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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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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止觀


原序 《天台止觀》有四本,一曰:圓頓止觀,大師於荊州玉泉寺說,章安記為十卷。二曰:漸次止觀,在官瓦寺說,弟子法慎記本三十卷,章安治定為十卷,今《禪波羅蜜》是。三曰:不定止觀,即陳尚書令毛喜請大師出,有一卷,今《六妙門》是。四曰:小止觀,即今文是。大師為俗兄陳鍼出。實大部之梗概,入道之樞機。曰「止觀」、曰「定慧」、曰「寂照」、曰「明靜」,皆同出而異名也。若夫窮萬法之源底,考諸佛之修證,莫若止觀。天台大師靈山親承,承止觀也。大蘇妙悟,悟止觀也。三昧所修,修止觀也。縱辯而說,說止觀也。故曰說己心中所行法門。則知台教宗部雖繁,要歸不出止觀,捨止觀不足以明天台道;不足以議天台教,故入道者不可不學,學者不可不修!奈何叔世寡薄,馳走聲利,或膠固於名相,或混淆於闇證,其書雖存,而止觀之道,蔑聞於世,得不為之痛心疾首哉!今以此書命工鏤板,將使聞者、見者,皆植大乘緣種,況有修、有證者,則其利尚可量耶!予因對校,乃為序云。 宋紹聖二年仲秋朔 餘杭郡釋元照序。


天台小止觀 天台智顗禪師說 慧辯記。

諸惡莫作 眾善舉行 自淨其意 是諸佛教。夫泥洹真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惑之正要。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止是禪定之勝因,觀即智慧之由藉。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他,法皆具足。故《法華經》云:「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大正九~八A)。當知!此之二法,如車之兩輪,鳥之二翼,若偏修習,即墮邪倒。故經云:「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偏學智慧,不修禪定福德,名之曰狂」。愚狂之過,雖小不同,邪見輪轉,蓋無差別。若不均等,此則行乖圓備,何能疾登極果!故經云:「聲聞之人,定力多故,不見佛性;十住菩薩,智慧力多,雖見佛性,而不明了;諸佛如來,定慧力等,是故了了,見於佛性」。此而推之,止觀豈非泥洹大果之要門,行人修因之勝路,眾德圓滿之旨歸,無上極果之正體也。 若如是知者,止觀法門,實非淺故,欲接引始學之流輩,開矇冥而進道。說易行難!豈可廣論深妙。今略明十意,以示初心行人,登正道之階梯,入泥洹之等級。尋者,當愧為行之難成,毋鄙斯文之淺近也。若心稱言旨於一眗間,則智斷難量,神解莫測!若虛搆文言,情乖所說,空延歲月,取證無由,事等貧人數他財寶,於己何益者哉? 具緣第一 呵欲第二 棄蓋第三 調和第四 方便行第五 正修行第六 善根發第七 覺知魔事第八 治病患第九 證果第十。 今略舉此十意,以明修止觀者,此是初心學坐禪之急要!若能善取其意而行之,可以安心免難,發定生解,證於無漏之聖果也。


具緣第一 云何名緣?所謂行者,欲修止觀,必須具足五緣。五緣者:一、持戒清淨;二、衣食具足;三、閑居靜處;四、息諸緣務;五、得善知識。第一:夫欲修止觀,必須持戒清淨。如經中說(遺教經‧大正一二~一一一一A):「依因此戒,得生諸禪定,及滅苦智慧,是故此丘,應持淨戒」。云何名持戒清淨相,有三種行人、持戒不同。 一者:若人未作佛弟子時,不造五逆,後遇良師,教受三歸五戒,為佛弟子,若得出家,受沙彌十戒,次受具足戒,作大比丘,及比丘尼,從受戒來清淨護持,無所毀犯,是名上品持戒人也。當知是人修行止觀,必證佛法,猶如淨衣,易受染色。 二者:若人得受戒已,雖不犯重,於諸輕戒,多有毀損,為修定故,即能如法懺悔,亦名持戒清淨。能生定慧,如衣雖有垢膩,若能洗淨,染亦可著。三者:若人受得戒已,不能堅心護持,輕重諸戒,多所毀犯。若依小乘教門,則無懺悔四重之法。若依大乘教門,猶可滅除。故經云:(大正二一~七二○)「佛法之中,有二種健兒,一者:性自不作諸惡,二者:作已能悔。」夫欲懺悔,必須具足十法。何等為十:一者,明信因果;二者,生重怖畏;三者,深起慚愧;四者,求滅罪方法,所謂大乘經中,明諸行法,應當如法修行;五者,發露先罪;六者,斷相續心;七者,起護法心;八者,發大誓願,度脫眾生;九者,常念十方佛;十者,觀罪性無生。若能成就如此十法,莊嚴道場,洗浴清淨,著淨潔衣,燒香散華,投三寶前,如法修行,一二三七日,至七七日,或一月至三月,乃至經於年歲,專心懺悔,所犯重罪,取滅相方止。云何知重罪滅相?若行者,如是至心懺悔時,自覺身心輕利,得好瑞夢;或復睹諸靈瑞異相;或覺善心開發;或自於坐中,覺身如雲影,因是漸漸證得諸禪境界;或復豁然,解悟心生,善識法相,隨所聞經,即知義趣,因是法喜心生,心無憂悔。如是等種種因緣,當知即是破戒障道罪滅之相。從是以後,堅持禁戒,亦名尸羅清淨,可修禪定,猶如破壞垢膩之衣,若能補治洗淨,猶可染著。 復次,若人犯重禁已,恐障禪定,雖不別依經,修諸行法,但生重慚愧,於三寶前,發露先罪,斷相續心,端身常坐,觀罪性空,念十方佛。若出禪時,即便至心,燒香禮拜,懺悔誦戒,及誦大乘經典,障道重罪,自當漸漸消滅,因此尸羅清淨,禪定開發。故《妙勝定經》云:「若人犯重罪已,心生怖畏,欲求除滅,若除禪定,餘無能滅。」是人應當在空閑處,攝心常坐,及誦大乘經,一切重罪,悉皆消滅,諸禪定三昧,自然現前。 第二:衣食具足者,今明衣法,有三種。一者,如雪山大士,隨得一衣,蔽形即足,以不遊人間,堪忍力成故。二者,如迦葉等,常受頭陀法,但畜糞掃三衣,不畜餘長。三者,若多寒國土,及忍力未成之者,如來亦許三衣之外,畜百一等物,而要須說淨,知量知足,若過貪求積聚,則心亂妨道。次「食法」有四種:一者,若上人大士,深山絕世,藥菓蔬菜,隨得資身。二者,常行頭陀,受乞食法。是乞食法,能破四種邪命,依正命自活,能生聖道,故名聖種。邪命自活者:一、下口食,二、仰口食,三、四維口食,四、方口食。邪命之相,如舍利弗,為淨目女說。三者,阿蘭若處,檀越送食。四者,於僧中結淨食。有此等食,名食緣具足。如若無此等緣,則心不安,於道有妨。第三:閑居靜處者,不作眾事,名之為閑,無憒鬧故,名之為靜。此有三處,可修禪定。一者,深山絕人之處。二者,頭陀蘭若之處,離於聚落,極近三里,此則放牧聲絕,無諸憒鬧。三者,遠白衣舍處,清淨伽藍之中,皆名閑居靜處。 第四:息諸緣務,中有四意:一、息生活緣務,不作有為事業。二、息人間緣務,不追尋俗人,朋友親識,斷絕人事往還。三、息工巧技術緣務,不作世間工匠技術、醫方禁咒、卜相書數、算計等事。四、息學問緣務,讀誦聽學等,悉皆棄捨,此為息諸緣務。所以者何?若多緣務,則行道事廢,心亂難攝。 第五:近善知識,善知識有三種:一者、外護善知識,經營供養,善能將護行人,不相惱亂。二者、同行善知識,共修一道,互相勸發,不相擾亂。三者、教授善知識,以內外方便,禪定法門,示教利喜。 略明五緣具足。


