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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淵集/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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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八 䨓淵集
卷之二十九
作者:南有容
1783年
卷三十

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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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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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一篇。將述周家受命之由。而先陳文王之德。蓋言文王之德如此。故其子孫蒙其福澤。而君有天下也。然有天下者武王也。而曾無一言及於武王之德。豈文王之德。旣上協乎天。則爲其子孫者。雖無武王之聖。亦可以受天之祐。而本支百世乎。堯之德格乎上下。而福祚止于其身。又何也。若謂父雖有文王之德。子必有武王之聖。然後天命集焉云爾。則武王之德。恐不可不對揚。何得專歸之福澤所及。而闕然而已乎。

景源曰書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天命旣在。文王雖未及爲天子。然商郊之事。文王之事也。武王惡得而專其有天下之功哉。且雅頌有爲文王而成者。有爲武王而成者。其義皆不同。今述受命之故。而並文武以列之。則非所以明文王之功也。

景源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何謂也。

此亦以理測之而已。天下之物。以氣類相從。無間於幽明。火就燥水流濕類也。文王之陟降帝傍亦類也。其所以然之故則理而已矣。雅頌之詞。大率多引上帝。如大明皇矣之所稱。自衆人觀之。雖若杳茫荒唐。而反求諸理則亦眞有自然而然者矣。

景源曰君子之心。爲善而已。非以爲有聞也。而第二章云令聞不已。卒章曰宣昭義問。何聖人貴名聞之若斯乎。老莊之徒。以爲善近名爲言。揚子雲以名譽加於德行之上。均之非君子之道明矣。君子雖不求其有聞。而旣有其實。必有其名。何必論其聞不聞耶。恐後世好名之弊滋甚。

文王一篇。蓋追述文王之德。以明周家受命之由。故其言大抵皆以天命爲主。其云令聞不已。猶舜典所謂玄德升聞。而下文所謂陳錫哉周。亦猶乃命以位。然但言其令聞不已。而不言其所以聞者。則文王之實德無以著見。故四章乃以緝煕之敬。明其爲德之實。若曰其德不已。故令聞亦不已云爾。其旨何甞有意於名譽也。卒章又言命之不易。而以自絶于天爲戒。則其所以祈天永命者。莫切於宣昭義問如文王。而宣昭義問。亦莫切於緝煕敬德如文王。故以儀刑文王終之。於是乎其義足其理明矣。老莊畏名而不肯爲善。揚雄急名而忽於德行。是終無爲善之時矣。聖人以名不稱爲耻。非爲名也。亦勉其實也而已。

景源曰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旣命。侯于周服。殷之曆數宜不億。而紂之自絶于天。故天命集于文王。今不云紂之墜命。而直曰上帝旣命侯于周服。豈天命已歸于文王。而紂之賢與不賢。固毋論歟。抑旣云侯于周服。則紂之自絶于天者。其意自見歟。

下段之言得之。

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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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資始于天。人資始于父。欲言文王之聖。而追述其所從來。則先王季後太妊可也。大明次章曰摯仲氏任。來嫁于周。乃及王季。是歸重于太妊也。思齊則又專美太妊。而王季不與焉。豈文王作聖。太妊之訓爲多而然歟。

景源曰文王性之者也。而劉向列女傳論太妊胎敎甚當。雖謂之成文王之聖者。繇太妊之賢可也。大明思齊叙女士興周室之業。則王季之或載或否。其體宜然也。

景源曰文王之聖。以卑儉爲德。雖親迎之際。一舟足矣。豈必比船爲橋而後度渭哉。若殷時諸侯。已有維舟之制則可也。不然文王亦侈矣。豈有周氏之文。所自始而然耶。

禮莫大於親迎。以韓奕詩觀之。百兩彭彭。八鸞鏘鏘。諸姊從之。祁祁如雲。其車馬衛從之盛如此。造舟爲梁。非特重其禮也。想必如此然後乃可以濟其事也。關雎之宮人。思得聖女。以配君子。而至於寤寐反側。則其旣得而親迎之也。周民之喜樂。可推而知也。方其造舟之時。其樂事勸功。當不翅如靈臺之役。則民心之所樂。文王亦從之而已。顧何損於儉德歟。然自周前已有天子造舟之制。則文王必不敢爲也。

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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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之一篇。蓋備述大王遷岐。以明王業所基。故語其土地之美。則堇荼之微錄焉。語其宮室之功。則捄度築削之記焉。亦已詳矣。若其爲狄人所侵。而不忍以養人者害人。屬其父老而去之。則此實大王仁民之澤。而遷跡岐周之始也。顧無一言及之。又何畧也。二章雖云來朝走馬。此何足以盡其事實歟。

景源曰生民詩所以叙后稷。而揄簸蹂釋之事。無不載也。公劉詩所以叙公劉。而劒珮登降之狀。無不載也。若綿詩亦叙亶父作室之事而已耳。故首章叙陶復陶穴。未有家室。及其徙岐周也。始立廟社築宮。其次第曲折。又詳言之。蓋周公之意。欲成王知開國之始爾。至於得民之事。實不必具陳。夫自夷狄而開王者之業。自陶復而成廟社之制。其得人成事之實。奚待序述而見之歟。

景源曰䟽附先後犇奏禦侮。此四臣者。有國之所必資而興也。然太王之時則毋論也。豈無其人而不叙之耶。將其時與文王之世不同。而雖有此臣。不當叙耶。太王之爲君。在殷之盛世。文王之爲君。當殷之亂時。其用人材者。宜若不同。然而無伐商之心。則太王與文王未甞異也。彼四臣者。安有廢於太王而用於文王也。以其篇見之。似非獨論文王得人之盛。乃総叙周家興王之事也。

詩人贊四臣之言。必曰䟽附曰先後曰奔奏曰禦侮云爾。則其意似有所指。有若閎夭,散宜生之率下親上。周公之輔道前後。召公,畢公之喩德宣譽。太公之威武折衝。固已合於四者之目。而此皆文王之臣。則朱子之斷以此歸之文王者。蓋有見處矣。但此章義有未詳。亦不敢信其必然也。

棫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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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倬彼雲漢。爲章于天。有輝光日新之意。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有大而化之之意。其作人則同。而其疆界若少有間。何居。

得之。然必以文王之德。比而求之。則恐傷興體。朱子說當深味之。

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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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至也者。自近及遠之辭也。傳曰兄弟一身也。妻子胖合也。宜無親踈之別。而先妻於兄弟何也。且兄弟之間。友愛之道。雖無妻。自可以行焉。豈待刑于妻哉。常棣詩曰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子朱子曰宜爾室家者。兄弟具而後樂且孺也。樂爾妻孥者。兄弟翕而後樂且湛也。此先兄弟於妻子者也。夫妻子兄弟之間。其御之當用一道。而或先焉或後焉。豈有旨義之不同者耶。

