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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易擇言 (四庫全書本)/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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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大易擇言 卷十二 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十二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離上
  噬嗑亨利用獄
  正義資州李氏曰頤中有物曰噬嗑謂九四也四在頤中齧而後亨故利用獄也此以噬嗑俱為齧義説勝後儒
  伊川程子曰噬齧也嗑合也口中有物間之齧而後合之也卦上下二剛爻而中柔外剛中虚人頤口之象也中虚之中又一剛爻為頤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則隔其上下不得嗑必齧之則得嗑故為噬嗑噬嗑亨卦自有亨義也天下之事所以不得亨者以有間也噬而嗑之則亨通矣利用獄噬而嗑之之道宜用刑獄也天下之間非刑獄何以去之不云利用刑而云利用獄者卦有明照之象利於察獄也獄者所以究治情偽得其情則知為間之道然後可以設防與致刑也
  紫陽朱子曰噬齧也嗑合也物有間者齧而合之也為卦上下兩陽而中虚頤口之象九四一陽間於其中必齧之而後合故為噬嗑其占當得亨通者有間故不通齧之而合則亨通矣又三隂三陽剛柔中半下動上明下雷上電柔上行以至於五而得其中雖不當位而利用獄盖治獄之道惟威與明而得其中之為貴故筮得之者有其徳則應其占也
  辨正愚案噬者齒之自上而下嗑者齒之自下而上二用全而口乃能以齧物噬嗑之義齧盡之矣且獨言噬而嗑亦在其中故爻辭言噬而不言嗑也後之解者泥於序卦𫝊動曰嗑而合之以噬為齧以嗑為齧之而得其合其説雖无害於大義而頗覺支離
  彖曰頤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凡言上行皆所之在貴也
  崔氏曰物在頤中隔其上下因齧而合乃得其亨焉以喻人於上下之間有亂羣者當用刑去之故言利用獄
  伊川程子曰有物間於頤中則為害噬而嗑之乃亨通也故云噬嗑而亨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以卦才言也剛爻與柔爻相間剛柔分而不相雜為明辨之象明辨察獄之本也下震上離其動而明也雷震而電耀相須並見合而章也照與威並行用獄之道也能照則无所隱情有威則莫敢不畏上既以二象言其動而明故復言威照並用之意上行謂居尊位雖不當位謂以柔居五而利於用獄者治獄之道全剛則傷於嚴暴過柔則失於寛縱五為用獄之主以柔處剛而得中得用獄之宜也
  愚案頤中有物則頑梗未化而不得其亨矣於是威斷之用行而刑罰之事起所謂噬嗑而亨也剛柔分動而明下震上離各著其能此以卦體之分而言也雷電合而章内動外明相濟為用此以卦象之合而言也分合對言宜如此看柔得中而上行謂離體在上光明而位乎尊也震而在下離而在上非剛柔之定體所宜故謂之不當位雖不當位以柔而得中故利用獄也噬嗑晉睽鼎四卦皆言柔之上行亦皆離也而噬嗑獨言不當位其指剛上柔下之定體而論无疑猶未濟之不當位也若晉睽鼎則上下俱柔卦矣
  通論徂徠石氏曰大凡柔則言上行剛則言來柔下剛上定體也剛來如訟无妄渙等剛體本在上而來下上行如晉睽鼎噬嗑等柔體本在下今居五位為上行此説論上行則是論來則未必然
  問易中言剛柔分兩處一是噬嗑一是節此頗難解朱子曰據某所見只是一卦三隂三陽謂之剛柔分分猶均也又問易中三隂三陽卦多獨於此言之何也曰偶於此言之其他卦别有義又曰剛柔分語意與日夜分同案下剛上柔或上剛下柔之卦皆可謂之剛柔分
  餘論漢上朱氏曰六五柔中不當位也施於用獄无若柔中之為利盖人君止於仁不以明斷稱以臯陶寜失不經曾子哀矜而勿喜之言觀之則不在明斷審矣
