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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衍義補/卷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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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象之法(上)

《易·賁》之彖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

程頤曰:「天文謂日月星辰之錯列、寒暑陰陽之代變。觀其運行,以察四時之遷改也。」

臣按:日月星辰,象之懸於天者也;寒暑陰陽,氣之運於天者也。日月星辰、寒暑陰陽雖若有常也,然亦有時而不常,雖若齊一也,然亦有時而不一,故聖人既運其心目之力以察其隨時之變,又創為曆象之器以定其變動之時。

《革》之象曰: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曆明時。

程頤曰:「水火相息為革,革,變也。君子觀變革之象,推日月星辰之遷易,以治曆數,明四時之序也。夫變易之道,事之至大、理之至明、跡之至著莫如四時,觀四時而順變革,則天地合其序矣。」

朱熹曰:「四時之變,革之大者。」又曰:「澤中有火,水能滅火,此祇是陰盛陽衰;火盛則克水,水盛則克火,此是澤中有火之象,便有那四時改革的意思。君子觀這象,便去治曆明時。」

歐陽修曰:「《革》之象曰:『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曆明時。』天下之事可革者多矣,而聖人必以曆言者,蓋事在天下其最易差者莫如曆,而不可不修者亦莫如曆。」

臣按:治曆明時為治之要務,自昔聖帝明王莫不以此為先焉。蓋時行於天而有自然之運,曆為於人而有已然之法,然天之運惟其有常也,故一日之間則有晝夜、一月之間則有朔望、一年之間則有分至,然晝不常晝,晝革而為夜,夜不常夜,夜革而為晝,以至於朔望、分至莫不皆然。治曆者隨其常而順其變,即曆數以推之,順時氣以察之,則千歲之日至可坐而致者,皆可以明之矣。

《大傳》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胡一桂曰:「象謂日月星辰循度失度。」

臣按:天之道不言而信,其於人也有一氣感通之理,故其於人君也恒仁愛之而有告戒之道焉。然其所以告之者,豈諄諄命之哉?垂象以示之而已。象之循度則有吉之兆,象之失度則有凶之形,聖人者心與天通,目睹乎天所見之象,心悟夫天所示之意,因天之象而象之,非特以之修於身敏德而遷善,繇是而形之天下國家,使之趨吉而避凶、去惡而從善,無非因天之象以神道而設教者也。

《書》:乃命羲和,欽若(順也)(廣大之意)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

朱熹曰:「羲氏、和氏,主曆象授時之官。曆所以紀數之書,象所以觀天之器。日,陽精,一日而繞地一周;月,陰精,一月而與日一會;星,二十八宿,眾星為經,金、木、水、火、土五星為緯;辰,以日月所會分周天之度為十二次也。人時謂耕獲之候,凡民事早晚之所關也。」

臣按:先儒謂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測天道,治曆明時,萬事莫不本於此。蓋為治之道在歲,周於上而天道以明,統正於下而人紀以立,苟天道不明則時序錯亂、歲月無紀,官府修為失其先後之序,田里耕作悖其次第之宜。所以帝世之命官必先於羲和,而羲和之職掌必先於曆數,有曆以紀其數、有象以觀其運,則日月之運行、星辰之次舍,運於天者有常行,驗於人者有常法,則官政民庸無不循其序而得其理,天下豈有不治者乎?