呵欲第二 所言「呵欲」者,即是呵責五欲也。夫欲坐禪,修習止觀,必須呵責。五欲者:即是世間色聲香觸,常能誑惑一切凡夫,令生愛著。若能深知過罪,即不親近之,是名呵欲。一、呵色欲者:所謂男女,形貌端嚴,修目高眉,朱唇素齒,及世間寶物,青黃赤白,紅紫縹綠,種種妙色,能令愚人見即生愛,作諸惡業。如頻婆娑羅王(大正二五~一八一B),以色染故,身入敵國,獨在媱女阿梵婆羅房中。優填王(大正二七~三一四B),以色染故,截五百仙人手足。如是等種種因緣,知色過罪,如《摩訶衍》中廣說。二、呵聲欲者:所謂箜篌箏笛,絲竹金石,音樂之聲,及男女歌詠讚頌等聲,能令凡夫,聞即染著,起諸惡業。如五百仙人,雪山中住,聞甄陀羅女歌聲,即失禪定,心醉狂亂。如是等種種因緣,知聲過罪。三、呵香欲者:所謂男女身香,世間飲食馨香,及一切薰香等,愚人不了香相,聞即愛著,開結使門。如一比丘,在蓮花池邊,聞花香氣,心生愛樂,池神即大訶責,何故偷我香氣,以著香故,令諸結使,臥者皆起。如是等種種因緣,知香過罪。四、呵味欲者:所謂苦、酸、甘、辛、鹹、淡等種種飲食,肴膳美味,能令凡夫心生染著,起不善業。如一沙彌,染著酪味,於命終後,即生酪中,受於蟲身。如是等種種因緣,知味過罪。五、呵觸欲者:男女身分,柔軟細滑,寒時體溫,熱時體涼,及諸好觸,愚人無智。為之沉沒,起障道業,如獨角仙人(大正三~七二六B)因觸欲故,遂失神通,為婬女騎項。如是等種種因緣,知觸過罪。問曰:云何呵五欲?答曰:呵欲之法,如摩訶衍中說。哀哉眾生,常為五欲所惱,而猶求之不已!此五欲者,得之無厭,惡心轉劇,如火益薪,其炎轉熾,五欲無益,如狗嚙枯骨。五欲增諍,如鳥競肉。五欲燒人,如逆風執炬。五欲害人,如踐毒蛇。五欲無實,如夢所得。五欲不久,亦如假借須臾。是人愚惑,貪著五欲,至死不捨,為此後世,受無量苦。此五欲法,與畜生同有,一切眾生,常為五欲所使,名為五欲奴僕。坐此弊欲,墮有三途。我今修禪,復為障蔽,此為大賊,當急遠之!如禪經中偈說(大正一五~三三六BC): 生死不斷絕 貪欲嗜味故 養冤入丘塚 唐受諸辛苦 身臭如死尸 九孔流不淨 如廁蟲樂糞 愚貪身無異 智者應觀身 不貪染世間 無累無所欲 是名真涅槃 如諸佛所說 一心一意行 數息在禪定 是名行頭陀


棄蓋第三 所言「棄蓋者」,謂棄五蓋也。一、貪欲蓋,二、瞋恚蓋,三、睡眠蓋,四、掉悔蓋,五、疑蓋。第一、棄「貪欲蓋」者:前說外五塵中生五欲,今約內意根生欲。所謂行者,端坐修禪,心生欲覺,念念相續,覆蓋善心,令不生長,覺已應棄。所以者何?如術婆伽,欲心內發,尚能燒身,況復心生欲火,而不燒諸善法?復次,貪欲之人,去道甚遠。所以者何?欲為種種惱亂住處,若心著欲,無由近道。如除欲蓋偈說(大正二五~一八三C): 入道慚愧人 持鉢福眾生 云何縱塵欲 沉沒於五情 已捨五欲樂 棄之而不顧 如何還欲得 如愚自食吐 諸欲求時苦 得時多怖畏 失時懷熱惱 一切無樂時 諸欲患如是 以何能捨之 得深禪定樂 即不為所欺 第二、棄「瞋恚蓋」者:瞋是失諸佛法之根本,墮諸惡道之因緣,法樂之怨家,善心之大賊,種種惡口之府藏。是故行者,於坐禪時,思惟此人惱我,及惱我親,讚嘆我怨,思惟過去、未來亦如是,是為九惱。惱故生瞋,瞋故生恨,恨故生怨,怨故欲加報惱彼,瞋恚覆心,故名為蓋。當急棄之,無令增長!如釋提婆那,以偈問佛(大正二五~一六七A): 何物殺安隱 何物殺無憂 何物毒之根 吞滅一切善 佛以偈答言:殺瞋則安隱 殺瞋則無憂 瞋為毒之根 瞋滅一切善 如是知已,當修慈忍,以除滅之,令心清淨。第三、棄「睡眠蓋」者:內心惛暗,名為睡;五情暗蔽,放恣肢節,委臥睡熟,名為眠。以是因緣,名為睡眠蓋。能破今世後世實樂法心。如是惡法,最為不善,何以故?諸餘蓋情,覺故可除,睡眠如死,無所覺識,以不覺故,難可除滅。如諸佛菩薩,呵睡眠弟子偈曰(大正二五~一八四B): 汝起勿抱臭尸臥 種種不淨假名人 如得重病箭入體 諸苦痛集安可眠 如人被縛將去殺 災害垂至安可眠 結賊不滅害未除 如共毒蛇同室居 亦如臨陣兩刃間 爾時云何安可眠 眠為大暗無所見 日日欺誑奪人明 以眠覆心無所識 如是大失安可眠 如是等種種因緣,呵睡眠蓋,警覺無常,減損睡眠,令無惛覆。若惛覆心重,當用禪鎮、禪杖等卻之。第四、棄「掉悔蓋」者:掉有三種,一身掉、二口掉、三心掉。身掉者:身好遊走,諸雜戲謔,坐不暫安。口掉者:好喜吟詠,諍競是非,無益戲論,世俗言語等。心掉者:心情放蕩,縱意攀緣,思惟文藝,世間才技,諸惡覺觀等,名為心掉。掉之為法,破出家心,如人攝心,猶不得定,何況掉散!掉散之人,如無鉤醉象,穴鼻駱駝,不可禁制。如偈說(大正二五~一八四C): 汝已剃頭著染衣 執持瓦鉢行乞食 云何樂著戲掉法 放逸縱情失法利 既無法利,又失世樂,覺其過已,當急棄之! 悔者:若掉無悔,則不成蓋,何以故?掉時未在緣中故。後欲入定時,方悔前所作,憂惱覆心,故名為蓋。但悔有二種:一者、因掉後生悔,如前所說。二者、如作大重罪人,常懷怖畏,悔箭入心,堅不可拔。如偈說(大正二五~一八四C): 不應作而作 應作而不作 悔惱火所燒 後世墮惡道 若人罪能悔 悔已莫復憂 如是心安樂 不應常念著 若有二種悔 若應作不作 不應作而作 是則愚人相 不以心悔故 不作而能作 諸惡事已作 不能令不作 如是等種種因緣,呵掉悔蓋,令心清淨,無有覆蓋。 第五、棄「疑蓋」者:以疑覆心故,於諸法中,不得信心,信心無故,於佛法中,空無所獲。譬如人入寶山,若無有手,無所能取。復次,疑過甚多,未必障定。今正障定疑者,謂三種疑:一者疑自、二者疑師、三者疑法。 一、疑自者:作如是念,我諸根闇鈍,罪垢深重,非其人乎,作此自疑,定法終不得發。若欲去之,勿當自輕,以宿世善根難測故。 二、疑師者:彼人威儀,相貌如是,自尚無道,何能教我,作是疑慢,即為障定。欲除之法,如《摩訶衍》中說(大正二五~七三三取意):「如臭皮囊中金,以貪金故,不可棄其臭囊」,行者亦爾!師雖不清淨,亦應生佛想。此事彼論具明。 三、疑法者:世人多執本心,於所受法,不能即信,敬心受行,若生猶豫,即法不染心。何以故?如疑義偈說(大正二五~一八四C): 如人在歧道 疑惑無所趣 諸法實相中 疑亦復如是 疑故不勤求 諸法之實相 是疑從癡生 惡中之弊惡 善不善法中 生死及涅槃 定實真有法 於中莫生疑 汝若懷疑惑 死王獄吏縛 如獅子搏鹿 不能得解脫 在世雖有疑 當隨妙善法 譬如觀歧道 利好者應逐 復次,佛法之中,信為能入,若無信者,雖在佛法,終無所獲。如是等種種因緣,覺知疑過,當急棄之。問曰:不善法塵,無量無邊,何故但棄五法?答曰:此五蓋中,即具有三毒等分,四法為根本,亦得攝八萬四千諸塵勞門。第一貪欲蓋:即貪毒;第二瞋恚蓋:即瞋毒;第三睡眠及疑,此二蓋:即是癡毒,是故具有三毒。「掉悔」即是等分攝,合為四分煩惱。一中即有二萬一千,四中合有八萬四千。是故除此五蓋,即是除一切不善之法。行者!如是等種種因緣,必棄五蓋。譬如負債得脫,重病得差,如飢餓之人,得至豐國。如於惡賊中,得自免濟,安穩無患。行者亦如是!除此五蓋,其心安穩,清淨快樂。譬如日月,以五事覆翳:煙、雲、塵、霧、羅睺阿修羅手障,則不能明照,人心亦復如是。


