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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四庫全書本)/卷4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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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卷四十七上 卷四十七下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七上
  起甲子唐徳宗興元元年五月盡庚辰唐徳宗貞元十六年凡十六年有竒
  五月韓滉遣使貢獻
  山南地熱上以軍士未有春服亦自御裌衣至是鹽鐵判官王紹以江淮繒帛來至上命先給將士然後御衫韓滉又欲遣使獻綾羅四十擔於行在幕僚何士幹請行滉喜曰君能相為行請今日過江士幹許諾歸别家則薪米儲偫已羅門庭矣登舟則資裝器用已充舟中矣每擔夫與白金一版使置腰間又運米百艘以餉李晟自負□米置舟中將佐爭舉之須臾而畢艘置五百弩手有寇則叩舷相警五百弩已彀矣比達渭橋盗不敢近時關中斗米五百及滉米至減五之四滉為人彊力嚴毅自奉儉素夫人常衣絹裙破然後易集覽御裌衣御猶言服也衣無絮曰裌杜甫詩御裌侵寒氣荀子御珽注尊者則曰御卑者則曰服弩已彀彀古豆反詩話云引滿也質實山南道名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行在注見晉惠帝永興元年渭橋注見漢高后三年
  書法常貢不書書此何嘉滉義也於是王貢之不供多矣故前書曹王臯此書韓滉發明禮時為大順次之夫天子有常尊諸侯有常貢者禮也然是時乘輿播越糧餉不充則非常時之比矣環四海之内莫非王臣而各自封殖曽無勤王之心韓滉獨能遣使貢獻而又置措有方得以達之在所故綱目大書於册一以幸之一以子之也夫貢獻一也在他時則為掊斂在斯時
  則為忠勤亦以勢有緩急義有當否耳故夫周急不繼富所以為君子而剝下以奉上不免為小人不然月進日進皆得亟稱於時矣
  吐蕃引兵歸國
  朱泚使田希鑒以金帛賂吐蕃渾瑊屢與約刻日取長安既而不至遂引兵去上以李晟渾瑊兵少欲倚吐蕃以復京城聞其去甚憂之以問陸䞇䞇上奏曰吐蕃遷延觀望翻覆多端致令羣帥進退憂虞欲捨之獨前則慮其懷怨乗躡欲待之合勢則苦其失信稽延戎若未歸寇終不滅將帥意陛下不見信任且患蕃戎之奪其功士卒恐陛下不卹舊勞而畏蕃戎之專其利賊黨懼蕃戎之勝不死悉為之擒百姓畏蕃戎之來有財必盡為所掠今懷光别保蒲絳吐蕃逺避封疆形勢既分腹背無患瑊晟諸帥才力得伸但願陛下慎於撫接勤於砥礪中興大業旬月可期不宜尚眷眷於犬羊之羣以失將士之情也上曰卿言甚善然瑊晟諸軍當議規畫令其進取卿宜審細條疏以聞䞇對曰賢君選將委任責成故能有功况今秦梁千里兵勢無常遥為規畫未必合宜彼違命則失君威從命則害軍事進退羈礙難以成功不若假以便宜之權待以殊常之賞則將帥感悅智勇得伸矣夫鋒鏑交於原野而決計於九重之中機㑹變於斯須而定計於千里之外是以用捨相礙否臧皆凶上有掣肘之譏而下無死綏之志矣且君上之權特異臣下惟不自用乃能用人惟陛下圖之集覽上有掣肘之譏掣昌逝反曳也掣肘言為人所牽制也家語屈節解篇孔子弟子虙子賤仕魯為單父宰恐魯君聽䜛不得行其政請君之近史二人與俱至官使書之書輒掣其肘書不善又怒之二史辭歸報魯君曰虙子使臣書而掣臣肘書惡則又怒臣魯君以問孔子孔子曰虙不齊君子也意者以此為諫乎公寤曰寡人亂虙子之政而責其善者數矣遽使人告之曰從子之制後虙子遂得行其政單父治焉下無死綏之志綏車中所把索也如今騎馬者必執韁繩死綏謂執綏而殊死戰不棄之而奔亡荀子議兵篇將死鼓馭死轡注馭車者當死守轡䇿是也南梁韋叡傳將軍死綏有前無卻魏書注曰綏也有前一尺無卻一寸又春秋有交綏之說見左傳文十二年注引司馬法曰遂奔不逺則難誘從綏不及則難陷然則古名退軍為綏秦晉志未能堅戰短兵未至爭而兩退故曰交綏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蒲絳二州名蒲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絳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東雍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秦梁二州名秦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天水郡梁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郡陛下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十七年九重之中注見高祖武徳九年
  書法書歸國何幸之也吐蕃觀望反覆初無大功而所至肆暴於是引兵徑歸中國之幸也是故囘紇為暴三輔則書其歸代宗廣徳元年吐蕃觀望反覆則書其歸是年契丹南向人心驚懼則書其還後晉丙申年皆幸之之辭也終綱目蠻夷借兵書歸者三
  發明書吐蕃引兵歸國憂之乎喜之乎曰喜之也曰是年正月書遣使發吐蕃兵四月書渾瑊以吐蕃兵拔武功則是中國方賴其用胡為引兵歸國反喜之乎曰喜非今日乃在他日也夫唐人好與夷狄共功故卒受夷狄之禍觀之突厥囘紇則可見矣况吐蕃桀㸃又非他虜之比萬一因而有功則唐人何以報之故夫縱兵大掠厚遺金帛曾不足以滿囘紇之意矧吐蕃素出囘紇之右者乎其陵駕中國必未遽已今乃引兵自去豈不為中國之大幸歟然則逆賊未平將如之何曰委任賢才修舉政事興起人心雖削平藩鎮掃清宇内可也况區區之逆徒乎
  李抱真王武俊大破朱滔於貝州
  李抱真王武俊距貝州三十里而軍滔聞兩軍將至急召馬實或謂滔曰武俊善野戰不可當其鋒宜徙營稍前逼之使囘紇絶其糧道我坐食徳棣之餫依營而陳利則進攻否則入保待其饑疲然後可制也㑹實軍至滔命明日出戰實請休息數日囘紇達干見滔曰囘紇受大王金帛牛酒無算思為大王立効久矣明日願大王駐馬高丘觀囘紇為大王翦武俊之騎使匹馬不返滔遂決意出戰武俊遣其兵馬使趙琳將五百騎伏於桑林抱真列方陳於後武俊引騎兵居前與囘紇戰趙琳自林中出横擊之囘紇及滔軍皆敗走抱真武俊令兵追之滔與數千人走還夜焚營遁歸兩軍以霧不能追也滔恐范陽留守劉怦因敗圖已怦悉發守兵具儀仗迎之時人多之胡氏曰古人有言除君之惡惟力是視茍得為之雖失小信傷曲謹智士固從其大者矣劉怦本諫朱滔毋反而不見聽今當滔敗北當明君臣大義奬率將士據險拒之舉范陽歸國其功豈不大哉夫不薄人於險非所施於亂臣賊子也史謂時人多之者亦流俗之論耳集覽徳棣之餫餫音運野饋曰餫謂徳棣二州饋餫也徳本漢平原郡唐置徳州棣本漢千乗郡隋置棣州除君之惡惟力是視注見漢桓帝延熹八年質實貝州注見漢安帝建光元年囘紇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徳棣二州名徳注見陳宣帝太建八年安徳棣注見宋明帝泰始三年樂陵高丘或疑地名未詳處所桑林或疑地名未詳處所范陽郡名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涿郡書法著㑹南宫之效也故兩將並書而以抱真先之
  以程日華為滄州節度使
  初張孝忠以易州歸國詔以易定滄三州隸之滄州刺史李固烈李惟岳之妻兄也請歸恒州孝忠遣押牙程華交其州事固烈悉取軍資以行軍士殺之華素寛厚將士安之朱滔王武俊更遣人招華華皆不從時孝忠在定州自滄如定必渉滔境參將李宇說華表請别為一軍華從之上即以華為滄州刺史知節度事賜名曰華令歳供義武租錢十二萬緡王武俊又使人說誘之時軍中乏馬日華紿使者曰王大夫必欲相屬當以三百騎相助武俊給之日華悉留之武俊怒然以方拒官軍不能攻也乃武俊歸國日華乃遣人謝過償其馬價武俊喜復與交好質實易定滄三州名易注見周世宗顯徳六年定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滄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恒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
