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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林改錯/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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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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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身不遂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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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家立言着書,心存濟世者,乃良善之心也。必須親治其症,屢驗方法,萬無一失,方 可傳。倘病不知源,方不對症,是以活人之心,遺作殺人之事,可不畏歟?如傷寒、溫疫、雜症、婦科,古人各有所長,對症用方,多半應手取效,其中稍有偏見,不過白玉微瑕。惟半身不遂一症,古之着書者,雖有四百餘家,於半身不遂立論者,僅止數人。數人中,並無一人說 明病之本源。病不知源,立方安得無錯?余少時遇此症,始遵《靈樞》、《素問》、仲景之論,治之無功。繼遵河間、東垣、丹溪之論,投藥罔效。輾轉躊躇,幾至束手。

伏思張仲景論傷寒,吳又可着《溫疫》,皆獨出心裁,並未引古經一語。余空有活人之心,而無濟世之手。凡遇是症,必細心研究,審氣血之榮枯,辨經絡之通滯,四十年來,頗有所得,欲公之天下,以濟後人,奈不敢以管見之學,駁前人之論,另立方法,自取其罪。友人曰:真胸有確見,屢驗良法,補前人之缺,救後人之難,不但有功於後世,正是前代之勳臣,又何罪之有?余聞斯議,不揣鄙陋,將男、婦、小兒半身不遂,癱腿痿症,抽搐筋攣,得病之源,外現之症,屢驗良方,難治易治之形狀,及前人所論脈理臟腑經絡之錯誤,一一繪圖,申明其說,詳述前後,以俟高明,再加補助,於醫道豈無小補雲爾。

半身不遂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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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身不遂,病本一體,諸家立論,竟不相同。始而《靈樞經》曰:虛邪偏客於身半,其 入深 :風中五臟六腑之俞,所中則爲偏風。張仲景曰:「夫風之爲病,當令人半身不遂。」三書立論,本源皆專主於風。至劉河間出世,見古人方論無功,另出手眼,云:「中風者,非肝木之風內動,亦非外中於風,良由將息失宜,內火暴甚,水枯莫制,心神昏昧,卒倒無所知。」其論專主於火。李東垣見河間方論矛盾。又另立論曰:「中風者,氣虛而風邪中之,病在四旬以後,壯盛稀有,肥白氣虛者間亦有之。」論中有中腑、中臟、中血脈、中經絡之分,立法以本氣虛外受風邪,是其本也。朱丹溪見東垣方症不符,又分途立論,言西北氣寒有中風,東南氣 濕非真中風,皆因氣血先虛,濕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其論專主於痰,濕痰是其本也。 王安道見丹溪論中有「東南氣濕非真中風」一句,便云:「《靈樞》、《素問》、仲景所言是真中風,河間、東垣、丹溪所言是類中風。」虞天民言:「王安道分真中風、類中風之說,亦未全是。四方病此者,盡因氣、濕、痰、火挾風而作,何嘗見有真中、類中之分?」

獨張景岳有高人之見,論半身不遂大體屬氣虛,易中風之名,着非風之論,惟引用《內經》厥逆,並辨論寒熱、血虛 、及十二經之見症,與症不符,其方不效者,可惜先生於此症閱歷無多。其餘名家所論病因 ,皆是因風、因火、因氣、因痰之論。所立之方,俱系散風、清火、順氣、化痰之方。有雲「氣血虛弱而中風邪」者,於散風清火方中,加以補氣養血之藥;有雲「陰虛虧損而中風邪」者,於滋陰補腎藥內,佐以順氣化痰之品。或補多而攻少,或補少而攻多,自謂攻補兼施,於心有得。今人遵用,仍然無效。又不敢議論古人之非,不曰古方不合今病,便雲古今元氣不同。 既雲方不合病,元氣不同,何得傷寒病,麻黃、承氣、陷胸、柴胡,應手取效,何得中風門愈風、導痰、秦艽、三化,屢用無功?總不思古人立方之本,效與不效,原有兩途。其方效者,必是親治其症,屢驗之方;其不效者,多半病由議論,方從揣度,以議論揣度,定論立方,如何能明病之本源。因何半身不遂,口眼歪邪;因何語言蹇澀,口角流涎,大便乾燥,小便頻數,毫無定見,古今混猜。以一虧損五成元氣之病,反用攻發克消之方,安得不錯? 溯本窮源,非錯於醫,乃錯自着書者之手。嗟乎!此何等事,而竟以意度,想當然乎哉!

半身不遂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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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半身不遂,古人風火濕痰之論,諸家層次議駁,有證據可憑乎?余曰:即以仲景 《傷寒論》中風篇云:「中風則令人頭疼身痛,發熱惡寒,乾嘔自汗。」《金匱要略》論:「傷風則令人鼻塞噴嚏,咳嗽聲重,鼻流清涕。」中風本門又云:「夫風之爲病,當令人半身不遂。」今請問:「何等風,何等中法,令人頭疼身痛,發熱惡寒,乾嘔自汗?何等風,何等中法,則令人鼻塞噴嚏,咳嗽聲重,鼻流清涕?何等風,何等中法,則令人半身不遂?」半身不遂若果是風,風之中人,必由皮膚入經絡,亦必有由表入裡之症可查。嘗治此症,初得時並無發熱惡寒,頭疼身痛,目痛鼻乾,寒熱往來之表症。既無表症,則知半身不遂,非風邪所中。再者,眾人 風、火、濕、痰之論立說更爲含混。如果是風、火、濕、痰,無論由外中,由內發,必歸經絡。經絡所藏者,無非氣血。氣血若爲風、火、濕、痰阻滯,必有疼痛之症。有疼痛之症,乃是身痛之痹症,非是半身不遂。半身不遂,無疼痛之症。余平生治之最多,從未見因身痛痹症而得半身不遂者,由此思之,又非風、火、濕、痰所中。