兄弟主乎恩。恩全於愛。故仁人之於兄弟。惟友弟是篤。常棣一篇是也。夫婦主乎義。義成於嚴。故君子之於家人。必修己以示儀法。思齊二章是也。蓋閨門之內。親褻之時。比兄弟恒多。袵席之間。馴養之難。比兄弟尤切。故君子謹之。先成敎於家而後兄弟九族慕效而感化之矣。舜之友象至矣。堯必以二女觀厥刑。豈謂以舜之聖。必待二女之助而後加愛於象哉。其意若曰兄弟愛而已。非可以儀法先也。將待刑妻之有則。正家之有敎。然後聖人功化可得而見也。恐不可以親踈先後。有疑於此章之旨也。常棣燕兄弟而作。故以兄弟爲重。然所謂妻子好合和樂孺湛者。只道其親愛之情。而姑未及於儀則刑法之事。果能刑家如文王則兄弟初無不翕之理矣。

景源曰不聞亦式。聞譽也式法也。雖德之不揚譽於人者。而亦無不可法。言幽隱之行。篤至也。

甚得之。不待譽聞而其德無不可法。在燕私之時也。不待諫諍而其善無不入矩。在朝廷之時也。

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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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矣述王季之德則曰帝度其心。莫其德音。述文王之德則曰無畔援無歆羡。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王季之德蘊于中者如此。而發於外則爲則友其兄。載錫之光。文王之德蘊于中者如此。而發於外則爲侵阮徂共。以篤周祜。以伐崇墉。四方無拂。其驗可言歟。二王之德。易而論之。則將有所牴牾而失其實者歟。且王季文王之德。盡包於數句之中。而他無可言者乎。將謂二王此德。各有係於友兄之事伐國之擧。故獨隨類發揮。而其他懿烈。姑不暇述者乎。

景源曰德性淸靜而無芥滯之累。聲色從容而無畔援之萌。得國與不得國之間。澹泊無情者。王季文王皆然也。今就此章之語而論之。宜無所牴牾。而卽其所造之域而論之。則固有不相同者耳。詩人之言。隨類發明。誠如子言。

景源曰惟此二國。文公註以二國指夏商。商政之不獲。宜上天之究訪於四方。而眷命於太王。若夏則遠矣。雖其政不得其道。豈可以致太王於成湯之前以征之耶。大凡此章述文王之世德。而歸重於密,崇之征。密,崇二國政亂之說。見於傳記者多。此所云二國者。烏知其不指密,崇歟。

二國指西戎之國與邠國也。公劉之竄跡戎狄。固非久居之所。太王之被侵獯鬻。自非久安之地。則其於奠國治民之政。有所不獲者矣。故天乃究度四方之國。而思所以增大其䂓模。而眷顧岐周之地。以畀太王也。

景源曰閟宮詩曰居岐之陽。實始剪商。僖公之時。去太王已遠。意其傳之謬。而其言如此。然太王之改國號。在殷小乙二十有六祀。蓋是時殷已衰。高宗未立。雖曰太王無剪商之志。吾未之信也。且司徒司空。天子之官也。應門臯門。天子之門也。太王安得而用是名哉。註云二門之作。由太王始。是固然矣。至於司徒。乃虞舜命契之官也。春秋時諸侯用之。亦僭也。夫以諸侯改國號。用天子官名。太王之有剪商之志也無疑矣。太王自豳徙岐山之下。則其始戎翟也。中國盛則臣屬。衰則否。戎翟之常也。其於事商也。豈可以責君臣之義哉。至王季。始受爵爲侯。然則太王之非殷之諸侯也明矣。此詩亦以天命歸之太王。恐無害於義而然耶。

剪商之疑。諸儒辨之多矣。惟南豐氏之說云太王蓋諸侯之能興邦者。本不必云肇基王跡也。所謂剪商者。又因肇王跡之語而言之過耳。此言殊斟酌有味。足破千古之疑矣。五官之設。亦只是遷岐之後。民衆事繁。不得不寘此有司之官。粗備一國之䂓模耳。殷時風俗質樸。名分等威。固不似周後之嚴截。且司徒非殷朝名。則恐不宜目之以僭擬也。果令太王陰有剪商之志。則必將晦其心跡。以待其時。顧何汲汲於虗名。而改國號設五官之爲務哉。此又無可疑者也。

景源曰太伯之讓國。雖屬盛德事。而非太伯自讓之也。太王欲立王季。故太伯知其意。採藥於衡山以遜焉。是太王迫之也。然則太伯之心固可嘉。而太王所以易適嗣者。終未善也。若云擇賢而立之。則太伯之賢。固無不及於王季也。若云見文王當成王業而傳于王季。使文王得繼其序。則以太伯弊屣天下之心。雖有其子之當立者。於其昆弟之子。得文王之聖。則其意必舍其子而傳焉。况無子者耶。傳所云太王欲立王季者。謬不足信。則已不然。父子昆弟之間。太王王季之所以處之者。恐非其道爾。

所論甚當。舍其子傳文王之說。尤得泰伯之心。史記崇侯虎讒西伯於紂。紂囚西伯於羑里。西伯之臣閎夭之徒。求美女奇物善馬以獻紂。紂乃赦西伯。賜之弓矢鈇鉞。得專征伐。當是時文王之被拘百日。爲其臣者圖所以保全之宜無所不用其力。然至以枉道。媚惑天子而濟其私。以閎夭之賢。必不肯爲。雖以文王之心度之。與其不義而生。無寧瘐死於囹圄之中。必不肯附下蠱君至此也。韓愈琴操曰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程子以爲善說文王意中事。若云文王不知則罪在閎,散。不然則文王恐不得辭其咎矣。然此事不見於經。或由史遷輕信舊說而謬記之歟。

景源曰崇侯之說于紂也。以爲西伯積善累德。諸侯皆向之。必將叛。紂怒而囚之。夫以紂之暴。醢九侯而脯鄂侯。於文王豈肯赦之乎。然天之於聖人。固未甞不使考終。其免文王於危死者天也。非人力也。按大紀文王之被拘也。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紂乃召昌釋之。賜之弓矢鈇鉞。使專征伐。由此觀之。紂之赦文王。安知其不出於備戎之計乎。盖文王之拘羑里也。甞自歎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思齊詩曰戎疾不殄。烈假不瑕。烏有附下蠱君。自陷於人臣之大罪。如史遷所記。多不可信。