  六月李晟等收復京城朱泚亡走其將韓旻斬之以降李晟大陳兵諭以收復京城引所獲諜人示之飲之酒給錢而縱之召諸將問兵所從入皆請先取外城據坊市然後北攻宫闕晟曰坊市狹隘賊若伏兵格鬬非官軍之利也今賊重兵皆聚苑中不若自苑北攻之潰其腹心賊必奔亡如此則宫闕不殘坊市無擾䇿之上者也諸將皆曰善乃牒渾瑊駱元光尚可孤刻期集於城下尚可孤敗泚將仇敬忠於藍田西斬之李晟移軍於光泰門外方築壘泚兵大至晟縱兵擊之賊敗走明日晟復出兵諸將請待西師至夾攻之晟曰賊數敗已破膽不乗勝取之使其成備非計也賊出戰屢敗晟使兵馬使李演王佖將騎兵史萬頃將歩兵直抵苑牆晟先開牆二百餘歩賊柵斷之晟怒欲斬萬頃等萬頃帥衆拔柵而入泌演繼之賊衆大潰諸軍分道並入且戰且前凡十餘合賊不能支皆潰張光晟勸泚出亡泚乃與姚令言帥餘衆西走光晟降晟遣兵馬使田子竒以騎兵追泚令諸軍曰晟賴將士之力克清宫禁長安士庶久陷賊庭若小有震驚非弔民伐罪之意晟與公等室家相見非晚五日内無得通家信大將高明曜取賊妓尚可孤軍士取賊馬晟皆斬之軍中股栗公私安堵秋毫無犯是日渾瑊戴休顔韓遊瓌亦克咸陽晟斬泚黨李希清等於市表守節不屈者劉廼蔣沇等遣掌書記于公異作露布上行在曰臣已肅清宫禁祇謁寢園鍾簴不移廟貌如故上覽之泣下曰天生李晟以為社稷非為朕也晟之在渭橋也熒惑守歳久之乃退賔佐皆賀晟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敵而已天象高逺誰得知之既克長安乃謂之曰曏非相拒也吾聞五星贏縮無常萬一復來守歳吾軍不戰自潰矣皆謝曰非所及也朱泚將奔吐蕃其衆隨道散亡比至涇州纔百餘騎田希鑒閉城拒之泚謂之曰汝之節吾所授也奈何臨危相負使焚其門希鑒取節投火中曰還汝節泚衆皆哭涇卒遂殺姚令言詣希鑒降泚獨與范陽親兵北走寧州刺史夏侯英拒之泚將梁庭芬射泚墜坑中韓旻等斬之詣涇州降傅首行在詔以希鑒為涇原節度使上命陸䞇草詔賜渾瑊使訪求奉天所失内人䞇上奏曰今巨盗始平疲瘵之民瘡痍之卒尚未循拊而首訪婦人非所以副維新之望也上遂不降詔而遣中使求之范氏曰不降詔而遣使是閉其門而由户出也人君茍不彊於為善諫之為益也少哉集覽格鬬杜甫鬬山歌中原格鬬且未歸注兩相敵曰格鬬王泌姓名佖薄必反廟貌廟者尊嚴之名尊先祖貌也崔豹古今注廟者貌也所以髣髴先人之容貌熒惑守歳熒惑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歳注見晉帝奕太和五年野次野宿於郊外也公羊傳注次者兵舍止之名五星羸縮天官書其趨舍而前曰贏退舍曰縮贏其國有兵不復縮其國有憂將亡國傾敗其所在五星皆從而聚於一舍索隠曰趨音聚促也漢天文志凡五星早出為贏贏為客晚出為縮縮為主人五星贏縮必有天應見於杓也質實諜人注見陳後主禎明元年陳諜藍田縣名注見周赧王三年股票注見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咸陽縣名注見周顯王十九年于公異蘇州吳人露布注見晉恭帝元熙二年涇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安定社稷注見新莽天鳯元年萬一注見高祖武徳九年寧州注見肅宗上元元年涇原節度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平涼奉天縣名注見建中元年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
  書法五月書吐蕃歸國六月書李晟收京則夷兵之無益明矣
  發明朱泚何以不書伏誅曰安史反君故其子殺父以報之僕固瑒叛逆故為其下所殺今朱泚儻止書伏誅則無以見其死於部將之手此盖綱目深意示人出反之報若曰泚能反君故其將亦能殺之所以為亂臣賊子之戒爾後書淮西將殺李希烈亦同此意
  以李晟為司徒中書令渾瑊為侍中駱元光等遷官有差○上發梁州考異上當作帝
  上問陸贄今至鳯翔諸軍甚盛因此遣人代李楚琳何如䞇上奏曰如此則事同脇執以言乎除亂則不武以言乎務理則不誠用是時巡後將安入議者或謂之權臣竊未喻其理夫權之為義取類權衡今輦路所經首行脇奪易一帥而虧萬乘之義得一方而結四海之疑乃是重其所輕而輕其所重謂之權也不亦反乎夫以反道為權以任數為智此古今所以多䘮亂而長姦邪也不如俟奠枕京邑徵授一官彼將奔走不暇安敢復勞誅鉏哉胡氏曰孔子曰可與立未可與權此章絶矣唐棣之華偏其反而其義不與上相䝉也說者乃貫之為一謂唐棣之華一反一正以喻用權者當反經以合道於是權之義不復明於天下而變詐術數之事行矣陸贄之學其師承不可考然觀其陳輕重之義破反道之說皆秦漢諸儒所不能及者宜其操守堅固議論端實猷為通達而不畔於道也使遇太宗其效不在魏文貞下矣集覽權之為義公羊傳桓十一年古人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解云權之説所以扶危濟弱舍死亡無所設也借使君父臨溺河井寧不執其髪乎是其義也奠枕京邑奠枕安也謂京師都邑皆安也楊子寡見篇奠枕於京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華音花李氏曰此章逸詩也今毛詩無此語盖夫子刪去之也詩有常棣此作唐棣恐唐棣是木名其華兩兩相背故曰偏其反而華先反而後合賦此詩者以言權道反而後至於大順也晉書偏作翩意亦相似正誤唐棣之華偏其反而今按論語朱子注偏晉書作翩反當與翻同言華之揺動也先儒誤以未可與權連偏其反而為一章故有反經合道之說程子非之是矣胡氏之論正欲破反道之說集覽不引朱子注為證反引李氏之說借欲為反道之證者說起漢儒亦不始於李氏也不達甚矣質實魏文貞魏徵卒諡文貞公
  秋七月至鳳翔喬琳蔣鎮張光晟等伏誅○遣給事中孔巢父宣慰河中李懷光殺之
  元帥判官高郢勸李懷光歸欵懷光遣其子璀詣行在謝罪請束身歸朝詔巢父宣慰并其將士悉復官爵巢父至河中懷光素服待罪巢父不之止懷光左右多胡人皆歎曰太尉無官矣巢父又宣言於衆曰軍中誰可代太尉領軍事者於是懷光左右發怒殺巢父懷光不之止復治兵拒守集覽璀取猥反質實河中府名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
  發明懷光遣子謝罪請束身歸朝綱目皆不書之至於巢父為左右所殺乃復歸罪懷光何也懷光親行反叛致乘輿奔走罪不容誅今幸天子赦宥慰撫自當生死惟命一聼王人所為而又縱令左右賊之則是迷而不復罪愈加矣是以書法如此若夫巢父書遣書爵者予其不失使指也一子一奪而綱目之情見矣
  車駕還長安
  渾瑊韓遊瓌戴休顔以其衆扈從李晟駱元光尚可孤以其衆奉迎歩騎十餘萬旌旗數十里晟謁見上於三橋先賀平賊後謝收復之晚伏路左請罪上駐馬慰撫為之掩涕令左右扶上馬至宫每間日輒宴勲臣李晟為之首渾瑊次之諸將相又次之胡氏曰晟推功於下而引咎歸已此固哲人之所為而晟能之宜其孤忠獨立而追蹤汾陽也集覽間日間音閑謂間暇之日也駱元光姓名也駱音洛追縱汾陽郭子儀封為汾陽忠武王言李晟之功可以追紹子儀之遺蹤也質實三橋即三渭橋注見漢高后八年渭橋
  徵李泌為左散騎常侍
  李泌為杭州刺史徵詣行在日直西省朝野皆屬目上問河中為憂泌曰天下事甚有可憂者若惟河中不足憂也陛下已還宫闕懷光不束身歸罪乃虐殺使臣䑕伏河中不日必為帳下所梟矣初上發吐蕃以討朱泚許以安西北庭之地與之及泚誅吐蕃來求地上欲與之泌曰安西北庭人性驍悍控制西域五十七國及十姓突厥又分吐蕃之勢使不得併兵東侵奈何拱手與之且兩鎮之人勢孤地逺盡忠竭力為國家固守近二十年誠可哀憐一旦棄之戎狄彼必深怨中國他日從吐蕃入寇如報私讐矣况日者吐蕃觀望不進陰持兩端大掠而去何功之有衆議亦以為然上遂不與之質實杭州注見憲宗元和二年安西鎮名注見高宗永淳元年北庭鎮名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高昌西域國名注見漢哀帝元夀二年十姓突厥注見中宗嗣聖十三年
  八月顔真卿為李希烈所殺
  李希烈聞希清伏誅忿怒遣中使至蔡州殺顔真卿中使曰有敇真卿再拜中使曰今賜卿死真卿曰老臣無狀罪當死不知使者幾日發長安使者曰自大梁來真卿曰然則賊耳何謂敕邪遂縊殺之質實蔡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汝南
  書法巢父書殺之此書為所殺何為真卿惜也何以言之真卿留蔡於是二十閱月無生理矣真卿之死當於希烈僭號時也終綱目書為所殺十詳漢昭烈章武元年
  發明中宗時書敬暉等為武三思所殺所以譏五王不能討賊反受制於賊手也今此書真卿為希烈所殺意亦然乎曰非也五王誅二張復中宗三思在其掌握當斷不斷故綱目變文以罪之耳若真卿則於建中四年書希烈陷汝州詔遣真卿宣慰之則是受命天朝奉將使指其權初不在已故綱目書此正以著盧杞陷害之意若曰朝有老臣如真卿者不能保全始終乃使之為賊所殺故夫希烈非能殺真卿乃是朝廷使真卿為希烈所殺耳書法如此其所以歸罪當時之意為何如哉噫
  以李晟為鳳翔隴右節度等使進爵西平王
  李晟以涇州倚邊屢害軍帥奏請往理不用命者力田積粟以攘吐蕃遂以晟兼鳳翔隴右節度等使時李楚琳入朝晟請與俱至鳳翔斬之以懲逆亂上以新復京師務安反仄不許晟至鳳翔治殺張鎰之罪斬禆將王斌等十餘人質實西平郡名注見漢宣帝元康四年湟中鳳翔府名注見周顯王八年岐縣隴右道名張九韶曰治西平郡注見漢宣帝元康四年湟中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反仄注見肅宗寶應元年
  遣渾瑊等討李懷光軍於同州
  上命渾瑊駱元光討懷光懷光遣其將徐庭光軍長春宫以拒之瑊等數戰不利時度支用度不給議者多請赦懷光上不許質實同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長春宫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三年
  馬燧討李懷光取晉慈隰州以渾瑊為河中節度使康日知為晉慈隰節度使
  懷光遣將守晉慈隰三州馬燧遣人說下之詔以渾瑊鎮河中三州隸燧燧初以王武俊急攻康日知於趙州奏請詔武俊與李抱真同擊朱滔而以深趙與之改日知為晉慈隰節度使上從之日知未至而三州降燧上使燧兼領之燧表讓於日知且言因降而授恐後有功者踵以為常上嘉而許之燧遣使迎日知既至籍府庫而歸之質實晉慈隰三州晉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河東慈注見陳宣帝大建五年隰注見晉懷帝永康二年蒲子康日知靈州人慎之孫深趙二州名深注見穆宗長慶二年下博趙注見漢景帝三年趙國河中節度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
  朱滔上表待罪
  朱滔為王武俊所攻殆不能軍上表待罪
  冬十月詔給朔方行營冬衣
  度支以懷光所部將士同反不給冬衣上曰朔方軍累代忠義今為懷光所制耳將士何罪其别貯以俟道路稍通即時給之質實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