半身不遂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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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君言半身不遂,虧損元氣,是其本源,何以虧至五成方病?願聞其說。余曰:夫元氣氣衰,則無力;元氣絕,則死矣。若十分元氣,虧二成,剩八成,每半身仍有四成,則無病。若 虧五成,剩五成,每半身只剩二成半,此時雖未病半身不遂,已有氣虧之症,因不疼不癢,人自 不覺。若元氣一虧,經絡自然空虛,有空虛之隙,難免其氣向一邊歸並,如右半身二成半,歸並 於左,則右半身無氣;左半身二成半,歸並於右,則左半身無氣,無氣則不能動,不能動,名曰 半身不遂。不遂者,不遂人用也。如睡時氣之歸並,人不能知覺,不過是醒則不能翻身,惟睡醒時氣之歸並,自覺受病之半身,向不病之半身流動,比水流波浪之聲尤甚,坐時歸並,身必歪倒 ,行走時歸並,半身無氣,所以跌仆。人便雲因跌仆得半身不遂,殊不知非因跌仆得半身不遂,實因氣虧得半身不遂。

口眼歪斜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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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半身不遂,既然無風,如何口眼歪斜?余曰:古人立歪斜之名,總是臨症不細心 審查之故。口眼歪斜,並非歪斜,因受病之半臉無氣,無氣則半臉縮小,一眼無氣力,不能圓睜,小眼角下抽,口半邊無氣力不能開,嘴角上抽,上下相湊,乍看似歪斜,其實並非左右之歪斜。嘗治此症,凡病左半身不遂者,歪斜多半在右;病右半身不遂者,歪斜多半在左。此理令人不解,又無書籍可考。何者?人左半身經絡上頭面從右行,右半身經絡上頭面從左行,有左右交互之義。余亦不敢爲定論,以待高明細心審查再補。

又曰:口眼歪斜,盡屬半臉無氣乎?余曰:前論指兼半身不遂而言。若壯盛人,無半身 不遂 亦能病口眼歪斜,用通經絡散風之劑,一藥而愈,又非治半身不遂方之所能爲也。

辨口角流涎非痰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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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口角所流非痰飲乎?余曰:嘗治此症,見所流盡是清水,並非稠痰。明明氣虛不固津以他症互相參看,流涎者屬氣虛無疑。

辨大便乾燥非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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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患半身不遂,兼大便乾燥,古人名曰『風燥』,言其病有風有火,有是理乎?」余曰:「若是風火,用散風、清火、潤燥、攻下藥,大便一行,風散火清,自當不燥。」

嘗見治此症者,誤用下藥,下後乾燥更甚。總不思平素出大恭時,並非大恭順穀道自流,乃用氣力催大恭下行。既得半身不遂之後,無氣力使手足動,無氣力使舌言,如何有氣力到下部催大恭下行?以此推之,非風火也,乃無氣力催大恭下行。大恭在大腸,日久不行,自乾燥也。

辨小便頻數遺尿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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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小便頻數、遺尿不禁,有火有虛,有分別乎?余曰:有溺時玉莖內疼痛,尿一點 一滴 開張,尿流而不知,名曰遺尿。不禁者,尿欲出而人禁止不溺,尿仍自出。此專指小便自病 而言。若半身不遂,兼小便頻數,遺尿不禁,絕無玉莖疼痛之苦,此是氣虛不固提也。

辨語言蹇澀非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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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說話不真,古名語言蹇澀。前人論舌之本有痰有火,此理想來不錯?余曰:非痰 火也能動,舌亦半邊無氣,亦不能全動,故說話不真。試看小兒氣不足不能行走時,高年人氣衰 時,說話俱不真,是其證也。

辨口噤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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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既無風火,如何口噤切牙?余曰:口噤自是口噤,切牙自是切牙,古人以口噤、切牙 傷寒、溫疫、雜症、婦科,有虛證口噤者,有實證切牙者。獨半身不遂,有口噤,絕無切牙,亦有口噤太甚,下牙裡收,其聲如銼似切牙,實非切牙,亦虛症也。如無半身不遂,又無他症相兼,忽然口噤不開,乃風邪阻滯經絡,氣不上達之所致,用疏通經絡之劑即愈。

記未病以前之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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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元氣既虧之後,未得半身不遂以前,有虛症可查乎?餘生平治之最多,知之最悉 。每 故一陣風響者,有耳內無故一陣蟬鳴者,有下眼皮常跳動者,有一隻眼漸漸小者,有無故一 陣眼睛發直者,有眼前常見旋風者,有常向鼻中攢冷氣者,有上嘴唇一陣跳動者,有上下嘴 唇相湊發緊者,有睡臥口流涎沫者,有平素聰明忽然無記性者,有忽然說話少頭無尾、語無 倫次者,有無故一陣氣喘者,有一手常戰者,有兩手常戰者,有手無名指每日有一時屈而不 伸者,有手大指無故自動者,有胳膊無故發麻者,有腿無故發麻者,有肌肉無故跳動者,有 手指甲縫一陣陣出冷氣者,有腳指甲縫一陣陣出冷氣者,有兩腿膝縫出冷氣者,有腳孤拐骨 一陣發軟、向外棱倒者,有腿無故抽筋者,有腳指無故抽筋者,有行走兩腿如拌蒜者,有心 口一陣氣堵者,有心口一陣發空、氣不接者,有心口一陣發忙者,有頭項無故一陣發直者, 有睡臥自覺身子沉者,皆是元氣漸虧之症,因不痛不癢,無寒無熱,無礙飲食起居,人最易於疏忽。

