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節要/卷二十九
恭愍王四
[編輯]庚戌十九年大明洪武三年。
[編輯]春正月甲午。彗見東北方。
○我太祖以騎兵五千步兵一萬,自東北面踰黃草嶺,行六百餘里,至雪寒嶺,又行七百餘里。甲辰。渡鴨綠江。是夕,西北方紫氣漫空,影皆南,書雲觀言猛將之氣。王喜曰:「予遣李太祖舊諱,必其應也。」時,東寧府同知李吾魯帖木兒聞太祖來,移保亐羅山城,欲據險以拒。太祖至也頓村,吾魯帖木兒來挑戰,俄而棄甲再拜曰:「吾先本高麗人,願爲臣僕。」率三百餘戶降。其酋高安慰猶據城不降,我師圍之。時,太祖不御弓矢,取從者之弓,用片箭射之,凡七十餘發皆正中其面,城中奪氣,安慰棄妻孥,縋城夜遁。明日,其頭目二十餘人率百姓出降,諸山城望風皆降,得戶凡萬餘。以所獲牛二千餘頭馬數百餘匹,悉還其主。北人大悅,歸者如市。東至皇城,北至東寧府,西至於海,南至鴨綠,爲之一空。
○女眞萬戶弓大獻土物,以部落一百戶,請隷正陵。
○壬子。地震。
○幸王輪寺,觀佛齒及胡僧指空頭骨,迎入禁中。
○二月。倭寇內浦,掠諸州租稅。又寇宣州,楊伯淵邀擊,斬五十餘級。
○我太祖班師,獻李原景等三百餘戶。楊伯淵亦以頭目五十餘人還。原景卽吾魯帖木兒也。
○納哈出遣使來,獻土物,仍求官,且以黃金八兩求婦人腰帶。授納哈出三重大匡司徒,賜細布二匹婦人金帶一腰,還其金。
○三月。達靼王哈剌八禿及也先不花遣使來聘。
○吳王淮王遣使來,獻土物。
○王憂無後,將改葬毅陵,不果。
○夏四月。作觀音殿於影殿。
○設文殊會於演福寺。命辛旽先往,乃令承宣及衛士衛旽,遂親幸觀之。
○帝遣道士徐師昊來,祭山川,又遣還忠惠王女長寧公主,卽德寧公主出也。辛旽令左司議大夫吳中陸等上書曰:「婦人從一而終,而長寧公主在元朝,有帷箔之譏,當元亡之際,又不能守節,被俘於大明,甚可恥也。天子念我祖宗之裔,以歸於我,若迎置京城,則如宗廟何,如國人耳目何。請置邊遠以保其生。」不允。
○五月。雨,王恐妨影殿之役,祈晴於佛宇神祠。史臣曰:「春秋書雨不雨,以著閔雨不閔雨,褒貶嚴矣。況當五月,農務方急,天若不雨,則饑饉荐臻,盜賊興起矣。王不此之慮,而爲影殿祈晴,食絶民散,影殿雖成,其可守乎。甚矣,王之惑也。」
置守正陵戶百十四,又納田二千二百四十結奴婢四十六口布一萬五千二百九十三匹於陵傍光巖寺,以資冥福。王與群臣同盟曰:「後代君臣不遵此盟侵奪盜用者,神必殛之。」
○帝遣尙寶司丞偰斯來,冊王,仍賜印及錦段,凡儀制服用,許從本俗。
○成准得還自京師。帝賜璽書曰:「近者,使歸,問國王之政,言王惟務釋氏之道,經由海濱,去海五十里或三四十里,民方有寧居者,朕詢其故,言倭奴所擾。因問城郭何如,言有民無城,問甲兵何如,言未見其嚴肅,問王居何如,言有居,而無聽政之所。朕因思之,若果如是,深爲王慮也。朕雖德薄,爲中國主,王已稱臣修貢,事合古禮。凡諸侯之國,勢將近危,朕所以持危之道,不可不諭,王知之。中古以來,王公設險以守其國,今,王有民而無城,則民命將危。爲國者,未嘗去兵,今,王武備不修,則國威將危。民以食爲天,今,王濱海之地不耕,則民食將危。凡有國者,必有聽政之所,今,王有居室,而聽政之所不設,非所以示尊嚴於陪臣。若或設之,但不當過於奢侈耳。歷代之君,不間華夷,惟行仁義禮樂,可以化民成俗,今,王舍而不務,日,以持齋守戒爲事,望脫愆冤以求再生之福,佛經之說雖有,然不崇王道,而崇佛道,失其要矣。朕幼嘗爲僧,禪講亦曾參究,惟聞有佛而已,度死超生,未見盡驗。古今,務釋氏而成家國者,實未之有,梁武之事,可爲明鑑。今,王能擧先王之道,與民興利除害,使父母妻子飽食暖衣,各得其所,生齒日繁。此道若擧,則福德之應,王子必生於宮中,此則修行之大者也。朕爲人神之主,天地百神之祀,犧牲未嘗敢闕。聞王之國孶生不育,何以供境內山川城隍之祀乎。有國之君,當崇祀典。劉康公有言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若戎事不備,祀事不合典禮,其何以爲國乎。今,胡運旣終,沙塞之民,非一時可統,而朕兵未至遼瀋,其間,或有狂暴者出,不爲中國患,恐爲高麗之擾。況倭奴出入海島十有餘年,王之虛實,豈不周知,皆不可不慮也。王欲拒之,非雄武之將勇猛之兵,不可遠戰於封疆之外。王若守之,非深溝高壘廣其儲畜四有援兵,不能挫銳而擒敵。由是而觀,王之負荷,可謂甚重。惟智者能圖患於未然,轉危以爲安也,王其審圖之。使至,且知王欲製法服以奉宗廟,朕深以爲喜。今,賜王冠服樂器陪臣冠服及大統曆,至可領也。」又賜王書籍及王妃冠服。
