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卷08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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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八上     宋 沈樞 撰將帥門
  吳起去魯歸魏
  周威烈二十三年吳起者衞人仕於魯齊人伐魯魯人慾以為將起取齊女為妻魯人疑之起殺妻以求將大破齊師或譖之魯侯曰起始事曾參母死不奔喪曾參絶之今又殺妻以求為君將起殘忍薄行人也且以魯國區區而有勝敵之名則諸侯圖魯矣起恐得罪聞魏文侯賢乃往歸之文侯問諸李克李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弗能過也於是文侯以為將擊秦拔五城起之為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臥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將軍自吮其疽何哭為母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吮其父其父戰不還踵遂死於敵吳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齊田單聽魯仲連之言遂克狄
  赧王三十六年齊田單將攻狄往見魯仲連魯仲連曰將軍攻狄不能下也田單曰臣以即墨破亡餘卒破萬乘之燕復齊之墟今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車弗謝而去遂攻狄三月不克齊小兒謡曰大冠若箕脩劒柱頥攻狄不能下壘枯骨成丘田單乃懼問魯仲連曰先生謂單不能下狄請問其説魯仲連曰將軍之在即墨坐則織蕢立則仗鍤為士卒倡曰無可往矣宗廟亡矣今日尚矣歸於何黨矣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聞君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淄上之娛黃金橫帶而騁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也田單曰單之有心先生志之矣明日乃厲氣循城立於矢石之所援枹鼓之狄人乃下
  趙括讀父書不知合變遂為秦所敗
  五十五年秦數敗趙兵㢘頗堅壁不出趙王以頗失亡多而更怯不戰怒數讓之應侯又使人行千金於趙為反間曰秦之所畏獨畏馬服君之子趙括為將耳㢘頗易與且降矣趙王遂以趙括代頗將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王不聽初趙括自少時學兵法以天下莫能當甞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則已若必將之破趙軍者必括也及括將行其母上書言括不可使王曰何以對曰始妾事其父時為將身所奉飯而進食者以十數所友者以百數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與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鄉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藏於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決矣母因曰即如有不稱妾請無隨坐趙王許之括至軍悉更約束易置軍吏出兵擊秦師武安君佯敗而走張二奇兵以刼之趙括乘勝追造秦壁壁堅拒不得入奇兵二萬五千人絶趙軍之後又五千騎絶趙壁間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絶武安君出輕兵擊之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以待救至趙人乏食請粟於齊齊王弗許趙軍食絶四十六日皆內隂相殺食急來攻秦壘括自出鋭卒搏戰秦人射殺之趙師大敗秦反間使趙殺李牧廢司馬尚遂破趙
  始皇十八年王翦將上地兵下井陘端和將河內兵共伐趙趙李牧司馬尚禦之秦人多與趙王嬖臣郭開金使毀牧及尚言其欲反趙王使趙蔥及齊將顔聚代之李牧不受命趙人捕而殺之廢司馬尚十九年王翦擊趙軍大破之殺趙蔥顔聚亡遂克邯鄲虜趙王遷王如邯鄲故與母家有仇怨者皆殺之還從太原上郡歸
  漢蕭何薦韓信於髙祖
  元年信數與蕭何語何奇之漢王至南鄭諸將及士卒皆歌謳思東歸多道亡者信度何等已數言王王不我用即亡去何聞信亡不及以聞自追之人有言王曰丞相何亡王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來謁王王且怒且喜罵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耳王曰若所追者誰何曰韓信也王復罵曰諸將亡者以十數公無所追追信詐也何曰諸將易得耳至如信者國士無雙王必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爭天下非信無可與計事者王曰吾為公以為將何曰雖為將信不留王曰以為大將何曰幸甚於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小兒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擇良日齋戒設壇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具禮乃可耳王許之諸將皆喜人人各自以為得大將至拜大將乃韓信也一軍皆驚信拜禮畢上坐王曰丞相數言將軍將軍何以教寡人計策信辭謝因問王曰今東鄉爭權天下豈非項王邪漢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強孰與項王漢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賀曰惟信亦以為大王不如也項王雖霸天下而臣諸侯不居關中而都彭城背義帝之約而以親愛王諸侯不平逐其故主而王其將相又遷逐義帝置江南所過無不殘滅百姓不親附特刼於威強耳名雖為霸實失天下心故其強易弱今大王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散大王之入武闗秋毫無所害除秦苛法與秦民約法三章秦民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於是漢王大喜自以為得信晚遂聽信計
