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通考/卷二百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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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十二 

道家[编辑]

《漢·藝文志》曰:道者,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術也。合於堯之克讓,《易》之謙謙,一謙而四益,此其所長也。及放者為之,則欲絕去禮學,兼棄仁義,曰獨任清虛可以為法。
《隋·經籍志》曰:自黃帝而下,聖哲之士,所言道者,傳之其人,世無師說。漢時,曹參始薦蓋公能言黃、老,文帝宗之。自是相傳,道學眾矣。下士為之,不推其本,茍以異俗為高,狂狷為尚,迂誕譎怪,而失其真。

《漢志》:三十七家,九百九十三篇。

《隋志》:七十八部,合五百二十五卷。

《唐志》:七十七家,八十四部,一千有四卷。

《宋三朝志》:四十三部,二百五十卷。

《宋兩朝志》:八部,十五卷。

《宋四朝志》:九部,三十二卷。

《宋中興志》:四十七家,五十二部,一百八十七卷。

※《鬻子》一卷

鼂氏曰:楚鬻熊撰。按《漢志》云:「為周師,自文王以下問焉,周封為楚祖。」凡二十二篇。今存者十四篇。唐逢行珪注,永徽中上於朝。敘稱見文王時行年九十,而書載周公封康叔事,蓋著書時百餘歲矣。
石林葉氏曰:世傳《鬻子》一卷,出祖無擇家。《漢藝文志》本二十二篇,載之道家。鬻熊,文王所師,不知何以名道家。而小說家亦別出十九卷,亦莫知孰是,又何以名小說。今一卷,止十四篇,本唐永徽中逢行珪所獻。其文大略,古人著書不應爾。廖仲容《子抄》云六篇,馬總《意林》亦然。其所載辭略,與行珪先後差不倫,恐行珪書或有附益云。
巽岩李氏曰:《藝文志》二十六篇,今十四篇,《崇文總目》以為其八篇亡,特存此十四篇耳。某謂劉向父子及班固所著錄者,或有他本,此蓋後世所依託也。熊既年九十始遇文王,胡乃尚說三監曲阜時何邪?又文多殘闕,卷第與目篇皆錯亂,甚者幾不可曉,而注尤謬誤。然不敢以意刪定,姑存之以俟考。
高氏《子略》曰:魏相《奏記》載霍光曰:「文王見鬻子,年九十餘,文王曰:『噫!老矣。』鬻子曰:『君若使臣捕虎逐麛,臣已老矣,若使坐策國事,臣年尚少。』文王善之,遂以為師。」今觀其書,則曰:「發政施仁謂之道,上下相親謂之和,不求而得謂之信,除天下之害謂之仁。」其所以啟文王者決矣。其與太公之遇文王有相合者。太公之言曰:「君有六守:仁、義、忠、信、勇、謀。」又曰:「鷙鳥將擊,卑飛翩翼;虎狼將擊,弭耳俯伏;聖人將動,必有愚色。」尤決於啟文王者矣。非二公之言殊相經緯,然其書辭意大略淆雜,若《大誥》、《洛誥》之所以為書者,是亦漢儒之所綴輯者乎?太公又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奇矣!《藝文志》敘鬻子名熊,著書二十二篇。今一卷六篇。唐貞元閒,柳伯存嘗言,子書起於鬻熊,此語亦佳,因錄之。永徽中,逢行珪為之序曰:「《漢志》所載六篇,此本凡十四篇,予家所傳乃十有二篇。」
陳氏曰:《漢志》云二十二篇,今書十五篇,陸佃農師所校。唐鄭縣尉逢行珪注,止十四篇,蓋中閒以二章合而為一,故視陸本又少一篇。此書甲乙篇次,皆不可曉,二本前後亦不同。姑兩存之。

