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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春秋/卷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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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一‧閩二 十國春秋
卷九十二‧閩三 景宗本紀 天德帝本紀
作者:吳任臣 
卷九十三‧閩四

景宗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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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宗名羲,初名延羲,太祖第二十八子也。五代史曰:王審知少子。先是,被幽私第時,有白烟一穗忽起庭石之上,逾時方散,延羲懼,密召天師陳守元禳之,守元曰:“未必不爲嘉兆也。”陳鳴鶴閩中考云:延羲故宅卽今慶城寺,天福七年捨爲永隆金身羅漢院。未幾,連重遇將兵來迎延羲,謂景宗使收之,急逃厠中,久之乃出。及康宗遇害,延羲自稱威武節度使、閩國王,更今名,時通文四年閏七月壬午也。

是月,改通文四年爲永隆元年。按十國紀年、薛氏舊五代史、周世宗實録、唐餘録、南唐烈祖實録、吴越備史、運曆圖、紀年通譜,皆云通文四年,延羲自稱威武節度使,改元永隆。惟林仁志閩中啓運圖云:通文四年己亥閏七月,延羲立,明年庚子,改元永隆。今不從。赦繫囚,頒賚中外。託以宸衞弑先主赴鄰國,且移書以改元,告曰:“六軍踴躍於門前,羣臣歡呼於日下。”又遣商人間道奉表稱藩於晉,然在國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以太子太傅致仕李真爲司空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遣使誅林興於泉州。

冬十月,使者鄭元弼至大梁,致康宗書求用敵國禮,晉主大怒,詔却貢物及福、建諸綱運,并令元弼與進奏官林恩部送速歸。已而,用兵部員外郎李知損言,知損言:“王昶僭慢,宜質留使者,籍没其貨。”下元弼、恩於獄。

十二月,王作新宫,徙居之。

永隆二年春正月,晉主詔釋鄭元弼等。初通文中,常越海通使於契丹,至是契丹主聞晉囚使臣,降詔曰:“閩國禮物並付喬榮,放其使人,令還本國。”故晉有是命。

是月,王與弟建州刺史延政有隙,通鑑云:閩王曦既立,驕淫苛虐,猜忌宗族,多尋舊怨。弟延政數以書諫之,曦怒,復書駡之。後鄴翹、杜漢崇二人争捃延政陰事告於曦,由是兄弟積相猜恨。遣親吏鄴翹監建州軍,教練使杜漢崇監南鎮軍。閩置南鎮軍於福、建二州界,扼往來之要。一日,翹與延政議事不協,訶延政曰:“公反邪!”延政欲斬翹,翹奔南鎮,延政發兵攻之,翹與漢崇奔福州,西鄙戍兵皆潰。

二月,遣統軍使潘師逵、吴行真將兵四萬擊延政。師逵軍建州城西,行真軍建州城南,皆阻水爲營,焚城外廬舍。延政乞師於吴越。壬戌,吴越命寧國節度使仰仁詮、内都監薛萬忠率兵四萬援建州。

三月戊辰,師逵分兵三千,遣都軍使蔡宏裔將之出戰,延政遣其將林漢徹敗我兵於茶山,斬首千餘級。丁丑,延政募敢死士千餘人,夜涉水,潛入師逵壘,因風縱火,城上鼓譟應之,戰棹都頭陳誨殺師逵,衆遂大潰。戊寅,復引兵攻行真寨,建人未涉水,行真及將士先遁走,死者萬人。延政乘勝取永平、順昌二城。自是建州兵始盛。丙戌,遣使聘於唐。

夏四月,吴越兵至建州,延政以我兵已解,奉牛酒,請班師;仰仁詮等不從,營於城之西北。延政懼,復乞師於王,王以從子泉州刺史繼業爲行營都統,將兵二萬救之;且移書詰吴越出師之故,别遣輕兵絶其糧道。會久雨,吴越食盡。

