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樓子/卷一
粵若稽古,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分有十紀。一曰九頭,二曰五龍,三曰括提,〈案︰《春秋元命包》作「攝提」,《博雅》又作「挺提」。〉四曰合雒,〈案︰《博雅》作「雄」。〉五曰連通,六曰序命,七曰脩飛,〈案︰《春秋元命包》作「循蜚」。〉八曰因穆,〈案︰《春秋元命包》作「提」。〉九曰禪通,十曰疏訖。〈案︰《春秋元命包》作「仡」。〉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蘇氏、宗盧氏、祝和氏、渾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
太昊帝庖犧氏,風姓也,母曰華胥。燧人之世,有大跡出靁澤,華胥履之,生庖犧。蛇身人首,有聖德。燧人氏沒,庖犧氏代之,繼天而王首,〈案︰「首」,原本作「者」,依《帝王世紀》校改。〉德於木,爲百王之先,都陳。至於共工,霸而不已。
炎帝神農氏,姜姓也,母曰女登,爲少典妃。遊華陽,有神龍感女登,生炎帝,人身牛首,有聖德,以火承木,都陳,遷魯。嘉禾生,醴泉出。在位百二十年。
黃帝有熊氏,號軒轅,亦曰帝鴻,少典之子,姬姓也。又姓公孫。少典娶有蟜女附寶,見大電光繞北斗樞星照郊野,感附寶,孕二十四月生黃帝。龍顏,有聖德。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循〈案︰《史記》作「徇」,《索隱》曰︰「一作濬。」〉齊,長而敦敏,成而聰明。受國於有熊,居軒轅之丘,迺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行其志。屈軼草生庭,佞人入則指之。又有景星、麟鳳之瑞,乃以風后配上台,天老配中台,五聖配下台,謂之三公。置左右大監以治人。得寶鼎,興封禪,帝座於元扈之上,太一下來,有大螻如羊。帝曰,土氣勝,故以土德王。在位一百年,有四妃,生二十五子。
少昊帝金天氏,一號窮桑,一曰白帝朱宣帝,黃帝之子,姬姓。母曰女節。黃帝時有大星如虹,下流華渚。意感,生少昊於窮桑,是爲元囂,姓姬氏,或云己氏。降居江水,以登帝位。以金承土,都曲阜,有鳳鳥之瑞。以鳥紀官。鳳鳥氏爲司歴正,元鳥氏爲司分,伯趙氏爲司至,青鳥氏爲司開,丹鳥氏爲司閉,祝鳩氏爲司徒,雎〈案︰《左傳》作「鴡」。〉鳩氏爲司空,〈案︰《左傳》︰「鴡鳩氏,司馬也。鳴鳩氏,司空也。」此疑有脫誤。〉爽鳩氏爲司宼,鶻鳩氏爲司事,五雉爲五工正,九扈爲九農正,天下大治焉。
帝顓頊高陽氏,黃帝之孫,昌意之子。母曰女樞。金天氏之末,瑤光之星貫日如虹,感女樞於幽房之宮。〈案︰別卷作「中」。〉右脅有九色毛,生顓頊。以水承金,始都窮桑,徙商丘。
帝嚳高辛氏,少昊之孫,蟜極之子。生而神靈,自言其名曰〈案︰原本脫「曰」字,今依《帝王世紀》校補。〉夋,️️𪘀齒。以木承火,都亳。在位十年。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生后稷。次妃有娀氏,女曰𥳑翟,〈案︰《世本》作「𥳑狄」。〉生契。次陳鄷〈案︰《大戴禮記》作「陳隆」。◯又案︰此今《戴記》本誤字,《生民》、《檀弓》疏引《大戴》作「鋒」。〉氏女曰慶都,生堯。次陬訾〈案︰《大戴禮記》「陬」作「娵」,《世本》又作「訾陬」。〉氏,女曰常儀,生子摯。摯立不善,乃立堯。
帝堯,字放勛,一名同成育,陶唐氏帝嚳之子。伊祁姓也。母曰慶都,爲嚳妃,出觀河渚,遇赤龍而孕。寄伊長孺家產,甲申歲而生堯,丹陵也。堯眉八采,日角方目,足有元武之字,手有三河之文。豐下銳上,就之如日,望之如雲。黃收〈案︰「收」,原本訛作「牧」,今依《史記》校改。〉純衣,彤車白馬。冬則鹿裘,夏則絺葛。采椽不斲,土階三等,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旣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焦僥氏來獻沒羽,常年之人得神獸若羊名曰獬豸,堯乃緝其皮以爲帳。