※《老子道德經》二卷

鼂氏曰:李耳撰。以周平王四十二年授關尹喜,凡五千七百四十有八言,八十一章,言道德之旨。予嘗學焉,通其大旨而悲之。蓋不幸居亂世憂懼者所為之書乎?不然,何其求全之甚也!古之君子應世也,或知或愚,或勇或怯,惟其當之為貴,初不滯於一曲也。至於成敗生死,則以為有命,非人力所能及,不用智於其閒以求全,特隨其所遇而處之以道耳。是以臨禍福得喪,而未嘗有憂懼之心焉。今耳之書則不然,畏明之易暗,故守以昏;畏寵之必失,故不辭辱;畏剛之折,則致柔;畏直之挫,則致曲;畏厚亡也,則不敢多藏;畏盈溢也,則不如其已;既貴矣,畏其咎,故退;功成矣,畏其去,故不居。凡所以知雄守雌,知白守黑,以懦弱謙下為道者,其意蓋曰:不如是,則將不免於咎矣。由此觀之,豈非所謂求全也哉?嗟夫!人惟有意於求全,故中懷憂懼,先事以謀,而有所不敢為;有所不敢為,則其蔽大矣。此老子之學,所以雖深約博大,不免卒列於百家,而不為天下達道歟?以諸家本參校,其不同者近二百字,互有得失,乙者五字,注者五十五字,塗者三十八字。其閒徽宗御注最異。諸本云:「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能易之。」而御注作:「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以其無以易之也。」諸本云:「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處左,上將軍處右,言以喪禮處之。」御注作:「恬淡為上,故不美也。若美,必樂之。樂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也不可得志於天下者,故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處左,上將軍處右,言居上則以喪禮處之。」其不同如此。
《朱子語錄》曰:老子之術,須自家占得十分穩便,方肯做;才有一毫於已不便,便不肯做。老子術沖嗇,不肯役精神。問:「先儒論老子,多為之出脫,雲老子乃矯時之說。以某觀之,不是矯時,只是不見實理,故不知禮樂刑政之所出,而欲去之。」曰:「使渠識得『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自不應如此。他本不知下一節,欲占一簡徑言之,然上節無實見,故亦不脫灑。」「老子之學,只要退步柔伏,不與你爭。才有一毫主張計較思慮之心,這氣便粗了。故曰『致虛極,守靜篤』;又曰:『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谷。』所謂谿,所謂谷,只是低下處。讓爾在高處,他只要在卑下處,全不與爾爭。他這工夫極難。常見畫本老子便是這般氣象,笑嘻嘻地,便是個退步占便宜底人。雖未必肖他,然亦是他氣象也。只是他放出無狀來,便不可當。如曰『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如子房之術,全是如此。嶢關之戰,啗秦將以利,與之連和了,即回兵殺之;與項羽約和,已講解了,即勸高祖追之。漢家始終治天下全是得此術。至武帝盡發出來。便郎當子房閑時不做聲氣,莫教他說一話,更不可當。少年也任俠殺人,後來因黃石公教得來較細,只是都使人不疑他,此其所以乖也。」「老子說話,只是欲退步占姦,不要與事物接。如『治人事天莫若嗇』,迫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皆是這意思。故為其學者多流於術數,如申、韓之徒是也。其後則兵家亦祖其說,如《陰符經》之類是也。」
陳氏曰:昔人言諡曰「聃」,故世稱老聃。然「聃」之為訓,耳漫無輪也,似不得為諡。

※《河上公注老子》二卷

鼂氏曰:太史公言河上丈人通《老子》,再傳而至蓋公。蓋公即齊相曹參師也。而晉葛洪曰:「河上公者,莫知其姓名。漢孝文時居河之濱,侍郎裴楷言其通《老子》。孝文詣問之,即授《素書》、《道經章句》。」兩說不同,當從太史公也。其書頗言吐故納新、按摩導引之術,近神仙家。劉子元稱其非真,殆以此歟?傅奕謂「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四句,古本無有,獨得於公耳。

※《老子指歸》十三卷

鼂氏曰:漢嚴遵君平撰,谷神子注。其章句頗與諸本不同,如以「曲則全」章末十七字,為後章首之類。按《唐志》有嚴遵《指歸》四十卷,馮廓注《指歸》十三卷。此本卷數與廓注同,題谷神子而不顯名姓,疑即廓也。

※《老子略論》一卷

鼂氏曰:魏王弼撰。凡十有八章。景迂云,弼有得於《老子》,而無得於《易》,注《易》資於《老子》,而《老子論》無資於《易》,則其淺深之效可見矣。
陳氏曰:魏、晉之世,元學盛行,弼之談元,冠於流輩,故其注《易》亦多元義。鼂以道言弼注《易》亦假《老子》之旨。世所行《老子》,分《道德經》為上、下卷。此本《道德經》且無章目,當是古本。

※《明皇老子注》二卷、《疏》一卷

鼂氏曰:唐元宗撰。天寶中,加號《元邁道德經》,世不稱焉。又頗增其詞,如「而貴食母」作「兒貴求合於母」之類。「貴食母」者,嬰兒未孩之義。諸侯之子,以大夫妻為食母增之贅矣。

