而歸漢漢王必裂地而封大王又況九江必大王有也九江王曰請奉命隂許畔楚與漢未敢泄也楚使者在九江舎傳舎方㥯責布發兵隨何直入坐楚使者上曰九江王已歸漢楚何以得發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説布曰事已構可遂殺楚使者無使歸而疾走漢併力布曰如使者教於是殺楚使者因起兵而攻楚
  酈生憑軾下齊城
  酈生説齊王曰王知天下之所歸乎王曰不知也天下何所歸酈生曰歸漢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漢王先入咸陽項王負約王之漢中項王遷殺義帝漢王聞之起蜀漢之兵擊三秦出闗而責義帝之處收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即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豪英賢才皆樂為之用項王有倍約之名殺義帝之負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無所忘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項氏莫得用事天下畔之賢才怨之而莫為之用故天下之事歸於漢王可坐而䇿也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渉西河破北魏出井陘誅成安君此非人之力也天之福也今已據敖倉之粟塞成臯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大行之阪距蜚狐之口天下後服者先亡矣王疾先下漢王齊國可得而保也不然危亡可立而待也先是齊聞韓信且東兵使華無傷田解將重兵屯歴下以距漢及納酈生之言遣使與漢平乃罷歴下守戰備與酈生日縱酒為樂韓信引兵東未度平原聞酈食其已説下齊欲止辯士蒯徹説信曰將軍受詔擊齊而漢獨發間使下齊寧有詔止將軍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酈生一士伏軾掉三寸之舌下齊七十餘城將軍以數萬衆歲餘乃下趙五十餘城為將數歲反不如一豎儒之功乎於是信然之遂渡河襲破齊歴下軍遂至臨淄齊王以酈生為賣己乃烹之
  侯公説項羽歸太公
  四年項羽自知少助食盡韓信又進兵擊楚羽患之漢遣侯公説羽請太公羽乃與漢約中分天下割洪溝以西為漢以東為楚歸太公呂后引兵解而東歸漢王欲西歸張良陳平説曰漢有天下太半而諸侯皆附楚兵疲食盡此天亡之時也今釋弗擊此謂養虎自遺患也漢王從之
  高祖不烹辯士蒯徹
  十一年高祖還洛陽聞淮隂侯之死且喜且憐之問呂后曰信死亦何言呂后曰信言恨不用蒯徹計高祖曰是齊辯士蒯徹也乃詔齊捕蒯徹蒯徹至高祖曰若教淮隂侯反乎對曰然臣固教之豎子不用臣之䇿故令自夷於此如用臣之計陛下安得而夷之乎高祖怒曰烹之徹曰嗟乎寃哉烹也高祖曰若教韓信反何寃對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堯堯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當是時臣唯獨知韓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鋭精持鋒欲為陛下所為者甚衆顧力不能耳又可盡烹之邪高祖曰置之
  張釋之謂嗇夫喋喋利口
  文帝前三年初南陽張釋之為騎郎十年不得調欲免歸袁盎知其賢而薦之為謁者僕射釋之從行登虎圈文帝問上林尉諸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對虎圈嗇夫從旁代尉對文帝所問禽獸簿甚悉欲以觀其能口對響應無窮者文帝曰吏不當若是邪尉無賴乃詔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久之前曰陛下以綘侯周勃何如人也文帝曰長者也又復問東陽侯張相如何如人也文帝復曰長者釋之曰夫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事曾不能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㨗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爭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無實不聞其過陵遲至於土崩今陛下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靡爭為口辯而無其實夫下之化上疾於景響舉錯不可不審也文帝曰善乃不拜嗇夫
