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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園叢話/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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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話十八•古跡 履園叢話
叢話十九•陵墓
叢話二十•園林 

叢話十九•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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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禹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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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陵在紹興府城南十五里,見《吳越春秋》、《越絕書》、《史記》、《漢書正義》、《皇覽》諸書。《嘉泰會稽志》云,禹巡狩江南,死而葬焉,猶舜之陟方而死,遂葬蒼梧。古聖人所以送終,事最簡易,非若漢世人主之豫自起陵也。案自先秦古書帝王皆不稱陵,陵之名實自漢始,今名禹陵者,是後人尊之之辭也。陵有禹廟,甚巍煥,背湖南向,自唐、宋、元、明以來,春秋祭祀不絕。明嘉靖中,閩人鄭善夫定禹陵在廟南數十步,時知府南大吉因立石,刻「大禹陵」三字,覆以亭,考古者不封不樹,後之人何能定其故處,恐附會耳。今廟旁有姒氏者數家守衛之,相傳即禹之苗裔。廟中無古碑,皆有明以來所立,惟窆石一塊甚古,上有篆書隱隱可辨,說者謂當是三國吳告祭之文也。乾隆五十七年春,余嘗與修郡誌,偕平寬夫侍郎、徐朗齋孝廉親往拜之。

商吳泰伯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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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泰伯墓在吾邑之鴻山,舊名皇山。《南徐記》泰伯宅東九里,有皇山,泰伯所葬地。按《史記•世家正義》注云,泰伯居梅里平墟,在無錫東南三十里是也。漢桓帝永興二年,詔吳都太守縻豹修之,周以垣墉,給五十戶守衛其墓。晉肅宗太寧元年,詔祀泰伯用王者禮樂,具王者冕服,建廟於塋城南三十步,命晉陵太守殷師領焉。宋武帝永初元年,敕泰伯以太牢祀。唐太宗貞觀十三年,詔重廣泰伯門殿,遣禮部尚書韓太衝祀以太牢,賜金銅香爐一具。十五年,賜泰伯六十四世孫駙馬都尉吳世偉苗田千頃,永充廟祀。宋太平興國三年,敕朝散大夫梁周翰賜墓旁田二百二十三畝,令歲收供奉灑掃。仁宗天聖元年,敕賜繞墓田一百畝耕種,並入墓倉貯用。哲宗元祐七年,有詔吳泰伯以至德廟為額,遣官致祭。元符間,制封至德侯。崇寧初,進封王爵。元仁宗元貞元年,命祭三讓王吳泰伯於姑蘇至德廟。英宗至治二年,詔遣御史中丞察罕帖木耳致祭。明洪武二年,改封吳泰伯之神,春秋祀之。弘治間,邑人楊文建亭表墓。本朝康熙中,巡撫吳存禮、邑令吳興祚先後興修,後為山民侵削,樹木殆盡。雍正四年,邑令王喬林勒石永禁。乾隆二年,又給帑修葺,邑令王允謙增建享堂墓門。至嘉慶初年,墓之前後皆為近民開墾,墓門亦頹圮無餘,僅存一小碣,有高忠憲公題字。向例,有泰伯廟道士東西兩房輪流值管,而終年未嘗一至,蓋荒廢久矣。十六年,婺源齊公彥槐來宰吾邑,先余嘗畫一圖,請翁閣學方綱、曾中丞燠、吳祭酒錫麒、吳學士鼒、范編修來宗輩作為詩文,面呈齊侯,且請修墓,以發其端。至十九年,邑中大旱,侯勸賑鄉閭,始謁墓所。其明年,歲大熟,尚有贏餘,即取造豐樂橋,且以修墓,凡費白金三千兩有奇。自此垣墉復整,墓門復立,植以松柏,栽以梅花,添置守墓道士一人,田八畝,時加防護,侯之力也。後侯以匆匆去縣,未立碑文,他日當為書刻之,以傳諸後來云。

商仲雍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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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記•索隱》注,仲雍塚在常熟縣西虞山上,與言偃塚並列。《太平寰宇記》云,虞山有仲雍、齊女墓,即簡文帝《招真治碑》所云:「遠望仲雍,而高墳蕭瑟;旁臨齊女,則哀壟蒼茫。」蓋齊、梁時猶不廢也。唐、宋、元、明以來,無有為之表者,國初始修葺之。乾隆二十五年,裔孫有周姓者,相傳為仲雍之後,又立墓門於北門大街,由山麓甃路,直達墓所。五十四年,裔孫等又建石坊,學使曹秀先題曰「南國友恭」四字。近來邑之士大夫輒有訟官,謂周氏侵占言子墓者,可發一笑。

商大夫彭祖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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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通志》云,彭祖墓在臨安縣東南十里。《嘉靖臨安志》云,因彭祖壽年八百,故號其山曰八百山,里曰八百里。昔武肅王禦黃巢,臨安兵屯八百里矣,即此。《東坡詩集》有《彭祖廟詩》云:「跨歷商周看盛衰,欲將齒發鬥蛇龜。空餐雲母連山盡(公自注:山有雲母,彭祖所采服也),不見蟠桃著子時(施注:老彭善補導之術,並服木桂、雲母、麋角,常有少容)。」子由亦有詩曰:「猖狂戰國古神仙,曳尾泥塗老更安。厭世乘雲人不見,空墳聊復葬衣冠。」而朱文公《雪心賦》亦引用之云:「天柱高而壽彭祖。」《名山勝概》云八百山逾橫砧,次彭安有孤塚如堂,或曰是商大夫老彭墓也。旁有一碑仆且泐,不可讀。據諸說則彭祖實有墓在臨安矣。案,《水經注》,彭城有彭祖塚。又《續漢•郡國志》,武陽彭亡聚引《益州記》注云,亦有彭祖塚,二蘇之詩,恐是彭城或武陽兩地之墓,未必在臨安八百里也。

