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郯錄 (四部叢刊本)/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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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愧郯錄 卷五
宋 岳珂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卷六

愧郯録卷第五九則

       相 臺 岳 珂

    永固更號

永固陵之易 中興㑹要不載所以惟張澄

奏不犯歴代陵名一語粗見㣲意而王明清揮

麈録迺自以爲其父所建明明清之言曰

紹興戊午 徽宗梓宫南歸有日秦丞相當

國請以永固爲陵名先人建言北齊叱奴皇后

寔名矣不可犯且叱奴夷狄也尤當避秦大

怒幾蹈不測後數年卒易曰永祐珂按叱奴

后本非北齊乃宇文周也其謚曰文宣明清

當是見北齊有文宣帝謚號偶合而誤記耳

遡是而上又有元魏文明馮后亦葬永固蓋

在叱奴之前而明清不知援證其誤又可見

中興㑹要之注曰先是有 詔於 西京脩

奉 陵寢有司撰陵名永固旣而 梓宫權

攅紹興府㑹稽縣故改今名則秦檜當時蓋

不肯自以爲誤姑以 攅宫非乆固之地而

易之味澄之 奏則檜宻諭之旨不言而知

矣今 中都吴山城隍廟額亦曰永固雖陵

名已更要似不可因仍而尚未有議之者焉

    熈寧崇寧年號

神宗初即位踰年改元 熈寧盡十年而改

徽宗初改元踰年又改 崇寧盡五年而改

珂按二號皆劉宋陵名髙祖武帝之婕妤太

祖文帝之母曰章胡太后實號熈寧太祖文

帝之美人太宗明帝之母曰宣沈太后實號

崇寧 藝祖考鑑背而易乾徳蓋以稱謂之

複複猶不可此名可乎哉一時當國者

其不審亦甚矣

    泰安宫

紹熈甲寅 光宗旣堅與 子之斷 移御

泰安宫旣而 聖躬猶未清安朝議請易宫

名爲壽康以覬導迎箕疇之福壽康複名珂

固前記之矣嘗再考南齊書太祖髙皇帝實

葬泰安陵二字皆同則瞭然知其非所冝稱

也一時降 詔定名之際詞臣亦失於考閱云

    五齊三酒

珂之仕 中朝屢攝官涖祠𥙊每見尊彞之設

五齊三酒皆有其名而實無之惟將事則取

具天府蓋止一色公醖耳聞之容臺吏尊羃

之下率多空惟一尊僅寘柸勺以共𥙊它日

又攝光禄丞得先𥙊賛閱視酒饌又攝太官

令躬酌酒實爵得窺其中蓋皆如言則其𥘉

㸃饌之際執事者徒再倡酒齊之目而已於

以驗其名殊而實一也嘗讀周禮正義頗疑

醖法不明古制難復考之通鑑長編 元豐六

年十月甲申光禄卿吕嘉問言光禄掌酒醴

祠𥙊尊罍相承用法酒庫三色法酒以代周

禮所謂五齊三酒恐不足以上稱 陛下崇

祀之意近於法酒庫内酒庫以醖酒法式考

之禮經五齊三酒今醅酒其齊冬以二十五

日春秋十五日夏十日撥醅瓮而浮蟻湧於

面今謂之撥醅豈其所謂泛齊耶接取撥醅

其下齊汁與滓相將今謂之醅芽豈其所謂

醴齊耶旣取醅芽置篘其中其齊葱白色入

焉今謂之帶醅酒豈其所謂盎齊耶冬一月

春秋二十日夏十日醅色變而微赤豈其所

謂緹齊耶冬三十五日春秋二十五日外撥

開醅面觀之上清下沉豈其所謂沉齊耶今

朝廷因事而醖造者蓋事酒也今踰歳成熟

蒸醖者蓋昔酒也 同天節上壽燕所供臘

醅酒者皆冬醅夏成蓋清酒也此皆酒非所

謂齊也是知齊者因自然之齊故稱名酒者