  象曰雷電噬嗑先王以明罰勅法
  正義南陽宋氏曰用刑之道威明相兼若威而不明恐致淫濫明而无威不能伏物故須雷電並合而噬嗑備
  侯氏行果曰雷所以動物電所以照物雷電震照則萬物不能懐邪故先王則之明罰勅法以示萬物也
  伊川程子曰電明而雷威先王觀雷電之象法其明與威以明其刑罰勅其法令明事理而為之防者也
  辨正中溪張氏曰蔡邕石經本作電雷
  通論進齋徐氏曰明罰者所以示民而使之知所避勅法者所以防民而使之知所畏此先王忠厚之意也未至折獄致刑處故與豐象異
  敬軒薛氏曰噬嗑賁豐旅四卦論用刑皆離火之用以是見用法貴乎明噬嗑豐以火雷雷火交互為體用法貴乎威明並濟賁旅以山火火山交互為體用法貴乎明慎並用
  虚齋蔡氏曰先王以明罰勅法此以立法言故曰先王若豐折獄致刑以用法言則曰君子矣
  初九屨校滅趾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居无位之地以處刑初受刑而非治刑者也凡過之所始必始於㣲而後至於著罰之所始必始於薄而後至於誅過輕戮薄故屨校滅趾桎其行也足懲而已故不重也過而不改乃謂之過小懲大誡乃得其福故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初上无位為受刑之象中四爻為用刑之象初在卦始罪薄過小又在卦下故為屨校滅趾之象止惡於初故得无咎占者小傷而无咎也
  石澗俞氏曰校獄具也初在下趾象也滅沒而不見也以剛物加於著屨之足而沒其趾故曰屨校滅趾懲之於小戒之於初則不進於惡故无咎案孔氏頴達亦訓滅為沒
  鳳阿姜氏曰滅沒也言屨校於足而遮沒其趾非傷滅其趾之謂也
  象曰屨校滅趾不行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過止於此
  伊川程子曰屨校而滅傷其趾則知懲誡而不敢長其惡故云不行也古人制刑有小罪則校其趾盖取禁止其行使不進於惡也
  六二噬膚滅鼻无咎
  辨正愚案膚者浮軟之物以喻惡之未實者噬膚而至於滅鼻恐惡之藏伏於隱㣲而深入以窮其所起之端不欲使其復萌也如此則用獄之道得矣故无咎舊説似失其㫖且於象𫝊之乗剛亦多不得其解
  存疑衡水孔氏曰六二處中得位是用刑者膚是柔脆之物以喻服罪受刑之人也乗剛而刑未盡順噬過其分故至滅鼻言用刑太深也刑中其理故无咎
  伊川程子曰二居中得正是用刑得其中正也用刑得其中正則罪惡者易服故取噬膚為象滅沒也深入至沒其鼻也二以中正之道其刑易服然乗初剛是用刑於剛强之人刑剛强之人必須深痛故至滅鼻而无咎也
  紫陽朱子曰祭有膚鼎盖肉之柔脆噬而易嗑者六二中正故其所治如噬膚之易然以柔乗剛故雖甚易亦不免於傷滅其鼻占者雖傷而終无咎也
  象曰噬膚滅鼻乗剛也
  辨正愚案剛為天徳柔出其上謂之乗剛多於震之中爻𤼵之者以震初爻得乾之最先尤為天徳之至者也此𫝊言六二噬膚滅鼻不肯約畧治之而必深求焉者以其人之乗剛而不知有天徳故也舊説誤矣前已見屯二
  存疑衡水孔氏曰乗剛者釋噬膚滅鼻之義以其乗剛故
  用刑深也
  伊川程子曰乗剛乃用刑於剛强之人不得不深嚴也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正義山陽王氏曰噬喻刑人腊喻不服毒喻怨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用刑者也六三處不當位而刑於人則人不服而怨懟悖犯之如噬齧乾腊堅韌之物而遇毒惡之味反傷於口也用刑而人不服反致怨傷是可鄙吝也然當噬嗑之時用刑非為不當也故雖可吝而亦小噬而嗑之非有咎也
  紫陽朱子曰腊肉謂獸腊全體骨而為之者堅韌之物也隂柔不中正治人而人不服為噬腊遇毒之象占雖小吝然時當噬嗑於義為无咎也
  象曰遇毒位不當也
  辨正
  折中曰案此亦借爻位之不當以明其所處之難爾非其所行有不當也若所行有不當則施之刑獄其失大矣安得无咎又豈獨小吝而已乎
  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
  正義吳郡陸氏曰金矢者剛直也噬胏雖難終得申其剛