  用故秦騎士李必駱甲為校尉
  二年楚起於彭城常乘勝逐北與漢戰滎陽南京索間楚騎來衆漢王擇軍中可為騎將者皆推故秦騎士重泉人李必駱甲漢王欲拜之必甲曰臣故秦民恐軍不信臣願得大王左右善騎者傅之乃拜灌嬰為中大夫令李必駱甲為左右校尉將騎兵擊楚騎於滎陽東大破之楚以故不能過滎陽而西漢王軍滎陽築甬道屬之河以取敖倉粟
  問魏王豹諸將
  漢王使酈食其往説魏王豹且召之豹不聽漢王問食其魏大將誰也對曰栢直王曰是口尚乳臭安能當韓信騎將誰也曰馮敬曰是秦將馮無擇子也雖賢不能當灌嬰步卒將誰也曰項它曰不能當曹參吾無患矣韓信亦問酈生魏得無用周叔為大將乎酈生曰栢直也信曰豎子耳遂進兵魏王盛兵蒲坂以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渡軍襲安邑魏王豹驚引兵迎信信擊虜豹傳詣滎陽悉定魏地置河東上黨太原郡
  韓信請兵擊燕趙齊以距楚
  韓信既定魏使人請兵三萬人願以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絶楚糧道漢王許之乃遣張耳與俱引兵東北擊趙代信破代兵禽夏説於閼與信之下魏破代漢輒使人收其精兵詣滎陽以距楚
  漢王踞牀洗足見九江王
  三年九江王至漢漢王方踞牀洗足召布入見布大怒悔來欲自殺及出就舎帳御飲食從官皆如漢王居布又大喜過望
  髙祖縛韓信以歸
  六年冬十月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者髙祖以問諸將皆曰亟發兵坑豎子耳髙祖黙然又問陳平陳平曰人上書言信反信知之乎曰不知陳平曰陛下精兵孰與楚髙祖曰不能過平曰陛下諸將用兵有能過韓信者乎髙祖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將不能及舉兵攻之是趣之戰也竊為陛下危之髙祖曰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有巡狩會諸侯陛下第出偽游雲夢會諸侯於陳陳楚之西界信聞天子以好出遊其埶必無事而郊迎謁謁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髙祖以為然乃發使告諸侯會陳吾將南遊雲夢髙祖因隨以行楚王信聞之自疑懼不知所為或説信曰斬鍾離昧以謁上上必喜無患信從之十二月髙祖會諸侯於陳信持昧首謁髙祖髙祖令武士縛信載後車信曰果若人言狡兎死走狗烹髙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髙祖曰人告公反遂械繫信以歸
  韓信稱髙祖不能將兵而善將將
  髙祖還至洛陽赦韓信封為淮隂侯髙祖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將兵多少髙祖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髙祖曰於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髙祖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鼂錯言安邊在良將
  前十一年匈奴冦狄道時匈奴數為邊患太子家令潁川鼂錯上言兵事曰兵法曰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民繇此觀之安邊境立功名在於良將不可不擇也
  馮唐諫文帝赦魏尚
  十四年文帝輦過郎署問郎署長馮唐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髙祛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唐對曰尚不如㢘頗李牧之為將也文帝搏髀曰嗟乎吾獨不得㢘頗李牧為將吾豈憂匈奴哉唐曰陛下雖得㢘頗李牧弗能用也文帝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讓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㢘頗李牧也唐對曰臣聞上古王者之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內者寡人制之閫以外者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之此非虛言李牧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智能北逐單于破東胡滅䄡林西抑強秦南支韓魏當是之時趙幾霸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匈奴逺避不近雲中之塞虜曾一入尚率車騎擊之坐上功首虜差六級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罰倍之由此言之陛下雖得㢘頗李牧弗能用也文帝説是日令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而拜唐為車騎都尉
  周亞夫真將軍