※《三十家注老子》八卷

鼂氏曰:唐蜀郡岷山道士張君相集河上公、嚴遵、王弼、河晏、郭象、鍾會、孫登、羊祜、羅什、盧袼、劉仁會、顧歡、陶隱居、松靈仙人、裴處思、杜弼《節解》、張憑、張嗣、臧元靜、大孟、小孟、竇略、宋文明、褚糅、劉進喜、蔡子晃、成元英、車惠弼等注。君相稱三十家,而列其名止二十有九,蓋君相自以為一家言並數之耳。君相,不知何時人,而謂成元英為皇朝道士,則唐天寶後人也。以「絕學無憂」一句,附「絕聖棄知」章末,以「唯之與阿」別為一章,與諸本不同。

※《道德經傳》四卷

《崇文總目》:唐陸希聲撰。傳疏道德二經義。

※《道德經廣聖義》三十卷

《崇文總目》:唐杜光庭撰。以明皇《注疏》演其義。

※《道德經疏》二卷

《崇文總目》:不著撰人名氏,集河上公、葛仙翁、鄭思遠、唐睿宗明皇諸家注,序其自疏。

※《道德經疏節解》上、下各二卷

《崇文總目》:偽蜀喬諷撰。諷仕偽蜀為諫議大夫、知制誥。奉詔以唐明皇《注疏》、杜光庭《義》綴其要,附以已意解釋之。

※《道德經小解》二卷

《崇文總目》:不著撰人名氏。注解《道德經》義。

※《道德經譜》二卷

《崇文總目》:道士扶小明撰。不詳何代人。以《道德經章句》略為義訓。

※《老子道德經論著》二卷

鼂氏曰:皇朝司馬光撰。光意謂「太史公曰『老子著書,言道德之意』,後人以其篇首之文,名上篇曰《道》,下篇曰《德》。夫道德連體,不可偏舉,故廢《道經》、《德經》之名,而曰《道德論》。」《墓誌》載其目。「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皆於「無」與「有」下斷句,不與先儒同。

※《王介甫注老子》二卷、《王雱注》二卷、《呂惠卿注》二卷、《陸佃注》二卷、《劉仲平注》二卷

鼂氏曰:王介甫平生最喜《老子》,故解釋最所致意。首章皆斷「有」、「無」作一讀,與溫公同。後其子雱及其徒呂惠卿、陸佃、劉仲平皆有《老子注》。

※《呂氏老子注》二卷

鼂氏曰:皇朝呂大臨撰。其意以老氏之學,合「有」「無」謂之元,以為道之所由出,蓋至於命矣。其言道體,非獨智之見,孰能臻此?求之終篇,膠於聖人者蓋寡,但不當以聖智仁義為可絕棄耳。

※《蘇子由注老子》二卷

鼂氏曰:皇朝蘇轍子由注。子由謫官筠州,頗與學浮屠者游,而有所得焉,於是解《老子》。嘗曰:「《中庸》云:『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此蓋佛法也。六祖謂:不思善,不思惡,則喜怒哀樂之未發也。蓋中者,佛法之異名,而和者,六度萬行之總目。致中極和而天地萬物生於其閒,非佛法何以當之?天下無二道,而所以治人則異。古之聖人,忠信行道而不毀世法,以此耳。」故解《老子》,亦時有與佛法合者。其自序云耳。其解「是謂襲明」,以為釋氏《傳燈》之類。
陳氏曰:東坡跋曰:「使戰國有此書,則無商鞅、韓非;使漢初有此書,則孔、老為一;使晉、宋閒有此書,則佛、老不為二。」
朱子《雜學辯》曰:蘇侍郎晚著此書,合吾儒於老子,以為未足,又並釋氏而彌縫之,可謂舛矣。然其自許甚高,至謂當世無一人可與語此者,而其兄東坡公亦以為不意晚年見此奇特。以予觀之,其可謂無忌憚者歟,因與之辯。而或者謂:「蘇氏兄弟以文義贊佛乘,蓋未得其所謂,如《傳燈錄解》之屬,其失又有甚焉,不但此書為可辯也。」應之曰:「予之所病,病其學儒之失而流於異端,不病其學佛未至而溺於文義也。其不得巳而論,此豈好辯哉?誠懼其亂吾學之傳,而失人心之正爾。若求諸彼而不得其說,則予又何暇知焉?」

※《御注老子》二卷

鼂氏曰:徽宗御撰。或曰鄭居中視草,未詳。

※《劉巨濟注老子》二卷

鼂氏曰:皇朝劉涇巨濟注。涇,蜀人。篤志於學,文詞奇偉。早登蘇子瞻之門,晚受知蔡京除太學博士。

※《老子解》二卷

陳氏曰:葉夢得撰。其說曰:「孔子稱竊比於我老彭,孟子闢楊、墨而不及老氏。老氏之書,孔、孟所不廢也。」所解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以為四支九竅,本《韓非子解老》之說。