周延陵季子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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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季劄墓在江陰縣北七十里,地名申港。墓前有石碑,古篆曰:「嗚呼有吳延陵君子之墓」十字,字大徑尺,相傳為孔子手書,體勢奇偉。舊誌載,唐開元中,玄宗命殷仲容摹拓其書,然則唐以前已刻之。大曆十四年,潤州刺史蕭定重模勒石。今廟中所存者,是宋崇寧二年常州太守朱彥立,蓋屢次重刻矣。今丹陽驛前及金壇之九里鎮,俱有一碑,未知孰是?

周先賢言子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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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子墓在虞山北麓乾元宮下,《史記•索隱》及《吳地記》皆載之,宋、元以來不廢。明弘治中,知縣楊子器為表其墓。崇禎初,巡按御史路振飛再修。國朝康熙間,參議王儒重修墓道。雍正間,方伯鄂爾泰又建石坊,題曰「南方夫子」,而蘇松糧道王澄慧又築牆垣衛之。乾隆三十三年,裔孫襄陽太守言如泗、五經博士言如洙等屢為修建,規模宏敞,松楸鬱然,為吳中古墓云。

周先賢曾點澹台滅明二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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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費縣舊有曾點、澹台滅明二墓,碑誌久闕矣。嘉慶十三年九月余入京,曾偕孫淵如觀察同過費縣訪得之,遂以隸古書丹付縣令郭誌青刻二碣,一立於曾點墓前,一立於澹台滅明墓前,以垂永久。

周先賢閔子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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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子墓,據《太平寰宇記》在范縣東,今所傳在歷城者,誤也。嘉慶癸亥冬,陽湖孫淵如觀察為山東兗沂曹濟道,以查賑按行范縣,知墓所在,時以河決,不能詣謁。及官糧儲道,忽夢浚井出古丈夫,布衣泥塗狀,自稱閔子騫,覺而異之。因出俸錢,屬縣令譚文謨訪視廢基,申禁樵采,嗣以縣令屢更,事未施行。至華亭唐晟宰是縣,始捐廉重修,栽種樹木,乞觀察為文紀之,並訪義士左伯桃、羊角哀墓於縣之義城寺東,並考其原委,以存誌乘焉。

周要離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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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時在閶門內十廟前,沿城腳下見水潭邊有石碣,上刻「古要離塚」四字,橫臥荒草中。據《後漢書》注,梁伯鸞墓在要離塚北,卻無碑碣可考。道光七年,福州梁茝林方伯為訪古跡,僅於潭水中得一碣,即是刻也。後有成化十年渤海高出題字樣,而伯鸞墓終無蹤跡。

漢高密太守錢咸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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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湖州府志》云,在長興縣西五里。《浙江通志》云咸為彭祖四十七代孫,墓在長興縣西五里,其山名傘蓋山。《西吳•裏語》云,墓柱上題漢故旗門將軍、高密太守錢府君之神道。

漢富春公錢讓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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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湖州府志》云,富春公墓在長興縣西五里。按公諱讓,字德高,高密太守咸之曾孫。順帝永和元年,舉孝廉,除歷陽、章安二縣長。後從太尉趙峻,辟為西曹掾,遷黃門選部侍郎。九江寇盜周生、范容作亂,詔授廣陵太守、征東大將軍討平之。桓帝建和元年,拜廣陵相、征東大將軍、使持節、都督江東諸軍事、徐兗二州刺史,封富春公,食邑五千戶,實封一百五十戶。夫人徐氏,合葬長城縣平望鄉西北梓山,乃江東錢氏第一代祖也(長城,即今之長興縣)。

漢太子洗馬錢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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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先世《大宗譜》,公諱京,字仲恭,富春公第二子,仕後漢歷東宮舍人、太子洗馬,葬長城縣吳概山。

漢孝女曹娥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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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嘉泰會稽誌,云在縣東七十二里。《後漢書》,元嘉初度尚設祭之誄之,改葬娥於江南道旁,即此。余於乾隆、嘉慶間嘗三過其廟,廟之東偏有雙檜亭,宋張即之書。亭後有大小兩塚,其大為娥之父母,其小者即娥墓也,余為補書一碑刻石墓上。

漢東海孝婦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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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曩嘗入京,過郯城縣,路旁有東海孝婦祠,香火甚盛。嘉慶廿三年夏,偶遊海州之雲台山,過新縣北二里亦有孝婦祠,祠後有二塚,相傳孝婦死祔於姑墓,土人為立祠焉。然案沈括《夢溪筆譚》,今東海縣即漢之贛榆,屬琅邪,非古之東海也。《廣輿記》謂孝婦是郯人,《一統志》云塚在郯城東十里,又似以郯城為真墓云。