  後六年冬匈奴三萬騎入上郡三萬騎入雲中所殺略甚衆烽火通於甘泉長安以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將軍屯飛狐故楚相蘓意為將軍屯句注將軍張武屯北地河內太守周亞夫為將軍次細栁宗正劉禮為將軍次霸上祝茲侯徐厲為將軍次棘門以備胡文帝自勞軍至霸上及棘門軍直馳入將以下騎送迎已而之細栁軍軍士吏被甲鋭兵刃彀弓弩持滿天子先驅至不得入先驅曰天子且至軍門都尉曰將軍令曰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居無何文帝至又不得入於是文帝乃使使持節詔將軍吾欲入營勞軍亞夫乃傳言開壁門壁門士請車騎曰將軍約軍中不得馳驅於是天子乃按轡徐行至營將軍亞夫持兵揖曰介冑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天子為動改容式車使人稱謝皇帝敬勞將軍成禮而去既出軍門羣臣皆驚文帝曰嗟乎此真將軍矣曩者霸上棘門軍若兒戲耳其將固可襲而虜也至於亞夫可得而犯邪稱善者久之月餘漢兵至邊匈奴亦逺塞漢兵亦罷乃拜周亞夫為中尉
  士卒樂李廣而苦程不識
  元光元年衞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鴈門六月罷廣與不識俱以邊太守將兵有名當時廣行無部伍行陳就善水草舎止人人自便不擊刁斗以自衞莫府省約文書然亦逺斥候未嘗遇害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刁鬥士吏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然亦未嘗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咸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然匈奴畏李廣之略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
  衞青為大將不敢專殺於境外
  元朔六年衞青復將六將軍出定襄擊匈奴斬首虜萬餘人右將軍建前將軍信並軍三千餘騎獨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漢兵且盡建脫身亡自歸大將軍議郎周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禆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將軍之威軍正閎長史安曰不然兵法小敵之堅大敵之禽也今建以數千當單于數萬力戰一日餘士盡不敢有二心自歸而斬之是示後無反意也不當斬大將軍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間不患無威而霸説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職雖當斬將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誅於境外而具歸天子天子自裁之於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不亦可乎軍吏皆曰善遂囚建詣行在所建至武帝不誅贖為庶人
  羌豪聞趙充國為將相責自悔
  神爵元年充國常以逺斥候為務行必為戰備止必堅營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後戰遂西至西部都尉府日饗軍士士皆欲為用虜數挑戰充國堅守捕得生口言羌豪相數責曰語汝無反今天子遣趙將軍來年八九十矣善為兵今請欲壹鬬而死可得邪
  軍中號馮異為大𣗳將軍
  更始二年劉秀部分吏卒各𨽻諸軍士皆言願屬大𣗳將軍大𣗳將軍者偏將軍馮異也為人謙退不伐敕吏士非交戰受敵常行諸營之後每所止舍諸將並坐論功異常獨屏𣗳下故軍中號曰大𣗳將軍
  光武不令賈復別將
  建武元年都䕶將軍賈復與五校戰於真定復傷瘡甚光武大驚曰我所以不令賈復別將者為其輕敵也果然失吾名將聞其婦有孕生女邪我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憂妻子也復病尋愈追及光武於薊相見甚驩
  光武督鄧禹進討
  光武以闗中未定而鄧禹久不進兵賜書責之曰司徒堯也亡賊桀也長安吏民遑遑無所依歸宜以時進討鎮慰西京繫百姓之心禹猶執前意
  鄧禹威名稍損光武令馮異代之
  二年鄧禹自馮愔叛後威名稍損又乏糧食戰數不利歸附者日益離散赤眉延岑暴亂三輔郡縣大姓各擁兵衆禹不能定光武乃遣偏將軍馮異代禹討之又詔徴鄧禹還曰慎毋與窮冦爭鋒赤眉無榖自當來東吾以飽待饑以逸待勞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
  鄧禹戰敗上司徒梁侯印綬
  三年春以馮異為征西大將軍鄧禹慙於受任無功數以饑卒徼赤眉戰輒不利乃率車騎將軍鄧𢎞等自河北度至湖要馮異共攻赤眉異曰賊衆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禹𢎞不從大戰移日異以士卒饑倦可且休禹不聽復戰大為所敗死傷者三千餘人禹以二十四騎脫歸宜陽上大司徒梁侯印綬詔還梁侯印綬以為右將軍
  光武稱馮異能奮翼澠池
  馮異與赤眉約期會戰使壯士變服與赤眉同伏於道側旦日赤眉使萬人攻異前部異少出兵以救之賊見埶弱遂悉衆攻異異乃縱兵大戰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亂赤眉不復識別衆遂驚潰追擊大破之於崤底降男女八萬人光武降璽書勞異曰始雖垂翅囘谿終能奮翼澠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方論功賞以荅大勲
  吳漢裹創而起