調和第四 云何名為「調和」?所謂調五法:一者,調節飲食;二者,調節睡眠;三者,調身;四者,調氣息;五者,調心。所以者何?今借近譬,以況斯法。如世陶師,欲造眾器,先須善巧調泥,令使不強不輭,然後可就輪繩。亦如彈琴,前應調絃,令寬急得所,方可入弄,出諸妙曲。行著修心,亦復如是!善調五事,必使和適,則三昧易生,若有所不調,多諸妨難,善根難發。第一、調食者:夫食之為法,本為資身進道,食若過飽,則氣急身滿,百脈不通,令心閉塞,坐念不安,若食過少,則身羸心懸,意慮不固,此二皆非得定之道。復次,若食穢濁之物,令人心識昏迷;若食不宜之物,則動宿病,使四大違反。此為修定之初,須深慎之也。故云: 身安則道隆 飲食知節量 常樂在閑處 心靜樂精進 是名諸佛教。 第二、調睡眠者:夫眠是無明惑覆,不可縱之!若其眠寐過多,非唯廢修聖法,亦復喪失功夫,而能令心暗晦,善根沉沒,當覺悟無常,調伏睡眠,令神氣清白,念心明淨。如是乃可棲心聖境,三昧現前。故經云(大正一二~一一一一A):「初夜後夜,亦勿有廢」。無以睡眠因緣,令一生空過,無所得也。當念無常之火,燒諸世間,早求自度,勿睡眠也。第三、調身,第四、調息,第五、調心,此三應合用,不得別說。但有初、中、後,方法不同,是則入、住、出相,有異故。夫初欲入禪調身者,行人欲入三昧調身之宜,若在定外,行住進止,動靜運為,悉須詳審!若所作麤獷,則氣息隨麤,以氣麤故,心則散亂難錄,兼復坐時煩憒,心不恬恬。是以雖在定外,亦須用心,逆作方便。後入禪時,須善安身得所。 初至繩床,即須先安坐處,每令安穩,久久無妨!次當正腳,若半跏坐者,以左腳置右腳上,牽來近身,令左腳指與右齊。若欲全結跏,更將右腳置左腳上。次解寬衣帶周正,不得令坐時脫落。次當安手,以左手掌置右手上,重累手相對安之!頓置左腳上,牽來近身,當心而安。次當正身,先應挺動其體,並諸肢節,作七八反,如似按摩法,勿令手足差異,如是已則端直,令脊骨相對,勿曲勿聳!初正頭頸,令鼻與臍相對,不偏不斜,不低不仰,平面正住。次當開口,吐去胸中穢氣。吐氣之法,開口放氣,不可粗急,以之綿綿,恣氣而出,想身分中,百脈不通處,悉放隨氣而出。出盡閉口,鼻納清氣,如是至三,若身息調和,但一亦足。次當閉口,唇齒纔相拄著,舉舌向上齶,次當閉眼,纔令斷外光而已。然後當端身正坐,猶如奠石,無得身首四肢,切爾搔動。是為初入禪定,調身之法。舉要言之,不寬不急,是身調相。第四、初入禪調息法者,調息凡有四相:一風、二喘、三氣、四息。前三為不調相,後一為調相。云何為風相?坐時則鼻中息,出入覺有聲也。云何喘相?坐時息雖無聲,而出入結滯不通,是喘相也。云何氣相?坐時雖復無聲,亦不結滯,而出入不細,是名氣相。云何息相?不聲、不結、不麤,出入綿綿,若存若亡,資神安穩,情抱悅豫,此為息相。守風則散,守喘則結,守氣則勞,守息則定。復次,坐時有風喘氣等三相,是名不調!而用心者,復為心患,心亦難定。 若欲調之,當依三法:一者、下著安心,二者、寬放身體,三者、想氣遍毛孔,出入通同,無所障礙。若細其心,令息微微然!息調則眾患不生,其心易定。是名行者,初入定時,調息方法。舉要而言之,不澀不滑,是息調相。第五、初入定調心者,凡有二義:一者、調伏亂念,不令越逸。二者、當令沉浮、寬急得所。何等為沉相?若坐時,心中昏暗,無所記錄,頭好低垂,是為沉相。爾時當繫念鼻端,令心住在緣中,無分散意,此可治沉。何等是心浮相?若坐時,心好飄動,身亦不安,念外異緣,此是浮相。爾時宜安心向下,繫緣臍中,制諸亂念,心則定住,此則心易安靜。舉要言之,不沉不浮,是心調相。問曰:心亦得有寬急相不?答曰:亦有此事。定心急病相者:由坐中攝心用,念望因此入定,是故氣上向,胸臆急痛。當寬放其心,想氣皆流下,患自差矣。若心寬病相者:覺心志遊漫,身好逶迤,或口中涎流,或時暗晦。爾時應當斂身急念,令心住緣中,身體相持,以此為治,心有澀滑之相,推之可知!是為初入定,調心方法。夫入定,本是從麤入細,是以身既為麤,息居其中,心最為細靜,調麤就細,令心安靜,此則入定初方便也。夫入定,本是從麤入細,是以身既為麤,息居其中,心最為細靜,調麤就細,令心安靜,此則入定初方便也。第二、住坐中調三事者:行人當於一坐,隨時長短,十二時中,或經一時,或至二三時,攝念用心,是中應善識身、息、心三事,調不調相。若坐時,向雖調身竟,而今此身,或寬或急,或偏或曲,低仰不俱,覺已隨正,每令安穩,中無寬急,平直正住。復次,一坐之中,身雖調和,而氣或不調。不調相者,具如上所說:或風或喘,或氣急,身中脹滿,當用前法,隨而治之。每令息道,綿綿如有如無。復次,一坐時中,身息雖調,而心或沉、或浮、寬急不定。爾時若覺,當用前法,調令中適。調此三事,的無前後,隨不調者,而調適之!令一坐之中,身、息、心三事調適,無相乖越。若和融不二,此則能除宿患,障妨不生,定道可剋。調此三事,的無前後,隨不調者,而調適之!令一坐之中,身、息、心三事調適,無相乖越。若和融不二,此則能除宿患,障妨不生,定道可剋。是名善入住出,如偈說(大正四六~五八一A): 進止有次第 麤細不相違 譬如善調馬 欲去而欲住 《法華經》(大正九~四一C)云:「此大眾諸菩薩等,已於無量千萬億劫,為佛道故,勤行精進,善入住出,無量百千,萬億三昧,得大神通,久修梵行,善能次第,習諸善法。」


方便行第五 云何名方便行?所謂行於五法,五法者:一欲、二精進、三念、四巧慧、五一心。方便行 第五 云何名方便行?所謂行於五法,五法者:一欲、二精進、三念、四巧慧、五一心。方便行 第五 云何名方便行?所謂行於五法,五法者:一欲、二精進、三念、四巧慧、五一心。三、念者:念世間為欺誑可賤,禪定智慧為尊重可貴。若得禪定,即能具足,發諸無漏,一切神通道力,成等正覺,廣度眾生,是為可貴,故名為念。四、巧慧者:籌量世間樂、禪定智慧樂,得失輕重。所以者何?世間之樂,樂少苦多,虛誑不實,是失是輕!禪定智慧之樂,無漏無為,寂然閑曠,永離生死,長與苦別,是得是重!如是分別,故名巧慧。復次,行者修止觀時,善用如下所明,五番修止觀意,安心得所,因是必入法門,故名巧慧。四、巧慧者:籌量世間樂、禪定智慧樂,得失輕重。所以者何?世間之樂,樂少苦多,虛誑不實,是失是輕!禪定智慧之樂,無漏無為,寂然閑曠,永離生死,長與苦別,是得是重!如是分別,故名巧慧。復次,行者修止觀時,善用如下所明,五番修止觀意,安心得所,因是必入法門,故名巧慧。


