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淵鑑𩔖函 (四庫全書本)/卷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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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九十六
  人部五十五
  諫一
  原尚書曰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又曰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又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 周官曰保氏掌諫王惡而養國子以道 禮記曰為人臣禮不顯諫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從則號泣而隨之 又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恱則復諫 孔子曰事君逺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 白虎通曰諫者間也更也是非相間革更其行也諫有五其一曰諷諫二曰順諫三曰闚諫四曰指諫五曰陷諫諷諫者智也知患禍之萌睹其未然而諷告焉順諫者仁也出辭遜順不逆君心闚諌者禮也視君顔色不恱且却恱而復前以禮進退指諫者信也指者質
  也質相其事䧟諫者義也言國之害忘生為君不避喪身故孔子曰諫有五吾從於諷云云詳諷一 說苑曰有能盡言於君用則留不用則去謂之諫也
  諫二
  原左傳曰公将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故春蒐夏苖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隸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畧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 又曰宋華父督以郜大鼎賂公納於太廟非禮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将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孫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徳立違而寘其賂器於太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彰也郜鼎在廟彰孰甚焉 又曰晉侯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虞虢之謂也 又曰晉師為楚所敗荀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 逸禮曰衛史鰌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死治喪於北堂吾生不能進蘧伯玉而退彌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能成禮死而置尸於北堂於我足矣靈公往弔問其故其子以父言聞於公公失容曰吾失矣立召蘧伯玉而貴之召彌子瑕而退之徙喪於堂成禮而後去 晏子曰景公有所愛槐令吏守之犯槐者死有過而犯之者君令吏收而拘之将加罪焉晏子諫曰君窮民財力繁鐘鼓之樂極宮室之觀犯槐者死刑殺不稱賊民之深者也君饗國徳行未見於衆而刑辟著於國嬰恐其不可以莅國子民也公曰善罷守槐之役出犯槐之囚 又曰景公為臺臺成又欲為鐘晏子諫曰君今既已築臺矣又歛於民而為鐘則民必哀矣歛民哀以為樂不祥非所以君民也公乃止 又曰景公畋十有八日而不反晏子往見公比至衣冠盡不正望遊而馳公見逆勞曰夫子何為遽至國家得無有故乎晏子對曰無恙也雖然嬰願有復也國人皆以君安野而不安國好獸而惡人無乃不可乎公於是罷田即日歸 說苑曰晏子復於景公曰朝居嚴乎公曰朝居嚴則曷害於治國家哉晏子對曰朝居嚴則下無言下無言則上無聞矣下無言則謂之喑上無聞則謂之聾聾喑非害治國家而何且合升斗之穀以滿倉廩泰山之髙非一石也累卑然後髙也夫治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 呂氏春秋曰衛靈公天寒鑿池苑春諫曰天寒起役恐傷民公曰天寒乎哉苑春曰公衣狐裘坐熊席是以不寒今民衣敝不補民則寒矣公曰善令罷役 王孫子新書曰楚荘王攻宋㕑有臭肉罇有敗酒将軍子重諫曰今君㕑肉臭而不可食罇酒敗而不可飲而三軍之士皆有饑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王曰善 又曰楚荘王坐章華之臺侍御數百隋珠照日羅衣從風孫叔敖入諫曰昔桀紂行此而亡今四境内侵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離今君内寵無乃太盛與王再拜曰寡人過矣微子之言社稷幾傾於是出宮女之不進者數百人百姓大恱 說苑曰楚荘王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諫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諸御已入諫曰昔虞不用宮之竒而晉并之曹不用僖負羈而宋并之吳不用子胥而越并之桀殺關龍逢而湯得之紂殺比干而武王得之遂趨出王遽追之曰吾用子之諫先是說寡人者不足動寡人之心故皆至死明日出令有能入諫者吾與為兄弟廢層臺罷民 