  吳漢率驃騎大將軍杜茂等七將軍圍蘇茂於廣樂周建招集得十餘萬人救之漢迎與之戰不利墯馬傷䣛還營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謂漢曰大敵在前而公傷臥衆心懼矣漢乃勃然裹創而起椎牛饗士慰勉之士氣自倍旦日蘇茂周建出兵圍漢漢奮擊大破之
  耿弇自請收上谷兵
  耿弇從容言於光武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者定彭寵於漁陽取張豐於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光武壯其意許之
  光武以耿弇破張步功難於韓信
  五年光武在魯聞弇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大破之弇知步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為伏以待之步果引去伏兵起縱擊追至鉅昧水上八九十里殭屍相屬數日車駕至臨菑自勞軍羣臣大會光武謂弇曰昔韓信破歴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跡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將軍獨拔勍敵其功又難於信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祭征虜憂國奉公
  九年春正月潁陽成侯祭遵薨於軍遵為人亷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盡與士卒約束嚴整所在吏民不知有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臨終遺戒薄葬問以家事終無所言光武愍悼之尤甚後朝會光武每歎曰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衞尉銚期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羣臣各懷慚懼光武乃止
  吳漢隱若一敵國
  二十年廣平忠侯吳漢薨漢性彊力每從征伐光武未安常側足而立諸將見戰陳不利或多惶懼失其常度漢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揚吏士光武時遣人觀大司馬何為還言方修戰攻之具乃歎曰吳公差彊人意隱若一敵國矣每當出師朝受詔夕則引道初無辦嚴之日及在朝廷斤斤謹質形於體貌漢嘗出征妻子在後買田業漢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與昆弟外家故能任職以功名終
  馬援稱男兒當馬革裹屍還葬
  馬援自交阯還平陵孟冀迎勞之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牀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是矣
  馬援據鞍光武歎其矍鑠
  二十四年武陵蠻冦臨沅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之不克馬援請行光武愍其老未許援曰臣尚能被甲上馬光武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光武笑曰矍鑠哉是翁遂遣援率中郎將馬武耿舒等將四萬餘人征五溪
  魏王操稱養呂布如養鷹
  建安二年始布因陳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拔㦸斫幾曰卿父勸吾協同曹操絶㛰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養鷹饑即為用飽則颺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程昱之膽過於賁育
  五年振威將軍程昱以七百兵守鄄城曹操欲益昱兵二千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衆自以所向無前今見昱少兵必輕易不來攻若益昱兵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埶願公無疑紹聞昱兵少果不往操謂賈詡曰程昱之膽過於賁育矣
  蜀張飛據水斷橋
  十三年張飛將二十騎拒後飛據水斷橋瞋目橫矛曰身是張益徳也可來共決死操兵無敢近者
  吳周泰戰如熊虎被創如刻畫
  二十二年權留平虜將軍周泰督濡須朱然徐盛等皆在所部以泰寒門不服權會諸將大為酣樂命泰解衣權手自指其創痕問以所起泰輒記昔戰鬬處以對畢使復服權把其臂流涕曰幼平卿為孤兄弟戰如熊虎不惜軀命被創數十膚如刻畫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馬之重乎坐罷住駕使泰以兵馬道從鳴鼓角作鼓吹而出於是盛等乃服
  魏王操戒夏侯淵為將當有怯弱時
  二十四年初夏侯淵戰雖數勝魏王操常戒之曰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也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耳及淵與先主相拒踰年蜀自陽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營於定軍山淵引兵爭之法正曰可擊矣蜀使討虜將軍黃忠乘髙鼓譟攻之淵軍大敗斬淵
  蜀主歎趙子龍一身都為膽也
  魏王操自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運米北山下黃忠引兵欲取之過期不還翊軍將軍趙雲將數十騎出營視之值操揚兵大出雲猝與相遇遂前突其陳且鬬且卻魏兵散而復合追至營下雲入營更大開門偃旗息鼓魏兵疑雲有伏引去雲雷鼓震天惟以勁弩於後射魏兵魏兵驚駭自相蹂踐墮漢水中死者甚多先主明旦自來至雲營視昨戰處曰子龍一身都為膽也