正修行第六 若修學止觀,應當細意思取!修止觀,有二種:一者於坐中修、二者歷緣對境修。第一、坐中修止觀者:於四威儀中,乃皆得學道,坐為最勝,故先約坐以明止觀。略出五意不同:一者對治初心麤亂修止觀,二者對治心沉浮病修止觀,三者隨便宜修止觀,四者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五為均齊定慧修止觀。第一、坐中修止觀者:於四威儀中,乃皆得學道,坐為最勝,故先約坐以明止觀。略出五意不同:一者對治初心麤亂修止觀,二者對治心沉浮病修止觀,三者隨便宜修止觀,四者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五為均齊定慧修止觀。今明修止觀,即為二意:一、先明修止,二、次明修觀。止有三種,一者:繫緣守境止,所謂繫心隔鼻,臍間等處,念心不散。故經云(大正一二~一一一○A):「繫心不放逸,亦如猴著鎖。」二、制心止者:所謂隨心所起,即便制之,不令馳散。故經云(大正一二~一一一○A):「此五根者。心為其主,是故汝等,當好制心。」此二種,皆是事相,不須分別。第三、體真止者:所謂隨心所念,一切諸法,悉知從因緣生,無有自性,則心不取,若心不取,則妄念心息,故名為止。如經中止有三種,一者:繫緣守境止,所謂繫心隔鼻,臍間等處,念心不散。故經云(大正一二~一一一○A):「繫心不放逸,亦如猴著鎖。」二、制心止者:所謂隨心所起,即便制之,不令馳散。故經云(大正一二~一一一○A):「此五根者。心為其主,是故汝等,當好制心。」此二種,皆是事相,不須分別。第三、體真止者:所謂隨心所念,一切諸法,悉知從因緣生,無有自性,則心不取,若心不取,則妄念心息,故名為止。如經中說: 一切諸法中 因緣空無主 息心達本源 故號為沙門。夫行者,初學坐禪,欲修十方三世佛法者,應當發重誓願,度脫眾生,求無上道。其心堅固,猶若金剛,精進勇猛,不惜生命!若不成就一切佛法,終不退轉。然後於端坐中,正念思惟,一切諸法,真實之相。所言一切諸法者,即是約心,明一切法也。如一切善法、不善法、無記法,一切有漏煩惱法,一切三界有為,生死因果法,皆因心有。故《十地經》云(大正二六~一六九A):「三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若行者知心無性,豈有諸法之實;若諸法不實,即是虛誑,則空無有主,則不可取;若不取著,即妄念心息,得寂然無為!夫無為者,即是諸法之本源;若能安心本源,則無染著;若心無染著,則一切生死業行止息,即證泥洹。故經云(大正一三~九○三A): 有心不知心 心者不見心 心起想即癡 無想即泥洹 若能如是,修體真止,當知是人必得泥洹,名大沙門。是則略說,修體真止相。第二、云何名修觀?觀有二種:一者對治觀,二者正觀。一、對治觀者:如不淨觀,對治婬欲;慈心觀,對治瞋恚。如是等觀,皆名對治觀。今不分別也。二、正觀者:即是現諸法實相智慧,如經中具說(大正一三~九○六A): 諸法不牢固 常立在於念 已解見空者 一切無想念。 若行者初坐禪時,隨心所緣,一切諸法,念念不住,雖用如上「體真」之止,而妄念不息,爾時應當隨心所緣,一切諸法,若善、若惡、若無記、若三毒貪瞋癡等。若念一切世間之事,即當反觀,所起之心。如是等心,為是有耶?為是無耶?若是無者,無則無心。云何有心?若謂心是有者,為在是過去、未來、現在耶?若在過去,過去已滅,何得有心?若在未來,未來未至,何得有心?若是現在,現在不住,則不可得,若不可得,則無有心。復次,若言心在現在,即當諦觀,現在之心,有何等相貌,諦觀不見相貌,則心不可得,若不可得,則無有心。復次,若以生滅為心相者,心為即是生滅,為不即是生滅?若為即是生滅,一切草木,皆有生滅,亦應即是心相。若非心相,豈得以生滅為心相耶?當知!心相不可得;心相無故,則無有心。復次,若謂因現在剎那生滅,成於心者,今諦檢生滅,尚不可得,何能成心?若言現在有生滅者,為當過去心滅,現在心生,為不滅而生?若過去心滅,現在之心生,從何處生?若不滅而生,即應有二心並住,而實不然,云何言不滅而生?若非滅生,亦非不滅生,當知則無有生,若無生,則無滅,若無生滅,何得以生滅成心?故知心不可得!復次,若謂定有現在心者,心為從自生、為從他生、為從自他生、為不從自他生?若言從自生,未對境時,何故不自生?若言從他生,他法若是心,則為他心生他心,不應計他心為己心;他法若非心,非心何能生於心?若言因自他合,故有心生,此亦不然。若自他各有心,不待合故有心生;若自他各無主,合亦不能生。若言不因自他生者,應從虛空中生,而實不然,從因緣生,尚不可得,何況無因生。如此種種因緣,推檢現在心中生,畢竟不可得。若不得所觀之心,豈得能觀之智!若不得能觀、所觀心,則一切心皆不可得;若一切心不可得,則一切法亦不可得;若一切法不可得,則心無所依;若心無所依,則無所憶念;若無所憶念,則顛倒想斷;若顛倒想斷,則心無分別;若心無分別,則諍論心息;若諍論心息,則無愛恚;若無愛恚,則覺觀攀緣不起;若覺觀攀緣不起,則身心寂然;若身心寂然,即得正定;若得正定,則發真實智慧,永離一切生死。故《釋論》偈云(大正二五~一九○B): 般若波羅蜜 實法不顛倒 念想觀已除 言語法皆滅 無量罪滅除 清淨心常一 如是尊妙人 則能見般若 是則略說,對治初心麤亂修止觀竟。第二、對治心沉浮病修止觀者:行者於坐禪時,其心闇塞,無記瞪懵,或時多睡,爾時應當修觀照了。若於坐中,其心浮動,輕躁不安,爾時應當修止止之。是則略說,對治心沉浮病修止觀相。但須善識藥、病相用之,如一一不得於對治,則有乖僻之失。第三、隨便宜修止觀者:行者於坐禪時,雖為對治心沉故,修於觀照,而心不明淨,亦無法利,爾時當試修止止之。若於止時,即覺身心,安靜明淨,當知宜止,即應用止安心。若行者於坐禪時,雖為對治浮動故修止,而心不住,亦無法利,當試修觀。若於觀中,即覺心神明淨,寂靜安穩,當知宜觀,即應用觀安心。是則略說,隨便宜修止觀相。但須善約便宜修之,則心神安穩,煩惱患息,證諸法門也。第四、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者:所謂行者,先用止觀對治麤亂,亂心既息,即得入定;定心細故,覺身空寂,受於快樂。或利便心發,能以細心,取於偏邪之理。若不知定心虛誑,必生貪著;若生貪著,執以為實。若知虛誑不實,則愛見不起,是名修止。雖復修止,而心猶惑著,愛見結業不息,爾時應當修觀,觀於定中細心;若不見定中細心,即不執著定見;若不執著定見,則愛見煩惱業,悉皆摧滅,是名修觀。此則略說,對治定中細心修止觀相。分別止觀方法,並同於前,但以破「定見」微細之失,為異也。第五、為均齊定慧修止觀者:行者於坐禪中,因修止故,或因修觀,而入禪定。雖得入定,而無觀慧;若無觀慧,是為癡定,不能斷結。或觀慧微少,即不能發起真慧,斷諸結使,發諸法門,爾時應當修觀破析。若於定中,智慧開發,則定慧均等,能斷結使,證諸法門。若行者於坐禪時,因修觀故,或因修止,即發智慧,而無定心。智慧既多而心豁然開解,智慧分明,而不得定心;定心少故,則心動散,故如風中燈,照物不了!故《釋論》云:若無定心,雖有觀空、無相等智慧,是為顛倒智慧,是為狂智慧,不能出離生死。爾時應當復修止,以修止故,即得定心;得定心故,如密室中燈,則能破闇,照物分明。是即略說,為均齊定慧二法修止觀相。行者若能如是於端身正坐之中,善用此五番修止觀意,取捨不失其宜,當知是人善修佛法故,必於一生不空過也。第二、明歷緣對境修止觀者:端身常坐,乃為入道之勝要,而有累之身,必涉事緣,若隨緣對境,而不修習止觀,是則修心有間絕,結業觸處而起,豈得疾與佛法相應!若於一切時中,恆修定慧方便,當知是人必能通達一切佛法。云何名歷緣修止觀?所言緣者,謂六種緣:一行、二住、三坐、四臥、五作(音:佐,意:勞動)作、六言語。云何名對境修止觀?所言境者:謂六塵境,一眼對色、二耳對聲、三鼻對香、四舌對味、五身對觸、六意對法。