○六月。觀音殿第三層上梁,壓死者二十六人。太后聞之,請罷役,王不聽。
○張子溫還自京師。帝賜本國朝賀儀及金龍紵絲。
○辛旽李春富等再請罷馬巖影殿役,王從之,復修王輪影殿。
○帝遣禮部主事栢禮來,頒封諸子詔,侍儀舍人卜謙,頒科擧詔。又遣百戶丁志孫玉來,執蘭秀山叛賊陳君祥陳魁一等以歸。先是,君祥等居江南,詐降於明,殺其官吏,率徒百餘人,航海而來,居於古阜。
○秋七月。始行洪武年號。
○遣三司左使姜師贊如京師,謝冊命及璽書,幷納元所降金印。仍啓稟耽羅事,且請樂工。
○帝遣中書省宣史孟原哲來,詔曰:「朕本農家,樂生於有元之世,何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紀綱大壞,由是,豪傑竝起,海內瓜分。雖元兵轉戰華夏,終不能治,此天意也。然倡亂之徒首禍天下,謀奪疆土,欲爲王霸,觀其所行,未合於禮,故皆滅亡,此亦天意也。朕當是時,年二十有四,擾攘之秋,盤桓避難,終不寧居,遂乃託身行伍。驅馳三年,睹群雄無成,徒擾生民,朕乃率衆渡江,訓將鍊兵,奉天征討,於今,十有六年。削平強暴,混一天下,大統旣正,民庶皆安。今年六月十日,左副將軍李文忠副將軍趙庸等遣使來奏:『五月十六日,率兵北至沙漠,於應昌府獲元君之孫買的里八剌及其后妃幷寶冊等物,知庚申之君,已於四月二十八日,因痢疾歿於應昌。大軍所至,俘獲無遺。』中書上言:『宜將其孫及其后妃幷寶冊,獻俘於大廟。』朕心思之,深有不忍。其君之亡,係於天運,所遺幼孫,若行獻俘,加殃其身,朕所不爲也。況朕本元民,天下之亂,實非朕始。今,定四海,休息吾民於田裡,非朕所能,亦天運所致也。尙慮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
○八月。司憲府請易服色,從之。
○遣大常博士朴實正言金濤春秋修撰柳伯濡應擧於京師。濤中制科。
○命我太祖及西北面上元帥池龍壽副元帥楊伯淵等往擊東寧府。初,奇賽因帖木兒仕元爲平章,元亡,與分司遼瀋官吏平章金伯顔右丞哈剌波豆參政德左不花等,招集亡元遺衆,割據東寧府,憾其父轍之誅,寇我北鄙,將欲報仇,王命擊之。
○以元樞密院副使拜住判司農寺事,賜姓名韓復。初,我太祖之降亐羅也,聞毀垣中有哭聲,使人就視。有一人裸立掩泣,執以問,乃曰:「我元朝狀元拜住也,貴國李仁復吾同年也。」太祖卽解衣衣之,與馬騎之,遂與俱來,王厚加接遇。拜住事太祖甚謹。
○遣判宗簿寺事尹控如京師,賀封建親王。
○九月。王以影殿規模狹隘,撤而更營,民甚苦之。
○僉議贊成事致仕尹澤卒。澤早孤,常佩一囊,得異味,必盛以獻母。又嘗遊燕京,道見遺金百兩,以待其主,其主泣謝而去。平生布被弊席,晏如也。
○遣工部尙書權鈞如京師,賀正。
○冬十月。王謂侍中李春富等曰:「冬雷木稼,天道不順,是雖否德所召,亦由獄多冤滯。推整都監之設,本欲糾察諸司,卿等爲判事,不治其職,於治道如何。上古先王皆親聽政,自今,其令臺諫六部日仕本官,各親啓事。」
○放影殿役徒。
○十一月丁亥。我太祖及池龍壽等至義州,造浮橋,渡鴨綠江,士卒三日畢濟。是夕,雷雨暴作,衆皆憂懼,兵馬使李玖曰:「吉兆何疑。」諸元帥問其故,玖曰:「龍之動,必有雷雨。今,上元帥龍其名,而渡江之日有雷雨,戰勝之兆也。」衆心稍安。戊子。至螺匠塔,去遼城二日程,留輜重,齎七日糧以行。使裨將洪仁桂崔公哲等領輕騎三千。己丑。進襲遼城。彼見我師少,易之,與戰,大軍繼至,城中望見落膽。其將處明恃驍勇,猶拒戰,太祖使李原景喩之曰:「殺汝甚易,但欲活汝收用,其速降。」不從。原景曰:「汝不知我將之才也。汝若不降,則一射洞貫矣。」猶不降。太祖故射汱胄,又使原景喩之,又不從。太祖又射其腳。處明中箭退走,旣而,復來欲戰,又使原景喩之曰:「汝若不降,卽射汝面。」處明遂下馬,叩頭而降。有一人登城呼曰:「我輩聞大軍來,皆欲投降,守將勒使拒戰,若力攻,城可取也。」城甚高峻,矢下如雨,又雜以木石,我步兵冒矢石,薄城急攻,遂拔之。賽因帖木兒遁。虜金伯顔,退師城東。翌日,師次城西十里。是夜,有赤氣射營,熾如火。日官曰:「異氣臨營,移屯大吉。」辛卯。遂班師。初,城陷,我軍火倉廩殆盡,無所取糧。軍中大飢,乃殺牛馬以食,未暇成陣,恐有追兵,由間道還,野宿,令士卒各作溷廁馬廏。納哈出躡後行二日曰:「作廁與廏,師行整齊,不可襲也。」乃還。師至安州,誅金伯顔。其父本國僧也,奸通濟院婢,生伯顔。入元,歷仕至平章。