分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定仲夏;宵中星虛,以正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時許耳之子名曰由,字道開,一字仲武,仲武黃白色,長八尺九寸,兄弟七人,十九而隱。堯欲禪之,由乃洗耳。是後景星曜於天,甘露降於地,朱草生於囿,鳳凰止於庭。以𦑈莆〈案︰《說文》「𦑈」作「萐」,《述異記》「莆」作「蒲,《宋書‧符瑞志》又作「箑脯」。〉蓂莢之瑞,都於平陽,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掌四方,在位四十一年。洪水滔天,懷山襄陵,四岳舉鯀治水,九年績庸不成。五十年乃更咨四岳,得舜,乃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辨〈案︰古字「辨」、「徧」通。〉升羣瑞。〈案︰《舜典》作「神」。〉堯崩,乃葬濟陰城陽,廟居齊郡。有柏樹死而更生焉。舜攝政二十八年,堯乃殂。三年,禮畢,舜避丹朱於南河,諸侯朝覲,訟獄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舜曰:「乃天命也。」初,堯敎丹朱棊,以文桑爲局,犀象爲子。
帝舜有虞氏,龍顏大口,圓天日角,出額重鼻,足履龜文,目重瞳子,身長九尺一寸,常夢擊天鼓。母曰握登,早終。瞽叟更娶,生象。象傲,瞽叟頑,後母嚚,咸欲殺舜。使舜入井,鑿井傍行二十里。以孝聞。三十而帝堯問可用者,四岳咸舉舜。堯於是降以女娥皇、女瑩〈案︰《列女傳》作「英」。〉配之,妻舜,以觀其內。使九男與處以觀其外。二女不敢以貴驕事舜親戚,甚有婦道。堯九男皆益篤。舜耕於歴山,歴山之人皆讓畔。耕地得金枝銀節。漁於靁澤,靁澤上人皆讓居。陶於河濱,河濱器皆不苦窳。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堯乃試舜五典,百官皆治,布五敎於四方。堯乃老,使舜攝行天子政巡狩,得舉用事,卿雲出,景星見。西王母使使乘白鹿,駕羽車,建紫旗,來獻白環之玦,益地之圖,乘黃之駟。綏耳貫胸之民來獻珠蝦。旣陟帝位,以土承火,都平陽,命禹爲司空,棄爲后稷,契爲司徒,咎繇爲士,垂爲共工,益爲朕虞,伯夷爲秩宗,夔爲典樂,龍爲納言。庶績咸熙,羣瑞畢集,簫韶九成,鳳凰來儀,擊石拊石,百獻率舞。生子商均,不肖,舜復禪禹,入九疑山,置銅劍一枚,化爲礫。今濟南歴城有祠,太陽山有虞氏三石闕也。禹卽位後十五年,舜乃殂。禹讓商均,避之陽城。天下不歸商均而之禹。初,商均一名章鷁。
帝禹夏后氏,名曰文命,字高密。母脩已,山行見流星貫昴,意感,又吞神珠薏苡,胸坼而生禹於石紐,夜有神光,長於隴西大夏縣。龍角珠庭,虎鼻大口,兩耳參鏤,〈案︰《淮南子》作「漏」,別卷又作「僂」。〉首戴鈎鈐,身長九尺九寸,胸有黑子如玉斗焉,手長至膝,脛無毛,左手中十七黑子。爲人敏給克勤,其德不違,其言可信。聲爲律,身爲度。乃遂與益、后稷奉帝令諸侯百姓。〈案︰《史記》作「奉帝命,命諸侯百姓」。〉傷先人父鯀之功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過門不入而洪水平。旣陟元后,以金承土,都平陽,或營安邑,薄衣食而致孝於鬼神,卑宮室而致美於黻冕。陸行乘車,水行乘舟,泥行乘橇,山行乘檋。神鹿出於河水,天錫元圭。乾吾國獻裘,毛有五采。復薦咎繇於天,將以致禪。會咎繇終,復薦益。禹殂,葬會稽。廟中有鐵屟鐵莢石船,廟裏有塗山神姑之像,珠璣爲帳,寶玉琱華,諸廟莫及。當中山水之盛,良辰吉日,羅綺袨服,滿橋梁之上,皆金翠爲飾,神又甚靈,彼人所敬。初,禹娶塗山氏之女,生啓,三年禮畢,益避啓,人不歸益而歸啓。一名建,一名余,母化而爲石。啓卽位,伐有扈氏,啓庶兄也。夏禹氏絶,少康出於竇之中,復禹跡也。