  關侯張飛皆萬人敵
  陳壽評曰關侯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侯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顔並有國士之風然侯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
  蜀諸葛亮七縱七禽
  魏黃初六年漢諸葛亮至南中所在戰捷亮由越嶲入斬雍闓孟獲收闓餘衆以拒亮獲素為夷漢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觀於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曰向者不知虛實故敗今䝉賜觀營陳若秪如此即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縱七禽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
  晉羊祜務修徳信以懷吳人
  泰始八年羊祐歸自江陵務修徳信以懷吳人每交兵刻日方戰不為掩襲之計將帥有欲進譎計者輒飲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軍行吳境刈榖為糧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每會衆江沔遊獵常止晉地若禽獸先為吳人所傷而為晉兵所得者皆送還之於是吳邊人皆悅服祜與陸抗對境使命常通抗遺祜酒祜飲之不疑抗疾求藥於祜祜以成藥與之抗即服之人多諫抗抗曰豈有酖人羊叔子哉抗告其邊戍曰彼專為徳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無求細利
  朱伺不言方略
  永嘉元年西陽夷冦江夏太守楊珉請督將議之諸將爭獻方略騎督朱伺獨不言珉曰朱將軍何以不言伺曰諸人以舌擊賊伺惟以力耳珉又問將軍前後擊賊何以常勝伺曰兩敵共對惟當忍之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勝耳珉善之
  宋檀道濟唱籌量沙白服徐出
  元嘉八年檀道濟等食盡自歷城引還軍士有亡降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衆忷懼將潰道濟夜唱籌量沙以所餘少米覆其上及旦魏軍見之謂道濟資糧有餘以降者為妄而斬之時道濟兵少魏兵甚盛騎士四合道濟命軍士皆被甲已白服乘輿引兵徐出魏人以為有伏兵不敢逼稍稍引退道濟全軍而返
  檀公三十六策走為上䇿
  永泰元年王敬則倉猝東起朝廷震懼太子寶卷使人上屋望見征虜亭失火謂敬則至急裝欲走敬則聞之喜曰檀公三十六策走為上策計汝父子唯有走耳蓋時人譏檀道濟避魏之語也
  魏人服梁韋叡威名
  天監五年豫州刺史韋叡體素羸未嘗跨馬每戰常乘板輿督厲將士勇氣無敵晝接賔旅夜半起筭軍書張燈達曙撫循其衆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爭歸之所至頓舍館宇藩牆皆應凖繩諸軍進至東陵有詔班師去魏城既近諸將恐其追躡叡悉遣輜重居前身乘小輿殿後魏人服叡威名望之不敢逼
  北魏路思令論將帥不得其人
  梁大通元年魏右民郎陽平路思令上疏以為師出有功在於將帥得其人則六合唾掌可清失其人則三河方為戰地竊以比年將帥多寵貴子孫銜杯躍馬志逸氣浮軒眉攘腕以攻戰自許及臨大敵憂怖交懷雄圖鋭氣一朝頓盡乃令羸弱在前以當冦彊壯居後以衞身兼復器械不精進止無節以當負險之衆敵數戰之虜欲其不敗豈可得哉夫徳可感義夫恩可勸死士今若黜陟幽明賞罰善惡先遣辯士曉以禍福如其不悛以順討逆如此則何異勵蕭斧而伐朝菌鼓洪爐而燎毛髪哉弗聽
  東魏侯景將兵十萬專制河南
  中大同元年東魏司徒河南大將軍大行臺侯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長而多謀筭諸將髙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輕之曰此屬皆如豕突勢何所至景甞言於丞相歡願得兵三萬橫行天下要須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專制河南杖任若已之半體
  侯景懼慕容紹宗
  太清元年東魏侯景叛大將軍澄使髙岳救彭城欲以潘樂為副陳元康曰樂緩於機變不如慕容紹宗且先王之命也公但推赤心於斯人景不足憂也遂以紹宗為東南道行臺與岳樂偕行初景聞韓軌來曰噉豬腸兒何能為聞髙岳來曰兵精人凡諸將無不為所輕者及聞紹宗來叩鞍有懼色曰誰教鮮卑兒解遣紹宗來若然髙王定未死邪
  陳宣帝用吳明徹裴忌伐齊
  太建五年宣帝謀伐齊公卿各有異同唯鎮前將軍吳明徹決策請行宣帝謂公卿曰朕意已決卿可共舉元帥衆議以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徐陵獨曰吳明徹家在淮左悉彼風俗將略人才當今亦無過者都官尚書河東裴忌曰臣同徐僕射陵應聲曰非但明徹良將裴忌即良副也遂分命衆軍以明徹都督征討諸軍事忌監軍事統衆十萬伐齊
  吳明徹破齊壽陽
  吳明徹攻壽陽齊行臺右僕射琅邪皮景和等救壽陽衆數十萬去壽陽三十里頓軍不進諸將皆懼曰堅城未拔大援在近將若之何明徹曰兵貴神速而彼結營不進自挫其鋒吾知其不敢戰明矣遂躬擐甲冑四面疾攻一鼓拔之宣帝遣謁者蕭淳風就壽陽冊命於城南設壇士卒二十萬陳旗鼓戈甲明徹登壇拜受成禮而退將卒榮之宣帝置酒舉杯屬徐陵曰賞卿知人陵避席曰定策聖衷非臣力也
  突厥懼隋將史萬歳而遁
  開皇二十年突厥達頭可汗犯塞詔命史萬歳出馬邑道以擊之萬歳出塞至大斤山與虜相遇達頭遣使問隋府為誰𠋫騎報史萬歳也突厥復問得非敦煌戍卒乎𠋫騎曰是也達頭懼而引去萬歳馳追百餘里縱擊大破之斬數千級逐北入磧數百里虜逺遁而還
  賀若弼自許為大將
  仁壽二年太子問於賀若弼曰楊素韓擒虎史萬歳皆稱良將其優劣何如弼曰楊素猛將非謀將韓擒虎鬬將非領將史萬歳騎將非大將太子曰然則大將誰也弼拜曰唯殿下所擇弼意自許也