○正言李詹上疏請,六部臺省官每月六衙日親奏事,又令史官入侍,從之。
○女眞達麽大遣使獻地,以達麽大爲大將軍鎭邊都護府使,賜衣服。
○十二月。王始御報平廳視事,史官二人侍左右。謂諫議大夫吳中陸曰:「民間利病,寡人得失,悉陳無隱。」史臣曰:「致治之要,惟在於命相,諫官之職,莫先於正君。旽之詐慝,愚夫愚婦之所共知,所當先去,李詹等爲其肺腑,曾無一言及旽,唯以近史臣聽庶政爲言,以塞不言之責。方是時,旽擅威福,屛王耳目,雖近史臣聽庶政,奚益於治道哉。王求言之志切矣,而中陸亦觀望不言,鄙夫,何足道哉。」
辛旽啓曰:「每月以六衙日聽政,則聽訟官五日內難以窮治。請於初二十六日視事。」從之。
○庚午。日有黑子,太白晝見,日官請禳。王曰:「日黑子,咎在寡人,勿禳。太白應在卿相,其禳之。」
○門下府啓曰:「先王置鹽倉於濱海之州,令深陸之民納稅和賣,近者,納稅而未受者,或至十年,民無所賴,私販遽興。請自今令鹽戶安其所業,又使守令償民所納,仍禁私販。」從之。
○幸辛旽家,問疾。
○以知門下事李金剛爲全羅道都巡問使。金剛貪財賄,酗酒色,奪羅州牧使河乙祉玉頂兒。又漕運後期,以致漂沒。憲府將劾之,知申事廉興邦聞之曰:「金剛賄賂絡繹,憲府何能爲。」金剛果以賄免。
○以達麽大爲元帥府元帥,賜銀印。
辛亥二十年大明洪武四年。
[編輯]春正月。王親祭公主魂殿。
○二月。女眞千戶李豆蘭帖木兒遣百戶甫介,以一百戶來投。
○三月。倭入海州,火官廨,虜牧使妻及女。
○王謁大妃,問疾。王久闕定省,至是,大妃有疾,乃往省之。
○閏月。辛旽傔人宴旽於穿坂,自侍中以下時散各品皆與焉,凡二百餘人。都人聚觀,謂之僉議餞送。
○幸長湍,謁靖陵,乘舟,張女樂,遊觀石壁。遂謁憲景二陵。
○夏四月。權適大宴辛旽,設火山臺。旽不敢自安,乃移涼廳,請王觀之。
○五月。姜師贊還自京師。帝命大常樂工,赴京習學。
○吳王遣使來聘。
○六月。賜金潛等三十一人及第。
○秋七月。倭寇禮成江,焚兵船四十餘艘。杖流兵馬使金立堅。
○選部議郞李韌知辛旽謀逆,乃匿姓名,稱爲寒林居士,爲書夜投宰相金續命第。續命以聞,王命收捕旽黨奇顯崔思遠鄭龜漢陳允儉奇仲修等,誅之。王性猜忍,雖腹心大臣,及其權盛,必忌而誅之。旽自知鴟張大極,恐王忌之,遂謀不軌。王之謁憲景二陵,旽分遣其黨,設伏道旁,約行大事。及王還宮,旽謂其黨曰:「何不如約。」其黨曰:「見上儀衛甚盛,不忍犯也。」旽怒且罵曰:「爾輩誠怯懦,無用者也。」自是,日夜聚謀,更刻日擧事。時,求官者,悉附旽,靭爲旽門客,備知兇謀,陰籍記之,及事迫,具上變,卽微服亡去。王始疑靭誣構,不之信,及捕旽黨鞫之,皆驗,遂流旽於水原。王嘆曰:「益齋嘗言,旽非端人,必貽後患。先見之明,不可及已。」又謂近臣曰:「予嘗至旽家,幸侍婢生子,毋令驚動,善保護之。」子卽牟尼奴也。
○左侍中李春富參知門下府事金蘭同知密直洪永通承旨金縝謝罪曰:「臣等與旽同事,久矣。今,旽流,而臣等獨免,如國論何。」王曰:「且歸視事。
○兩府臺諫理部上書曰:「大逆天下萬世之所不容。辛旽本一微僧,濫遇上知,位極人臣而進退百官,頤指氣使,視其附己與否而予奪之。廣植兇徒,覬覦非分,幸賴祖宗之靈殿下先見之明,陰謀發覺,乃用寬典,止於流放,三韓觖望。且旽之黨與,豈惟思遠奇顯等七人而已。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寘旽極刑,籍沒家産,幷夷其黨,以快衆心。」王從之,遣大司成林樸判事金斗斬旽於水原,支解以徇,梟首京城東門。初,王與旽春富等同盟,至是,授樸盟文,使示旽數罪。樸至水原,使人詐報宣召,旽喜曰:「今日召還,蓋爲阿只思我也。」阿只方言小兒之尊稱。旽當刑,束手乞哀於樸曰:「願見阿只,以活我命。」旽性畏畋犬,惡射獵。且縱淫,常殺烏雞白馬,以助陽道,時人謂旽爲老狐精。