成湯姓子,名履,字天乙。狼星之精感黑龍而生。高天廣角隆準,手有縱理,如印綬之文。豐下兌上,皙而有鬚,長九尺四寸八肘。凡有七號:一名姓生,二云履長,三云𢊌肚,四云天成,五云天乙,六云地甲,七云成湯。成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商誥》。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伐之。湯曰:「汝不能敬命,予大伐殛之,無有攸赦。」作《湯征》。伊尹號阿衡,阿衡欲干湯而無由,乃爲有莘氏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說湯,致於王道。湯謂之曰:「自進非道也。」乃令還其本居,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後從之,任以國政。白狼銜劍,有神人身虎首,獻玉鏡、白狐九尾。諸國貢玉盤,入自北門,遇女房,作《女房之歌》。〈案︰《書序》作「遇女鳩、女房」。〉林樹久不花,一旦生如凰翼。湯出,見野張網四面,祝曰:「自上下四方皆入吾網。」湯曰:「噫!盡之矣!」乃去其三面,祝之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網。」諸侯聞之曰:「湯德至矣,及於禽獻。」當是時,夏桀爲虐政淫荒,而諸侯昆吾氏爲亂。湯乃興師率諸侯伐桀,敗於有娀氏之墟,犇於鳴條之野,乃改正朔服色,朝諸侯。崩,葬於濟陰亳縣東北郭,去縣三里,冢高七尺。漢哀帝時,遣大司空行湯冢。又說曰:殷湯無葬處。此言非焉。武丁、大戊,竝賢君也。
周文王昌,狼星之精。母曰大任,夢長人感己,有胎。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以胎敎之。溲於豕牢,生文王。龍顏虎眉,身長十尺,胸有四乳。卽位爲西伯。有雀生鸇於殷城隅,文王增脩政,三年,四方諸侯皆服。崇侯譖之於紂,紂不納。費仲又言於紂,欲誅之,紂不從。九年春三月,率六州諸侯朝於殷。崇侯虎又譖之,紂怒,囚文王於羑里。雖有憂患,方脩先聖之業,廣解六十四卦,著其卦詞,謂爲《周易》。時謂西伯爲聖,紂疑而未違。長子伯邑考質於殷,爲紂御,紂烹之爲羹,賜文王以試之,實聖當不食子羹。文王得而食焉,紂笑曰:「誰謂西伯聖者?食其子而尚不知。」紂謂西伯曰:「譖汝者,長鼻決耳也。」文王曰:「此崇侯虎之狀。」紂赦文王。四十三年春正月庚子朔,文王在鄷,九州諸侯咸朝,五緯聚房心,周之分野。時有鳥銜丹書,集於周社。王乃獻洛西赤壤之國方千里,請除炮烙之刑,紂許焉。賜以弓矢鈇鉞,使專征。天下大悅。有鳳凰銜書而至,文王稽首受命。是歲卽位,化被江漢之域。以受命之始年也。
周武王發,望羊高視𪘀齒,生而有光。太公、周公作輔。武王渡河伐紂,中流,白魚躍入舟,長一尺四寸。一說云丹鯉,未知孰是。武王俯取以祭。旣渡,有火至於王屋,流爲烏,其色赤,其聲魄云。是時諸侯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也。」武王曰︰「未可。」乃還歸。居二年,聞紂昏亂暴虐滋甚。殺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師疵、少師彊抱其樂器而犇周。戊午,師渡盟津,諸侯咸會,共〈案︰古文「共」、「恭」通。〉行天罰。甲子昧爽,武王朝至於商郊牧野,乃誓。武王左仗黃鉞,右秉白旄。紂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紂師雖衆,皆無戰心,心欲武王亟入。及紂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武王馳之,持太白旗以麾。諸侯畢拜武王,王乃揖諸侯。諸侯畢從武王至商國。商百姓待於郊。於是天錫黃鳥之旗,遂入至紂死所,武王身射之,三發而後下車,以輕劍擊之,以黃鉞斬紂頭,懸之大白之旗。肅眘氏獻石砮楛矢,苦庭之國獻文犀紫駞。命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命南宮括散鹿臺之財,發巨橋之粟以賑貧弱。時夷雍之子名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於首陽,依麋鹿以爲羣。叔齊起害鹿,鹿死,伯夷恚之而死。