  唐李靖蕭輔之膏肓
  髙祖武徳七年江南皆平以孝恭為東南道行臺右僕射李靖為兵部尚書頃之廢行臺以孝恭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大都督靖為府長史上深美靖功曰靖蕭輔之膏肓也
  侯君集破髙昌私取珍寶
  太宗貞觀十四年君集之破髙昌也私取其珍寶將士知之競為盜竊君集不能禁為有司所劾詔下君集等獄中書侍郎岑文本上疏以為髙昌昬迷陛下命君集等討而克之不踰旬日並付大理雖君集等自掛網羅恐海內之人疑陛下唯録其過而遺其功也臣聞命將出師主於克敵茍能克敵雖貪可賞若其敗績雖亷可誅是以黃石公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急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伏願録其㣲勞忘其大過使君集重升朝列復備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得貪愚之將斯則陛下雖屈法而徳彌顯君集等雖䝉宥而過更彰矣上乃釋之
  太宗論名將
  十八年上甞謂侍臣曰於今名將惟世勣道宗萬徹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勝亦不大敗萬徹非大勝則大敗
  道宗擊髙麗清道以待乘輿
  十九年髙麗步騎四萬救遼東江夏王道宗將四千騎逆擊之軍中皆以為衆寡懸絶不若深溝髙壘以俟車駕之至道宗曰賊恃衆有輕我心逺來疲頓擊之必敗且吾屬為前軍當清道以待乘輿乃更以賊遺君父乎
  薛仁貴三箭定天山
  髙宗龍朔二年鄭仁泰等敗鐵勒於天山鐵勒九姓聞唐兵將至合衆十餘萬以拒之選驍健者數十人挑戰薛仁貴發三矢殺三人餘皆下馬請降軍中歌之曰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
  李勣善為將
  總章二年勣為將有謀善斷與人議事從善如流戰勝則歸功於下所得金帛悉散之將士故人思致死所向克捷臨事選將必訾相其狀貌豐厚者遣之或問其故勣曰薄命之人不足與成功名
  李勣用兵以救人死
  勣常謂人我年十二三時為亡頼賊逢人則殺十四五為難當賊有所不愜則殺之十七八為佳賊臨陳乃殺人二十為大將用兵以救人死
  突厥見薛仁貴面相顧失色
  永淳元年突厥餘黨元珍等入冦并州都督薛仁貴將兵擊元珍於雲州虜問唐大將為誰應之曰薛仁貴虜曰吾聞仁貴流象州死久矣何以紿我仁貴免胄示之面虜相顧失色下馬列拜稍稍引去仁貴因奮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捕虜二萬餘人
  薛訥白衣攝軍擊吐蕃
  𤣥宗開元二年吐蕃將帥衆十萬冦臨洮命薛訥白衣攝左羽林將軍帥兵擊之
  王忠嗣鎮方面以安邊為務
  天寶四載以朔方節度使王忠嗣兼河東節度使忠嗣少以勇敢自負及鎮方面專以持重安邊為務常曰太平之將但當撫循訓練士卒而已不可疲中國之力以邀功名有漆弓百五十斤常貯之橐中以示不用軍中日夜思戰忠嗣多遣諜人伺其間隙見可勝然後興師故出必有功既兼兩道節制自朔方至雲中邊陲數千里要害之地悉列置城堡斥地各數百里邊人以為自張仁亶之後將帥皆不及
  郭子儀斬王甫
  代宗廣徳元年王甫自稱京兆尹聚衆四千餘人署置官屬暴橫長安中郭子儀至滻水西甫按兵不出或謂子儀城不可入子儀不聽引三十騎徐進使人傳呼召甫甫失據出迎拜伏子儀斬之京畿遂安
  李光弼與郭子儀齊名
  二年李光弼治軍嚴重指顧號令諸將莫敢仰視謀定而後戰能以少制衆與郭子儀齊名
  郭子儀奏除一屬吏不報
  大厯十年子儀嘗奏除州縣官一人不報僚佐相謂曰以令公勲徳奏一屬吏而不從何宰相之不知體子儀聞之謂僚佐曰自兵興以來方鎮武臣多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常委曲從之此無它乃疑之也今子儀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親厚之也諸君可賀矣又何怪焉聞者皆服
  李懷光殺史抗等
  大厯十四年節度使李懷光既代郭子儀邠府宿將史抗等功名素出懷光右皆怏怏不服懷光發兵防秋屯長武城軍期進退不時應令監軍翟文秀勸懷光奏令宿衞懷光遣之既離營使人追捕誣以它罪且曰黃萯之敗職爾之由盡殺之
  楊惠元戍關東不受宴勞
  徳宗建中二年發京西防秋兵萬二千人戍關東上御望春樓宴勞將士神策將士獨不飲上使詰之其將楊惠元對曰臣等發奉天軍帥張巨濟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凱旋之日相與為歡茍未捷勿飲酒故不敢奉詔及行有司縁道設酒食獨惠元所部缾罌不發上深歎美賜書勞之
  郭子儀身為天下安危
  子儀為上將擁彊兵程元振魚朝恩讒謗百端詔書一紙徵之無不即日就道由是讒謗不行嘗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汴州作亂公私物過汴者皆留之惟子儀物不敢近遣兵衞送出境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錢二萬緡私産不在焉府庫珍貨山積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為朝廷顯官諸孫數十人每問安不能盡辨頷之而已僕固懷恩李懷光渾瑊輩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頥指役使趨走於前家人亦以僕𨽻視之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至大官為名臣者甚衆
  李抱真馬燧不協
  三年初李抱真為澤潞節度使馬燧領河陽三城抱真欲殺懷州刺史楊鉥鉥奔燧燧納之且奏其無罪抱真怒及同討田悅數以事相恨望二人怨隙遂深由是諸軍逗撓久無成功徳宗數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趙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曰餘賊未除宜相與戮力乃分兵自守其地我寧得獨戰邪欲引兵歸李晟説燧曰李尚書以邢趙連壤分兵守之誠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衆謂公何燧悅乃單騎造抱真壘相與釋憾結歡