論小兒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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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小兒亦有半身不遂者?余曰:小兒自周歲至童年皆有,突然患此症者少,多半由 傷寒 如泥塑,皆是氣不達於四肢。古人以風治,是於此症閱歷無多。

癱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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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元氣歸並左右,病半身不遂,有歸並上下之症乎?余曰:元氣虧五成,下剩五成 ,周 之源,因足陽明胃經濕熱,上蒸於肺,肺熱葉焦,皮毛憔悴,發爲痿症,概用清涼攻下之方。余論以清涼攻下之藥,治濕熱腿疼痹症則可,治痿症則不相宜。豈知痹症疼痛日久,能令腿癱,癱後仍然腿疼。痿症是忽然兩腿不動,始終無疼痛之苦。倘標本不清,虛實混淆,豈不遺禍後人。

補陽還五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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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治半身不遂,口服歪斜,語言蹇澀,口角流涎,大便乾燥,小便頻數,遺尿不禁。

黃耆(四兩,生) 歸尾(二錢) 赤芍(一錢半) 地龍(一錢,去土) 川芎(一錢) 桃仁(一錢) 紅花(一錢)
水煎服。

初得半身不遂,根據本方加防風一錢,服四、五劑後去之。如患者先有入耳之言,畏懼黃耆,只得遷就人情,用一、二兩,以後漸加至四兩,至微效時,日服兩劑,豈不是八兩,兩劑服五、六日,每日仍服一劑。如已病三、兩個月,前醫遵古方用寒涼藥過多,加附子四、五錢。如用散風藥過多,加黨參四、五錢。若未服,則不必加。此法雖良善之方,然病久氣太虧,肩膀脫落二、三指縫,胳膊曲而搬不直,腳孤拐骨向外倒,啞不能言一字,皆不能癒之症。雖不能癒,常服可保病不加重。若服此方癒後,藥不可斷,或隔三、五日吃一付,或七、八日吃一付,不吃恐將來得氣厥之症。方內黃耆,不論何處所產,藥力總是一樣,皆可用。

【方歌】補陽還五赤芍芎,歸尾通經佐地龍, 四兩黃爲主藥,血中瘀滯用桃紅。

瘟毒吐瀉轉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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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吐下瀉轉筋一症,古人立名曰「霍亂」,宋朝太醫院立方,名曰「局方」,立藿香正氣散以治之。 毒流行,病吐瀉轉筋者數省,京都尤甚,傷人過多,貧不能葬埋者,國家發帑施棺,月餘之間,費數十萬金。彼時業醫者,有用參朮薑附見效者,便言陰寒;有用芩連梔柏見效者,則 雲毒火。余曰:非也,不分男婦老少,眾人同病,乃瘟毒也。或曰:既是瘟毒,薑附熱,芩 連涼,皆有見效者,何也?余曰:芩連效在初病,人壯毒勝時。薑附效在毒敗,人弱氣衰時 。又曰:有芩連薑附服之不效,而反有害者,何也?余曰:試看針刺而愈者,所流盡是黑紫血,豈不是瘟毒燒煉。瘟毒自口鼻入氣管,由氣管達於血管,將氣血凝結,壅塞津門,水不得出,故上吐下瀉。初得,用針刺其胳膊肘里彎處血管,流紫黑血,毒隨血出而愈。或曰:所刺是何穴?請明白指示。余曰:余雖善針,不必論,是穴名曰尺澤。人氣管周身貫通,血管周身亦貫通,尺澤左右四、五根血管,刺之皆出血,皆可愈,尺澤上下刺之亦可愈。總之,用針所刺而愈,皆風火氣有餘之症,不足之症,愈針愈壞。此針灸家隱諱而不肯言也。倉卒之時,用針刺,取其捷便也。一面針刺,一面以解毒活血湯治之,活其血,解其毒,未有不一藥而癒者。但此症得之最速,傷元氣最快,一半日可傷生。若吐瀉一兩時後,或半日後,一見腿抽,便是腿上氣少,一見胳膊抽,便是胳膊上氣少。如見眼胞塌陷,汗出如水,肢冷如冰,謾言涼藥有害,即余所立解毒活血湯,亦有過無功。此時無論舌乾口燥,大渴飲冷,一時飲水數碗,放心用薑附回陽湯,一副可奪命。此法非淺醫所能知也。

解毒活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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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二錢)葛根(二錢)柴胡(三錢)當歸(二錢)生地(五錢)赤芍(三錢)桃仁 (八錢,研)紅花(五錢)枳殼(一錢)甘草(二錢)
水煎服。

【方歌】解毒活血連翹桃,紅花歸殼葛赤芍, 柴胡甘草同生地,吐瀉良方用水熬。

此方謂初得吐瀉而言,若見汗多,肢冷,眼塌,不可用。

急救回陽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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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吐瀉一見轉筋、身涼、汗多,非此方不可,莫畏病患大渴飲冷不敢用。

黨參(八錢)附子(八錢,大片)乾薑(四錢)白朮(四錢)甘草(三錢)桃仁(二錢,研)紅花(二錢)
水煎服。

【方歌】急救回陽參附薑,溫中朮草桃紅方, 見真膽雄能奪命,雖有桃紅氣無傷。

解毒活血湯與急救回陽湯,兩方界限釐清,未有不應手而愈者。慎之!慎之!

