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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虛先生文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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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凌虛先生文集
卷之三
作者:朴敏
1799年
卷四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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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系朴氏始出於羅祖神聖王赫居世。而自八大君分封。爲密陽君之裔。至惠文公。仕于麗。有忠勳德業。食采于泰安。子孫仍以爲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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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 二世 三世 四世 五世
元義 喜文 甫圭 謔$ 蕤$
高麗光祿大夫尙書左僕射泰安府院君贈謚惠文公兄弟九人皆以忠勳食采沒而葬于同岡人號其山曰九君山在海西海州西面○無子以兄左政承密陽世興君謚忠敏公元孝之第四子喜文爲后 左政承泰原府院君 奉翊大夫版圖判書 神虎衛保勝中郞將 神虎衛上將軍
六世 七世 八世 九世 十世
仁抽 文巨 斐$ 尙德 自㕀
奉善大夫檢校興威衛上護軍 奉常大夫版圖總郞知谷州事贈奉翊大夫版圖判書死節於紅巾賊之難有行錄一云贈三重大匡門下侍中同平章事蓴城府院君謚忠莊公 奉直郞高興監務兼勸農兵馬團練判官恭愍朝以諫官上䟽斥辛旽見麗政日亂挈妻子隱居于湖西靑山縣窮谷間國朝除新昌禮山縣監不起臨終命以前朝職題墓道有行錄○配朴氏書雲副正存誠之女 通訓大夫行通禮院奉禮○配晉州鄭氏弘文舘應敎吉邦之女 成均生員承議郞金海敎授
十一世 十二世 十三世 十四世 十五世
氤$ 世勳 安邦 敏$ 慶光
字子馥號湖隱從仕郞燕山短喪時獨居廬行喪中廟改玉特命㫌閭有行狀○配檜山丁氏副司果顥之女 字忠可將仕郞安陵參奉贈通政大夫工曹參議○配金海裵氏訓噵柱之女 字義卿通訓大夫淸風郡守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孝行特著有行錄碣銘○配晉州鄭氏參奉角之女 字行遠成均進士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是爲凌虛先生○配永川崔氏副司果奇男之女 參奉贈參判
十六世 十七世 十八世 十九世 二十世
昌潤 泰茂 挺元 鱗祥 旨鷹
水使 生員 進士有子基淳啓淳啓淳系旨昇后
受絅 旨瑞有子士淳
旨昇系子啓淳
旨儉
旨毅
挺新 孟夔 天模有子大淳
進士
天根系受綵后
天東
有子有淳系天根后
受綵 天根系子有淳
孟稷 旨鳳
縣監有子弘淳
旨說
二十一世
基淳

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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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世宗皇帝嘉靖四十五年我明宗大王二十一年丙寅十二月初八日甲午酉時。先生生于晉州治南柰洞里篤古山村之私第。是日先府君承旨公夢。有老翁自空而下。授以玉凾。啓之則一筒明星。光文燦爛。覺而先生已生矣。故小字應星。先生生而容貌粹然。眉目如畫。呱呱之聲。略如巨人。人異之。○先生先世世居松京。及麗衰六世祖監務公。挈妻子移到湖西靑山縣居之。至子奉禮公。娶夫人鄭氏于晉州。贅居于晉州。朴氏之爲晉人始此。

穆宗皇帝隆慶元年丁卯先生二歲

二年我宣祖大王元年戊辰。先生三歲始解文字。能誦六甲方數。先生聰慧過人。一覽輒記。有一兒讀書。先生從旁默聽。後讀者不能誦。先生擧誦如流。久且不忘。

三年己巳先生四歲

四年庚午先生五歲○凡在嬉戲。擧止異常。同隊推以爲長。出入動靜。一唯其令。

五年辛未先生六歲風儀超邁。器局宏深。嶷然有長者氣像。自此能解讀書。不屑游戱。承旨公語以小學書。爲君子修己之本。先生欣然聽之。遂私自講習。及八九歲。雖成人有宿工於是書者。殆有未逮。○是時先生適有疾。恐貽惟疾憂。諱於親而私自調治。竟得愈。人咸以爲天得之孝。

六年壬申先生七歲

神宗皇帝萬曆元年癸酉先生八歲

二年甲戌先生九歲能通孝經家禮。

三年乙亥先生十歲二月。就學于鄭參奉。鄭公諱角。卽先生之外王父也。先受大學。次讀論孟中庸等書。精思篤究。微辭奧旨。無不曲暢旁通。參奉公奇愛之。每曰非我敎汝。汝反敎我。見者皆期以遠大。先生亦益加策勵。至忘寢食。雖稠人中。亦必向壁潛玩。或思或誦。

四年丙子先生十一歲十一月。承旨公患風痺。先生自六七歲時。已知事親之節。及有親病。衣不解帶。目不交睫。侍湯如成人。人莫不嘖舌穪曰孝子之家。復有孝子。○是時湖西地有醫甚高亢。雖權貴莫能致。先生躬往請甚懇。其人初甚落落。先生露處門外。三日不食。時又大雪沒其身而猶伏不起。其人感而許與來。及症劇斷指灌血。得延十餘日。

五年丁丑先生十二歲正月。丁承旨公憂。治喪一依朱夫子家禮。朝夕啜粥。不食菜果。不脫衰絰。哀毁幾滅性。及葬。墓距家數里。日必朝夕上墓。雖祁寒暑雨。未嘗或廢。暇則讀禮。

六年戊寅先生十三歲

七年己卯先生十四歲三月服闋。○四月受尙書周易於堂叔父竹村公。竹村諱安室。以文學有時望。先生憂中未嘗讀書。及除喪就公請業。公至誠敎授。先生亦事之如父。

八年庚辰先生十五歲

九年辛巳先生十六歲二月魁方伯試士。是時先生文華大闡。人無出其右者。方伯到州設戰藝。使會士不得挾書。只給筆硯。限時納券。以風命題。先生一筆成之。方伯歎美之。擢爲第一。至今膾炙人口。八月委禽于副司果永川崔公之門。崔公諱奇男。一見先生甚愛敬之。不衣冠不見曰朴郞正人也。吾不敢以舅甥之私致褻也。○先生與夫人。恩義雖篤。禮貌甚摯。出入行拜禮。言語必致敬。尋常相對。肅然若嫂叔。凡人見之。不識其爲夫婦。嘗曰今人於此多輕忽。調密則必褻狎。不如是則輒凌踏。此大不可。嚴於男女之別。兄弟姊妹。坐不同席。門庭肅穆。下至僕隷。亦皆井井有法。無敢雜亂。

十年壬午先生十七歲二月遭竹村公喪。公之疾。先生至誠侍湯如親瘠。及喪家貧無以送終。棺槨祭奠之需。皆賣私田而備之。敎養其諸子。無異同氣。終身追慕不已。與人語及。泫然流涕。

十一年癸未先生十八歲八月子希大生。生四月而殀

十二年甲申先生十九歲八月俱中鄕解兩試。進士試居魁。先生本不欲從事擧業。而以母夫人命。强意隨行。然亦未嘗以必得爲期。語人曰科擧之士。若期以必得。則得不牿喪其心性。而卒陷於不義者鮮矣。以箇中自有超然處。肯學兒曹一例忙。一句爲第一義。凡十捷鄕解而貫兩試者八。六中東堂而居第一者三。皆屈於南省。而先生泊然無介意。○按先生與河謙齋弘度書略曰前書云云。誠如來諭。然此亦非吾輩一切度外事。若能辦得其內外輕重之分。常使此勝於彼。而無主客倒置之患。亦何害之有。但操執不能堅確。分別不能明白。功利常勝。義理常不勝。而有若淫聲美色叢中駸駸然濡染渰溺。而畢竟振拔他不得則深可懼也。此則不得不孟省而明辨耳。又答白斯文瑞羽書略曰名利得失。本來外物。且淹速利鈍。自有其命。若能辦得於內外輕重之分。而初不以必得爲急。則其失亦何必介吾懷耶。

十三年乙酉先生二十歲三月。就謁崔守愚先生於道洞。崔先生諱永慶。素倜儻不覊。非其人不見。見先生大喜。勉以爲己之學。仍曰君天分甚高。政所謂甚生氣質也。恨其生晩。不能及山海之門也。先生亦嘗曰吾於守愚雖無束脩之禮。終身以師禮事之。自此專意性理之學。日必雞鳴而起。盥櫛衣冠。參謁家廟。次省母夫人。退而整案危坐。講誦經傳。夜以繼晷。殆忘寢食。士流皆敬重之。間或有嘲笑者。先生亦毅然不撓。手摹孔聖遺像。揭之北壁。每日晨興參廟後。瞻拜遺像。且於座隅揭顔子四勿,朱子十訓,太極圖,敬齋箴,克己銘諸編。爲常目之資。終日儼然端坐。肩背竦直。望之如圖形刻像。四月女子子生。適士人成錞七月讀禮記於頭流山五臺寺。○九月應才學薦。是時朝廷令州郡選才學卓異者。州家以先生及成浮査汝信薦。

十四年丙戌先生二十一歲二月往拜河覺齋柳潮溪於大覺書齋。覺齋諱沆。潮溪諱宗智。俱以一鄕長德。多奬進後學。先生就拜焉。留數月講論性理。覺齋喜曰聞名久矣。相見何晩也。潮溪亦極加推奬曰後生可畏。八月入黌堂參釋菜禮。是時有士族不法者數人在座。先生使之鳴皷而黜之。一州爲之肅然。冬讀朱子書。先生每讀朱書及庸學,心經,近思錄,性理大全諸書。必盥手炷香。整案端坐。沉潛玩味。心目俱到。淸濁高低。無一字訛誤。其値蘊奧難解處。輒精思篤究。每曰聖賢千言萬訓。怳若親承面命。不覺手之舞足之蹈也。

十五年丁亥。先生二十二歲就守愚先生第。謁寒岡先生。是時寒岡先生以咸安倅。來訪守愚先生。先生往拜而講問經義。○河松亭受一,李雪壑大期亦來會。先生得與之定交。十月女子子生。適士人成好正十一月弟敬以痘疾殀。先生深加痛悼。至老不衰。述懷賦所云昔同氣之罹此。年十九而短折。卽此也。

十六年戊子先生二十三歲

十七年己丑先生二十四歲二月。讀性理大全於頭流山斷俗寺。○九月往咸安拜朴篁巖,李茅村。篁巖諱齊仁。茅村諱瀞。二公謂人曰朴某識見。吾輩所不及。

十八年庚寅先生二十五歲二月。就謁寒岡先生。行束脩禮。寒岡先生授以大學心經等書。命其子曰弟朴行遠純德君子也。汝輩視以師表可也。○先生與門下諸賢如旅軒先生及文茅溪緯,李石潭潤雨,鄭桐溪蘊相講磨。六月進慰守愚先生及柳潮溪於州獄。己丑獄起。守愚潮溪爲媦疾者所誣。同時逮繫。先生以酒饋就慰之。或以禍及戒之。先生曰此老無罪。天地鬼神實所共鑑。一朝之禍。何足論乎。○按先生上守愚書略曰目今人心之險。險於瞿塘。世路之危。危於鳥道。不知窮山荒野之外。更有何世界寬廣處。而使吾輩屈伸偃仰。惟意所欲者耶。足令人增一吁也。皮旣不存。毛將焉傅。但天下事𨓏𨓏多出於意慮所不到處。此所謂橫逆之來。而直受不報。聖人已言之。其於隨遇自處之道。亦必有料理辦得來也。及守愚在獄。先生有答書略曰示諭謹當拔力周旋。然一自世敎衰。人心不古。呼吸變炎凉。此輩亦此世人耳。未知能嶷然自樹。脫落於流俗之外。如范孟傅耶。大凡死生有命。通塞無定。凡事固當聽天。此外復何求也。守愚竟赴王獄。先生欲從行俶裝。以親癠未果。守愚庾死獄中訃至。先生爲位擧哀加麻。及葬千里跋涉。董役以完襄事。終身瞻慕。或過道洞遺墟。多至流涕。嘗有詩曰落日淸江曲。衰草亂山阿。悽愴先生宅。蕭蕭秋雨多。十二月聞河覺齋訃。訃至。先生卽往吊之。其堂侄河松亭及河上舍天一諸公。推先生爲執禮。

十九年辛卯先生二十六歲三月。與河滄洲憕,趙鳳岡㻩。讀近思錄于靑谷寺。二公見其講論。歎服不已。

二十年壬辰先生二十七歲四月。海冦升陸。奉母夫人避地于頭流山。一時名流。多倡義募兵。先生以母夫人故不得與焉。慷慨抑欝。不勝悲憤。其上寒岡書略曰敎生變初。將老入山。其於飢寒顚沛。喫盡許多艱苦。今則東西撈摸。棲遑於遠近乾凈之地。於其爲身謀。可謂得矣。然顧念目下光景。有非平日讀書者鳥鼠竄求活之日。而猶不能憤然挺身。决然奮臂。斬一賊活一民。以報我王土食毛之恩。反自甘心蹙頭圖避之不暇。而提挈妻孥。爲自私計。中夜思之。自不覺其泚顙而汗背。更何有向人道也。○是時先生奉廟主入山。雖流離奔竄之中。猶不廢展拜薦享之禮。一日値先忌。無以供祭。先生泫然流涕。忽有獐過庭觸石折脛。遂取以用之。人以爲孝感。○先生嗜學如膾炙。嘗賣田買書。族人止之。先生笑曰聖賢緖餘。載在方策。千頃之田。不能直一行書也。至是家藏器用。一切屛棄。只取經書數帙而去。每於松陰巖穴之間。讀之不怠。人紿告曰搜山賊逼到近境。先生答數語。輒復咿唔。言者曰吾輩朝夕不知死生。何自苦如此。先生笑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六月。聞河上舍鏡輝訃。往慰河松亭於五臺寺。上舍。卽松亭之弟也。從所后父喚醒齋居尙州。賊犯喚醒公。公翼蔽。賊幷害之。訃至先生擧哀加麻。往慰松亭於五臺避亂所。