漢高祖劉季,父名執嘉,母曰含始,入池中浴,見玉雞銜赤珠,名曰玉英,吞之有孕。昔孔子夢三槐閒豐沛邦有赤蛇,化爲黃玉,上有文曰「卯金刀」字,此其瑞矣。帝美髭髯,隆準,容受直言,好謀多欲,平秦楚之難,撥亂反正,雖不脩文學,而性明達聰。自監門戍卒,見之如舊。初從民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旣定,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定禮儀,陸賈造《新語》,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券,金匱石室,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模宏遠矣。
漢太宗恆卽位,宮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增益,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臺基已成,將構,召匠計之,直百金,乃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也。吾奉先帝宮室,嘗恐羞之,何以臺爲?」身衣弋綈。所幸眞夫人,衣不曳地。幃帳無文繡,常集上書囊以爲殿帷。兵器無刃,以示敦朴爲天下先。葬霸陵,皆瓦屋,不以金銀銅鐵爲飾。因山不起墳。南粵尉佗自立爲帝,召佗兄弟,以德懷之,佗遂稱臣。與匈奴結和親,而背約入盜,令邊備守,不發兵深入,恐煩百姓。吳王濞詐病不朝,賜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諫說雖切,常假借納用焉。張武等受賂金錢,覺,更加賞賜,以愧其心。專務以德化民,是以海內殷富,興於禮義。斷獄數百,幾致刑措。至於中宗宣帝,樞機周密,品式備具,工巧器械,先代莫及。民畏其法,吏奉其職矣。
漢世祖文叔,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於武帝故宮,有赤光照室,影如五麟七鳳。後望氣蘇伯阿爲王莽使,至南陽,遙見舂陵城郭,曰:「佳哉美氣,鬱鬱蔥蔥。」帝美鬚眉,身長八尺七寸,腳下有文色如銀印,厚一分。更始起兵,還春陵,遠望舍內火,光赫然屬天。夢乘赤龍登天上,珠陛玉闥,乃以三千人破王莽百萬衆。及卽位,故能平隗囂、公孫述等。在兵旣久,厭武事,嘗思息肩。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帝諭曰:「衞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不對,非爾所及也。」每旦視事,日仄乃罷。斷遠方餉異味奇珍。功臣高枕無所誅殺。引公卿講論經理,夜分乃寐。太子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失彭聃之福,願頤愛精神。」帝曰:「我自樂之,不爲疲也。」雖身濟大業,兢兢如不及。故能明愼政體,總覽權綱。嘗有獻千里馬者,帝曰:「鑾旗在前,屬車在後,朕乘此安之?」乃以駕鼓車。初,巡狩舂陵,父老曰:「乞蠲十年。」帝曰:「天下艱難,三年已外,豈能自保?」乃蠲三年。退勲臣,進文吏。身衣大練,色無重采,耳不聽鄭衞之音,手不持珠玉之扇。宮房無私愛,左右無偏恩。損池籞,廢弋獵,賜州國,竝皆一札十行,細書成文。勤約之風,行於上下。嘗著瑞火籠賦,內外匪懈。百姓寬息,戢弓矢,散馬牛,信止戈爲武也。
魏武帝曹操,用師大較依孫吳之法,而因事設奇,量敵制勝,變化如神。自著兵書十餘萬言,諸將征伐,皆以新書從事,臨時叉手爲節度,從令者克捷,違敎者負敗。與虜對陣,意思安閒,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利,氣勢盈溢。故每戰必克。取張遼、徐晁於亾虜之中,皆佐命立功,列爲名將。其餘拔出細微,登爲牧守者,不可勝數。是以創造大業,文武竝施。御事三十餘年,手不捨書。晝則講軍策,夜則思經傳。登高必賦,被之管弦,皆成樂章。才力絶人,手射飛鳥,躬擒猛獸。嘗於南皮一日射雉六十三頭。及造宮室,繕治器械,無不爲之法則,皆盡其意。雅性節儉,不好華麗。攻城拔邑,得靡麗之物,則悉以賜有功。勛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毫不與。四方所獻,與羣下共之。豫自製送終衣服,四篋而已。