論小兒抽風不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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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抽風一症,今人治之不效者,非今人錯治,乃古方誤人。古人不止論病立方誤人,立 病名 ,則名曰慢驚風。慢驚風三字,相連立名,更爲可笑,不但文義不通,亦未細察病源。若真是風,風之中人,必由皮膚入經絡,亦必有由表入里之症可查。既查無外感之表症,古人何得著書立方,總言是風。其所以言風者,因見其病發作之時,項背反張,兩目天吊,口噤不開,口流涎沫,咽喉痰聲,昏沉不省人事,以爲中風無疑。殊不知項背反張,四肢抽搐,手足握固,乃氣虛不固肢體也;兩目天吊,口噤不開,乃氣虛不上升也;口流涎沫,乃氣虛不固津液也;咽喉往來痰聲,非痰也,乃氣虛不歸原也。如不明此理,試看高年人,久病壽終時,或項強身重,或露晴天吊,或牙緊流涎,或痰聲拽鋸,或冷汗淋漓,一派氣脫之症,明明顯露。以抽風之兩目天吊,口噤流涎,痰聲拽鋸,互相參看,則抽風之症,氣虛無疑。元氣既虛,必不能 達於血管,血管無氣,必停留而瘀。以一氣虛血瘀之症,反用散風清火之方,安得不錯?服散 風藥,無風服之則散氣;服清火藥,無火服之則血凝;再服攻伐克消之方,氣散血亡,豈能望生?溯本窮源,非死於醫,乃死於着書者之手。每見業小兒科閱歷多者,絕不誤人,因抽風古方不效,見抽風則棄而不治。亦有高手,看小兒現下之症,知將來必抽風,雖無方調治,亦必告知病家,此病恐將來抽風。何以知其將來必抽風?凡將欲抽風之前,必先見抽風之症,如見 頂門下陷,昏睡露睛,口中搖舌,不能啼哭,哭無眼淚,鼻孔煽動,咽喉痰聲,頭低不抬,口噤無聲,四肢冰冷,口吐白沫,胸高如碗,喘急氣促,面色青白,汗出如水,不能裹乳,大便綠色,腹內空鳴,下泄上嗽,肌肉跳動,俱是抽風之兆。前二十症,不必全見,但見一二症,則知將來必 抽。其中有可治者,有不可治者,並所用之方,皆開列於後。若露睛天吊,不食不哭,痰鳴 氣喘,病雖沉重,乃可治之症。若天庭灰色,腎子上縮,或脈微細,或脈全無,外形雖輕, 乃不治之症。

可保立蘇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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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治小兒因傷寒、瘟疫,或痘疹、吐瀉等症,病久氣虛,四肢抽搐,項背後反,兩目 天吊,口流涎沫,昏沉不省人事,皆效。

黃耆(一兩五錢,生)黨參(三錢)白朮(二錢)甘草(二錢)當歸(二錢)白芍(二錢)棗仁(三錢,炒)山萸(一錢)枸杞子(二錢)故紙(一錢)核桃(一個,連皮打碎)
水煎服。

此方分兩,指四歲小兒而言;若兩歲,分兩可以減半;若一歲,分量可用三分之一;若兩、三個月,分兩可用四分之一。又不必拘於副數。余治此症,一日之間,常有用兩、三付者。服至不抽,必告知病家,不可因不抽,遂不服藥,必多服數副,氣足方妥。

【方歌】可保立蘇故紙棗,術歸芍藥參草,山萸枸杞水煎服,一個核桃帶殼搗。

論痘非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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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小兒痘疹,自漢至今,着書立方者,不可勝數。大抵不過分順險逆,辨別輕重死生, 並無;有遵解毒湯,用犀角、黃連者。痘本一體,用藥竟不相同。遇順險之痘,查小兒壯弱,分 別補瀉清涼,用之皆可望生。唯一見逆症,遂無方調治,即雲天數當然,此不知痘之本源故 也。或曰:古人若不知痘之本源,如何見逆痘便知幾天死?余曰:此非古人知痘之本源也, 因看痘多,知某日見苗,某日何形,某日何色,某日何症,治之不效,至某日必死。古人知 逆痘幾天死者,蓋由此也。如知痘之本源,豈無方調治?或曰:如君所言,痘之逆症有救乎 ?余曰:痘之險症,隨手而愈,不足論。至於逆症,皆有本源,辨明本源,豈不可救?如余所 治,悶痘不出,周身攢簇,細密如蠶殼,平板如蛇皮,不熱即出,見點紫黑,周身細密無縫 ,紫白灰色相間,蒙頭、鎖口、鎖項、托腮,皮肉不腫,通身水泡,不起脹行漿,不化膿結 痂,見 ,胃口不開,至危之時,頭不能抬,足歪不正,兩目天吊,項背後反等逆症,初見之時,辨 明虛實,皆可望生。易此理者,知余補前人之未及,救今人之疑難;不明此理者,妄加評論 ,以余言爲狂妄,而不知非狂也,知痘之本源也。不似諸家議論,出痘總是胎毒。諸書又曰 :自漢以前無出痘者。既雲胎毒,漢以前人獨非父母所生。此論最爲可笑。若根據古人之論, 有謂胎毒藏於臟腑,而何以未出痘以前,臟腑安然無病?有謂胎毒藏於肌肉,而何未出痘以 前 花。信如斯言,因驚恐跌仆,傷食感冒,觸動而發,則是自不小心。伏思出花正盛時,非止 一人出花,少則一方,多則數省,莫非數省之人,同時皆不小心?此論更爲無理。再見世上 種痘之醫,所種之痘,無論多少,無一不順。若是胎毒,毒必有輕重,毒重者痘必險,何以 能無一不順?由此思之,如何胎毒二字,牢不可破,殊不知痘非胎毒,乃胞胎內血中之濁氣 也。兒在母腹,始因一點真精凝結成胎,以後生長臟腑肢體,全賴母血而成,胞胎內血中濁 氣,降生後仍藏榮血之中,遇天行觸濁氣之瘟疫,由口鼻而入氣管,由氣管達血管,將血中 濁氣,逐之自皮膚而出,色紅似花,故名天花,形圓如痘,故名曰痘。總之,受瘟疫輕,瘟 毒隨花而出,出花必順;受瘟疫重,疫毒在內逗留,不能隨花而出,出花必險;受瘟疫至重 ,瘟疫在內燒煉其血,血受燒煉,其血必凝,血凝色必紫,血死色必黑,痘之紫黑,是其證 也。死血阻塞道路,瘟疫之毒,外不得由皮膚而出,必內攻臟腑,臟腑受毒火煎熬,隨變生 各臟逆症。正對痘科書中所言某經逆痘,不知非某經逆痘也,乃某經所受之瘟毒也。痘之順 逆,在受瘟疫之輕重。治痘之緊要,全在除瘟毒之方法。瘟毒不除,花雖少而必死。瘟毒若 除,花雖多不致傷生。痘科書中,但論治胎毒,而不知治瘟毒,縱知治瘟毒,而不知瘟毒巢 穴在血。若辨明瘟毒輕重,血之通滯,氣之虛實,立救逆痘於反掌之間,此所謂知其要者, 一言而終耳。