詢爾仇方。集註仇方。讎國也。丘氏曰卽崇也。崇侯虎助紂爲虐。厥罪貫盈。天將正商。則必自崇虎始。此文王之所以伐崇也。若曰是甞譖我。是我仇讎也。輒假專征之權而伐之。則文王之征。未出於公也。仇逑也。兎罝云公侯好仇。猶言同德也。此章之旨。蓋曰天命文王。詢度于同德之國。皆曰可伐。然後同爾兄弟。以伐崇墉云。而下文卽以伐崇之事繼之曰。四方以無侮。四方以無拂。則崇虎之惡。實天下之所同疾。而文王之征。始歸於大公至正也。淺見如此。自知僭妄。

景源曰聖人之於兵也。必愼如文王之心。雖崇侯有罪。伐人之國。不可以不盡心也。詢四方同德之國而後伐焉。向令四方之國。謂不可伐。則雖崇侯日愬於紂。而謀所以害文王者。文王必不伐也。故詩人設爲上帝之言而明之爾。子言是也。

靈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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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按本紀文王九十六歲立靈臺。文公註亦以爲文王所作。以此觀之。靈臺之名。由文王始。夫望氛祲察災祥。王者之所不廢也。然伐密國之明年伐耆國。伐耆國之明年伐邗國。伐邗國之明年伐崇國。初徙于程僅四歲。又邑于豐。臺池苑囿之事。紛然而出。方是時天下困於紂鹿臺之役。生者有餘癉。死者有餘怨。文王又從而勞其民。雖其民樂而趣之。出師則有追及之志。築臺則有子來之誠。而以文王視民如傷之心。初豈忍經營之耶。按劉氏外紀曰黃帝設靈臺。立五官。以序五事。以此觀之。靈臺之名。由黃帝始。夫靈臺者。天子之臺也。文王未始爲天子而名其臺。甚無謂。大抵靈臺謂始於文王。則非王者之心。謂始於黃帝則非諸侯之所宜有也。

放勳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德之。聖人之鑄民也如此。故聖人之民。大抵皆有聖人之心。聖人之使民也。雖勞而民不怨。不惟不怨。而又樂之。上與下一心故也。天勞民於四時。幾無一日寧居。民不敢勞其勞者。其勞之也所以利之。而不如是蔑以遂其生耳。文王之勞民。其亦異諸暴紂之勞民歟。孟子曰文王以民力爲臺爲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其名之肇於文王。而後世遂爲天子之臺審矣。

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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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之孚王。似指三后也。言武王能作求世德。上配天命。配命乃所以配三王。而三王之德益信於天下者。武王實成之也。故曰三王之德旣孚。而下土之民式焉者。武王之孝思也。日月章云照臨下土。下土自天對地之謂。未有訓四方也。武王能成先德之信於下土。而下土之民。上式三王。下媚武王。以順德應之。孝者順德也。武王之孝昭哉云爾。

景源曰見得甚好。然下土之不可以訓四方。恐非通論。

文王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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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有聲一篇。有三疑焉。雅頌之述文王者。雖盛陳武功。未甞不兼叙文德。蓋言文王之所以爲文也。此章則專美作豐之功。而不及文德一也。鎬京辟廱。當立於遷鎬之後。而六章言辟廱。七章言遷鎬。殊失次序二也。上四章所稱文王王后一文王也。先文王。下四章所稱皇王武王一武王也。後武王。且王與皇同義。何必王后則文王。而皇王則武王歟三也。愚意則竊疑上六章全述文王也。或謂鎬京辟廱。是武王之學奈何。曰詩人意思自別。蓋云鎬京有辟廱。而天下心服者。其文治實原於文王而武王繼之耳。

景源曰詩人之義。若曰文王雖未有天下。啓祐後嗣。卒能有就。故以爲鎬京之學。文王之學也。故首章曰遹觀厥成。繼之曰武王成之。四章曰維豐之垣。四方攸同。卒之曰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然則武王之所成。文王之所觀也。鎬廱之所服。豐廱之所同也。其辭豈不微矣乎。不然豐之廱。先於鎬之廱焉。獨沒而不叙可耶。皇之與王。皆謂文王也。若有而後必謂之皇。則王者亦有天下之號也。文王將不得以爲王耶。

景源曰崇。殷之屬國也。文王殷之方伯也。以殷之方伯。承殷之命。伐殷之屬國。其伐也。必告於紂。其平也亦必告於紂。若文王請於紂而爲邑也。則紂必不予。不請於紂而爲邑也。則文王必不敢。然滅崇未幾。豐之邑作焉。孔子所謂以服事殷者。豈如是乎。夫初受天子之命。滅人之國。而自納其地者。此桓文之事。焉有聖人而爲之也。

伐密而邑程焉。伐崇而邑豐焉。文王之專也。而商紂之無嘖焉。古史氏之無議焉。豈商紂有所許。而文王有所受乎。傳記無徵焉。存而勿論可也。

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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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嫄。集註此爲高辛之世妃。鄭玄則謂高辛後世子孫之妃。史記則曰高辛元妃。按爾雅伯叔父母之承祀者。謂之世父世母。春秋王之元子謂之世子。蓋世妃。猶言元妃也。古者天子祭郊禖。后率九嬪以侍祀。姜嫄之得祀郊禖。禮也。而其爲元妃亦明矣。若如鄭氏之說則豈非僭乎。然傳又稱堯封棄於邰。以主姜嫄之祀。若果元妃則堯承高辛之祀。何得不祀姜嫄。而使食於邰乎。且高辛之崩。何爲舍棄而立摯。又立堯歟。此其可疑者也。周郊太祖。祖稷而不祖嚳。祀姜嫄。舍祖而獨祀妣。毋論元妃與子孫之妃。其出於嚳則一也。而郊祀。嚳皆不與焉。何也。此又可疑者也。

景源曰昔孔子作春秋。凡事之出於久遠而不可詳者皆畧之。今后稷之出於嚳者。何可知也。姑舍之。

景源曰天於后稷。生長之皆異於人。則獨於種殖之時。無所祐哉。生民曰有相之道。註盡人力之助。夫盡人力之助。雖下農可勉。豈天命后稷之意哉。夫有相之道者。有上帝保右之道也。