※《易老通言》十卷

陳氏曰:程大昌撰。其序言多為訓《老》而實該《六經》,故曰《易老通言》,《易》在而《六經》皆在矣。蓋以《易》為《六經》之首也。

※《李暹注文子》十二卷

鼂氏曰:右李暹注。其傳曰姓辛,葵邱灘上人,號曰計然,范蠡師事之。本受業於老子,錄其遺言,為十二篇云。按劉向錄《文子》九篇而已。《唐志》錄暹注,與今篇次同,豈暹析之歟?顏籀以其「與孔子並時而稱周平王問,疑依託者」,然三代之書,經秦火幸而存者,其錯亂參差類如此。《爾雅》,周公作也,而有「張仲孝友」。列子,鄭穆公時人,而有「子陽食鬼粟」是也。李暹師事僧般若流支,蓋元魏人也。
河東柳氏《辯文子》曰:文子書十二篇,其傳曰老子弟子唐有徐靈府注,又有李暹注訓,或謂其書錄老子遺言。其辭有若可取,其旨意皆本老子。然考其書孝即考字,蓋駮書也。其渾而類者少,竊取他書以合之者多。凡孟子輩數家,皆見剽竊,嶢然而出其類童曰:「嶢,音堯,山高貌,或作嶤。其意緒文辭,叉牙相抵而不合。不知人之增益之歟?或者眾為聚斂以成其書歟?然觀其往往有可立者,又頗惜之,閔其為之也勞。今刊去謬惡亂雜者,取其似是者,又頗為發其意,藏於家。
高氏《子略》曰:天寶中,以《文子》為《通元真經》。柳子厚為刊去謬亂,頗發其意。子厚所刊之書,世不可見矣。今觀其言,曰:「神者智之淵,神清則智明;智者心之府,智公則心平。」又曰:「上學以神聽之,中學以心聽之,下學以耳聽之。」又曰:「貴則觀其所齊,富則觀其所欲,貧則觀其所愛。」又曰:「人性欲平,嗜欲害之。」此亦學之一臠也。
周氏《涉筆》曰:《文子》一書,誠如柳子厚所云駮書也。然不獨其文聚斂而成,亦黃、老、名、法、儒、墨諸家,各以其說入之,氣脈皆不相應。其稱平王者,往往是楚平王,序者以為周平王時人,非也。
陳氏曰:按《漢志》有《文子》九篇。老子弟子,與孔子同時,而稱周平王問,似依託者也。又按《史記·貨殖傳》徐廣注:「計然,范蠡師,名研。」裴駰曰:「計然,葵邱灘上人,姓辛,字文子。」默希子引以為據。然自班固時已疑其依託,況未必當時本書乎?至以文子為計然之字,尤不可考信。