帝曰:「谘,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歲。

朱熹曰:「期猶周也。歲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歲之常數也,故日與天會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會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三歲一閏、五歲再閏、十有九歲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

臣按:先儒謂歲無定日、閏有定法,期、閏、歲三字為此一節之大要。期者一歲之足日也,歲者一歲之省日也,閏者補三歲之省日湊為三歲之足日也。蓋無閏則時不定,時不定則歲不成,三年不閏則差一月而以正月為二月,九年不閏則差三月而以春時為夏時,寒暑反易,歲序不成矣,此治曆之法所以以定閏為先也。

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專省德政,故曆政修明)

朱熹曰:「在,察也。美珠謂之璿,璣,機也。以璿飾機,所以象天體之轉運也。衡,橫也,謂橫簫也。以玉為管橫而設之,所以窺璣而齊七政之運行,猶今之渾天儀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運行於天,有遲有速、有順有逆,猶人君之有政事也。舜初攝位,首察璣衡以齊七政,蓋曆象授時所當先也。」

臣按:《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日月星辰運行於天,所謂天文也,然其行也,有遲有速、有順有逆,豈非其變乎?然其變之不齊,非有器以察之不可得而知也,不可得而知則亦不可得而齊也,是以帝世有璣衡之設焉。以璿為機而用以運轉,是之謂璣;以玉為管而橫置其中,是之謂衡。運其機軸而使之轉動,窺其簫管而用以測度,則天文之齊不齊者可得而知矣。是故日月皆循其軌,五星不失其次,則吾德政之修於此可見矣;日月之或有薄蝕,五星之或有變動,則吾德政之闕於此可見矣。因在器之天而觀在天之天,因在天之天而循在人之天,則天人合一,七政不在天而在人矣。

《洪範》:四曰協用五紀。四,五紀:一曰歲,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曆數。孔穎達曰:「五者為天之經紀也。」

蔡沈曰:「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歲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纏度也,星,經星、緯星也,辰者日月所會十二次也,曆數者占步之法,所以紀歲、月、日、星辰也。」

唐仲友曰:「協用五紀,所以欽天道而治人事者也。人不天不成歲,月、日、時、星辰,天之所為而人所不能違也;天不人不因曆數,人之所推而天所不能違也,天與人合而五紀可得而用矣,故曰協用五紀。一寒一暑以為歲,春夏秋冬之四時,統乎歲者也;一盈一虧以為月,二十四氣、七十二候,統乎月者也;一晝一夜以為日,朝夕晝夜之四時,統乎日者也;一經一緯以為星辰,寒暑之所繇推遷、日月之所繇交會也。合是四者而推步其數以為曆,則聖人之所以治人事也。蓋聖人之協用五紀有三義焉,步其數以授時、觀其文以察變、法其序以分職,三者備則協用五紀之道盡矣。《堯典》之曆象授時之事也,《周官》之馮相實掌之;《舜典》之璣衡察變之事也,《周官》之保章實掌之;《洪範》之庶征分職之事也,《周官》之司會實掌之,故曰聖人作則,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五紀之謂也。乾坤之策所當,卦氣之所直,五紀之數該於《易》矣。《賁》觀天文以察時變,《革》以治曆明時,五紀之義,《易》備之矣。夫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惟大人能之,則協用五紀豈可忽哉?」

吳澂曰:「歲自冬至至來歲冬至,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日,行天一周也,以分至啟閉定歲之四時,是為一歲之紀。月自合朔至來月合朔,凡二十九日六辰有奇,月與日一會也,以晦朔弦望定月之大小,是為一月之紀。日自日出至來日日出,曆十二辰,日繞地一匝也,以晨昏出沒定晝夜長短,是為一日之紀。星謂二十八宿眾經星,辰謂天之壤因日月所會分經星之度為十二次,觀象測候以驗天之體也,是為星辰之紀。曆謂日月五緯所曆之度數,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七政行度各有盈縮疾徐,立數推算以步天之用也,是為曆數之紀。」

臣按:先儒謂五紀即《堯典》羲和所掌者,紀者如綱之有紀,天時所以相維者也。五者之紀,其中四者皆係於天,最後一者乃成乎人,蓋所謂曆者,歲月日星辰所曆者皆於此乎稽,所謂數者歲月日星辰所行者皆於此乎算,使四時以定而歲無不成,晦朔以辯而月無或虧,甲乙以審而日無不正,經緯以彰而星辰無或,紊是曆與數又所以紀歲月日星辰,以人而合於天者也。謂之曰協用五紀者,則天運於上,人為於下,皆有以合而一之矣。