  書法朔方行營何懷光兵也於是懷光即反惟别貯以俟耳書給何嘉意也徳宗此意可謂近於仁雖未給猶給也故先書給
  馬燧取絳州○以竇文瑒王希遷為監神策軍兵馬使考異按凡例宦者除拜當書者皆加宦者字據分注魚朝恩即誅不復使宦官典兵至是以文瑒希遷分典禁旅此當書宦者以著其權歸内侍不書宦者闕漏也
  初魚朝恩既誅代宗不復使宦官典兵上即位悉以禁兵委白志貞志貞得罪上復以竇文瑒代之及還長安頗忌宿將握兵多者稍稍罷之以文瑒希遷分典禁旅
  閏月李晟誅田希鑒
  李晟初至鳳翔涇原節度使田希鑒遣使參𠉀晟謂使者曰涇州逼近吐蕃萬一人寇州兵能獨禦之乎欲遣兵防援又末知田尚書意使者歸以告希鑒果請援兵晟遣腹心將彭令英等戍涇州晟尋託巡邊詣涇州希鑒出迎晟與之並轡而入道舊結歡希鑒妻李氏以叔父事晟晟謂之田郎食具三日食曰巡撫畢即還鳯翔希鑒不復疑晟伏甲而宴之既飲彭令英引涇州諸將下堂晟曰我與汝曹久别可各自言姓名於是得為亂者石竒等三十餘人數其罪而斬之顧希鑒曰田郎亦不得無過引出縊殺之入其營諭以誅希鑒之意衆股栗無敢動者質實股栗注見隋文帝開皇二十年
  十一月李澄以鄭滑降劉洽克汴州
  李希烈遣其將翟崇暉圍陳州久之不克李澄知大梁兵少不能制滑州遂焚希烈所授旌節誓衆歸國劉洽遣都虞𠉀劉昌與隴右節度使曲環等將兵救陳州擒榮暉進攻汴州希烈懼奔蔡州澄引兵趣汴州希烈鄭州守將詣澄降汴州守將田懷珍開門納洽軍李勉累表請自貶詔罷都統平章事如故至長安素服待罪議者多以勉失守不應尚為相李泌言於上曰李勉公忠雅正而用兵非其所長且大梁不守將士棄妻子而從之者殆二萬人足以見其得衆心矣且劉洽出勉麾下勉𢚩衆以授之卒平大梁亦勉之功也上乃命勉復位質實陳州注見周赧王三十六年大梁郡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滑州注見隋恭帝皇泰二年汴州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大梁劉洽彭城人鄭州注見梁武帝善通六年鄭城劉昌開封人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
  加韓滉同平章事
  議者或言滉聚兵修城陰蓄異志上疑之以問李泌對曰滉公忠清儉貢獻不絶鎮撫江東盗賊不起所以修城為迎扈之備耳此乃人臣忠篤之慮奈何更以為罪乎滉性剛嚴不附權貴故多謗毁臣敢保其無他上曰外議洶洶卿弗聞乎對曰臣固聞之其子臯為郎不敢歸省正以謗語沸騰故也退遂上章請以百口保滉他日又言於上曰臣之上章非私於滉乃為朝廷計也上曰如何對曰今天下旱蝗關中米斗千錢倉廩耗竭而江東豐稔願陛下早下臣章以解朝衆之惑而諭韓臯使之歸覲令滉速運糧儲此朝廷大計也上即下泌章令臯歸覲而諭之曰卿父比有謗言朕不復信關中乏糧宜速致之臯至滉感悅即日發米百萬斛聽臯留五日即還朝自送至江上冒風濤而遣之陳少遊聞之即貢米二十萬斛㑹劉洽得李希烈起居注云某月日陳少遊上表歸順少遊聞之慙懼發疾卒大將王韶欲自為留後韓滉遣使謂之曰汝敢為亂吾即日全軍渡江誅汝矣韶懼而止上聞之喜謂李泌曰滉不惟安江東又能安淮南真大臣之器卿可謂知人遂加滉平章事江淮轉運使滉入貢無虚月朝廷賴之使者勞問相繼恩遇始深矣集覽為郎郎官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三年質實關中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京兆
  蕭復罷為左庶子
  復奉使自江淮還與李勉盧翰劉從一俱見上勉等退復獨留言於上曰陳少遊任兼將相首敗臣節韋臯幕府下僚獨建忠義請以臯代少遊鎮淮南使善惡著明上然之尋遣中使馬欽緒揖劉從一附耳語而去諸相還閤從一詣復曰欽緒宣旨令從一與公議朝來所言事即奏行之勿令李盧知敢問何事也復曰唐虞黜陟岳牧僉諧爵人於朝與士共之使李盧不堪為相則罷之既在相位朝廷政事安得不與之同議而獨隠此一事乎此最當今之大弊不惜與公奏行之但恐浸以成俗未敢以告竟不以事語從一從一奏之上愈不悅復乃辭位范氏曰蕭復欲黜少遊賞韋臯此公議也何疑於李勉盧翰而獨與從一為密邪且既以為相而不待之以誠則疎逺之臣其可信者幾希矣如是忠臣賢者豈得盡其心乎集覽岳牧僉諧書舜典咨四岳咨十有二牧僉曰云云帝曰往哉汝諧注僉衆也衆皆云此人可用也汝諧謂汝可往而和諧其職質實幕府注見秦王政三年李盧謂李勉盧翰
  是歳蝗大饑
  乙丑貞元元年春正月贈顔真卿司徒諡文忠質實司徒官名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
  書法贈書諡嘉死節也終綱目書贈官十有二詳晉明帝太寧二年贈書諡者三人顔真卿叚秀實顔真卿惟顔氏有二焉
  發明真卿前日死節而不以死節書者變文起義所以歸罪姦臣陷害之意耳至是書贈司徒諡文忠者所以見當時褒崇之典表其死節之烈為後勸也
  ○以盧杞為澧州别駕
  盧杞遇赦移吉州長史謂人曰吾必再入未幾上果欲用為饒州刺史給事中袁高應草制執以白盧輸劉從一曰盧杞作相致鑾輿播遷海内瘡痍奈何遽遷大郡願相公執奏翰等不從更命他舍人草制制出高執之不下且奏杞極惡窮凶何可復用上不聴補闕陳京趙需等上疏曰杞三年擅權百揆失叙天地所知華夷同棄儻加巨姦之寵必失百姓之心袁高復於正牙論奏上曰杞已再更赦高曰赦者止原其罪不可為刺史陳京等亦爭之曰杞之執政百官常如兵在其頸今復用之則姦黨皆唾掌而起上大怒諫者稍引却京顧曰需等勿退此國大事當以死爭之上怒稍解謂宰相與杞小州李勉曰陛下欲與之雖大州亦可其如天下失望何乃以杞為灃州别駕上謂李泌曰朕已可袁高所奏泌曰累日外人竊議比陛下於桓靈今承徳音乃堯舜之不逮也上悅杞竟卒於灃州胡氏曰徳宗非能從諫者至是勉强而從其美不可掩矣李泌將順之言是也而以為堯舜不逮則失言矣若曰乃知陛下可與為堯舜則可爾集覽他舍人草制他猶别也唐制中書舍人六員正五品上掌侍進奏參議表章几詔旨制敕璽書册命皆起草進書既下則著行百揆注見晉安帝元興元年正牙論奏牙與衙通天子居曰衙行曰駕正牙正朝也又正衙奏事注見高宗永徽五年仗下質實吉州注見晉安帝元興元年安成饒州注見梁武帝太清元年鄱陽鑾輿注見興元元年陳京桐廬人補闕官名唐制左補闕六人掌諷諫大事則廷論小事則上封事宋初改為左右司諫此其始也灃州注見高宗上元二年别駕官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桓靈謂漢之桓帝靈帝
  三月馬燧敗李懷光兵於陶城夏四月燧及渾瑊又破懷光兵於長春宫
  懷光都虞侯吕鳴岳密通欵於馬燧事泄懷光殺之事連幕僚高郢李鄘懷光集將士而責之郢鄘抗言逆順無所慙隠懷光囚之燧敗懷光兵於陶城斬首萬餘級分兵㑹渾瑊逼河中破懷光兵於長春宫南遂圍宫城懷光諸將相繼來降韓遊瓌請兵於渾瑊共取朝邑懷光將閻晏欲爭之士卒指邠軍曰彼非吾父兄則吾子弟奈何以白刃相向乎語甚囂晏遽引兵去懷光知衆心不從乃詐稱欲歸國聚貨財飾車馬云俟路通入貢由是得復踰旬月時連年旱蝗資糧匱竭言事者多請赦李懷光李晟上言赦懷光有五不可河中距長安纔三百里同州當其衝多兵則未為示信少兵則不足隄防忽驚東偏何以制之一也今赦懷光必以晉絳慈隰還之渾瑊既無所詣康日知又應遷移土宇不安何以奬勵二也陛下連兵一年討除小醜兵力未窮遽赦其罪今西有吐蕃北有囘紇南有淮西觀我彊弱必起窺覦三也懷光既赦則朔方將士皆應叙勲行賞今府庫方虚賞不滿望是愈激之使叛四也既解河中罷諸道兵賞興不舉怨言必起五也今河中斗米五百芻藁且盡陛下但敕諸道圍守旬時彼必有内潰之變何必養腹心之疾為他日之悔哉馬燧入朝奏曰懷光凶逆尤甚赦之無以令天下願更得一月糧必為陛下平之上許之質實朝邑縣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三年邠軍邠州名注見漢桓帝延嘉五年𡺳窺覦注見太宗貞觀十年淮西謂李希烈
  以曹王臯為荆南節度使淮西將李思登以隨州降之質實曹州名注見漢光武建武八年濟陰荆南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南郡隨州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六月以韋臯為西川節度使質實西川節度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朱滔死以劉怦為幽州節度使質實劉怦幽州平昌人幽州節度注見高祖武徳四年
  書法田承嗣嘗反矣書卒滔既上表待罪則其書死何承嗣既赦滔未赦也綱目一字之貶嚴矣
  ○秋七月陜虢軍亂殺其節度使張勸詔以李泌為都防禦轉運使
  陜虢兵馬使達奚抱暉鴆殺節度使張勸代總軍務邀求旌節且陰召李懷光將達奚小俊為援上謂李泌曰若蒲陜連衡則猝不可制而水陸之運皆絶矣不得不煩卿一往乃以泌為都防禦水陸運使欲以神䇿軍送之泌曰陜城三面懸絶攻之未可以歳月下也臣請以單騎八之且令河東全軍屯安邑馬燧入朝願敕燧與臣同辭偕行使陜人知之亦一勢也上曰雖然朕方大用卿寧失陜州不可失卿當更使他人往耳對曰他人猶豫遷延必不能入上乃許之泌見陜州將吏在長安者語之曰主上以陜虢鐖故不授泌節而領運使欲令督江淮米振之今當使抱暉將行營有功則賜旌節矣抱暉稍自安泌與馬燧疾驅而前將佐不俟抱暉之命來迎泌笑曰吾事濟矣去城十五里抱暉亦出謁泌慰撫之抱暉喜泌視事賔佐有請屏人白事者泌曰易帥之際軍中煩言乃其常理泌到自妥貼矣不願聞也由是反仄者皆自安泌但索簿書治糧儲明日召抱暉語之曰吾非愛汝而不誅恐自今有危疑之地朝廷所命將帥皆不能入故匄汝餘生汝為我齎版幣祭前使慎無入關自擇安處潛來取家保無他也泌之辭行也上籍陜將預於亂者七十五人授泌使誅之泌奏已遣抱暉餘不足問上復遣中使必使誅之泌不得已械兵馬使林滔等五人送京師抱暉遂亡命不知所之集覽達奚代北複姓也本東胡種將行營將去聲行營注見建中四年質實陜虢二州名陜注見周顯王四十五年虢注見宋文帝元嘉十二年莘連衡注見漢光武建武五年河東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安邑縣名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猶豫注見漢光武建武七年