成就而人功爲多故饗神以齊養人以酒竊

恐典禮如此又司尊彞曰醴齊縮酌盎齊沉

酌依經傳則泛齊醴齊以事酒和之用茅縮

酌其盎齊緹齊沉齊則以清酒和之不用茅

縮酌如此則所用五齊不多而供具亦甚易

蓋醖酒料次不一此五種者成而皆自然伏

望 聖斷以今之所造酒與典禮相參審或

不至差謬乞自今年郊廟共奉 上批嘉問

論證似有理趣今 宗廟所實尊彞酒齊未

備就且如其說用之於理無害然則當時蓋

嘗施用而又前乎 慶曆後乎 大觀皆經

講明具珂後記 彌文祲容交舉並修要必

不廢特 建炎南渡之後有司失其職耳非

故事也 祖宗毖祀存古之意㝡爲嚴重是

說其有稽焉

    齊酒廢革

齊酒之用於 祖宗朝者無所名見五季因

陋未皇禮文無可攷者珂按 國朝㑹要 慶

曆元年十月十五日同判太常寺吕公綽言

郊廟所陳樽罍之數皆凖古而不實以五齊

三酒及用明水明酒有司相承名爲看器其

郊廟天地配位惟用祠𥙊酒一等分大祠中

祠位二升小祠位一升止一樽酌獻一樽飲福

餘皆 器按開元禮崇祀録昊天上帝皇地

祇六樽太樽爲上實以沈齊著樽次之實以

醴齊犧樽次之實以醍齊壷樽次之實以沈

齊山罍爲下實以三酒配帝蓋樽爲上實以

沈齊犧樽次之實以醴齊象樽次之實以盎

齊山罍爲下實以清酒皆加明水明酒實於

上樽五方北極天皇大帝神州地祇大明夜

明太樽實以沈齊五星十二辰河漢象樽實

以醍齊中官壷樽五方山林川澤唇樽竝實

以沈齊外官槪樽五方丘陵墳衍原隰散樽

竝實以清酒衆星散樽實以旨酒皆加明酒

各實於上樽宗廟每室設斚彞黄彞著樽之

上樽皆實以明水黃彞實鬰鬯著樽實以醴

齊又司烜氏以鑑取明水於月鄭康成云鑑

類取水者丗謂之方諸取月之水欲得隂陽

之㓗氣也臣謹以古制考五齊三酒即非難

得之物將來 郊廟𥙊饗冝詔酒官依法制

齊酒分實樽罍仍 命有司取明水對明酒

實於上樽或隂鑑方諸之類未能猝辦請如

唐制以井水代之下博士議而奏曰比 郊廟

祠祀壇殿上下所設樽罍惟酌獻飲福二樽

實以祠𥙊酒餘皆徒設器而不實以五齊三

酒明水明酒誠於禮爲闕然五齊三酒鄭康

成注周禮惟引漢時酒名擬之而無制造之

法今欲仍舊用祠𥙊酒一等其壇殿上下樽

罍有司不得更設空器其明水明酒竝以井

水代之其正配逐位酌獻飲福舊用酒二升

者各增二升從祀神位竝用舊升數實諸樽

罍配以明水明酒 從之旣 從其請則自

慶曆以來雖欲用之而不能 其法矣此

元豐吕嘉問之請所以有爲而發也還考

元豐元年七月二日詳定 郊廟奉祀禮文

所言古之𥙊祀以五齊薦諸神以三酒酌諸

臣其用不同今尊雖具均以法酒實之而無

清濁厚薄之異是名物徒存 亡其實也再

詳五齊鄭氏以爲醴恬與酒味異其餘四齊

味皆似酒𥙊祀必用五齊者至恭不尚味而

貴多品也若三酒則人所飲也事酒爲有事

而新作者即今卒造之酒昔酒乆  熟故

名以昔二者色皆白清酒乆於昔酒故色清

而味厚欲令法酒庫内酒坊以見造到逐色

酒實之 從之則三酒當時尚未備五齊固

可從而知不知公弼之 奏已後復曾講明

否禮文所之言乃在嘉問 奏論五年之先

則遐想中間酒齊醖法之不講亦云乆矣嘉

問旣奏 神宗親批其後有於理無害之語

而 大觀四年四月二十八日議禮局又言古

者𥙊祀設五齊三酒酒正之法式不傳於後

而先儒特以當時名物所有而言之 國朝

祀儀雖有齊酒之名而一以法酒代之 康定

元豐皆嘗討論以爲非是欲望 明詔有司

依放古法造五齊三酒𥙊祀則供之自太尊

以下至於壷尊自泛齊以下至於清酒各以

其序實之庶合古法 從之則 元豐之後

又曽經廢革詳考 御批旣謂似有理趣又