行者約此十二事中修止觀,故名為歷緣對境修止觀也。行者若於行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行,若為不善、無記事,則不應行;若能善、利益,為如法事,即應行。云何名行中修止?若於行時,即當了知,因於行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云何行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運身故,有去來往反,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行。反觀行心,不見相貌。當知行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行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若於住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住,若為不善、無記事,即不應住;若為善、利益事,即應住。云何名住中修止?若於住時,即當了知,因於住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云何住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制御,豎身安立,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住。反觀住心,不見相貌。當知住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修觀。住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若於坐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坐?若為不善、無記事,即不應坐;若為善、利益事,即應坐。云何名坐中修止?若於坐時,即當了知,因於坐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云何坐中修觀?應作是念:累腳安身,由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坐。反觀坐心,不見相貌。當知坐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坐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若於寢臥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臥?若為不如法、放逸等事,即不應臥;若為調和四大故應臥,臥時應如師子王臥。云何臥中修止?若於寢息時,即當了知,因於眠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云何臥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勞乏,即便惛闇,放縱六情,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眠。反觀臥心,不見相貌。當知臥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臥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若於作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作?若為不善、無記事,即不應作;若為善、利益事,即應作。云何名作中修止?若於作時,即當了知,因於作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云何作時修觀?應作是念:由心運身手,造作諸事,由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作。反觀作心,不見相貌。當知作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作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若於語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語?若為欲論說,不善、無記事,即不應語;若為善、利益事,則應語。云何名語中修止?若於語時,即當了知,因此語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云何語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覺觀,鼓動氣息,衝於咽喉,唇舌齒齶故,出音聲言語,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語。反觀語心,不見相貌。當知語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語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云何名眼見色時修止?隨見色時,即知如水中月,無有定實。若見順情之色,不起貪愛;若見違情之色,不起恚惱;若見非違非順之色,不起無明,及諸亂想,是名修止。云何名眼見色時修觀?應作是念:隨有所見,即無見相。所以者何?於彼根塵,空明之中,各各無見,亦無分別,和合因緣,出生眼識;眼識因緣,即生意識;意識生時,即能分別種種諸色,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即當反觀念色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見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觀。眼見色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耳聞聲時修止者:隨所聞聲,即知聲如響相。若聞順情之聲,不起愛心;聞違情之聲,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聲,不起分別心,是名修止。云何聞聲中修觀?應作是念:隨所聞聲,空無所有,但從根塵和合,生於耳識;耳識生故,次生意識,強起分別,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聞。