  直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居近君之位當噬嗑之任者也四已過中是其間愈大而用刑愈深也故云噬乾胏胏肉之有聨骨者乾肉而兼骨至堅難噬者也噬至堅而得金矢金取剛矢取直九四陽徳為得剛直之道雖用剛直之道利在克艱其事而貞固其守則吉也九四剛而明體陽而居柔剛明則傷於果故戒以知難居柔則守不固故戒以堅貞剛而不貞者有矣凡失剛者皆不貞也在噬嗑四最為善
  通論龜山楊氏曰九四合一卦言之則為間者以爻言則居近君之位任除間之責者也易之取象不同類如此
  童溪王氏曰以一卦言之則九四頤中之物也所以為强梗者也以六爻言之則九四剛直之才也所以去强梗者也肉之附骨者謂之胏而又乾焉亦最難噬者也然三之於腊肉則遇毒而四之於乾胏則无是患者剛柔之才異也
  建安丘氏曰噬嗑惟四五兩爻能盡治獄之道彖以五之柔為主故曰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利用之言獨歸之五而他爻不與焉爻以四之剛為主故曰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吉之言獨歸之四而他爻謂之无咎也主柔而言以仁為治獄之本主剛而言以威為治獄之用仁以寓其哀矜威以懲其奸慝剛柔迭用畏愛兼施治獄之道得矣
  存疑紫陽朱子曰周禮獄訟入鈞金束矢而後聽之九四以剛居柔得用刑之道故有此象言所噬愈堅而得聴訟之宜也金矢解與諸家異
  象曰利艱貞吉未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凡言未光其道未光大也戒於利艱貞
  盖其所不足也不得中正故也
  愚案四初交離體而阻於羣隂之間故言未光得金矢而利艱貞也
  六五噬乾肉得黄金貞厲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噬乾肉難於膚而易於腊胏者也六五柔順而中以居尊位用刑於人人无不服故有此象然必貞厲乃得无咎亦戒占者之辭也
  愚案乾肉以喻獄之已成者黄金以喻中實之情治獄而獲其情五之明為之也然有明而恃之亦非盡善之道故又曰貞厲无咎程𫝊以得黄金為得九四之剛以為助恐未必然
  通論語類問九四利艱貞六五貞厲皆有艱難正固危懼之意故皆為戒占者之辭朱子曰亦是爻中原自有此道理大抵纔是治人彼必為敵不是易事故雖是時位卦徳得用刑之宜亦須以艱難正固處之
  餘論西溪李氏曰九四以剛噬六五以柔噬以剛噬者有司執法之公以柔噬者人君不忍之仁也
  谷氏拙侯曰四先艱而後貞者先以艱難存心而後出入罔不得其正此獄未成之前詳審之法人臣以執法為道也五先貞而後厲者雖出入无不得正而猶以危厲惕其心此獄既成之後欽恤之仁人君以好生為徳也
  象曰貞厲无咎得當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所以能无咎者以所為得其當也所謂
  當居中用剛而能守正慮危也
  汴水趙氏曰釋彖言不當位此言得當者釋彖以位言此以事言六五以柔用獄行以正厲其无咎者得用獄之當者也
  上九何校滅耳凶
  正義伊川程子曰上過乎尊位无位者也故為受刑者居卦之終是其間大噬之極也繫辭所謂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者也故何校而滅其耳凶可知矣何負也謂在頸也
  紫陽朱子曰何負也過極之陽在卦之上惡極罪大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白雲郭氏曰初上滅字或以為刑獨孔氏訓沒屨校桎其足桎大而滅趾何校械其首械大而沒耳也或以滅耳為刵滅鼻為劓滅趾為剕書注劓刵輕刑吕刑剕辟為重故漢斬趾同於棄市方初九小刑固不當斷趾上九罪大復不當輕刑以是知三者言滅皆非刑也
  象曰何校滅耳聰不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人之聾暗不悟積其罪惡以至於極古人制法罪之大者何之以校為其无所聞知積成其惡故以校而滅傷其耳誡聰之不明也
  紫陽朱子曰滅耳盖罪其聴之不聰也若能審聴而早圖之則无此凶矣
  次崖林氏曰聰字單言則包明與明並言則聰又為體而明為用