※《墨希子注文子》十二卷

鼂氏曰:墨希子者,唐徐靈府自號也。靈府謂文子周平王時人。

※《朱玄注文子》十二卷

鼂氏曰:唐朱玄注。缺《符言》一篇,或取默注補焉。

※《張湛注列子》八卷

鼂氏曰:鄭列禦寇撰。劉向校定八篇,云:「繆公時人,學本於黃帝老子,清虛無為,務崇不競,其寓言與莊周類。」晉張湛注。唐號《沖靈真經》。景德中,加「至德」之號。《力命篇》言壽夭不存於葆養,窮達不繫於智力,皆天之命。《楊朱篇》言耳目之欲而不恤生之危,縱酒色之娛而不顧名之醜,是之謂制命於內。劉向以「二義乖背,不似一家之言」。予以道家之學,本謂世衰道喪,物偽滋起,或騁智力以圖利,不知張毅之走高門,竟以病殞;或背天真以徇名,不知伯夷之在首陽,因以餒終。是以兩皆排擯,欲使好利者不巧詐以干命,好名者不矯妄以失性矣,非不同也。雖然,儒者之道則異乎是,雖知壽夭窮達非人力也,必修身以俟焉,以為力巖墻之下而死者,非正命也。知耳目之於聲色有性焉,以為其樂也外而不易吾內。嗚呼,以此自為,則為愛已,以此教人,則為愛人。儒者之道,所以萬世而無弊歟?
河東柳氏《辯列子》曰:劉向古稱博極群書,然其錄列子,獨曰鄭穆公時人。穆公在孔子前幾百歲,列子書言鄭國,皆云子產、鄧析,不知向何以言之如此。《史記》鄭繻公二十四年楚悼王四年,圍鄭,鄭殺其相駟子陽。子陽正與列子同時。是歲,周安王三年,秦惠王、韓烈侯、趙武侯二年魏文侯二十七年,燕釐公五年釐,古文僖字齊康公七年宋悼公六年魯穆公十年,不知向言魯穆公時遂誤為鄭耶?不然,何乖錯至如是?其後張湛徒知怪列子書言穆公後事,亦不能推知其時。然其書亦多增竄,非其實。要之,莊周為放依其辭放,方往切,其稱夏棘、徂公、紀水省子水省,音省、季咸等皆出《列子》,不可盡紀。雖不概於孔子道,然其虛泊寥廓,居亂世,遠於利,禍不得逮於身,而其心不窮。《易》之「遁世無悶」者,其近是歟?余故取焉。其文辭類莊子,而尤質厚,少為作。好文者可廢耶?其《楊朱》、《力命》《列子》篇名,疑其楊子書。其言魏牟、孔穿皆出列子後,不可信。然觀其辭,亦足通知古之多異術也,讀焉者慎取之而已矣。
石林葉氏曰:《列子·天瑞》、《黃帝》兩篇,皆其至理之極,盡言之而不隱,故與佛書直相表裏,所謂莊語者也。自周穆王以後,始漸縱弛,談譎縱橫,惟其所欲言,蓋慮後人淺狹,難與直言正理,則設為詭辭以激之。劉向弗悟,遂以為不似一家之書。張湛微知之,至於逐事為注,則又多迷失。然能知其近佛,是時佛經到中國者尚未多,亦不易得矣。要之,讀老氏、莊、列三書,皆不可正以言求。其閒自有莊語,有荒唐之辭。如佛氏至唐禪宗,自作一種語,自與諸經不類,亦此意也。
容齋洪氏《隨筆》曰:「列子書事,簡勁宏妙,多出莊子之右。」其言惠盎見宋康王說勇有力一段語,「宛轉四反,非數百言曲而暢之不能了,而潔凈粹白如此,後人筆力,渠可復到耶!」
《朱子語錄》曰:列子平淡疏曠。孟子、莊子文章皆好,列子便有迂僻處,左氏亦然,皆好高而少事實。因言列子語,佛氏多用之。莊子全寫列子,又變得峻奇。列子語溫純,柳子厚常稱之。
高氏《子略》曰:太史公史殊不傳列子,如莊周所載許由、務光之事。漢去古未遠也,許由、務光往往可稽,遷猶疑之。所謂御寇之說,獨見於寓言耳,遷於此詎得不致疑耶?周之末篇,敘墨翟、禽滑釐、慎到、田駢、關尹之徒,以及於周,而御寇獨不在其列,豈禦寇者,其亦所謂鴻蒙、列缺者歟?然則是書與《莊子》合者十七章,其閒尤有淺近迂僻者,特出於後人會萃而成之耳。至於「西方之人,有聖者焉,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此故有及於佛,而世尤疑之。夫天毒之國,紀於《山海》;竺乾之師,閒於柱史,此楊文公之文也。佛之為教,已見於是,何待於此時乎?然其可疑可怪者,不在此也。

