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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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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郡部一 太平御覽
卷一百五十六.州郡部二 叙京都下
州郡部三 

史記》:婁敬,齊人。漢五年,戍隴西,過洛陽。脫挽輅,木橫展車前人推之。音胡格反。衣其羊裘,因齊人虞將軍見上,說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室异。周自後稷,堯封之邰,積德累善十有餘世。成王即位,而營雒邑,以天下中,四方貢職,道理均,有德易以王,無德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務以德致人,不欲依險阻,令後世驕奢以虐人也。今陛下與項籍戰滎陽,爭成皋,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人肝腦塗地,暴骨中野。欲與成、康比隆,臣以爲不侔矣。夫秦被山帶河,四塞之固。夫與人鬥,不扼其喉,拊其背,未能全勝。」上疑之。及留侯言之,上即日車駕西都。賜敬姓劉氏,拜郎中,號奉春君。

漢書》曰:劉敬說上都關中,上疑之,左右大臣皆山東人,多勸上都洛陽,曰:「洛陽東有成皋,西有崤、澠,背河向洛,其固亦足恃。」張良曰:「洛陽雖有此固,其中小,不過數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獨守,以一面東制,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以下,是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劉敬說是也。」上即日車駕,西都關中。

又曰:秦中,形勢之國也,地勢便利,以下兵于諸侯,譬如高屋之建瓴水也。

又曰:翼奉上書曰:「天道有常,王道亡常,亡常者,所以應常也。必有非常之主,然後能立非常之功。臣願陛下徙都于成周,左據成皋,右阻澠池,前鄉嵩高,後介大河,師古曰:鄉讀曰向。介,隔礙也。建滎陽,扶河東,南北千里以爲關,而入敖倉;地方千千里者八九,足以自娛;東厭諸侯之權,西遠胡羌之難,師古曰:厭,抑也,音一葉反。遠,音于萬反。陛下恭已亡爲,按成周之居,兼盤庚之德,萬歲之後,長爲高宗。」

《後漢書》:建武元年十月癸丑,車駕入洛陽,幸南宮却非殿,遂定都。洛陽,宮闕名,有却非殿。

又曰:時京師修起宮室,浚繕城隍,而關中耆老猶望朝廷西顧。班固感前代相如、壽王、東方之徒,造構文辭,終以諷勸,相如作上林,子虛賦,吾丘壽王作士大夫論及驃騎將軍頌,東方朔作客難及非有先生論,其辭以諷喻爲主者也。乃上《兩都賦》,盛稱洛陽制度美,以折西賓淫侈之論。

又《黃琬傳》:董卓秉政,以琬名臣,徵爲司徒,遷太尉,更封陽泉鄉侯。卓議遷都長安,琬與司徒楊彪同諫,不從。琬退而駁議之,曰:「昔周公營洛邑以寧姬,光武卜東都以隆漢,天之所啓,神之所安。大業既定,豈妄有遷動,以虧四海之望也!」

又曰:杜篤以關中表裏山河,先帝舊京,不宜改營洛邑,乃上奏《論都賦》。

又曰:王景,建初七年,遷徐州刺史。先是,杜篤上《論都賦》,欲令車駕遷還長安。耆老聞者,皆動懷土之心,莫不眷然伫立而望。景以宮廟已立,恐人情疑惑,會時有神雀諸瑞,景帝時有神雀鳳凰,白鹿、白鳥等瑞。乃作《金人論》,頌洛邑之美,天人之符,文有可采。

又曰:陳紀遷侍中,出爲平原相,謁董卓,時欲徙都長安,乃謂紀曰:「三輔平敞,四面險固,土地肥美,號爲陸海。今關東兵起,恐洛陽不可久居。長安猶有宮室,今欲遷,何如?」紀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宜修德政,以懷不附。遷移至尊,誠計之末者。愚以公宜以事委公卿,專精外任。其有違命,則威之以武。今關東兵起,民不堪命。若謙遠朝政,率師討伐,則塗炭之民,庶幾可全。若欲徙萬乘以自安,將有累卵之危,崢嶸之險也。」卓意甚恨,而敬紀名行,無所復言。

《吳錄》曰:張紘言于孫權曰:「秣陵,楚武王所置,名爲金陵。秦始皇時,望氣者云金陵有王者氣,故掘斷連岡,改名秣陵。有別小江,可以貯舡,宜爲都邑。」劉備勸都之,自京口遷都焉。

《吳志》先亂時童謠云:「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歸建業死,不就武昌居。」乃遷都建業。案:《江表傳》漢建安中,蜀主曾宿于秣陵,睹江山之秀,勸帝居之。初,張紘謁帝曰:秣陵都,楚威王所置,名爲金陵,地勢崗阜,連石頭。訪問故老云,昔秦始皇東巡會稽,經此縣,望氣者云:金陵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氣,故掘斷東崗,改名秣陵。今處所見存地有其氣,象天之所會,今宜爲都邑。帝深善之。後聞劉備語曰:智者意同。案:《吳錄》劉備曾使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嘆曰:鍾山龍盤,石頭虎踞,此帝王之宅。