○誅旽黨大護軍李伯修,流成汝完趙思謙柳濬。
○司憲府啓曰:「李春富金蘭洪永通皆黨於旽,請誅之。」命免官勿問。
○以尹桓爲門下侍中,韓方信爲贊成事,李穡爲政堂文學,我太祖知門下府事。王問近臣曰:「文臣穡武臣某太祖舊諱同日入省,廷議以謂如何。」蓋自多其得人也。
○王以前侍中柳濯黨於旽,將殺之,太后使宦者沙顔不花請宥之。王怒,囚沙顔不花,遂縊殺濯。時議謂王嘗憾濯諫止影殿之役。又殺旽黨白絢孫演金斗達金元萬,杖流宋蘭石蘭孫湊金安金仲源朴千祐。
○召牟尼奴,納太后殿。乃屬守侍中李仁任曰:「元子在,吾無憂矣。」因言:「有美婦在旽第,聞其宜子,遂幸之,乃有此兒。」初,林樸與上將軍李美沖侍,王目美沖曰:「汝知阿只事矣。」對曰:「臣知之矣。」樸怪之,及出,以問美沖。美沖曰:「上嘗鑄金錢授臣,往旽家,賜阿只,阿只大喜。旽謂予曰:『上數幸吾家,非爲我也。』美沖具以聞,故上有是言。」至是,樸謂史官閔由誼李至曰:「上幸宮人生子,今已七歲。旽潛養之,不使國人知,是亦當誅也,史官宜知之。」
○流大司憲孫湧,以田祿生代之。
○誅李春富金蘭李雲牧,編配其子。又斬旽二歲小兒及奇顯子仲平,杖流金縝及大護軍金鼎。
○赦。
○羅州牧使李進修上疏,請罷內宰樞,嚴近侍衛,立軍帥府,斷奔競。王嘉之,除判典校寺事。
○八月。誅旽黨辛純辛貴林煕載奇叔倫奇仲齊崔津,流洪永通金鈜許完吳仲華成俊德吳一鶚及李春富弟光富元富。
○憲府啓:「贊成事李成瑞妻與旽通。」配徒役。
○倭寇鳳州。
○以黃裳安遇慶崔瑩爲門下贊成事,李珣爲三司左使,以武臣侍中尹桓監春秋館事。
○九月。遣西京都萬戶安遇慶安州上萬戶李珣,往擊五老山城。
○以廉悌臣爲西北面都統使。
○冬十月。我軍克五老山城,虜元樞密院副使哈剌不花。
○全羅道都巡問使捕倭船一艘。
○親享大廟。
○家州哈剌匠來見,賜爵大將軍。
○王宴群臣。至初夜,有矢墜於庭,宮城戒嚴。
○十一月。太后使宦者金壽萬齎酒饌,饋王。王飮酒不止,壽萬曰:「老奴常祝聖體萬壽,請隨量節飮。奴若宿留,恐太后必以爲進酒多而遲回也。」卽辭去。時,王使酒屢杖左右,故宦寺欲王沈醉不省,爭相進酒。王醉甚,思公主而泣。
○復置鷹坊。王曰:「予之畜鷹,非爲獵也,愛其猛俊耳。」
○納廉悌臣女爲愼妃。
○十二月。始復行朔望祭於顯陵。
○吏部上言:「我朝舊置鷹坊,騷擾中外,民甚苦之,先王深軫其弊,乃命罷去。今,邊境多虞,軍旅方殷,不此之圖,復設鷹坊,上行下效,捷於影響,臣恐群下化之,耽於遊畋,怠棄職事,踐蹂禾稼。請罷勿置。」從之。
○命左承宣金興慶曰:「今,兵革未偃,錢財磬竭,有軍功者,無以賞之。添設文官三品武官五品以下官,以賞軍功。」
○宦者李剛達私謁都堂,恃寵倨傲。宰相怒,詣闕以聞。王下剛達獄,尋,釋之。
壬子二十一年大明洪武五年。
[編輯]春正月。上太后尊號,赦。
○於山不花納哈出高家奴等來侵泥城江界等處。
○以池奫爲西北面元帥。
○二月。倭寇白州。
○胡拔都張海馬等來侵泥城江界等處,泥城萬戶擒斬三人。
○判事趙仁璧討家州等處賊,盡殺之。
○三月。遣知密直司事洪師範如京師,賀平蜀,仍請遣子弟入學。
○遣禮部尙書吳季南獻馬於京師,以秘書監劉景元爲揀選御馬使,偕季南往耽羅,耽羅殺景元及牧使李用藏以叛。季南不克入,乃還。遣民部尙書張子溫如京師,奏請討之。
○倭寇順天長興耽津道康等郡。
○夏四月。納哈出遣使來,獻土物。
○倭掠鎭溟倉。
○五月。王太后使人告王曰:「天之久旱,由人所召。辛旽黨人妻妾沒爲官婢者,可令放之。婦人何與焉。」王從之,惟旽妻妾,不赦。
○影殿正門成,王以不壯麗,命撤之。
○帝遣宦者前元院使延達麽失里及孫內侍來,錫王綵段紗羅。又送漢皇帝夏皇帝家屬二十七人曰:「不做軍,不做民。」於是,陳理明昇等航海而來。
○孫內侍自縊於佛恩寺松樹。
○六月。下政堂文學韓仲禮於巡軍。初,仲禮買蘭秀山賊人唐船,帝聞之曰:「宰相不當買賊船,宜速推還。」至是,其船已破,乃令仲禮修之。
○大雨。王爲影殿之役,祈晴。