論痘漿不是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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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出時是紅色,五六天後忽變清漿,次變白漿,次變混漿,次變黃膿,終而結痂。古人 謂痘之變清水、白漿、混漿、黃膿乎?痘本血管內血中濁氣,遇天行逐濁氣之瘟疫,自口鼻而入 於氣管,達於血管,將血管中濁氣與血,並氣管中津液,逐之自毛孔而出,所以形圓色紅, 五六天後,痘中之血,仍退還血管,痘內止存濁氣津液,津液清,名曰清漿。清漿爲瘟毒燒 煉,稠而色白,故名白漿。白漿再煉,再稠而混,故名混漿。混漿再煉,稠如瘡膿,故名黃 膿。將黃膿煉干而結痂。痘不行漿,皆因血不退還血管,血不退還血管,皆因血管內有瘟毒 燒煉,血凝阻塞血之道路,若通血管之瘀滯,何患漿之不行?

論出痘飲水即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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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痘有四五天、七八天飲水即嗆者,古人論毒火壅於咽喉,列於不治之症。總是不明咽 喉左,名左氣門、右氣門。舌根有一白片,其濃如錢,名曰會厭,正蓋肺管、左右氣門上口。人咽飲食,必以舌尖抵上,使會厭將肺管與左右氣門蓋嚴,飲食方可過肺管、左右氣門,入 後之胃管。試看人吃飯,飲食將入嗓至喉,未入咽時,或忽然冷笑,氣暴上沖,會厭一開, 或一粒米、一滴水,入左右氣門,立刻由鼻嗆出,是其證也。今瘟毒燒煉,會厭血凝,不能 蓋嚴氣門,故飲水滲入即嗆。食不嗆者,因微微小縫,能滲水而食不能入,故不嗆。化開會厭中瘀血,其嗆立止。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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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瘡作癢者,當先分明皮膚。皮是皮,膚是膚,皮膚不分,如何能明痘瘡作癢之本源? 如人津液盡歸於皮之外,膚之內。痘窠之中,正氣虛,不能達痘中行漿、化膿、結痂,以致瘟毒 外不得出膚,內不得入皮,毒在皮外膚裡,故作癢。醫家遵《素問》「諸瘡痛癢,皆屬於火 」之句,隨用清涼之品,克伐生氣,不但作癢不止,胃氣轉傷。有專用補氣者,氣愈補而血愈瘀。血瘀,氣更不能外達於皮膚。斑此時用補氣破血之劑,通開血道,氣直達於皮膚,未有不一藥而癢即止者。

通經逐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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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無論痘形攢簇,蒙頭覆釜,周身細碎成片,或夾疹夾斑,浮衣水泡,其色或紫、或 暗、 其方中藥性,不大寒大熱,不大攻大下,真是良方也。

桃仁(八錢,研)紅花(四錢)赤芍(三錢)山甲(四錢,炒)皂刺(六錢)連翹(三 錢,去心)地龍(三錢,去心)柴胡(一錢)麝香(三厘,絹包)
水煎服。

大便乾燥,加大黃二錢,便利去之。五六日後,見清漿、白漿,將麝香去之,加黃耆五錢,若一、二歲,分兩可減半,若八、九歲,分兩可加一半。

【方歌】通經甲皂麝香龍,逐瘀赤芍桃與紅,連翹柴胡毒可解,便乾微用大黃攻。

會厭逐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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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治痘五、六天後,飲水即嗆。

桃仁(五錢,炒)紅花(五錢)甘草(三錢)桔梗(三錢)生地(四錢)當歸(二錢) 元參(一錢)柴胡(一錢)枳殼(二錢)赤芍(二錢)
水煎服。

此方指五六天後嗆水而言。若痘後抽風兼飲水即嗆者,乃氣虛不能使會厭蓋嚴氣管,照抽風方治之。

【方歌】會厭逐瘀是病源,桃紅甘桔地歸元, 柴胡枳殼赤芍藥,水嗆血凝立可痊。

止瀉調中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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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痘六七日後泄瀉不止,或十餘日後泄瀉,皆治之。

黃耆(八錢)黨參(三錢)甘草(二錢)白朮(二錢)當歸(二錢)白芍(二錢)川芎(一錢)紅花(三錢)附子(一錢,制)良薑(五分)官桂(五分,去粗皮)
水煎服。

此方指痘六七天後泄瀉而言。痘後抽風兼泄瀉者,亦效。不是初出痘泄瀉之方。

【方歌】止瀉調中耆參草,朮歸芍藥芎紅隨,附子良薑桂少用,氣虛泄瀉總相宜。

保元化滯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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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痘五、六日後痢疾,或白或紅,或紅白相雜,皆治。