五月,延政大破吴越兵於城下,俘斬萬計。癸未,仁詮等宵遁。

是月,唐主遣客省使尚全恭諭王與延政連和。

六月,延政遣牙將及女奴持誓書香爐來福州,與王盟於宣陵。已而猜恨如故。

秋七月,城福州西郭以備建人。乙丑,晉賜鄭元弼等帛,遣歸。

是月,度僧萬一千人,民避重賦者多與焉。

冬十月,王因商人奉表於晉以自理。通鑑註云:言己未常稱大號,實王昶爲之也。

十一月甲申,晉以王爲威武軍節度使、兼中書令,封閩國王。

十二月,遣客省使葛裕如唐賀仁壽節。建文德殿。閩中考云:當繼鵬、延曦時,又有文明殿、九龍殿、長春宫、東清門、金德門諸名。

永隆三年春正月,延政城建州,周二十里,請以建州爲威武軍,自領節度使。王以威武本福州軍名,不許,乃以建州爲鎮安軍,以延政爲節度使,封富沙王。延政復改鎮安曰鎮武而稱之。

夏四月,王以子亞澄同平章事、判六軍諸衞,封瑯琊王。庚辰,遣將軍許仁欽以兵三千如汀州,執弟延喜以歸。時延喜爲汀州刺史,疑與延政通謀也。

六月,召從子泉州刺史繼業還,賜死福州郊外,并殺其子於泉州,王聞延政以書招繼業也。明日族誅司徒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楊沂豐。宗族、勳舊相繼被戮,自是人不自保。諫議大夫黄峻舁櫬極諫,貶漳州司户。加國計使陳匡範禮部侍郎,匡範增商筭之法,請日進萬金,因有是命。已而歲入不登,匡範貸省務錢足之。未幾,匡範卒。事覺,命剖棺斷尸,棄之水中,以黄紹頗代爲國計使。紹頗請令人輸錢除官,從之。

秋七月,王自稱大閩皇,領威武軍節度使,與富沙王延政治兵相攻,福、建之間暴骨如莽。鎮武節度判官潘承祐請延政息兵修好,延政不聽。

是月,以從子泉州刺史繼嚴得衆心,罷歸,酖殺之。

九月,以瑯琊王亞澄爲威武軍節度使,改號長樂王。

冬十月壬子,使者至汴,貢晉白金四千兩、象牙二十株、葛五十疋、乾薑、蕉、乳香、沉香玳瑁、諸物,謝恩加官。又進重午節白金一千兩、細葛二十疋、海葛鞾扇等物。癸丑,獻晉度支商税葛八千八百八十疋。

是月,王卽皇帝位。同平章事李敏卒。延政自稱兵馬元帥。

永隆四年春正月,立司空李真女李氏爲皇后。

閏月,遣尚食使林宏嗣聘於唐。

三月,進封長樂王亞澄爲閩王。

夏六月乙丑,晉主殂。丁卯,富沙王延政寇汀州,帝發漳、泉兵五千救之。又遣將林守亮入尤溪,大明宫使黄敬忠屯尤口,令乘虚襲建州;國計使黄紹頗將步卒八千爲二軍聲援。

延政攻汀州,凡四十二戰,不克。秋七月,解去。其將包洪實、陳望將水軍以禦我師;丁酉,兵遇於尤口。黄敬忠將戰,占者言時刻未利,按兵不動;洪實等引兵登岸,水陸夾攻,敬忠爲建兵所殺,俘斬二千級,林守亮、黄紹頗皆遁歸。

八月,遣使以手詔及金器九百事、錢萬緡、將吏敕告六百四十通,求和於富沙王延政,延政不受。丙寅,宴羣臣於九龍殿,以減酒殺從子繼柔并贊酒者一人。鑄“永隆通寶”大鐵錢,一當鉛錢百。五代史曰:王延羲鑄大鐵錢,以一當十。洪氏泉志有永隆錢;又云此錢徑寸四分,重十銖二參,文曰“永隆通寶”,字文平漫,製作不精,以銅爲之。