○倭寇江陵府及盈德德原二縣。時,李春富子沃沒爲東界官奴,及倭寇至,我軍望風奔潰,府使按廉聞沃勇銳,授兵使擊之,沃力戰卻之。王賜鞍馬,免其役。
○改官制。
○倭寇安邊咸州。
○諫官李寶林張夏等言:「金文鉉黨附逆旽,譖殺父兄,其交構誣陷之事,辛旽李春富之所常說,一國臣民之所共知。其父臨死,亦言爲文鉉所陷,有冤痛之聲,此亦人之所共聞也。此正天地所不容,王法所必誅。若置不問,天理滅矣,人道絶矣。請加典刑,以示後世。」王不允。諫官復爭之,不得。
○濟州人殺叛賊以降。李用藏之死,判官文瑞鳳逃以免,至是,共推瑞鳳,爲權知牧使,遣人請命。
○以我太祖爲和寧府尹,仍爲元帥,以禦倭賊。
○倭寇東界安邊等處,虜婦女,掠倉米萬餘碩,罷存撫使李子松,放歸田裡。
○倭又寇咸州北靑州,萬戶趙仁璧伏兵大破之,斬首七十餘級。
○倭寇洪州。
○秋七月。影殿鍾樓成。王以爲尙未高大,卽命改營。
○憲府上疏,請誅金文鉉,文鉉逃。
○遣同知密直金湑如京師,進方物,同知密直成元揆,賀節日,版圖判書林完,賀千秋。
○八月。影殿鷲頭成,其飾黃金六百五十兩白銀八百兩。
○遣贊成事姜仁裕如京師,謝賜綵段。
○九月。尹桓罷,以慶復興爲左侍中。復興卽千興。
○楊廣道巡問使趙天輔與倭戰於龍城,敗死,命追贈有加。
○張子溫還。帝賜藥材,手詔曰:「表言:『耽羅牧子無狀,官吏軍兵歿於非命。』深可恨怒。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今,牧子如此,所當誅討。然國無大小,蜂蠆有毒,縱彼可盡滅,在此亦必有所傷。蓋往者之失,因小事而構大禍,惜哉。豈非烹鮮之急情忌至甚而致然歟。事旣如是,王不可因循被侮,其速發兵以討。然事機緩急,王其審圖之。」
○冬十月。置子弟衛,選年少貌美者,屬焉,以代言金興慶摠之。於是,洪倫韓安權瑨洪寬盧瑄等以淫穢得幸,常侍臥內。王慮無嗣,使倫安輩強辱諸妃,冀其生男以爲己子。定惠愼三妃死拒不從。大殿寶馬陪行首趙浚嘆曰:「人道滅矣,復奚言哉。且王以威福與奪,常與群小謀而不及君子,今日之勢,岌岌乎殆哉。」
○王祭正陵。祭畢,巡視塋域,徘徊悲思,對公主影,設宴奏胡樂,獻酬如生平。宗親宰樞亦皆侍宴。
○謁陽陵,還宮,以典理判書曹敏修之子取貴不從駕,杖殺之。取貴嘗爲辛旽所愛,倖臣金興慶讒之。
○倭船二十七艘入陽川,留三日。諸將領兵出戰,我軍皆成衆愛馬,未習水戰,故大敗。王以各司成衆愛馬及五部坊里人分隷五軍,親率五軍,出次昇平府。遂次龍泉寺峯,以宿衛不嚴,梃諸提調官,謂贊成事安師琦曰:「予之此行,非好慢遊,欲觀行師如何耳。庚子辛丑之紅賊庚寅以來之倭賊,非不可敵,而民被虜掠國至播越者,以用兵無律,號令不嚴耳。今,予親臨,尙有不用命者,況諸將代行者乎。卿其體予意,曉諭衆人,自今,軍令,毋或不謹。」史臣曰:「王憤島夷肆暴,思振國威。若洗心滌慮,斥嬖倖,罷土木,求賢圖治,則保民禦寇,何難之有。惜乎。王不能然,倚一師琦,欲振軍令,其可得哉。」
十一月。復置鷹坊。
○遣判密直盧稹如京師,謝賜藥材藥方,大護軍金甲雨,獻耽羅馬,判書張子溫,聘於遼東。
癸丑二十二年大明洪武六年。
[編輯]春正月。郞將安天儉家失火,天儉適醉臥。其妻從外,冒火扶出不得,遂與俱死。
○以瀕海各官守令不能撫字,分遣安集別監。
○二月。北元遣波都帖木兒及於山不花來,詔曰:「頃,因兵亂,播遷於北,今,以擴廓帖木兒爲相,幾於中興。王亦世祖之孫也,宜助力,復正天下。」初,二人入境,王欲遣人殺之。群臣皆執不可。
○倭寇龜山縣。慶尙道都巡問使洪師禹斬數百級,獻所獲器仗。
○納哈出遣文哈剌不花來。江界萬戶康永殺從者十餘人而掠其財,哈剌不花以數騎逃去。王聞之,遣人招還,繫永巡衛府,罪之。
○幸益妃宮,使洪倫韓安金興慶等通。妃拒之,王拔劍欲擊,妃懼從之。自是,倫等矯旨,數往來。王性不喜色,又不能御,故公主生時,御幸甚稀。及薨,雖納諸妃,置諸別宮,不敢近,日夜,悲思公主,遂成心疾。常自粉黛,爲婦人狀,先納內婢少者房中,取袱掩其面,召倫輩亂之,王從旁室,穴窓壁視之,及心歆動,卽引倫輩入臥內,使爲其狀。
○三月癸卯朔。日食。
○復行文廟朔望祭。
○倭寇河東郡。晉州人鄭任德嘗戍是郡,適,被疾,子愈愻擁父走避。賊追及之,愈射殺數人,賊不敢前,忽一賊奮劍突進,剌任德頰。愻以身蔽之,且斬四人,竟歿於賊。事聞,拜愈爲宗簿寺丞。