《詩·小雅·十月之交》其首章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朱熹曰:「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月日交會,謂晦朔之間也。曆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歲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會。一歲凡十二會,方會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會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修德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

臣按:曆數之作所以紀日月星辰之行也,然行有常度,其間有差忒無繇知之,惟於日月之食驗焉。星官紀日月之食,分秒不差、時刻不忒則知其曆數之紀無不當矣。苟書之於曆者如此,及仰於天而驗其象則有不如此者,則可以知其失職矣。今觀朱熹解《詩》謂「王者修德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食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焉。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其為說深切著明,後世人主所當服膺儆省者也。然臣於此竊有見焉,自古明睿之君正身修德,雖無變異而所以兢惕者,固未嘗敢有所怠忽也,惟中才之主適己自文,遇有變異一切委之天數,而於日月薄蝕尤慢忽焉,諉曰此天數一定之常數,於我何預焉。未食之前星官固已預奏其期,時刻秒忽必具,既而頒之天下,俾至其日行禮救護,一有不應則御史劾之,坐以曠職之罪,何以見其當食不食哉,當食不食安知非推算者之差哉?世主所以不信而生其慢忽之心者,往往以此。臣嘗竊觀日者之推祿命而有取焉,推祿命者謂災眚之來,人能修德即可變災為祥,有國者遇日月之薄蝕亦猶有身者遇祿命之弗順也,因天運必然之數,盡人道當然之理,一遇日食之變則預思所以修德而正事、任賢而去奸,使臣子不至背君父、妾婦不至乘其夫、小人不至陵君子、夷狄不至侵中國,則吾之陽盛而天之陽亦從而盛矣,尚何陰盛陽微之足慮乎?是則先儒之論欲銷變於未然,而臣為此說欲應變於將然,銷未然之變,非上知不能應將然之變,雖中才可勉也。程子曰:「日食有定數,聖人於《春秋》必書者,欲人君因此恐懼修省者。」其此意歟。

《周禮》: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陰,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

鄭玄曰:「土圭所以致四時日月之景也。凡日景於地十里而差一寸。」

賈公彥曰:「案土人職云『土圭尺有五寸』,周公欲求土中以營王城,故以土圭度日景之法測土之深,謂日景長短之深也。正日景者,夏日至晝漏半,表北得尺五寸,景正與土圭等,即地中,故云正日景以求地中也。昔者周公度日景之時置五表,五表者,於潁川陽城置一表為中表,中表南千里又置一表,中表北千里又置一表,中表東千里又置一表,中表西千里又置一表。」

臣按: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測土深以正日景,專以求地中也,而馮相氏致日以辨四時之敘始,專以考天象焉。大抵天道運行如環無端,治曆者苟不即其陰消陽息之際以為立法之始,則何從而見其消息之機乎?惟於其日晷進退之際而候之,則其機將有不可遁者矣。候之之法在植表測景,以究其氣之始至而用以合其所布之算,兩無差異則曆之本立矣。夫自周立表於陽城,漢人造曆必先定東西立晷儀,唐詔太史測天下之晷凡十三處,宋測景則於浚儀之嶽台,元人測景之所二十有七。舊說表八尺長,夏至之景尺有五寸,千里而差一寸,唐一行已嘗駁議八尺之表表痺景促,古今承用未之或革,元郭守敬所謂表五倍其舊,懸施橫梁,每至日中以符竅夾測橫梁之景,折取中數,又隨所至之處而立表測景,考北極出地高下、夏至晷景長短、晝夜刻數多寡,然後用之以推驗,其法可謂精密矣。

馮相氏掌十有二歲、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辨其敘事以會天位,冬夏致日、春秋致月以辨四時之序。