※《列子釋文》二卷

鼂氏曰:唐殷敬順撰。敬順嘗為當塗丞。

※《郭象注莊子》十卷

鼂氏曰:莊周撰,郭象注。周為蒙漆園吏。按《漢書志》本五十二篇,晉向秀、郭象合為三十三篇;《內篇》八,《外篇》十五,《雜篇》十一。唐世號《南華真經》。自孔子沒,天下之道術日散。老聃始著書垂世,而虛無自然之論起。周又從而羽翼之,掊擊百世之聖人,殫殘天下之聖法而不忌,其言可謂反道矣。自荀卿、楊雄以來,諸儒莫不闢之,而放者猶謂自游方之外,尊其學以自肆。於是乎禮教大壞,戎狄亂華,而天下橫流,兩晉之禍是已。自熙甯、元豐之後,學者用意過中,見其書末篇論天下之道術,雖老聃與其身皆列之為一家而不及孔子,莫不以為陽言此孔子而陰尊焉,遂引而內之,殊不察其言之指歸宗老氏邪,宗孔氏邪?既曰宗老氏矣,詎有陰助孔子之理也邪?至其論道術而有是言,蓋不得已耳。夫盜之暴也,又何嘗不知主人之為主人邪?顧可以其智及此,遂以為尊我,開關揖而進之乎?竊懼夫禍之過乎兩晉也。
東坡蘇氏《莊子祠堂記》曰:謹按《史記》,莊子「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窺,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盜蹠》、《胠篋》,以詆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此知莊子之粗者。余以為莊子蓋助孔子者,要不可以為法耳。楚公子微服出亡,而門者難之,其僕操箠而罵曰:「隸也不力。」門者出之。事固有倒行而逆施者,以僕為不愛公子則不可,以為事公子之法亦不可。故莊子之言皆實予而文不予,陽擠而陰助之。其正言蓋無幾,至於詆訾孔子,未嘗不微見其意。其論天下道術,自墨翟、禽滑釐、彭蒙、慎到、田駢、關尹、老聃之徒,以至於其身,皆以為一家,而孔子不與,其尊之也至矣。然余嘗疑《盜蹠》、《漁父》則若真詆孔子者,至於《讓王》、《說劍》,皆淺漏不入於道。反覆觀之,得其寓言之終曰:「陽子居西游於秦,遇老子,老子曰:『而睢睢,而旴旴,而誰與居。太白若辱,盛德若不足。』陽子居齔然變容。其往也,舍者將迎,其家公執席,妻執巾櫛,舍者避席,煬者避灶。其反也,舍者與之爭席矣。」去其《讓王》、《說劍》、《漁父》、《盜蹠》四篇,以合於《列禦寇》之篇,曰「列禦寇之齊,中道而反,曰:『吾驚焉,吾食於十漿而五漿先食鬼』」然後悟而笑曰,是固一章也。莊子之言未終,而昧者剿之,以入其言,余不可以不辯。凡分章名篇,皆出於世俗,非莊子之本意。
《朱子語錄》曰:莊、列亦似曾點底意思,他也不是專學老子,吾儒書他都看來,不知如何被他𥇍卓見這個物事,便放浪去了。今禪學也是恁地。列、莊本楊朱之學,故其書多引其語。莊子說:「子之於親也,命也,不可解於心。」至臣之於君,則曰:「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閒。」是他看得那君臣之義,却似是逃不得,不奈何,須著臣伏他。更無一個自然相胥為一體處,可怪!故孟子以為無君,此類是也。又莊子比列子見較高,氣較毫,他是事事識得,又却蹴踏了,以為不足為。列子却有規矩。問:「莊子、孟子同時,何不曾相遇?又不聞相道及?」先生曰:「莊子當時也無人宗之,他只是在僻處自說。孟子平生足跡只在齊、魯、滕、大梁之閒,不曾過大梁之南。莊子自是楚人,想見聲聞止於梁而止。然當時南方亦多異端,如陳良之類是也。」
陳氏曰:按晉郭象傳,向秀解莊子,未竟而卒,頗有別本遷流。象竊以為已注,乃自注《秋水》、《至樂》二篇,又易《馬蹄》一篇,其餘點定文句而已。其後秀義別出,故今有向、郭二《莊》,其義一也。然向義今不傳,但時見陸氏《釋文》。

※《莊子音義》三卷

陳氏曰:唐陸德明撰。即《經典釋文》二十六至二十八卷。

※《成玄英莊子疏》三十三卷

鼂氏曰:唐道士成元英撰。本郭象注,為之疏義。元英字子實,陜州人,隱居東海。貞觀五年,召至京師,加號西華法師。永徽中,流鬱州,不知坐何事。書成,道士元慶邀文學賈鼎就授大義。序云:「周字子休,師長桑公子。《內篇》理深,故別立篇目。《外篇》、《雜篇》,其題取篇目二字而已。