有見然降稷。以粒烝民者天也。而明五糓之性。盡耕穡之道。以贊化育之功者稷也。集註較實。

行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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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文公序說。以行葦爲祭畢燕父老之詩。然此篇無一言及祭祀者。誠不知何所據依而謂之畢祭也。卒章曾孫維主。註云曾孫主祭者稱。今祭畢而燕。故因而稱之也。若以曾孫認爲主祭者。而遂以謂祭畢而燕則恐不合。蓋此篇專述飮射之事。三章序序賓之下。係以曾孫惟主。酒醴維醹。則主人射畢而飮明矣。旣未甞云祭也。此何以知其祭畢耶。曾孫主人自稱之辭也。古者外事曰曾孫某侯某禮也。凡鄕射燕飮祭祀之事。無不可稱。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擧。是射也。然則主射者亦稱曾孫可知矣。或曰此詩若不云祭畢而作。則旣醉詩所謂公尸嘉告者。亦非父兄答行葦之詩歟。此又不然。夫行葦者。將祭而燕父兄之詩也。祭旣畢矣。於是父兄答旣醉。何以知其然也。謹按禮記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學也。學有設席燕老之禮。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所以敎諸侯之弟也。今行葦序授几肆筵之儀。奠斝薦醢之事。以及舍矢序賓之禮。庸詎知其詩之不飮射於學而作耶。故曰將祭而燕父兄之詩也。

可備一說。以竢辨之者。

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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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祭起於報本。黍稷犧牲。未始求福也。醴醆薌蕭。未始干祿也。然儀禮旣祭。宗祝告嘏辭于主人。主人於是作詩以答其貺。是向之黍也稷也犧牲也醴醆也薌蕭也。適足以爲祈福祈祿之具。而報本之誠未專也。孟子曰竭力耕田。供爲子職而已。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夫父母生則養之。死則祭之。人子之職也。福我禍我。都不可論。假設鬼神。未始有臨饗降福之意。而皇尸告之。宗祝傳之。不亦誣乎。

祭也者。先王之所以與神明交。而興民於孝者也。故君子將祭。致齋於內。散齋於外。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齋三日。乃見其所爲齋者。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旋出戶。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戶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故君子之祭也。必有格焉。旣格矣。必有饗焉。旣饗矣。必有以報之。饗之有報。民之情也。先王事亡如事生。以民之情。測乎神明而得之矣。於是乎有尸祝致嘏之禮。以達神明之情。非求福也。非干祿也。不如是。神明之情不泄。神明之情不泄。是致死之也。孝子之所不忍也。孔子曰吾祭則受福。孔子之祭。豈爲徼福也哉。祭而至於受福。則能致神明之饗者也。君子斯貴之矣。後之君子。其於報本。固不能如古君子之謹也。故尸祝致嘏則其心有不慊焉。故祭之無尸祝。蓋自後之君子始。夫以先王之制禮。而損益由心。則其流弊將至於不祭矣。此識者之所宜懼。而學者之所宜講也。故吾善子之問。

景源曰明明者福也。高朗者德也。昌其福之謂融。全其德之謂終。言成王旣綏初德。庶幾弘昭明之福。而終天地之德也。

旣醉自四章以下。用互文。自四章讀至卒章。可以知其始。自卒章逆探其義至四章。則可以知其終。此所謂高朗令終。令終有俶者也。蓋上二章。総言祈福之意。三章又言君子之能享此光明悠久之福者。實有其始。自釐爾女士之時而已然也。釐爾女士者。蓋將從而孫子而永爲天命之所附屬。故室家之內。永錫多祚之㣧。祭祀之時。有此孝子之擧奠。而孝子之孝又能不匱以及其類。故朋友之相攝佐者。亦皆有威儀當神意也。此其所以享光明悠久之福。而公尸之嘉告者也。章首多以維何發之。以起下文。其法亦自井井然。此解與明見大異。未知果何如。高朗者德也一句頗新。但恐齟齬無甚接屬耳。

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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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旣祭而嘉樂成。旣燕而天保作。天保多頌詞。嘉樂有䂓意。一詩之不同何也。蓋人臣之情。惟篤於祝願。此天保之所以頌之也。盈盛則缺。明極則惛。此嘉樂之所以䂓之也。然燕之與祭。其受賜未甞有殊。則於天保。亦無不可䂓君之義矣。

假樂上二章。專述成王受祿之盛。天保之義也。三章四章。稱願其子孫之辭。斯干之意也。吾見其頌禱也。未見其䂓王也。雖然必也有其德而後有是福。雖曰祝嘏。意亦不忘䂓王云爾則可也。是則天保假樂同焉。

公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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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余謂周官。聖人之大法也。雖歷萬世。而天下之變。無遺於六十職掌之中。其綱理者有素。創始者有自。非成周之時。始爲之制也。蓋所從來遠矣。然則列職考績之法。粗見於虞書。而其風俗之成與制度之備。皆無所載。及讀公劉詩而後。知周官之法。成于公劉也。如蹌蹌濟濟。俾筵俾几之類。此宗伯之制也。如其軍三單。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啓行之類。此司馬之制也。如取厲鍛之類。此司空之制也。如觀其流泉。度其隰原。徹田爲糧之類也。此司徒之制也。如爰衆爰有。旣庶旣繁。旣順乃宣。君之宗之。思輯用光之類。此冢宰之制也。若此詩者。可謂周官之源耳。夏殷之禮雖已亡。可以推而知之矣。

甚哉。西戎之難化也。不窋之訓也。修其典章。守以忠信。公劉之敎也。徹其田賦。惇其禮俗。宣之以文。肅之以武。而西戎靦靦然飮食。至于今不離于禽獸。速哉。東夷之易變也。自箕子立八敎。而民興于禮義。令聞達于中國。至于今彬彬焉。東方在行爲木。木之乘氣也易。西方在行爲金。金之受物也難。其理則然矣。

公劉非召康公之詩也。公劉之作。述公劉之事。以訓王勤民者也。民事孰有重乎經界。而公劉闕而不詳焉。或曰七月豳風也。亦曉王以民事者也。不言經界於公劉。何疑焉。曰七月風也。風也者。述當時美俗。以追原敎化之所自耳。至其典章法度。畧之可也。若雅頌則異乎是。用之宗廟。用之會朝。或以發先王之德。或以明先王之功。故觀於雅頌。而周家之典故。可得而徵焉。此而弗詳。後世何述焉。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畒而徹。徹者蓋自公劉遷豳。法殷之制而爲者也。其畫疆經溝之法。受田納賦之數。必有可考者焉。是宜謹書而藏之。彰先公厚民之政。以貽後世之則。而今按公劉六章。皆無可徵。惟曰徹田爲糧而已。何其已簡也。或曰其時當有一書。載其詳以傳諸後。故周公得以因其舊而修井田之制。而今爲秦火所燒耳。曰后稷之功。莫大於種殖。則生民詳焉。太王之績。莫盛乎遷岐則綿之詩詳焉。文王之文德。莫昭乎作人則棫樸詳焉。武烈莫競乎滅密滅崇則皇矣詳焉。武王之伐。莫顯乎正商則大明詳焉。以周先后功德之茂。而詩人必謹識其大者。毋係乎他書之存不存也。夫仁政莫先於徹。徹之興。實肇於公劉。言公劉之事。而於此不之詳。將何致詳乎。爲此詩者。可謂不知爲政矣。故曰公劉。非召康公之詩也。