鄭玄曰:「馮,乘也;相,視也。言登高台以視天文之次序也。」

吳澂曰:「歲謂歲星所在,寅曰攝提格、卯曰單閼、辰曰執徐、巳曰大荒落、午曰敦牂、未曰協洽、申曰灘、酉曰作噩、戌曰掩茂、亥曰大淵獻、子曰困敦、醜曰赤奮,若歲星左行於地,凡曆十二舍而為一紀,則有十二歲之位。月謂斗柄所建,自正月建寅至十二月建醜,凡曆十二朔而為一歲,則有十二月之位。辰謂日月所會,子曰玄枵、亥曰梱訾、戌曰降婁、酉曰大梁、申曰實沈、未曰鶉首、午曰鶉火、巳曰鶉尾、辰曰壽星、卯曰大火、寅曰析木、醜曰星紀為十二辰之位。自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為十日之位。東方角、亢、氐、房、心、尾、箕,南方井、鬼、柳、星、張、翼、軫,西方奎、婁、胃、卯、畢、觜、參,北方鬥、牛、女、虛、危、室、壁為二十八宿之位。蓋天象有定位則人事有定序,辨其敘事而會之者,如仲春之月平秩東作,厥民析,則知月之建卯、日月會於降婁而為奎婁之次;仲夏之月平秩南訛,厥民因,則知其月之建午、日月會於鶉首而為井鬼之次;仲秋之月平秩西成,厥民夷,則知其月之建酉、日月會於壽星而為角亢之次;仲冬之月平在朔易,厥民隩,則知其月之建子、日月會於星紀而為斗牛之次,以至十有二歲、十有二月所會天位皆仿乎此。冬夏致日、春秋致月者,蓋冬至日在牽牛,景長丈有三尺,夏至日在東井,景長尺有五寸,此長短之極,極則氣至,冬無愆陽、夏無伏陰,所以致日;春分日在婁,月上弦於東井,下弦於牽牛,秋分日在角,月上弦於牽牛、下弦於東井,此長短之中,所以致月。然致日必於冬夏,致月必於春秋,何也?天度一月易一位、一時易一方,推之日月所經,正在分至為天度之中,分至之氣正則四時之序亦正矣。」

臣按:吳氏謂分至之氣正則四時之序亦正,時序正於上則人事定於下,此為治必先治曆明時也。

保章氏掌天星以誌(記也)(謂五星)、辰(謂二十八宿為十二次也)、日、月之變動,以觀天下之遷(謂變動),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以十有二歲之相觀天下之妖祥;以五雲之物(色也)辨吉凶水旱降豐荒之祲象;以十有二風察天地之和,命乖別之妖祥。凡此五物(事也)者,以詔救政,訪序事。