※《文如海莊子疏》十卷

鼂氏曰:唐文如海撰。如海,明皇時道士也。以郭象注放乎自然而絕學習,失莊生之旨,因再為之解。凡九萬餘言。

※《呂吉甫注莊子》十卷

鼂氏曰:皇朝呂惠卿撰。吉甫,惠卿字也。元豐七年,先表進《內篇》,餘續成之。

※《王元澤注莊子》十卷

鼂氏曰:皇朝王雱字元澤撰。

※《東坡廣成子解》一卷

鼂氏曰:皇朝蘇軾撰。取《莊子》中「黃帝問道於廣成子」一章為之解。景迂嘗難之。其序略曰:「某晚玷先生薦賢中,安敢與先生異論?然先生許我不茍,同翰墨具在。」

※《鶡冠子》八卷

鼂氏曰:班固載:「鶡冠子,楚人。居深山,以鶡羽為冠。」著書一篇,因以名之。至唐韓愈稱愛其《博選》、《學問篇》,而柳宗元以其多取賈誼《鵩賦》,非斥之。按《四庫書目》、《鶡冠子》三十六篇,與愈合,已非《漢志》之舊。今書乃八卷,前三卷十三篇,與今所傳《墨子》書同。中三卷十九篇,愈所稱兩卷皆在,宗元非之者,篇名《世兵》亦在。後兩卷有十九論,多稱引漢以後事,皆後人雜亂附益之。今削去前後五卷,止存十九篇,庶得其真。其詞雜黃、老刑名,意皆淺鄙,宗元之評蓋不誣。
昌黎韓愈《讀鶡冠子》曰:《鶡冠子》十九篇,其詞雜黃、老刑名。其《博選篇》「四稽五至」之說當矣。使其人遇時,授其道而施於國家,功德豈少哉?《學問篇》稱「賤生於無所用,中流失船,一壺千金」者,余三讀其詞而悲之。文字脫謬,為之正三十有五字,乙者三,滅者二十有二,注十有二字云。
河東柳氏《辯鶡冠子》曰:「余讀賈誼《鵩賦》,嘉其詞,而學者以為盡出《鶡冠子》《鶡冠子》十九篇,論三才變通、古今治亂之道,其《世兵篇》頭與《鵩賦》相亂。余往來京師,求《鶡冠子》,無所見,至長沙始得其書。讀之,盡鄙淺言也,惟誼所引用為美,餘無可者。吾意好事者偽為其書,反用《鵩賦》以文飾之,非誼有取之決也。太史公《伯夷列傳》稱賈子曰:「貪夫徇財,烈士徇名,誇者死權。」不稱鶡冠子。遷號為博極群書,假令當時有其書,遷豈不見耶?假令真有《鶡冠子》書,亦必不取《鵬賦》以充入之者,何以知其然邪?曰不類。
高氏《子略》曰:《列仙傳》曰:「鶡冠子,楚人,隱居。著書言道家事,則盡出於黃、老矣。」其書有曰:「小人事其君,務蔽其明,塞其聰,乘其威,以灼熱天下。天高不難追,有福不可請,有禍不可違。」其言如此,是蓋未能忘情於斯世者。
周氏《涉筆》曰:韓文《讀鶡冠子》,僅表出首篇「四稽五至」末章「一壺千金」,蓋此外文勢闕,自不足錄。柳子厚則斷然以為非矣。按《王鈇篇》所載,全用楚制,又似非賈誼後所為。先王比閭起教,鄉遂達才,道廣法寬,尊上帥下,君師之義然也。今自五長、里有司、扁長、鄉師、縣嗇夫、郡大夫遞相傳告,以及柱國、令尹。然動輒有誅,柱國滅門,令尹斬首,舉國上下,相持如東濕,而三事六官,亦皆非所取,通與編氓用三尺法,此何典也?處士山林談道可也,乃妄論王政何哉?
陳氏曰:陸佃解。今書十九篇,韓吏部稱十有六篇,故陸謂其非全。韓公頗道其書,而柳以盡鄙淺言。自今考之,柳說為長。
《崇文總目》:今書十五篇,述三才變通、古今治亂之道。唐世嘗辯此書後出,非古所謂《鶡冠子》者。

※《亢倉子》二卷

鼂氏曰:唐柳宗元曰:「太史公為《莊周列傳》,稱其為書,《畏累》、《亢倉子》,皆空言無事實。今世有《亢倉子》書,其首篇出《莊子》,而益以庸言。蓋周所云者,尚不能有事實,又況取其語而益之者?其為空言尤也。劉向、班固錄書無《亢倉子》,而今之為術者,乃始為之傳注,以教於世,不亦惑乎!」按唐天寶元年,詔號《亢倉子》為《洞靈真經》,然求之不獲。襄陽處士王士元謂「《莊子》作《庚桑子》,太史公《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取諸子文義類者,補其亡。今此書乃士元補亡者,宗元不知其故而遽詆之,可見其銳於譏議也。其書多作古文奇字,豈內不足者,必假外飾歟?何璨注。
高氏《子略》曰:開天、元寶閒,天子方鄉道家者流之說,尊表老氏、莊、列又以《亢桑子》號《洞靈真經》,既不知其人之仙否,又不識其書之可經,一旦表而出之,固未始有此書也。處士王褒乃趨世好,迫上意,撰而獻之。今讀其篇,往往採諸《列子》、《文子》,又採《呂氏春秋》、《新序》、《說苑》,又時採諸《戴氏禮》,源流不一,往往論殊而辭異,可謂雜而不純,濫而不實者矣。
周氏《涉筆》曰:《庚桑楚》固寓言,然所居以忘言化俗,以醇和感天。今所著切切用誅罰政術,蓋全未識庚桑者。其稱「危代以文章取士,剪巧綺濫益至,」正指唐事。又補賊廣引俟赦,率是獄案文書。又一鄉、一縣、一州,被青紫章服,皆近制。既為唐人短淺者無書不煩子厚掊擊也。惟《農道》一書可讀,自合孤行。
陳氏曰:首篇所載,與莊子《庚桑楚》同。「亢倉」者,「庚桑」聲之變也。《崇文總目》凡九篇。