  李晟以忠義感激將帥
  徳宗興元元年是時懷光朱泚連兵聲勢甚盛車駕南幸人情擾擾晟以孤軍處二彊冦之間內無資糧外無救援徒以忠義感激將士故其衆雖單弱而鋭氣不衰
  天生李晟為社稷
  李晟遣掌書記於公異作露布上行在曰臣已肅清宮禁祗謁寢園鍾簴不移廟貌如故徳宗泣下曰天生李晟以為社稷非為朕也晟在渭橋熒惑守歳久之乃退賔佐皆賀曰熒惑退舍皇家之福也宜速進兵晟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敵而已天象高逺誰得知之既克長安乃謂之曰曏非相拒也吾聞五星贏縮無常萬一復來守歳吾軍不戰自潰矣皆謝曰非所及也
  陸贄論機失於遙制
  貞元九年陸贄上奏論備邊六失凡欲選任將帥必先考察行能可者遣之不可者退之疑者不使使者不疑故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自頃邊軍去就裁斷多出宸衷選置戎臣先求易制多其部以分其力輕其任以弱其心遂令爽於軍情亦聽命乖於事宜亦聽命戎虜馳突迅如風飈驛書上聞旬月方報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敵分鎮者以無詔不肯出師賊既縱掠退歸此乃陳功告捷其敗喪則減百而為一其捃獲則張百而成千將帥既幸於總制在朝不憂罪累陛下又以為大權由己不究事情可謂機失於遙制矣
  杜黃裳請討劉闢
  元和元年劉闢既得旌節志益驕求兼領三川憲宗不許闢遂發兵圍東川節度使李康於梓州憲宗欲討闢而重於用兵公卿議者亦以為蜀險固難取杜黃裳獨曰闢狂戇書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軍使髙崇文勇略可用願陛下專以軍事委之勿置監軍闢必可擒憲宗從之時宿將名位素重者甚衆皆自謂當征蜀之選及詔用崇文皆大驚憲宗與杜黃裳論及藩鎮黃裳曰徳宗自經憂患務為姑息不生除節帥有物故者先遣中使察軍情所與則授之中使或私受大將賂歸而譽之即降旄鉞未嘗有出朝廷之意者陛下必欲振舉綱紀宜稍以法度裁製藩鎮然後天下可得而理也憲宗深以為然於是始用兵討蜀以至威行兩河皆黃裳啓之也
  杜黃裳指授髙崇文方略
  杜黃裳建議征蜀及指授髙崇文方略皆懸合事宜崇文素憚劉澭黃裳使謂之曰若無功當以劉澭相代故能得其死力及蜀平宰相入賀憲宗目黃裳曰卿之功也
  白居易論中使監軍之弊
  元和四年王承宗反憲宗以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為招討處置等使翰林學士白居易上奏以為國家征伐當責成將帥近歳始以中使為監軍自古及今未有徵天下之兵專令中使統領者也臣恐四方聞之必輕朝廷四夷聞之必笑中國陛下忍令後代相傳雲以中官為制將都統自陛下始乎陛下念承璀勤勞貴之可也憐其忠赤富之可也至於軍國權柄動關理亂朝廷制度出自祖宗何不思於一時之間而取笑於萬代之後乎上不聽諫官御史等極言其不可上不得已明日削承璀四道兵馬使改處置為宣慰而已
  李愬用賊將丁士良
  十二年李愬謀襲蔡州遣十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候丁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衆請刳其心愬命釋其縛署為捉生將丁士良言於李愬曰吳秀琳擁三十之衆據文城柵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先擒光洽則秀琳自降矣士良擒光洽以歸
  李愬用賊將李祐
  十二年愬厚待吳秀琳與之謀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如秀琳無能為也祐者淮西騎將有勇略守興橋柵常陵暴官軍祐帥士卒刈麥於張柴村愬召廂虞侯史用誠發騎掩之生擒祐以歸將士以祐曏日多殺官軍爭請殺之愬不許釋縛待以客禮時愬欲襲蔡而更密其謀獨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它人莫得預聞諸將恐祐為變多諫愬愬待祐益厚出入帳中或與之同宿密語不寐達曙有竊聽於帳外者但聞祐感泣聲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賊中虛實
  李愬以往亡日攻吳房
  李愬將攻吳房諸將曰今日往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戰宜出其不意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擊也遂往克其外城斬首千餘級餘衆保子城不敢出
  李愬擒吳元濟
  李愬命馬步都虞候隨州刺史史旻等留鎮文城命李祐李忠義帥突將三千為前驅自與監軍將三千人為中軍命李進誠將三千人殿其後軍出不知所之愬曰但東行行六十里夜至張柴村盡殺其戍卒及烽子據其柵命士卒少休食乾糒整羈靮留義成軍五百人鎮之以斷朗山救兵命丁士良將五百人斷𭰁曲及諸道橋梁復夜引兵出門諸將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諸將皆失色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天隂黑自張柴村以東道路皆官軍所未甞行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近城有鵝鴨池愬令驚之以混軍聲自吳少誠拒命官軍不至蔡州城下三十餘年故蔡人不為備四鼓愬至城下無一人知者李祐李忠義钁其城為坎以先登壯士從之城中皆不之覺雞鳴雪止愬入居元濟外宅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尚寢笑曰俘囚為盜耳曉當盡戮之又有告者曰城䧟矣元濟起聽於廷聞愬軍號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元濟始懼曰何等常侍能至於此乃帥左右登牙城拒戰時董重質擁精兵萬餘人據洄曲愬曰元濟所望者重質之救耳乃訪重質家厚撫之遣其子傳道持書諭重質重質遂單騎詣愬降愬遣李進誠攻牙城元濟於城上請罪進誠梯而下之愬以檻車送元濟詣京師