反觀聞聲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聞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修觀。耳聞聲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鼻嗅香時修止者:隨所聞香,即知如燄不實。若聞順情之香,不起著心;違情臭氣,不起瞋想;非違非順之香,不生亂念,是名修止。云何聞香中修觀?應作是念:今所聞香,虛誑不實。所以者何?根塵合故,即生鼻識,次生意識,強取香相,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聞香。反觀聞香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聞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修觀。聞香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舌受味時修止者:隨所受味,即知如夢中得味。若得順情美味,不起貪著;違情惡味,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味,不起分別憶想,是名修止。云何名舌受味時修觀?應作是念:今所受味,實不可得。所以者何?內外六味,性無分別,因內舌根,舌根本無知,和合生舌識,次生意識,強取味相,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反觀緣味之識,不見相貌。當知受味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舌受味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身受觸時修止者:隨所覺觸,即知如影,幻化不實。若受順情樂觸,不起貪著;若受違情苦觸,不起瞋惱;受非違非順之觸,不起憶想分別,是名修止。云何身受觸時修觀?應作是念:冷、煖、澀、滑、輕、重等,名之為觸。頭等六分,四大和合,名之為身。觸性虛假,身亦不實,誰能受觸?和合因緣,即生身識,次生意識,憶想分別,苦樂等相,故名為受觸。即當反觀,緣觸之心,不見相貌。當知受觸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身受觸中,亦預有五番修止觀意,如前分別。次、意知法中修止觀相,如初約坐禪中明。修止觀相,五番之意,是中應廣分別,今不重辨。行者若能於行住坐臥,見聞覺知等,一切處中修止觀者,當知是人真修摩訶衍道。如《大品經》中(大正二五~四○二C):「佛告須菩提,若菩薩行時知行,坐時知坐,乃至身服僧伽梨,視眴一心,出入禪定,當知是名菩薩摩訶衍,以不可得故。」復次,若人如是一切處中修行大乘,是人則於世間最上最勝,無與等者。如《釋論》中偈說(大正二五~一六一A): 閑坐林樹間 寂然滅諸惡 澹泊得一心 斯樂非天樂 人求世間利 名衣好床蓐 斯樂非安穩 求利無厭足 納衣行乞食 動止心常一 自以智慧眼 觀知諸法實 種種諸法中 皆以等觀入 解慧心寂然 三界無倫匹


善根發相第七 今明善根發相,則有二種不同。一者、外善根發相:所謂布施持戒,孝順父母尊長,供養三寶及讀誦聽學等,諸善根發相。此是外事,與魔相濫,今不分別。二者、內善根發相:所謂諸禪法門,善根開發也。即為三意:一、正明善根發相;二、分別真偽;三、明用止觀長養善根。第一、云何名內善根發相?有五種善根,發相不同:一、息道善根發相;二、不淨觀善根發相;三、慈心善根發相;四、觀因緣善根發相;五、念佛善根發相。一、云何息道善根發相?行者善修止觀故,身心調適,妄念不起。因是自覺其心漸漸入定,發於欲界及未到地等定,身心泯然空寂,定心安穩。於此定中,都不見身心相貌,於後或經一坐二坐,乃至一日二日,一月二月,將息不得,不退不失,即於定中,忽覺身心運動,八觸而發。八觸者:所謂覺身,痛痒冷煖,輕重澀滑等。當觸發時,身心安定,虛微悅豫,快樂清淨,不可為喻!是為數息根本禪定善根發相。復次,行者或於欲界未到地中,忽然覺息出入長短,遍身毛孔皆悉虛疏,即以心眼見身內三十六物,猶如開倉見麻麥穀豆等,心大驚喜,寂靜安快,是為隨息特勝善根發相。二、不淨觀善根發相:行者若於欲界未到定中,身心虛寂,忽然見他男女身死,死已膖脹爛壞,蟲膿流出,見白骨狼藉,其心悲喜,厭患所愛,此為九想善根發相。或於初禪定之中,忽然見內身外身不淨,膖脹狼藉,自身白骨,從頭至足,節節相拄。見是事已,定心安穩,驚悟無常,厭患五欲,不著我人,此是背捨止觀發相。或於定心中,見於內身及外身,一切飛禽走獸,衣服飲食,房舍山林,皆悉不淨,此為大不淨善根發相。三、慈心善根發相:行者因修止觀故,若得欲界未到地定,於此定中,忽然發心,慈念眾生,或緣親人,得樂之相故,即發深禪定,得內心清淨,悅樂不可為喻!中人(非親)、怨人、乃至十方五道眾生,亦復如是。從禪定起,其心悅樂,隨所見人,顏色常和,是為慈心善根發相。悲、喜、捨等善根發相,類此可知。四、因緣現善根發相:行者因修止觀故,若得欲界未到地定,身心靜定,忽然覺悟心生,推尋三世,無明行等,諸因緣中,不見人我,即離斷常,破諸邪執,得定安穩,解慧開發,心生法喜,不念世事,乃至五陰、十二入、十八界中分別亦如是,是為因緣觀善根發相。五、念佛善根發相:行者因修止觀故,若得欲界未到地定,身心空寂,忽然憶念諸佛功德相好不可思議;所有十力、無畏、不共、三昧、解脫等法不可思議;神通變化、無礙說法、廣利眾生不可思議;如是等無量功德不可思議。作是念時,即敬愛心生,三昧開發,身心快樂,清淨安穩,無諸惡想。從禪定起,身體輕利,自覺功德巍巍,人所愛敬,是為念佛三昧善根發相。復次,行者因修止觀故,若得身心澄靜,或得發無常、苦、無我、不淨、世間可厭患、食不淨、死、斷、離、盡想;念佛、法、僧、戒、捨、天;念處、正勤、如意、根、力、覺、道;空、無相、無作;六度波羅蜜、神通、變化等,一切法門發相,是中應廣分別。故經云(大正一二~一一一一A):「制心一處,無事不辦。」第二、分別真偽者,即有二意:一明邪偽相、二辨真正相。云何名邪偽相?行者若發如上諸禪時,隨因所發之法,或身手紛動,或時身重如物鎮壓,或時身輕欲飛,或身如被縛,或時逶迤垂熟,或時煎寒,或時壯熱,或時時見種種諸異境界,或時其心闇蔽,或時起諸惡覺,或時念外散亂諸雜善事,或時歡喜躁動,或時憂愁悲思,或時惡觸身毛皆驚豎,或時大樂昏醉,如是等種種邪法,與禪俱發,名為邪偽。此之邪定,若人愛著此,即與九十五種鬼神之法相應,多好失心顛狂;或時諸鬼神等,知人念著其法,即加勢力,令發諸染,邪定邪智,辯才神通,惑動世人。見者謂得道果,皆悉信伏,而其內心顛倒,專行鬼法。是人命終,永不值佛,還墮鬼神道中;若坐時多行惡法,即墮地獄。行者修止觀時,若證如是等禪,有此諸邪偽相,當即卻之。云何卻之?若知虛誑,正心不受不著,即當謝滅。若不謝滅,應用正觀破之,即當滅矣。二、次明正禪發相者:若於坐中發諸禪時,無有如上所說諸邪法等,隨正禪發時,即覺與定相應,空明清淨,內心喜悅,澹然快樂,無有覆蓋,善心開發,信敬增長,智鑒分明,身心柔軟,微妙虛寂,厭患世間,無為無欲,出入自在,是為正禪發相。譬如:與惡人共事,恆相觸惱;若與善人共事,久久逾見其美,分別邪正二種禪發之相,亦復如是。第三、明修止觀長養諸善根者:若於坐中,諸善根發時,應用止觀二法,修令增進。云何修令增進?若宜用止,則以止修之;若宜用觀,則以觀修之。略云大意如此。