※《關尹子》九卷

陳氏曰:周關令尹喜,蓋與老子同時,啟老子著書言道德者。按《漢志》有《關尹子》九篇,而《隋》、《唐》及《國史志》皆不著錄,意其書亡久矣。徐藏子禮得之於永嘉孫定,首載劉向校定序,末有葛洪後序。未知孫定從何傳授,殆皆依託也。序亦不類向文。

※《素書》一卷

鼂氏曰:題黃石公著。凡一千三百六十六言。其書言治國治家治身之道,龐雜無統,蓋采諸書以成之者也。

陳氏曰:後人傅會依託以為之者。

※《無盡居士注素書》一卷

鼂氏曰:皇朝張商英注。商英稱《素書》凡六篇。按《漢書》黃石公圯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略》為是,蓋誤也。晉亂,有盜發子房塚,玉枕中獲此書。商英之言,世未有信之者。

※《七賢注陰符經》一卷,《李筌注陰符經》一卷

鼂氏曰:唐少室山人布衣李筌注。云:「《陰符經》者,黃帝之書。或曰受之廣成子,或曰受之元女,或曰黃帝與風後、玉女論陰陽六甲,退而自著其事。陰者暗也,符者合也。天機暗合於事機,故曰『陰符』。」皇朝黃庭堅魯直嘗跋其後,云:「《陰符》出於李筌。熟讀其文,知非黃帝書也。蓋欲其文奇古,反詭譎不經,蓋糅雜兵家語,又妄說太公、范蠡、鬼谷、張良、諸葛亮訓注,尤可笑。惜不經柳子厚一掊擊也。」
《朱子語錄》:閭邱主簿進《黃帝陰符經傳》。先生說:「《握奇經》等文字,恐非黃帝作,唐李筌為之。聖賢言語自平正,却無蹺欹如許。」
《崇文總目》:自太公而下,注傳尤多。今集諸家之說合為一書,若太公、范蠡、鬼谷子、諸葛亮、張良、李淳風、李筌、李合、李鑒、李銳、楊晟凡十一家,自淳風以下皆唐人。又有「傳曰」者,不詳何代人。太公之書,世遠不傳,張良本傳,不云著書,二說疑後人假托云。又有《陰符經敘》一卷,不詳何代人敘,集太公以後為《陰符經》注者凡六家,並以惠光嗣等傳附之。

※《陰符機》一卷

《崇文總目》:唐李靖撰。以謂「陰符」者,應機制變之書,破演其說,為《陰符機》。又有《勢滋》及《論合》三篇。

※《陰符經太無傳》一卷,《陰符經辯合論》一卷

《崇文總目》唐張果傳。或曰果於《道藏》得此傳,不詳何代人所作,因編次而正之。今別為古字,蓋當時道書所得之本也。

※《陰符經正義》一卷

《崇文總目》:唐韋洪撰。

※《陰符經要義》一卷,《陰符經小解》一卷

《崇文總目》:題云元解先生撰,不詳何代人。

※《天機子》一卷

鼂氏曰:不著撰人。凡二十五篇。或曰一名《陰符二十四機》,諸葛亮撰。予觀其詞旨,殆李筌所為爾,托之孔明也。載《道藏》中。

※《陰符元機》一卷

《崇文總目》:唐李筌撰。自號少室山達觀子。筌好神仙,嘗於嵩山虎口巖石壁得《黃石陰符》本,題云「魏道士寇謙之傳諸名山」。筌雖略鈔記,而未曉其義。後入秦驪山,逢老母傳授。
陳氏曰:即《陰符經》也。監察御史新安朱安國注。此書出於李筌,雲得於驪山老母,舊志列於道家。安國以為兵書之祖。要之非古書也。

※《無能子》三卷

鼂氏曰:不著撰人。唐光啟三年,天子在褒。寓三輔景氏舍,成書三十篇,述老、莊自然之旨,《總目》錄之道家。
陳氏曰:《唐志》云光啟間隱民,蓋其自敘。

※《四子治國樞要》四卷

鼂氏曰:唐范乾九集。四子謂《莊子》、《文子》、《列子》、《亢倉子》。其意以為黃、老之道,內足以修身,外足以治國者。分為二十門。

※《元真子外篇》三卷

陳氏曰:唐隱士金華張志和撰。唐《元真》十二卷,今才三卷,非全書也。既曰《外篇》,則必有《內篇》矣。志和事跡,詳見余所集《碑傳》。

※《莊子十論》一卷

陳氏曰:題李士表撰。未詳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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