黃耆(一兩,煎湯沖)滑石(一兩,末)
晚服,加白砂糖五錢更妙。

此方乃余之心法,不獨治小兒痘症、痢疾,大人初痢、久痢,皆有奇效。然大人初痢, 滑石用一兩五錢,白糖一兩,不必用黃。久痢加黃,滑石仍用一兩五錢。 方歌 保元化滯補攻方,一兩黃煎作湯, 爲末滑石須一兩,沖服痢止氣無傷。

助陽止癢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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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痘六、七日後,作癢不止,抓破無血。兼治失音聲啞。

黃耆(一兩)桃仁(二錢,研)紅花(二錢)皂刺(一錢)赤芍(一錢)山甲(一錢,炒) 水煎服。

此方治痘後六七日,作癢甚者,抓破無血。不是治初出痘一二日作癢之方。

【方歌】助陽止癢桃紅,皂刺赤芍山甲同,聲啞失音同一治,表虛因裡氣不行。

足衛和榮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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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痘後抽風,兩眼天吊,項背反張,口噤不開,口流涎沫,昏沉不省人事,周身潰爛,膿水直流,皆治之。

黃耆(一兩)甘草(二錢)白朮(二錢)黨參(三錢)白芍(二錢)當歸(一錢) 棗仁(二錢)桃仁(一錢五分,研)紅花(一錢五分)
水煎服。

此方專治痘後抽風及周身潰爛。若因傷寒、溫疫、雜症疾久,氣虛抽風,抽風門另有專方。

【方歌】足衛和榮耆草朮,參芍歸棗桃紅扶, 抽風風字前人誤,服此還陽命可蘇。

少腹逐瘀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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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治少腹積塊疼痛,或有積塊不疼痛,或疼痛而無積塊,或少腹脹滿,或經血見時,先腰 兼少腹疼痛,或粉紅兼白帶,皆能治之,效不可盡述。 更出奇者,此方種子如神,每經初見之日吃起,一連吃五副,不過四月必成胎。必須男 女年 雙歲,必擇單月方生子。擇月不可以初一爲定準,以交節爲定準。要知偶有經過二十日結胎 者,切記准日期。倘月份不對生女,莫謂余方不驗。余用此方,效不可以指屈。

道光癸未年,直隸布政司素納公,年六十,因無子甚憂,商之於余。余曰:此易事耳。 至六 。此方更有險而不險之妙。孕婦體壯氣足,飲食不減,並無傷損,三個月前後,無故小產,常有連傷數胎者,醫書頗多,仍然議論滋陰養血、健脾養胃、安胎保胎,效方甚少。不知子 宮內,先有瘀血占其地,胎至三月再長,其內無容身之地,胎病靠擠,血不能入胎胞,從旁 流而下,故先見血。血既不入胎胞,胎無血養,故小產。如曾經三月前後小產,或連傷三五 胎,今又懷胎,至兩個月前後,將此方服三五副,或七八副,將子宮內瘀血化淨,小兒身長 有容身之地,斷不至再小產。若已經小產,將此方服三五副,以後存胎,可保無事。此方去 疾,種子,安胎,盡善盡美,真良善之方也。

少腹逐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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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茴香(七粒,炒)乾薑(二分,炒)元胡(一錢)沒藥(二錢,研)當歸(三錢)川芎(一錢)官桂(一錢)赤芍(二錢)蒲黃(三錢,生)靈脂(二錢,炒)
水煎服。

【方歌】少腹茴香與炒姜,元胡靈脂沒芎當, 蒲黃官桂赤芍藥,種子安胎第一方。

懷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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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記難產胎衣不下方) 古人論胎在子宮,分經輪養:一月肝經養,二月膽經養,三月心經養,四月三焦養,五月脾經交代,膽經交棒,此論實在無情無理。兒在母腹,全賴母血而成,一言可了,何必圖取虛 名,故作欺人之論。又如子啼門云:兒在母腹,口含臍帶疙瘩,吮血養生。請問初結胎無口 時,又以何物吮血養生?既不明白,何不歸而謀諸婦,訪問收生婆,訪問的確再下筆,斷不致遺笑後人。豈知結胎一月之內,並無胎衣。一月後,兩月內,始生胎衣。胎衣既成。兒體已定。胎衣分兩段,一段濃,是雙層,其內盛血;一段薄,是單層,其內存胎。濃薄之間, 夾縫中長一管,名曰臍帶,下連兒臍。母血入胎衣內盛血處,轉入臍帶,長臟腑肢體,周身 齊長,並非先長某臟,後長某腑。一月小產者,並無胎衣;兩月小產者,有胎衣,形如秤錘 ,上小下大,不過是三指長短;三月小產者,耳目口鼻俱備,惟手足有拳不分指;至月足臨 生時,兒蹬破胎衣,頭轉向下而生,胎衣隨胎而下,胎衣上之血,隨胎衣而下,此其長也。 最關緊要是難產,古人原有開骨散,服之有效者,有不效者,其方總論活血開骨,不重用力 勞乏。佘每用開骨散,重加黃,不過一時胎即下。至胎衣不下,古人原有沒竭散,始而用 之,有效與不效,繼而加倍用之,胎衣立下。藥味要緊,分量更要緊。

古開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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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難產。

當歸(一兩)川芎(五錢)龜板(八錢)血餘(一團,燒灰)加黃耆(四兩,生)
水煎服。


古沒竭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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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胎衣不下。