○王朝太后,欲以牟尼奴爲嗣,請就學,以成均直講李崇仁授書。太后不欲,乃托辭曰:「兒尙幼,稍長就學,未爲晩。」王曰:「臣今數窮當死,今,不立嗣,社稷誰托。且影殿之役,孰繼吾志。」太后曰:「影殿壯麗,天下罕比,勞民傷財,莫甚焉。水旱災害靡不由此,請罷其役。又人臣出從王事,入治家産,而金興慶等諸子弟日夜在宮,不得歸家,豈不怨王。王嘗偏信賊旽,不聽予言,幾至誤國。今,又若爾何耶。宜令子弟輪番宿衛,且萬幾至繁,宵旰勤政,猶懼不給,今,王日中而起,軍國之務,豈無稽滯。王宜夙興夜寐,親聽國政,以孝老母。」王不悅,欲辭出,後三復言之。乃對曰:「謹從命。」太后又問曰:「何不御妃嬪。」王曰:「無如公主者。」因泣下。太后笑曰:「一死理之常。王亦終不免矣,何慟之甚。恐爲人笑,愼勿復然。」
○夏四月。作壽陵於正陵之西,以宦者金師幸董其役。師幸傾巧,影殿正陵之役,逢迎王意,皆極奢麗。
○全羅道都巡問使都興獻倭二俘,幷獻所獲兵仗。
○全羅慶尙道饑,遣使賑之。
○五月。以王生日赦。
○左正言尹紹宗,以金興慶等群小在王側亂政,宦者金師幸迎合王意,大興影殿之役,草疏,請去興慶,斬師幸,罷影殿役。左獻納金允升知之,與諫議禹玄寶謀,託以紹宗累月在告曠職,劾去之。
○丙寅。雨氷於平州,大如升。
○六月。遣前雞林尹金庾如京師,賀聖節。
○倭舶集東西江,寇陽川,遂至漢陽府,燒廬舍,殺掠人民。數百里騷然,京城大震。
○作花園八角殿於泥峴,周植花木,以備宴遊。
○秋七月。遣判繕工寺事周英贊如京師,賀千秋。
○賜牟尼奴名禑,封江寧府院大君,命政堂文學白文寶傅之。
○遣體覆使李傑生,以江華萬戶河乙沚漢陽府尹辛廉不能禦倭,杖配烽卒。
○倭陷喬桐。
○洪師範還自京師,至海中,船敗而死。書狀官鄭夢周來,宣帝命曰:「高麗在唐太宗時,遣子弟入學,今,王亦請遣之,誠爲盛事。但高麗去京師水陸萬餘里,父母必懷其子,子必思其親。聽其父子情願者,遣之。又每年數次貢獻之物,必至煩民,行李往來,海道艱險。古者,中國諸侯於天子,每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九州之外世一見。今,高麗去中國稍近,文物禮樂與中國相侔,難同他蕃。自今,可依三年一聘之禮,或欲世見,亦可。方物止用土産布子,不過三五對表意。」
○八月。置義勇左右軍,以門下評理柳淵密直使邊安烈分摠之。
○城東西江倉。
○九月。王使尹可觀通益妃,可觀以死固拒。王大怒棒之,廢爲庶人。
○金興慶請以其母積善翁主柳氏爲交州江陵楊廣三道祈恩使,奉香,乘傳十餘匹,按部守令競行苞苴。
○倭寇海州,殺牧使嚴益謙。誅吏之不救者,降爲郡。
○命都堂各擧才堪守令者數人。
○以西海道萬戶許子麟不能禦倭,遣體覆使三司左尹鄭丹鳳杖之,丹鳳縊殺之。子麟弟訟其挾私枉殺,丹鳳逃。
○以體覆使李傑生輕決河乙沚等罪,殺之。人謂傑生剛直敢言,嘗忤金興慶,故及。
○以周英贊爲密直副使。
○王與判事尹虎圍碁,約不勝者書事以贈。虎不勝,乃書古詩曰:「欺暗常不然,欺明當自戮,難將一人手,掩得天下目。」王以謂譎諫,浸疏之。
○冬十月。以贊成事崔瑩爲六道都巡察使,黜陟將帥守令,籍軍戶,造戰艦,有罪者,皆令直斷。瑩令年七十以上者隨品出米有差,以補軍需,民多亡命,怨咨大興。
○王親祭正陵,遂置酒張樂,晩宿陵下。百官戎服扈從,子弟衛皆衣紅衣,裼以黑,馳馬前導。
○遣周英贊如京師,賀正,判繕工寺事禹仁烈,獻馬。又遣金潛宋文中曹信應擧。至靈光慈恩島,船敗,英贊潛信溺死,仁烈文中乃還。
○崔瑩以楊廣道都巡問使李成林不能禦倭,杖配烽卒,斬其都鎭撫池深。初,金興慶愛倡妓小斤莊,日,使其黨崔仁哲伺之,適,見成林宿其家。明日,興慶戲之曰:「以宰相宿倡家,可乎。」成林變色曰:「無之。」由是相惡,白王出之。適,有敗軍之釁,瑩希興慶意,欲殺之,成林異父弟廉興邦亦有寵於王,力救獲免。
○十一月。遣密直副使張子溫如京師,獻方物,請賜火藥。
○十二月。平壤尹田祿生斬稱忠惠王孼子釋器者,傳首於京。釋器事釁未著,而遽殺之,人皆疑之。