  ䷕離下艮上
  賁亨小利有攸往
  正義伊川程子曰賁者飾也為卦山下有火山者草木百物之所聚也下有火則照見其上草木品彚皆被其光彩有賁飾之象故為賁也有飾而後能亨故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有實而加飾則可以亨矣文飾之道可增其光彩故能小利於進也
  紫陽朱子曰賁飾也卦内離而外艮有文明而各得其分之象故為賁占者以其柔來文剛陽得隂助而離明於内故為亨以其剛上文柔而艮止於外故小利有攸往
  秋山王氏曰徒質則不能亨質而有文以加飾之則可亨故曰賁亨然文盛則實必衰茍専尚文以往則流故曰小利有攸往小者謂不可太過以滅其質也
  石門梁氏曰賁者文飾之道也有質而加之文斯可亨矣朝廷文之以儀制而亨焉賓主文之以禮貌而亨焉家人文之以倫序而亨焉官府文之以教令而亨焉推之事物凡有質者无不待於文也文則无不亨也然既亨矣而曰小利有攸往何也文飾之道但加之文采耳非欲變其實也故文之過盛非所利也但小利於有往而已矣世之不知本者或忘其當務之急而屑屑焉於文飾雖欲其亨亦安得而亨乎
  張氏彦陵曰離徳文明莫掩則无徑情直行之弊行之可通故亨艮徳止而不過又有不盡飾之象焉故用文者亦但可少有所飾不可務為盡飾以戕其本真故曰小利有攸往
  彖曰賁亨柔來而文剛故亨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正義新蔡干氏曰四時之變懸乎日月聖人之化成乎文章觀日月而要其會通觀文明而化成天下
  伊川程子曰卦為賁飾之象以上下二體剛柔交相為文飾也下體本乾柔來文其中而為離上體本坤剛往文其上而為艮乃為山下有火止於文明而成賁也天下之事无飾不行柔來而文剛故亨實由飾而能亨也分剛上而文柔賁飾之道非能增其實也但加之文彩耳故小利有攸往亨者亨通也往者加進也二卦之變共成賁義而彖分言上下各主一事者盖離明足以致亨文柔又能小進也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此承上文言隂陽剛柔相文者天之文也止於文明者人之文也天文謂日月星辰之錯列寒暑隂陽之大變觀其運行以察四時之遷改也人文人理之倫序觀人文以教化天下成其禮俗乃聖人用賁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卦名下亨字疑衍剛柔之交自然之象故曰天文先儒説天文上當有剛柔交錯四字理或然也止謂各得其分
  潛齋胡氏曰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粲然有禮以相接者文之明也截然有分以相守者文之止也是以卦中離明而艮止者也
  雲峯胡氏曰柔來而文剛是以剛為主也剛往文柔必曰分剛上而文柔者亦以剛為主也故本義於柔文剛則曰陽得隂助於剛文柔而不曰隂得陽助盖一隂下而為離則隂為陽之助而明於内一陽上而為艮則陽為隂之主而止於外是知皆以剛為主也
  張氏彦陵曰柔來文剛是當質勝之餘而以文濟之剛上文柔是當文勝之後而以質救之二者皆以質為主
  何氏𤣥子曰剛為質柔為文柔來文剛是本先立矣而文行焉故亨分剛上而文柔者非以剛為文也分剛畫居上而柔始得成其文不然无質之文非文已
  折中曰案亨與小利有攸往皆指文而言之故柔來而文剛者見剛當以文濟之而後可通也剛上文柔者見柔當以剛節之而柔之道不可純用以行也何氏張氏質文之説極明○又案剛上文柔而曰分者本於内之誠實以為節文之則乃是由中而分出者故曰分也
  愚案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内卦以剛為本而柔文之此有忠信之心而行禮也外卦以柔為本而剛文之此禮既行而猶歸之於忠信也以剛為本故言亨以柔為本故言小利有攸往此謂本之當重而文之不可徒行也體象以迴環見意○分字之説折中不可易矣
  辨正伊川程子曰剛上柔下損上益下謂剛居上柔在下損於上益於下據成卦而言非謂就卦中升降也如訟无妄云剛來豈自上體而來也凡以柔居五者皆云柔進而上行柔居下者也乃居尊位是進而上也非謂自下體而上也卦之變皆自乾坤先儒不達故謂賁本是泰卦豈有乾坤重而為泰又由泰而變之理下離本乾中爻變而成離上艮本坤上爻變而成艮離在内故云柔來艮在上故云剛上非自下體而上也乾坤變而為六子八卦重而為六十四皆由乾坤之變也