景源曰徹之法在書則宜猶禹貢也。徹之功在詩則宜猶豳頌也。而今皆亡矣。公劉詩不詳乎徹者。明非公劉所始制也。焉可疑乎。

卷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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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卷阿之首章曰有卷者阿。飄風自南。飄風者暴風也。猶宵雅彼何人斯。其爲飄風。胡不自北。胡不自南。盖憂讒之辭也。二章曰伴奐爾游矣。優游爾休矣。諷之之辭也。五章曰有馮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爲則。言有此四德之臣輔翼之。然後乃可以爲天下法也。卒章曰君子之車。旣庶且多。君子之馬。旣閒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言王之車馬如此其盛且閒也。何不厚禮逆四德之臣乎。矢詩不多者。誠欲王之自知也。其辭正以微。其氣舒以永。其思悁以深。其音婉以遠。豈召公此詩。作於周公居東之時歟。始周公攝國政。召公爲太保。以輔王室。旣而召公告老去。于時成王幼。召公以大臣。義不當去。然盖已知管蔡蜚言之幾。而欲辟其位爾。周公留之。居無何。管蔡之讒果興。由是周公居東都凡二年。成王不寤。召公安得而不救藥之。以正其心耶。此卷阿之所以作也。

周公之孫也。而召公之默焉。君子惑諸。而黃子發之。黃子之言。說詩者識之哉。

俾爾彌爾性。集註以爲使爾終其壽命。竊謂卷阿之游。旣伴奐優游矣。召公何不思格止之道。而盛稱壽考福祿之事。以蕩王心耶。彌終也猶盡也。蓋勸王修德以盡其性。似先君善始而善也。

景源曰盡性之解。可謂善言詩矣。

民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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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一翕一張。天之道也。一勞一佚。人之情也。翕而不張則天道變矣。勞而不佚則人情反矣。自成康旣沒。天下之亂且二百有餘年。賢人去而白駒刺。庶民散而黃鳥刺。讒言行而沔水刺。王室亂而桑柔刺。六軍怨於下而祈父刺。昊天怒於上而板蕩刺。則召公詩所謂民亦勞止汔可小康者。亦足以卜其開共和之始也。此詩之戒同列。如文王之戒藎臣也。序以爲刺厲王是也。

惟大人。爲能格君之心。詩曰敬愼威儀。以近有德。惟大人爲能憂民之憂。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惟大人爲能惡宵人。詩曰無縱詭隨。以謹無良。惟大人爲能翼正道。詩曰式遏寇虐。無俾正敗。爲此詩者。其可謂當時之大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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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今有嚴父。見其子之過惡。色變虐怒蹶動。雖其子不孝。必怵惕而敬之者何也。以其親而可畏。天之於人。猶父之於子也。板之卒章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朝。及爾游衍。盖欲王之怵惕而敬之者歟。

板詩上言天下言民。反復不已。而至七章專言民之可畏。卒章專言天之可敬。想其所戒之人。謂民不足畏。謂天不足敬。小人而無忌憚者也。故以此深戒之。然卒章之言。非惟可警當世。後之學者。佩服而勿墜則亦庶幾寡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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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陳先王之訓而風其兄者。五子之歌是也。託先王之言而風其上者。蕩之詩是也。五子之歌近於正。蕩之詩近於譎。此由其時不同故也。然不序其德而假其辭。非所以敬先王之義也。後之詩人如效此。則不惟必陷於刑戮。亦其事輕薄不足多也。且蕩詩如無陪無卿。式號式呼。俾晝作夜。小大近喪之類。旨廹而氣慢。此無異於霍光之廢昌邑而數罪者言也。以汾王之虐。猶不之謫。其比後世之君。亦可謂有成康之遺風也。豈國人將叛。而其辭之不恭而如是耶。

忠臣愛君之心。根於性。雖知其必至於顚危。而思所以扶之也。雖知其不可諫止。而思所以覺之也。斷首刳心而不復怨悔者。非不惡死也。盖其得之於天者然也。然龍逄之於桀。比干之於紂。猶得以面折焉。廷諍焉。一泄其所欲言者。則君之不悟。於我何哉。若蕩之詩人。當衛巫監謗之時。雖欲一言而死。其道無由矣。當是時。厲王左右。皆彊禦掊克之臣。而入則流言以媚主。出則寇攘以虐民。上下淫酗。無晝無夜。則雖有抱忠肝義膽。欲一陳於王者。衆慝沮之於內。妖巫拒之於外。其勢固無以進其身于王前矣。旣不能極言於王前。則不如結舌緘口。以避誹謗之誅。然忠臣憂國之心。亦自有不能已者。故托爲文王嗟歎商紂之辭。以宣其壹欝之思。雖其旨微而不揚。其聲哀而不平。原其心。實出於性情之正。則謂之譎不可也。謂之輕薄不稱也。千載之下。想其爲人。忠狷不能容默。殆屈平賈生之流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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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詩序以抑詩爲刺厲王作。文公以爲衛武自警之詩。按楚語衛武公作懿戒以自儆者。抑也。由是觀之。懿詩之未甞刺厲王也審矣。然大雅天子之樂也。自周公已下。非祭祀陳戒。則詩不與焉。武公以諸侯。其自儆之詞。列于天子之樂者。甚可異也。或云孔子以武公改過好學。遂入懿詩大雅。賓之初筵小雅。此又不通。若孔子嘉其改過好學。則懿之與賓之初筵。皆入大雅宜矣。奚獨懿歟。得非自儆於國。因以戒王者乎。

序所謂刺厲王者有可疑。案仁山前編。武公卽位在周宣王十有五年。不與厲王同時。此其可疑也。文公所謂自儆者。亦有可疑。案抑詩云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盖言其尊貴。人無與競。四方之所取以爲則。此惟天子可以當之。非諸侯之所堪也一也。又曰借曰未知。亦旣抱子。若如左史之言。則武公時年九十五。豈當曰抱子而已乎二也。大雅天子之樂也。衛公自儆。何與於天子之事。而輒入大雅乎。若來諭所疑者亦其一也。僕意以爲刺幽王也。武公末年。幽王卽位甫爾。其威儀辭令。固多顚覆宣王之典刑者。故其詩曰女雖湛樂從。弗念厥紹。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幽王之初。內嬖褒姒。宮闈不肅。白華之漸見矣。故其詩曰夙興夜寐。灑埽庭內。維民之章。四夷交侵。王師屬衂。驪山之漸兆矣。故其詩曰修爾車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遏蠻方。戒之旣切矣。又勉之曰假令王未有知識。旣長大而抱子矣。假令我未有如識。亦旣耄老矣。則我言非妄。而王庶幾一悟矣。卒章則又微提厲王事以儆之曰。天方囏難。曰喪厥國。取譬不遠。昊天不忒。審一篇之指。其爲刺幽王明甚矣。小序以小子爾女。謂非人臣之禮。伊尹告太甲曰。有言逆于女心。周公目成王曰孺子王。又以謹爾侯度。謂武公自儆。此則不過曰謹爾御諸侯之法度。以防不虞之患而已。若左史所稱則懿誡耳。韋昭強懿爲抑。然孰信其必然也。恐別有懿戒。而不傳於後。漢儒得以傅會爾。