  書法殺張勸者逹奚抱暉也不書主名何綱目之法凡殺主帥即用為主帥則書其主名所以著姑息也非是皆畧之
  大旱
  灞滻將竭長安井皆無水度支奏中外經費纔支七旬詔浮費冗食皆罷之質實灞滻二水名灞注見秦王政二十二年滻注見𤣥宗天實二年
  八月馬燧取長春宫遂及諸軍平河中李懷光縊死馬燧與諸將謀曰長春宫不下則懷光不可得然其守備甚嚴攻之曠日持久我當身往諭之遂徑造城下呼其守將徐庭光庭光帥將士羅拜城上燧知其心屈徐謂之曰我自朝廷來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後西向拜燧曰汝曹徇國立功四十餘年何忽為滅族之計從吾言非止免禍富貴可圖也衆不對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將士皆伏泣燧曰此皆懷光所為汝曹無罪第堅守勿出皆曰諾燧等遂進逼河中懷光舉火諸營不應駱元光使人招庭光庭光罵辱之及燧還乃開門降燧以數騎入城慰撫之其衆大呼曰吾輩復為王人矣渾瑊謂僚佐曰始吾謂馬公用兵不吾逮也今乃知吾不建多矣燧帥諸軍至河西河中軍士自相驚曰西城擐甲矣又曰東城娖隊矣須臾軍士皆易其號為太平字懷光不知所為乃縊而死初懷光之解奉天圍也上以其子璀為監察御史及懷光屯咸陽不進璀密言於上曰臣父必負陛下願早為之備臣聞君父一也但今日陛下未能誅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故不忍不言上驚曰卿大臣愛子當為朕委曲彌縫之對曰臣父非不愛臣臣非不愛其父與宗族也顧臣力竭不能囘耳上曰然則卿以何䇿自免對曰臣父敗則臣與之俱死復有何䇿哉使臣賣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及李泌赴陜上謂之曰朕所以欲全懷光誠惜璀也卿至陜試為朕招之對曰陛下未幸梁洋懷光猶可降也今雖請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璀固賢者必與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則亦無足責也及懷光死璀亦自殺胡氏曰嗟手李璀之死也知父非義說之而弗從知君之不可背欲事之而不可得徳宗既欲全之則宜預詔馬燧以懷光叛逆罪止其身念嘗勤王特宥其子使懷光父子知之則懷光必使璀勿死而璀亦可以不死矣○朔方將牛名俊斷懷光首出降燧斬閻晏等七人餘皆不問出高郢李鄘於嶽奏置幕下燧自辭行至是凡二十七日駱元光以徐庭光辱已殺之入見馬燧頓首請罪燧大怒曰庭光已降公輒殺之自無統帥也欲斬之韓遊瓌曰元光殺禆將公猶怒如此公殺節度使天子其謂何燧乃捨之渾瑊盡得李懷光之衆朔方軍自是分居邠蒲矣集覽娖隊娖側角反謹也史炤曰謂謹其隊伍也後漢中山簡王傳官騎稱娖前得注娖齊整也不忍不言猶言不敢不說也正誤不忍不言今按忍不訓敢乃不忍人之忍言不忍見君上之危而不言也質實梁洋二州名梁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洋注見興元元年勤王注見漢獻帝建安元年
  加馬燧兼侍中質實侍中官名注見高祖武徳七年○赦懷光一子收葬其尸罷討淮西兵
  上問陸䞇今復有何事宜區處者贄以河中既平慮必有希旨生事之人請乗勝討淮西者李希烈必誘諭其所部及新附諸帥曰奉天息兵之旨乃因窘急而言朝廷稍安必復誅伐如此則四方負罪者孰不自疑河朔青齊固當響應兵連禍結賦役繁興建中之憂行將復起乃上奏曰陛下悔過降號聞者涕流故諸將效死叛夫請罪逆泚懷光相繼梟殄曩以百萬之師而力殫今以咫尺之詔而化洽是則聖王之敷理道服暴人任徳而不任兵明矣羣帥之悖臣禮拒天誅圖活而不圖王又明矣盖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乃自安之術若擠彼於死地而求此之久生措彼於危地而求此之久安從古及今末之有也今叛帥革面復修臣禮然其深言密議固亦未盡坦然必當聚心而謀傾耳而聽觀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與事符則遷善之心漸固儻事與言背則慮禍之態復囘所宜布恤人之惠以濟威乘滅賊之威以行惠臣所未敢保者唯希烈耳想其私心非不追悔但以猖狂失計已竊大名雖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不自靦於天地之間耳縱未順命斯為獨夫内則無辭以起兵外則無類以求助陛下但敇諸郡各守封疆彼既氣奪算窮是乃狴牢之類不有人禍則當鬼誅古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者斯之謂歟詔以李懷光嘗有功宥其一男歸其尸使收葬諸道與淮西連接者非彼侵軼不須進討李希烈若降當待以不死自餘一無所問集覽間者涕流一本涕作上刋誤狴牢狴邊迷反說文狴牢獄也所以拘罪人侵軼注見晉穆帝永和二年質實河朔二州名注見𤣥宗天實十五載青齊二州名青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齊注見漢景帝三年濟南咫尺注見建中四年獨夫注見宋明帝泰始元年
  書法書于存厚也懷光反者厚之則曷為子之懷光之反盧杞激之也綱目正本故其死不書伏誅於是而赦其一子俾之收葬足以為厚矣
  發明王者記功忘過而服叛以理懷光之反固當誅夷徳宗以其嘗解奉天之圍特赦一子使之收葬其尸至於希烈之逆勢已窮蹙亦開其自新之路未幾淮西自平果不逃陸贄所料綱目揭而書之盖子其忠厚存心以恕待人之意豈以其號為猜忌强明之主而併没其善哉
  以張延賞為左僕射
  初李晟戍成都取其營妓以還西川節度使張延賞怒追而返之晟遂與延賞有隙至是上召延賞入相晟表陳其過惡上重遼其意以延賞為左僕射胡氏曰西平雖同平章事黜陟百官已非其任况進退宰相乎迹二人之隙正以成都營妓之故晟與延賞於是乎交失之矣然與其責人不若責已則晟之失為重而晟不知自反至於有隙又陳其遇惡而尼其入相是克伐怨欲必行焉失而又失其累徳多矣盖不待尚結贊之間而徳宗猜心已萌處功名者可不慎乎集覽西平李晟也封西平王尚結贊之間間離間也事在明年質實成都府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張延賞蒲州人嘉貞之子僕射官名注見秦始皇三十四年黜陟黜退也陟陞也
  九月盧龍節度使劉怦卒以其子濟知節度事質實盧龍節度注見漢武帝元朔二年肥如○劉從一罷○冬十二月户部奏今歳入貢者凡百五十州
  書法入貢未有書數者此其書數何諸鎮之叛貢道幾絶於是而有百五十州故書之則前乎此之不然又可知矣
  丙寅二年春正月以劉滋崔造齊映同平章事
  造少與韓㑹盧車美張正則為友以王佐自許時人謂之四䕫上以造敢言故不次用之滋映多讓事於造造久在江外疾錢榖諸使㒺上之弊奏罷水陸度支轉運等使諸道租賦□委觀察使刺史遣官送京師令宰相分判六曹映判兵部李勉判刑部滋判吏禮部造判户工部造與户部侍郎元琇善使判諸道鹽鐵𣙜酒韓滉奏論其過失罷之程子曰四䕫以王佐自許獨造至宰相所設施者罷轉運一亊而所以易之者卒於無成虚名而少實也如此古人之修佐王之業者必始於格物致知意誠心正其身治然後可推而及人已之道術不明君之邪僻不去而能成善治者未矣質實崔造安平人齊映高陽人四䕫夔渠為反獸名又山鬼孔叢子云土石之怪曰䕫說見韓文𣙜酒注見漢武帝天漢三年
  三月李泌開運道成
  泌自集津至三門鑿山開運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險集覽李泌姓名也董衡曰泌音薄必反或音兵媚反者非三門山名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析底柱㡳柱山名注同上質實集津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底柱
  書法治道未有書其人者□蒙恬不書此其書李泌何予功也凡成久辭也此則曷為書成速成也綱目久成書成速成書成晉孝武新宫書成太元 年李泌運道書成是年周河隄書成五代甲寅年皆速成者也
  夏四月淮西將陳僊竒殺李希烈以降以僊竒為節度使
  希烈别將寇襄鄭州樊澤李澄擊破之希烈兵勢日蹙㑹有疾僊竒使醫毒殺之因屠其家舉衆來降詔以為淮西節度使質實襄鄭二州名襄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鄭注見梁武帝普通六年鄭城淮西節度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汝南
  秋七月陳僊竒為其將呉少誠所殺以少誠為留後少誠素狡險為李希烈所寵任故為之報仇胡氏曰陳僊竒為國殺賊賞以節鉞是也吳少誠黨賊而殺僊竒亦以與之則賞罰混殽兆淮蔡之亂矣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此類是也質實吴少誠新安人節鉞注見興元元年
  書法凡書為所殺譏自取也□蜀張飛唐五王此其譏歟不以少誠同於僊竒也故異其文異其文者異其亊也而俱賞之是以僊竒同於希烈也唐之無章甚矣故自是李萬榮程懷信逐其主帥就用為代皆不書以為是不足深譏也