三國吳王夫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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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南二里許,有屋基廢地一塊,近處居民有劉叟者,每見有紅裳女子徘徊其間,人有見者,旋入地中而滅,甚怪之。疑土中有異,發之不數尺,獲一磚甚古,下有巨槨如屋。旁有穴,以火燭之,有石榻,上臥髑髏一具,前植短碑,有吳陸公遜第三女王夫人之墓十二字,非篆非隸。左列石幾,供一瓦盆,其色如玉,乃取出貯水,甚清,經年不竭。後見紅裳者復來,或隱或見,其人隨感疾死。盆為好事者取去,並無他異。此乾隆初年事。

吳大將軍丁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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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新橋鎮東市有丁奉墓。嘉慶八年,農人墾田見一石,攜歸,石上有「大將軍丁奉墓」六字,餘俱漫滅。今墓尚存,高三尺許。案《三國•吳志》,丁奉,安豐人。以斬孫綝,遷大將軍。迎立孫皓,擢大司馬左軍師。

晉謝太傅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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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太傅安墓,在長興縣西南六十里,地名三鴉岡,今尚有子孫守墓者。按《晉書》,文靖卒,本葬於建康之梅嶺。至陳,始興王叔陵淫暴,好發古塚。晉世王公貴人多葬其地,叔陵乃發謝墓,以葬其生母彭氏。時文靖裔孫名夷吾者,適為長城令,徙葬於此,立廟祀焉,有大觀三年墓田碑可考。嘉慶三年,吾友邢佺山太守來宰是邑,重修其墓,並賦詩云:「謝公原上夕陽斜,華表巋然樹半遮。雷雨元功高百辟,風雲荒塚護三鴉。古陂已泐唐人石,野草猶開晉代花。賴有烏衣賢裔在,蘋蘩重薦不須嗟。」錢竹汀宮詹、秦小峴少寇、阮雲台宮保俱有詩紀之,為一時盛事云。

晉永安侯錢廣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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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湖州府志》云,在長興縣西二里。按先世《大宗譜》,公諱廣,字敬仲,西晉舉孝廉,除上將軍。平賊石冰、封雲等有功,征補軍谘祭酒、揚威將軍、領江州刺史、使持節、征虜將軍、都督江洪二州諸軍事,封永安侯,諡忠壯。夫人周氏,合葬長城縣胡陵山。按《晉書》,永安侯廣,名見《周玘傳》。

梁臨川王錢伯仁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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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臨川王伯仁,字仲方,宋明帝泰始中,舉孝廉,除王府兵曹參軍、員外散騎常侍。蕭梁革命,義不再仕,遂掛冠歸。天監二年,詔舉世家勳德之士,郡守柳渾表薦之,拜揚州刺史,卒葬高密太守墓西二里。夫人吳郡張氏,子五人:肅之、樂之、邕之、敬之、和之。有女名寶嬡,歸文瓚陳公,生子霸先,即陳武帝也。永定初,追贈臨川王,見《陳書•外戚傳》。又按顏魯公《湖州石柱記》云,錢氏長城人,父仲方。高祖微時,先娶之,早卒。及即位,追尊為昭皇后,墓曰嘉陵,在縣北五里。

梁妙嚴公主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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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城閭丘坊巷有息園,今為錢氏家廟,族弟槃溪司馬購顧氏依園地增築之。園中有高阜曰妙嚴台者,即梁時妙嚴公主墓,府誌已載之。案徐柯《妙嚴台詩序》云云,考梁時公主之見於史書者,有玉姚、玉婉、玉嬛、令慝、含貞,又長城、吉安皆有封號,不知妙嚴主何封也。簡文王皇后生長山公主,名妙碧,則妙嚴為簡文女無疑矣,舊志以為梁武帝女,誤也。公主之墓西去數百步,今為蒲林巷,巷之西口有石馬一區,故老相傳尚是墓前物,今俗稱石馬鞍頭是也。墓上建一亭,登亭南望有傑閣,即禪興寺閣,上有公主像,戴毗羅帽,兩手合十,作跏趺狀,有宮女十人侍其兩旁。相傳公主曾下降郡人孫瑒,瑒死,梁亦旋滅,陳高祖以先朝公主,賜十宮人以優禮之,年八十餘而卒。嘉慶十八年,槃溪浚池得宋時舊刻,似是界石,有東至王從事地云云,則此墓唐、宋時猶存也。

陳黃門侍郎顧野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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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吳地記》,顧野王墓在橫山東平陸。橫山,今在吳郡西南十八里。《隋書•十道志》云,山四面皆橫,故名橫山。顧炎武詩序亦以為在今蘇州府吳縣橫山之東越來溪上,今三吳顧氏皆其後也。

唐褚中令遂良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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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褚中令墓,據《河南府志》在偃師者,誤也。案《新唐書》本傳,遂良貶死愛州,即窆於彼,二男彥甫彥衝、一孫俱祔。咸通九年,詔訪其喪,歸葬陽翟,唐人有詩紀其事,安有葬在偃師之說?且《宰相世係表》云,褚氏出自漢褚少孫後,裔孫重始居陽翟。又《褚亮傳》云,亮父玠,玠祖澹,皆錢塘人。是其先並無居緱氏之說,自史載遂良自愛州貶所歸葬陽翟,亦應在今禹州,不得云偃師也。乾隆戊申正月,余在開封,偶閱《河南府志》,與洪稚存論及此,故記之。