覺知魔事第八 梵音魔羅,秦言殺者,奪行人功德之財,殺智慧命故。云何名魔事?如佛以功德智慧,度脫眾生,入涅槃為事。魔以破除眾生善根,令流轉生死為事。若能安心正道,方知道高魔盛,故須善識魔事。但魔有四種:一煩惱魔、二陰入界魔、三死魔、四鬼神魔。前三種魔,皆是世之常事,今不分別。鬼神魔相,此事須知,今當略說。鬼神魔有三種:一精魅鬼、二堆惕鬼、三魔羅鬼。一、精魅者:十二時獸,變化作種種形色,或作少男少女、老宿之形,及可畏身相等,種種非一,以惱惑行者。此諸精魅,飲惱行者,各當其時而來,善須別識。若多於寅時來者,必是虎豹等,若多於卯時來者,必是兔麞鹿等;若多於辰時來者,必是龍鼈等;若多於巳時來者,必是蛇蟒等;若多於午時來者,必是馬驢駝等;若多於未時來者,必是羊等;若多於申時來者,必是猴玃等;若多於酉時來者,必是雞烏等;若多於戌時來者,必是狗狼等;若多於亥時來者,必是豬豕等;若多於子時來者,必是鼠等;若多於丑時來者,必是牛犢等。行者若能善占,則知恆用此時來者,即是其獸精魅,呼其名字而呵責之,即當謝滅。二、堆惕鬼者:亦作種種惱觸行人,或如蟲蝎,緣人顏面,鑽刺,或擊櫪人兩腋下,或乍抱持行人,或言說音聲喧鬧,及作諸獸之形,異相非一,來惱行者。應即覺知,一心閉眼,陰而罵之,作如是言:「我今識汝!汝是此閻浮提中,食火嗅香偷臘吉支,邪見、喜破戒種。我今持戒,終不畏汝!」若出家人,應誦戒本;若在家人,應誦三皈、五戒、八戒等,鬼便卻行匍匐而去。如是等種種留難,惱人相貌,及餘斷之法,並如《禪經》中廣說。三、魔羅:擾亂行者,是魔多化作三種五塵境界相,來破人善心。一、作違情事,即是作可畏五塵,令人恐懼。二、作順情事,即是作可愛五塵,令人心生愛著。三、作非違非順事,即是作平等五塵,動亂行者。是故魔名殺者,亦名華箭,亦名五箭,射五情故。在名色中作種種境界,惑亂行者,作順情色者:或作父母兄弟、諸佛形像、端正男女可愛之境,令人心著色中。作違情境界者:或作虎狼獅子、羅剎之形,種種可畏相,來怖行人。非違非順者:但作平常之形,動亂人心,令失禪定,故名為魔。或化作種種好惡音聲,或作種種香臭之氣,或作種種好惡之味,或作種種苦樂境界來觸人身,皆是魔事。其相眾多,不可具說。舉要言之,若作種種五塵,惱亂行人,令失善法,起諸煩惱,皆是魔軍。以能破壞平等佛法,令起貪欲憂愁,瞋恚睡眠等,諸障道法故。如經偈中說: 欲是汝初軍 憂愁為第二 飢渴第三軍 渴愛為第四 睡眠第五軍 怖畏為第六 疑悔第七軍 瞋恚為第八 利養虛稱九 自高蔑人十 如是等軍眾 厭沒出家人 我以禪智力 破汝此諸軍 得成佛道已 度脫一切人 行者既能覺知魔事,即當卻之。卻法有二:一者、修止卻之。凡見一切外諸惡魔境,悉知虛誑,不憂不怖,亦不取捨,妄計分別,息心寂然,彼自當滅。二者、修觀卻之。若見如上所說種種魔境,用止不去,即當反觀能見之心,不見處所,彼何所惱?如是觀時,尋當謝滅。若遲遲不去,但當正念,勿生恐懼,不惜軀命,正心不動,知魔界如即佛界如。若魔界如佛界如,一如無二,則魔界無所捨,佛界無所取,即佛法自當現前,魔境消滅。復次,若見魔境不謝,不須生憂;若見滅謝,亦勿生喜。所以者何?未曾見有人坐禪,見魔化作虎狼來食行者;亦未曾見魔化作男女可為夫妻也。當知皆是幻化,愚人不了,以生驚怖及起貪著,因是心亂,失定發狂,自致其患,皆是行人無智受患,非魔所作。復次,若諸魔境惱亂,或經年月不去,但當端心,正念堅固,不惜身命,莫懷憂懼,當誦大乘方等諸經治魔咒,默念誦之,存念三寶。若出禪時,亦當誦咒自防,懺悔慚愧,及誦波羅提木叉戒,邪不干正,久久自滅。魔事眾多,說不可盡,善須識之!是故初心行人,必須親近善知識,為有如此等難事故,是魔入人心時,能令人心神狂亂,或憂、或喜,因是成患,乃至致死;或時令得諸邪禪定,智慧神通陀羅尼,說法教化,人皆信伏,後則大壞人出世善事,及破壞正法。如是等諸異非一,不可說盡。今略示其要,為令行者於坐禪中,不妄受諸魔境界。取要言之,若欲遣邪歸正,當觀諸法實相,善修止觀,是則無邪不破。故《釋論》云:除諸法實相,其餘一切皆是魔事。如偈中說: 若分別憶想 即是魔羅網 不動不分別 是則為法印


治病患第九 行者安心修道,或四大有病,因今用觀,心息鼓擊,發動本病。或時不能善調適,身、息、心三事,內外有所違犯,故有病發。夫坐禪之法,若能善用心者,則四百四病,自然除差;若用心失所,則動四百四病。是故若自行化他,應當善識病源,善知坐中內心,治病方法。若不知治病方法,一旦動病,非唯行道有障,亦則大命可憂。今明治病法中,分為二意:一明病發相,二明治病方法。一、明病發相者。病發雖復多途,略出不過二種:一四大增損病、二從五臟生病。四大中病發者,若地大增者,則腫結沉重、身體枯瘠,如是等百一患生。若水大增者,則痰癊脹滿、飲食不消、腹痛下痢等,百一患生。若火大增者,則煎寒壯熱、支節皆痛、口氣鼻塞、大小便皆不通等,百一患生。若風大增者,身體虛懸、戰掉、疼痛、肺悶、脹急、嘔吐、嘔逆氣急,如是等百一患生。故經云:一大不調,百一病起,四大不調,四百四病,一時俱動。四大病發,各有相貌,當於坐時,及夢中察之。次、明五臟生患之相,從心生患者,多身體寒熱、及頭痛口燥等,心主口故。從肺生患者,多身體脹滿、四肢煩疼、心悶鼻塞等,肺主鼻故。從肝生患者,多無喜心、憂愁不樂、悲思瞋恚、頭痛眼闇等,肝主眼故。從脾生患者,身體頭面上,遊風徧身、痒悶疼痛、飲食失味等,脾主舌故。從腎生患者,或咽喉噎塞、腹脹耳聾等,腎主耳故。五臟生患眾多,各有其相貌,當於坐時及夢中察之,自可得知。如是四大五臟病患,因起非一,病相眾多,不可具說。行者若欲修止觀法門,或有患生,應當善知因起。此二種病,通因內外發動:若外傷寒冷風熱,飲食不消,而病從二處發者,當知因外發動;若由用心不調,觀行違僻,或因定法發時,不知取與,而致此二處患生,此名因內發病相。復次,有三種得病因緣不同:一者、四大五臟增損得病,具如前說;二者、鬼神所作故得病;三者、業報故得病。如是等病,初得即治,甚易得差,若經久則病成,身羸治之則難愈。二、略明治病方法。既深知病源,因緣起發,當作方法治之。治病之法,乃有多途,舉要言之,不出止觀二種方便。云何用止治病相?有師言:但安心止在病處,即能治病。所以者何?心是一期果報之王,譬如國王,有所至處,群賊迸散。次有師言:臍下一寸,名憂陀那,此云「丹田」,若能止心,守此不散,經久即多有對治。又有師言:常止心足下,莫問行住寢臥,即能治眾病。所以者何?人以四大不調,故多諸病患,此由心識上緣,故令四大不調;若安心在下,四大即自然調適,眾病除矣。又有師言:但知諸法,空無所有,不取病相,寂然止住,多有所治。所以然者,由心憶想,鼓作四大,故有病生;息心和悅,眾病即差。故《淨名經》云(大正十四~五四五A):「何謂病本,所謂攀緣。云何息攀緣?謂心無所得。」如是種種說,用止治病之相非一,故行人須知善修止法,能治眾患。