晉世祖安世,少厲高行,造次必於仁恕,未曾有過言失色於人。然而明達善謀,能斷大事。曁登大阼之日,制強國,御下有禮。所以鎭壓內外,輯靜四方,威惠參洽,文武必舉,故天下服焉。承魏氏奢侈刓弊之後,百姓思古之遺風。帝旣謙儉寡慾,亦雅識時變,臨朝懷愷悌,務崇𥳑泰。有人餉雉頭裘者,卽令燒之。朝廷輯睦,興居可觀。故威服強吳,規模宏遠,雖饗國未久,德洽於民矣。其後惠、懷喪亂,中宗東渡,所謂五馬俱渡江,一馬化爲龍者也。
宋高祖德輿,清𥳑寡慾,嚴整有法度。未嘗視珠玉輿馬之飾,後庭無紈綺絲竹之音。寧州嘗獻琥珀枕,光色甚麗。時諸將北征,以琥珀治金瘡。帝大悅,命搗分賜諸將。平關中,得姚興從女,有盛寵以廢事。謝晦諫,卽時遣出。財帛皆在外府,內無私藏。宋臺建,有司奏東西堂施局腳牀銀塗釘,帝不許。使用直腳牀,釘用鐵。諸主出適,遣送不過二十萬,無錦鏽金玉,內外奉禁,莫不節儉。後孝武帝大明中,壞帝所居陰室,於其處起玉燭殿,與羣臣觀之,牀頭有土障,壁上掛葛燈籠。廣州所部二千石,有獻入筒細布,一端八丈。帝旣見,惡其精麗勞民力,卽付所司彈牧守,以布還之,並制領南勿作此布。帝素有熱疾,並患金瘡,末年尢劇,坐臥常須冷物,而未能得。後人獻石牀。帝見善之,寢其上,卽覺極以爲佳。乃歎曰:「木牀猶用功不少,況乃鐫石?」卽還其人,亦令毀之。帝始遊軍彭城,置酒命紙筆,賦詩曰:「先蕩臨淄宼,卻清河洛塵。華陽有逸驥,桃林無伏輪。」於是羣才竝作也。
宋太祖義隆,年十四,身長七尺五寸,好讀史書,善楷隸,能文章。溫和有人君之德,及南面負扆,深以子民爲先,臺殿堂宇,無所改易,爲吏長子孫,居官成姓,號明法令。時人謂有建安、永平之風。每至諸侯王宴集,必先論國家政務。自朝訖晡,迺設食,旣而語人曰:「千乘之君,幼居人貴,吾所以未便設食,令此輩稍知饑寒也。」經巡歴至上庫,謂左右曰:「此庫內大有錢,殊可羨願。」左右曰:「此縣官之物耳,何羨願耶?」帝曰:「此皆國家之物,吾奉先帝之祀,常懼羞之。」四方豐稔,倉粟皆紅,省租賦米五錢也。
梁高祖武皇帝,生而靈異,有聖德。頸光龍液,舌文八字,頂垂帶重丘,額照日象,有文在手曰武帝並上諱三字。始在髫髮,便愛琴書,容止進退,自然合禮。常與兒童鬬技,手無所持,躡空而立,觀者擊節,咸共稱神。及遭獻太后憂,哭踴大至,居喪之哀,高柴不能過也。每讀《孝子傳》,未曾終軸,輒輟書悲慟。由是家門愛重,不使垂堂。登於晚年,探賾索隱,窮理盡性,究覽墳籍,神悟知機。讀書不待溫故,一閱皆能成誦憶。所以馳聘古今,備該內外,辨解聯環,論精堅白。沛國劉瓛,當時馬鄭。上每析疑義,雅相推揖,深沈靜黙,不雜交遊,所與往來,一時才雋。至於得人,門稱多士。居宇精肅,常有煙霧。垂簾拱帳,望者竦然。六義四始,尢解禮體;登高必賦,莫非警策。弱冠升朝,令問籍甚。太尉王儉,齊國阿衡,欽上風雅,請爲戶曹屬。司徒竟陵王,齊室驃騎,招納士林,待上賓友之禮。范雲時爲司徒記室,深慕上德,自結神遊,驅車到門,頃日驟至。上嘗旦往報雲,雲聞街衢灑掃,喚呼清道,俄聞笳鼓之聲。雲意天子出幸南苑,尋乃上遣通焉,心獨怪之,未敢言也。上哲於知人,慮無遺事。歴司徒法曹祭酒掾,會友輔仁之職。永明九年,出爲鎭西諷議,西上述職。行過牛渚,直暴風卒起,入泊龍瀆,旣波浪不可靜,登岸逍遙,四望梁山,瞻眺墟落。見一長老,披儒服至,揖上曰:「君龍顏虎步,相不可言。天下方亂,四海未一,安蒼生者,其在君乎?」上笑之曰:「觀公長者,不容見戲。」俄而風靜,此夕竟屆姑熟。永明十年,太祖登遐。上始承不豫,便卽言歸。輕舟仍發,州府贈遺,一無所受。齊隨郡王苦畱一宿不許。得單艇望星上路,犯風冒浪,兼行不息。雖狂飇地發,高浪天湧,船行平正,常若安流。舟中之人皆稱神異。及舟漏臨沒,叫不輟聲,鵲頭戍主周達奉上一船,犇波就路,至京不踰二旬,自在途便不盥櫛,寢食俱廢,焦憂易形,視人不識。