  班彪風隗囂歸漢
  建武五年囂問於班彪曰往者周亡戰國並爭數世然後定意者縱橫之事復起於今乎將承運迭興在於一人也彪曰周之廢興與漢殊異昔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本根既微枝葉彊大故其末流有從橫之事勢數然也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專邑之威臣無百年之柄至於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國嗣三絶故王氏擅朝能竊位號危自上起傷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十餘年間中外騷擾逺近俱發假號雲合咸稱劉氏不謀同辭方今雄桀帶州域者皆無六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謳吟思仰漢必復興已可知矣囂曰生言周漢之埶可也至於但見愚人習識劉氏姓號之故而謂漢復興疎矣昔秦失其鹿劉季逐而掎之時民復知漢乎彪乃為之著王命論以風切之曰昔堯之禪舜曰天之𠪱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洎於稷契咸佐唐虞至湯武而有天下劉氏承堯之祚堯據火德而漢紹之有赤帝子之符俗見高祖興於布衣不達其故至比天下於逐鹿幸㨗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夫此世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夫餓饉流𨽻饑寒道路所願不過一金然終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況虖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處哉故雖遭罹阨會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彊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鑊伏質亨醢分裂又況麼麽尚不及數子而欲闇奸天位者虖昔陳嬰之母以嬰家世貧賤卒富貴不祥止嬰勿王王陵之母知漢王必得天下伏劒而死以固勉陵夫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而全宗祀於無窮垂䇿書於春秋而況大丈夫之事虖是故窮達有命吉凶由人嬰母知廢陵母知興審此二者帝王之分決矣加之高祖寛明而仁恕知人善任使當食吐哺納子房之䇿拔足揮洗揖酈生之説舉韓信於行陳收陳平於亡命英雄陳力羣䇿畢舉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業也若乃靈瑞符應其事甚衆故淮隂留侯謂之天授非人力也英雄誠知覺寤超然逺覽淵然深識收陵嬰之明分絶信布之覬覦則福祚流於子孫天祿其永終矣囂不聽彪遂避地河西竇融以為從事甚禮重之彪遂為融畫䇿使之專意亊漢焉
  晉劉輿應機辨畫
  光熙元年太傅越將召劉輿或曰輿猶膩也近則汚人及至越疎之輿密視天下兵簿及倉庫牛馬器械水陸之形皆黙識之時軍國多亊每會議自長史潘滔以下莫知所對輿應機辨畫越傾膝酬接即以為左長史軍國之務悉以委之
  烈婦門
  漢王陵母以死送使者
  高帝元年王陵先聚黨數千人居南陽至是始以兵屬漢項王取陵母置軍中陵使至則東鄉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私送使者泣曰願為老妾語陵善事漢王漢王長者終得天下毋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劒而死項王怒亨陵母
  孫翊妻伏兵殺媯覽
  建安九年丹陽大都督媯覽郡丞戴貟殺太守孫翊覽入居軍府中欲逼取翊妻徐氏徐氏紿之曰乞取晦日設祭除服然後聽命覽許之徐氏濳使所親語翊親近舊將孫高傅嬰等與共圖覽高嬰涕泣許諾密呼翊時侍養者二十餘人與盟誓合謀到晦日設祭徐氏哭泣盡哀畢乃除服薰香沐浴言笑懽悅大小悽愴怪其如此覽密覘無復疑意徐氏呼高嬰置戶內使人召覽入徐氏出戶拜覽適得一拜徐大呼二君可起高嬰俱出共殺覽餘人即就外殺貟徐氏乃還衰絰奉覽貟首以祭翊墓舉軍震駭