沒藥(三錢)血竭(三錢)
爲末,滾水調服。

黃耆桃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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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產後抽風,兩目天吊,口角流涎,項背反張,昏沉不省人事。

黃耆(八兩,生)桃仁(三錢,研)紅花(二錢)
水煎服。

婦科以《濟陰綱目》爲最,《醫宗金鑒》擇其方論,纂爲歌訣,令人易讀易記。惟抽風 一症,方不效,余已補之。

古下瘀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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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血鼓。何以知是血鼓?腹皮上有青筋,是血鼓腹大。

桃仁(八錢)大黃(五分)蟅蟲(三個)甘遂(五分,爲末沖服,或八分)
水煎服。

與前膈下逐瘀湯,輪流服之安。

抽葫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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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腹大周身腫。

自抽乾葫蘆,焙爲末,黃酒調服三錢。
若葫蘆大,以黃酒入內煮一時,服酒頗效,取其自抽之義。

蜜蔥豬膽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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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通身腫,肚腹不大。

豬膽(一個,取汁)白蜜(四兩四錢,調和一處)蔥頭(四個,帶白一寸)黃酒(半斤)
用酒煎蔥兩三沸,將酒沖入蜜膽內,服之立效。

刺皮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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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遺精,夢而後遺,不夢而遺,虛實皆效。

刺皮一個,瓦上焙乾,爲末,黃酒調,早服。實在效真難吃。

小茴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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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白濁,俗名騙白,又名下淋,精道受風寒,藥全不效。

小茴香一兩炒黃爲粗末,黃酒半斤燒滾沖,
停一刻,去渣服酒。

痹症有瘀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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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肩痛、臂痛、腰疼、腿疼,或周身疼痛,總名曰痹症。明知受風寒,有溫熱發散藥不癒, 云:病在皮脈,易於爲功,病在筋骨,實難見效。因不思風寒濕熱入皮膚,何處作痛。入於 氣管,痛必流走;入於血管,痛不移處。如論虛弱,是因病而致虛,非因虛而致病。總滋陰 ,外受之邪,歸於何處?總逐風寒,去濕熱,已凝之血,更不能活。如水遇風寒,凝結成冰,冰成風寒已散。明此義,治痹症何難。古方頗多,如古方治之不效,用:

身痛逐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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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一錢)川芎(二錢)桃仁(三錢)紅花(三錢)甘草(二錢)羌活(一錢)沒藥 (二錢)當歸(三錢)靈脂(二錢,炒)香附(一錢)牛膝(三錢)地龍(二錢,去土)
若微熱,加蒼朮、黃柏;若虛弱,量加黃耆一、二兩。

【方歌】身痛逐瘀膝地龍,羌秦香附草歸芎, 黃耆蒼柏量加減,要緊五靈桃沒紅。

磠砂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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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瘰鼠瘡,滿項滿胸,破爛流膿,無不應手取效。

磠砂(二錢,研細) 皂角子(一百個) 乾醋(一斤)
前二味入醋內浸三日,入砂鍋內熬之,將乾,將鍋底磠砂拌於皂子上,候乾,以微火焙乾,或以爐台上炕之。每晚嚼五粒,或八粒,一日早晚或吃兩次,以滾白水送。然乾則皂子過硬,爲末服亦可。

方內磠砂,有紅、白二種,余所用是紅色者。未知白色磠砂,功效若何。磠砂紅色者,出庫車北山洞中,夏令從洞中出火,人不能近前,冬令回民赤身近洞取之。《本草》言西域鹽滷熬成者,誤也。

癲狂夢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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癲狂一症,哭笑不休,詈罵歌唱,不避親疏,許多惡態,乃氣血凝滯,腦氣與臟腑氣不接,如同作夢一樣。

桃仁(八錢)柴胡(三錢)香附(二錢)木通(三錢)赤芍(三錢)半夏(二錢)腹 皮(三錢)青皮(二錢)陳皮(三錢)桑皮(三錢)蘇子(四錢,研)甘草(五錢)
水煎服。

【方歌】癲狂夢醒桃仁功,香附青柴半木通, 陳腹赤桑蘇子炒,倍加甘草緩其中。

龍馬自來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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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錢子(八兩) 地龍(八條,去土,焙乾,爲末) 香油(一斤)
將香油入鍋內熬滾,入馬錢子炸之,待馬錢子微有響爆之聲,拿一個用刀切兩半,看其內以 ,鹽水送。若五、六歲小兒,服二分,紅糖水送。如不爲丸,麵子亦可服。如吃齋人,去地龍亦可。

黃耆赤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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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癇症,俗名「羊羔風」,每晚先服黃耆赤風湯一付,臨臥服丸藥一付,吃一月後,不必服湯。

黃耆(二兩,生) 赤芍(一錢) 防風(一錢)
水煎服,小兒減半。

治癱腿,多用一分,服後以腿自動爲準,不可再多。如治諸瘡諸病,或因病虛弱,服之皆效不滯,血活而不瘀,氣通血活,何患疾病不除。

黃耆防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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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脫肛,不論十年、八年,皆有奇效。

黃耆(四兩,生) 防風(一錢)
小兒減半。水煎服。

黃耆甘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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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老年人溺尿,玉莖痛如刀割,不論年月深久,立效。

黃耆(四兩,生)甘草(八錢)
水煎服。病重一日兩付。

木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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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潰爛諸瘡,效不可言,不可輕視此方。 木耳(一兩,焙乾,研末)白砂糖(一兩,和均)
以溫水浸如糊,敷之縛之。

此方與刺皮治遺精,抽葫蘆治鼓症,義同。明此義,方可以學醫。

玉龍膏(即勝玉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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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跌打損傷,貼之頗效。