唐工部郎杜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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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河南通志》云,唐工部郎杜甫墓在河南府偃師縣之土婁村,元和八年,元微之誌其墓。劉句《舊唐書》載宗武子嗣業遷甫之柩,歸葬於偃師西首陽山之前。墓誌亦云啟子美之柩,襄祔事於偃師。祔者,祔當陽侯墓也。是墓在偃師土婁無疑矣。自《河南府志》有鞏人與事之語,遂沿司馬溫公詩話誤載入鞏縣,反駁元微之祔葬偃師,為江陵途次懸擬之詞,豈《舊唐書》亦不可據耶?以嗣業數千里乞丐焦勞,遷柩歸葬,豈不知其祖平日不忘本不忘仁之言?祔葬當陽,以慰泉壤,禮也。乃去土婁咫尺,遷就葬鞏,既違祖遺誌,而又悖元公襄祔之言,斷無是理。乾隆初年為村民所侵,耕為麥地,邑令朱公訪出造營碑記,以復舊制。閱四十餘年,又復侵削,舊時墓前本有杜公祠,為鄉民改祀土穀神,欲復其舊不可,乃於城西五里堡專建焉。前臨通衢,過者易識,後洛水暴漲,棟宇摧頹。五十二年,邑令南皮湯公毓倬又為清理,廣其兆域,崇其塚封,環以牆垣,前開墓道,樹碣大道邊,至今不廢。湯公又於城西五里堡以舊茶亭改建,其地軒敞,足以棲靈,即以舊祠僧奉香火。五十三年,余遊河南,深悉其事。

唐魯郡開國公顏真卿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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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魯公墓在偃師縣東北之邙山,明嘉靖中,先世祖樂閑公曾任偃師,嘗為清理,墓前有米芾書碑云:「公之使賊也,謂餞者曰,吾昔在江南遇道士陶八,八授以刀圭碧霞,服之可以不死,且云七十後有大厄,當會我於羅浮山後。」公葬偃師縣北山。有賈人至南海,見道士,奕托書寄至偃師顏家,及造訪,乃塋也。守墓蒼頭識公書,大驚,乃卜日開壙視之,棺已空矣。其事甚奇,附錄於此。

唐遁璞先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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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先世《大宗譜》,先生諱師寶,字道圭,隱居不仕,武肅王六世祖始,卜居臨安。卒,葬臨安縣石鏡鄉大錢村,世稱遁璞先生。

唐贈尚書右僕射長城令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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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系譜》云,公諱仁昉,字德純,遁璞先生子,武肅王五世祖也。卒,葬大錢村父塋。

唐贈尚書左僕射檢校司空常州刺史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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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系譜》云,公諱碩亶,字文甫,武肅王四世祖也。高隱不仕,晦跡丘園。夫人陳氏,合葬於臨安縣石鏡鄉。

唐宣州旌德縣令贈尚書禮部郎右諫議大夫洪勝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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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系譜》云,公諱沛,字仁澤,武肅王高祖,梁開平中追贈吏部尚書、左僕射,建廟於臨安,春秋致饗,追封洪勝王。配童氏,追封齊國太夫人,改封趙國太夫人,合葬於臨安縣錦南鄉石鏡溪祖塋。

唐贈尚書左僕射加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建初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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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系譜》云,公諱宇,字道古,武肅王祖也。幼承庭訓,精習詩書,而性尤至孝,唐贈尚書左僕射,加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梁贈檢校司空、彭城侯,追封建初王。《墳廟記》云,建初王墳在天目鄉官田橋中沙里,去縣五里,計十三畝二角,墳客宋德。東至盛自福桑園,西至眾戶行路並水田,南至大官路,北至墳後直上大豅,分水為界。

水丘太夫人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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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廟記》云,在錦南鄉上錢王堡,計一十四畝一角,四面有高石塘,墳客李承禮。東至官路,西至錢照田,是錢壽田為主。南至朱仁佑田,是俞宗貴為主。北至戴照田,是錢長兒為主。康熙舊誌云,水丘夫人墓在縣南水丘塢,旁有定安院。《慶系譜》云,水丘太夫人為武肅王祖母,建初王之原配也。景福二年,敕自河南郡太君,加封河南郡太夫人,歷封楚、魏、粱、陳四國太夫人,累贈晉國、許國太夫人、九華太夫人。年九十餘而薨,準敕祔廟配享,生子一,諱寬,即英顯王也。