  東坡蘇氏曰易有剛柔往來上下相易之説而其最著者賁之彖𫝊也故學者沿是爭推其所從變曰泰變為賁此大惑也凡易之所謂剛柔往來相易者皆本諸乾坤也乾施一陽於坤以化其一隂而生三子凡三子之卦有言剛來者明此本坤也而乾來化之坤施一隂於乾以化其一陽而生三女凡三女之卦有言柔來者明此本乾也而坤來化之非是卦也則无是言也
  童溪王氏曰夫賁之所以亨者以六二之柔來而文初九九三之剛故也離本乾體也坤再索於乾以成離故曰柔來而文剛此非世儒所謂坤之上六來居二位也所謂小利有攸往者分上九之剛上而文六四六五之柔故也艮本坤體也乾三索於坤以成艮故曰分剛上而文柔此非世儒所謂乾之九二之剛往居上位也
  息齋余氏曰本義説卦變専取兩爻相比而相易故多失正意賁與渙其最著者要當隨地而觀耳至於損益亦是卦變以其不可用相比相易之例遂止曰卦體疑皆未當也
  愚案内卦離本剛體柔來而文其中爻外卦艮本柔體剛分而文其上爻此皆據成卦之象而言非其固有則謂之來不必言來自外卦亦不必言來自坤也由此而去則謂之分不必言分自内卦亦不必言分自乾也自荀虞諸先儒求柔來剛上之義而不得始謂泰變為賁初无義理程子以下以剛柔専主乾坤稍為近正至本義又為自損與既濟而來之説余氏議之當矣
  象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獄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賁之時止物以文明不可以威刑故
  君子以明庶政而无敢折獄
  伊川程子曰山者草木百物之所聚生也火在其下而上照庶類皆被其光明為賁飾之象也君子觀山下有火明照之象以修明其庶政成文明之治而无敢果於折獄也折獄者人君之所致慎也豈可恃其明而輕自用乎乃聖人之用心也為戒深矣象之所取惟以山下有火明照庶物以用明為戒而賁亦自有无敢折獄之義折獄者専用情實有文飾則沒其情矣故无敢用文以折獄也
  紫陽朱子曰山下有火明不及逺明庶政事之小者折獄事之大者内離明而外艮止故取象如此
  節齋蔡氏曰有山之材而照之以火則光彩外著賁之象也明庶政離明象政者治之具所當文飾也无敢折獄艮止象折獄貴乎情實賁則文飾而沒其情矣
  通論紫陽朱子曰此與旅卦都説刑獄事但爭艮與離之在内外故其説相反止在外明在内故明政而不敢折獄止在内明在外故明謹用刑而不敢留獄如今州縣治獄禁勘審覆自有許多節次過乎此而不決便是留獄不及乎此而決便是敢於折獄尚書要囚至於旬時他須有許多時日與周禮秋官同意
  何氏𤣥子曰吕刑曰非佞折獄惟良折獄茍恃其明察而縁飾以沒其情民且有含寃矣故言刻覈者曰深文言鍛鍊者曰文致法曰文網弄法者曰舞文治獄之多寃未有不起於文者此皆敢心誤之也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
  正義伊川程子曰初九以剛陽居明體而處下君子有剛明之徳而在下者也君子在无位之地无所施於天下唯自賁飾其所行而已趾取在下而所以行也君子修飾之道正其所行守節處義其行不茍義或不當則舍車輿而寜徒行衆人之所羞而君子以為賁也
  紫陽朱子曰剛徳明體自賁於下為舍非道之車而安於徒步之象占者自處當如是也
  象曰舍車而徒義弗乗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君子之取舍決於義而已
  六二賁其須
  正義漢上朱氏曰毛在頤曰須在口曰髭在頰曰髯三至上有頤體二在頤下須之象二三剛柔相賁賁其須也夫文不虚生須生於頤須所以賁其頤也
  紫陽朱子曰二以隂柔居中正以陽剛而得正皆无應與故二附三而動有賁之象占者宜從上之陽剛而動也
  石澗俞氏曰二三相賁柔來文剛故亨文當從質非質則不能自飾隂必從陽非陽則不能自進六二純柔必待九三之動而後動故曰賁其須
  蔣氏仁敬曰六以二居中故有賁須之象須於人身无損益於軀體但可為儀表之飾周旋揖讓進退低昻皆隨面貌而動使人儀舉者文采容止可觀故象曰與上興也
  何氏𤣥子曰須隂血之形而柔所以文剛者然隂柔不能自動必附麗於陽如須雖有美必附麗於頤也大抵剛為質柔為文文不附質焉得為文故二必賁其須以從三五必賁於丘園以從上聖人右質左文之意於此可見