望宅奉諱,氣絶良久。旣葬,嘔血數升,水漿不入口者四日,憂服之內,不復嘗米,所資麤麥,日中二溢。再拜山陵,杖而後起,涕淚所灑,松爲變色。及號思廬室,未當見齒,仍畱山陵,因欲隱遁,太傅宣武王苦諫乃止。有桑門釋僧輝,不知從何來也,自云有許負之法,通名詣上,見而驚曰:「檀越頂有伏龍,此非人臣之相,貧道所未見也。若封泰山,願能見覓。」上笑而不荅。此後莫知所之。齊明密敕上爲雍州,領兵往救新野。仍卽發引,振旅長途,號令清嚴,所過秋毫不犯,信賞分明,士卒咸思盡命。凡公私行旅,多停大雷,輒逾信次,不肎時發。上軍浦口,值風起浪生,㳂流泝波,無敢行者。軍直兵啓:風浪大,不可冒,宜入浦待靜,兼應解周何郎神。上曰:「周公瑾、何無忌,在昔勤王,如我今日,亦復何異?爾若有靈,當令風靜。」因打上鼓催進。行途未遠,便波恬風息。於是利涉,常乘便風。漢沔穀貴,百姓多饑。上賑救乏絶,闔境不匱。九月九日,上出講武,時士女觀者遠近畢至。中間忽暴風起,煙塵四合,當上所居,獨白日清照,有紫雲特起。始齊高在府夢著屐,〈案︰別卷引此作「履」。〉上太極殿,三人從,一人齊武,一人齊明,一人張天地圖而不識,意言是太祖子弟。及踐阼,嘗與太祖密謀,〈案︰別卷引此作「燕」。〉謂太租曰:「我辛苦得天下,而祚不傳孫。我死,龍子當得。〈龍子,齊武小名。〉龍子死,當屬阿度。〈阿度,齊明小名。〉此後當還。卿子孫遂至大霸。」及太傅援京邑,夜在越城假寐,忽夢見一大人,著朱衣,牽三匹馬來。太傅因騎一匹,騰空半天而墜。次衡陽王,一馬踴過屋而落。後上騎一匹,因化成龍,遂飛上天。此幽讚神明,吉之先見。及受終太祖,允恭寶歴。臺城內起至敬殿,庶羞百品,若殷薦焉。其中隋珠和璧,圓淵方井,侔於宗廟。上晦朔恆號慟哽絶,躬至寢門,若文王之爲世子也。又奉爲太祖,於鍾山起大愛敬寺。又奉爲獻后,起大智度寺。卽位五十年,至於安上治民,移風易俗,度越終古,無得而稱焉。又作《聯珠》五十首,以明孝道云。伏尋我皇之爲孝也,四運推移,不以榮落遷貿;五德更用,不以貴賤革心。臨朝端黙,過隙之思彌慙;垂拱巖廊,風樹之悲踰切。齊潔宗廟,虔事郊禋。言未發而涕零,容弗改而傷慟。所謂終身之憂者,是之謂也。蓋虞舜夏禹,周文梁帝,萬載之中,四人而已。
末喜,桀之妃,美於色,薄於德。亂孽無道,女子行丈夫志,身常帶劍。桀嘗置末喜於膝上。喜謂桀曰:「羣臣盡憎妾之貴,乃以益慢於君。君威衰,令多不從,皆以妾爲亂君,願賜死。」桀於是大怒,行苛法,賜與嬖妾,侈益無度,府藏空虛。譽者昌,諫者亾,羣下杜口,莫敢正言。造酒池可以運舟,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於酒池醉而溺死者無數。於是末喜笑之以爲樂。
夏桀作爲璿臺瑤室,象牙之席,白玉之牀以處之。
夏桀淫於婦人,求四方美女,積之後宮。俳優侏儒狎徒,能爲奇瑋戲者,聚之於傍,造爛漫之樂。
夏桀嘗鑿霍山,通於淵關。
夏桀時,兩日竝出,黑光徧天,攝提之星失其常所。伊洛水竭,天雨血,月流精。火神囘祿,見於黔隧。
昔夏后旣衰,妖精竝見,蜚鴻滿野,夷羊在牧。
殷帝乙無道,爲偶人,謂之天神,與之博,令人爲行。天神不勝,乃戮辱之。
殷武乙無道,嘗爲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獵於河渭之閒,暴震而死。
殷帝紂囚西伯羑里,西伯乃獻獸,黃金目,毛如織錦;玉女、駭雞犀,九江大貝,青狐、元豹,黃熊、白虎,因費仲獻紂,紂喜之。
殷帝紂淫虐,王子比干諫弗聽,剖其心十二穴,破而觀之。
帝紂垂胡長尺四寸,手格猛獸。愛妲己色,重師涓聲。狗馬奇物,充牣後庭。使男女躶形相隨,爲長夜之飲。時人爲之語曰:「車行酒,騎行炙,百二十日爲一夜。」
帝紂時,木林之地宵陷爲池,池生淫魚,取而食之,池一夜而竭,得淫魚數百,大悅之。錫之宮人。宮人悉淫亂。
帝紂時,天雨丹血布及石,大者如瓮,小者如箕。
周厲王好利,近榮公。大夫內良夫諫之,王怒,問衞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喜曰:「能弭謗矣。」召公曰:「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川潰傷人,人亦如之。故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瞍敎誨,耆艾修之。」王不聽,於是莫敢出言。