英顯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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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備史》云,皇考諱寬,字宏道,僖宗文德元年以子吳越王功高,敕授威勝軍節度推官、檢校尚書禮部員外郎,兼侍御史,加檢校尚書職方郎中,兼御史中丞,進太府少卿、朝散大夫、檢校禮部尚書。乾寧二年夏四月乙巳薨,贈尚書左僕射,累贈特進、檢校司徒、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保、太尉、太傅、太師、中書令,追封英顯王。至光化三年庚申十一月己酉,始葬皇考太師於安國縣錦北鄉清風裏之原。初,太師薨,王因受制討董昌,而淮帥楊行密遣將台蒙等圍我姑蘇、嘉禾等處以應昌,又遣安仁義、田頵等攻我鎮戍,昌復構湖州刺史李師悅率兵四千人侵我封境,王命顧全武、許再思自西陵趨石城討昌,進圍越城,遂拔之,昌既死。至四年四月,我師復從海道以救嘉禾,破賊寨十有八,所擒賊將魏約、張宣等及士卒三千餘人,嘉禾平。秋八月,王再命顧全武等復姑蘇,而昭宗賜鐵券適至。其明年,我師救蘇州,生擒淮將李近思,斬首一千餘級,再戰又斬其將梁琮、張庸等。而楊行密復遣將李簡率兵屯無錫,我師復攻之,獲其偏將陳益等,餘皆散走。冬十月乃克姑蘇,淮將台蒙等皆宵遁,蘇州平。其年閏十月,婺州王壇抗命,而衢州刺史陳岌復貳於我。光化二年春,我師復大敗陳岌黨於龍丘,而命副指揮使方密、羅聚等濟師於婺州。其次年正月,淮將康儒、徐從皋等復攻婺州,王命從弟銶率師討之,遂大敗賊徒於軒渚,並絕其糧道,王壇急奔宣城,陳岌降,王以岌為浙東安撫使。是年冬十月,敕遣中使取王形圖於淩煙閣。五年之中,王未嘗有一日之安,是以緩也。英顯王配水丘氏,即太夫人侄女,敕封越國、秦國太夫人。天復元年九月壬子薨,累贈太元太夫人,與英顯王合葬焉。《墳廟記》云,墓在錦北鄉,去縣五里,計三頃六十六畝二角四十步,看管羅青,東至官路,見有石云云。泳謹案縣志,錦北鄉即今之縣治也。宋時始建,則今縣治二堂之後有錢王墓者,其為英顯王墓無疑矣。國朝乾隆十年,滇南李公名元,來宰臨安,見縣治二堂時有異鳥翔集,且循歷巷道,空洞有聲,因令一人持炬就空穴處,入丈許,則石屋寬敞,行數十步,磚甓堅固,見有一碑模糊不辨,疑為武肅隧道,既出,遂蓋淨土,就堂改祠,以奉香火。其後絳州趙公民洽蒞任,謂神人不並治,墓可存疑,而堂不可為祠也,因移建於舊墓前,工垂成,調去。嶺南嚴公天召繼之,立石存焉。今土人俱誤視為武肅王墓,而實非也。(以上先世七墓,《臨安縣志》俱失載)

武肅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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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武肅王墓,在今臨安縣城內安國山下,《備史》云,長興三年壬辰春二月,唐主遣吏部侍郎盧詹、刑部郎中楊薰賜王國信湯藥等。三月己酉,夜大雪,至庚戌(三月二十八日)。王薨於正寢,年八十有一,在位四十一年。朝廷聞訃,廢朝七日,哀悼不已。詔諡曰武肅,命將作監臣李鍇、光祿少卿臣張褒宣命。夏四月庚午,奉靈盾殯於衣錦軍,即今之臨安也。應順元年甲午春正月壬午,敕葬王於安國縣衣錦鄉茅山之原,命工部侍郎楊凝式為碑文。《墳廟記》云,武肅王墳山並祠堂在縣城內,計二頃四十五畝二角五十步,看管羅青、吳讚。東至縣子城,西至縣牆,南至官街火星池,北至大溪廟基,計一十一畝,祠堂基計九畝二角三十步,廟後墳山地計一百四十畝二角。又云里城東桑園地計七十畝,祠堂西桑園地計一十四畝二角二十步,墓南向,後坐安國山,即茅山也。前對功臣山,山上有一塔,為功臣塔,甚聳秀。墓營左右有龍虎沙兩條回抱,前神道碑已倒,一字無存,華表一對、石馬、石羊、石虎俱全,石翁仲兩對,石將軍一對,享堂五楹,其中供奉武肅王木主,以文穆、忠獻、忠遜、忠懿四王配享,享堂之東數武有關帝廟,即吳越之太廟也。今居民尚稱之曰太廟山,廟後有石室,即所謂五祖祐也。墓門之前,即是大街。泳謹案,武肅王墓載於《浙江通志》、《杭州府志》、《臨安縣志》及《吳越備史》、《十國春秋》、《五代史記》諸書。宋時墓基並祠堂,據碑記載有二頃四十五畝二角五十步,其四至餘地,皆歷歷可考。元、明以來如舊,弘治間邑令王公翔鳳、毛公忠相繼知縣事,嘗為置立屋舍柵門,令人看守,禁止作踐,春秋設祭。後被土人將墓上東西龍印二山及甬道左右,各築牆垣,占為園圃,鋤犁耕種,放牧牛羊。正德十二年五月,經臨安縣,省祭官陳天顯、高爚等十三人稟呈於浙江按察僉事許公讚,批發臨安縣查勘申詳,得侵占人犯盛金等三十四人,即會同署印知事王儒及儒學掌印官,丈量清理,追出山田地蕩共四十四畝五分零,不許占種,立石為界,即將盛金等分別治罪。其各地上原造小房,令其拆卸,仍將丈量細數並招情繪圖,備行儒學收掌。飭本縣知縣廖瑜支給官銀,於塚前臨街建立大門三間,周圍築衛牆垣,又造享堂三間,拜台一所,著本縣城隍廟護印道士梁元崇看守,給帖付照。嘉靖十八年二月,裔孫刑部郎德洪等又請於巡按浙江監察御史傅公,即批本縣查勘清理,又命會稽裔孫生員羾守墓。以舊時祭費不敷,於本月祠典內每年增設祭儀,春秋二仲致祭,每祭照鄉賢名宦品物外,加帛四端,共計銀四兩。議將種地山民編為塋戶,專管護,其荒穢不治,坐之以罪。墓域地形周圍五百一十步,並令多植松柏,以壯觀瞻。至隆慶二年間,又被土民吳阿五等三十人占據,並毀壞石器,私創淫祠,復經裔孫彪題呈於巡按浙江監察御史李公,批準清查。遂限侵占之人立書退狀,將所占之地還官,著守祠人照址管業,其久住房屋並山田魚池等俱令納租,以為祭費。崇禎初,又被土民趙應元、王七等盜斫松樹,裔孫簡討、國本、受益等又呈於欽差督撫軍門張公,勒石禁約,以懲侵盜,又批準下縣。國朝以來,墳廟無恙,子孫雖散處四方,未能年時祭掃,而春秋享祀不絕。泳於嘉慶元年在兩浙轉運使幕中,往臨安瞻拜第一次。道光三年,由吳門至杭州,瞻拜第二次。十一年,又偕族弟懋溪瞻拜第三次,則知於七年七月,為住祠人唐阿七勾結縣書張德銓等,盜伐墓上大松五株,本邑裔孫振禮、錦昌等具呈縣主,詎德銓朦混謂以此為變賣充公之用,反將振禮等七人管押勒結,於是裔孫生員丹陛、大聚等又上控,經杭州府知府成公親提嚴訊,追價在案。時泳以惠山家祠未曾竣工,因循至十二年冬始與族人松坡、蔭軒、懋溪、佩之、硯茶硯輩酬費興修,而太倉宗人伯瑜觀察名寶琛者,正為浙江糧儲道,將除雲南按察使,亦有所捐,共得三百餘兩,重建照牆,石庫門上署「錢武肅王神道」六字,而再立墓前大碑,題曰「唐故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守尚書令兼中書令吳越國王諡武肅錢王之墓」三十字,又於東會錦門口立一碑,曰「錢武肅王故里」六大字。時以經費不敷,僅將祠堂添瓦小修,神牌更正,而甬道上之蒼苔瓦礫,神宮前之積水瀠洄,未能挑浚,一律擴清,此十四年四月事也。至十五年春,泳偕諸宗人祭埽,則知伯瑜廉訪又擢浙江布政使矣。是時地方大吏正入奏大修海塘,其欽差大臣為歙縣吳退旃都憲,與泳本舊好,遂面遞一呈,請修先墓。至次年海塘工竣,奉旨欽頒「朝宗效祉」四字額,恭懸祠內。而都憲還朝,先捐白金百兩為倡,自是撫、藩、臬、運以及兩浙諸觀察各有所捐,合一千七百餘兩。正欲興修,而為伯瑜方伯借挪先修會稽祠墓。至十六年,方伯始飭臨安縣知縣馮雲祥再修,清出胡姓所占東南角竹園一所,於東邊照牆上再建一石庫門,稍肅觀瞻而已。