謂就且如其說豈猶有疑而迄於未用耶然

大觀之從必當見於用周禮注䟽可覆非丗

  造亦豈可盡謂合於古也珂前記空尊

  有司之吝考之 宣和三年七月二十

 日尚書省言潭州奏春秋上丁釋奠并祭

風伯雨師等合用尊齊酒醴 政和中儀曹

    禮圖尊受五斗之制遂每尊用其

    計之至用酒六百六十八石委是

   在京釋奠正配位每尊設酒二升

  位五合乞下諸路州軍依此 従

  承平時尊已不盈矣 慶曆公弼之

  相承名爲看器則雖盡空其尊固無

   宣和之有司猶有取於節今祠祭廼

    固皆有清酒可實特先期緘缾以

均     早無遺焉是上不以費靳而

下    不可之大者

    牲牢均胙

       祠祭牲牢所用雖多然惟

取所薦     腥熟 而胙其餘先

之庖獲     宗廟 然珂 漢舊儀

大祫祭    之左辨上帝尸右辨上后

尸俱爼    於前數十斤名曰堆爼

嘉祐七年 月十日太常禮院奉 詔詳定

同判太常 吕公著牲牢之議固甞略引以

爲言矣    従牲牢之請竟未聞其陳

爼如漢   禮雖不三代而先祭均胙要

非禮云

    副本縁起

  程大昌考古編曰 祖宗時臺諫論列

宰執未得命章疏不岀無納副本例趙抃論

陳執中至數十章執中不見也 元祐間孫

覺劉摰蘇轍王巖叟纍章論蔡確韓縝確旣

岀别次待罪而縝安位如故覺乞以前後章

疏示之至六年九月中丞鄭雍正言虞策皆

論右僕射劉摰已待罪曁宣押對復自辨之

 奏曰面承 聖諭乃知臺諫言王鞏事外

又言臣牢籠章敦邢恕此即因宣押乃知所

言之事元無副本也 元符三年正言陳瓘

論左丞蔡卞言願以臣章示卞使卞自爲去

就後下其章 徽宗諭輔臣曰臺諫攻卞已

十餘章當令卞知自爲去就方白遣吳伯舉

諭之遂降瓘及龔夬章付三省是皆無納副

本事不知示副起自何時又王明清揮麈後

録曰曾文肅布元符末以定策功爰立作相

一意信任建言改元建中靖國乃收召元祐

諸賢而用之首逐二蔡而元長先已交結中

禁膠固乆矣雖云去國而 眷柬方濃自是

屢欲召用而文肅輙尼之一日 徽宗忽顧

首相韓文定云北方帥藩有闕人處否文定

對以大名府未除人少刻批出蔡京除端明

殿學士知大名府仍過闕朝見文肅在朝堂

一覽愕然忽字呼文定云師朴可謂鬼劈口

矣翌日白 上以爲不可 上乾笑曰朕甞

夢見蔡京作宰相卿安能遏耶數日後臺諫

王能甫吳材交章攻文肅 上爲罷二人文

肅自恃以安然元長來意甚疏如蔡澤之欲

代范雎也甫次 國門除尚書右丞踰月之

後文肅擬陳祐甫守南都元長以謂祐甫文

肅婣家訐之于 上前因遂忿爭次日入都

堂方下馬則一頂帽之 卒喏於庭云錢殿

院有狀申啟視之乃殿中侍御史錢遹論文

肅章疏副本文肅即上馬徑出城外觀音院

蓋承平時執政丐外待罪之地也是晩鎖院

宣翰林學士葛知章草免文肅相制知章啟

 上未審詞意褒貶如何 上云當用美詞

以全體貌詰旦告 廷以觀文殿學士知潤

州㝷即元長爲相時 崇寧元年六月也

陛辭之際 慰藉甚渥云秋晩相見抵潤未

久而 詔獄興矣臺諫納副本始於此珂按

曾 之 距蔡   國之時凡二年三閲

月疑非其始然  旣有 乞宣示則副本

之始必後   然無疑及攷典故 崇寧

元年四月     都堂左司諫呉材右

正言王能甫   忠彦云已具論 奏乞

罷免忠彦得狀驚曰又似李邦直矣徑歸具

劄子避位後二日押入起居 奏事罷復上

馬還觀音院五月庚申忠彦遂以大觀文罷

知大名府則布之罷後忠彦兩閱月材能甫

之所由遂爲事始矣然忠彦之得狀有似李