其先夏后氏衰,有二龍止於夏庭,曰:「余,褒之二君也。」帝殺而埋其漦。三代莫敢視。厲王發而觀之,使婦人躶而譟之。漦化爲元龜,後宮未齔者遭之,旣笄而孕褒貶矣。
周幽王嬖愛褒姒,褒姒生子白服。廢太子而立之,用褒姒爲后。褒姒者,周宣王時歌云:「皦皦白服,實亾周國。」宣王下國內,有白服者殺之。時褒姒初生,父母不養而棄。白服者聞嬰兒啼,因取以犇褒。後褒人以姒贖罪,因名褒姒焉。
西周君奔秦,蹶角受罪,遣獻其邑。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周赧王卒,降爲西周武公。
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玉蔬金菜,並一寸椹。〈附案︰此條見後《志怪萹》,此蓋誤入。〉
秦二世卽位,自幽深宮,以鹿爲馬,以蒲爲脯。
漢昌邑王賀。初,昭帝崩,無嗣。霍光徵賀典喪,到濟陽,求長鳴雞卵五百枚。道買積竹杖。過宏農,使大奴宋善以衣車載女子行,居道上不素食,常私買雞豚。漢有二璽,賀受之大行前,就次發璽不封。初至國都不哭,言嗌痛不能哭。後卽位二十七日見廢。
漢昌邑王賀嘗召皇太后御果下馬,使官奴服之。
漢昌邑王賀嘗封奴二百餘人,常與居禁闥,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黃金千斤賜侍中,君卿取十妻。
漢昌邑王嘗夢青蠅之矢積西階東可五六石,以屋板瓦覆,發視之,青蠅之矢也。以問龔遂,遂曰:「宜進先帝大臣子孫親近以爲左右,如不忍昌邑故人,信用讒諛,必有凶咎。願詭禍爲福,皆放逐之。臣當先逐矣。」
漢昌邑王在藩時,有大鳥集於宮中,血汙王坐席,其怪如此。
漢昌邑王賀在藩,嘗見大白狗戴法冠,問左右,左右皆曰不見。後王卽位二十七日見廢。
漢哀帝卽位,寵任董賢。均田之制,從此墮壤。百姓訛言,持籌相驚,被髮徒跣而走。漢氏衰矣。
漢哀帝時,董賢母病。長安廚給祠具。道中過者皆飲酒,爲賢治器成,奉御乃行,賜及蒼頭奴婢,人十萬錢。
漢桓帝常在南宮長秋和曜殿上作樂。
漢桓帝時,黃龍千秋萬歲殿皆被災。
漢靈帝本侯家,宿貧,卽位,常歎曰:「桓帝不能作家居,都無私錢。」乃賣官自關內侯、虎賁、羽林各有差。私令左右賣公卿錢,公錢千萬,卿錢五百萬。
漢靈嘗藏寄小黃門常侍錢,累數千萬。
漢靈帝嘗鑄銅人四,列於蒼龍元武闕外。
漢靈帝時,鑄四鐘,皆受二千斛,懸於玉堂及雲臺殿前。
漢靈帝起罼圭靈昆苑,以珉玉爲壁,以博山柏節爲牀。
漢靈帝嘗於西園弄狗,著進賢冠帶綬。
漢靈帝時,作列肆於後宮,使采女販賣,更相盜竊,鬬爭之聲聞於人閒。帝著商賈服,飲宴於其閒。
漢靈帝時,養驢數百,帝自騎之,驅馳徧京師。有時駕四驢入市裏。
漢靈帝時,黃巾賊起。帝自稱無上將軍,耀兵平樂館。上設九葉蓋,蓋皆安九子眞金鈴,珠玉之飾稱是也。
漢靈帝時,樂城門災,延及北闕。度道燒嘉德、和曜殿,廣陽門外屋自壞,收天下田畝十錢以治室。
魏明帝於列殿北立八坊,諸才人以次第處其中。貴人夫人以上,轉南附焉。其名擬百官之數,帝常遊宴在內。
魏明帝時,徙長安鍾簴、駱駝、銅人、承露鎜。〈案︰《三國志》注作「盤」,下同。〉鎜折,銅人重不可致,畱於霸城。大發銅鑄人二,號曰翁仲,列坐司馬門外。
魏明帝時,鑄黃龍、鳳凰各一,龍高四丈,鳳高三丈,餘置內殿前。
魏明帝時,引穀水過九龍前,爲玉井綺闌,蟾蜍含受,神龍吐流。歲首建巨獸,魚龍曼延,弄馬倒騎,如漢西京之制。
魏明帝起土山於芳林西北陬,使公卿皆負土,捕禽獸置其中。羣臣穿方舉土,面目垢黑,沾體塗足,衣冠了鳥,以崇無益,其所以不能興國也。
魏明帝作延休殿、永寧殿、昌宴殿。
魏齊王芳,不親萬機,耽淫內寵,日延倡優。迎六宮家人畱止內房,嘗於芙蓉殿前裸袒相逐,又於凌雲臺曲施帷,見九親婦女,芳臨宣曲觀,呼小優郭懷、袁信,使入帷共飲酒。清商令令狐景曰:「先帝持門戶急,今陛下日將后妃游戲無度,乃至共觀優倡裸袒爲亂,恐不可令皇太后聞。臣不愛死,爲陛下計耳。」芳曰:「我作天子,不得自在耶?向使先帝使外人淫內侍,子孫豈不衆多?太后何與我事!」使人縛景,燒鐵灼之,舉體皆爛。