  魏夏侯令女不肯改嫁
  嘉平元年曹爽從弟文叔妻夏侯令女早寡而無子其父文寧欲嫁之令女刀截兩耳以自誓居常依爽爽誅其家上書絶昬強迎以歸復將嫁之令女竊入寢室引刀自斷其鼻其家驚惋謂之曰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耳何至自苦乃爾且夫家夷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曰吾聞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全盛之時尚欲保終況今衰亡何忍棄之此禽獸不行吾豈為乎司馬懿聞而賢之聽使乞子字養為曹氏後
  唐嚴武母數戒其子驕
  永泰元年劒南節度使嚴武薨武三鎮劒南厚賦歛以窮奢侈梓州刺史章彞小不副意召而杖殺之然吐蕃畏之不敢犯其境母數戒其驕暴武不從及死母曰吾今始免為官婢矣
  鄭氏自教諸子
  會昌六年以右常侍李景讓為浙西觀察使初景讓母鄭氏性嚴明早寡家貧居於東都諸子皆㓜母自教之宅後古牆因雨隤䧟得錢盈船奴婢喜走告母母往焚香祝之曰吾聞無勞而獲身之災也天必以先君餘慶矜其貧而賜之則願諸孤它日學問有成乃其志也此不敢取遽命掩而築之三子景讓景溫景莊皆舉進士及第景讓宦達髪已班白小有過不免捶楚景讓在浙西有左都押牙迕景讓意景讓杖之而斃軍中憤怒將為變母聞之景讓方視事母出坐聽事立景讓於庭而責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國家刑法豈得以為汝喜怒之資妄殺無罪之人乎萬一致一方不寧豈惟上負朝廷使垂年之母銜羞入地何以見汝之先人乎命左右褫其衣坐之將撻其背將佐皆為之請拜且泣久乃釋之軍中由是遂安景莊老於場屋毎被黜母輒撻景讓然景讓終不肯屬主司曰朝廷取士自有公道豈敢效人求闗節乎久之宰相謂主司曰李景莊今歲不可不收可憐彼翁毎歲受撻由是始及第
  葛從周以母之言緩攻城
  天復三年葛從周𢚩攻兗州劉鄩使從周母乘板輿登城謂從周曰劉將軍事我不異於汝新婦輩皆安居人各為其主汝可察之從周歔欷而退攻城為之緩
  契丹舒嚕後斷腕置墓中
  後唐天成二年契丹改元天顯葬其主安巴堅於木葉山舒嚕太后左右有桀黠者後輒謂曰為我達語於先帝至墓所則殺之前後所殺以百數最後平州人趙思溫當往思溫不行後曰汝事先帝嘗親近何為不行對曰親近莫如後後行臣則繼之後曰非吾不欲從先帝於地下也顧嗣子㓜弱國家無主不得往耳乃斷一腕令置墓中思溫亦得免
  楚商人妻誓死不為楚王所奪
  後晉天福三年楚順賢夫人彭氏卒彭夫人貌陋而治家有法楚王希範憚之既卒希範始縱聲色為長夜之飲內外無別有商人妻美希範殺其夫而奪之妻誓不辱自經死
  廖匡齊母不以一子戰死為念
  四年楚王希範始開天䇿府置䕶軍都尉領軍司馬等官以諸弟及將校為之又以幕僚拓跋恆李𢎞臯廖匡圖徐仲雅等十八人為學士劉勍等進攻溪州彭士愁兵敗棄州走保山寨石崖四絶勍為梯棧上圍之廖匡齊戰死楚王希範遣弔其母其母不哭謂使者曰廖氏三百口受王溫飽之賜舉族効死未足以報況一子乎願王無以為念王以其母為賢厚恤其家
  後周鄧氏諫周行逢誅殺太過
  顯德三年以周行逢為武平節度使行逢多計數善發隱伏將卒有謀亂及叛亡者行逢必先覺擒殺之所部凜然然性猜忍常散遣人密詗諸州亊其之邵州者無事可復命但言刺史劉光委多宴飲行逢曰光委數聚飲欲謀我邪即召還殺之行逢妻鄖國夫人鄧氏陋而剛決善治生嘗諫行逢用法太嚴人無親附者行逢怒曰汝婦人何知鄧氏不悅因請之村墅視田園遂不復歸府舎行逢屢遣人迎之不至一旦自帥僮僕來輸稅行逢就見之曰吾為節度使夫人何自苦如此鄧氏曰稅官物也公為節度使不先輸稅何以率下且獨不記為里正代人輸稅以免楚撻時邪行逢欲與之歸不可曰公誅殺太過常恐一旦有變村墅易為逃匿耳行逢慙怒其僚屬曰夫人言直公宜納之
  劉仁贍妻不以軍法貸其㓜子
  四年周兵圍壽春連年未下城中食盡齊王景達自濠州遣應援使永安節度使許文稹都軍使邊鎬泝淮救之將及壽春李重進邀擊大破之劉仁贍請以邊鎬守城自帥衆決戰齊王景達不許仁贍憤邑成疾其㓜子崇諫夜泛舟渡淮北為小校所執仁贍命腰斬之左右莫敢救監軍使周廷構哭於中門以救之仁贍不許廷構復使求救於夫人夫人曰妾於崇諫非不愛也然軍法不可私名節不可虧若貸之則劉氏為不忠之門妾與公何面目見將士乎趣命殺之然後成喪將士皆感泣








  通鑑總𩔖卷二十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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