  存疑兼山郭氏曰安定先生謂須待也君子之道不可以躁進也盖上下相文之時六二以文明而麗乎下柔順中正无私无應靜而有待物必有致飾者夫待而後應與上同興夫何咎焉不曰吉凶初无失得故也
  象曰賁其須與上興也
  正義侯氏行果曰自三至上有頤之象二在頤下須之象也上承於三與之同徳可相與而興起也
  通論梅巖袁氏曰隂不能以自明也得陽而後明柔不能以自立也得剛而後立下不能以自興也得上而後興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一陽居二隂之間得其賁而潤澤者也
  然不可溺於所安故有永貞之戒
  石澗俞氏曰九三處六二六四之間故曰賁如濡如文過則質喪質喪則文弊要當永久以剛正之徳固守則吉
  雪松潘氏曰三本剛正特慮其為二隂所陷溺未免有滅質之患故有永貞之戒
  何氏𤣥子曰以一剛介二柔之間賁之盛者也曰濡如者猶詩言六轡如濡謂所飾之文采鮮澤也然受物之飾恐為物溺故戒之曰永貞吉長守其陽剛之正而不為隂柔所溺則不至以文滅質矣
  愚案九三居離體之極戒以永貞防其文勝也諸家謂恐為二隂所陷溺意指稍晦其所由來盖自互坎之説矣
  餘論伊川程子曰三處文明之極與二四二隂間處相賁賁之盛者也故云賁如如釋助也賁飾之盛光彩潤澤故云濡如永貞吉三與二四非正應相比而成相賁故戒以常永貞正賁者飾也賁飾之事難乎常也故永貞則吉
  象曰永貞之吉終莫之陵也
  辨正愚案陵者勝也言九三不使文勝於質故文亦終不得而勝之此其所以吉也以為陵侮之陵未敢謂然
  存疑伊川程子曰飾而不常且非正人所陵侮也故戒能永貞則吉也其賁既常而正誰能陵之乎
  節齋蔡氏曰陵侮也三能永貞則二柔雖比已而濡如然終莫之陵侮而不至陷溺也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四白馬翰如言此爻无所賁飾其馬
  亦白也言无飾之象如此
  石澗俞氏曰髪白為皤馬白為翰禮記云商人尚白戎事乗翰鄭氏註云翰馬白色也四當賁道之變文返於質故其象如此
  石門梁氏曰六四在離明之外為艮止之始乃賁之盛極而當反質素之時也故云賁如皤如夫初之舍車為在下而无所乗故也四在九三之上則有所乗矣故云白馬翰如人既質素則馬亦白也
  折中曰案程𫝊沿註疏之説本義又沿程𫝊之説皆以為初四相賁而為三所隔故未得其賁而皤然也然朱子語類以无飾言之則已自改其説矣故以後諸儒皆以皤白為崇素返質之義實於卦意為合
  通論愚案外卦以艮止為徳大槩主於崇素返質之意然四五上三爻亦各有其義蘊不得漫然而皆以為白賁以為无飾也盖九三文勝於質而六四則質勝於文質勝者見為樸畧闇淡則可而豈得謂之无飾乎皤如翰如皆言其有飾而若无也六五為用儉而得其中上則惟存忠信誠慤之心以為文飾之本而已此三爻之别也○易言匪寇婚媾者三各有其義屯之六二言不可安於非類而當求其嘉耦也睽之上九言喜懼疑信之莫定也此爻之義盖以文少質多人所難近然能相與以篤實則非所以為害匪寇也且中心相好之至婚媾也宜如是解然舊説无及此者姑以待學者之審擇焉
  存疑山陽王氏曰有應在初而閡於三為已寇雖二志相感不獲通亨欲靜則疑初之應欲進則懼三之難故或飾或素内懐疑懼也
  伊川程子曰四與初為正應相賁者也本當賁如而為三所隔故不獲相賁而皤如皤白也未獲賁也馬在下而動者也未獲相賁故云白馬其從正應之志如飛故云翰如匪為九三之寇讐所隔則婚媾遂其相親矣己之所乗與動於下者馬之象也初四正應終必獲親第始為其間隔耳
  紫陽朱子曰皤白也馬人所乗人白則馬亦白矣四與初相賁者乃為九三所隔而不得遂故皤如而其往求之心如飛翰之疾也然九三剛正非為寇者也乃求婚媾耳故其象如此
  象曰六四當位疑也匪寇婚媾終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與初相逺而三介於其間是所當之位為可疑也雖為三寇讐所隔未得親於婚媾然其正應理直義勝終必得合故云終无尤也尤怨也終得相賁故无怨尤也
  漢上朱氏曰純白无偽誰能間之始疑而終合故曰終无尤也
  紫陽朱子曰當位疑謂所間之位可疑也終无尤謂若守正而不與亦无他患也
  愚案不言皤如翰如而特目六四者盖卦至此爻乃天下尚文之時而四獨崇質其曰當位疑者疑其不合於時宜也猶言居今之世而為此事也然而四之所執則是故以終无尤明之舊解似誤