次、明觀治病者。或師云:但觀心想,用六種氣治病者,即是觀能治病。何等為六種氣?一吹、二呼、三嘻、四呵、五噓、六呬。此六種息,一一皆於唇口之中,想心方便,轉側而作,綿微而用。頌曰: 心配屬呵腎屬吹 脾呼肺呬聖皆知 肝藏熱來噓字至 三焦壅處但言嘻 若於坐中,寒時應吹,熱時應呼。若以治病,吹以去寒,呼以去熱,嘻以去痛及以治風,呵以去煩又以下氣,噓以散痰又以消滿,呬以補勞。若治五臟,呼吹二氣可以治心,噓以治肝,呵以治肺,嘻以治脾,呬以治腎。次有師言:若能善用觀想,運作十二種息,能治眾患。一上息、二下息、三滿息、四燋息、五增長息、六滅壞息、七煖息、八冷息、九衝息、十持息、十一和息、十二補息。此十二息,皆從觀想心生。今略明十二息對治之相:上息治沉重,下息治虛懸,滿息治枯瘠,燋息治腫滿,增長息治羸損,滅壞息治增盛,煖息治冷,冷息治熱,衝息治壅結不通,持息治戰動,和息通治四大不和,補息資補四大衰,善用此息,可以遍治眾患;用之失所,則更生眾患,推之可知。次有師言:善用假想觀,能治眾病,如人患冷,想身中有火氣起,即能治冷。此如《雜阿含》中,治禪病秘法,七十二法中廣說。次有師言:但用止觀,檢析身四大中,病不可得,心中病亦不可得,眾病不治自差。如是等種種說,用觀治病不同,善得其意,皆能治病,必有差理。當知止觀二法,若人善得其意,則無病不治也。但今時人,根機淺鈍,作此觀想,多不成就,故世不流傳。又不得於此更學氣術休糧,恐生異見。如金石草木之藥,能與病相應,亦可服餌。若是鬼病,當用強心,加咒以助治之。若是業報病,必須加助修福懺悔,患即自滅。此二種治病之法,若行人善得一意,則可自行,亦能兼他,況復具足通達。若都不知,則病生無治,非唯廢修正法,亦恐性命有慮!豈可自行教人。是故欲修止觀之者,必須善解內心治病之法。內心治病方法眾多,豈可具傳於文耳。若欲習知,當更尋訪。上來所出,只是示其大意,正依此用之,恐未可承案。問曰:用心坐中治病,必有效否?答曰:若具十法,無不有益!十法者:一信、二用、三勤、四恆住緣中、五別病因起、六方便、七久行、八知取捨、九善護、十識遮障。何謂為信?謂信此法,必能治病。何謂為用?謂隨時常用。何謂為勤?謂用之專精不息,取得差為度。何謂為住緣中?謂細心念念依法,而不異緣。何謂別病因起?具如上說。何謂為方便?謂吐納運心緣想,善巧成就,不失其宜。何謂為久行?謂若用之,未即有益,不計日月,常習不廢。何為知取捨?謂知益即勤用,損則捨之,微細轉心調治。何謂知善護?謂善識異緣犯觸。何謂識遮障?謂得益不向外人論說,未益不生疑謗。若依此十法所治,必定有效不虛也。


證果第十 若行者如是修止觀時,即能了知,一切諸法皆由心生,因緣虛假不實故空,以知空故,即不得一切諸法名字相貌,即「體真止」也。爾時,上不見佛果可求,下不見眾生可度,是名從假入空觀,亦名二諦觀,亦名慧眼,亦名一切智。若住此觀,即墮聲聞、辟支佛地。故《法華經》云:諸聲聞等,自歎言(大正九~一八B): 我等若聞 淨佛國土 教化眾生 都無欣樂 所以者何 一切諸法 皆悉空寂 無生無滅 無大無小 無漏無為 如是思惟 不生喜樂 是故當知,若見無為入正位者,其人終不能發三菩提心。此即定力多故,不見佛性。若菩薩為度一切眾生,成就一切佛法故,不應取著無為,爾時應修從空入假觀。即當諦觀,心性雖空,緣對之時,亦能出生一切諸法,猶如幻化,雖無定實,亦有見聞覺知等相貌差別不同。行者如是觀時,雖知一切諸法畢竟空寂,能於空中修種種行,如空中種樹;亦能分別眾生諸根性欲,性欲無量故,則說法無量。若能成就無量辯才,則能利益六道眾生。是名「方便隨緣止」,乃是從空入假觀,亦名平等觀,亦名法眼,亦名道種智。住此觀中,智慧力多,雖見佛性,而不明了。菩薩雖復成就如此二觀,猶是方便觀門,非正觀也。故《瓔珞經》云(大正二四~一○一四B):「前二觀為方便道,因是二空觀,得入中道第一義觀,雙照二諦,心心寂滅,自然流入薩婆若海。」若菩薩欲於一念中,具足一切佛法者,應修「息二邊分別止」,行於中道正觀。云何修正觀?若能體知心性,非真非假,息緣真假之心,名之為「正」。諦觀心性,非空非假,而不壞空假之法。若能如是照了,則於心性通達中道,圓照二諦。若能於自心中,見中道二諦,即見一切諸法中道二諦,亦不取中道二諦,以決定性不可得故,是名中道正觀。如《中論》偈說(大正三○~三三B): 因緣所生法 我說即是空 亦名為假名 亦是中道義 深尋此偈意,非唯具足分別正觀之相,亦是兼明前二種方便觀門。當知中道正觀,即是佛眼一切種智。若住此觀,即是定慧力等,了了見於佛性;即是安住大乘,行步平正,其疾如風;即自然流入薩婆若海;即是行如來行;即是入如來室;即是著如來衣;即是坐如來坐;即是以如來莊嚴而自莊嚴;即獲得六根清淨;即是入佛境界;即於一切法無所染著;即一切諸佛皆現在前,成就念佛三昧,安住「首楞嚴定」;即是得普現色身三昧;即能普入十方佛土,教化眾生;即是嚴淨一切佛剎,供養十方諸佛,受持一切諸佛法藏;即能具足一切諸行波羅蜜;即入頓悟大菩薩位,與普賢、文殊共為等侶,常住法性身中;即為十方諸佛稱歎授記;即是莊嚴兜率陀天,示現降神母胎、出家、詣道場、降伏大力魔怨、成等正覺、轉正法輪、入般涅槃,於十方國土究竟一切佛事;具足真應二身;即是初發心住菩薩也。故《華嚴經》云(大正九~四四九C):「初發心時,便成正覺,了達諸法真實之性,所有慧身,不由他悟。」亦云:「初發心菩薩,得如來一身,作無量身。」亦云:「初發心菩薩,具足八相成道。」亦云:「初發心菩薩,即是佛。」《涅槃經》云(大正一二~八三八A):「發心畢竟二不別,如是二心先心難。」《大品經》亦云:「須菩提!有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即坐道場轉法輪,當知是菩薩為如佛。」《法華經》中,童女以獻珠為證。如是等經,皆明初心具足一切佛法。即是《大品經》中「阿字門」,即是《法華經》中,為令眾生開佛知見,即是《涅槃經》中,見佛性故,住大涅槃。是已略說,初心菩薩,因修止觀,證果之相。次、明後心證果之相。後心所證境界,則不可知。今推教所明,終不離止觀二法。所以者何?如《法華經》中:「慇勤稱歎,諸佛智慧」,智慧即是「觀」義,此即是約「觀」以明果也。《涅槃經》中,廣辨百句解脫,以釋大涅槃者,即是約「止」明果也。故云(大正八~二五六A):「大般涅槃,名常寂定」,定者即是止義。《法華經》中,雖約觀智明果,即攝於止,故云(大正九~四四九C):「乃至究竟涅槃,常寂滅相,終歸於空。」涅槃雖約止明果,亦攝於觀,故以三德為大涅槃。此二大經,雖復文言,出沒不同,莫不皆約「止觀二門」辨其究竟,並據「定慧兩門」以明極果。行者當知初、中、後果,皆不可思議。故新翻《金光明經》云(隋寶貴合、合部金光明經‧大正一六~三六二C): 前際如來 不可思議 中際如來 種種莊嚴 後際如來 常無破壞 如是皆約修止觀二心辨果。故《般舟三昧經》中偈云(大正一三~九○九A): 諸佛從心得解脫 心者清淨名無垢 五道鮮潔不受色 有解此者成大道 誓願實行者,須除三障、五蓋等,如若不除,雖勤用功,終無所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