魏齊王芳日延倡優,及司馬昭初入朝,司馬師將有問鼎之志。芳與左右小臣謀,因昭辭殺之,勒其衆以退。昭旣入,芳方食栗,優人唱曰︰「青頭雞。」青頭雞者,鴨也。芳懼不敢發。
晉惠帝衷爲太子時,武帝宴羣臣於式乾殿,歡甚。衞瓘被酒,拊帝座云︰「此座可惜。」帝悟,乃佯言曰:「公醉耶?」後朝臣多言衷不可立。及卽位,後爲趙王倫所篡。
晉惠帝昬酒過常,每見大官上食有蚶,帝慘然作色曰:「自令勿復制此,縻費人力。」
宋景和子業,孝建之太子也。卽皇帝位,興改制度,或取之前史。謝莊爲誄宣妃,文曰:「贊軌堯門,方之漢鉤弋也。」帝下莊於獄,乃發貴妃墓,縱糞於孝建冢曰:「查奴何意生我?」孝建多昬縱,故有查奴之目。太后臨卒,遣人召帝,帝曰:「病人閒多鬼,不可往。」太后怒曰:「引刀破我腹,那得生如此兒!」其不孝皆此類也。
宋蒼梧王昱嘗置射雉場二百處,翳中帷帳,皆綠紅錦爲之。金銀鏤弩牙,瑇瑁帖箭。
宋蒼梧王,鈐鑿錐鋸之徒不離左右。嘗以槌槌人陰破,左右見之有斂眉者,大怒,令此人袒膊正立,以矛㓨膊洞過。
宋蒼梧王昱嘗於七月七日乘露車往新安寺,從曇慶道人飲酒。
宋蒼梧王昱嘗飲酒醉於仁壽殿東阿氈幄中臥,時楊玉夫見昱醉無所知,乃與楊萬年同入氈幄中,以千牛刀斬之。
齊武帝嘗與王公大臣共集石頭烽火樓,令長沙王晃歌《子夜》之曲,曲終,輒以犀如意打牀,折爲數段。爾日遂碎如意數枚。
齊武帝內殿則張帷雜色錦複帳,帳之四角爲金鳳凰銜九子鈴,形如二三石瓮,垂流蘇珥羽,其長拂地,施畫屏風,白紫貂皮褥,雜寶枕,金衣機,名香之氣充滿其中。外宴旣畢,則環而臥。
齊武帝時,宮內深密,不聞端門鼓漏聲,乃置鐘於景陽樓上。宮人聞鐘,則起裝飾也。
齊武帝有寵姬何美人,死,帝深悽愴。後因射雉登巖石以望其墳,乃命布席奏伎,呼工歌陳尚歌之,爲吳聲鄙曲,帝掩嘆久之。賜錢三萬,絹二十匹。
齊武帝數幸琅邪城,宮人常從之早發,至湖北埭,雞始鳴。
齊武帝嘗於內殿環臥,合歌姬舞女,奏樂於帷幔之前,爲歡曲則拊几稱佳,起哀聲則引巾拭淚。
齊武帝時,隱靈寺雕飾炫麗,四月八日皆往,往以宦閽防門,有禮拜者,男女不得同日至也。僧尼竝皆妍少,俗心不盡,或以箱簏貯姦人而進之。後爲覘伺所得,竝皆誅死。
齊武帝時,內人出家,爲異衣,住禪靈寺者,猶愛帶之如初。
齊鬱林王初廢明帝,其文則內博士韓蘭英所作也。蘭英號韓公,總知內事,善於文章,始入爲後宮司儀。
齊鬱林王,武帝嫡孫,嗣位之日,與妃何氏書,題作一「喜」字,又作三十許細「喜」字繞四邊。
齊鬱林王昭業旣嗣位,武帝有甘草杖,宮人寸斷用之。
齊鬱林王嘗取武帝衣箱開之,有金射雉玻瓈貫納等,悉賜左右。
齊鬱林王旣嗣位,恆在內與宦者及宮人戲,以玉爲墮,公以金擲之。
齊鬱林王旣嗣位,嘗夜中與宦者共刺鼠,至曉皆用金銀釵,以金花獸紅綸爲襦。
齊鬱林王旣嗣位,常列胡伎二部,夾閣迎奏,極意賞賜,動百數十萬。
齊鬱林王旣嗣位,賞賜無度,武帝庫儲垂盡。嘗開主衣庫,與皇后寵姬觀之,又給閹人豎子各十數人,隨其所欲,恣意輦取。取諸寶器,以相剖擊破碎之,以爲笑樂。
齊鬱林王時,有顏氏女,夫嗜酒,父母奪之,入宮爲列職。帝以春夜命後宮司儀韓蘭英爲顏氏賦詩曰:「絲竹猶在御,愁人獨向隅。棄置將已矣,誰憐微薄軀。」帝乃還之。
東昬侯寶卷,黑色,身纔長五尺,猛眉出口。
齊東昬侯時,後宮遭火之後,更起仙華神仙玉壽殿,刻畫彫彩,青金鉛帶,錦幔珠簾,窮極巧麗。
齊東昬侯以青油爲堂,名琉璃殿,穿針樓在其南,最可觀望︰上施織成帳,懸千條玉珮,聲晝夜不絶,地以錦石爲之,殿北開千門萬戶。又有千和香,香氣芬馥,聞之使人動諸邪態,兼令人睡眠。
齊東昬侯初於宮中取空輦行之,繞臺如天子儀服,自捉玉手版,金梁路帶。〈案︰此段疑有脫誤。〉
齊東昬侯於芳樂苑諸樓觀壁上畫男女淫褻之狀,又於苑中立市,太官則每旦進酒肉,雜使宮人屠沽。
齊東昬侯寶卷潘氏服御極選珍寶,琥珀釧一隻直七千萬。〈案︰《南齊書》作「百七十萬」。〉
齊東昬侯嘗爲潘妃御車,製雜色錦伎衣,綴以金花玉鏡。
齊東昬侯潘妃嘗著裲襠袴。
《金樓子》卷第一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