二十一年癸巳先生二十八歲六月。州城陷。遭堂叔父佐郞公喪。佐郞公諱安道。以義兵將兪公𦛜從事官入州城。及城陷。與兪公及崔節度慶會,黃節度進。投江而死。先生聞訃白大夫人。冒危出山。發舟人得其遺骸。備禮治喪葬之。終身不食南江魚。

二十二年甲午先生二十九歲

二十三年乙未先生三十歲三月。移寓仁同。有一士人善相人。見先生起拜曰公非拘曲士也。延以舘之。致欵致敬。終始如一。十月移寓靑松。

二十四年丙申先生三十一歲九月移寓善山。過金烏山。下馬鞠躬而行曰此海東首陽。令人仰止。先生每在途過院祠下馬。㫌閭必式。雖夜亦然。

二十五年丁酉先生三十二歲○十二月。河松亭與其婿趙公徵宋亦流寓坪城。先生與之比鄰而居。時自對酒吟詩。互慰覊旅之懷。

二十六年戊戌先生三十三歲十月。省靑山先塋。是歲賊始撤歸。先生自善山直向靑山。省六世祖監務公考妣墓。令本縣居子孫奉守香火。十一月掇寓歸鄕。

二十七年己亥先生三十四歲二月女子子生。適郡守河震龍三月往候寒岡先生於成川任所。轉到仁川。謁東岡先生。是時東岡先生。以左尹退寓仁川。先生謁寒岡。寒岡曰見金東岡乎。先生曰未也。寒岡曰好賢而不見東岡可乎。先生遂轉到仁川而拜之。仍侍側講業。東岡謂其門人曰寒岡敎育得人矣。先生以事寒岡者事之。每曰東岡先生氣象莊嚴。令人望之肅然。侍坐終日。不敢頃刻放過。及退多見汗出沾背。師道尊嚴。可與伊川等。歸路拜旅軒先生於善山之月坡村。先生請質以周易。旅軒曰吾一生從事是書。而猶不敢自信。豈可容易說與人耶。與之論乾卦。歎曰殆有吾所莫及。

二十八年庚子先生三十五歲六月懿仁王后賓天。先生丁前後國恤。必三年行素。朔望必焚香拜哭。國忌亦齋素。略如先忌。九月母夫人患風痺。先生與弟敭至誠侍湯。衣不解目不交者四五朔。夫人思江魚。時値嚴冬冰塞。求之不能得。先生日就江干涕泣。忽夢有老翁自江出曰第於明日來。先生驚起而往。以石叩冰。冰裂有雙鯉躍出。取以供之疾愈。先生每以是日祭于江。終身不廢。後夫人又患渴症。五月求紅柿。先生甚憂之。適有賣柿者。遂倍其價而買進。人皆異之。

二十九年辛丑先生三十六歲正月訪朴大庵於靑松周王山。大庵諱惺。隱居于周王山中。先生造其廬而候之。同賞山中諸勝而歸。

三十年壬寅先生三十七歲二月。見鄭仁弘於德川書院。時仁弘有重名。士大夫皆趨附不敢後。先生亦素有一見之願。及見之便知其非吉人。出語人曰此人外若凝重而內實躁率。言似包含而意則陰譎。表裏不同。心口異行。眞箇索性小人也。又曰吾觀其言語。隱然多夸張自己。脅制衆人。而務用糚撰塗餙。不露鋒穎。使人分別不得。焉有君子而如此者乎。其上寒岡先生書略曰蓋外若凝重而內實躁率。非君子表裏無間。言若包含而意則陰譎。卽小人心口異行。不知古之所謂介甫爲人。其亦如許否耶。不意異代。復見其人。然此世未必無龜山之論。彼安得以肆胸臆而惑吾民也。聞者皆以迂妄目之。十月修泰安朴氏譜牒。先生以兵燹之餘。文獻蕩析。手錄世系及族派藏于家。十一月聞栢谷鄭先生訃。栢谷諱崑壽。寒岡先生之仲氏也。先生爲位擧哀加麻。○按先生答東岡先生書曰忠厚如此老。英爽如此老。而邦國不幸。奄至於斯。不知何處更得來此等人耶。其景慕悼惜如此。

三十一年癸卯先生三十八歲九月與士友會講于德川書院。李竹閣光友,李日新堂天慶,陳栢谷克敬,鄭上舍承尹,成浮査汝信,申伊溪檟,河松亭受一,鄭上舍承勳,李梧月堂惟諴,河處士光國,河長水惺,河滄洲憕,趙參奉英漢,趙鳳岡㻩,李上舍明怘,李參奉瑴,趙主簿英沂,文上舍弘運,朴無悶堂絪諸賢皆來會。其餘又三十二人。十月往西原。診東岡先生疾。東岡寢疾于西原寓舍。先生馳詣診候。躬執藥餌。十一月東岡竟捐舘。先生與其子弟門人治喪。扶櫬而歸。葬與祥皆就哭焉。凡有星山行。必省墓。每語人曰一自東岡先生之歿。非但嶠南士氣委靡莫振。天地間正氣减却一半。

三十二年甲辰先生三十九歲二月朴大庵來訪。留話數十日。歸語人曰朴行遠動遵繩尺而自成儀則。可謂篤信人也。先生亦敬愛之不已。每曰大庵君子人也。與之語。令人不飽而飽。不醉而醉。

三十三年乙巳先生四十歲正月哭伯父漣川公喪。公諱安宗。以孝行薦授外郡。先生早失所怙。事之猶父。附身附棺。必盡其誠。朝夕祭奠。必躬執焉。七月忘憂堂郭先生來訪。忘憂堂諱再祐。與先生素有契分。來訪信宿。同尋成浮査於其第。○先生每曰郭忘憂間世人物。不知此後幾千百年。東國復有此等人耶。忘憂亦嘗論先生之文曰朴行遠文章典贍紆餘。了無一分修餙。與其人性情相類。可謂君子之文也。

三十四年丙午先生四十一歲八月往見仁弘絶之。仁弘聞先生斥己之言銜之。然陰欲使之附己。使其客誘以禍福。書先生姓名於門人錄。先生以爲若不顯絶。後悔無及。遂躬造其家。聲罪而絶之。有詩曰巖路揔蔓藤。行人幾顚跌。不可更尋山。山外催歸轄。其黨以背師誣先生。停擧殆十餘年。先生自知不容於世。隱居于篤古山之東藥洞深谷間。屛棄世事。嘯傲自適。一日弘黨來見曰向時事得無悔乎。先生憤然曰稠中一見。面目猶且不慣。乃反論以背師。不亦異乎。若輩皆入陷穽之中而莫之知避。誠可哀也。雖前鈇鉞而後䨓霆。何悔之有。其人勃然而去。人爲先生危之。而先生不動。及其締結李爾瞻也。先生尤憤嫉之。嘗拔劒斫案曰彼兩人者。首領當如此案。○權東溪濤亦排擊仁弘。目之以伽倻老賊。聞先生絶仁弘。喜曰此人能卓然獨立。爲頹波砥柱。可謂不負所學。今日之爲。彼輩排擯而出沒於禍福之間者。安知其不爲幸耶。先生與東溪書曰時議層激。定疊無期。藐然孤身。長作白眼中一物。顧此一身禍福。固不足恤。而人心世道之顚跌。一至於此。不知如此不已。末終更何如也。○先生嘗與三嘉人朴乾甲相善。及其黨於仁弘也。先生三四警責。而乾甲終不聽。先生遂絶之。後果上䟽詆斥晦退。爲士流所棄。十月聞朴大庵訃。先生爲位擧哀。爲之服。十一月候寒岡先生於丹城李竹閣第。是時寒岡自德川書院訪竹閣。故先生就候。十二月金東籬來訪。東籬諱允安。酉厓門高弟也。時爲召村丞。與成浮査,申伊溪來訪先生。信宿而去。

三十五年丁未先生四十二歲二月會金東籬於成浮査第。講論心經。東籬歎曰吾於江右得此一人。四月候寒岡先生於安東任所。仍留侍數月。多與府中名流相從。時西厓先生已捐舘。先生以不得一見爲恨。遂往哭焉。八月與成浮査,文上舍弘運。泛舟訪忘憂堂先生於滄巖亭。忘憂留之信宿。爲設小饌。泛舟同遊於亭下。時人比之李郭故事。

三十六年戊申先生四十三歲正月子慶光生。先生尙無一男。至是始得之。必敎以義方。不以晩得少弛。雖祁寒衣不得厚。耳不得掩。嘗自外反面。寒甚面如東梨。猶終日侍立。不命之退。○謂人曰人生血脉筋骸。備嘗艱苦。然後方堅固。若自少好衣服便居處。適足以養其病敎其惰而已。嘗戒之曰聞人毁己。有則改之。聞人譽己。當以過情爲耻。毋自滿足可也。與嶺中多士。上章爭易樹。是時永昌大君生。上素不快於世子。欲立永昌。一時搢紳皆爭之。嶺儒數百人亦治䟽叫𨵽。先生與李雪壑,河滄洲,鄭淸風允穆,河松岡恒,河上舍悏,朴郡守思齊諸賢偕焉。○世子卽廢主光海君。而其在春宮。穢德未萌。故中外皆力爭。上卒不得易之。二月宣祖大王昇遐。先生時在都下。與雪壑諸公擧哀於闕門外。成服後下鄕。八月丁母夫人憂。夫人自五月已寢疾。先生至誠侍湯。夜必齊沐禱天。斷指嘗糞等事。靡不用極。至是竟遭喪。治喪守制。一如前喪。三年不出廬外。雖一室人。亦罕得見面。旣葬就墓側結廬。與弟敭相替往來。朝夕上墓哭躃。不以風雨或廢。山下人聞其聲。多流涕者。一日大雨昬黑。兄弟同宿。夜有一大虎當門咆哮。兄弟相翼蔽爭死。食頃虎俛首而逝。翼朝有雙雉落自空中。蓋虎所投也。○寒岡先生嘗臨慰。見其毁瘠。戒以滅性。勸以肉汁。先生流涕謝之。旣服闋。往候之。寒岡握手曰吾以君爲不勝喪。乃能至此。

三十七年光海君元年己酉先生四十四歲

三十八年庚戌先生四十五歲十月服闋。先生每月朔望。必展拜於墓。祭祀一以誠敬爲主。每忌辰七日戒三日齊。齊之日。不見賓客。不與家務。籩豆必親滌。湯炙必親監。將事之日。整衣冠徹夜不寐。以待鷄鳴行事。哀戚如袒括之日。

三十九年辛亥先生四十六歲二月赴舘試。因舘儒伸救。始解停擧。朝家方設舘試。令州郡貢士。或有應選不赴者。輒以律論之。先生自永感後。無意於功名。至是被選。不得已應擧。時朝著一變。姧黨用事。先生對策中有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之語。蓋目時輩也。主司者初欲拔擢。惡而黜之。述懷賦所云嗟牽羸而引憊。出北門而忡忡者此也。先生見時事日非。遂杜門屛迹。日從山水佳處。蕭散自遣。而或悲惋不自勝。每値淸宵皓月。獨坐長歌。時復嗚咽流涕。傷時憂國之意。𨓏𨓏發於諷詠之間。嘗有詩曰美人不見長相思。秋水涓涓天一涯。回首空山歲已暮。呼兒掩却木蘭柴。又曰采采靈芝草。于彼山之幽。製爲裳與衣。燁燁芳未休。愛之不忍棄。將我貽靈脩。靈脩渺何許。瞻望空夷猶。成浮査以爲迹隱林泉。憂兼廊廟。○奇相自獻因事南來。委訪先生於漁磯。贈一絶曰琴書蕭灑草廬孤。臨水看山興不孤。風雪乾坤皆白草。主翁心事竹同孤。先生和之曰江水淸淸江月孤。百年江海一身孤。歲晏猶無歸夢否。谷猿林鶴也應孤。奇相有欲薦之意。故反其意以諷之。十一月哭季氏處士公。先生與季氏同居一室。寢則同被。食則同案。日夜不離。出入相隨。如手如足。至是病。先生盡心調治。竟不能救。先生痛悼不自勝。委頓數月不能起。待孀嫂情禮備盡。同室二十年。人無間言。桐溪鄭先生,眉叟許文正公,滄洲河公皆穪歎不已。