鄭玄曰:「保,守也,世守天文之變。」

吳澂曰:「天星,天文星度也。步占之法以星為主,故曰天星。十有二辰經天左旋,常度不移,不足以見吉凶,惟日、月、五星行乎十二辰之次,緯天右轉而日有薄(蝕不朔望)(蝕在朔望)(日旁氣)(形點黑也)之變、月有虧盈朓(晦而月見西方)(朔而月見東方)之變、五星有贏(早出為贏)(晚出為縮)(有圍繞者)(生芒角)之變,故總言日、月、星、辰之變動。變動即所謂遷也,順則為吉、逆則為凶,以天象言則為變動,以人事言則為遷,二者相參辨之矣(以上解「天星以誌日月星辰變動」至「辨其吉凶」)。星土,十二土也,合而言之曰九州,九州星土之書雖亡所考者,十二國之分載諸傳記,災祥所應亦皆可證。昭十年,有星出於嫠女,鄭谿灶曰『今茲歲在顓頊之墟,薑氏、任氏實守其地』,此玄枵為齊之分星而青州之星土也;昭三十二年,吳伐越,晉史墨曰『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凶』,釋者曰歲在星紀,此星紀為越之分星而揚州之星土也;昭元年,鄭子產曰『成王滅唐而封弟叔焉,故參為晉星、實沈為參神』,此實沈為晉之分星而并州之星土也;襄九年,晉士弱曰『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此大火為宋之分星而豫州之星土也;昭十七年,星孛及漢,申須曰『漢,水祥也。衛顓頊之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此梱訾為衛之分星而冀州之星土也;《鄭語》周史曰『楚,重黎之後也,黎為高辛氏火正』,此鶉尾為楚之分星而荊州之星土也;《爾雅》曰『析木為之津』,釋者謂天漢之津梁為燕,此析木為燕之分星而幽州之星土也。以至周之鶉火、秦之鶉首、趙之大梁、魯之降婁,無非以其州之星土而為其國之分星,以星土而占災祥,其應有可征矣(以上解「以星土辨九州之地」至「以觀妖祥」)。歲星在木則水為相之類,五星順度為祥,流逆失度為妖。襄二十八年,歲在星紀而淫於玄枵,是謂蛇乘龍,梓慎以為宋、鄭必饑,則言其所屬;谿灶以為周楚所惡,則言其所衝。其歲星乖次之應乎?昭三十二年,歲在星紀而吳伐越,史墨謂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以歲星十二年一周,存亡之數不過三紀,非歲星順次之應乎?以類求之則歲星、太歲皆可參決妖祥之事(以上解「十有二歲之相觀天下之妖祥」)。物,色也,視日旁雲氣之色與視祲十輝同義,左氏所謂凡至分啟閉必書雲物。占法,青為蟲,赤為兵荒,白為喪,黃為豐,黑為水。既言辨吉凶水旱,又言降豐荒之祲象,則亦視祲敘降之意。蓋水旱之降為荒年,荒年之降為豐年,其敘如此(以上解「以五雲」至「豐荒之祲象」)。十二風者,艮為條風,從大呂、太蔟之律;震為明庶風,從夾鍾之律;巽為清明風,從姑洗、仲呂之律;離為景風,從蕤賓之律;坤為涼風,從林鍾、夷則之律;兌為閶闔風,從南呂之律;乾為不周風,從無射、應鍾之律;坎為廣莫風,從黃鍾之律,傳所謂八風從律是也。又法於緹室之中,因逐月律管入地之淺深,月氣至則葭灰飛,以此察天地之和氣。然左氏載師曠歌北風又歌南風,而知晉楚之勝負,妖祥之應可決於此。乖則異,別則離,此天地之不和而為妖祥也,故命之使知所趨避(以上解「以十二風」至「乖別之妖祥」)。上文五事即救政敘事之所從出也,政者國之本,詔救政於上則人君知修省之道;事者有司之常職,訪敘事於下則人臣知戒警之意。君臣交修厥德,政事舉而天降祥矣(以上解「凡此五物者以詔救政訪敘事」)。」

臣按:所謂五物者,日、月、星、辰之變動也,星土辨九州也,十有二歲也,五雲之物也,十有二風也。保章氏之職,用此五物以測陰陽之和否,察天地之逆順,上以詔之人君,使其因災咎而救其政事之乖別,下以訪之臣下,使其敘宜事而知其緩急之次第,吳氏論之詳矣。凡世之星官所推步、占驗者,皆具於是焉。

《禮記·月令》:孟春之月,乃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忒),毋失經紀,以初為常。鄭玄曰:「經紀,謂天文進退度數。」

方愨曰:「在人之六典、八法,在天之日、月、星、辰,莫不存乎《書》,故以命太史。日循星以進退者也,月應日以死生者也,星者日所舍,辰者星所次,宿言宿於此,離言離於彼。日、月、星、辰之宿離有定數,不可忒,忒則司天者之過矣。」