又曰楚荘王立三年不聽朝令於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諫其君者有諫即死無赦蘇縱曰處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愛死而不誎則非忠臣也乃入諫王立鼓鐘之間左伏楊姬右擁越姬曰吾鼓鐘不暇何諫之聽縱曰臣聞之好樂者迷荆國亡無日矣王曰善左執縱手右抽佩刀刎鐘鼓之懸明日授縱為相 又曰晉靈公造九層臺費用千億謂左右曰敢有諫者斬孫息乃諫曰臣能累十三搏碁加九雞子其上公曰吾少學未嘗見也子為寡人作之孫息即以棊子置其下加九雞子其上左右慴懼公扶伏氣息不續曰危哉危哉孫息曰臣謂是不危也復有危此者公曰願見之孫息曰九層之臺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國用空虚户口減少吏民叛亡鄰國謀議将興兵社稷一滅君何所望公曰寡人之過乃至於此即壊九層之臺 呂氏春秋曰越饑請食於吳子胥諫曰不可與也夫吳之與越接土鄰境道易人通仇讐敵戰之國非吳喪越越必喪吳今将輸之粟是長吾仇讐財匱民怨悔無及也吳王不從後吳饑請於越越弗與反攻之夫差為禽 史記曰趙肅侯遊大陸出於鹿門大戊午扣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肅侯下車而謝之 又曰始皇長子扶蘇諫曰天下初定逺方黔首未集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始皇怒使扶蘇北監蒙恬於上郡又曰沛公入秦宮室幃帳重寳狗馬婦女以千數意
  欲留居之樊噲諫不聽張良諫曰夫秦為無道故沛公得至此夫為天下除殘賊宜縞素為資今始入秦即安其樂此所謂助桀為虐也且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沛公乃還軍灞上 又曰髙帝欲以趙王如意易太子叔孫通諫曰太子仁孝天下皆聞之呂后與陛下攻苦食淡其可背哉必欲廢適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汚地帝曰公罷矣吾特戲耳叔孫通曰太子者天下根本本一摇天下振動奈何以天下戲 漢書曰郅都景帝時為中郎将敢直諫面折大臣於朝嘗從入上林賈姬在厠野彘入厠上欲自持兵救賈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復一姬進陛下縱自輕奈宗廟太后何太后聞之賜都金百斤上亦賜金百斤 漢武故事曰汲黯諫上曰陛下愛才樂士求之無倦比得一人勞心苦神未盡其用輒已殺之以有限之士資無已之誅陛下欲誰與為治乎 漢書曰薛廣徳敢直言諫諍上幸甘泉因留射獵廣徳上書曰竊見關東困極民人流離陛下日撞亡秦之鐘聽鄭衛之樂臣誠悼之今士卒暴露從官勞倦願陛下亟反宮思與百姓同憂樂天下幸甚上即日還 又曰梅福上書諌成帝曰天下之士民有上書求見者輒使詣尚書問其所言言可採取者秩以斗升之祿賜以一束之帛若此則天下之士發憤懣吐忠言嘉謀日聞於上天下之條貫國家之表裏爛然可睹矣 又曰哀帝時杜欽諫曰臣聞非仁無以廣施非義無以正身今漢承周秦之弊宜抑文尚質表實去偽臣竊有所憂言之拂心逆耳不言則漸日長禍不細臣聞翫色不厭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即愛寵偏於一人 汝南先賢傳曰建武八年車駕西征隗囂郭憲諫曰天下初定車駕未可以動憲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靷一作鞅帝不從遂上隴其後潁川兵起乃迴駕而還帝歎曰恨不用郭憲之言 東觀漢記曰張湛為光祿大夫數諫湛常乗白馬上每有異政輒言白馬生且復諫矣 謝承後漢書曰陳蕃諫桓帝曰當今之世有三空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是謂三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而待旦之時也豈宜揚旗耀武騁心輿馬之觀乎 魏畧曰太祖欲征吳而雨霖三軍多不願行太祖知其然恐外有諫者教曰今雖戒嚴未知所之有諫者死賈逵乃諌太祖怒收逵送獄魏志曰辛毗字佐治能直諫文帝踐祚為侍中帝欲
  徙冀州十萬戸實河南時旱蝗民饑毗與朝臣俱求見帝知其欲諫作色以見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其計安出帝曰卿謂我徙之非耶毘曰誠以為非也帝曰吾不與卿共議也帝起入内毘隨而引其裾帝遂奮衣不還良久乃出曰卿持我何太急耶毘曰今徙既失民心又無以食也帝遂徙其半 吳志曰孫權既為吳王懽宴之末自起行酒虞翻伏地佯醉不持權去翻起坐權於是大怒手劒欲撃之侍坐者莫不惶遽唯大司農劉基起抱權諫曰大王以三爵後殺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且大王以能容賢故海内望風今一朝棄之可乎翻由是得免 増經濟𩔖編曰宋明帝以故第為湘宮寺備極壮麗欲造十級浮圖而不能乃分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罷郡入見帝謂曰卿至湘宮寺未此是我大功徳用錢不少通直散𮪍侍郎虞愿侍側曰此皆百姓賣兒貼婦錢所為佛若有知當慈悲嗟愍罪髙浮圖何功徳之有侍坐者失色帝怒使人驅下殿愿徐去無異容又帝好圍碁碁甚拙與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圍碁抗假借之曰皇帝飛碁臣抗不能斷帝終不悟好之愈篤愿曰堯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帝雖怒甚以愿王國舊臣每優容之 