《晋書》:周馥,成都王穎以爲河南尹。馥觀洛陽孤危,乃建策迎天子都壽春,曰:「不圖厄運,戎狄交侵,畿甸危逼。僉以殷人有累遷之事,周王有岐山之徙,方今河朔蕭條,崤、函阻澀,宛都屢敗,江、漢多虞。淮、陽之地,北阻塗山,南枕靈岳,名州四帶,有重險之固。運漕四通,無屢空之難。雖聖上神聰,元輔明賢,居儉守約,用保宗廟,未若相土遷宅,以保永祚也。」

《載記》曰:劉元海之僭,太史令宣于修之言于元海曰:「陛下鳳翔龍興,奄受大命,然皇居仄陋,非可久安。平陽勢有紫氣,兼陶唐舊都,願陛下上迎乾象,下協坤祥。」乃遷都平陽。

又石勒下令曰:「武都,吾之豐、沛,萬歲之後,魂魄歸之。」初,張賓謂勒曰:「今天下鼎沸,戰爭方始,夫得地者昌,失地者亡。邯鄲、襄國,趙之舊都,依山憑險,形勝之國,可擇此二國而都之。然後命將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王業成矣。」遂據襄國。

又符堅自臨晋登龍門,顧問群臣曰:「美哉!山河之固。婁敬有言,『關中四塞之國』,真不虛矣。」權翼對曰:「臣聞夏殷之都,非不險也;周秦之衆,非不多也;終于身殞南巢,首懸白旗,軀殘于犬戎,國分于項籍,何也?德不修故也。吳起有云:『在德不在險。』願陛下守之以德,山河之固,不足恃也。」

《江表傳》:孫皓欲徙都武昌,楊土百姓沿流供給殊以爲患,陸凱上疏曰:「臣聞有道之君,以樂樂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樂人者,其樂彌長;樂身者,不久而亡。民者,國之根也。誠宜重其食,愛其命,民安則君樂矣。又武昌土地危險磽確,非王者建都安國養民之處,船泊則沉漂,陵居則峻危。且童謠曰:『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就武昌居。』臣聞翼星爲祥,熒惑作妖,童謠之言,發自天心也。」

《後魏書》文旁泰和十八年,人遷都鄴,登銅雀台,魏御史大夫崔吉等曰:「鄴城平原千里,運漕四通,有西門、吳起舊迹,可以饒富。在德不在險,請都之。」孝文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鄴城非長久之地,石虎傾于前,慕容滅于後,國富主奢,暴成速敗。且西有枉人山,東有列人縣,北有柏人城,君子不飲盜泉,惡其名也。」遂止,乃都洛陽。

《三國典略》:梁元帝在江陵即位,欲還都建康,領軍將軍胡僧祐、太府卿黃羅漢,吏部尚書宗懍、御史中丞劉諫等曰:「建業王氣已盡,與虜止隔一江,若有不虞,悔無及也。且渚宮洲數滿百,當出天子,陛下龍飛,是其應乎。」梁主令朝臣議之,黃門侍郎周弘正、尚書左僕射王褒曰:「帝王所都,本無定處,其如黔首萬姓,未見輿駕入建業,謂是列國諸王。宜順百姓之心,從四海之望。」時江陵人士咸云弘正等皆是東人志願,東下恐非良計。弘正面折之曰:「若東人勸東,謂爲非計,君等西人欲西,豈成良策?」梁王笑之。又于後堂大會文武五百人,問之曰:「吾欲還業,諸卿以爲何如?」衆皆愕然,莫敢先對。梁主曰:「勸吾去者左袒。」于是左袒者過半。武昌太守朱買臣入勸梁主云:「建業舊都,塋陵猶在。荊鎮邊疆,非王者宅。願陛下弗疑,致後悔也。臣家在荊州,豈不欲陛下住?但恐是臣富貴,非陛下富貴耳。」乃召卜者杜景象决其去留,遇兆不吉,答云「未去」。景象退而言曰:「此兆爲鬼賊所留也。」

《五經要義》曰:王者受命創始,建國立都,必居中土。所以總天地之和,據陰陽之正,均統四方,以制萬國者也。

王嬰《古今通論》曰:昆侖東南方五千里謂之神州,州中有和美鄉方三千里,五岳之城,帝王之宅,聖人所生也。

《鹽鐵論》曰:燕之涿、薊,趙之邯鄲,魏之溫、軹,韓之滎陽,齊之臨淄,楚之宛、陳,鄭之陽翟,三川之二周,富冠海內,皆爲天下之名都。

《世說》曰:謝公時兵厮養逋亡,多外竄在南塘下諸舡中。或欲求一時搜索,謝公不許,云:「不容置此輩,何以爲京師?」

譙周《法訓》曰:王者居中國,何也?順天之和,而同四方之統也。

《管子》曰:凡立國都,非大山之下,必廣川之上。高無近旱而水用足,下無近水而溝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規矩,道路不必中準繩。