廣陵郡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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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郡王諱元尞,武肅王第六子,石晉時為中吳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天福七年五月薨,以王禮葬於吳縣南宮鄉楞伽山之原,即今之南橫山。玉濟之《姑蘇志》及《蘇州府志》俱以為忠獻王者,誤也。墓久湮沒,並無碑誌,惟存翁仲石將軍麒麟數事而已。嘉慶初年,為廣東嘉應州軍犯張樂真盜葬。至十五年春,余與族弟槃溪不忍坐視,首發其事,控諸縣府,自此涉訟二年,卒為清復,至今祭之。而廣陵嫡支子孫,居浙江之象山縣者最盛,而未之知也。余嘗賦詩云: 「薦福山前落日遲,我來祭掃又何辭。螭頭有石眠荒草,馬鬛無封記斷碑。小子尚能清譜牒(時泳正修廣陵王一支之譜及廣陵王墓域誌),諸孫早為建崇祠(槃溪新建五王祠堂,以廣陵王威顯公為配饗)。王靈赫赫今如在,為祝山神好護持。」

文穆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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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文穆王墓在錢塘縣龍山之原(今名玉皇山)。後晉天福七年二月十九日敕葬。舊時墓基,有三百餘畝,前案登雲山,外案浙江會稽諸山,歷歷可數。墓前二百步外有神道碑一座,龜趺螭首,地名頭城門,蓋當時尚有墓城也。宋熙寧十年,郡守趙清獻公抃以錢氏墳廟蕪廢,奏改廢刹妙因院為表忠觀,即在墓左,蘇文忠公軾為作碑文,終宋之世,墳廟無恙。元時毀於兵火,則觀廢而墓存。明正德十二年,浙江按察使許公讚始為清理,已被土豪江氏占葬,圖蔽所侵,謬指他向,十餘年不決。至嘉靖十年,裔孫德洪、大經、應揚、邦祥、楞等復呈監司,請掘壙誌以為驗。於時御史王公繼禮、僉憲王公臣移文杭州守婁公至德,發土夫百餘人,而郡佐敖公文瑞、劉公望之躬執畚鍤以從事,十日而志見,乃命七日不掩築,縱民來觀,以示征信。遠近相聞,扶老攜幼,焚香羅拜,觀者塞途。其明年德洪請諸高陵呂楠大書「吳越國文穆錢王墓」八字,而浙江提學僉事林雲同暨錢塘知縣王钅弋為之刻石,即今墓前所立者是也。國朝康熙三年,奉文清丈,而舊時墓基所有三百餘畝者,惟存十之一矣。雍正六年間,為土民先後盜賣。至九年,又有土豪孫蘭台之故父貪涎風水,盜葬其親,並將墓前石人石獸及華表並「天下兵馬都元帥」牌坊石柱等盡皆毀埋,以圖滅跡。爰有二十六世孫志成者,於乾隆三年四月控縣,為吏胥得賄蒙蔽,遲延不結,志成憤而成疾,鬱鬱以死。旋有二十七世孫時號心湖者,體志成之志,刈力擴清,又為弓算經承,與管墳人王君瑞父子及族逆錢在中等通同作弊,訟延至二十六年,心湖抱憤無告,忽奮然起曰:「明春車駕南巡,吾當叩閽與孫氏權輕重耳。」孫故富家,聞之大懼,而當事亦恐負廢弛之咎,俾通省理事同知納公興安治其事,即鎖押王君瑞父子及錢在中、孫蘭台等,一訊而明,立限孫氏及盜葬者三十餘家統於十日內起遷,清出墳山二十八畝九分有零,另請歸額,其案始定。今之得以春秋祭掃者,心湖力也。嘉慶初年,泳遊兩浙都轉運使幕中,歲時往拜。至十三年春,又捐錢三十千文,而與住杭諸宗人勷資增築石塚,計周圍十六丈,高八尺餘,上覆以土亦四尺許,而請巡撫阮公元書碑立石,冀垂永久。道光十七年,宗人寶琛為浙江布政使,瞻拜墓下,命族人廷烺、廷燻、治增等又修之。