○大赦。敎曰:「釋器非止庶孼,又係丹陽大君家婢所出。往者,孫守卿等倚以謀變,旣伏厥辜,群臣皆謂禍本宜除,予不忍卽置於刑,命李安鄭寶等送至濟州安置,安等回言:『登船之際,自墜身死。』已嘗,布告中外。今,西北面都巡問使田祿生密認,釋器在其部內,誘集兇徒,潛謀不軌,與西海道都巡問使金庾卽往捕獲,傳首至京。予初聞之,疑其不眞,逮問釋器外祖林信,審知不死明甚,非予失於保全,乃其自取顚覆。李安鄭寶指生爲死,欺罔不忠,林信縱其亡命,不卽首告,俱正典刑,其兇徒金光秀金玉鏡崔黑驢李仁,竝皆不赦。自餘詿誤,一切除之。」
○以金義爲密直副使。
甲寅二十三年大明洪武七年。
[編輯]春正月。檢校中郞將李禧上書言:「今,倭寇方熾,乃驅不習舟楫之民,使之水戰,每至敗績。臣生長海邊,稍習水戰,願率濱海居民慣於操舟者,與之力戰,庶可立功。」王慨然曰:「草野之臣如禧者,尙獻計如此,百官衛士之中,曾無一人如禧者耶。」衛士柳爰廷進曰:「中郞將鄭准提嘗草平寇策,第未獻耳。」准提適侍殿陛,王顧問之,准提卽取諸囊中以獻。王覽之,大悅,以禧爲楊廣道安撫使,准提爲全羅道安撫使,竝兼倭人追捕萬戶。准提後改地。
○代言金興慶以母國大夫人柳氏之祿米布麤惡,杖廣興倉官於闕門外。
○二月丁酉朔。日食。
○戊戌。彗見東方,長丈餘。
○赦。
○臺諫言添設官大濫之弊。
○以李茂芳爲政堂文學。國制,山陵之隧,必使臺臣署名封之,世謂封墓官多不達,率皆避忌。茂芳以掌令封正陵,王嘉之,遂至大用。
○遣密直副使鄭庇如京師,賀正,判事禹仁烈,啓稟,上護軍周誼,謝恩,請通陸路朝見。
○三月。前門下舍人朴啓陽烝妻母洪氏,事覺逃。訊其妻母,乃服,杖之,沒爲官婢。
○以楊伯淵爲西北面都巡問使。
○興安府院君李仁復卒。仁復爲人正大謹厚,以禮自守。力學善屬文,國家辭命多出其手。王方寵辛旽,仁復密啓:「旽非端人,他日,必爲變,請遠之。」不聽,及旽誅,王嘆其先見之明。至是,患疽垂歿,弟仁任勸念佛,對曰:「吾平生素不佞佛,今,豈可自欺。」諡文忠。
○倭寇安州,牧使朴修敬力戰,卻之。
○丙子。地震。
○金興慶與安師琦等張樂私宴禁中。
○慶尙道觀察使報,倭破兵船四十艘,死者甚衆。
○以崔瑩爲慶尙全羅楊廣道都巡問使。憲司啓:「瑩嘗爲都巡察使,六道騷動,不可復爲巡問。」瑩泣訴王曰:「臣赤心徇國,而致謗如此,請罷臣職。」王雖直瑩,猶令都堂臺諫薦可代者。
○京城大疫。
○夏四月。李仁任罷,以廉悌臣爲門下侍中。
○取金子粹等三十三人。初,王令擧子試卷皆錄年甲,至是,有違者,王怒停放枋。
○以論崔瑩,罷大司憲金續命,貶持平崔元濡爲延安府使,以門下評理柳淵兼大司憲,判開城府事田祿生代瑩爲慶尙道都巡問使。
○帝遣禮部主事林密孶牧大使蔡斌來,令進耽羅馬二千匹。於是,遣門下評理韓邦彥往耽羅,取馬。
○倭船三百五十艘寇合浦,燒軍營兵船,士卒死者,五十餘人。命誅都巡問使金鈜,支解以徇諸道。鈜初居羅州,奪占田民,資財饒富。嘗,擊倭於木浦,受職賞,由是,納賂權要,歲,爲捕倭使,又爲都巡禦使,剝民掊克,全羅苦之。大護軍宋芬死,其妻服未闋,鈜托官事鉤致,白晝強姦,因以爲妾。又刻減所管軍卒官糧,只給其半,又稅諸州祿轉船,皆輸於家,其貪惡類此。
○西海道萬戶李成副使韓方道崔思正與倭戰於木尾島,敗死。
○倭寇紫燕島。
○五月。禁人效胡剃額。
○倭寇江陵三陟,又寇慶蔚二州。
○六月。都堂宴林密蔡彬,妓簪彬帽花不整,彬大怒。王聞之,流侍中廉悌臣於廣州。彬怒妓忤其意,馳馬將還。王令金興慶追,及金郊驛,慰諭以來。時,館待甚厚,府庫爲之匱竭,至令各司輪辦宴慰。彬性橫悖,好歐罵人,自侍中以下諸相,悉被陵辱。
○影殿因暴雨有漏處。王大怒,下董役官贊成事韓方信評理盧稹獄,杖之。
○以慶復興爲門下侍中,李仁任守門下侍中。
○憲府劾內府令羅興儒盜用影殿材木,免其官。
○鄭庇等還自京師。中書省奉聖旨,咨曰:「鄭庇齎至禮物,過於常貢,且以白薴三百送太府監,太府監本元朝舊名。爾國數遣使來,豈不知國家未嘗設置。貢出無名,實非事大以誠之禮。況我朝四海一家,豈資小邦之貢。又去年,金甲雨獻馬五十匹云:『道亡者二,旣至京師,存者,四十有九。』所言俱係進上之數,以太僕寺試之,皆非可乘之騎。內一匹,甲雨稱爲己物,欲自進於東宮,其中虛謀詭詐,灼然可知,不審出王之意,抑臣下之不誠。我朝一視同仁,是以不較區區之過。今,王遣使涉海遠來,不無艱險。於所貢物內,受布六對,餘物付來使領還。三年一貢,物不在多,惟在至誠。」於是,誅金甲雨。