四十年壬子先生四十七歲正月聞河松亭訃。先生爲位擧哀。爲之服。是歲與河滄洲倡議陳䟽。配守愚先生於德川書院。章甫三百餘人。封章入洛。先生主其議。適有故未果同行。其與滄洲書曰封章而旣不能同事。叫𨵽而又不得裹足。此則勢也非我也。而其自訟則深矣。判邪正明義理。使士氣振作。國祚綿遠。在此一擧。伏乞蒙允伏乞蒙允。

四十一年癸丑先生四十八歲二月方伯權公眄來訪。權公巡到本州。就訪先生。召集數百章甫。大設鄕飮酒禮。臨別贈以近思錄及夙興夜寐箴各一部。葺曾王考湖隱公孝閭。湖隱公當燕山短喪時。獨毅然行喪。及中廟改玉。特命㫌閭。閭年舊頹廢。先生遂葺而新之。九月竪先墓碣。先生五世祖奉禮公已下墳墓皆在晉州。至是幷伐石治碣。

四十二年甲寅先生四十九歲二月搆書室於枕流亭舊址。枕流亭在篤古山下大江之上。卽湖隱公昏朝隱居處也。先生就其遺址築草亭。扁曰南湖書室。又曰樂天窩。又搆一軒於窩之南堦。名曰鍾美堂。日與學者遊息講究。一時名流多題詠以美之。成浮査遣子從學。浮査遣其二子錞,鐄。從先生受論語。錞卽先生女壻也。浮査詩以勉之。兼呈先生。其畧曰所幸汝岳君。乃是君子人。勉汝所不能。進汝所不臻。蘭室日有益。疑難得諮詢。同汝靜棲雲。雲牕絶埃塵。明明黃卷中。聖訓如秋旻。疾驅且不息。大路庶可遵。以此寬我懷。喜汝而親仁。三月築會講壇。先生又於樂天窩之西。種竹爲林。竹林之下。植松爲壇。與學者講業於斯。名曰會講壇。七月往康津縣別鄭桐溪。光海不德。殺永昌君。廢大妃於西宮。桐溪上䟽爭之。光海怒安置耽羅。康津其歷路也。相距六百里。而先生馳往。握手與別。○先生聞西宮之變。歎曰三綱絶矣。流涕廢食。有詩曰日暮上苑樹。飄發北風颾。鳳凰高飛盡。惟見亂鴉噪。取我復毁我。又何一鴟鴞。躕躇不能去。獨立心怊怊。又曰凍雪窮陰壑。終夜聽鵂鶹。幽人耿無寐。何事不勝愁。一日見仁弘客文弘道曰鄭也能自廢其母乎。若自己所不忍爲。則乃以敎君何也。善爲我辭。若此不已。必喪人之邦。不然雖欲保其首領不可得也。弘道歸告仁弘。仁弘曰此本狂疾人。其言不足怒也。先生雖在草野。傷時憂國之情。有不能自抑。其答奇相書曰時事大變。恠議橫流。雖山野癃廢。不得無嫠婦㓒室之憂。未知明公將何以處之。與許評事𡩁書曰時事寧欲掩耳而不聞。然遐荒屛逐。旣負罪於國。但當蹙伏省諐而已。時許公忤時輩。方謫居泗川。○許滄洲燉亦絶意仕進。杜門斂迹。先生嘗以爲嚮者昬朝時。賊人秉國。擧世波奔。而能超然自守。㓗身而不染者。惟許德輝爲然。滄洲亦曰欲知虛翁大節。必須昬朝時處變上看了。八月書慰吳思湖。思湖名長。以救桐溪。坐流海西兔山。先生委伻致書。略曰聞兄有兔山之行。凡爲吾兄朋知者。孰不驚心喪氣。然吾輩平日讀書講明。不過爲子孝爲臣忠這樣道理。而不幸遭時多艱。目見彝倫斁絶。猗我三百年禮義之邦。一朝爲無母之國。而反自垂首噤口。爲區區自汚計。則爲吾子朋知者驚心喪氣。又豈如今日比哉。况我嶠南。本來以鄒魯之鄕。列聖朝培養有素。諸先師樹立相望。若於此國家大義理關頭。無輝遠與吾兄。將何以滅其耻而得有辭於天下後世耶。但絶域孤覊。去死不遠。未知能隨遇自安。如涪州故事。而髭髮勝平昔否乎。天之使吾人苦其筋骨。勞其心志者。未必非使之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夫然後直道可彰。夫然後大任可勝云云。思湖竟卒於謫所。先生深痛悼之曰良善云亡。邦國殄瘁。

四十三年乙卯先生五十歲九月築凌虛臺。臺在樂天窩之東大江上。灑落有出塵之趣。先生遂累石爲臺。列植松檜。爲暮年逍遙之所。名曰凌虛臺。蓋痛時俗之汚濁。而欲超然自寓於凌虛御風也。仍以爲號。

四十四年丙辰先生五十一歲九月遊頭流山。是行也。有八仙錄及唱酬詩遊山記載集中。自雙溪三神洞。上毗盧峯。歸到平沙。遇鄭淸風允穆。時鄭公以召村丞方入山。與之劇談而罷。○先生嘗與成浮査,河滄洲,趙鳳岡,權東溪,吳思湖,許滄洲及李蘆坡屹,權東山克亮,韓釣隱夢參,河謙齋弘度,趙磵松任道,河松臺璿,林林谷眞怤,文梅村弘運,成彊齋好正,鄭秋潭頠諸賢。會話于雙溪寺。有唱酬詩載集中。而不知在何年。姑附于此。十月搆書樓。作一小樓於樂天窩之東以藏書。浮査爲文記之。

四十五年丁巳先生五十二歲四月重遊頭流山。州牧李耉巖三省金山人。嘗與先生有頭流同遊之約。至是與先生及浮査遊。河松臺,鄭秋潭亦從焉。是月哭郭忘憂先生。先生爲位擧哀。爲之服。後過滄巖亭。有詩曰南州士女樂昇平。天極摧顚隻手擎。人去亭空雲水白。三韓千古郭先生。十一月與成浮査會話于虛白亭。朱義士夢龍偕焉。而從者又二十餘人。

四十六年戊午先生五十三歲四月。與成浮査南遊海上。○五月鄭淸風來訪。留話信宿。泛舟同遊於枕流亭前。歸而手書九思九容及不自欺愼其獨六字贈先生曰。視公之志行。政合於此云。十一月哭朴篁巖。先生素尊慕篁巖。及聞喪。擧哀加麻。又爲詩誄之。

四十七年己未先生五十四歲三月築憑虛臺。臺在篤古山上。與凌虛臺相望。先生築巖爲臺。植列樹於其側。有時逍遙諷詠。樂而忘歸。六月哭李竹閣。先生素尊信竹閣之質實忠厚。訃至甚痛惜。擧哀加麻。

光宗皇帝泰昌元年庚申先生五十五歲正月哭寒岡先生。是月初五日朝。先生謂人曰吾夢見北斗之墜。必有大賢災。數日訃書至。時先生有疾。委頓不能起。扶出就位擧哀。命子弟治行。子弟請止。先生曰吾一息尙存。何敢晏然。肩輿至三嘉。觸寒添劇。不能前進。遂東望大哭而歸。○先生事寒岡先生服勤之誠。終始如一。距師門二百里。而前後請益之行凡十二。間値疾患。盡心調護。無異親病。及遭喪爲之心喪三年。葬與練祥。皆躬造。每歲忌辰。無故則必就參。雖疾病亦行素。行過星山。必尋謁書院及墳墓。李石潭謂人曰先生門下士不爲不多。而能服勤心喪。終始無間者。惟行遠爲然。

章宗皇帝天啓元年辛酉先生五十六歲八月。黃朽淺來訪。朽淺名宗海。與先生同門也。來訪信宿。講論中庸心經及禮記諸書。

二年壬戌先生五十七歲冬與鄕老論撰晉陽誌。州誌失於壬癸兵燹。至是先生及成浮査,河滄洲,趙鳳岡,鄭上舍承勳,河上舍悏諸賢。會于靑谷寺。編撰行于世。

三年癸亥先生五十八歲二月李蘆坡,權東溪,林林谷來訪。成浮査,河謙齋,趙磵松,韓釣隱亦來會。泛舟遊於枕流亭下。數日而罷。秋太學薦于朝。梧里李相國元翼亦嘗薦之而不果試。

四年我仁祖大王元年甲子先生五十九歲四月與鄕子弟會講于鼎山書齋。先生病末世舍學問而專尙擧業。約與成浮査會鄕子弟數十人於鼎山齋。講大學家禮等書。河謙齋,韓釣隱皆會。遠近多興起者。李石潭聞之曰朴行遠雖懷道不遇。老於巖穴。以奬後學振斯文爲己任。其身雖困而其道亨矣。十月聞河滄洲訃。九月先生聞滄洲疾劇。卽往診。滄洲執先生手曰今而後更無相見之日。先生慰勉而歸。及訃至。卽日往哭。爲之服。

五年乙丑先生六十歲二月約與李蘆坡。訪文茅溪於居昌。與之同遊三洞而歸。嘗謂鄭秋潭曰朋舊中。文茅溪淳眞篤實。李茂伯忠厚謹愨。鄭輝遠剛明正直。皆可爲一時名勝。而其能卓然樹立爲士流領袖者。惟許煕和爲然。八月林林谷,趙磵松與河台溪溍來訪。留止信宿。講論心經中庸近思錄諸書。諸公見先生議論。歎曰若無今日。幾虛度我平生。先生謝之曰老夫所曉解。特其糟粕而已。大凡造道之難。非眞積用工。决不可得。譬如一箇窈窕之洞。在指點中。而望見雲山杳杳。烟樹重重。欲往訪而把捉不得。然一步二步。漸次尋得條路。閱崎嶇避傾側而費了許多功力。則直窮到底。便有灑落光明界。但所可憂者。未及到恁地而半途回程也。許眉叟亦嘗見先生講論心經。歎曰可見逐句理會。眞積用工。又曰義理文字。心通眼到。非流輩所可及也。○先生讀書。不事涉獵。專務窮究。讀之愈久。而求之益勤。微辭奧旨。期於通解而後已。其於性理諸書。擧皆融會貫通。有問者應之如流。至如天文地理陰陽籌數之方。醫藥卜筮兵陣鎭戍之法。亦皆博究周覽。得其大義。子慶光加冠。三加儀節。一依寒岡先生冠儀。

六年丙寅先生六十一歲二月赴庭試。先生二十年杜門。念絶當世。至是朝著淸明。遂復應擧。上親臨問策。擢五人。先生之對居第二。尋以事盡罷一榜。三月李雪壑來訪。河謙齋,韓釣隱亦來會。先生常不除庭草。雪壑曰意思與周茂叔一般耶。先生曰是實慵懶之致。非敢慕效古人。言重如尊長者。亦有此言。恐爲碍人耳目。做來一塲口舌。今當除之。雪壑曰前言戲耳。何必除。八月俱中鄕解兩試。進士試居魁。

七年丁卯先生六十二歲正月。北虜渡江。先生以嶺右義兵將。起兵勤王。虜兵連陷義州安州。長驅至平山。大駕播遷。江右列邑。皆倡義勤王。推先生爲將。先生奮然自勵。吟一絶示麾下曰三尺龍泉劒。光芒射斗牛。勖哉諸將士。男兒報國秋。遂啓行。紀律嚴明。軍容整肅。望之不可犯。於是人始知其兼有將材焉。先生在軍。奬勉忠義。慷慨激切。人皆感奮。到尙州。聞和議已成。一軍皆西望慟哭而還。又詠一絶曰胡公與賊檜。議論風馬牛。可惜滿廷臣。曾不讀春秋。○先生素與河長水惺不相能。是時河公爲本州義兵將。在先生幕下。詣軍門請罪。先生下牀執手曰向時事。不過一己之私。此豈論私嫌時耶。河公亦釋然與之同事。三月聞李蘆坡訃。蘆坡之喪在二月。而先生自尙州還始聞。爲位擧哀爲之服。八月中進士二等二十四人。是行有詩曰一生虛讀聖賢書。終是風塵潦倒渠。白首經營何事業。秋風又向洛城西。

毅宗皇帝崇禎元年戊辰先生六十三歲正月。參寒岡先生忌祀。時日氣峭寒。子弟請停行。先生不許。仍訪裵藤庵尙龍於武屹。九月寢疾于樂天窩。○十一月聞李雪壑訃。先生與雪壑契分甚密。雖在沉淹中。猶擧哀加麻。

二年己巳先生六十四歲十二月疾劇。

三年庚午先生六十五歲○正月初五日朝。進粥飮。使子弟扶起。謂曰今日乃星山忌日。吾於病中。雖或昬忘。若輩其忍進肉饌耶。雖挾歲沉淹。累經危劇。神識愈明。每當先忌及國忌。一切行素。與平時無異。二月初十日辰時易簀。是日寅時。扶起沐浴。以幅巾深衣。入拜家廟。出而整案危坐。誦小學題辭及心經贊。命門人子弟曰我是寒士。殮葬毋用錦帛與灰隔。仍問曰今日何時。曰辰時也。纔屬纊。忽有䨓風大作。晝晦如夜。訃出遠近士友。皆奔走悲號。雖平日不相識。亦多出涕相吊。成浮査爲執禮治喪。韓釣隱題銘㫌曰有明朝鮮成均進士凌虛朴先生之柩。○先生嘗見村家有一狗子。人食其母狗。拾骨掘土埋之。終日伏其前而不去。先生取而畜之。及先生易簀。狗叫號自斃。三月二十八日辛酉。奉柩葬于州南盤龍浦子坐午向之原。在治南三十里夫火谷里。從先夫人墓左也。從柩者三百餘人。