是月,以同平章事余廷英爲泉州刺史。廷英常矯詔掠取良家子,帝下御史劾之。廷英詣帝自歸,獻買宴錢萬緡;一作千萬。明日,又獻皇后錢鉅萬,乃得不劾。未幾,復召爲相。

冬十二月,以鹽鐵使、右僕射李仁遇爲左僕射兼中書侍郎,翰林學士、吏部侍郎李光準爲中書侍郎兼户部尚書,並同平章事。仁遇帝甥也,以姿容得幸。光準常侍夜宴,以醉忤旨,命執送都市斬之;吏不敢輒殺,頌繫獄中。明旦,視朝,召復其位。五國故事又云:延羲一夕醉甚,命以宰相李準棄市,而準方大醉,卧於市中,唯呼其婢春鶯已。行刑者不敢殺,因致之非所。明日延羲視朝,使召準,左右因夜來之命對之,延羲都不能知。是夕,又宴侍臣,收翰林學士周維岳下獄。吏拂榻待之,曰:“相公昨夜宿此,尚書勿憂。”已而醉解,釋之。他日,帝又曲宴,羣臣皆醉去,獨維岳在坐,帝曰:“維岳身甚小,何飲酒之多?”左右曰:“酒有别腸,不必長大。”帝欣然命捽維岳下殿,剖視酒腸,旁有解之者曰:“殺維岳,無人侍陛下劇飲。”乃舍之。帝好爲牛飲,荒淫無度,常鍛銀葉爲杯,賜羣下飲,銀葉既柔弱,因目之爲冬瓜片,又名曰醉如泥。酒既盈,卽不復置他所,惟飲盡始得釋手,羣臣醉不勝,以酒過被殺者無筭。

冬十二月,遣徐績如唐賀仁壽節。

是歲,貢晉鋌銀二千兩、花鼓六面、象牙十株、紅蕉二百疋、蟬紗二百疋、餅香沉香煎香六百斤、胡椒六百斤、肉豆蔻三百斤;又進白金四千兩、海蛤十斤,貢蕉二十疋,充端午天和節。

永隆五年春正月,富沙王延政稱帝,改元,國號殷。

三月,帝立尚氏爲賢妃。己卯,唐主殂,遣使如金陵弔祭。

夏四月戊申朔,日有食之。殷將陳望等寇福州,入於西郛,既而敗去。

六月,發故相王倓冢,斬其尸。校書郎陳光逸直諫;鞭數百,懸頸於樹以死。

是月,帝嫁女□□公主,朝士有不賀者十二人,笞之。御史中丞劉贊坐不糾舉,將加笞,諫議大夫鄭元弼切諫,乃得釋,贊竟以憂卒。

是歲,侯官縣薛老峯一夕風雨,如數千人諠噪狀,旦則三字倒立。先是,咸通中薛逢爲侯官令,創亭,烏石山人書其峯曰薛老峯。

永隆六年春正月,唐遺書責我兄弟尋戈,帝引周公誅管、蔡,唐太宗誅建成、元吉以復。

三月,拱宸都指揮使朱文進、閤門使連重遇,既獲罪康宗,時懼國人見討,相與結昏自固。帝果於誅殺,常遊西園,醉殺控鶴指揮使魏從朗。從朗,朱、連黨也。又常酒酣詠白居易詩以誚文進、重遇,詩云:“惟有人心相對間,咫尺之情不能料。”因舉酒屬二人,二人起,流涕再拜,曰:“臣子事君父,安有他志!”帝不應。二人大懼。會皇后害尚賢妃之寵,欲圖帝而立其子亞澄,乃使人告文進、重遇曰:“主上殊不平於二公,奈何?”乙酉,后父真有疾,帝如真第問疾。文進、重遇使拱宸馬步使錢達拉於馬上而弑之。五代史又云:六月三日,曦出遊,醉歸,重遇遣壯士拉於馬上而殺之。復殺王氏宗族五十餘人。鄭元弼抗辭不屈,將奔建州,亦被殺。已而葬帝於福州之□□,諡曰睿文廣武明聖元德隆道大孝皇帝,廟號景宗。

先是,太祖克福州日,桃林村中一夕地震,有聲如鳴鼓數百面,比旦視之,禾稻皆倒插土下,厥後奄有全閩之地;至是,桃林復有鼓聲,禾稻亦倒懸土下,不數月遇禍,而王氏隨滅,興亡之兆如一轍焉,識者異之。