香油(一斤)白蘞 升麻 當歸 川芎 連翹 銀花 甲片 川烏 象皮(各四錢) 乳香(一錢半,末) 沒藥(一錢半,末) 輕粉(三錢,末) 冰片(三分,末) 麝香(三分,末) 白占(二兩)
將前九味藥,入油內炸枯色,去渣;入官粉三合,離火;再入乳、沒、冰、片、麝,攪均;再 ,潰爛諸瘡可靠之良方也,不可輕視。

辨方效經錯之源論血化爲汗之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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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侄作礪來京,見《臟腑圖記》,問曰:「伯父所繪之圖,經絡是氣管,皆本於衛總管,由衛 《傷寒》,按足六經之現症,立一百一十三方,分三百九十七法,其方效者頗多?侄不解其 理。」

余曰:「爾看其首篇,細心研究,便知其方效論錯之理。如首篇論足太陽膀胱經,爲寒邪有汗,是傷風,用桂枝湯治之。所論是足太陽經,足太陽專通兩足,而不通兩手。其論傳邪,傳足六經,不傳手六經。爾看初得傷寒,頭疼、身痛、項強、發熱、惡寒,未有兩胳膊、兩手不疼痛,發熱、惡寒者,用麻黃湯,亦未有周身皆癒,而獨不愈兩胳膊、兩手者,豈不是方雖 效而論經絡實錯之明證?若仲景以前,有人親見臟腑,著明經絡貫通,仲景着《傷寒》,必言外感寒邪入周身之經絡,用麻黃湯發散周身之寒邪,一言可了。論有汗是傷風,以桂枝湯治之,以桂枝、白芍、甘草三味,然從未見治癒一人,桂枝湯所以不見效者,因頭疼、身痛、發熱、有汗,非傷風症也,乃吳又可所論之溫疫也。

又問:「寒邪在表,自當見頭疼、身痛 、發熱、惡寒、無汗之表症,初得傷寒,尚未傳裡,如何即有作嘔之裡症?仲景著論,王叔和等數十人註釋,並未幫助『表症作嘔』之所以然。侄實不能明白,求伯父明白指示。」

余始看爾不過有讀書之志,而無業醫之才,今據爾此問,尚有思路,將來不敢粗心,輕忽人命。爾問寒邪在表,如何有作嘔之裡症?余詳細告汝:寒邪始入毛孔,由毛孔入皮膚,由皮膚入絲絡,由絲絡入陽絡,由陽絡入經,由經入衛總管,由衛總管橫行入心,由心上行入入左右氣管, 由左右氣管上攻左右氣門,故作嘔,此表症所以作嘔之本源也。用麻黃湯服之入胃,其藥汁由 津門流出,入津管,過肝,入脾中之瓏管,從出水道滲出,沁入膀胱爲尿;其藥之氣,即藥之性,由津管達衛總管,由衛總管達經,由經達絡,由絡達絲絡,由絲絡達皮膚,由皮膚達毛孔, 將寒邪逐之自毛孔而出,故發汗,邪隨汗出,汗出邪散,故嘔即止。此周身經絡,內外貫通, 用麻黃湯發散表邪,隨汗而出之次第也。」又問:「仲景論目痛、鼻干、不得眠,是足陽明胃 經之表症,以葛根湯治之,其方內有葛根,仍有麻黃,此理不甚明白。余曰:寒邪由表入經 絡,正氣將寒邪化而爲熱,故名曰邪熱,邪熱上攻頭頂,腦爲邪熱所擾,故不得眠。目系通 於腦,邪熱由腦入目,故目痛。鼻通於腦,邪熱由腦入鼻,故鼻干。明是邪熱上攻之火症, 並非足陽明胃經之表寒,用葛根而愈者,莫謂葛根是溫散之品,葛根乃清散之藥也。其方內 用麻黃者,發散在表未化之寒邪也。此又是方效經絡錯之明證。又問:仲景論胸脇痛、耳聾 、口苦、寒熱往來而嘔,其症在半表半里,是足少陽膽經之症,用小柴胡湯治之,其方神效 。侄思此症,若不在膽經,其方又神效。若在膽經,膽又居膈膜之下,又痛又在胸脇,此一段侄 又不明白。余曰:爾看臟腑圖,膈膜以上之血府便明白。邪熱入於血府,攻擊其血,故胸脇 作痛;邪向血內攻,血向外抗拒,一攻一拒,故寒熱往來;熱灼左右氣門,氣上下不通,故 嘔而口苦;邪熱上攻,故耳聾目眩;柴胡能解血府之熱,熱解汗自出,邪隨汗解,故效甚速 。此亦是方效論經錯之明證。至傳變多端,總不外表里虛實。爾若明傷寒,須看吳又可之《 瘟疫》;若見書少,必有偏寒偏熱之弊。昨晚爾當客問:古人言汗在皮膚是血,發於皮膚外是 汗,言汗即血化,此理爾不解。彼時不告汝者,非謂爾當客多言,因客粗知醫,並非名手,故 不當客告汝。汗即血化,此丹溪朱震亨之論,張景岳雖議駁其非,究竟不能指實出汗之本源 。古人立論之錯,錯在不知人氣血是兩管,氣管通皮膚有孔竅,故發汗,血管通皮膚無孔竅 ,故不發汗。何以知血管通皮膚無孔竅?爾看生瘡破流黃水者,其毒由氣管而來,每日常流 黃水,其皮膚不紅;瘡毒若在血管,初起皮膚必紅,必待皮膚潰爛,所流必是膿血。爾再看 瘟毒、發斑、出疹、小兒出痘,色雖紅而不流血,豈不是血管通皮膚無孔竅之明證乎?侄作 礪來京,因閒談問余,彼時是書業已刻成,故書於卷末以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