十七年甲申後五十五年我肅宗大王三十四年戊子。追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以孫昌潤貴

甲申後六十七年肅宗大王四十六年庚子八月。奉安位版于鼎岡書院。先生易簀之後。士林欲營建院宇於樂天窩遺址。幷享先生曾祖湖隱公。頭緖已成。因事未果。至是始設書院于鼎岡。以鄭隅谷溫,姜守軒叔卿,河雲水堂潤,兪進士伯溫,李陶丘濟臣,李雲塘琰,河新溪天澍,陳栢谷克敬八賢幷享。書院在州南二十里。

成均進士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凌虛先生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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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虛先生朴公。諱敏字行遠。本密陽人。中世有諱元義。仕麗爲尙書左僕射。封泰安府院君謚惠文公。子孫因別爲泰安朴氏。六世有諱文巨。爲安祐從事。禦紅巾被執。罵賊不屈遇害。贈版圖判書。生諱斐。以郞官上䟽斥辛旽。謫耽羅二十年。我朝受命。始放歸。累除官不起。遺命題墓道曰高麗監務之墓。後三世有諱氤號湖隱。有至行。中廟命㫌表其門。仍有徵命不就。卽公之曾祖也。祖諱世勳。參奉贈參議。考諱安邦。擧孝廉除淸風郡守。亦不赴。贈左承旨。妣晉州鄭氏。參奉角之女。公以嘉靖四十五年丙寅十二月初八日。生于晉州治南篤古山里第。是日承旨公夢。有人授以玉凾。中有星。光彩射人。驚悟而公生矣。命小字曰應星。儀貌瑩秀如冰玉。聰悟絶人。五歲能屬文。承旨公嘗語之曰爲人之道。盡在小學。公忻然聽受。不待師承而私自誦習。其有疾病。輒自調治。不令父母知之。年十二父病革。斷指灌血得甦。及其遭變。哭之幾滅性。人曰昔湖隱公八歲斷指。人穪孝兒。今其孫又若此。遂呼之曰孝兒。服旣闋。受學於堂父竹村公安室。竹村公敎子弟有法。公尤加勑勵。文行日有進益。辛巳委禽於崔公奇男之門。崔公有鑑識。甚敬重公曰朴郞正人也。吾不敢以常婿畜之。壬午竹村公下世。公賣己田以葬之。其諸子窮不能自存。與之同爨。愛護如同氣。乙酉謁崔守愚永慶。崔公素簡亢。於人少許可。見公大喜。勉以爲己之學。自是遂專意經學。手摹先聖遺像掛壁上。朝夕焚香參拜。庚寅執贄于寒岡鄭先生門下。執席間之禮甚謹。寒岡謂門弟子曰朴某是汝輩師表也。是歲守愚公被誣庾死獄中。公爲之加麻三月。壬辰倭冦登陸。公奉母夫人入頭流山。以家藏書籍自隨。溫凊之暇。輒對卷究玩。人曰吾輩朝暮且死。何苦若是。公曰獨不聞朝聞夕死之義乎。癸巳六月。州城陷。堂父佐郞公安道力戰投水而死。公冒危出山。募舟人得其屍葬之。終身不食南江魚。戊戌賊撤歸。奉板輿還鄕。己亥春。候寒岡于成川任所。留講數月。寒岡勸令轉拜金東岡。東岡深加奬許。迤訪張旅軒論易。旅軒亦穪歎不已。時鄭仁弘有盛名。公聞而造之。退謂人曰矜愎自高。非吉人也。上書寒岡云不意異代復見安石。友人朴乾甲染跡其門。公累警之而不聽。遂絶乾甲。由是仁弘甚啣之。然猶敬愛公。必欲其附己。使人脅以禍福。又書公姓名於門人錄。公曰若不明白。吾亦入於黯闇中。遂躬往絶之。歸路有詩曰巖路摠蔓藤。行人幾顚跌。不可更尋山。山外催歸轄。其徒以背師爲目。停擧十年。公曰吾於鄭。只一訪而已。穪之以背師。誠誣矣。然因此隱居求志。未必非福也。及聞西宮之變。乃曰三綱絶矣。遂杜門謝客。謂仁弘客文弘道曰鄭其自廢其母乎。文曰何謂也。公曰噵其君廢母。是自廢其母者也。弘道歸告仁弘。仁弘曰此狂疾之人。不足怒也。鄭桐溪上書直諫。安置濟州。公出餞于康津。吳思湖亦坐流海西之兔山。公千里伻問。有時語及時事。爲之慷慨流涕。庚申春。病卧於家。晨起語人曰夢北斗墜地。必大賢之災。居無何寒岡㐫聞至。力疾奔赴。服心喪三年。癸亥以後始解停。赴擧屢居魁。丁卯中進士。是年北虜來侵。大駕幸江都。列郡倡義。以公有將帥才。推以爲嶺右義兵將。公慨然以死自誓。召募鄕兵。勉以忠義。士皆感憤。河竹軒爲本州義將。與公有宿嫌。入謁請罪。公下床執手曰此豈論私嫌之時乎。相與雪涕誓衆。行到尙州。聞和議已成罷還。自是年衰氣邁。無復有四方之志。就湖隱公舊基搆小亭。扁曰南湖書堂。齋曰樂天窩。窩之東有蒼壁削立江岸。築臺其上。名曰凌虛。其南築鍾美堂。西有竹林。林下植松築壇。爲會講之所。與河滄洲,成浮査汝信,趙鳳岡,河謙齋弘度,韓釣隱夢參,趙磵松任道諸賢。爲道義交。每一過從。輒留止講論。人以爲德星咸聚。嘗自穪凌虛臺主人。學者因尊之爲凌虛先生。戊辰秋感疾。沉綿數歲。庚午二月十日曉。扶起沐浴。深衣幅巾。拜辭家廟。退而整案危坐。誦小學題辭及心經贊。顧門生子弟曰今符且至矣。我是寒士。薄斂薄葬可也。因逌然而逝。享年六十五。門人依遺命治喪。是年三月二十八日。葬于州南盤龍浦負坎之原。會者三百餘人。配永川崔氏。贈淑夫人。後公十八年而歿。葬于公墓之右麓。有一男四女。男慶光參奉贈參判。女適成錞,成好正,郡守河震龍,朴而煥。慶光嗣子昌潤水使。女適權斗章贈正郞。昌潤有一男泰茂生員。泰茂有二男二女。男挺元,挺新進士。女適金景潾,鄭相夏。內外子孫多不悉錄。公天資高㓗。內行醇備。自幼少時。有至性。承旨公嘗患風痺。公以童子。謁醫湖西。醫素亢。人莫能致。公伏門外泣懇數日。雪下沒身不移。醫曰童子誠孝如此。當一破戒。爲之冒雪來診。又母病思江魚。時當盛寒。魚不可得。日就江干涕泣。一日得異夢。晨往叩冰。魚果躍出。歸而供母。母病良已。母旣歿。廬于塚傍。啜粥三年喪畢。朔望展拜父母墳塋。終身不廢。每當忌月。不與宴會。不入內室。三日致齊。哀慽如在袒括之日。晩有一子。敎之甚嚴。嘗於冬月侍立終日。面如凍梨而不許退。人曰有是哉。公之無恩愛也。公笑曰此正所以愛之也。治家甚嚴。夫婦相敬如賓。男女十歲。不令同席而坐。婢僕化之。廊廡之會。亦不敢雜坐。里有童子善事父母。日致米肉。以助其養。有人帷薄不修。家人受其餽。命投之江。不汲江水者月餘。其好善嫉惡。皆此類也。蓋以篤厚之資。加以問學之工。其於脭賢之書。愛之如父母。味之如芻豢。親切體認。着實受用。以至天文地理陰陽籌數醫藥卜筮戎馬兵陣之法。靡不旁通淹貫。而必折之以義理。質之以師說。尤尊信小學。不離於懷袖間。每賣田買書曰千頃之田。不如聖賢一行書也。及其晩年。遠近信嚮。許文正嘗委訪。相與講心經。歎曰公於義理文字。心通眼到。非流輩可及也。權東溪嘗評公爲人曰是雪月孤鶴也。昬朝時有一時宰過公釣磯。贈詩曰風雪乾坤皆白草。主翁心事竹同孤。公次贈曰歲暮猶無歸夢否。谷猿林鶴也應孤。蓋諷使之歸田也。其人初有薦剡之意。得公此詩。知其有確然之志遂止。嗟乎。從古以來。能打透名利關者。有幾人哉。孔子曰吾未見剛者。蓋人生不能無欲。惟剛者而後能不屈於欲。故爲難得也。當仁弘用事之日。勢焰燻天。呼吸變炎凉。如使公少有眷戀遲徊於鍾駟之間。則因仍遷就。不覺其陷入其黨矣。其能爲昬朝之完人乎。以其有剛陽之德而不屈於欲。故視不義之富貴不啻若犬彘。寧窮約以沒身。而終無怨悔。若公者豈非所謂不爲利疚。不爲威惕者。而在聖門爲難見之人矣乎。見理旣明。樹立嵬卓。其德學風烈。爲世所宗。今鼎岡書院。乃公揭虔之所也。獨其家世多故。紀述文字。尙有未備。公之六世孫旨瑞。以遺事一通示不佞。責以紀德之狀。累辭而不獲命。遂不計老拙。略加刪潤。以備立言者之採擇云。