  六五賁於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正義紫陽朱子曰六五柔中為賁之主敦本上實得賁之道故有丘園之象然隂性吝嗇故有束帛戔戔之象束帛薄物戔戔淺小之意人而如此雖可羞吝然禮奢寜儉故得終吉
  雲峯胡氏曰不賁於市朝而賁於丘園敦本也束帛戔戔尚實也
  辨正語類問賁於丘園安定作敦本説朱子曰某之意正要如此或以戔戔為盛多之貌非也戔戔者淺小之意所以下文云吝終吉吝者雖不好看然終却吉
  又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是箇務農尚儉戔戔是狹小不足之意以字義考之從水則為淺從貝則為賤從金則為錢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儉便似吝嗇如衛文公漢文帝雖是吝却終吉此在賁卦有反本之意
  存疑潁川荀氏曰賁飾丘陵以為園圃隱士之象也五為王位體中履和勤賢之主尊道之君也故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君臣失正故吝能以中和飾上成功故終吉而有喜也
  存異伊川程子曰丘園謂在外而近者指上九也六五雖居君位而隂柔之才不足自守與上之剛陽相比而志從焉賁於丘園也戔戔剪裁分裂之狀帛未用則束之故謂之束帛及其制為衣服必剪裁分裂戔戔然束帛喻六五本質戔戔謂受人剪製而成用也
  愚案先儒解此爻多以為禮賢聘士之義如荀氏之説是也自輔嗣注易不用此説故孔仲達謂爻象无待士之文此乃普論為國之道不尚華侈而貴儉約此安定之説之所本也外卦以艮止為徳而在於賁自宜以返本崇儉為正義王孔以前之解可不必用至程𫝊尤為艱曲朱子駁之當矣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正義方氏孟旋曰於文勝之時而為丘園之賁豈不甚可
  喜乎非自喜也為世道喜也
  通論
  折中曰案𫝊於五位多言有慶慶大而喜小也此爻居尊而返樸崇儉亦可以易俗移風而但曰有喜者且就一身无過言爾如无妄五損四兑四之例皆以无疾為喜若推其用則化成天下慶在其中矣
  上九白賁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賁極反本復於无色善補過矣故其象
  占如此
  秋山王氏曰上以陽剛為成卦之主居艮止之極當賁道之終止文之流於終終則返而質矣故賁道成而无弊无弊故无咎
  梅邊熊氏曰白賁云者終歸於无所飾也賁之取義始則因天下之質而飾之以文終則反天下之文而歸之於質
  通論語類問如本義説六五上九兩爻却是賁極反本之意朱子曰六五已有反本之漸故曰賁於丘園束帛戔戔至上九白賁則反本而復於无飾矣盖皆賁極之象也案外卦三爻皆主返本而有淺深非至六五始返本也
  進齋徐氏曰内三爻離體以文明為賁初賁其趾二賁其須三濡如皆有所設飾也外三爻艮體以篤實為賁四皤如五丘園上白賁皆尚質素无假外飾故曰賁无色也
  雲峯胡氏曰賁上卦言白馬言束帛戔戔終言白賁雜卦曰賁无色也可謂一言以蔽之矣
  象曰白賁无咎上得志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六二柔來而文剛主内卦之文者也内卦以文為文故曰賁其須須之麗於身最為虚文也然陽氣不盛不足以賁其須故曰與上興也上九分剛上而文柔主外卦之文者也外卦以質為文故曰白賁白本非所以文也然文之初興必自質始則白固在衆采之先文之既極必以質終則白又在衆采之後是以白者賁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上得志也以其在卦之終主賁之成是以得遂其篤實之志深明質之與文未嘗相悖故言无咎盖行與時違疑於有咎也
  愚案得志之説項氏得之

  大易擇言卷十二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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