  以曲環為陳許節度使
  陳許荒亂之餘户口流散瓌以勤儉率下政令寛簡賦役平均數年間流亡復業兵食皆足質實陳許二州名陳注見周赧王三十六年許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年許昌
  吐蕃入寇詔渾瑊駱元光屯咸陽○九月置十六衞上將軍
  初上與常侍李泌議復府兵泌言府兵平日皆安居田畆每府有折衝領之農隙敎戰有事徵發則以符契下州府㕘驗發之至所期處將帥按閱有不精者罪其折衝甚者罪及刺史軍遷則賜勲加賞行者近不踰時逺不經歳高宗以劉仁軌為洮河鎮守使以圖吐蕃於是始有久戍之役又牛僊客以積財得宰相邊將效之誘戍卒使以所齎繒帛寄於府庫而苦役之利其死而沒入其財故戍卒還者什無二三然未嘗有外叛内侮者誠以顧戀田園恐累宋族故也自開元之末張說始募長征兵兵不土著不自重惜忘身徇利禍亂遂生曏使府兵之法不廢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上以為然因有是命然卒亦不能復也集覽十六衞唐制八衛曰左右衛曰驍衞曰武衛曰威衛曰領軍曰金吾曰監門曰千牛此八衞也各有左右故曰十六衞每衞有上將軍有大將軍有將軍自左右衞至領軍掌宫禁宿衛金吾掌宫中京城巡警監門掌諸門禁衞千牛掌侍衛也詳見杜牧原十六衛府兵注見𤣥宗開元十年洮河二州名洮音滔唐西羌地唐置洮州河本漢金城郡後秦置河州質實折衝注見漢成帝綏和三年洮河二州名洮注見高祖武徳六年河注見晉穆帝永和元年
  書法於是欲復府兵不果不果矣何以書以為宜復也故志之
  以賈耽為義成節度使
  義成節度使李澄卒其子克寧祕不發䘮殺行軍司馬墨縗視事増兵城門劉𤣥佐出師境上使人告諭之克寧乃不敢襲位𤣥佐即洽也詔以耽鎮鄭滑克寧悉收軍資夜出軍士剽之殆盡淄青兵數千自行營歸過滑州將佐皆曰李納雖外奉朝廷内蓄兼并之志請館其兵於城外耽曰奈何與人鄰道而野處其將士乎命館於城中耽時引百騎獵於納境納聞之悅服不敢犯集覽墨縗注見齊武帝永明八年質實義成節度注見㦤宗咸通十年淄青軍名注見代宗大暦十四年行營注見建中四年賈耽滄州南皮人兼并注見貞元十年
  京城戒嚴
  吐蕃遊騎及好畤京城戒嚴民間傳言上復欲出幸齊映見上言曰外間皆言陛下已理裝具糧人情恂懼夫大福不再陛下奈何不與臣等熟計之因伏地流涕上亦為之動容集覽好畤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十五年
  李晟遣兵擊吐蕃於汧城敗之
  李晟遣其將王泌將驍勇三千㐲於汧城戒之曰虜過城下勿擊其首俟見五方旗虎豹衣乃其中軍也出其不意擊之必大㨗佖用其言尚結贊敗走僅而獲免謂其人曰唐之良將李晟馬燧渾瑊而已當以計去之入鳳翔境禁虜掠以兵直抵城下曰李令公召我來何不出犒我經宿而退集覽汧城漢扶風汧縣城也唐置臨汧縣又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
  冬十月李晟遣兵拔吐蕃摧沙堡
  李晟遣蕃落使野詩良輔與王泌襲吐蕃摧沙堡遇吐蕃與戰破之乘勝至堡下攻抜之斬其將焚其蓄積而還尚結贊引兵自寧慶北去韓遊瓌遣將追之虜棄所掠而去集覽蕃落使使去聲胡奚雜類謂之蕃落野詩良輔野詩代北複姓良輔其名也質實寧慶二州名寧注見肅宗上元元年慶注見周顯王四十一年義渠
  十一月皇后崩考異按崩葬例皇后曰某后某氏崩此不書氏傳録闕漏考證當作皇后王氏崩○謹按凡例曰凡正統皇后曰某后某氏崩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為皇后提要不書是月丁酉崩故當書王氏於皇后之下
  書法自代至僖后立崩皆無書者徳宗未嘗書立后也此書后䘮而不氏何譏也於是淑妃王氏久疾帝念之立為后册畢而沒立后大禮也將以母儀天下而立之於危病之中則其播告中外必有不知平時者矣綱目不書其立而書其䘮后而不氏若曰未嘗聞立皇后也俄而有皇后䘮而不知其氏焉所以深病帝也是故漢取他人子為惠帝子而不書立太子獨稱太子即位而缺其名唐立危病者為皇后則不書立皇后獨書皇后䘮而缺其氏皆所以病之也自是終唐世惟順良娣憲貴妃以太后崩葬書舍是正嫡無書者矣其以太后崩𦵏書者皆非嫡也
  發明春秋僖元年書夫人氏之䘮至自齊不書其姓公羊謂以其與弑閔公故貶之今此書皇后崩亦不書姓豈有故乎考之通鑑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為皇后至丁酉崩不書氏者承上文也然則自立至崩特四日耳又考之唐史后傳妃久病帝念之遂立為后冊禮方訖而崩然則綱目所以不書其氏者惡其以病立故也夫皇后母儀天下儻欲正位中宫固當告之宗廟親受册禮今乃病於床簀遽正坤儀則非義矣萬一疾必不愈則有他日追諡之制存焉烏可以齊體宸極之禮加之病廢之人其將何以告謝宗廟此則綱目不書姓之意也不然他時皇后未有不書姓者何獨於此而闕之哉
  ○吐蕃陷鹽州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韓滉劉𤣥佐曲環俱入朝
  先是關中倉廩竭禁軍或自脫巾呼於道曰拘吾於軍而不給糧吾罪人也上憂之甚㑹韓滉運米三萬斛至陜李泌奏之上喜謂太子曰吾父子得生矣時禁中不釀命於坊市取酒為樂又遣中使諭神䇿六軍軍士皆呼萬歳時比歳飢饉兵民率皆痩黑及麥熟市有醉者人以為瑞然人乍飽食死者甚衆數月人膚色方復故范氏曰老子曰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氣傷天地陰陽之和致水旱之災夫以兵除殘如人以毒藥攻疾疾去而人傷亦甚矣其血氣必久而後復或終身遂哀一失其養則易以死亡不若未病之完也先王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有天下者可不務哉○滉遂入朝遏汴時劉𤣥佐久未入朝滉與約為兄弟請拜其母其母喜為置酒酒半滉曰弟何時入朝𤣥佐曰久欲入朝力未能辦耳滉曰滉力可及弟宜早入朝文母垂白不可使帥諸婦女往填宫也母悲泣不自勝滉乃遺𤣥佐錢二十萬緍備行裝滉留大梁三日大出金帛賞勞一軍為之傾動𤣥佐驚服遂與曲環俱入朝集覽丈母義與丈人同丈人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正誤丈母垂白今按文皆當作丈必刋誤耳顔師古漢書注丈人嚴莊之稱故凡尊長皆稱焉丈母義同質實禁中注見宋孝武帝大明六年六軍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飢饉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二年
  十二月以韓滉兼度支鹽鐵轉運等使
  諸使之職行之已久中外安之崔造改法事多不集及元琇失職造遂憂懼成疾不視事既而江淮運米大至上嘉韓滉之功以滉兼度支轉運等使造所條奏皆改之
  吐蕃陷夏銀麟州質實夏銀麟三州名夏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銀注見代宗大暦十三年麟注見𤣥宗開元九年○崔造罷○李晟入朝
  工部侍郎張彧李晟之壻也晟在鳳翔以女嫁幕客崔樞禮重之過於彧彧怒遂附於張延賞上忌晟功名㑹吐蕃有離間之言延賞等騰謗於朝無所不至晟聞之晝夜泣目為之腫悉遣子弟詣長安表請為僧不許入朝稱疾懇辭方鎮亦不許韓滉素與晟善上命滉諭旨使與延賞釋怨引延賞詣晟第謝因飲盡歡晟表薦延賞為相胡氏曰延賞固小人不足責矣西平於是又失焉前方數其罪惡今又薦其可相人之賢否繋與我和與不和夫豈不取疑於人主乎他日延賞讒間如初然則曷若堅守初議之為正歟質實鳳翔府名注見周顯王八年
  丁卯三年春正月以張延賞同平章事
  李晟為其子請昏於延賞不許晟謂人曰武夫性快釋怨於杯酒間則不復貯胸中矣非如文士難犯外雖和解内蓄憾如故吾得無懼哉
  淮西戍兵自鄜州叛歸過陜李泌邀擊斬之
  陳僊竒降詔發其兵於京西防秋及吳少誠殺僊竒密遣人召所遣兵馬使吳法超使引兵歸法超等遂引歩騎四千自鄜州叛歸上聞之急遣中使敕李泌發兵防遏泌遣押牙唐英岸將兵趣靈寳淮西兵已陳於河南矣泌給其食陰遣將將選士分為二隊伏於太原倉之隘令之曰賊十隊遏東伏則大呼擊之西伏亦大呼應之勿遮道勿留行常讓以半道又遣唐英岸夜出陳澗北燕子楚將兵趣長水明日淮西兵入隘兩伏發賊衆驚亂死者四之一進遇英岸邀擊之擒其將張崇獻法超帥衆趣長水子楚擊斬之潰兵得至蔡者纔四十七人少誠以其少悉斬之以聞泌執崇獻等六十餘人送京師詔腰斬於鄜州軍門以令防秋之衆集覽鄜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七年質實靈寶縣名注見𤣥宗天寶十五載河南府名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太原倉一統志云在河南府陜州西南六里隋初所置淮西注見貞元元年澗北澗水之北注見建中四年長水未詳處所
  雲南王異牟尋請内附
  初雲南王閤羅鳳陷嶲州獲西瀘令鄭囘囘通經術閤羅鳳愛重之其子及孫異牟尋皆師事之及異牟尋為王以囘為相號清平官雲南有衆數十萬吐蕃每入寇常以為前鋒賦斂重數又奪其險要地立城堡歳徵兵助防雲南苦之囘說異牟尋自歸於唐曰中國尚禮義有惠澤無賦役異牟尋以為然會西川節度使韋臯招撫羣蠻異牟尋潛遣人因諸蠻求内附臯奏宜招納之以離吐蕃之黨分其勢上命臯先作邊將書以諭之微觀其趣集覽雲南闗羅鳳雲南古南詔也注見文宗太和三年南詔閤羅鳳雲南王名嶲州注見高祖武徳七年西瀘縣名屬嶲州瀘水一名苦水出旄牛徼外有瘴氣三四月經之多死唯五月上旬渡之無害諸葛亮五月渡瀘言其艱也
  貶齊映為䕫州刺史