天德帝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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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德帝名延政,册府元龜作延正。景宗弟也。歐史閩世家云審知子。景宗立,拜延政建州節度使,封富沙王。景宗肆爲酗虐,延政數貽書切諫,景宗怒,舉兵相攻,兄弟遂成讎敵。久之,延政以建州開國,自立爲帝,國號曰大殷,改永隆五年爲天德元年。升將樂縣爲鏞州,以永平鎮爲龍津縣,尋置鐔州。延平鎮嗣王延翰已改爲永平,通鑑云以延平鎮爲鐔州,似小誤。立皇后張氏。以節度判官潘承祐爲吏部尚書,節度巡官楊思恭爲兵部尚書,未幾,以承祐同平章事,思恭遷僕射,録軍國事,然牙參及接鄰國猶如藩鎮禮。

夏五月,潘承祐上書陳十事,命削官爵勒歸私第。

是歲,加封故靈昭王延稟爲武平威肅王。

天德二年春正月,鑄“天德通寶”大鐵錢,一當百。董逌錢譜曰:建州王氏錢面文“天德重寶”,背文穿上有殷字。洪氏泉志曰:按王延政以建州建國,稱殷,故幕文爲“殷”字。通寶、重寶之異,亦當時鑄此二品耳。

是月,唐遣使以書來問:“兄弟何故相尤?”隨答書斥唐奪楊氏國,唐主怒,遂絶和好。

三月,朱文進、連重遇弑其君,文進遂自立爲閩王。帝遣統軍使吴成義討之,不克。

秋八月癸丑,晉以朱文進爲威武軍節度使,知閩國事。

冬十月,帝遣陳敬佺將兵三千屯尤溪及古田,盧進將兵二千屯長溪。

十一月,泉州指揮使留從效與王忠順、董思安執泉州刺史黄紹頗,斬之。請皇從子繼勳主軍府事,遣副兵馬使陳洪進來獻捷,且函紹頗首至。洪進過尤溪,福州戍兵數千人遮道,洪進紿之曰:“義師已誅朱福州,吾倍道逆嗣君於建州,爾輩尚守此何爲?”衆遂潰,大將數人從洪進詣建州。帝以繼勳爲侍中、領泉州刺史,從效及忠順、思安、洪進皆署都指揮使。漳州將程謨殺刺史程文緯,奉皇從子繼成權州事。汀州刺史許文稹賫表來降。

十二月癸丑,晉加朱文進同平章事,封閩國王。文進聞黄紹頗死,大懼,遣統軍使林守諒、内客省使李廷鍔攻泉州,鉦鼓相聞數百里。一作五百里,疑誤。帝遣大將軍杜進將兵救泉州,留從效開門與福州兵戰,大破之,斬守諒,執廷鍔。帝復遣統軍使吴成義帥戰艦千艘攻福州,文進乞援於吴越,遣子弟以爲質。

是月,唐以洪州營屯都虞候邊鎬爲行營招討諸軍都虞候,將兵同樞密副使查文徽、翰林待詔臧循入寇,文徽自建陽進屯蓋竹,聞漳、泉、汀三州已降於我,而鏞州將張漢卿復將兵八千人將至,文徽退保建陽,循屯兵邵武,邵武民導我兵襲破循軍,執循歸建州斬之。吴成義聞唐兵至,詐使人告福州吏民曰:“唐助我討賊臣,大兵至矣!”福人大懼。乙未,朱文進遣同平章事李光準來獻國寶。丁酉,南廊承旨林仁翰刺殺連重遇於第,福人復殺文進,迎成義入城,於是函二首送建州。

天德三年春正月,臣民共迎帝歸長樂府。帝以方有唐兵,未暇徙都,詔以福州爲南都,八閩通誌及閩書皆作東都。以從子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繼昌督南都内外諸軍事,鎮福州;以飛捷指揮使黄仁諷爲鎮遏使,將兵衞之。復國號曰閩,發南都侍衞及兩軍甲士萬五千人,福州侍衞之外,有左、右軍,置軍使以領之。一曰:兩軍,謂拱宸、控鶴兩都。詣建州以拒唐。

二月,唐查文徽請益兵,唐主以天威都虞候何敬洙爲建州行營招討馬步都指揮使,將軍祖全恩爲應援使,姚鳳爲都監,會兵數千入寇,自崇安進屯赤嶺。帝遣僕射楊思恭、統軍使陳望將兵萬人拒之,列栅水南,旬餘不戰,唐人不敢戰。思恭以帝命督望戰,趣之再三,望不得已,涉水與唐戰。全恩等以大兵當其前,别使奇兵出我師後,我師敗績,望戰死,思恭僅以身免。帝大懼,嬰城自守,召董思安、王忠順將兵五千來建州,分守要害。