上之二十年丙辰三月日。後學完山柳長源謹狀。

成均進士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凌虛先生墓誌銘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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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敏字行遠姓朴氏。羅祖後也。世貫密陽。麗有諱元義。仕至光祿大夫左僕射封泰安君謚惠文公。朴之貫於泰始此。子喜文左政承泰原府院君。子甫圭版圖判書。越四世有版圖摠郞知谷州事文巨。討紅巾賊死節。追爵版圖判書。子斐以高興監務。䟽斥賊臣辛旽。被逐海島。國初除新昌禮山縣監不屈。子尙德通禮院奉禮。子自㕀金海敎授。子氤從仕郞號湖隱。燕山短喪時。獨居廬行喪。中廟特命㫌閭。於公爲曾祖。祖諱世勳。安陵參奉贈工曹參議。考諱安邦。淸風郡守贈左承旨。以善行著。妣晉州鄭氏。參奉角之女也。以皇明嘉靖丙寅十二月初八日甲午。生公於晉州篤古山之私第。是日承旨公夢。老人授玉凾。中有明星燦然。遂以應星命小字。顔貌瑩粹。聰穎絶倫。三歲能默記。傍人所讀書。誦之如流。五六歲已嶷然有長人氣像。承旨公嘗語以小學是做人坏樸。公聽之欣然。卽私自誦習。兼通孝經家禮。十歲讀四子書。忘寢食硏究不輟。雖稠中必向壁潛玩。乙酉謁守愚崔公。崔公素簡亢少許可。見公大喜。勉以爲己之學。公亦以師禮事之。遂專意性理。手摹先聖畫像而揭之壁。朝夕焚香參拜。間有嘲笑而不恤也。庚寅行束脩於寒岡鄭先生。受大學心經。先生器重之。謂子弟曰朴某純德。汝輩宜師之。壬辰倭大擧入冦。父老相率倡義。公上書寒岡。白以親故不得與奉。家廟及母夫人避亂入頭流山。端坐讀書如平日。或曰吾輩朝暮且死。何苦若是。公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戊戌賊撤歸。始奉還。己亥三月。候寒岡於成川任所。留講數月。轉拜東岡金先生于仁川寓舍。留月餘。講問疑義。東岡亦器許之。歸路候張旅軒論易理。旅軒亟加穪歎曰吾輩所不及。庚子懿仁王后賓天。公䟽食終三年。每朔望必焚香拜哭。壬寅二月。初見鄭仁弘於德川。蓋仁弘時有重望。士大夫爭趨附。而公一見知其非吉人。上書寒岡云不意異代復見安石。絶不復往。旋聞仁弘已書公姓名於其門人錄。卽躬造顯絶之。其徒目以背師。停擧十年。公遂隱於篤山之東深谷中。屛棄世事。嘯傲自適。辛亥朝家設舘試。令州郡貢士。被薦不赴者有罪。公亦被選。不得已赴試。對策中有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之語。時北人用事。知擧者初欲拔擢還黜之。公自此益屛跡焉。甲寅春。搆小亭於枕流亭舊址。卽湖隱公盤旋之地也。扁以南湖書室。而齋曰樂天窩。窩之東築鍾美堂。其西養竹林。林下植松爲壇。與河滄洲,成浮査汝信,趙鳳岡,河謙齋弘度,韓釣隱夢參,趙磵松任道諸賢。互相博約。殆無虛月。又於篤山之頂。築凌虛臺。恣意徜徉。無復世念。奇相國自獻因事到州。訪公於江上釣磯。贈一絶有風雪乾坤皆白草。主翁心事竹同孤之句。壬戌冬。與浮査諸賢論撰晉陽誌。丁卯北虜渡江。大駕播遷。於是州郡倡義。推公爲江右義兵將。公慨然以死自許。召募忠義。勉以敵愾。士皆感奮。紀律嚴明。截然有不可犯之勢。河長水時以本州義將在幕下。素與公不相善。帶劒請罪。公下床執手曰此豈修私㕁時乎。遂相與雪涕共勉。行到尙州。聞城下之盟。一軍皆痛哭而歸。八月始設省試。中進士二等。蓋公十捷鄕試。而貫兩試者八。六中東堂而居魁者三。竟不第。戊辰九月寢疾。經年沉淹。神識不昬。公私忌日。一切行素。庚午二月十日。晨起沐浴。幅巾深衣。拜家廟。退而整案危坐。誦小學題辭及心經序。命門人子弟曰我是布衣。斂母錦帛。葬母灰隔。又問日已何時。遂怡然而逝。享年六十五。浮査公爲之相禮。釣隱公書銘㫌曰有明朝鮮成均進士凌虛朴先生之柩。門人依遺命治喪。三月二十八日。葬于州南盤龍浦先夫人墓左。會者三百餘人。公早親有道。得聞爲學之方。一生講明聖賢書。尤尊信子朱子小學。居常袖卷而服膺焉。至其見於行事。則自幼孝愛純至。身或有疾。恐親之憂。諱不以聞。私自調治。承旨公嘗患風痺沉綿。湖西有良醫。不肯爲人屈。莫能致之。公造其廬。伏於門外。三日不食。涕泣乞哀。天又大雪。雪沒其身。醫爲之感動來診。及其革也。血指以延旬日。旣遭喪。哀毁幾滅性。葬在數里地。朝夕展拜號哭。不以祁寒暑雨而廢之。其避地頭流也。値先忌無祭需。終日悲泣。忽有獐走過庭。觸石折脛。遂得以供。母夫人嘗於病中思江魚。時當臘寒。冰合不可得。公日泣於江干而求之。夜夢老人自江中出曰第更來。遂往以石叩冰。冰裂有雙鯉躍出。持而供之。又於五月得渴症思紅柿。亦非時物。公泣求無奈。忽有賣者至。買而供之。每當病谻。禱天嘗糞。一如古人之爲。而其末又血指以甦之。母夫人竟以天年終。公守制甚嚴。家人罕見其面。葬卽廬于墓下。與仲氏敭替守焉。一日大雨昬黑。俱未能往。有大虎當門。兄弟相翼蔽爭死。食頃虎俛首而逝。翼朝有雙雉落自空中。取以助奠。蓋虎所投也。旣免喪。朔望展墓至終身。祭必齊沐盡誠。每忌月不赴宴不入內。將事之夕。坐以待雞。哀痛如袒括之日。愛仲氏甚至。寢食同枕案。其病也夙夜扶護。終始如一。其歿也悲痛成疾。幾不能起。每忌哭之如初喪。待弟婦曲盡情禮。同居二十年。人無間言。與夫人相敬如賓。出入必拜。雖在流離顚沛之中。必異其居處。見者不知其爲夫婦焉。以故門庭肅穆。下至僕隷。亦無敢雜亂者。年過五十。始有一子。雖大寒不令厚襲肌體。嘗自外反面。面如凍梨。侍立終日。不許退休曰。凡人備嘗艱苦然後。方能堅固而有所進益。若自少煖衣逸居。適足以養其病益其過而已。少孤學於堂父竹村公。公事之如父。及其歿。家貧無以送終。爲賣私庄以資之。敎養其子女如同氣。癸巳州城之陷。堂父佐郞公以義兵將從事。投南江而死。公時在頭流。冒危出山。募舟人得其屍。以禮葬之。終身不食南江魚。事寒岡先生二十年。一誠靡懈。距師門二百里。而前後請益之行凡十二。先生易簀。公心喪三年。葬練祥皆躬造。遇喪餘非有病故必參。參則必展墓。守愚公於庚寅逮繫州獄。公佩酒進慰。凡所以爲地。靡不用極。或以禍及爲戒。公曰此翁無罪。天地鬼神實所共鑑。一時之禍。何足論乎。及愚翁死於王獄。公哭之哀而爲之加麻焉。後與河滄洲及士林合議。上章配愚翁於德川祠。鄭桐溪坐䟽論廢母殺弟事。安置濟州。公出餞于康津旅店。握手致慰。吳思湖亦坐流海西之兔山。公千里走人。書以慰之。思湖卒於兔。又爲位而哭之。好善嫉惡。出於天性。見人之善。雖卑幼必加敬禮。見人之惡。雖尊貴視若奴隷。里有一童子孝於父母。公每遺米肉以助其養。有閨門不正者。餽公以餠。公命投之江。戒毋汲江者月餘。至其可化而入者。亦未嘗遽絶之。有人不孝。官治而猶不悛。公爲告以人倫天理。反覆切至。則言下感悟。卒以孝穪。又有偸兒入室。公知其爲里人。與其所欲而陰加曉譬。其人亦感化歸農。蓋其惻怛愛人又如此。始公旣絶仁弘。弘黨有來唁公停擧者曰得無悔否。公憤然曰吾於鄭。只一再見而已。搆以背師。不亦異乎。雖後䨓霆而前鈇鉞。何悔之有。吾見君輩。自納於陷穽之中而莫之知避也。其人怫然而去。及聞西宮之變。仰屋流涕。却食不進。居常憤咜不已。一日見仁弘客文弘道曰鄭能自廢其母乎。弘道曰何謂也。公曰噵其君廢母。獨不可自廢其母乎。幸爲我報鄭。若此不已。欲保其首領不可得也。仁弘聞之曰此狂疾之人。不足怒也。未幾仁廟反正。弘黨皆誅死。羣賢彙征。公亦一被州薦。再被太學薦。梧里李相國亦嘗薦之而不果用。公超然委命。或簞瓢屢空晏如也。惟酷嗜書籍。至賣田以買曰。千頃之田。豈能直古人一卷書。用是經傳之外。如天文地理陰陽籌數醫藥卜筮戎馬兵陣之法。亦無不旁通而得其要。於文章不曾留意。而忘憂郭公謂與其性情相類。眞君子之文云。肅廟戊子。以孫昌潤貴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庚子士林享公于州之鼎岡書院。配永川崔氏。忠順衛副司果奇男之女。贈淑夫人。後公十八年而歿。祔于公墓之右麓。有一男四女。男慶光參奉贈參判。女適士人成錞,成好正,郡守河震龍,士人朴而煥。慶光娶郡守李潚女。生一女適權斗章贈正郞。嗣子昌潤水使。成錞生三男二女。男灝永,源永,治永進士。女適士人鄭光震,李袤。成好正生二女。適士人李時松,趙瑾。河震龍生二男二女。男聖澄,聖澈。女適士人朴憼,李世熳。朴而煥生一女適柳世維。昌潤娶處士河達永女。生一男泰茂生員。泰茂娶處士河橧女。生二男二女。男挺元,挺新進士。女適士人金景潾,鄭相夏。玄孫男女又若干人。公之六世孫旨瑞。持公外裔聞韶金鎭東氏所撰狀而來。求余誌公墓。余辭不獲。遂据其狀而序次如右。系以銘曰。

嶺爲鄒魯。晉處其中。寒紹正學。百世其宗。公生是地。而遊是門。宜質之粹。宜學之敦。志何其堅。行何其卓。允剛允義。以成厥德。維龍有浦。松栢蒼蒼。曷其不敬。碩人之藏。

持平晉陽鄭宗魯撰

成均進士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凌虛先生墓碣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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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氏之先。皆出新羅。其後柯葉散布。各自爲望。高麗時有諱元義封泰安君。始別爲泰安朴氏。六世有諱文巨。從安祐擊紅頭賊被執。罵賊不屈死。其子斐上䟽斥辛旽謫耽羅。麗亡屢除官不起。遺命題其墓曰高麗監務。三世有諱氤號湖隱。當燕山君短喪殺人以逞。獨行三年之制。恭僖王時事聞旌閭。由是泰安朴氏。以忠孝發聞。至凌虛公。復以篤行有操守穪。自幼有疾。輒陰自治。不令父母知。父嘗患風痺。重趼謁醫。醫素倨人莫能致。伏門外泣請數日。會大雪盈尺不移。醫歎曰童子乎。吾與汝行。遂來視。及長謁崔守愚永慶。己又拜寒岡鄭先生。皆見器重。及守愚下獄。人皆畏避。獨省視不怠。其庾死。爲之加麻三月。事寒岡服勤服敎。禮恭誠殫。及寒岡卒。心喪三年。人以爲難。時鄭仁弘有盛名。公聞而造之。退謂人曰非吉人也。上書寒岡斥之。已而聞仁弘目己爲門人曰此不可以不明白。遂躬往絶之。仁弘怒。使其黨殿擧十年。及仁廟反正。其黨皆誅死。始赴擧。中丁卯進士。是年聞西鄙有警。上幸江都。倡義赴難。流涕誓士。士皆感憤。至尙州聞和議已成罷還。還而卜築南江江上。有臺名曰凌虛。臺之南築壇爲遊息之所。與河滄洲,成浮査汝信,趙鳳岡,河謙齋弘度,韓釣隱夢參,趙磵松任道諸公。相過從。講論道義。學者因尊之爲凌虛先生。及歿。人士歸德。祀于鼎岡書院。欒共子有言曰人生於三。事之如一。公之事親事師。旣皆可以爲後世法。觀其斥㐫人赴國難。使出而從政。事君又可知也。惟孝惟忠。剛毅辨姧。皆可謂遠紹先烈矣。公諱敏字行遠。於湖隱公爲曾孫。祖諱世勳參奉。考諱安邦郡守。妣晉州鄭氏參奉角女。以某年月日生。以長陵某年月日終。是年月日。葬于所居晉州治南蟠龍浦負坎原。配永川崔氏奇男女。葬公墓右。有一男四女。男慶光參奉。女長適成錞。次適成好正。次適河震龍郡守。次適朴而煥。慶光系子昌潤水軍節度使。一女適權斗章。銘曰。

肖性于先。成性惟師。多有後人。尙式於斯。

生員驪州李用休撰

言行總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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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好正

先生氣質純粹。度量寬洪。自幼不屑遊戲。有長者風。旣入學。強志不怠。至忘寢食。早遊寒岡鄭先生之門。得聞爲學大方。講明師道。造詣精深。鄭先生甚器重之。與門下諸賢如張旅軒先生及李石潭,文茅溪,鄭桐溪相講劘。此下記先生進脩之大節。

○先生宅心處己。一以忠信篤敬爲主。日用應事接物。一從光明正大上做去。未嘗爲一時姑息苟且。

○先生日必鷄鳴而起。盥櫛衣冠。參謁家廟。次省母夫人。退而整案危坐。講誦經傳。惰慢之氣。不設於外。莊敬之心。恒存乎內。雖在暗室匹處之際。亦常一切致謹。肅然若對越神明。

○先生嘗於座隅。揭顔子四勿,朱子十訓,太極圖,敬齋箴,克己銘諸編。爲常目之資。一動一靜一語一默。皆井井有法。以至起居飮食之方。衣服冠巾之制。亦必率循規矩。不失尺寸。平生目不視邪色。耳不聽淫聲。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紫色亦不近諸身。

○先生六歲適有疾。恐貽惟疾憂。諱於親而私自調治。竟得愈。此下記先生孝友之篤。

○先生十一歲。先公患風痺。侍病如成人。湖西地有一毉甚高亢。雖權貴莫能致。先生躬往請甚懇。其人初甚落落。先生露處門外。三日不食。時又大雪沒其身而終不起。毉感而許來。

○先生十二歲丁外艱。治喪一依家禮。朝夕啜粥。日夜侍殯。哀毁幾滅性。及葬。墓距家數里餘。而日必朝夕上墓。雖祁寒暑雨。未嘗或廢。

○母夫人嘗疾劇思江鮮。而時値嚴冬冰塞。求之不能得。先生日就江干涕泣。忽夢有老翁自江出曰第於明日來。先生驚起而往。以石叩冰。冰裂而雙鯉躍出。取以供之。病得愈。先生每以是日祭于江。終身不廢。後夫人又患渴症。五月求紅柿。先生甚憂之。適有賣柿者至。遂倍其價而賈進。人皆異之。

○先生事母夫人。一以養志爲心。承順適意。常得其歡心。食不離側。遊必有方。家間大小事。必稟告而後行之。

○先生丁內艱。守制一如前喪。三年不出廬外。一室人亦罕得見面。哀毁幾滅性。澌瘁骨立。寒岡先生臨慰。勸以肉汁。先生流涕謝之。終不忍食。

○旣葬。就墓側結廬。與弟敭相替往來。日必朝夕上墓哭躃。不以風雨或廢。山下人聞其聲多流涕者。一日大雨昬黑。兄弟同宿。夜有一大虎當門咆哮。兄弟相翼蔽爭死。食頃虎俛首而逝。翼日朝。有雙雉落自空中。蓋虎所投也。