又曰北魏中書侍郎髙允好切諫朝廷事有不便允輒求見髙宗嘗屏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連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語或痛切髙宗所不忍聞命左右扶出然終善遇之時有上事為激訐者髙宗省之謂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作書於衆中諫之而於私室屏處諫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於外邪至於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得面陳而上表顯諫欲以彰君之短明已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髙允者乃真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聞者允皆無所避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髙宗謂羣臣曰汝等雖執弓刀在朕左右徒立耳未嘗有一言規正唯伺朕喜恱之際祈官乞爵今皆無功而至王公允執筆佐我國家數十年為益不少不過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書令 又曰魏徵容貌不逾中人而有膽畧善回人主意每犯顔苦諫或逢太宗怒甚徵神色不移太宗亦為霽威嘗謁告上冢還言於太宗曰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外皆嚴装已畢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初實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輟耳太宗嘗得佳鷂自臂之望見徵來匿懐中徵奏事故久不已鷂竟死懐中 又曰太宗宴近臣於丹霄殿長孫無忌曰王珪魏徵昔為仇讐不謂今日同得此宴太宗曰徵珪盡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徵每諫我不從我與之言輒不應何也魏徵對曰臣以事為不可故諫若陛下不從而臣應之則事遂施行故不敢應太宗曰且應而復諫庸何傷對曰昔堯戒羣臣爾無面從退有後言臣心知其非而口應陛下乃面從也豈稷契事舜之意邪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徵舉止疎慢我視之更覺娬媚正為此耳徵起拜謝曰陛下開臣使言故臣得盡其愚若陛下拘而不受臣何敢數犯顔色乎 太平御覽曰太宗問褚遂良曰舜造漆器禹雕其俎當年諫舜禹者十餘人食器之間苦諫何也遂良對曰雕琢害農事組纂傷女工首創奢淫危亡之漸漆器不已必金為之金器不已必玉為之所以諍臣必諫其漸及其滿盈無所復諫太宗以為然 經濟𩔖編曰太宗好文學而辯敏羣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對劉洎上書諫曰帝王之與凡庻聖哲之與庸愚上下相懸擬倫斯絶陛下降恩㫖假慈顔凝旒以聽其言虚襟以納其說猶恐羣下未敢對𫾻况動神機縱天辯飾辭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答至如秦政強辯失人心於自矜魏文宏才虧衆望於虚說此才辯之累較然可知矣太宗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至煩多輕物驕人恐由兹道形神心氣非此為勞今聞讜言虚懐以改 彚苑曰韓休峭直於時政得失言之未嘗不盡𤣥宗嘗獵苑中或大張樂所過差必視左右曰韓休知否已而疏輒至嘗引鑑黙黙不樂左右曰自韓休為相陛下無一日歡何不逐之帝曰吾貌雖痩天下必肥且蕭嵩啟事必順旨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寢韓休敷陳治道多訐直我退而思天下寝必安吾用休社稷計耳 唐書曰陸贄勸徳宗於羣臣參日使極言得失聽納無倦兼天下之智以為聰明帝曰朕豈不推誠然上封者惟譏斥人短長𩔖非忠直又諫者不宻要須歸曲於朕以自取名朕見言事多矣大抵雷同道聽加質則窮故頃不詔次對豈曰倦哉贄退而上疏極言不可帝頗采納又曰憲宗初李絳言古帝王以納諫為聖拒諫為昏
  今不聞進規納忠何以知天下事帝曰韋處厚路隋數上疏其言忠切顧卿未知爾由是中外推其靖密 經濟𩔖編曰憲宗每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嘗踰月不見學士李絳等上言臣等飽食不言其自為計則得矣如陛下何上遂召對白居易因論事言陛下錯矣上變色而罷密召絳謂曰居易小臣不遜須令出院絳曰陛下容納直言故羣臣敢竭誠無隠居易言雖少戅志在納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廣聰明昭聖徳也上恱待居易如初上嘗欲近獵苑中至蓬萊池西謂左右曰李絳必諫不如且止絳嘗面陳吐突承璀專横語極懇切上作色曰卿言太過絳泣曰陛下置臣於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愛身不言是臣負陛下言之而陛下惡聞乃陛下負臣也上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真忠臣也他日盡言皆應如是 唐書曰敬宗将幸東都大臣切諫帝恚曰朕意決矣雖從官宮人自挾𩝠無擾百姓𧼈有司檢料行宮中外莫敢言裴度從容奏國家建别都本備巡幸自艱難以來宮闕署屯百司之區荒圯弗治假歲月完新然後可行倉卒無備有司且得罪帝恱曰羣臣諫朕不及此如卿言誠有未便安用徃耶 又曰劉栖楚敬宗時為右拾遺敬宗視朝常晏數游畋失徳栖楚極諫額叩龍墀血被面李逢吉傳詔毋叩頭待詔㫖栖楚捧首立帝動容揚袂使去栖楚曰不聽臣言請死於此有詔慰諭乃出 