忠獻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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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獻王墓在文穆王墓西,兩墓並列,僅隔一山,其神道碑一座,在今玉屏峰下。明成化間,先為太常吳誠占葬,由吳墓北行數十步,為江氏墳堂,墳堂之後有一澗水,甚清澈,再上數十步,有平坡,即忠獻墓域也。松楸鬱然,並無封塚。又上數十級,為嘉靖中宮保尚書江瀾之墓。相傳江氏占葬時,既將神道碑文毀滅,而墓之左右前後皆為江氏所有,其時子孫亦有控縣者,而江氏勢焰甚盛,既不能復,又坐誣告流戍,金陵土人至今尚目為江半朝。舊有墓基三畝,國初猶為錢氏辦糧,雍正八年,江氏一並盜買,竟無從識認矣。乾隆五十九年三月,錫山裔孫天球、文炳、俊選等同來祭掃,見平坡上有洞穴,疑為隧道,即呈之杭州太守李公亨,特立碑表志,諭錢塘知縣鄧公雲龍親勘立界,有案存焉,自神道碑至墓基,計二百四十步。

忠遜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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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遜王墓在會稽縣南秦望山北,地名昌源,(今誤為桑園。)《嘉泰會稽志》亦云在昌源阪。《流光譜》云在石傘峰大石屏之下,今土人謂之田螺石是也。案元至元中,有西僧楊璉真伽將發宋諸陵,浙東西騷動,大家之墓,各將石器埋藏,伐松平塚,恐罹此厄,墓之荒廢,當在是時。宋末林景熙詩云:「牛頭一星化為石,千仞峻嶒垂鐵脊。隆隆隱隱佳氣藏,列峰環拱效圭璧。」又裔孫養廉詩云:「零落穹碑春雨裏,埋藏臥馬夕陽邊。」細味二詩,其墓在田螺石下無疑矣。國初為邑人屠氏所得,造為墳墓,松楸已高,幸正域尚存,惟存兩石柱。道光三年三月初六日,泳遊天台回,路過會稽,嘗同宗人云亭匊之輩,放舟入山,至昌源阪,拜墓下,紀以詩云:「扁舟出城南,雙槳如輕翮。乍過樵風涇,悠然入深碧。攜我綠玉杖,著我遊春屐。來看射的峰,更上田螺石。峭壁何崢嶸,飛泉亂噴激。祐室已無蹤,墓門亦殘闕。憶昔先讓王,踐祚方六月。禍起碧波亭,一朝棄簪笏。猶幸骨肉恩,愛護同毛發。遷徙鎮東車,竟入神仙窟。詩酒樂餘年,子孫滿朝籍。至今越州民,思念猶未歇(以上諸事俱見《吳越備史》)。遙遙七百載,幾見滄海易。何況古墓田,松楸異今昔。翁仲既無語,桑精豈能白。亦有父老言,此中是真域。清酒誰薦芳,烏啼自朝夕。四山落蒼翠,滿路生荊棘。一顧三回頭,行者咸歎息。我來昌源阪,憑人向遺跡。徑窄滑蒼苔,馬鬛終難識。古寺留斜陽,鍾聲送行客(謂顯聖寺)。款款信歸橈,鏡湖水流急。」至十六年冬,有宗人寶琛為浙江布政使,泳遂告之,始知是墓所以荒廢之故,旋命紹興太守及山陰、會稽兩邑宰,勘明清丈,表誌立碑。

