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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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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公文集卷第二十四

        東 海 徐  鉉

   送潘湖州序    送刁桐廬序

   送髙紳之官序  送汪遜序

   送葉元輔秀才序 連珠詞五首

   安金蔵𦘕象賛  参政李公真賛

   玉芝賛      方竹杖賛

   筠州三清𮗚逍遥亭銘

   虎谿銘      龍山泉銘

   晁錯論      伊尹論

   出處論

     送潘湖州序

 士君子所以貴於衆庶者以其能理民也理民者

 莫若二千石其地廣其𫝑重仁以字之義以断之

 文以行之信以成之於是乎SKchar游暇豫以平其心

 導其和數者闕一則不足以爲良二千石矣吴興

 名郡新被大化延頸企𮋹以佇徳音以成徳之才

 之道将明主憂勤之㫖而頒詔條當下車政成待

 箴諷况蘋洲霅谿天下勝絶緩轡縱櫂嬉逰其間

 𤼵之以詩詠𠫵之以弈思名教之樂何以過斯豈

 唯吴士民𭭕康固亦我曺企慕閣長隴西公敦義

 聳善賦詩寵行懐文之士靡不間作視衆君子之

 詞知成徳之為人矣某辱事舊之尤者是用冠于

 篇首

     送刁桐廬序

 陶彭澤古之逸民也猶曰聊欲絃歌以為三徑之

 資是知清真之才髙尚其事唯安民利物可以易

 其志仁之業也元賔長官生鍾𪔂之族處綺紈之

 間懿文敏行角立傑出雲心鶴態蕭然物外而世

 禄所及𥘉筮實從䇿名蘭臺寓直宫省挂冠觧紱

 至于再三終以地連肺腑時属憂患黽俛従事出

 入十年及時移世改自以為𫉬平昔之志矣而物

 有萬殊命不我與昔之朱紫盈門今則羣從無所

 庇矣昔之金玉滿堂今則簞瓢不常給矣乃慨然

 曰潔其身而忘其宗得為孝乎於是濯纓清流𭠘

 迹名路紆此茜綬涖于桐廬暮春三月飲餞都邑

 傳曰人之所欲天必從之嘗聞桐廬江浙之勝景

 也朱張顧陸遺𭏟邇焉王謝任沈舊迹存焉山水

 林壑應接不暇夫以天下之廣而首𫉬此邑非天

 從子之欲乎将惟新之化撫思乂之俗道在於巳

事至乃應誠接於物令行莫違弹琴詠詩角巾蠟

𡲆推是而往所至必安朝市丘壑復何有異佗日

豈失為東方曼倩哉離羣之思亦宜裁抑慎夏自

愛無假多談

    送髙紳之官序

髙生以俊造之科中聖明之選清秩解褐尹縣南

荆少年得途其道光矣復能追歩前哲求以言贈

愚也不佞試為子妄言之觀夫閭里之民皆能

天之道分地之利仰以事父母俯以蓄妻子重生

畏法盖真性也其所冒𣳚詐偽由吏⿰扌⿳丆⺝⿱冖友-- 擾之也吏所

 以能擾之由賦𭛠之煩也賦𭛠之煩由為政者從䛕

 也大君之與下民其𫝑曠而不接故設守宰以代

 一人之耳目焉受百里之𭔃當以百里為已任民

 之舒慘由乎已已之窮逹存乎天率是道也其何

 往而不可此老夫平生之所守吾子以為如何哉

     送汪遜序

 士君子懐道于已有志于時講學以聚之脩詞以

 𤼵之不苟且于名譽不隕穫於貧賤見之於汪生

 矣生家世從䆠𥘉而孤子託迹於諸侯之門主人

 武夫不知其善輕田文之下客棄衛青之舎人迨

 余季氏司貢籍克日将涖職悉出羣士所贄文共

 詳之首舉一通乃生之文也相與驚歎曰此子文

 甚髙而名甚晦是必守道寡合者也即與之上第

 既而主人大慙乃今上御名造誣謗布於用事者由是乆

 不得調余時𠫵典選事抗䟽論事始得為嶺隅一

 尉生亦怡然不以屑意厯佐二邑皆有善聲及至

 天朝復幹郡椽考績稱最遷秩新都白𩬊青袍惠

 然訪别君子曰士之處世不欺闇室不差小官游

 心于自得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措身于無過之地以此行天下雖