太平御覽曰文宗時魏謩為起居舍人紫宸入謝召誡之曰事有不當亟須論奏謩曰臣頃為諫官合伸規諷今居史職職在記言不敢越職踰分帝曰凡兩省官並合論事勿拘此言 又曰謩儀容魁偉言論切直與同列上前言事他宰相必委曲規諷唯謩讜言無所畏避宣宗每曰魏謩綽有祖風 經濟𩔖編曰宣宗欲幸華清宮諫官論之甚切上為之止上樂聞規諫凡諫官論事門下封駮茍合於理多屈意從之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讀之 又曰宋真宗時冦準為樞密直學士嘗奏事殿中語不合帝怒起準輒引帝衣請復坐事決乃退帝嘉之及旱蝗帝召近臣問以得失衆以天數對準曰洪範天人之際應若影響大旱之證蓋刑有所不平也帝怒起入禁中頃之復召準問以不平状準曰願召二府至臣即言之二府入準乃曰頃者祖吉王淮皆侮法受賕吉贓少乃伏誅淮以參政沔之弟盜主守財至千萬止杖之仍復其官非不平而何帝以問沔沔頓首謝於是切責沔而以準為可大用遂命為樞密副使 宋史曰真宗嘗謂李沆曰田錫直臣也朝廷少有闕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若此諫官亦不可得錫耿介寡合未嘗趨權貴之門居公庭危坐終日無懈容慕魏徵李絳之為人以盡規獻替為己任嘗曰吾立朝以來章疏五十有二皆諫臣任職之常言茍獲從幸也豈可藏副示後謗時賣直邪悉命焚之 宋史紀事曰真宗自封禪之後士大夫爭奏符瑞獻賛頌崔立獨言水發徐兖旱連江淮無為烈風金陵大火是天所以戒驕矜也 又曰仁宗廢皇后郭氏敕臺諫章奏不得入於是中丞孔道輔諫官范仲淹御史蒋堂等詣垂拱殿伏奏殿門闔不為通道輔扣環大呼呂夷簡奏言伏閣請對非太平美事遂出道輔仲淹於外 宋史曰何郯為殿中侍御史言事無所避仁宗曰古有碎首諫者卿能之乎對曰古者君不從諫則臣有碎首今陛下受諫如流臣何敢掠美而歸過君父帝欣納之 又曰唐介劾宰相除擬張堯佐兼四使并言文彦博縁閹侍通宮掖以得執政今顯用堯佐益自固結又言諫官吳奎表裏觀望語甚切直帝怒其奏不視且言将逺竄介徐讀畢貶春州别駕改英州梅堯臣李師中皆賦詩激美由是直聲動天下士大夫稱真御史必曰唐子方而不敢名 經濟𩔖編曰仁宗時孫沔上言自孔道輔范仲淹被黜凡在縉紳盡懐緘黙乞少霽天威用存國體疏入責知衡山縣沔未知有責命復上書曰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鋸之餘恱耳目者豔冶之色宸禁晝嚴乗輿天遠未見款召名臣清問外事詢祖宗之紀綱質朝廷之得失徒修簡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書奏再責永州酒務 宋史紀事曰翰林學士范鎮言孔文仲對䇿草茅疎逺不識忌諱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為聖明之累不聽鎮以言不用乞致仕復極論青苖之害且曰陛下有納諫之資大臣進拒諫之計陛下有愛民之性大臣用殘民之術疏入王安石大怒自草制極詆之遂以户部侍郎致仕鎮謝表畧曰願陛下集羣議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臣為腹心以養中和之福天下聞而壮之 又曰鄭俠以言事得罪編管汀州御史臺吏楊忠信謁俠曰御史緘黙不言而君上書不已是言責在監門而臺中無人也取懐中名臣諫疏二帙授俠曰以此為正人助 又曰哲宗初政詔百官言朝政闕失榜於朝堂時大臣有不恱者設六事於詔語中以禁遏之曰若隂有所懐犯非其分或扇摇機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觀望朝廷之意以僥倖希進下以眩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譽若此者必罸無赦太后封詔草示司馬光光曰此非求諌乃拒諫也人臣惟不言言則入六事矣 經濟𩔖編曰哲宗劉妃多材藝有盛寵既搆廢孟后章惇與内侍郝隨等相結請妃正位中宮時帝未有儲嗣㑹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鄒浩以數論事帝親擢為右正言乃上疏言賢妃與孟后争寵而孟后廢今立之殊累聖徳乞追停冊禮帝曰此祖宗故事豈獨朕耶蓋指真宗立劉徳妃也浩對曰祖宗大徳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耶帝變色持其章躊躇若有所思因付於外明日章惇詆其狂妄除名勒停羈管新州初陽翟田畫議論慷慨與浩以氣節相激厲劉后立畫謂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絶交矣浩既得罪畫迎諸途浩出涕畫正色責之曰使志完隠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毋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謝曰君贈我厚矣 又曰孝宗時劉珙自湖南召還初入見帝首論獨斷雖英主之能事然必合衆智而質之以至公然後有以合乎天理人心之正而事無不成若棄僉謀徇私見而有獨御區宇之心則適所以蔽四達之明而左右私昵之臣将有乗之以干天下之公議帝嘉納之授翰林學士復上言世儒多病漢髙帝不恱學輕儒生臣以為髙帝所不恱者特腐儒俗學耳使當時有以二帝三王之學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此因陳聖王之學以明理正心為萬事之綱帝稱善 又曰知南康軍朱熹疏言今宰相臺省師傅賔友諫諍之臣皆失其職而陛下所與親宻謀議者不過一二近習之臣上以蠱惑陛下之心志下則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無恥者盗陛下之權竊陛下之柄使陛下之號令黜陟不復出於朝廷而出於一二人之門名為陛下獨斷而實此一二人者隂執其柄臣恐莫大之禍必至之憂近在朝夕而陛下獨未知之帝讀之大怒曰是以我為亡也諭趙雄令分析雄言於帝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則人之譽之愈衆不若因其長而用之彼漸當事任能否自見矣帝以為然詔以熹提舉江西常平茶鹽 