夏商之人。言德不言威儀。周人言德必並言威儀。如抑及賓之初筵。又以威儀爲先。此可見質文之變矣。原德之積於中而刑於外。則威儀棣棣然也。故玉藻重九容。鄕黨一書。多言聖人之威儀。繇是言之。威儀者。君子之所愼也。然後之學者。或專用力於外。非無威儀之可觀。而內德多不稱。繇是言之。威儀者。君子之所耻也。余謂抑之盛言威儀。恐爲後之流弊也。

景源曰德不昭則其儀也矯。儀不肅則其德也訌。肅於儀而昭於德。然後謂之君子。易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不敬于容而能保其德者。未之有也。不誼于心而能愼其儀者。亦未之有也。若子所云內德不稱其外者。學者之罪也。非威儀之罪也。

景源曰先王之待賢。可謂盛矣。其朝覲也。禮之以賓客。其有疾也。往而問之。其旣死也。哭而撫之。含有貝玉之賜。襚有衣衾之賜。賵有乘馬之賜。又爲之麻衰而答其恩如朋友焉。是以雖春秋之世。猶知賢士之可尊。而大夫之可重。若武公之惠于朋友者。其原亦出於此矣。

嘉樂曰之綱之紀。燕及朋友。先王能有此綱紀。故其視臣如朋友。而君臣之禮固自若也。是以能上下俱安矣。周衰綱紀旣壞。而臣之求於君者則猶以朋友之道也。於是君不堪其弱。秦懲其弊。大修尊庳之等。臣乃以奴隷自視。而君不堪其亢。及其惎也則仇敵矣。乃知先王之朋友視臣者。亦自有其道。無其道則亦弊而已矣。

桑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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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史記厲王三十七年。國人皆叛襲厲王。王出犇于彘。太子靖匿召繆公家。國人圍之。召公乃以其子代太子。太子竟得脫。繆公與周公行政。謂之共和。厲王死。乃立太子爲天王。是國人非廢厲王也。召穆公廢之也。夫厲王無道之君也。天下孰不欲亡周耶。其流于汾水之上。亦且晩矣。然國人無內恃。必不敢持兵而嚮天子何也。厲王積虐於天下。雖楚國之遠於京師者。懼其虐而自去王號盖三十餘年。諸侯疾首而聽王之虐。矧國人不知大臣之意而能叛之耶。且國人旣叛其父矣。太子獨安知穆公之不叛己。而匿於其家耶。夫穆公周之大臣也。見天子之無道。其欲行伊尹放桀之事者。其義當然也。於是國人倚穆公而叛。太子倚穆公而歸。皆識穆公之意者耳。故廢厲王而全太子。若穆公者。可謂社稷之臣矣。

召虎有社稷之大功。然亦有大辜。不可以功揜也。汾王得罪於國人。雖不可復也。太子賢。年且長。何不告于文人而亟定其位。顧挾爲奇貨。顓行號令。使天下無君至十有五年之久矣。嚮令汾王有悔過遷善之望。如太甲居桐之日。則虎也猶有所待云爾。汾王之不能改。愚者之所明知。彼虎也弗亟立太子。而欲何爲哉。

景源曰厲宣之際。知幾全身。終不失人臣之節者。芮良夫一人而已矣。方榮公之用事。良夫爭于王前而不聽。又密見其僚友。告以國亂。僚友以良夫恐動人心。竟不之省。良夫念內亂將作。相率而入於不測之地。乃屛居田墅。力耕耘以代祿食。及厲王廢。草莽之臣。旣無力勢以捄天王之旤。於是自傷其身之亡歸。作桑柔。追怨厲王。猶麥秀之怨紂。非敢刺也。宣王之卽阼。尹吉甫,召繆公,樊穆仲之徒。出入風議。成功赫然。獨良夫自桑柔以後。不復見於詩。豈其人已死。而不遇宣王之世者耶。抑二雅殘缺。宣王之詩。多軼而不傳者耶。不然良夫老死田野。必不立於宣王之朝矣。今以詩考之。其言厲王之廢也。曰滅我立王。繼而自謂曰進退維谷。良夫之志可知也。然其事實亡傳。忠義不彰。百世之下。吾無得而稱之。詎不惜哉。

忠臣諫君。必防患於始生。故其用力寡而收功大。然患之始生。其形未著。則言之者似不切。而聽之者無所動其心矣。故危機在前。而不知覺悟。終至於覆國亡身。可不哀哉。當厲王之初。諸侯畏服。天下無事。如此者三十年。若非榮公導惥之以利。則厲王未必爲無道之君。然榮公亦當世之材臣耳。其始近於王也。以召公凡伯之賢。猶不之諍也。獨芮良夫深以爲憂。其諫王之言曰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專之。所怨甚多。此數言也。而其志慮之所及。已在河汾之間矣。使厲王深繹其言。䟽榮公以謝天下。則豈有居彘之辱哉。故甞謂厲王之臣。愛君憂國。莫如良夫之爲尤也。及共和之時。國無君十有五年。二相之號令擧措。必有不厭於天下之心者。於是良夫之憂。反有甚於厲王之時矣。故寧欲力民代食。以潔其身。而不肯進於無君之國也。至今百世之下。讀其詩而想其志。猶使人流涕。悲夫。

桑柔上八章。明是共和之時所作。七章曰天降喪亂。滅我立王。三章曰誰生厲階。至今爲梗。首章曰捋采其劉。瘼此下民。六章曰稼穡維寶。代食維好。或以悲宗國之覆亡。或以責二相之專擅。或以憂民之瘼。或以悼己之窮。其爲良夫之作審矣。自九章以下則只是同列相責之辭。與上八章旨意。有大不同者。讀者可深考之。