  李愬迎裴度
  裴度遣馬總先入蔡州慰撫度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於路左度將避之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
  李愬對諸將之問
  李愬還軍文城諸將請曰始公敗於朗山而不憂勝於吳房而不取冒大風甚雪而不止孤軍深入而不懼然卒以成功皆衆人所不諭也敢問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則賊輕我不為備矣取吳房則其衆奔蔡併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風雪隂晦則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軍深入則人皆致死戰自倍矣夫視逺者不顧近慮大者不計細若矜小勝恤小敗先自撓矣何暇立功乎衆皆服愬儉於奉巳而豐於待士知賢不疑見可能斷此其所以成功也
  段凝監軍宿將憤怒
  後唐莊宗同光元年初梁主遣段凝監大軍於河上敬翔李振屢請罷之又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爭以為不可趙張主之竟代王彥章為北面招討使於是宿將憤怒士卒亦不服副元帥張宗奭言於梁主曰臣為副元帥雖衰朽猶足為陛下扞禦北方叚凝晩進功名未能服人衆議詾詾恐貽國家深憂敬翔曰將帥繫國安危今國勢已爾陛下豈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聽
  王晏球以私財饗士
  天成四年王晏球在定州城下日以私財饗士自始攻至克城未甞戮一卒晏球入朝明宗美其功晏球謝久煩饋運而已
  楊思恭督戰敗績
  後晉齊王開運二年唐查文徽表求益兵唐主以何敬洙為招討使攻建州自崇安進屯赤嶺閩主延政遣僕射楊思恭統軍使陳望將兵萬人拒之唐人不敢逼思恭督望戰望曰江淮兵精其將習武事國之安危繫此一舉不可不萬全而後動思恭怒曰唐兵深侵陛下寢不交睫委之將軍今唐兵不出數千將軍擁衆萬餘不乘其未定而擊之有如唐兵懼而自退將軍何面目見陛下乎望不得已引兵涉水與唐戰祖全恩等以大軍當其前使竒兵出其後大破之
  杜威以貴戚為將不習軍事
  三年杜威雖以貴戚為上將性懦怯偏禆皆節度使但日相承迎置酒作樂罕議軍事轉運使李榖説威曰今大軍去恆州咫尺煙火相望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積薪布土其上橋可立成密約城中舉火相應夜募壯士斫虜營而入表裏合勢虜必遁逃諸將皆以為然獨杜威不可遣榖南至懷孟督軍糧契丹以大兵當晉軍之前潛遣其將出晉軍之後斷晉糧道軍中忷懼
  杜威降契丹
  奉國都指揮使王清言於杜威曰今大軍去恆州五里守此何為營孤食盡勢將自潰請以步卒二千為前鋒奪橋開道公帥諸軍繼之得入恆州則無憂矣威不許清獨帥麾下陳於水北力戰互有殺傷屢請救於威威竟不遣一騎助之清謂其衆曰上將握兵坐觀吾輩困急而不救此必有異志吾輩當以死報國耳衆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戰不息契丹以新兵繼之清及士衆盡死由是諸軍皆奪氣契丹遙以兵環晉營內外斷絶軍中食且盡杜威遂降契丹
  後漢史𢎞肇御衆嚴整
  天福十二年𢎞肇攻澤州刺史翟令竒固守不下髙祖以𢎞肇兵少欲召還蘇逢吉楊邠曰令陜晉河陽皆已向化崔廷勲耿崇美朝夕遁去若召𢎞肇還則河南人心動搖虜勢復壯矣帝未決使人諭指於𢎞肇曰兵已及此勢如破竹可進不可退與逢吉等議合帝乃從之𢎞肇遣部將李萬超説令奇令奇乃降𢎞肇為人沈毅寡言御衆嚴整將校小不從命立撾殺之士卒所過犯民田及繫馬於樹者皆斬之軍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晉陽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刄皆𢎞肇之力也
  趙季札備邊敗績
  後周世宗顯徳二年帝常憤廣明以來中國日蹙及髙平既捷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會秦州民夷有詣大梁獻策請恢復舊疆者帝納其言蜀主聞之遣趙季札按視邊備季札素以文武才略自任使還奏稱韓繼勲王萬廸非將帥才不足以禦大敵蜀主問誰可往者季札自請行以季札為雄武監軍使仍以宿衞精兵千人為之部曲蜀趙季札至徳陽聞周師入境懼不敢進上書求解邊任還奏事先遣輜重及妓妾西歸單騎馳入成都衆以為奔敗莫不震恐蜀主問以機事皆不能對蜀主怒繫之御史臺
  王溥善擇帥
  上謀取秦鳯求可將者王溥薦節度使向訓上命訓與節度使王景等出兵自散關趣秦州百官入賀帝舉酒屬王溥曰邊功之成卿擇帥之力也
  張瓊破骨取矢
  三年太祖皇帝乘皮船入壽春壕中城上發連弩射之矢大如屋椽牙將館陶張瓊遽以身蔽之矢中瓊髀死而復蘇鏃着骨不可出瓊飲酒一大巵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數升神色自若
  諸將非大功無得典兵
  四年蜀人多言李廷珪為將敗覆不應復典兵李太后以典兵者多非其人謂蜀主曰吾昔見莊宗跨河與梁戰及先帝在太原平二蜀諸將非有大功無得典兵故士卒畏服今王昭逺出於廝養伊審徵韓保貞趙崇韜皆膏梁乳臭子素不習兵徒以舊恩置於人上平時誰敢言者一旦疆場有事安能禦大敵乎以吾觀之惟髙彥儔太原舊人終不負汝自餘無足任者蜀主不能從



  通鑑總𩔖卷八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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