宋史紀事曰光宗久不朝重華宮百官力請不聽中書舍人陳傅良等上疏極言之帝感悟𧼈命駕徃朝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御屏李后挽留帝入曰天寒官家且飲酒百官侍衛相顧莫敢言傅良趨進引帝裾請毋入因至屏後后叱曰此何地秀才欲斫頭邪傅良痛哭於庭后使人問曰此何理也傅良曰子諫父不聽則號泣而隨之后益怒遂傳㫖罷還内 金史曰陳規字正叔貞祐時為監察御史宣宗嘗召文繡署令王壽孫作大紅半身繡衣且戒勿令陳規知及成進召壽孫問曰曽令陳規知否壽孫頓首言臣侍禁庭凡宮中大小事不敢為外人言况親被聖訓乎上因歎曰陳規若知必以華飾諫我我實畏其言蓋規言事不假借朝望甚重凡宮中舉事上必曰恐陳規有言一時近臣切議惟畏陳正叔云 元史曰僧格當國引用黨與鉤考天下錢穀中外騷動廷臣莫敢言者薩里乃於帝前具陳僧格姦状辭語激烈帝怒謂其詆毁大臣命左右批其頰薩里辯愈力且曰臣與僧格無讐所以力數其罪而不顧身者正為國家計耳茍畏聖怒而不敢言則奸臣何由而除民害何由而息帝悟命帥羽林籍僧格家按誅之 又曰博果宻叅議中書省事時盧世榮阿附僧格言能用已則國賦可十倍於舊帝以問博果宻對曰自昔聚歛之臣如桑宏羊宇文融之徒操利術以惑時君始莫不謂之忠及其罪稔惡著國與民俱困雖悔何及臣願陛下無納其説帝不聽及世榮以罪被誅帝語之曰朕殊愧卿 又曰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闕下使已發鄂勒歡薩里𧼈入諫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帝曰卿何以知之對曰若果反郡縣何以不知言者不由郡縣而言之闕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輒捕之人人自危徒中言者之計帝悟召使者還俾械繋言者下郡治之立伏果以嘗貸錢不從誣之帝曰非卿言幾誤 經濟𩔖編曰元武宗時阿克實布哈見帝容色日悴乗間進曰陛下八珍之味不知御萬金之身不知愛而惟麴糵是耽妃嬪是好是猶兩斧伐孤樹未有不顛仆者陛下縱不自愛獨不思祖宗付託之重天下仰望之切乎帝恱曰非卿孰為朕言因命進酒阿克實布哈頓首謝曰臣方欲陛下節飲而反勸之是臣之言不信於陛下也臣不敢奉詔左右皆賀帝得直臣 又曰元英宗欲以元夕張燈禁中為鰲山時張養浩以禮部尚書叅議中書省事遂具疏因拜住以諫曰世祖臨御三十餘年每值元夕閭閻之間燈火亦禁况闕廷宮掖之嚴𮟏尤當戒慎今燈山之構所翫者小所繋者大所樂者淺所患者深帝大怒既而喜曰非張希孟不敢言即罷之賜養浩尚服金織幣一帛一以旌其直 元史曰英宗從容謂拜珠曰朕思天下之大非朕一人思慮所及汝為朕股肱毋忘規諫以輔朕之不逮拜珠頓首曰臣等敢不竭忠然事言之則易行之則難惟陛下力行臣等不言則臣等之罪帝嘉納之 又曰帝嘗謂拜珠曰今亦有如唐魏徵之敢諫者乎對曰盤圎則水圎盂方則水方有太宗納諫之君則有魏徵敢諫之臣帝善之 明紀事本末曰洪武時以五星紊度日月相刑下詔求言山西平遥訓導葉居升聞詔謂人曰今天下有三事其二事易見而患小其一事難知而患大此三者積於吾心久矣况有明詔乎乃上言臣觀當今之事太過者有三曰分封太侈也曰用刑太繁也曰求治太速也書奏逮問瘐死獄中又曰洪武十年詔天下臣民言事得實封直達御前又曰仁宗時大理寺少卿戈謙言事過激呂震等交奏其沽名上頗厭之因免謙朝叅楊士竒進曰四方朝覲之臣咸在豈能盡知謙過傳之於逺将謂朝廷不能容直言上惕然曰此呂震誤朕也遂命士竒書敕引過而待謙如初 又曰宣宗征髙煦旋師駐驆獻縣陳山勸上移師彰徳襲執趙王令楊士竒草詔士竒曰事須有實天地鬼神豈可欺哉且勅㫖以何為辭又謂蹇義夏原吉等曰太宗皇帝惟三子今上親叔二人一人有罪者不可恕其無罪者當厚之庶幾仰慰皇祖在天之靈蹇義以士竒言白上不懌然亦不復言移兵矣 獻徵録曰鍾同為御史景帝時積隂晦求直言同上章言父有天下固當傳之於子然太子薨逝則知天命有在皇儲未建國本無依太上皇於皇上友愛甚周上皇之子兄弟之子猶子也伏惟擇日行禮復其儲位天下幸甚帝不懌後數日禮部郎中章綸繼以復儲言有㫖鞫訊蔓辭連及並下錦衣獄明年南京大理少卿廖荘亦先議及儲事至是以考績來上憤其言下獄被杖左右曰皆鍾同倡論乃封大杖入狴杖至百同死獄中 明紀事本末曰天順間御史楊瑄劾太監曹吉祥忠國公石亨奪民田且言怙寵擅權之罪上顧徐有貞李賢曰御史敢言如此國家之福也吉祥在旁慚懼盛怒欲罪之上不許 又曰孝宗時王恕為吏部尚書遇事敢言時有建白衆議謂業已行矣恕言天下事茍未得其當雖十易之不為害若謂已行不及改則古之納諫如流豈皆未行乎 又曰孝宗召大學士劉健等議日講事上曰講書須推明聖賢之㫖直言無諱若恐傷時過為隠覆不盡雖日進講亦何益乎且先生輩與翰林諸官是輔導之職皆所當言健對曰臣等若不敢言則其餘百官無復敢言者矣上曰然 又曰户部主事李夢陽上書指斥弊政反覆數萬言内指外戚壽寧侯尤切至疏入皇后母金夫人及張鶴齡深恨之日泣訴於上前上不得已下夢陽獄科道交章論救金夫人猶在上前泣涕求加重刑上怒推案起既而法司具獄詞以請上徑批夢陽復職一日劉大夏被召便殿奏事畢上曰近日外議如何大夏曰近釋李夢陽中外歡呼至徳如天地上曰夢陽疏内張氏二字張氏指外戚猶言張家也左右謂其語渉皇后朕不得已下之獄比法司奏上朕試問左右作何批行一人曰此人狂妄宜杖釋之朕揣知此輩欲重責夢陽致死以快宫中之忿朕所以即釋復職更不令法司擬罪也大夏頓首曰陛下行此一事堯舜之仁也又曰武宗初内侍劉瑾與其黨八人為狗馬鷹犬歌舞角觝以娛帝瑾尤獪𭶑漸用事戸部尚書韓文每退朝對僚屬言輒泣下郎中李夢陽曰比言官章入交劾諸内侍章下閣閣下持劾章甚力公誠及此時率諸大臣死爭去瑾輩易耳文捋䰅昂肩毅然曰是也即事勿濟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以報國乃囑夢陽具疏草曰毋