○先生奉祭祀。每戒七日齊三日。不見賓客。不與家務。將事之日。整衣巾徹夜不寐。以待鷄鳴而行事。哀毁如初終時。壬辰之難。奉廟主入頭流山。雖流離奔竄之中。猶不廢展拜薦享之禮。一日値先忌。無以爲湯炙。先生泫然流涕。忽有獐過庭。觸石折脛。遂取以供祭。

○先生與弟敭同居一室。寢則同被。食則同案。出入相隨。日夜不離。友于之情。怡怡如也。鄭桐溪嘗語人曰其相愛若父子。許煕和亦曰朴凌虛可謂天得之孝友。

○敭有疾。先生夙夜在傍。粥飮藥湯。皆手執之。盡心調治。竟不能救。痛悼不自勝。委頓數月不能起。待孀嫂情禮備盡。同室二十年。人無間言。

○先生居家。正男女之別。嚴內外之分。雖在流寓之際。必異其室而分居。兄弟姊妹。坐不同席。與夫人恩義雖篤。禮貌甚摯。出入行拜禮。言語必致敬。尋常相對。肅然若嫂叔。凡人見之。不識其爲夫婦。此下記先生處家之節。

○先生嘗曰夫婦一體胖合。奉先嗣後。其義不輕。而今人多忽視之。調密則必褻狎。不如是則輒凌踏。此大不可。

○嘗有鄕子弟不正家。內外無別。先生謂門人曰修身齊家。行之本也。此人失齊家之道。家未齊而身豈修。失此二節。他無可取。爾輩勿與交。

○夫人或有不如意處。先生必曲盡道理而開喩之。其在甚不協。必自撾曰是吾罪也。閉戶卻食終日。以此門庭肅穆。下至僕隷。亦皆井井有法。無敢雜亂。

○先生好學之誠。出於天性。六歲時。先公語以小學書爲君子修己之本。先生欣然聽之。私自講習。及八九歲。雖成人有宿工於是書者。殆有未逮。十歲出就外傅。讀庸學論孟。精思篤究。微辭奧旨。無不曲暢旁通。向壁潛玩。或思或誦。此下記先生好學之篤。

○先生年衰不廢讀書。夙夜講誦矻矻如不及。尤喜小學。未嘗釋懷袖間。或問曰公於百家。無不淹貫。更如是何爲。先生曰俛焉孜孜。斃而後已。

○先生嘗賣田買書。族人止之。先生笑曰聖賢緖餘。載在方策。千百載之下。得聞訓誨。如耳受面命。其視瑣瑣財產。其貴賤相去之遠何如。吾則曰千頃之田。不能直一行書也。

○先生每讀庸學,心經,近思錄,朱書,性理大全諸書。必盥手炷香。整案端坐。沉潛玩味。心目俱到。淸濁高低。無一字訛誤。其値蘊奧難解處。輒精思篤究。至於通曉而後已。每曰聖賢千言萬訓。怳若親承面命。不覺充然而飫。醺然而醉。手之舞足之蹈也。

○先生遭壬難。避地于頭流也。家藏器用。一切屛棄。只取經書數帙而去。每於松陰巖穴之間。讀之不怠。人有紿告曰搜山賊逼到近境。先生答數語。輒復咿唔。言者曰吾輩朝夕不知死生。何自苦如此。先生笑曰朝聞道。夕死可也。曰讀書則誠然。云有賊而得無驚懼心乎。先生曰雖將移避。日已黑。可待明而行。何用忙遽爲哉。

○先生嘗手摹孔聖遺像。揭之北壁。每日晨興參廟畢。炷香行再拜禮。此下。記先生慕古之誠,飭己之節。

○先生每在道。過院宇則下馬。㫌閭則式。雖夜亦然。

○先生嘗謂鄭頠及好正曰學者以自治爲急。自治以內省爲本。不然此身雖在繩尺之內。心則遊楚越矣。爾輩戒之。

○先生每出入。必用深衣大帶。雖燕居亦不廢。

○門人有論人長短。先生戒之曰不聞先輩訓乎。寒暄先生曰言人得失。如含血噴人。先汚其口。南冥先生曰論人長短。非君子自治之急務。大抵君子自治之患不暇。何暇及於人哉。

○先生嘗對山水畫屛曰有物便有理。天下萬物。無是理不寓處。此不過一幅畫。而觀山有靜之理。觀水有動之理。推此以求。無物不然。靜對自有心得。

○先生少時頗嗜麴蘖。及長絶不飮。每曰酒者伐性之狂藥。每念少時事。不覺寒心。以此門人子弟。不敢近盃酌。

○門人有晝寢。先生曰獨不念朽木糞土之戒乎。讀書要須體行。但口誦而已則不如不讀。

○先生初受學於堂叔父竹村公。誠禮備至。事之如事父。及公歿。家貧無以送終。棺槨祭奠之需。先生皆賣私田而備之。敎養其諸子。無異同氣。而追慕之誠。終身不衰。每與人語及竹村。輒泫然出涕。此下記先生隆師之道。

○先生事寒岡先生。服勤之誠。終始如一。歲必有請益行。歿而心喪三年。守制如親喪。每歲忌辰。無故則必就參。雖疾病亦行素。行過星山。必尋謁書院及墳墓。

○許煕和與河重遠嘗來訪先生。先生時讀心經。重遠質其平日所疑處。先生隨問隨對。引類剖析。重遠曰豁然如披雲睹日。煕和亦曰可見逐句理會。眞積用工。此下。記先生學問之工,謙虛之德。

○先生讀書。不事涉獵看過。專務窮究實踐。讀之愈久而求之益勤。以此於性理諸書。擧皆融會貫通。了無留碍。有問者應之如流。至如天文地理陰陽籌數之方。醫藥卜筮兵陣鎭戍之法。亦皆博究周覽。得其大義。

○林樂翁嘗來訪先生。時趙德勇,河晉伯亦偕焉。信宿講論心經,中庸,近思錄諸書。諸君見先生議論精到。歎曰若非今日。幾虛度我平生。先生謝之曰老夫所曉解。特其糟粕而已。幸歸而求之。大凡造道之難。非眞積用工。决不可得。譬如一箇窈窕之洞。在指點中。而望見雲山杳杳。烟樹重重。欲往訪而把捉不得。然一步二步。漸次尋得條路。閱崎嶇避傾側。而費了許多功力。則直窮到底。便有灑落光明界矣。但所可憂者。未及到恁地而半途回程也。

○先生嘗不除庭草。任他自長。李雪壑與河重遠,韓子變來訪。雪壑曰意思與周茂叔一般耶。先生曰是實慵懶之致。非敢慕效古人。言重如尊丈者亦有此言。恐爲碍人耳目。做來一塲口舌。今當除之。

○先生家雖不甚富。然亦不甚貧。而平生不屑產業。臨財與人共之。以此簞瓢或屢空。短褐多穿結。而亦晏如也。出入每羸驂童僕。無馬則輒騎牛。嘗自號騎牛老人。見人衣輕乘肥。輒心笑之。人或有穪其儉。則答曰性本麤率。安得儉。

○先生平生操守堅確。不屑隨世俯仰。每曰大丈夫當如壁立千仞。威武不能屈。鼎鑊不能奪。不然能免爲枉己徇人。而終歸於同流合汚者無幾矣。嘗見雪裏靑松偃蹇獨立。顧謂鄭頠曰君子操守當如是。何必待歲寒然後使人知耶。此下記先生操守之正。

○寒岡先生嘗有詩曰大丈夫心事。白日與靑天。磊落人皆見。光芒正凜然。先生常愛此詩。題壁而觀省。

○先生不見知於人而一切守分安命。每曰兼善獨善。有聖人之訓。當隨遇而安。此下記先生遯世安分之義。

○先生嘗於西遊途中。遇奇相國自獻。相國素聞先生賢。致欵禮甚勤。後因事南來到州。舍衆車徒。以車騎馳訪。時先生方在江上垂釣。相國從而坐磯上與語。臨別贈一絶曰琴書蕭灑草廬孤。臨水看山興不孤。風雪乾坤皆白草。主翁心事竹同孤。先生和之曰江水淸淸江月孤。百年江海一身孤。歲晏猶無歸夢否。谷猿林鶴也應孤。蓋時値昬朝。而相國有登薦之意。故反其意以諷之。

○嘗有一門人說人富貴。有歎羡意。先生曰名利紛華。本來外物。一點雲在彼。試觀之。

○先生嘗見蒼蠅溺盃水而死。謂門人曰使世之貪利競進者見之。必有惕然而知懲創矣。

○龍蛇之難。一時名流多倡義募兵。而先生以母夫人故不得與焉。每以此慷慨悲憤。其上寒岡先生書。語多骯髒激切。此下記先生憂國愛君之誠。

○先生丁前後國恤。三年行素。朔望必焚香拜哭。國忌亦齊素。略倣先忌。

○先生自辛亥以後。見時事日非。遂杜門屛迹。若將終身。詠一詩曰美人不見長相思。秋水涓涓天一涯。回首空山歲已暮。呼兒掩却木蘭柴。决意長往。無復當世念。然憤疾時輩跳梁。痛惜國事扤捏。每悲惋不自勝。或値淸宵皓月。獨坐長歌。時復嗚咽流涕。其有懷詩所謂日暮上苑樹。飄發北風颾。鳳凰高飛盡。惟見亂鴉噪。取我復毁我。又何一鴟鴞。躕躇不能去。獨立心怊怊者。蓋此意也。以此成浮査頭流山遊叙云跡隱林泉。憂兼廊廟。

○丁卯春。北虜渡江。大駕播遷。江右列邑起兵勤王。推先生爲將。先生奮然自勵。樂得其死所。爲一詩示麾下曰三尺龍泉劒。光芒射斗牛。勖哉諸將士。男兒報國秋。遂勒兵啓行。紀律嚴明。軍容整肅。望之不可犯。於是人始知其兼有將材焉。先生在軍奬勉忠義。慷慨激切。人皆感奮。許以死力。至尙州聞和議已成。一軍皆西望痛哭而還。又詠一絶曰胡公與賊檜。議論風馬牛。可惜滿廷臣。曾不讀春秋。

○先生當昬朝時。爲時流所忤。謝世事杜門讀書。或從山水佳處。蕭散自娛。及當宁改玉。遂幡然而起。從事公車。而得丁卯司馬。蓋隨時屈伸之義也。

○先生敎子弟檢束甚嚴。不衣冠不敢近。每曰人之於子。溺於愛而無敎。此非愛之也。子慶光卽晩得獨子。而自少至長。無劬劬慈愛色。人以爲難。此下記先生家庭戒訓之嚴。

○先生嘗戒慶光曰修己之道。秪當己不如人而不妬人。己勝於人而如不及。聞人毁我。思旣往之過失而有則改之。聞人譽我。審已行之虛實而毋自滿足。

○又曰奉先接賓。爲居家處事之大節。苟失於此。有何可觀。

○先生取友以誠信爲主。初未嘗率爾許交。許交亦未嘗倉卒變節。一時識先生者。咸曰朴某密旣難。踈亦不易。每於朋友喪。必爲位哭之。爲之加麻。而服未成。未嘗進肉。此下記先生交朋友之道。

○先生嘗謂門生輩曰凡在取人。必先察其行事如何。所與遊誰某。則人焉廋哉。古人所謂貧視其所不取。富視其所與者。眞格語也。

○一日有鄕人來言。與先生相識者訾毁先生。先生曰吾必有所當毁而毁之。又誰咎也。與見告者情義如平日。或問之。先生曰毁譽在人。是非在我。苟能內省不疚。齒舌於我何有。且非我親聽。豈以一人傳說。遽廢舊交。果其兩人有隙而所誣告者也。

○或有語侵權東溪者。先生曰凡人過失。非我所欲聞。况靜甫君子人也。必無是事。言者慚謝。後聞東溪。果無是。

○先生初見鄭仁弘於德川書院。時鄭有重名。士流趍附不敢後。一見而知其爲非吉人。出語人曰此人外若凝重而內實躁率。言似包含而意則陰譎。表裏不同。心口異行。眞箇索性小人也。又曰吾觀其言語。語意隱然多夸張自己。脅制衆人處。而擧皆糚撰塗餙。不露鋒穎。使人分別不得。焉有君子而如此。其上寒岡先生書。至以安石比之。鄭聞而啣之。然自一見先生。敬愛不忘。陰欲使之附己。而使其客誘以禍福。每逢人輒曰朴某將自悔而來謝。其門生輩書先生姓名於門徒錄。先生以爲若無顯絶。將有後悔。遂躬造其家。聲罪而絶之。是時出伽倻有詩曰巖路摠蔓藤。行人幾顚跌。不可更尋山。山外催歸轄。時人皆以迂妄目先生。及癸亥伏法。始服其先見。此下記先生先見之明。

○先生嘗與朴乾甲最相善。及其黨阿於鄭也。先生三四警責而乾甲終不聽。先生遂絶之。後果上䟽詆斥晦退。爲士流所棄。

○先生與河長水惺有不協。丁卯之變。嶺右起兵勤王。推先生爲將。時河公爲晉州義兵將。在先生麾下。懼而請罪。先生下床執手曰向時一己之私。今日國家之急。此豈穪罪日乎。河公與鄭桐溪相善。以此語桐溪。桐溪曰若非行遠洪量大度。不能及此。此記先生先公後私之義。