三月,著作郎陳繼珣、指揮使李仁達合謀潛入南都,説鎮遏使黄仁諷入府,執皇從子繼昌及吴成義殺之。先是繼珣叛奔福州,爲景宗畫策取建州,至是不自安,故仁達要與同謀。閩王列傳、九國志、閩中實録皆云四月殺繼昌,今從十國紀年。己亥,仁達立僧卓巖明爲天子,稱藩於晉。帝聞之,族仁諷家,命統軍使張漢真將水軍五千,會漳、泉兵討巖明。

夏四月,漢真至南都,攻東關,仁諷聞家誅滅,開門力戰,大破我兵。漢真被執,死之。通鑑云:執漢真入城,斬之。仁達既立巖明,自判六軍諸衞事,仁諷屯西門,繼珣屯北門。仁諷從容謂繼珣曰:“人之所以爲人者,以有忠、信、仁、義也。吾頃常有功於富沙,中間叛之,非忠也;人以從子託我而與人殺之,非信也;屬者與建兵戰,所殺皆鄉曲故人,非仁也;棄妻子,使人魚肉之,非義也。此身十沈九浮,死有餘媿!”因拊膺慟哭。繼珣曰:“大丈夫狥功名,何顧妻子!宜置此事,勿以取禍。”仁達聞之,使人告仁諷、繼珣謀反,皆殺之。由是兵權盡歸仁達。

五月丁巳,仁達請巖明大閲戰士,陰令人刺殺之,陽狼狽驚走;已乃自稱威武留後,用保大年號,奉表稱藩於唐,亦遣使入貢於晉。

是月,唐兵圍建州,屢破泉州兵。許文稹敗唐兵於汀州,執其將時厚卿。

秋七月,或告福州援兵有叛志,是歲正月,赴建州拒唐之兵。帝收其鎧仗,遣還,伏兵於隘,盡殺之,死者八千餘人,脯其肉以歸爲食。唐將邊鎬拔鐔州,帝遣使稱臣於吴越,請爲附庸以乞師。

八月,唐兵圍建州久,建人離心。有謂董思安:“宜爲去就計。”思安誓不負王氏,衆感其言,無叛者。丁亥,唐先鋒橋道使王建封先登,建州城陷。春明退朝録云:李璟發兵攻建州王延政,城有白虹貫城,未幾城陷,舍宇焚爇殆盡。帝出降。王忠順戰死,思安整衆奔泉州。初,唐兵來,建人苦王氏之亂與楊思恭之重歛,争伐木開道迎之。及城破,縱兵大掠,焚宫室廬舍幾盡;是夕寒雨,凍死者枕藉於道,建人失望。

九月,許文稹以汀州、皇從子繼勳以泉州、繼成以漳州,皆降唐。唐置永安軍於建州。

冬十月,盡遷王氏之族於金陵,唐以帝爲羽林大將軍。斬楊思恭以謝建人。

保大五年,改帝安化軍節度使,降封鄱陽王,鎮饒州。九年,徙封光山王。五國故事云封自在王,尋改光山王,疑非是。未幾,薨,贈福王,諡曰恭懿。閩傳七主,凡五十三年。按歐史以閩歷國五十五年,運曆圖則云五十六年,五代舊史閩王列傳、紀年通譜、閩中實録皆云六十年,五代史註又云六十一年,諸説紛紛不一。惟是閩亡之歲,南唐書、江南録、通鑑則云開運二年爲唐保大三年,歐史則云開運三年爲唐保大四年,此所未詳云。

論曰:太祖開國時,相傳有僧陳“騎馬來騎馬去”之讖,説者遂以司空拜泉州刺史爲丙午歲,而五代史諸書載唐兵破建州爲保大之四年,與讖語頗合。至司馬公所紀司空爲福建觀察使始於景福二年,而天德帝歸金陵則在開運二年,與彼所稱傳國六十一年及五十五年何至不侔也,今略依涑水編年,以次其大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