文文覽弗省也毋多多覽弗竟也疏具遂合九卿諸大臣上言請将太監馬永成谷大用張永羅祥魏彬劉瑾邱聚髙鳳等縛送法司以消禍萌疏入上驚泣不食諸閹大懼先是科道交章請除羣奸閣議持章不肯下諸閹已窘㑹諸大臣疏又入於是上遣司禮監八人齊詣閣議一日三至健等卒持不下明日命諸大臣入傳諭曰諸大臣愛君憂國言良是苐奴儕侍上久不忍即置之法幸少寛之上自處耳衆相顧莫敢出一語韓文曰今海内民窮盗起天變日増羣小輒導上游宴無度荒棄萬幾文等備員卿佐何忍無言是日諸閹益窘自求安置南京而閣議又持不從時王岳與司禮太監范亨徐智等亦助文等宻奏上上不得已允之待明旦發㫖捕瑾等下獄而吏部尚書焦芳者故與瑾善遂以所謀泄之瑾瑾等八人遂夜趨上前環跪哭曰害瑾等者岳也於是立命劉瑾入掌司禮監邱聚等分據要任瑾傳命榜岳亨智逐之南京而外廷未知也晨伏闕則㫖下健等知事不可為各上疏求去文等皆罷斥瑾矯詔以劉健謝遷韓文等皆為奸黨榜於朝堂 又曰武宗議北征自稱威武大将軍太師鎮國公朱壽巡邊以江彬為威武副将軍扈行令内閣草敕大學士楊廷和梁儲蒋冕毛紀上疏力諫且云萬一宗藩中援祖訓指此為言陛下何以應之又或以朝無正臣内有奸邪為名陛下之左右與臣等又何以自解不聽廷和遂稱疾不出上御左順門召梁儲面𧼈令草制儲對曰他可将順此制斷不可草上大怒挺劔起曰不草制齒此劔儲免冠伏地泣諫曰臣逆命有罪願就死草制則以臣名君臣死不敢奉命良久上擲劔去乃自稱之不復草制 又曰正徳十四年制下南巡上欲登岱宗歴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至南京臨蘇浙浮江漢祠武當徧觀中原時寧王宸濠久蓄異謀人情洶洶翰林修撰舒芬等約羣臣上疏乞留俱㑹闕下疏先後入上大怒下黄鞏陸震等六人錦衣獄命舒芬等百有七人跪午門外五日俱廷杖遷謫有差杖死者十有餘人車駕竟不出 又曰世宗興獻議主張璁桂萼之說伯孝宗而考興獻召百官至左順門敕曰本生聖母章聖皇太后今更定尊號曰聖母章聖皇太后後四日恭上冊寳何孟春退草疏逹旦語禮部侍郎朱希周曰此禮復更禮官尤當爭之於是希周率郎中余才江必東等上言皇上考孝宗母昭聖已越三年今更定之論忽從中出則明詔為虚文不足取信於天下於是翰林寺部臺諫諸臣各上言力爭本生二字不宜削章十三上俱留中不報金獻民徐文華倡言曰諸疏留中必改孝宗為伯考則太廟無考正統有間矣何孟春曰憲宗朝尚書姚夔率百官伏哭文華門爭慈懿皇太后葬禮此國朝故事也楊慎曰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王元正張翀等遂遮留羣臣於金水橋南曰萬世瞻仰在此一舉今日有不力爭者共撃之於是羣臣俱赴左順門跪伏有大呼髙皇帝孝宗皇帝者帝聞命司禮監諭退羣臣仍伏不起自辰至午帝怒命收繋諸為首者豐熙張翀等八人于獄楊慎王元正乃撼門大哭一時羣臣皆哭聲震闕廷上大怒悉逮繋之於是編修王相等一百八十餘人各杖有差病創卒者凡十九人 又曰嘉靖四十四年户部主事海瑞上言陛下謬謂長生可得一意修元土木興作二十餘年不視朝政法紀弛矣數行推廣事例名器濫矣二王不相見人以為薄於父子以猜疑誹謗戮辱臣下人以為薄於君臣樂西苑而不返大内人以為薄於夫婦今愚民之言曰嘉者家也靖者盡也謂民窮財盡靡有孑遺也然而内外臣工修齋建醮相率進香天桃天藥相率表賀理之所無斷可見已民熙物洽薫為㤗和陛下性中真藥也道與天通命由我立陛下性中真壽也疏上帝大怒命逮繋下鎮撫司
  諫三
  原后聖 臣直上詳諌一 漢書薛廣徳為御史大夫直言諫諍上出便門欲御樓船廣徳頓首曰宜從橋陛下不聽臣臣自刎以血汙車輪上不悅光祿大夫張猛進曰臣聞君聖臣直乗船危就橋安上乃從橋 當車 扣馬尚書洪範五行傳昌邑王賀為帝天隂七日書夜不見日月賀欲出行光祿大夫夏侯勝當車諌曰天久隂不雨臣下有謀上者陛下欲何之 崔鴻前秦録苻堅如鄴狩於西山伶人王洛扣馬而諫乃止 汙輪 折檻上詳前 漢書成帝時朱雲上疏求見公卿在前雲曰願賜上方斬馬劔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因指言張禹上大怒曰庭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将雲下雲攀殿檻檻折呼曰臣得下從龍逢比干遊於地下足矣左将軍卒慶忌叩頭流血諫曰此臣素狂直使其言非固當容之上意解及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葺之以旌直臣 逆耳 拂心並詳諌二 三責 五失晏子春秋景公遊大阜望齊國曰嗚呼古而無死何如晏子曰古而無死則太公長有齊國公不恱無幾梁邱據乗六馬公曰據與我和乎晏子曰此同也公作色無幾公使禳彗星晏子曰天教也若受諌賢聖彗星将亡公色不恱及晏子卒出位屏而泣曰昔夫子一日三責我今孰責寡人乎 王隠晉書齊王冏輔政驕矜多過鄭方諌曰王安不慮危眈於酒色其失一王檄命當使天下穆如清風今則不然其失二囬夷交侵不以為念其失三興義人勞窮苦不聞賑救之令其失四又與義兵論功未息其失五冏曰孤不能以致五闕若無子則不聞其過 斷鞅 攬轡上詳諌二 段龜龍西凉記呂纂馳騁游獵或馬奔溝塹之間殿中侍御史王回控馬諫曰陛下宜憶袁盎攬轡之言 犯顔 逆意後漢書銚期重於信義在朝廷憂國愛主其有不得於心必犯顔諫爭 魏志明帝時衛顗上疏曰順顔者愛所由生逆意者惡所從至故人皆順顔而避逆意 屏几 迴輿崔鴻前凉錄張駿讌羣僚議欲嚴刑峻制衆咸以為宜參軍黄斌進曰臣未見其可尊親犯令則令不行矣駿屏几改容曰微黄生吾不聞過矣 後漢書帝嘗出銚期免冠頓首車前曰古今之戒變不意而成不願陛下微行數出帝為迴輿而還七人 一士孝經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天下史記商君傳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 伏蒲 削藁漢書元帝欲廢太子史丹直入卧内頓首伏青蒲上泣諌注以青䂓地曰青蒲 魏志陳羣前後宻諌得失每上封輒削藁人多譏其黙後乃知之 刃斬 兵臨左傳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将斬矣注以已喻鋒刃欲自摩厲以斬王之淫慝 