景源曰自八章以上爲桑柔。自九章以下爲大風有隧。然後良夫之志始暢矣。

雲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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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詩之記異。猶春秋之記異也。隕霜則月之。日食則日之。今雲漢大雩之詩也。不時不月何哉。盖宣王之烈。出於憂旱。雖有此菑。適所以爲周之祥。故詩人之意。在乎憂旱而不在乎時月與。或曰古人之爲詩。惟記其時之所臨見者以辨其候。故日月方奧春也。定之方中冬也。黍稷方華夏也。維北有斗西柄之揭秋也。如雲漢所謂倬彼雲漢昭回于天者。亦記雩時之所臨見也。夏小正七月漢案戶。案戶者直戶也。雲漢直戶而人所臨見。故特書之。盖秋雩也。

倬彼雲漢昭回于天。只是其雨其雨杲杲出日之意耳。恐不必深考。然夏正七月。爲周之五月。則雲漢直戶之候。正是閔旱之時也。如此觀之。亦不害於詩意矣。

雲漢一詩。責於人者輕。責於天者重。夫犧牲圭璧。禋祀奠瘞。特有司常行之事也。曷足以動神哉。孔子曰某之禱久矣。聖人禱。以德不以物。故湯之禱雨曰無以予一人之不敏而傷民之命。觀其六事自責之言。則可知七年之中無一日不禱。故禱而卽應也。按史記宣王二年不雨。至於六年。當是時。國憂民囏。可謂棘矣。而二年南征荊蠻。又伐淮夷。又親征徐戎。四年營謝邑。五年城齊。六年伐西戎。勞民動衆。汔無寧歲。而曾無一策可以弭災救民者。考諸史冊所書。不可揜也。擧措如此。所以致旱。而乃欲以區區儀物。感回天心。不亦末乎。仍叔不知以道格君。反以靡神不擧。爲籲天之本。而觀其詩。修省之意少。怨尤之辭多。其比伊陟,祖己之徒。不及遠矣。

景源曰周時禱神之詞多如此。如金縢所稱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珪。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屛璧與珪。其詞義不恭。雲漢詩責神爲多者。盖亦類是。然與商湯求雨之詞懸異。此由宣王之聖。不及商湯而然耳。若詩人之指。惟美其憂民而作之。亦無害其爲忠之義也。

崧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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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王室之卑。自崧高始。夫景陰陽以正方國。度經緯以立廟社。浚溝洫以分井疆。此匠人之事。不宜命天子之大臣也。申侯雖立盛功。而其爵侯伯也。召公雖主封建。而其位天子大臣也。今天子大臣。爲區區一申侯來營國邑。建其寢廟。積其糗粮。申侯由是必輕周。異日天子死於申侯之亂者。宣王有以致之也。春秋書天王來錫命者三。來聘者七。譏名分之亂也。若使孔子論春秋起于宣王之際。則吾知召公之來營謝邑。亦見其譏也。

甚矣。南夷之爲周患也。自昭王南征不復。而荊楚之種。實生其心。于時去文王四世矣。去康王一世矣。至昭王之子穆王。徐戎始入。中國爲亂。陵夷至於夷王厲王之世。上之德威。益不足以懷遠。而又無犇走折衝之臣爲之方伯。則於是熊渠僭號。東侵庸西伐揚粤之地而有之。淮夷入寇。虢仲敗焉。夫二南之化。稱於詩者盛矣。文王之末。召公猶治南國。則其去聖賢若是之未遠也。然數世之後。其憑陵跳踉。又若是之无憚也。此不特周之紀綱頹弛。有以致之也。亦繇南國人心輕慓反覆。無根固之性。故得賢王良伯。御之有道則易以服。並蠻夷進於中國。御之一失其道則渙然離。連中國變爲蠻夷。其勢固然矣。宣王卽位於王室弊壞之後。其南顧之憂。固未甞須臾忘也。故必得王之元舅國之世臣。而文足以綏民。武足以靖亂如申伯者。然後始可使保釐南土。故其詩曰我圖爾居。莫如南土。往近王舅。南土是保。又必待天子之大臣。而世職大封之禮如召虎者。以定其都邑而修其城池。正其經界而徹其田賦。然後申伯之體勢重。故其詩曰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其功。召伯旣營謝矣。申伯亦歸國矣。今庶幾綱紀百蠻。藩屛于周。而永無南土之憂。故其詩曰申伯番番。旣入于謝。周邦咸喜。戎有良翰。黍苗卒章亦曰原隰旣平。泉流旣淸。召伯有成。王心則寧。盖言非召伯。謝功不成。而南土不可鎭。王心不得安矣。觀於二詩則其時事勢可知。而宣王智慮之周。亦可見矣。來諭譏其待諸侯太重。恐未察也。驪山之事。良由申侯子孫心利平王。以啓其禍也。豈宣王優禮藩臣之過耶。韓之始封。召康公以燕師爲築其城。仲山甫以冢宰築齊城。盖大臣之經營侯國。周家之常政也。

揉萬邦。非一藩侯之事。萬恐南字之誤也。

景源曰南字殊穩。然孟子稱不以辭害義。雖曰申伯之德。足以活萬邦。意亦不妨。學者當活讀。

烝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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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城齊。外事也。補闕。內事也。天子之左右旣無人。則一仲山甫豈可遣耶。自古人君能容諫者鮮矣。仲山甫之在內也。甞好爲極諫。彼宣王必心惡之而有此命也。烝民之卒章曰仲山甫徂齊。式遄其歸。又曰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山甫之心與吉甫之言。皆如此。是固見宣王之德衰而憂之耳。

以樊侯之賢而逖王左右。則王躬之保。衮職之補。誰當任其責耶。此尹吉甫之所深憂。而宣王之不終令德亦可卜矣。子言是哉。

景源曰傳稱仲山甫薦魯孝公於宣王。以謂肅神敬老。問事咨刑。乃立爲魯侯。諸侯由是不睦。今烝民稱仲山甫旣明且哲。夫明哲者。知人之謂也。若仲山甫者。豈足爲明哲之士哉。傳之所稱是。則詩之所稱過矣。

魯武公以括戱見。而王立戱爲魯嗣。仲山甫諫而不聽。旣而括之子伯御弑懿公自立。則王討而殺之。問誰當嗣者。而仲山甫以孝公對。孝公嗣位二十有八年。無失德見於史者。安知其賢不如樊侯之言乎。史稱諸侯不睦。非以立孝公也。盖追怨宣王棄嫡立庶。自壞先王之制。而馴致魯國三易其君。故其心不睦也。不然孝公卽懿公之弟。括子旣不可用。則非孝公之立也。誰當立而諸侯不睦乎。

韓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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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韓侯蹶父。非賢人也。崧高吾見其嘉申侯之德也。烝民吾見其頌樊侯之德也。惟韓奕褒其山而不褒其人。韓侯豈賢與。愛女當予法家。擇婚當取吉士。今蹶父求其富而不其德。蹶父豈賢與。夫蹶父取厲王之子以爲妻。韓侯取蹶父之子以爲妻。蹶父用是道。以求韓侯。則厲王之求於蹶父者。亦可知也。夫爲女子擇婿。至細事也。而取舍之際。背公而循私。其傷於風俗如此哉。輔漢卿以蹶父爲賢卿士非也。