 蠻貊可也况右蜀之域列仙之都風景融和山水

竒秀一時之遇誰克知之行矣自愛無假詞費仲

冬十一月序

    送葉元輔秀才序

君子依仁據徳讀書為文孜孜於求已汲汲于持

問葢将以行道濟物勤身存教然而有不偶者焉

人君側席求賢懸科取士昧旦丕顯日旰忘食盖

将以盡一國之才成天下之務然而有所遺者焉

此古人所謂離合之由運命之謂也君子審其若

此故退而無悶進而不矜豈以無可奈之命而撓

不可奪之志間者愚及諸賢品第貢士於南宫其

 間髙等者數年之中登第略盡今𠩄遺者唯葉生

 而巳茍有良田何憂晚𡻕先後之間其與幾何哉

 行矣葉君蘋洲若下清風朗月一時勝賞矧復故

 鄉唯𢙢子青雲之志不得嘯傲于其間爾慎夏自

 愛無假多談已丑𡻕孟夏序

     連珠詞五首

 背時則棄不必論貴賤之殊適用則珍不必論精

 麤之異是以淳風既及抵金璧於山林考室已成

 問泥塗于采萃

 運不常偶體道者無憂時不常来抱器者無滯是

以霜露既䧏徂来不易其貞弓矢載櫜董澤不踰

其利

道不可以𫞐行終則道䘮情不可以苟合乆則情

踈是以兵諫愛君君安而忠敬已失同舟濟險險

夷而取捨自殊

先王之道或拙於合變之謀萬乗之權或輕於衆

人之力是以時逢革命夷齊餓而吕望封運偶爱

才綘⿰氵⿱龷隹 -- 灌?强而賈生絀

有用於物雖逺弗遺無功於時雖近猶棄是以楩

柟在野見米於良工蒿艾在庭不容於薙氏

     安金蔵盡象贊

 心腹腎腸所以爲人安公感激捨此求仁既已其

 亂不愆厥身眉夀髙位唯天所親咨爾百世仰之

 愈新

     参政李公字言幾年三十八真賛

 金玉其相君子之容廟堂之器多士攸宗謀先帷

 幄道合雲龍絶景横騖干霄直上黒頭三公風流

 宰相人具爾瞻惟肖之像

     玉芝贊

 天地粹和之氣交感化成鍾於人事為仁孝鍾於

 植物爲芝英故以孝行感必芝草生以𩔖至也宜

 春易君延慶先君徙籍来占臨淮清節考終因𦵏

 其郡君茹荼泣血廬墓終䘮申㒺極之哀盡善居

 之禮里閭率化生植効祥乃有玉芝産於瑩域擢

 本數十爛然叢𠋣柯條交今上御名玲瓏朗瑩樛枝俯映

 間以葩華雪英碧蘂紛敷玓瓅客有好事者圖之

 而來盖耳所及圗象所記未始有也余與君遇甚

 邇而熟君伯氏聞君世家積善餘慶果生孝子且

 有竒應以振淳風昔天台之琪𣗳唐昌之玉蘂皆

 以珍麗見頌詩人比之於此曽何足貴乃爲賛曰

 英英玉芝生彼丘墳交柯離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葩敷紛神之應

 斯其意訰訰愷悌君子㷀然泗濵孝心潔白孝徳

 升聞撫翼亨衢振衣衡門朂増爾䖍以永後毘

     方竹杖贊

 彼羙者竹確乎貞堅峻莭無撓虗心體玄用之扶

 老可以竆年所不足者其形乃圎誰謂竒標產于

 巴𭶚削成亷稜挺然端直既方既勁斯為全徳㑹

 我素心寳爾無極

     筠州三清觀逍遥亭銘

 羽客吴君心馳窈㝠興𨺚道館陟䧏真靈綽有餘

𥙿建兹幽亭下臨曲池甘泉清泠環植嘉𣗳羣芳

苾馨俯矚長川滄波帯縈前睇仙山竒峯翠横游

者忘歸居之體寕君子修道物境與并必有福地

居為殊庭勤行不已可臻層城我聞其風用刋斯

     虎谿銘

逺公宴居虎谿之陽将迎順禮歩武有常斯須或

違猛摯為防其閑不逾其道彌光湯湯碧流與名

俱長咨爾後學鑑之勿忘

    龍山泉銘

建康城北有雞籠山焉傍帯潮溝却臨後湖宋元

嘉中改為龍山湖曰玄武紀瑞也雷次宗之儒學

蕭子良之 邸遺蹤可識爽氣常留東麓有泉至

清而甘水旱不増减道人令隠今上御名精廬于其陽酷

爱此泉以為靈液因思前作皆有銘賛而此獨闕

常欲𥙷之無何夕次松下恍忽若夢見一人玄巾

素衣謂隠曰此泉已有銘矣因徴其文即髙吟四

句吟罷不復見𮗚其詞意無以加也余聞而異之

篆于石其詞曰

原𤼵石中 𣲖分塵外 如醴之味 與時而在

     晁錯論

 愚因讀李觀所為文見其論晁錯盡忠於漢而袁

 盎以私讎䧟之景帝過聼可為王者之羞誠皆然

