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魯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舊史本傳後序

顔魯公文集　舊史本傳後序

唐 顏真卿 撰 宋 留元剛 撰年譜 唐 因亮 撰行狀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顔魯公文集後序

　　　　　　　　　　元剛

文章節義非二致也聖人入德之序由孝

弟而謹信汎愛而親仁行有餘力以學文

士君子循本逹末自得諸已則英華之發

外皆源而流者也世變旣降以文名家者

攅羅列聚而信道不惑守節仗義𦕈然亡

㡬是以善觀人者必先節義而後文章文

章之輕重在一身節義之輕重在國家存

而爲節義發而爲文章盡之於一身推之

於國家漢唐以來魯公一人而巳公之忠

烈始卒不渝穹宙昭明凜凜如在雖庸人

孺子莫不知之而予猶以軼言　事彷彿

一二㡬於畫渾沌者惟觀之節義然後可

以觀公之文章公豈求工於文者哉公之

心與天地並星辰河漢山川草木自然之

文也不論其心而徒論其文豈知公者耶

公之文不多見而天下後世仰公之名景

則敬慕不能者蓋重其所先畧其所後也

故存亡詳簡有不暇計而其所可見者雖

僅存而不詳然有功於名敎大矣觀所奏

論事先白長官之疏嬰逆鱗陵熖勢抗言

不忌上㒒射爭坐位之書詆英義朝恩而

弗恤自二十六第進士三十四舉制科閱

官四十有五而居中者𦆵十載六遭貶斥

竟至殺身英風勁氣使人感涕憤發萬世

而下頽波以障懦習以激彼希指阿䛕俛

首循黙嗜寵目前貽臭身後視此孰榮辱

受替歸北㡬至餬口拙於生事食粥憂煎

固不如屬猒富貴者之適欲而公論則有

在也前後忤權臣者五楊國忠李輔國元

載楊炎皆誅戮盧𣏌亦竄死公之流芳遺

馥歿且不朽廼輩聲名與糞壤俱腐禍福

得失之理昭昭不誣而昧者輒快於所睹

不慮於不見豈不痛哉雖然盧𣏌䧟公於

死非死公也乃擠唐於亡也以公之所試

諒公之所存使其端委廟堂精神折衝則

敢於弄兵者未必自是紛紛嗚呼唐亦䆮

㝷不復振矣安有朝無若人而可以國乎

所以識者未爲公恨而深爲唐恨也予後

公三百九十四年而生又三十五年而守

東嘉訪公之來孫自五代徙居於此本朝

皇祐紹興間嘗錄其後官者六人忠義之

澤滲漉悠久有自來矣求公文而刋之將

以砥礪生民而家無藏本得劉原父所序

十二卷即嘉祐中宋次道集其刻於金石

者也篇簡漫漶字義舛譌乃以史傳諸書

碑蹟雜記銓次年譜繫以見聞參異訂疑

摉亡補失其渉於公之筆缺而無攷則不

敢及焉故書遺亡網羅未備尚俟後人按

藝文志行狀神道碑公佐吉州有廬陵集

十卷刺撫州有臨川集十卷刺湖州有吳

興集十卷韻海鏡源三百六十卷爲禮儀

使有禮儀集十卷今並逸而不傳

顔魯公文集後序

顔魯公集有二予家舊藏本凡十五卷人

間所傳又有宋東嘉守元剛本視予家

者十五而闕其三前有劉原父序雲輯於

吳興沈侯而不書其名字考之館閣書目

謂嘉祐中宋敏求惜公文不傳乃集其刻

於金石者爲十五卷及觀元剛之序則雲

原父所序即敏求集其刻於金石者而乃

止十二卷何也按公行狀謂其佐吉州有

廬陵集刺撫州有臨川集刺湖州有吳興

集並韻海鏡源爲禮儀使有禮儀集今墓

碑所載惟禮儀集而新舊唐書列傳於公

著述悉皆不載此殆作史之體然邪元剛

復謂公所著書逸而不傳而其本有公文

補遺及年譜行狀皆予家所無而予家本

自和政公主碑至顔夫人碑十首又元剛

之所未有此又何也舊本皆以詩居首今

僣爲編訂以奏議第一表次之碑銘次之

書序與記之𩔖又次之而以詩終焉若補

遺諸作則各從其𩔖卷仍十五以符舊集

之數而年譜碑狀列傳諸文別爲繕寫以

附於後其間字之譌繆復爲校讐損壞不

可讀者姑且闕之維公精忠大節皎如日

星不俟贊頌予獨恠夫歐陽永叔曾南豐

皆世之大儒君子永叔謂公尊嚴剛勁象

其筆畫而不免惑於神仙之說南豐謂公

文章往往雜於神仙浮屠而不皆合於理

則又似知公之未盡者夫公之屢遭斥逐

困於小夫其視人間世眞若有不足居而

欲逍遙乎埃𡏖之表則神仙浮屠乃公之

藉以逰戱而欲釋其憤鬱不平者也世或

又傳公死而爲仙以予觀之公之忠節固

將與天地相爲乆永神仙浮屠果足以累

公也哉毗陵安民泰欲梓公集少傅石淙

公旣爲之序而復求予言予久用心於此

因民泰之請不覺躍然遂爲書之

嘉靖癸未九月三日中憲大夫太僕寺少

卿致仕吳郡都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