○先生於人。毋論尊卑貴賤。一以誠心待之。而好善嫉惡。出於天性。見人之善。喜之如己有。見人之惡。惡之如仇讎。以此善者樂勸。不善者敬憚。此下記先生好善嫉惡之義。

○嘗里有八歲兒喪其父。哀毁終喪。事其母殫盡至誠。先生每賜米肉助其養。

○里有士族有帷薄不修之行。先生每過其洞而輒掩面。一日其家餽以餠。先生使棄之。將命者投之江。遂戒婢子使不汲江水幾月餘。

○先生年少時入黌堂。有士族不法者數人在座。先生遂使之鳴皷而黜之。一州爲之肅然。

○先生旣絶鄭仁弘。其黨以背師誣先生。停擧殆十餘年。先生自知不容於世。築室于篤古山之東深谷間。隱居自守。一日其黨來見先生曰向時事。得無悔乎。先生憤然曰稠中一見。面目猶且不慣。乃反論以背師。不亦異乎。若輩皆入陷穽之中而莫之知避。誠可哀也。雖前鈇鉞而後䨓霆。何悔之有。其人勃然而去。人爲先生危之。而先生猶不動。每謂門生輩曰介甫誤國。不過執拗之弊。包藏陰險。鄭實過之。及其締結於李爾瞻也。先生尤忿疾之。嘗拔劒斫案曰彼兩人者首領。當如此案。

○先生每誨人。辭氣諄諄。忠愛感人。里有一人甚冥頑。父子不相能。兄弟不相容。鄰里棄之。官司治之。猶不悛。先生從容以人彜曉喩之。其人感而爲良民。此下記先生感人感物之至誠。

○先生在樂天窩。夜有偸兒入戶。先生心知其爲里中人。把其手責以義理。許與其所欲而還之。其人亦感悟歸農。卒以良善穪。

○嘗村有一狗子。人食其母狗。拾骨掘土埋之。終日伏其前而不去。先生取以畜之。及先生易簀。狗亦叫號自斃。人異之。

○庚午二月。先生易簀。而正月初五日。卽寒岡先生忌也。是日朝進粥飮。先生使子弟扶起。將擧肉饌。徐謂曰今日乃星山忌日。吾於病中。雖或昬忘。若輩其忍進之耶。雖挾歲沉淹。累經危劇。神識愈明。了無胡亂。每當先忌及國諱。一切行素。與平時無異。此下記先生終始如一之義。

○二月初十日寅時。扶起沐浴。以幅巾深衣。入拜家廟。出而整案危坐。誦小學題辭及心經贊。命門人子弟曰殮我葬我。毋用錦帛與灰隔。仍問曰今日何時。曰辰時也。遂怡然就床而逝。門人以遺命治喪。訃出遠近士友。皆奔走悲號。雖平日不相識。亦多出涕相吊。及葬從柩者三百餘人。

言行別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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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頠

先生十一歲。先府君有疾。衣不解帶。目不交睫。疾革斷指灌血。及母夫人寢疾。又斷其第二節。嘗糞以審加减。其誠孝如此。

○先生當壬辰之難。奉母夫人入頭流山中。四年而至仁同地。有一士人善相人。見先生起而再拜曰公非拘曲士也。延以舘之。致欵致敬。終始如一。

○癸巳六月。晉州城陷。先生堂叔父安道以義兵將兪公𦛜從事。投江殉節。先生聞訃。白大夫人冒危出山。發舟人得其遺骸。備禮治喪葬之。終身不食南江魚。人皆以爲難。

○廢主朝。姧黨用事。朝廷濁亂。先生每憂之。及母后見廢。王子被殺。先生聞之曰義理晦塞。彜倫斁絶。社稷其危矣。流涕廢食。一日見仁弘客文弘道曰鄭也能自廢其母乎。若自己所不忍爲。則乃以敎君何也。善爲我辭。若此不已。必喪人之邦。不然雖欲保其首領。不可得也。弘道歸告仁弘。仁弘曰此本狂疾人。其言不足怒也。

○權監司眄賢公卿也。嘗按節南來。聞先生賢。累致書候之。及巡到本州。就訪先生。召集數百章甫。大設鄕飮酒禮。臨別贈近思錄及夙興夜寐箴各一部。

○先生謂成尙夫曰河重遠眞君子人也。天資明睿。德量弘毅。非吾輩所可及。

○先生謂河滄洲曰篁巖朴公。眞箇篤實君子。其言語動靜。自然合古人規矩。吾以此終身景仰。無異師門。

○先生嘗讀濂洛風雅曰周衰詩敎陵夷。至濂洛而復古。反復諷詠。意在言語外。而使人興起感發。自有所不知然而然者。讀者若不知求於性情間。而徒規規於章句之末。詩人意思。豈能覷得。

○先生嘗過金烏山。下馬鞠躬而行曰此乃海東首陽。令人仰止。不覺肅然。

○先生嘗語人曰浮査成丈嶺右巨人物也。惜其不遇於時。公然老死巖穴。

○先生謂韓子變曰成尙夫才分與志尙甚高。將來成就不可量也。

○先生嘗曰蘇子瞻一生病痛。都是好勝二字。此心在中。轉轉成痼。終至於害天理亂人心妨道術敗風敎。而朱夫子極力排擯。有甚於王氏。是以根本一誤。末弊難防。凡人之才致過人者。可不愼哉。

○先生嘗過知足堂趙先生內外㫌閭。下馬喟然歎曰燕山朝完人。無如此老夫婦。節義雙成。輝映百代。前古豈有是事耶。

○先生嘗曰吾於崔守愚先生。雖無束脩之禮。終身以師禮事之。

○先生嘗講學於鼎山書齋。有一人多說浮雜。箕踞無節。先生勵聲曰士子雖於燕私之際。尙不可放過。况士友羣居日乎。其人蹶然起。斂容謝之。自此不敢復然。

○先生嘗謂頠曰吾所親中。文茅溪淳眞篤實。李茂伯忠厚謹愨。鄭輝遠剛明正直。皆可謂一時名勝。而若將來能卓然樹立。爲士流領袖者。又許煕和爲然。

○先生謂門人子弟曰學者急務。在於自治。而人情每患暗於責己。明於責人。甚可惜也。若以責人之心責己。責己之心責人。則不患其不到聖賢地位。

○先生嘗與成浮査論文上舍弘運爲人曰。此人比如百丈高樓。軒豁於半空中。而四面八方。專無遮障。若使善梓人指點形便。裁制脩糚。就其深奧處而爲之室。因其通敞處而爲之堂。宜於壁而壁以障之。可於窓而窓以通之。塗之以丹雘。較之以繩墨。而使左右前後不失其制。表裏廣挾。各適其宜。則可爲第一等名軒。而恨此世無此等好手段矣。

○先生每曰竹閣李丈忠厚長者。與之彌月同處。愈愛慕而不知其厭歝。夫子所謂與其史也寧野者。蓋指此等人而言也。

○先生嘗論河松亭,李蘆坡文章曰。松亭之文。平鋪典贍而觸處理勝。蘆坡之文。雄健軼蕩而不屑平凡。於此可想見其爲人。

○先生每曰李雪壑皎㓗如雪月。挺直如松筠。

○先生每曰東岡先生氣像莊嚴。令人望之肅然。每侍坐終日。不敢頃刻放過。及退多見汗出沾背。師道尊嚴。可與伊川等。一自先生之歿。非但嶠南士氣委靡莫振。天地間正氣减却一半。

○先生每謂門生輩曰鄭直夫寒岡先生之子淳實無詐僞。平生了無分毫疵累。宜其享天祿。而竟未免短折。天理不可知也。嗟悼不已。

○先生嘗曰李茂伯平生好學不倦。言行相顧。表裏如一。眞箇爲己君子也。又曰寒岡先生之門。能終始服勤至死不怠。如子弟之事父兄者。惟李茂伯一人而已。

○先生嘗曰黃大進有幹事手段。若出而得意。能有經綸事業。

○先生嘗謂頠曰郭忘憂間世人物也。不知此後幾千百年。東國復有此等人耶。

○又曰大庵朴公君子人也。與之語。令人不飽而飽。不醉而醉。

○先生嘗再應鄕選。一被舘薦。至有調用之命。而無推挽者。竟不得一命。人皆惜之。

○先生每曰張旅軒先生當世士林領袖也。寒岡先生之後。若無此老。吾輩將安倣乎。

○先生每曰吾黨中行事如靑天白日。志節如壁立千仞。能臨危捍亂。蹈白刃而不顧者。惟鄭輝遠一人也。丙子之難。桐溪果有樹立。先生之言乃驗。

○寒岡先生之喪。嗣孫惟煕不勝喪死。先生深加痛惜曰若使景緝延壽。可令名門大振。而天道無知。苗而不秀。悲哉悲哉。

○先生謂韓子變曰吾與許煕和語。胷襟灑落。無一點塵累。

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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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必達

先生嘗拜崔守愚先生。崔先生見而大喜。勉以爲己之學。仍曰君天分甚高。政所謂甚生氣質也。恨其生晩。不能及山海門也。

○先生嘗拜河覺齋,柳潮溪兩先生。留數月。講論性理。覺齋喜曰聞名久矣。相見此何晩也。潮溪亦極加推奬曰後生可畏。

○朴篁巖,李茅村嘗見先生語人曰朴行遠識見思辨。吾輩所不及。此人必爲後輩師表。

○先生初謁寒岡先生。行束脩之禮。寒岡先生授以大學心經等書。特器重之。命其子弟曰朴行遠純德君子也。汝輩視以師表可也。

○先生嘗與河滄洲憕,趙鳳岡㻩。同棲山寺。讀近思錄。與之朝暮對卷。反復論辨。兩公歎曰若君可謂得四先生心法微奧處也。

○先生嘗謁東岡先生。侍側講業。東岡先生謂其門人曰寒岡敎育得人矣。

○先生嘗謁旅軒先生。請質以周易。旅軒先生曰吾一生從事是書。而猶不敢自信。豈可容易說與人耶。及聞先生論乾卦數語。歎曰非但知吾所知。殆有吾所莫及。

○朴大庵先生嘗來訪先生。與居數十日。歸語人曰朴行遠居家凡節。動遵繩尺。自成儀則。可謂篤信人也。

○先生嘗省謁寒岡先生於安東任所。留侍數月。府中名流多樂與追隨。結爲麗澤。

○先生嘗與成浮査及文上舍弘運。泛舟訪忘憂先生於滄巖亭。忘憂留之信宿。爲設小饌。泛舟同遊於亭下。時人比之李郭古事。

○先生丁內艱外除。往候寒岡先生。寒岡欣然握先生手曰。吾以君爲不勝喪。乃能至此。豈非天耶。

○先生弟敭嘗有疾。先生至誠調治。終始如一。河滄洲見而語人曰凡人侍親病。得如朴行遠救弟。可謂孝矣。

○黃朽淺宗海嘗來訪先生。講論心經中庸禮記諸書。見其推覈精微。歎曰學者用工。蓋如此如此。

○鄭公允穆。藥圃先生之子也。嘗以召村丞來訪。先生泛舟遊枕流亭前。歸而手書九思九容及不自欺愼其獨六字贈先生曰。視公志行。政合於此。

○梧里李相國嘗以事南來。旣復命。仍白上曰嶺之江右。有李屹,朴敏者。讀書好學。行誼如古人。皆可用之士也。東溟金學士世濂亦嘗論南州人物。每歎先生不得爲世用。

○先生病末俗舍問學而專尙擧業。約與成浮査會鄕子弟數十人於鼎山書齋。講大學家禮等書。是時河重遠,韓子變諸君皆會。遠近多興起者。李石潭聞之曰朴行遠雖懷道不遇。老於巖穴。以奬後學振斯文爲己任。其身雖困。而其道亨矣。

○成浮査嘗語人曰南冥先生私淑諸人中。若其沉潛純熟而又能英邁發越者。惟行遠爲然。

○權東溪濤聞先生絶仁弘。喜曰此人能卓然獨立。爲頹波砥柱。可謂不負所學。今日之爲彼類排擯而出沒於禍福之間者。安知其不爲幸耶。每云朴行遠胷襟高㓗。如雪月孤鶴。

○許煕和嘗講論心經。歎曰公於義理文字。心通眼到。非流輩所可及也。

○吳思湖長曰朴行遠不世出之人豪也。吾不敢與之爲友。

○趙德勇語人曰近世學者。能勇往力進。徹頭徹尾。精微縝密。盛水不漏者。不得不推凌虛爲巨擘。

○寒岡先生之喪。先生心喪三年。不食肉不聽樂。處身如親喪。李石潭語人曰先生門下士。不爲不多。而能服勤心喪終始無間者。惟行遠爲然。

○郭忘憂先生曰朴行遠文章典贍紆餘。了無一分脩餙。與其人性情相類。可謂君子之文也。

○先生嘗言嚮者昬朝時。賊人秉國。擧世波奔。而能超然自守。㓗身而不染者。惟許德輝爲然。德輝亦每曰欲知凌虛大節。必須昬朝時處變上看了。

○旣先生歿。鄭子儀遇林樂翁。樂翁悒然言曰一自凌虛喪後。思若近地虛無人矣。河重遠兄弟亦嘗曰平生所依仰而一朝永訣。踽踽若窮人無所歸。每當夜交寢。忽不覺驚起坐。

○河晉伯見河重遠。咄咄歎曰一自朴凌虛之歿。士氣日就委靡。未知吾鄕復孰有以是爲己任而激勵興起。如此老者耶。

補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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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谷眞怤撰先生先府君承旨公墓碣銘序曰。近故處士凌虛朴先生。以檜淵高弟。得師門嫡傳。嶷然爲講席指南。不佞從門生弟子之後。沒身尊事之不已。嗟乎。其生質之美。固有所過人者。而非家庭敎訓之習於耳目。親切受用。又何能直趍閫閾。不費矯揉。而自幼少如老成人哉。其銘有曰卓彼湖隱。有孫虛翁。吾黨攸宗。