鬻拳強諌楚子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則也 補衮闕 識履聲詩衮職有闕唯仲山甫補之漢書鄭崇為尚書僕射數諌爭上初納用之每見曵革履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 面折 頭軔漢書陳平謂王陵曰面折廷爭我不如君安劉氏宗廟君不如我 後漢書光武嘗欲出遊申屠剛以隴蜀未平不宜宴安逸豫不見聽遂以頭軔乗輿輪帝遂為止注軔謂以頭止車輪也 無隠 勿欺禮事君有犯無隠下見論語 輔台徳 格君心書朝夕納誨以輔台徳注台我也 下見孟子 造辟 規王穀梁傳古者造辟而言詭辭而出 詩序沔水規宣王也 危言危行啟心沃心上見論語 書啟乃心沃朕心 不密則失 有益則為易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 禮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 稽于衆 逆于心書稽于衆舍己從人 又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有諫無訕 余違汝弼上見禮下見書 止妾為妻 以規為瑱國語司馬子期欲以其妾為内子訪之左史倚相曰吾有妾而願欲笄之其可乎對曰昔先大夫子囊違王之命諡子夕嗜芰子木有羊饋而無芰薦君子曰違而道榖陽豎愛子反之勞也而獻飲焉以弊于鄢芉 -- or 𦍋 ?尹申亥從靈王之欲以隕乾谿君子曰從而逆君子之行欲其道也故進退周旋唯道之從夫子木能違若敖之欲以之道而去芰薦吾子經楚國而欲薦芰以干之其可乎子期乃止 楚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王病之曰子復語不榖雖不能用吾憗寘之于耳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蒲之犀□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規為瑱也 傳言 獻藝左傳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庻人謗商旅於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道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諌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 箴諫規誨並見上 列士獻詩 庶人傳語國語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𥉡賦矇誦百工諌庻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旅賁之規 𥊍御之箴國語衛武公年九十五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諫居寢有𥊍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於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 增懇愊 謇正唐書髙祖獵親格虎禇亮懇愊致諫帝納其言 後漢書韋彪上議曰諫議之職應用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補益於朝者 沉密 鯁切唐書李晟在鳳翔嘗謂僚佐曰魏徵好直諫余竊慕之行軍司馬李叔度曰此縉紳儒者事公勲徳何希是哉晟歛容曰司馬失辭矣晟任兼宰相知朝廷得失而不言何以為臣哉叔度慙而退及在朝廷上有所顧問極言無隠而性沉宻未嘗泄於人事文𩔖聚宋蕭燧字照鄰遷諫議大夫入謝孝宗曰卿論議鯁切不求名譽糾正奸邪不䘏仇怨故制詞謂善不近名仁必有勇道上意也 碎衣 隠柱經濟𩔖編宋徽宗時童貫與黄經臣用事陳禾上書言貫經臣怙寵弄權之罪願亟竄之逺方論奏未終帝拂衣起禾引帝衣請畢其說衣裾落帝曰正言碎朕衣矣禾言陛下不惜碎衣臣豈惜碎首以報陛下此曹今日受富貴之利他日陛下受危亡之禍言愈切内侍請帝易衣帝却之曰留以旌直臣 通鑑隋煬(「旦」改為「𠀇」)帝問侍臣盗賊宇文述曰漸少帝曰比從来少幾何對曰不能什一納言蘇威引身隠柱帝呼前問之對曰但患漸近帝曰何謂也威曰他日賊據長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徃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豈非其人皆化為盗乎帝不悅而罷 遂良還笏 元亮置笏唐書髙宗将廢王皇后立武昭儀禇遂良諫不聽乃置笏殿階曰還陛下笏解巾叩頭流血帝大怒令引出崔元亮清慎介特太和時改諌議大夫朝廷推為宿望鄭注搆宋申錫元亮率諫官叩延英苦諍反復數百言文宗未諭元亮置笏在陛復言帝悟人服其不撓設諫鼓 請諫紙唐書吳兢疏云堯設諌鼓 事文類聚白居易與元稹書云僕為諌