  張延賞與齊映有隙映在諸相中頗稱敢言上浸不悅延賞因言映非宰相器貶之質實夔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九年已□
  劉滋罷以柳渾同平章事
  韓滉性苛暴方為上所任言無不從他相充位而已百官羣吏救過不贍渾雖為滉所引薦正色讓之曰先相公以褊察為相不滿歳而罷今公又甚焉奈何搒吏於省中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豈人臣所宜滉愧為之少霽威嚴集覽搒吏搒與榜通音蒲庚反笞擊也霽威嚴注見太宗貞觀三年質實柳渾襄陽宜城人晟之族孫
  二月遣右庶子崔澣使吐蕃○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韓滉卒
  滉久在二浙所辟僚佐各隨其長無不得人常有故人子謁之滉考其能一無所長然與之宴竟席未嘗左右視因使監庫門其人終日危坐吏卒無敢妄出入者質實鎮海節度注見憲宗元和二年杭州書法節度兼宰相多矣未有卒書兼職者此書平章事何在位也滉於諸鎮為最忠順故其卒也備書之
  發明唐節鎮帶平章事者多矣未有於其卒而書之者獨韓滉特書於册所以表其忠勤之績以示勸耳
  以白志貞為浙西觀察使
  上以白志貞為浙西觀察使柳渾曰志貞憸人不可復用㑹渾疾不視事詔下用之渾疾間遂乞骸骨不許集覽憸人憸詖也利口也書立政篇蔡氏傳曰小人而謂之憸人者形容其沾沾便捷之狀疾間語子罕篇病問注少差曰間間如字記文王世子篇旬有二日乃間注間猶瘳也疏云病重時病恒在身無少間空隙病今既損其間有空隙故云間又見韻㑹山韻
  書法宦官使名多矣未有為方鎮者也宦者而使為方鎮與諸藩伍亦何以服其心哉終綱目書宦官為方鎮二唐白□貞蜀王承休皆譏之也
  三月以李晟為太尉
  初吐蕃尚結贊得鹽夏州各留兵戍之退屯鳴沙羊馬多死糧運不繼又聞李晟破搉沙堡渾瑊馬燧各舉兵臨之大懼屢遣使求和上未之許乃卑辭厚禮求和於馬燧燧信其言為之請於朝李晟曰戎狄無信不如擊之韓滉曰今兩河無虞若城原鄯洮渭使晟及劉𤣥佐等守之河湟二十餘州可復也上欲從之㑹滉卒張延賞與晟有隙數言親和便上亦素恨囘紇欲與吐蕃擊之遂從燧延賞計延賞又言晟不宜久典兵上乃謂晟曰朕以百姓之故與吐蕃和親決矣大臣既與吐蕃有怨宜留輔朕自擇代者晟薦都虞候邢君牙遂以君牙為鳳翔尹加晟太尉罷鎮晟在鳯翔嘗謂僚佐曰魏徵好直諫余竊慕之行軍司馬李叔度曰此儒者事非勲徳所宜也晟斂容曰司馬失言矣晟任兼將相知朝廷得失而不言何以為臣哉叔度慙而退及在朝廷上有所顧問極言無隠而性沈密未嘗泄於人集覽鹽夏州鹽州憲宗時改陰山府夏州秦上郡地漢分置朔方郡晉改夏州原鄯洮渭四州皆河湟也質實鳴沙鎮名注見中宗神龍二年原鄯洮渭四州名原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高平鄯注見漢宣帝元康四年湟中洮注見高祖武徳六年渭注見漢後主建興六年南安河湟二州名注見𤣥宗開元二十四年邢君牙瀛州樂夀人
  夏五月以渾瑊為㑹盟使
  崔澣見尚結贊責以負約尚結贊曰破朱泚未獲賞是以來耳公欲修好固所願也然渾侍中信厚聞於異域請必使之主盟遂遣瑊與盟於清水瑊將二萬餘人赴盟所尚結贊請盟於土梨樹或言土梨樹多險阻不如平凉乃許盟於平凉初韓滉薦劉𤣥佐可使將兵復河湟𤣥佐亦贊成之至是𤣥佐奏言吐蕃方彊未可與爭張延賞奏以河湟事委李抱真抱真亦固辭由延賞罷李晟兵柄故武臣皆憤怒解體不肯為用故也質實清水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平凉按一統志本漢朝那涇陽二縣地屬安定郡東漢省涇陽入朝那晉因之後魏廢為長城縣地後周復置朝那縣隋改為平凉縣屬平凉郡唐屬原州宋沒於金金於縣置平凉府元以潘原縣省入國朝因之為平凉府治所仍屬焉侍中官名注見高祖武徳七年解體注見漢桓帝延熹二年
  書法自屠摧沙堡吐蕃遣使求和屢矣不書書以渾瑊為㑹盟使何蔽其失於中國也是役也延賞為之
  閏月省州縣官
  省州縣官收其禄以給戰士張延賞之謀也時新除官千五百人而當減者千餘人怨嗟盈路
  以曹王臯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吳少誠繕兵完城欲拒朝命判官鄭常大將楊冀謀逐之事泄少誠殺之上以襄鄧扼淮西衝要以臯為節度使以襄鄧復郢安隨唐七州隸之質實山南東道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襄鄧復郢安隨唐七州襄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衰陽鄧注見周赧王十四年穰復注見晉孝武帝太元六年竟陵郢注見齊和帝中興元年安注見周世宗顯徳五年安陸隨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唐注見齊武帝永明五年泚陽隸之隸猶屬也
  渾瑊與吐蕃盟於平凉吐蕃刧盟
  渾瑊之發長安也李晟深戒之以盟所為備不可不嚴張延賞言於上曰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賊以嚴備我有疑彼之形則彼亦疑我矣盟何由成上乃召瑊切戒以推誠待虜勿為猜疑瑊奏吐蕃決以辛未盟延賞集百官稱詔示之曰李太尉謂和好必不成今盟日定矣晟聞之泣曰吾生長西陲備諳虜情所以論奏但恥朝廷為犬戎所侮耳上始命駱元光屯潘原韓遊瓌屯洛口以為瑊援元光謂瑊曰潘原距盟所且七十里公有急何從知之請與公俱瑊以詔指固止之元光不從與瑊連營相次距盟所三十餘里元光壕柵深固瑊壕柵皆可踰也元光伏兵於營西遊瓌亦遣五百騎伏於其側曰若有變則汝曹西趣柏泉以分其勢將盟尚結贊又請各遣騎卒數十更相覘索瑊許之吐蕃伏精騎數萬於壇西遊騎貫穿唐軍出入無禁唐騎入虜軍悉為所擒瑊等皆不知入幕易禮服虜伐鼓三聲大譟而至瑊自幕後出偶得他馬乘之伏鬣入其銜馳十里街方及馬口虜縱兵追擊唐將卒死者數百人副使崔漢衡被擒瑊至其營將卒已遁元光發伏成陳以待之虜騎乃還是日上視朝謂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柳渾曰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結今日之事臣竊憂之李晟曰誠如渾言上變色曰柳渾書生不知邊計大臣亦為此言邪皆頓首謝是夕韓遊瓌表言虜刧盟者兵臨近鎮上大驚謂渾曰卿書生乃能料敵如此其審邪上欲出幸大臣諫而止李晟大安園多竹或言晟伏兵其間謀因倉猝為變晟伐其竹上遣中使齎詔遣尚結贊不納而還質實潘原一統志云唐之縣名屬原州宋因之元省故址在平凉府平凉縣境内洛口地名未詳處所柏泉地名未詳處所社稷注見新莽天鳳元年大安園未詳處所倉猝急遽貌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
  書法與者何自我之辭也然則其受侮也有以取之矣外盟之辭四請盟卑辭也受盟順辭也與盟降辭也來盟抗辭也終綱目書外盟五書與者一而已詳高祖武徳七年
  發明春秋隠二年書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監於唐唐為魯地此葢費誓所謂徐戎在魯東郊之境者魯君與之結盟修好成禮訖事而無他虞然春秋惡其以中國與夷狄盟故書時書月書日以深謹之夫夷狄無信王者外而不内焉可刑牲歃血要質鬼神與結誓盟况吐蕃在唐尤為桀黠徳宗猜忌多疑反乃信其所不當信特命大臣與之結盟故綱目於吐蕃求親請盟之事皆削不書獨書以渾瑊為會盟使於前而繼書渾瑊與吐蕃盟於後所以見是盟乃唐人所欲非出於吐蕃之請其所以致刧盟之辱者皆唐人自取之耳書法若此其惡唐之意為如何哉自古㑹盟多矣未有屈辱若是之甚者使唐之君臣而有人心則必愧死無地矣雖然後之欲輕信夷狄者其為殷鑒豈不明哉
  六月以馬燧為司徒兼侍中
  初吐蕃尚結贊惡李晟馬燧渾瑊曰去三人則唐可圖也於是離間李晟因馬燧以求和欲執渾瑊以賣燧使并獲罪因縱兵直犯長安㑹失渾瑊而止獲馬燧之姪弇謂曰胡以馬為命吾在河曲春草未生馬不能舉足當是時侍中渡河掩之吾全軍覆沒矣今蒙侍中力全軍得歸奈何拘其子孫遣弇與宦官俱文珍等歸上由是惡燧罷其副元帥節度使以為司徒侍中張延賞慙懼謝病范氏曰人君於其所不當疑而疑之則於其所不可信而信之矣此必然之理也李晟之功社稷是賴而徳宗猜忌使憂懼不保朝夕至於讒邪之詭計戎狄之甘言則推誠而信之不疑由其心術顛倒見善不明故也延賞以私憾敗國殄民刑孰大焉徳宗曽不致詰使之得保首領死牖下幸矣集覽河曲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十二年死牖下注見高宗總章二年質實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
  以李泌同平章事