《山海經》曰:青要之山,實惟帝之密都。郭璞注曰:大帝曲密之邑。

又曰:帝之下都,昆侖之墟。

又曰:從極之深三百仞,唯冰夷都焉。冰夷,河伯。

《尸子》曰: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三徙成國。堯聞之賢,舉之草茅之中。與之語禮樂而不逆,與之語政至簡而易行,與之語道廣大而不窮。於是妻之以皇,媵之以娥,九子事之,而托天下焉。

《帝王世紀》曰:古公亶父,是爲大王,以修德爲百姓所附。狄人攻之,以皮弊事之,不得免焉;又事之以玉帛,不得免焉;又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遂策杖而去,止于岐山之陽,邑于周地,故始改國曰周。豳人聞之,曰仁人不可失也,東循而奔,從之者如歸市焉。一年而成三千戶之邑,二年而成都,三年五倍其初。王于是改戎俗,築城郭,立宗廟,設官司,即《詩》所謂「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繩則直,作廟翼翼。築之登登,削屢馮馮」者也。周道之端,蓋自此始。

《兩京記》曰:隋文帝開皇二年夏,自故都移今所。帝以長安故城,漢來舊邑,宮宇蠹朽,謀欲遷都。僕射蘇威等議合帝旨,太史令庾季才奏當遷都。帝曰:「吾乃今知天道。」開皇二年六月十八日,移入新邑,在漢故城之東南萬年縣界,南直終南山子午穀,北枕龍首原。今朝堂即舊楊興村,村門大樹今見在。初,周代有异僧名棖公,言詞多驗。時村人于此樹下集,棖公忽來逐之曰:「此天子坐位,何故坐之?」左僕射高穎總領其事,太子右庶子宇文愷創制規模,謂之大興城。隋文初封大興公,及登極,縣門園池多取其名。宮城東西四里,南北二里四十步,周回十三里一百八十步,高三丈五尺。

又云:東都城,隋大業元年,自故都移于今所。其地今周之王城。自周敬王、後漢,幷居于今乙故都。至仁壽四年,隋文帝于此營建,初謂之東京,有詣闕言事者稱:「一帝二京,事非稽古。」乃改爲東都。爲王充所據,充平,改洛州總管府,尋又置陝東大行台。武德九年,復爲洛州都督府。貞觀六年,改爲東都舊宮爲洛陽宮。明慶元年,復爲東都,武太后號爲神都。神龍元年,復舊,又改爲河南府。洛水貫都,有河漢之象。初,隋煬帝登北邙觀伊闕,顧曰:「此龍門耶,自古何爲不建都於此?」僕射蘇威對曰:「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帝大悅。蓋其地北據山麓,南望天闕,水木滋茂,川源形勝,自古都邑莫有比也。

又曰:太宗車駕始幸洛陽宮,唯因舊宮,無所改制。終于貞觀、永徽之間,荒蕪虛耗。置都之後,方漸修補。龍朔中,詔司農少卿韋機更繕造。高宗常謂機曰:「兩京,朕東西二宅,來去不恒,卿宜善思修建。」始作上陽等宮。至武太后,遂定都于此。日加營構,而宮府備矣。

《郡國志》:廬山,在柴桑、彭澤二縣之郊,叠障九成,崇岩萬仞,《山海經》所謂三天子障,亦曰天子都。

楊雄《蜀都賦》曰:蜀都之地,古曰梁州。

張衡《南都賦》曰:于顯樂都,既麗且康;陪京之南,居漢之陽。

《魯都賦》曰:彼齊諸儒,皆繪弁端衣,散佩垂紳,金聲玉色,溫故知新,訪魯都之區域,吊先王之遺真。

左思《蜀都賦》曰:蓋兆基于上世,開國于中古。廓靈關而爲門,苞玉叠而爲宇。

又曰:魏土者,畢昴之所應,虞夏之餘民,先王之桑梓,列聖之遺塵。考之四奧,則八埏之中;測之寒暑,則霜露所均。

後漢杜篤《論都賦》:夫大漢之盛,代藉雍土之饒,得禦外理內之術,孰能致功若斯!創業于高祖,嗣傳于孝惠,德隆于太宗,財衍于孝景,威盛于聖武,政行于宣、元,侈極于成、哀,阼祚缺于孝平。傳代十一,曆載三百。高祖至平帝十一代,曆,涉也,合二百一十四年,此言三百者,謂出二百年,涉三百年。德衰而復盈,道微而復彰,謂呂氏亂而文帝興,昌邑廢而宣帝中興。皆莫能遷于雍州,而背于咸陽。宮室寢廟,山陵相望,高顯弘麗,可思可榮,羲農已來,無茲著明。夫雍州,本帝王所以育業,周始祖後稷封邵,公劉居豳,太王居岐,文王居酆,武王居鎬,幷在關中,故曰育業也。霸王所以衍功,戰士角難之場也。衍,廣也。謂秦都關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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