○輿地勝覽曰朴敏中進士。學識高明。名譽籍甚。晩卜幽居。遯世絶俗。號凌虛。後享鼎岡祠。

○晉州誌曰朴敏與,成汝信。共修州誌。丁卯胡警。爲義兵將。中進士。晩卜幽居。遯世絶俗。後享鼎岡祠。載人物○朴敏墓在州南夫火谷。載塚墓

○又新增曰朴敏中進士。丁卯胡警。爲義兵將。享鼎岡。載人物

○成浮査從遊諸賢錄曰。凌虛朴先生諱敏字行遠。嘉靖丙寅生。自髫齔風儀超邁。器局宏深。及長才調拔萃。文章早闡。累捷東堂。兩魁鄕試。名譽籍甚。甲寅以後。彜倫斁廢。公廢擧杜門。癸亥改玉。始留意世事。中天啓丁卯進士。北虜之亂。推公爲右道義兵將。本州義兵將河長水惺。素與公不相協。來詣軍門。帶劒請罪。公下床執手曰今日所遭。國家之急。曩時所搆。一己之私。莫如釋去舊嫌。共濟國事。一時道內之人。咸服其弘量。平生行事。一以㓗凈廉謹爲主。喪祭悉遵禮經。不喜浮華。不樂遊宴。不趍勢利。而好學之篤。修己之實。無愧於古人矣。搆精舍。左右書史。日與學者講磨其中。逍遙林泉。不求聞達。又築一臺於巖石嶄絶處。名之曰凌虛臺。自號凌虛主人。示傲物絶俗之意也。一代名流。樂與之交遊。門徒亦多成就者。享年六十五。後追贈承旨。

輓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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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矣凌虛子。翩然上玉京。庭梅春色暮。江月幾時盈。南國推師範。東儒誦姓名。泉臺皆故舊。白首恨餘生。

進士成汝信

痛哭斯文喪。凌虛處士歸。氣像留嵩岳。光精晦少微。凾席追隨共。荒山臨訣違。此懷無與語。南望涕盈衣。

大司諫權濤

溫淳其性篤厚姿。早得寒岡爲之師。六十五年圖書宅。不淫於富貧不移。

歌酒團圞禪室會。詩書磨琢講壇筵。人間獨立吾何樂。從此瑤琴却斷絃。

護軍趙㻩

先生門下共源源。逢掖叢中德望尊。天心月照襟懷㓗。座上春噓氣味溫。睽離每恨三年久。存歿那知一夢翻。不忍便成千古別。凌虛臺下更招魂。

裵尙龍

允矣曺夫子。東方道學宗。指訣傳岡老。師承卽我公。磊落天靑象。嶷然壁立風。斯文今又喪。誰復擊吾蒙。

參奉朴絪

憶昔彜倫斁絶時。賴公淸議爲扶持。詩律凜然排巨猾。書辭磊落質賢師。學已知方能闡妙。朋來自遠共稽疑。泰山頹矣將安倣。會講壇前夕雨霏。

縣監河弘度

一生多讀聖賢書。推以行之沛有餘。先見人穪今獻可。公心我亦舊相如。檜淵正脉眞儒學。山海高風隱者居。此去重泉非永閟。嶠南千古誦凌虛。

師傅趙任道

性資醇且確。儀狀秀而偉。爲己工眞積。先師道發揮。斯文昭脉絡。吾黨有依歸。痛哭風䨓變。南天晦少微。

敎官韓夢參

南國斯文賴我公。嶷然儀宇肅然風。名祖祗承湖隱叟。賢師早得檜淵翁。高卧林泉薖軸樂。窮探性理琢磨工。年來比酷儒林禍。那意今春奄考終。

參議姜大遂

寒岡門下士如林。最我先生服敎深。行篤省三知爲己。工專主一以治心。平生不失中行道。造詣能從上面尋。會講遺壇春寂寞。千秋永設一悲吟。

師傅林眞怤

斯文將不墜。南國降先生。氣稟山河秀。精通日月明。眞工勤造詣。空谷葆幽貞。脩竹寒梅下。悽然憶典刑。

執義河溍

向來吾道岌岌危。禮義之邦斁倫彜。賴有卓然頹波柱。揚淸激濁振一時。

曺南冥後鄭寒岡。志學初年聞大方。滚滚淵源來有自。凌虛臺下水汪洋。

多士登壇會講頻。幾年承受誨諄諄。今來不覺無從淚。山鳥江花寂寞春。

都事許燉

崢嶸方丈戛雲峯。鍾毓千年淑氣濃。南州最是人才府。北學多爲講席宗。誰知董子匡時策。可惜桐臺遁世蹤。聞說靑山埋此老。公私痛極涕無從。

判書金世濂

擺脫塵紛早卜幽。篤古山下大江流。林泉高尙從巢許。性理眞工學孔周。不啻舅甥結義厚。便成師第受恩優。乾坤正氣今蕭索。擿埴餘生吾道憂。

成錞

南冥之後我先生。厚德高風襲典刑。氣應磅礴從河岳。躬是淸明鍾日星。登門剩得洪鐘叩。觸處偏多醉夢醒。地久天長無盡淚。講壇依舊獨松靑。

鄭頠

檜淵開絳帳。夫子早依歸。天資自篤實。學業盡精微。玉無珍彩射。琴有大音希。難復眞儒起。千秋識者誰。

公曾知我我知公。十載東床喜氣融。踽踽人間餘至痛。天無窮又地無窮。

成好正

晩生無路覿斯文。邈矣龜巖山海門。惟幸南湖開講席。醇醪餘醉撥愚昬。

江雲江雨含情處。山鳥山花怨別時。從此儒門渾擿埴。不徒攀紼哭吾私。

白瑞羽

卓彼凌虛老。其生不偶然。洪功開後學。至理玩先天。孝友靑氊業。寬薖白髮年。荒山埋正氣。吾道屬誰邊。

進士河達漢

性本淳眞美。家傳孝友惇。寒岡賢弟子。湖隱好兒孫。宿德南州望。高名北斗尊。講壇相向哭。寥落水南村。

生員鄭悌生

赬芝燁燁玉溫溫。賢祖湖翁有是孫。山海鄕中追的緖。寒岡門下服徽言。逢人輒說圖書好。多士俱瞻道德尊。眷愛恩兼先契重。豈能無是哭聲呑。

生員河洺

多士翩翻會講壇。自吾丱角得承顔。威儀抑抑燕私際。論議堂堂義利關。萬事尋常忘幻界。一生蕭灑卧名山。丹㫌催向新阡路。江鳥啾啾江月寒。

縣監鄭昌詩

附枕流亭題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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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傳說枕流堂。耳飽還如目歷詳。靜夜自宜生竹籟。淸池聊可逗天光。攬山野勢纔盈掌。挹木秋容欲爽膓。興在汀洲微雨後。曬翎鷗鷺滿漁梁。

竹閣李光友

偶作名區會。金樽列後先。江山新赤壁。人物舊蘇仙。鴈叫晴沙月。鷗吟晩渚烟。回船綠潭上。淸興更悠然。

北評事許𡩁

土沃泉甘別有村。一區耕𮢶似桃源。松懸短壑光搖浪。竹帶層岡綠滿軒。遠客棲遑聊駐駕。主人文雅爲開樽。醉歸江路沙如雪。身世依俙訪鹿門。

典籍鄭昕

心事休休學古人。一堂簪盍摠情親。始知良性無矯餙。散植黃花却任眞。

成浮査

江上孤村有故人。一燈談笑喜相親。滿庭黃菊霜華重。歲暮心期可見眞。

文梅村

琴書蕭灑草廬孤。臨水看山興不孤。風雪乾坤皆白草。主翁心事竹同孤。

奇晩全堂

枕流亭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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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昔羣公會。風流廿載曾。江山餘勝槩。我輩復來憑。樹老輕陰駁。天高爽氣澄。揮毫題短律。留與後人穪。

河台溪

憑虛臺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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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立千仞壁。先生氣像留。百年遊賞處。淸風凜不休。

判書靈城君朴文秀

鼎岡書院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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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使李奎年

伏以生也仰如山。允叶章甫之望。歿而可祭社。寔出尊慕之誠。所以俎豆有儀。在處院宇之設。顧玆晉陽爲邑。素穪嶺右佳鄕。魯邦之儒化成風。固多君子。漢郡之德星動彩。斯聚賢人。濟濟王國克生。彬彬前後輩出。伏惟隅谷鄭先生。位高卿月。生丁不辰。盲之托以廢身。蓋出避世之意。目不逃於對使。益堅罔僕之操。遺風立懦廉頑。大節撑天扶宇。守軒姜先生。三遷慈敎。一脉眞源。搜巖穴之遺才。望隆師錫。荷便養於反哺。誠感荃揆。終然謝笏長歸。遂乃考槃永矢。雲水堂河先生。擢第龍榜。振策驥程。直道難容。長孺在淮陽而竟卒。惠澤淪髓。叔子淚峴山之遺氓。堂揭棲霞之號。尤見絶塵之標。進士兪先生。孝友天得。德義躬修。垂涕泣於關弓。傲弟化善。勤講劘於開帳。生徒作興。曾捐廩而資黌齋。今合配而聯腏食。陶丘李先生。氣稟純正。學資師朋。服君喪制終三年。忠則篤於推孝。論賢關序以高齒。事雖寢而明倫。灑落光風襟期。蟬蛻塵世溷濁。雲塘李先生。行誼醇備。器度端嚴。篤至▦於孔懷。親吮棣華疽癰。抗孤憤於諂佛。手焚內帑綺羅。當時聞其風而起欽。後人仰末照而增氣。新溪河先生。從師求業。內直外方。動遵小學規模。實服魯齋格訓。曾爲校宮癉惡。可想元禮風裁。惟其踐履之深。是以守操之確。栢谷陳先生。懷剛嫉惡。樂道安貧。早從南冥先生。依歸得所。與游覺齋諸益。芝蘭斯薰。學業旣篤於藏修。撰述有功於垂後。凌虛朴先生。風儀超邁。氣宇宏深。傾蓋辨仁弘之兇邪。前見明於獻可當亂。釋私己之㤪憾。光公並於藺廉。晩年築臺凌虛。聊示傲世絶俗。蓋有九人耳。蔚然拔茅之休。籍甚一代名。摠是翹楚之彥。達則兼濟。或樹嵬煥之功。窮且益堅。亦保幽貞之德。展也橫波之柱。今已泰山其摧。天喪斯文。世久入於長夜。士失所向。痛何及於彼蒼。蓬科已頹。昌平之歲月積幾。菖歜靡奠。新安之儒徒興嗟。爰謀報饗之方。聿胥建宇之地。山明水駃。信豁爽之美區。民勸子來。成突兀於不日。廊廡齋庖之秩秩。各有其序。㓒堊丹雘之煌煌。曲臻其制。于靈于妥。怳左右之如臨。以祀以時。庶苾芬之是享。玆當樑欐之擧。可無咏歌之辭。

拋樑東。萬品含生習習風。倘推吾人子諒意。要在深求不息工。拋樑南。天地至仁此見心。一番薰風民解慍。緬憶虞殿奏古琴。拋樑西。弱水如馬望轉迷。金骨何年來中國。韓公一表氣天齊。拋樑北。夜看星辰拱斗極。民心歸向象如此。爲政胡乃不以德。拋樑上。衆星絢爛銀漢漾。大哉乾元工化變。色色形形各賦狀。拋樑下。粉袍如雲列右左。從知吾儒分內業。要將民物盡陶冶。伏願上樑之後。長春院靜。不夜門開。梧桐楊柳之交輝。塵鏡泥珠之加拭。入則孝出則悌。餘力於文。立於禮興於詩。成材也易。儒風丕振。家家絃誦之聲。彜倫克明。人人孔周之行。豈但州黨之甚幸。抑亦國家之美觀。春秋蘋蘩之薦。誠窮天壤而不衰不怠。朝晝義理之講學。綿日月而且就且將。

奉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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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李萬敷

猗歟先生。師言席珍。邴駕于穎。奈人非陳。擇地而種。反罹其嗔。時乎不丁。慨爾歝倫。天日重明。薄言興賓。起萊仗義。域內驚塵。忠憤飈激。怨毒無畛。公以絶私。亶可質神。今擧盛典。輿頌乃純。心香是升。幸屈有伸。

常享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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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洪相民

傷時杜門。憂國登壇。樂善講學。碩人之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