○己未。太白晝見經天。
○秋七月。韓邦彥至濟州。哈赤石迭里必思肖古禿不花觀音保等曰:「吾等何敢以世祖皇帝放畜之馬獻諸大明。」只送馬三百匹。林密等白王曰:「濟州馬不滿二千數,則帝必戮吾輩。請今日受罪於王。」王無以爲對,遂議伐濟州,命門下贊成事崔瑩等往討之,戰艦三百十四艘,銳卒二萬五千六百有五。
○八月。命宗親宰樞代言以上各出馬一匹,以補進獻。乃杖韓邦彥,流之。
○崔瑩領諸軍,至耽羅明月浦,賊以三千餘騎拒之。諸軍下岸,逗遛不進,瑩斬一裨將以徇,大軍齊進,左右奮擊,大破之。遂斬賊魁三人,傳首於京,耽羅平。
○九月。遣知門下事鄭庇如京師,獻馬。
○林密蔡彬等還京師。遣同知密直司事金義,護送進馬三百匹於遼東。
○以倭賊近境,都城戒嚴。
○倭寇安州。
○追贈故宮人韓氏祖考,以禑冒稱韓氏出也。
○甲申。宦者崔萬生幸臣洪倫等弒王。前一日,萬生從王如廁,密啓曰:「益妃有身,已五月矣。」王喜曰:「予嘗慮影殿無所付囑,妃旣有身,吾何憂乎。」少選,問與誰合,萬生曰:「妃言洪倫也。」王曰:「予明日謁昌陵,佯使酒,殺倫輩以滅口。汝知此謀,亦當不免。」萬生懼,是日夜,與洪倫權瑨洪寬韓安盧瑄等謀,乘王大醉,手刃之,呼曰:「賊自外至矣。」衛士股慄莫敢動,宰相百執事聞變,無一人至者。黎明,王太后率江寧大君禑入內,祕不發喪。李仁任以僧神照常在禁中,有膂力,多詭計,疑謀作亂,下獄,旣而見屛障及萬生衣上有渫血痕。於是,下萬生獄鞫之,悉得其狀,遂繫倫等。史臣曰:「王之未立也,聰明仁厚,民望咸歸焉。及卽位,勵精圖治,中外大悅,想望大平,自魯國薨逝,過哀喪志,委政辛旽,逐殺勳賢,大興土木,以斂民怨,狎昵頑童,以逞淫穢,使酒無時,歐擊左右。又患無後,旣取他人子,封爲大君,而慮外人不信,密令嬖臣汚辱後宮,及其有身,欲殺其人以滅其口,悖亂如此,欲免得乎。」
丙戌。禑與宰樞發喪擧哀。
○丁亥。太后及侍中慶復興欲立宗親,侍中李仁任欲立禑,議猶豫未決,都堂相視,莫敢發言。判三司事李壽山曰:「今日之計,當在宗室。」永寧君瑜·密直王安德等希仁任意,大言曰:「王以大君爲後,捨此何求。」仁任率百官,遂立禑,年十歲。
○百官會於市,轘崔萬生洪倫,斬韓安權瑨洪寬盧瑄及其諸子,竝梟首,籍家産,妻妾配爲官婢。杖安父方信瑄父稹瑨父鏞寬父師普,編配遠州,親叔姪堂兄弟,皆杖流。以宦者金師幸媚惑大行王興土木之役,沒爲益州官奴,籍其家。
○冬十月。流金興慶於彥陽,籍其家。
○宥辛旽黨。
○庚申。葬玄陵,諡曰敬孝。是日,虹圍日,日傍又有大小二日。
○十一月己巳。攝事於大廟。是日,大雨雷電,地大震,鵬鳴於大室。
○追諡韓氏爲順靖王后。
○遣密直使張子溫典工判書閔伯萱如京師,告訃,請諡及承襲。
○納哈出遣使來,獻駱駞二頭馬四匹。
○金興慶伏誅。初,吳獻聞洪倫等謀,以告興慶,興慶以倫等有寵,恐王不信,反爲所害,猶豫未敢聞。及亂作,獻具告崔瑩。瑩遣獻於興慶貶所對辨。興慶顧獻曰:「汝尙乳臭,吾薦汝先王,汝反欲噬我耶。」獻曰:「吾以倫等逆謀告公,乃所以報公德也。」興慶無以對。
○林密蔡彬所至遲留,彬酗酒,每欲殺金義。至開州站,義殺彬及其子,執密,以甲士三百馬二百匹奔於北元。張子溫閔伯萱逃還。義本胡人也。
○諫官柳玽安宗源等上書都堂曰:「宦者爲患,趙高而下,班班可見。我忠宣王吐蕃之辱忠惠王岳陽之禍,皆由伯顔禿古思與龍普之所爲也,至於前日萬生大逆,極矣。今,主上幼沖,當親老成,以養德性,不可復令宦者朝夕狎昵,壅蔽聰明,以至誤國。至於魂殿,旣有都監員吏,敬供朝夕之奠,亦不可復令宦者紛然聚會,以基固寵之地。伏惟,諸相爲國深慮,擇其忠謹者十餘人,以備宮內掃除之役,其別賜與祿俸,毋得疊受以費國用,其餘徒黨,各令從便,毋使復爲國家之患。」時,禑年幼,政出宰相,故諫官獻書,冀其處置,宰相不以爲慮。
○十二月。以三司左使李希泌爲西北面上元帥。
○賜金子粹等三十三人及第。
○稷山君白文寶卒。文寶善屬文,性質直,不惑異端。
○遣判密直司事金湑如北元,告喪。
○倭寇密城,火官廨,掠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