忠懿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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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忠懿王墓,據《宋史》在河南洛陽縣邙山賢相里之陶公原,而《河南通志》、《河南府志》俱失載,何也?案靖康之亂,吾錢氏合族俱隨高宗南渡,居於江浙兩省者十之八九。紹興元年,榮國公忱奉母賢穆大長公主定居台州,時金人盤踞汴梁,不能往祭,故又立忠懿王衣冠墓於天台,以便春秋奉祀,惟舊時譜牒無一言及之者。乾隆五十九年春,錢塘袁簡齋先生遊天台,見有一碑大書「宋秦國忠懿錢王墓」八字,臥於路旁,亦明嘉靖中裔孫德洪立。先生有詩云:「天台路旁古墓欹,大書忠懿錢王碑。更書南京尚寶呂,為十七世德洪題。其壙旁隆中窪陷,頗似發掘遭赤眉。在昔錢王薨逝後,宋主恩禮無少衰。賜葬洛陽賢相里,不聞此地曾輿機。或者子孫衣冠葬,七百載事難參稽。從來正史與碑碣,往往傳聞多異詞。崇韜枉哭子儀墓,安生誤受熊光欺。我非成精老桑樹,難呼翁仲說是非。且題數行書所見,郢書燕說存其疑。」道光三年,泳遊天台,遍求不得,問山僧,亦無知者。他日當再為尋訪,扶其碑而樹之。

會稽郡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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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六世祖宋駙馬都尉、會稽郡王暨賢穆大長公主合葬之墓,在天台縣西北三十里,護國寺東五百步,鳳皇山之陽。泳謹案,郡王以靖康元年十月六日薨於汴京賜第,年七十二。未幾金人入汴,二帝北巡,高宗即位於南都。建炎二年五月,王長子榮國公忱等奉母賢穆與郡王靈盾奔江南,權厝於丹徒縣之南山,以一弟守之,即奉賢穆避浙東,旋遷台州。高宗既定鼎杭州,即台城賜公主營第。紹興十二年冬,皇太后鑾輿北歸,賢穆歡呼大喜,乃求入覲。或謂主年高,恐攖寒暑。主曰:「吾蒙上恩至深,自恨老矣,不獲春秋時見,今國有大慶,可即安不一賀天子乎?」遂行,既至臨安,見上並見太后,相為涕泣,上與太后遣使勞問,相望於道。居數日,主寢疾,上趣國醫診視,疾少間。十一月壬寅,忽索衣冠,命湯沐,端坐而薨,年八十有四。其明年九月十三日,先有旨遷郡王靈盾與賢穆合葬焉,事具家傳。道光三年二月,泳遊天台,親拜墓下,荒涼不堪,墓前石坊已圮,僅存兩石柱,中間甬道有巨碑,上刻「會稽郡錢王墓」五字,明嘉靖間,餘姚裔孫刑部郎德洪立,而郡王塚封已窪陷如坎窞,似久無人祭掃矣。為感歎者久之,歸而告諸宗人,適是年江南水災,莫有應者。至五年九月始往重修,凡費白金三百兩有奇,半皆出自宗人捐助,亦以十三日築成,並訪得郡王長子少保瀘州軍節度使榮國公忱墓在護國寺東北山之麓,及三子德慶軍節度使贈咸寧郡王愐墓在護國寺西半里許大嶺山之陽,即泳本房祖也。又榮國第三子觀文殿大學士忠肅公端禮墓在護國寺前山,其子越州安撫使簹墓在桃源山,與其孫左丞相贈太師魏國忠靖公象祖墓在忠肅墓東偏,凡五所,俱高其塚封,立碑表誌,祭奠而歸。嗚呼!先世自武肅王以布衣提三尺劍,鎮十四州,保民立國,傳子及孫,至忠懿王順天納土,澤及雲礽,功德著於史冊,自古莫有倫比。故國家有祀祭之典,官吏有防護之冊,而為之子孫者豈忍聽其荒廢不治而漠然置之耶!且武肅王後惟忠懿一支子孫最盛;忠懿之後,惟會稽一支子孫最盛,今江浙郡縣奚啻數百萬家,皆郡王嫡支也,竟無一人為道之而祭之者,亦奇矣哉!

宋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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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六陵者,高宗、孝宗、光宗、寧宗、理宗、度宗也,俱在會稽縣寶山,今名為攢宮山。乾隆五十七年三月,余隨紹興太守李公往拜之。按六陵,元順帝至元中有西僧楊璉真伽者,恃恩橫肆,為江南總統,與會稽天衣寺僧福開及剡之演福寺僧允澤,帶同西僧及部領無賴人等,詐稱朝廷有旨,以楊侍郎、汪安撫侵占寺地為名,群擁陵上,時有陵使中官羅銑者拒之,兩相爭執,群夫擁而毆之,羅大哭而逃逸。先發寧宗、理宗、度宗、楊後四陵,劫取寶玉極多,而理宗之陵所藏尤厚,啟棺之初有白光竟天,蓋寶氣也。復發徽、欽、高、孝、光五帝及孟、韋、吳、謝四後之陵,浙東之民莫敢言者。時有唐林兩義士於暗中醵金以收真骨,一一表識葬於天章寺旁,以冬青樹識之。後真伽事敗,其資皆籍沒入官,理宗頭顱亦入宣政院,以賜所謂帝師者。危素在翰林時,偶燕見,備言始末,帝太息者久之。至明太祖洪武二年,詔下北平,返理宗頭顱葬舊陵,而天章寺之真骨亦得歸葬,仍名六陵。其明年,即有旨遣官訪歷代帝王陵寢,令各行省臣同詣所在,審視陵廟,並圖以進。於是浙江行省繪圖奏上,始行建復,終明之世,禁人樵采。本朝雍正七年三月,欽奉上諭,飭令該地方官於宋高宗以下六陵加意防護,故春秋祭祀,至今猶不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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