邦直之語遡而考之清臣之去在 建中靖

國元年十月癸巳時自門下侍郎罷爲大資

政亦知大名李文簡燾續通鑑長編曰先是曽布

獨對 上諭布人物有可 詔對者但奏取

來便當 批付閤門布尋以劉燾王防周壽

白時中四人名聞 上悉批令對四人者皆

布門下士清臣宻啓 上謂燾防等爲四察

八偵旣而對衆顯白四察八偵不可爲言事

官 上色變衆莫曉其語 上以諭蔣之竒

章楶曰清臣蓋指王防劉燾等也令諭布知

且曰清臣所爲婦人女子之事尋召燾告之

仍令轉逹 上㫖時九月丙戌也後二日布

留身謝 上諭以察偵之語且言所謂察偵

皆臣所親接之人君子小人各有黨類此等

人皆知順 聖意奉行法度者非營私也若

晁𥙷之畢仲游之徒皆與清臣輩背公死黨

之人必不與臣親厚此理之必然也 上曰

清臣害政當去布曰𥙷之等何能爲清臣在

政府則爲害政矣 上曰彭汝霖累有文字

但未出卿可諭汝霖繳申清臣則因其請出

便可令去布曰臣未嘗與言事官交通昨者

聖諭令彭汝霖召吴則禮諭 聖意臣迄今

不曾令則禮至汝霖所今旣𬒳 旨容臣更

展轉道逹次 上知布之未奉 詔也翊日

趙挺之對遂令 諭汝霖汝霖遂草䟽納清臣

於待漏院三省各申一照㑹狀但言前後五

有章䟽論清臣當罷政未承施行謂其必能

自請而安然自居慮清臣之不知已録申之

矣清臣得汝霖申狀皆不以告同列布及同

列亦莫知其由 奏事畢清臣留身請去遂

出居僧舎 上以清臣劄子付通進司遣一

老卒持送故事當遣御藥封還而清臣留

時嘗自 上曰臣本無去意但爲言者所廹

如𫎇遣使 宣召臣更不敢違 聖旨以是

上不敢遣使恐其遂留且 諭之竒及楶大

𥬇之及再入劄 批付三省而有是命則又

先忠彦七閱月詳味𥘉意 徽祖正以體貌

輔臣務全去就而爲是委曲斯古所謂進以

禮而退以道者大昌博極羣書自 元符至

靖國止一年八閱月偶不下考此數時事耳

明清所録近出 紹熈甲寅嵗大昌先進固

當不見其書故亦莫之辨也

    百官轉對

今在 京職事官轉對始於唐 藝祖草昧

首嚴斯制 建隆三年二月甲午 御札曰

應在 朝文班朝臣及翰林學士等 朕自

應運開基推誠待物顧干戈之漸偃欲華夏

之永安渇聽讜言庶臻治道今後每遇 内

殿起居依舊例次第差官轉對並須指陳時

政闕失明舉 朝廷急務其或有刑獄𡨚濫

或是百姓疾苦並可採訪聞 奏凡關利病

得以極言 朕當擇善而行無以逆鱗爲懼

如有事干要切即許非時上章不必須𠋫輪

次亦不得收拾閑慢之事應副 詔㫖仍須

直書其事不在廣有牽引卿等或累朝舊德

或間代英材當思陳力事 君豈得緘言食

禄竚禆闕政用副旁求珂按唐興元元年

月之詔惟正衙及延英坐日常令朝官三兩

人面奏時政得失而已迄今猶然未聞許之

以指陳刑獄𡨚濫採訪百姓疾苦也指獄事

則必有主名言百姓則亦𨵿長吏是凡百司

皆許之以獻出位之言如臺諌之職矣以一

丗之賢僅得三五人以任言責猶足以逹下

情開公道况夫人皆得借玉階方寸之地天

下事寧復有壅蔽者乎大哉 聖謨眞足以

爲萬丗無窮之法

    任子分授

舊制任子許分貤徧及支庶纔稍降資秩而

已後乃不復然珂嘗攷續㑹要 熈寧五年

四月二十二日辰州團練使致仕郭化言乞

將合得一子恩澤分減與子熈恭二人近下

班行内安排 詔郭熈與右班殿直舊例與

子恩澤許降資分授 上以一子官 朝廷

之特恩分授非古且長僥倖遂 命罷之然

則此制蓋襲用已乆革而當人心雖各私其

子亦莫之敢議今丗鮮復有知此故事者




愧郯録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