  官月請諌紙 殿上虎 朝陽鳳人物志宋劉安世字器之哲宗時歴臺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面折廷諌至雷霆之怒赫然則執簡却立天威少霽復前極論一時奏對且前且却者或至四五殿廷觀者皆流汗縮竦目之曰殿上虎 獻徵錄明林俊初授刑部員外郎時妖僧繼曉挾近倖梁方以祕術進得被殊眷發内帑數十萬營建大鎮國永昌寺俊上疏極論請斬繼曉而黜方言甚激烈憲宗怒俊自知必死尋下詔獄對益厲謫姚州判官時言路久塞臺諌噤不敢作一語俊直聲振海内人比之鳳鳴朝陽云惜臺綱 論諫職元史文宗時臺臣嘗奏除目文宗以筆塗一人姓名而綴将作院官閭閭之名臺臣言閭閭為人詼諧惟可任教坊司若以居風紀則臺綱埽地矣文宗乃止 宋史理宗時洪咨夔召入因論臺諌失職有云月課将臨筆不敢下稱量議論之異同揣摩情分之厚薄可否未决吞吐未能其相率勇徃而不顧者恭請聖駕欵謁景靈宮而已臺臣深銜之 介亦好異 浩不知幾事文類聚慶厯中余靖歐陽修王素蔡襄為諌官力引石介時范仲淹曰石介剛正天下所聞然性亦好異使為諫官必以難行之事責人君以必行少拂其意則引裾折檻叩頭流血無所不為主上雖冨有春秋然無失徳朝廷政事亦自修舉安用如此諫官也 經濟類編有曽誕者嘗三以書勸鄒浩論孟后事浩不報及浩以諫廢誕作玉山主人對客問以譏浩不能力諌孟后之廢而俟朝廷過舉乃言為不知幾云 晝度夜思 身退言行唐書元和時李絳見浴堂殿帝曰比諫官多朋黨論奏不實皆陷謗訕欲黜其尤者若何絳曰此非陛下意必憸人以此營誤上心自古納諫昌拒諫亡夫人臣進言豈易哉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如有雷霆之威彼晝度夜思始欲陳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聞則又憚而削其半故上逹者財十二雖開納奨勵尚恐不至今乃欲譴訶之使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帝曰非卿言我不知諫之益 獻徵錄明陳讓字原禮為御史肅皇帝嗣統迎興獻太后入張太后仍以藩妃禮遇之兩宮以是有郤巨俠劉東山者睥睨兩宮間将以竒論取富貴乃令其黨搆誣張鶴齡兄弟有逆謀詞連宮禁諸司不敢出一語讓捕東山下獄究其罪東山度不可脫令其黨告變且誣讓為張氏羽翼併下獄讓從獄中上疏謂陛下有帝舜克諧底豫之孝而東山乃敢公言暴秦遷母之事宜亟正典刑以安宗社上覽疏意稍解㑹西曹鞫東山所奏無驗併其黨伏誅讓得還職已而興獻后登遐廷議遷興獻帝合葬天壽讓以藩王不宜入祔皇陵乃借堪輿說顯陵氣脉不可泄請以衮帔交葬便上初覽奏怒甚投疏於地少頃復取視曰此言亦是於是遂定不遷之議而執政從旁擠公竟賜罷然公身雖退而言則已行矣 面折廷諍 愛君憂國元史竇黙于國家大計面折廷諍人謂汲黯無以過之 太宗素嗜酒日與大臣酣飲耶律楚材屢諫不聽乃持酒槽鐵口進曰麴糵能腐物鐵尚如此况五臟乎帝悟語近臣曰汝曹愛君憂國之心豈有如烏爾圖薩哈勒者耶敕近臣進酒三鍾而止烏爾圖薩哈勒者蓋國語長髯人也 汲黯之戅 陸贄之銳漢書武帝方招文學儒者曰吾欲云云黯對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人曰甚矣汲黯之戅也 唐書陸贄以上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爭之所親或規其太銳贄曰吾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他無所恤 原匡救其惡 彌縫其闕並白帖 夙夜在公 日月獻納 一言興邦 三進及霤左傳晉靈公不君趙盾士季患之将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㑹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霤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 直能寤主 仁有殺身 獻可替否治煩去惑 開諫諍之道 闢忠讜之門 况當不諱之朝 宜勵勿欺之節 将表効於公忠 豈敢辭於戮辱 既非言遜之朝 詎有身危之慮 居常不能寤主 臨難徒欲愛身 辭親䇿名則将身許 危君陷惡何以臣為 讜言嘉謀匡其不及 繩愆糾繆格其非心 思紓國之難惟有盡忠 奮振主之威如何無罪 在於交友猶忠告而道之 矧伊君臣實惡訐為直者 盡忠守死誠謂殺身之仁 非罪陷刑是重納君之惡 殷人守死雖曰比干之賢 魯史正名終書泄冶之罪上詳殷本紀下詳春秋 增言切直則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則不可以明道並經濟𩔖編 愛其忤以拔忠賢惡其順以去佞邪 黄帝立靈臺之議者上觀於賢
  也 唐堯有衢室之問者下聽於人也通鑑前編黄帝始受河圖得其五要乃設靈臺立五官以叙五事 堯治天下五十載不知天下治與不治乃微服遊於康衢聞童謡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髙祖舍周昌桀紂之譬 孝文嘉袁盎人豕之譏漢書周昌嘗燕入奏事髙帝方擁戚姬昌還走帝逐得𮪍昌項問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紂之主也於是上笑之 文帝幸上林皇后慎夫人從常同坐袁盎引郤慎夫人坐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盎因前說曰臣聞尊卑有序則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豈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則厚賜之陛下所以為慎夫人乃適所以禍之也獨不見人豕乎於是上說入語慎夫人賜盎金五十斤人豕謂戚夫人也 口給者事或非信 辭屈者理或未窮汲黯在廷以平津為多詐 張昭論将以魯肅為麄
  公孫𢎞封平津侯詳漢書 下詳吳志 言路開則忠言讜論得以上逹而化理成 言路閉則奸䛕邪佞得以下恣而治道隳並獻徵錄 城門閉言路開 城門開言路閉宋靖康時事詳宋史紀事
  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九十六
<子部,類書類,御定淵鑑類函>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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