吳澂曰:「宿謂所居,離謂所麗。日月所居所麗在何辰何星之第幾度,推算不可差忒,毋令失其所躔次之經紀。初謂初始,常謂不變,當依初始以求算曆之法而不改變也。」

臣按:太史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即《堯典》所謂曆象日、月、星、辰也。曆象有一定之法,當夫國家創業之初已為之定制常法,然每歲日、月、星、辰之行則不能無變動焉,然其變動也,或宿或離,其躔次亦不甚相遠而不能出始初常法之外,是以先王之世每遇歲事更端之初,即申命太史考其行之宿離,或進或退皆不可失其常而必合於初焉。後世惟聽司曆者之所自為,而孟春乃命之制不復講矣,此亦一闕典也。

《春秋》:隱公三年春,王正月己巳,日有食之。

胡安國曰:「經書日食三十六,去之千有餘歲而精曆算者所能考也,其行有常度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治曆明時之法也。有常度則災而非異矣,每食必書,示後世遇災而懼之意也。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災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災,咎之來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乘其夫、或臣子背君父、或政權在臣下、或夷狄侵中國,皆陽微陰盛之證也。是故《十月之交》,詩人以刺;日有食之,《春秋》必書,戒人君不可忽天象也。」

臣按:先儒謂日有食之,有食之者也。太陽,君也,而被侵食,君道所忌也。噫,天上之日月有以食之,則天下之君亦將有以災之者矣,是故人君遇此變也則反諸己,乃自咎曰:「吾德毋乃有失歟?吾行毋乃有虧歟?吾之左右毋乃有竊威柄者歟?吾之臣子毋乃有背君父者歟?或者盜賊無乃將於此而竊發歟?夷狄無乃將於此而侵陵歟?」有一於此皆思所以反其事而順於道,尋其緒而折其萌,究其歸而閉其途,使之必不至於如此也。夫然,則其過也人皆仰之如日月之復明矣。

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胡安國曰:「穀梁曰:『既,盡也。』言日言朔,日正朔也;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象,而有食之既,則其為變大矣。」

《左傳》文公元年曰:於是閏三月,非禮也。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履端於始,序則不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餘於終,事則不悖。

杜預曰:「於曆法,閏當在僖公末年,誤於今年三月置閏,故曰非禮也。步曆之始以為術之端首,期之日三百六十有六日,日月之行又有遲速而必分為十二月,舉中氣以正月,有餘日則歸之於終,積而為閏,故言歸餘於終。鬥建不失其次,寒暑不失其常,故無疑惑,四時得所則事無悖禮。」

孔穎達曰:「閏後之月中氣在朔,則斗柄月初已指所建之辰;閏前之月中氣在晦,則斗柄月末方指所建之辰。故月之正在於中氣,則斗柄常不失其所指之次,如是乃得寒暑不失其常。」

臣按:古今論置閏之法,不出乎此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三言。

六年,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

杜預曰:「四時漸差則置閏以正之,順時命事,事不失時則年豐。」

臣按:四時漸差則置閏以正之,斯言也治曆明時之要。閏正則寒暑不失,而民知耕藝之候而有有秋之望矣。食者民之天,民得其食則生養,遂而禍亂不作矣。生民之道,豈外是哉?

昭公七年,晉平公曰:「何謂六物?」伯瑕對曰:「歲、時、日、月、星、辰是謂也。」公曰:「多語寡人辰而莫同,何謂辰?」對曰:「日月之會是謂辰,故以配日。」

孔穎達曰:「《爾雅·釋天》云『載,歲也。夏曰歲,周曰年』,李巡曰:『載,一歲莫不覆載也。』孫炎曰:『四時一終曰歲,取歲星行一次也,年取年穀一熟。』是年、歲即年也。時謂四時,春、夏、秋、冬也。日謂十日,從甲至癸也。月,從正月至十二月也。星,二十八宿也。辰謂日月所會,一歲十二會,從子至亥也。配日,言辰無常所,分在十二,以十幹配之,明非一所也。」

臣按:曆象所推步者不過此六物而已。

以上曆象之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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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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