  泌初視事與李晟等俱入見上謂泌曰朕欲與卿有約卿慎勿報讐有恩者朕當為卿報之泌曰臣素奉道不與人為讐李輔國元載皆害臣者今自斃矣素所善者率已顯達或多零落臣無可報也臣今日亦願與陛下為約可乎上曰何不可泌曰願陛下勿害功臣李晟馬燧有大功於國聞有讒之者陛下萬一害之則宿衞之士方鎮之臣無不憤怨反仄恐中外之變復生也陛下誠不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不以位高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上以為然晟燧皆起泣謝上因謂泌曰自今凡軍旅糧儲事卿主之吏禮委延賞刑法委渾泌曰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職天下之事咸共平章不可分也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矣上笑曰朕適失辭卿言是也范氏曰古之王者惟任一相以治天下是以治出於一政有所統相得其職君得其道恭已無為而天下治後世多疑於人宰相之職分而不一君以為權在已臣以為政在君國之冶亂民之休戚無所任責故賢者不得行其所學不肖者得以茍容於其間由官不正任不專故也如欲稽古以建官必以一相統天下始可以言治矣胡氏曰上古一相專任賢也漢置二人存交修之意焉唐自武后以來乃有數宰相然亦無救於李林甫楊國忠元載盧杞之專權故以擇人為要不以多員為善也夫聖王之法關盛衰必欲綱舉而紀從莫若法古置一相而考慎其人而置左右丞或參知政務各二人分轄六曹守成法督稽滯察姦欺決訟牒有疑事應更革則以告於宰相而宰相者不得親細故署文案專與人主講道勸義廣求賢材列於庶職下酌民言旁通幽隠如此則上下詳畧之任各得其宜而治道成矣集覽考慎其人詩桑柔篇考慎其相箋云慎誠也考誠其輔相之行然後用之言擇賢之審質實軍旅注見梁武帝中大通二年一旅之衆
  以李自良為河東節度使
  自良從馬燧入朝上欲使鎮太原自良固辭曰臣事燧久不欲代之上曰卿於馬燧存軍中事分誠為得體然北門之任非卿不可卒以授之集覽存軍中事分分扶問反謂李自良不肯忘事馬燧之勢分北門之任謂河束為國家之北門質實李自良兖州泗水人河東節度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太原府名注見齊明帝建武三年并州
  復所省州縣官
  泌請復所減州縣官上曰置吏以為人也今户口減於承平之時而吏員更增可乎對曰今户口雖減而事多於承平且十倍故吏不得不增且所減皆有職事而冗官不減此所以為未當也至徳以來置額外官敵正官三分之一若聼使計日得資然後停加兩選授同類正員官如此則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又請諸王未出閻者不除府官上皆從之
  秋七月以李昇為詹事
  初張延賞與李叔明有隙上入駱谷衞士多亡叔明之子昇及郭曙令狐建等恐有姦人危乗輿相與齧臂為盟更鞚上馬以至梁州及還長安上皆以為禁衞將軍寵遇甚厚延賞知昇私出入郜國大長公主第密以白上上使李泌察之泌曰此必有欲動揺東宫者其延賞乎上曰何以知之泌具為上言二人之隙且言昇承恩顧延賞無以中傷而郜主乃太子妃之母也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泌因請罷昇宿衞以逺嫌從之集覽詹事東宫官之尊者位在長秋之上掌統三寺十率府之政郜國本周文王子所封國今單州城武縣東南郜城是也中傷陰中害之也中竹仲反質實駱谷注見漢後主延熙七年乘輿注見漢安帝延光四年郜國城名按一統志有二俱在兖州府城武縣東南北郜即周文王庶子所封春秋時所謂取郜大鼎於宋是也南郜即春秋時宋邑漢置南郜縣今省之大長公主肅宗之女蕭升之妻也東宫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
  以韓潭為夏綏銀節度使
  吐蕃之戍鹽夏者饋運不繼人多病疫思歸尚結贊遣三千騎逆之悉焚其廬舍毁其城驅其民而去於是割振武之綏銀二州以潭為節度使帥神䇿之士五千朔方河東之士三千鎮夏州質實振武軍名注見憲宗元和七年綏銀二州綏注見周顯王三十五年雕陰銀注見代宗大暦十三年神䇿軍名注見建中四年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
  以元友直為諸道句勘兩稅錢帛使
  時防秋兵大集國用不充李泌奏自變兩稅法以來藩鎮州縣聚斂𣙜率以為軍資自懼違法匿不敢言請赦其罪但令革正自非於法應留使留州之外悉諭京師其官典逋負可徵者徵之難徵者釋之敢有淪沒者罪之上喜曰卿䇿甚長然立法太寛恐所得無幾對曰寛則人喜於免罪而樂輸所得必多而速急則競為蔽匿非推鞫不能得其實財不足以清今日之急而皆入於姦吏所得必少而遲矣上曰善乃以友直充使集覽句勘句稽也勘檢校也注見建中元年句檢𣙜率率徵斂也𣙜注見漢武帝天漢三年𣙜洒酤於法應留使留州應平聲當也留使留州此唐舊法當然也注見憲宗元和三年分上供送使留州三品質實藩鎮注見蕭宗上元二年
  停西域使者廩給分隸神䇿軍
  初河隴既沒於吐蕃安西北庭及西域使人在長安者歸路阻絶皆仰給於度支李泌知胡客皆有妻子買田宅安居不欲歸命停其給凡四千人皆詣政府訴之泌曰此皆從來宰相之過豈有外國使者留京師數十年不聽歸乎今當假道囘紇各遣歸國不願者當於鴻臚自陳授以職位給俸禄人生當乘時展用豈可終身客死乎於是胡客無一人願歸者泌皆分隸神䇿兩軍禁旅益壯歳省五十萬緡集覽鴻臚注見漢武帝太初元年質實河隴二州名注見漢靈帝中平二年西域國名注見漢哀帝元壽二年囘紇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
  募戍卒屯田京西
  上復問泌以復府兵之策對曰今歳卒戍京西者十七萬人計歳食粟二百四萬斛今粟斗直錢百五十為錢三百六萬緡國家比遭饑亂經費不充就使有錢亦無粟可糴未暇議復府兵也上曰然則亟減戍卒歸之如何對曰陛下誠用臣言可不減戍卒不擾百姓糧食皆足府兵亦成上曰果能如是何為不用對曰此須急為之過旬日則不及矣上問其計泌曰吐蕃久居原蘭之間以牛運糧糧盡牛無所用請發左藏惡繒染為綵纈因党項以市之計十八萬匹可致六萬餘頭命諸冶鑄農器糴麥種分賜縁邊軍鎮募戍卒耕荒田而種之約麥熟倍儻其種其餘據時價五分増一官為糴之來春種禾亦如之沃土久荒所收必厚戍卒獲利耕者浸多糴價必賤名為増之而實比今歳所減多矣且邊地官多闕請募人入粟以補之可足今歳之糧上皆從之因問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對曰舊制戍卒五年而代今既因田致富必不思歸及其將滿下令有願留者即以所開田為永業家人願來者本貫續食遣之不過數畨則戍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變關中之疲弊為富彊也上喜曰如此天下無復事矣泌曰未也臣能不用中國之兵使吐蕃自困上曰計將安出對曰臣未敢言之俟麥禾有效然後可議也泌意欲結囘紇大食雲南與共圖吐舊知上素恨囘紇恐聞之不悅并屯田之議不行故不肯言既而戍卒應募願耕屯田者什五六集覽原蘭二州名皆河湟地質實原蘭二州名原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高平蘭注見太宗貞觀十八年左藏庫名注見代宗大暦十四年党項西羌别種注見陳後主至徳四年
  張延賞卒
  發明徳宗宰相書卒者僅四人崔祐甫李泌書爵延賞趙憬不書爵憬不足道也若延賞者亦有說乎夫宰相代天理物當以平心處之故伊尹謂之阿衡而周官冢宰職均四海皆公平無私之意今延賞私憾李晟乃結盟吐蕃以傾之誤國殄民君臣俱辱徳宗茍能案罪行辟則延賞豈客但已况其相業無聞如惡柳渾言事及譖李昇幾至動揺束宫之類此皆小人所為故綱目於其卒也則削去官以示貶耳若生而幸免死又無譏則何以為筆削之權衡哉
  ○八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鳳元年○柳渾罷為左散騎常侍
  初渾與張延賞議事數異同延賞使人謂曰相公節言則重位可久矣渾曰為吾謝張公柳渾頭可斷舌不可禁由是交惡上好文雅縕藉而渾質直無威儀時發俚言上不悅罷之集覽縕藉緼蓄藉積也蘇鶚演義日縕藉者有雅量之稱蓄積美積之謂縕與醞藴通漢書薛廣徳溫雅有縕藉注風采温粹如醞釀有薦藉也又第五倫少蘊藉注藴藉猶言度量寛博也
  幽郜國大長公主流李昇於嶺南
  公主肅宗女也適蕭升女為太子妃恩禮甚厚宗戚皆疾之主素不謹李昇等數人出入其第或告主淫亂且為厭禱上大怒幽之禁中流昇等嶺表切責太子太子懼請與妃離昏上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長立孝友溫仁泌曰陛下惟有一子奈何欲廢之而立姪且陛下所生之子猶疑之何有於姪舒王雖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復望其孝矣上曰卿不愛家族乎對曰臣惟愛家族故不敢不盡言若畏陛下盛怒而為曲從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云吾獨任汝為相不力諌使至此必復殺而子臣老矣餘年不足惜若寃殺臣子使臣以姪為嗣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嗚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對曰此大事願陛下審圖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者且陛下不記建寧之事乎上曰建寧叔實寃肅宗性急故耳泌曰臣昔為此故辭歸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復為陛下相又覩兹事且其時先帝常懷危懼臣臨辭日因誦黄臺𤓰辭肅宗乃悔而泣上意稍解乃曰貞觀開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對曰承乾謀反事覺太宗使其舅與朝臣數十人鞫之事狀顯白然當時言者猶云願陛下不失為慈父使太子得終天年太宗從之并廢魏王泰且陛下既知肅宗急而建寧寃則願陛下深戒其失從容三日究其端緒必釋然知太子之無他矣若果有其迹願陛下如貞觀之法并廢舒王而立皇孫則百代之後有天下者猶陛下子孫也至於武惠妃譖太子瑛兄弟殺之海内寃憤乃百代所當戒此又可法乎且太子居少陽院未嘗接外人預外事安得有