所論甚當。彼蹶父。輔氏何據而知其賢也。

江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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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人者。天地百神之主也。父亡而子嗣。祖死而孫承。禮之常也。人臣雖有所效力於其間者。未爲其功也。故先王之叙六功也。輔成王業之謂勳。保全邦家之謂功。法施庶民之謂庸。以勞定國之謂勞。制治成事之謂力。剋敵出奇之謂多。若定策樹嗣子之功。不與於數。非闕之也。盖君位之授受予奪。一由於天心之至公。人臣未甞有私恩也。故自以結恩而驕其主者。人臣之賊也。自以受恩而德其臣者。人主之過也。不驕不德。臣主俱忘其恩。然後可爾。當宣王之匿召穆公家也。國人圍之。穆公乃以其子代宣王。宣王竟得脫。立爲天子。而不以爲恩。及穆公平淮夷。始以戰功賜土田。夫殺其子以生其主。愛之至深也。立以爲天子。恩之至盛也。穆公施而不有。宣王識而不錄者何也。以大位天之所命。人臣無私恩也。向使宣王報功於江漢之前。則穆公之所以爲忠者。孰知其出於理義之公耶。後世之臣。陰懷大利。餙爲殘忍之行。以私其君。責報於他時。有不充於其欲則恚且怨。幾何其不爲亂也。平王之初卽位。以晉侯有翼戴功。賜秬鬯弓矢及河內附庸之地。王室遂亂。吾於是知宣王之爲世宗與穆公之爲穆公。皆由忘恩也。周勃逆文帝。請間於渭橋。授天子璽於馬前。及踐阼。陽陽有驕色。丙吉脫皇孫於長安獄卒。紹大統而噤其口不言舊恩。是二者雖若有間。然其爲恩。介於其心。或忍而不出於口。或不能忍而出於色。其不浩然而忘。泊然而在者。未始不同也。豈如穆公之事君猶他臣。一切無心哉。詩曰無然畔援。無然歆羡。此之謂也。夫慶賞刑威。取民之柄也。爲人君者。旣不可以親厚。亦不可以踈薄。今爲推奉之功而爵之賞之。雖有罪而又赦宥之。其如他臣何。故穆公待其平淮夷而後始有賞焉。其冊曰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若穆公不敏淮上之功則宣公不錫其祉矣。嗚呼。下不以所立爲私君。上不以所助爲私臣。有功則與衆同賞。有罪則與衆同罰。此恩義之所以獲全也。

周勃,丙吉之諭尤當。後之居成功者。絳侯之戒而召伯之法哉。博陽其召,絳之間乎。

景源曰常武之詩後江漢。何失序也。孔子自衛反魯。然後雅頌各得其所。今失序何。諸儒亂之也。何以知諸儒亂之而失序也。以其詩知之。盖此詩爲宣王親征而作。徐雖處淮浦之間。號爲小狄。而使天王帥六師而親征。則其爲患於中國必甚矣。當徐國之未平也。焉可謂之時之無爭。又焉可謂之天王之心之安乎。江漢曰時靡有爭。王心載寧。此淮南之役。宜後於常武者也。揚州去徐遠。京師去揚州加遠。譬之人身。京師首也。徐左腋也。揚脇也。宣王以英武之姿。且有方叔,召虎之帥。凡大軍旅。必愼於謀猶而後發。豈千里縣師。舍左腋而趣脇哉。此淮北之役。宜先於江漢者也。

二雅之詩序。次序或有不可考者。非獨常武也。甞疑文武受命至自召祖命。乃宣王策命之語。明明天子四句。乃穆公對揚之辭。而幷勒于廟器也。不知然否。

景源曰周官有功者。銘于大常。司勳藏其貳。盖銘之法。與樂歌不同。召虎之功。宜別有銘如石鼓古文。不惟江漢詩紀其功而已也。若其策命之詞與對揚之言。詩人象其意而爲之。猶後世誥表之辭。然則其銘於鐘鼎也。宜無分別矣。

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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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殷之取士廣。周之取士狹。取士廣故傅說拔於草茅之中。以揔百官。取士狹。故召,申,程,樊之才。出於世臣。而不出於微眇。此二代之制。所以不同也。昔者武王以世官爲紂之罪。據商制而言之爾。非然則周官亦世也。奚咎紂哉。常武序皇父之世曰南仲大祖大師皇父。其重世臣盖如此。故及其衰也。周以尹氏亂。魯以三桓削。晉以六卿亡。禍所從來矣。

有周世卿之禍。由於大臣權重。武王之崩。周公踐阼九年則一天子矣。厲王之放。召公顓國十有五年則又一天子矣。大臣之權。不亦重乎。然幸而得周召耳。其不幸而得尹氏。則私其權柄。以延于孫子。勢燀威積。然後立一王于王城。居一王于狄泉。以厚其黨與。而天下拱手。莫敢正也。此非世卿之禍乎。雖然世臣不可不用。其於國也。席寵也重。樹勢也固。有民庶之望焉。有典章之故焉。故夏之興也以靡。商之昌也以陟。周之復也以樊,召。要之人主擇其賢者而用之耳。未可一槩論也。

瞻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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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介狄者。介於狄也。明幽王不知婦寺之禍大於戎狄而舍之也。詩人之言。循常而不詭。由情而不巧。豈誠以犬戎未然之旤。謂自於婦寺乎。本註云必將有夷狄之患。太過。或引晉語之女戎。以婦寺爲狄非也。戎者兵也。狄亦可以爲兵耶。

有內嬖者必有外患。詩人非強爲之說也。然必以介狄爲言者。想其所可憂者。夷狄爲尤甚耳。下文云維予胥忌。豈甞有以此諫王者。而王不之悟。又䟽之歟。

召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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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源曰序以召旻爲凡伯刺幽王詩。申培謂尹伯奇諫王而作是詩。皆無明證。而考其詩。若有所指。其三章曰我位孔貶。申之曰胡不自替。卒章曰維今之人。不尙有舊。此必因元老舊臣之被貶。而小人代居其位。故詩人責之也。盖是時蘇公爲暴公所讒。遂去其位。作詩以絶之。豈其僚友又爲此詩。以刺王歟。

自古親小人者。必先棄其老成。然後群小得乘間而進。此詩旣爲任用小人而作。則其舊臣之被斥自可知矣。然當幽王時。耆德之臣見䟽於王者。不一其人。若必以蘇公當之則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