 也以愚𮗚之則盎錯之罪一也夫二子者才識度

 量不相上下遭天下𥘉定文帝勵精求理能用善

 言故盡忠論事並𫉬聼用而皆欲功名在我莫肯

 急病譲夷故相與為敵非素有父兄之讎也及七

 國兵起而錯遽欲按治袁盎宜知吴之計謀其吏

 不聼而止盎聞之欋遂反譖錯焉然則忘公家而

 務私怨其罪先在錯也夫古之君子為而不有功

成不居付物以能任之則逸故能成可久可大之

業今二子者冒道家之所忌以智能為身榮故終

於惡是知道不可離也如此

    伊尹論

伊尹放太甲論者多惑其臣節請試論之太甲在

諒隂百官聼於伊尹太甲不明者蓋居䘮之禮有

闕修身之行不周伊尹訓而罔念慮不堪繼統故

徙於成湯之墓使其親見松栢切感慕之心追思

王業知艱難之迹三年之制纔終伊尹乃迎歸于

亳非謂絶其大位幽于别宫也古之言質故與放

 逐同文亦猶君臣交相稱朕下告上亦為詔也霍

 光憂昌邑王滛亂而不敢有異謀田延年盛稱伊

 尹廢太甲以决大事宗社之故不得已也本非如

 霍光之廢昌邑也聖人舉至公于前姦雄躡陳迹

 於後自古而然非聖過也魏晉之後更相傾奪皆

 引堯舜揖譲為詞亦當罪堯舜矣禹譲天下於益

 益知天下歸啓故不敢當苟天下歸益益則為王

 亦無愧也如令太甲遂失徳天下歸伊尹伊尹復

 何辭哉今天下未忘成湯故尹復奉太甲無傷於

 至公也夫古之有天下者一身處其憂責億兆蒙

 其富夀天下既理則辭之巢由是也天下不理則

 受之湯武是也後之人𭛠天下以奉其使故比於

 𮪍獸不可下歩驟之相逺如此豈可一㮣而論哉

     出處論

 人之為貴與天地參者也是則有四人焉食為民

 天故農為政本工致天下之器用商通天下之有

 無此三人者交相飬者也而士人者無所資於三

 人而坐受其飬何也蓋為之君師而司牧之教其

 不知䘏其不足安其情性遂其生成為之立上下

 之節正長㓜之序闕一則亂故魯哀公曰信如君

 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是則資三人之最切者也故享天下之禄而無愧

 及世之衰也上之道不被於下下之情不逹於上

 億兆困窮無所告訴在位者惠不及物徒以富貴

 為身資君子恥之故逃之而隠於陵為農輪扁為

 工弦髙為商如此者不可勝數是皆失路之人也

 不肯無功而徼利故任力而自食以免貪冒之罪

 非其所欲也不得已也而後之人不本其意以為

 髙尚之士桎梏軒冕粃糠禄稍若爾則伊臯稷𢍆

 曷𠯁貴哉或曰伯夷叔齊當文武之世SKchar為棄之

 而窮處也荅曰聖人一致而百慮殊塗而同歸天

 下至大非一人所能無也力之所及擇處一焉當

 是時十亂協心以著翦商之業沛有餘力矣故夷

 齊不復措意於其間至於正君臣之大節垂百世

 之大統則十亂不能兼也故夷齊以是為已任焉

 方知扣馬而諫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士也扶

 而去之夫以夷齊為義則明巳之不義矣故歸惡

 於已以成立義之志是太公知夷齊之心也夫積

 徳累仁之聖因八百諸侯之心以滅獨夫之紂盛

 業如此而義士猶恥之不食其粟乃知以臣伐君

 之惡也大矣則後之帝王罪未及桀紂諸侯之徳

 未及文武敢有闚竊者乎故春秋之時周室㣲弱

 不絶如線以桓文之強大不敢自用乃糾合諸侯

 以尊王室則夷齊之功所及也逮至秦漢興替之

 際士君子濡足授手之時而南山四皓隠居自若

 夫四皓者知漢髙之寛仁神武有三傑輔之足以

 安天下無待於巳故也及太子之危留侯不能正

 於是襃然而起以救其失若夫出處之分髙尚之

 名皆不以屑意功成不有超然而去於以有應耀

 者與四皓俱徴應獨不至時人為之語曰南山四

 皓不如淮陽一老彼應生者蓋知四皓足以安太

 子無待於已故不出也不然豈獨潔其身乎斯皆

 大人君子至公之舉而淺局者輕為襃貶不亦傷

 乎


 徐公文集卷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