異謀彼諸人者巧詐百端雖有手書如晉愍懷衷甲如太子瑛猶未可信况但以妻母為累乎幸賴陛下語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曏使楊素許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㫖已就舒王圖定䇿之功矣上曰此朕家事何預於卿而力爭如此對曰天子以四海為家臣今獨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内一物失所責歸於臣况坐視太子寃横而不言臣罪大矣上曰為卿遷延至明日思之泌抽笏叩頭而泣曰如此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矣然陛下還宫當自審思勿露此意於左右露之則彼皆欲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上曰具曉卿意泌歸語子弟曰累汝曹矣太子遣人謝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藥如何泌曰必無此慮願太子起敬起孝茍泌身不存則事不可知耳間一日上開延英殿獨召泌流涕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太子仁孝實無他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於卿矣泌拜賀因曰臣報國畢矣驚悸亡魂不可復用願乞骸骨上慰喻不許范氏曰李泌善處父子兄弟之間故能以其直誠正言感悟人主卒使父子如初可謂忠矣泌以為天子以四海為家則莫非家事以君之子為已任其知相之職業哉集覽厭禱厭益涉反禳禍曰厭求福曰禱建寧之事建寧王肅宗子名倓李輔國譖之賜死黄臺𤓰辭注見肅宗至徳二載承乾太宗太子之名後廢為庶人手書如晉愍懷晉惠帝太子名遹賈后謀欲廢之賜洒逼餘醉迷以紙筆使書不軌之辭后以語帝免為庶人後追諡愍懷衷甲如太子瑛衷甲貫甲於衣之内也𤣥宗之太子名瑛妻母為累妻母郜國大長公主也累玷辱也正誤衷甲如太子瑛今按唐𤣥宗時駙馬都尉楊沺構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與妃兄薛鏽有異謀武惠妃使人詭召太子二王曰宫中有賊請戒以兵入太子從之妃白帝曰太子二王謀反甲而來帝使中人視之如言遽召宰相李林甫議答曰陛下家事非臣所宜預帝意決乃召廢為庶人尋遇害天下寃之質實嶺南道名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舒王舒州名注見梁簡文帝大寶元年王名誼徳宗之姪從容注見秦二世三年延英殿一統志云在西安府治東北五里唐東内宣政殿次東乃宰相啟事之所相對有思政殿憲宗朝李絳盛夏對延英殿汗浹衣絳欲趨出帝曰欲與卿講天下事方甚樂也奈何欲去即此楊素隋文帝時謀廢太子廣許敬宗高宗時謀廢太子忠李林甫𤣥宗時謀廢太子瑛
  九月吐蕃寇隴州
  吐蕃帥羌渾之衆寇隴州連營數十里京城震恐虜大掠驅丁壯萬餘口而去未幾復至隴州州兵擊却之質實吐蕃西羌屬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羌渾西羌種名注見代宗大暦九年隴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
  囘紇求和親許之
  囘紇合骨咄禄可汗屢求和親上未之許㑹邊將告乏馬李泌言於上曰臣有愚䇿可使馬賤十倍上問之對曰願陛下推至公之心屈已徇人為社稷計臣乃敢言上曰何故泌曰臣願陛下北和囘紇南通雲南西結大食天竺如此則吐蕃自困馬亦易致矣上曰三國當如卿言至於囘紇則不可泌曰臣固知陛下如此所以不敢早言然今日之計囘紇為先三國差緩且陛下所以不可豈非以陜州之恥邪上曰然韋少華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朕豈能忘之泌曰害少華者乃牟羽可汗後復入寇為今可汗所殺然則今可汗乃有功於陛下又何怨邪是後凡十五對反復論之上終不許泌乃乞骸骨上曰朕不憚屈已但不能負少華輩耳泌曰以臣觀之少華輩負陛下非陛下負之也上曰何故對曰昔葉護將兵助國肅宗止令臣宴勞之亦不許至其營及大軍將發先帝始與相見盖戎狄豺狼不得不過為之防耳陛下在陜富於春秋少華輩不能深慮以萬乗元子徑造其營又不先與之議相見之儀使彼得肆其桀驚豈非少華輩負陛下邪且 積之捷葉護欲掠長安先帝親拜於馬前以止之 時觀者十萬餘人皆歎息曰廣平王真華夷主也然則先帝所屈者少所伸者多矣况牟羽身為可汗舉國赴難當是之時臣不敢言其他若留陛下於營中歡飲十日天下豈得不寒心哉以此二事觀之則屈已為是乎不屈已為是乎上謂李晟馬燧曰朕素怨囘紇今聞泌言自覺少理卿以為如何皆對曰誠如泌言泌曰臣以為囘紇不足怨向來宰相乃可怨耳囘紇再復京城今可汗又殺牟羽復有何罪吐蕃幸國之災陷河隴數千里之地又入京城使先帝蒙塵於陜此乃百代必報之讐為可怨耳上曰朕與之為怨已久今往與之和得無復拒我為夷狄之笑乎對曰臣請以書與之約為臣子每來不遏二百人印馬不過千匹無得攜中國人乃商胡出塞五者皆能如約則主上必許和親如此威加北荒旁讋吐蕃足以快陛下平昔之心矣上從之既而囘紇可汗遣使上表聽命上大喜謂泌曰囘紇何畏服卿如此對曰此乃陛下威靈臣何力焉上因問招雲南大食天竺之計對曰囘紇和則吐蕃已不敢輕犯塞矣雲南苦吐蕃賦役未嘗一日不思復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為最彊與天竺皆慕中國代與吐蕃為仇臣故知其可招也遂遣其使者歸許以公主妻之集覽葉護將兵助國葉失涉反葉護懷仁可汗之子牟羽可汗之兄肅宗時助討安慶緒元子長子也香積之捷肅宗至徳二載收復西京廣平王與葉護約為兄弟至長安城西陳於香積寺北灃水之東廣平王名俶即代宗印馬杜甫瘦馬行細看六印帶官字注王洙曰唐令諸掌牧馬以小官字印印右膊以年辰印印右髀以監名依左右廂印印尾側至二歳起脊量彊弱漸以飛字印印左廂髀膊細馬俱以龍形印印項左官馬賜人者以賜字印配諸軍及充傳遞驛者以出字印並印右頰正誤印馬今按唐書本作市馬謂和市之馬也胡三省注亦誤作印馬囘紇有功於唐自乾元以來歳以馬來求和市每馬易四十縑動至數萬匹董晉使囘紇囘紇言唐約我為市馬既入而歸我賄不足晉曰吾非無馬而與爾為市為爾賜不既多乎此所謂市馬也質實天竺西域國名注見漢武帝元狩元年身毒陜州注見周顯王四十五年
  發明吐蕃求和則不書者惡中國納侮而諱之也囘紇求和則書之者幸夷狄服從而喜之也徳宗惡囘紇而不許其和親賴李泌委曲調護卒成和戎之利故綱目亦喜而予之此固書法之意也
  吐蕃陷連雲堡
  涇西恃連雲為斥堠連雲既陷西門不開門外皆為虜境樵采路絶常苦乏食集覽斥堠注見漢武帝元封元年
  冬十月吐蕃城故原州而屯之
  書法蠻夷之役不書吐蕃城耳何以書惜之也曷為惜之城原州元載計也楊炎繼行反以胎朱泚之禍則炎之急也卒使吐蕃城而屯之於是載之計未可厚非矣綱目一書再書所以深致惜之之意也是故吐蕃城故原州書是年吐蕃作烏蘭橋書憲宗元和八年咎中國之失計也
  ○李軟奴等作亂伏誅
  妖僧李軟奴結殿前射生將韓欽緒等謀作亂其黨告之上命捕送内侍省推之李晟聞之驚仆曰晟族滅矣李泌問其故晟曰晟新罹謗毁中外有家人千餘若有一人在其黨中則兄亦不能救矣泌乃密奏大獄一起所引必多聞人情恟懼請出付臺推上從之欽緒遊瓌之子也亡抵邠州械送京師與軟奴等皆腰斬而朝臣無連及者質實韓欽緒靈武人
  十二月韓遊瓌入朝
  遊瓌以欽緒誅委軍入謝上遣使止之至是入朝軍中以為必不返餞送甚薄遊瓌見上盛陳築豐義城可以制吐蕃上悅遣還鎮軍中憂懼者衆遊⿰王⿱亠𭾱忌都虞候范希朝得衆心將殺之希朝奔鳳翔上召寘神䇿軍遊瓌帥衆築豐義城二版而潰質實豐義城按一統志本漢之彭陽縣地屬安定郡晉因之後魏屬原州元廢置雲州隋廢唐復改置豐義縣宋改曰彭陽後廢之故城在平凉府鎮原縣東北八十二里范希朝虞鄉人鳯翔府名注見周顯王八年
  大稔詔和糴粟麥
  上畋於新店入民趙光竒家問百姓樂乎對曰不樂上曰今歳頗稔何為不樂對曰詔令不信前云兩稅之外悉無他徭今非稅而誅求者殆過於稅又云和糴而實强取之曽不識一錢始云所糴粟麥納於道次今則遣致京西行營動數百里車摧牛斃破産不能支愁苦如此何樂之有上命復其家司馬公曰甚矣徳宗之難寤也既聞光竒之言則當按有司之廢格詔書殘民増賊盗匿公財及左右諂諛日稱民間豐樂者而誅之然後洗心易慮一新其政屏浮飾敦誠信辯忠邪恤困滯則太平之業可致矣釋此不為乃復光竒之家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衆安得人人自言於天子而户户復其徭賦乎集覽復其家復方目反除也除免光竒家徭賦廢格詔書史記淮南王安𫝊廢格明詔按如淳注梁孝王傳云廢止也格攱閣不得下也蘇林曰格音閤
  書法開元二十五年始書和糴至是而和糴之害滋甚上書大稔下書和糴非志喜之辭矣春麥稔而什一之稅行冬大稔而和糴之令下民亦何樂於歳豐哉書傷之也綱目書大稔四梁辛酉年唐高宗永徽五年是年憲宗元和六年惟此非喜書
  發明前年書大旱今年書大稔則見其荒歉之餘幸得一稔也方書大稔即書和糴則見素乏儲蓄取具臨時也夫國無三年之蓄曰急無一年之蓄曰國非其國徳宗好聚斂貨財而國無儲蓄方幸一稔遽已和糴故綱目書而譏之亦以為有國者之戒也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七上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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