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史/卷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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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洪武紀
[编辑]土地移廟
[编辑]帝生於旴𣅿縣靈跡鄉土地廟,生時夜有神光燭天。明日廟忽移置東路百餘家,今其地方丈許不生草。
紅羅幛
[编辑]帝生,取河水澡浴,忽有紅羅浮來,遂取衣之,所居遂號「紅羅幛」。
薛家窪
[编辑]帝初渡江,至采石,駐薛嫗家,饑甚,坐穀礱架上,問嫗:「此何物?」對曰:「礱床」烹騸雞為食,問曰:「何物?」對曰:「鐓雞」飯以大麥曰「仁飯」。帝聞之默喜。蓋登基龍床人犯皆吉語也。迨天下已定,召嫗賞之,人傳其事為美談,而薛家窪之名遂著。
瑞木
[编辑]帝即位之年,江西臨川縣獻瑞木一本,木中隱有文曰:「天下平」。質白而文玄。當有文處,木理隨畫順成焉。
鏟頭會
[编辑]帝既得天下,惡勝國頑民竄入緇流,乃聚數十人掘一泥潭,埋其身於泥中,特露其頂,用大斧削之,一削去頭數顆,名曰鏟頭會。
世德碑
[编辑]太祖自敘朱氏世德之碑,其文曰:本宗朱氏,出自金陵之句容,地名朱巷,在通德鄉。上世以來,服勤農桑。五世祖仲八公娶陳氏,生男三人,長六二公,次十二公,其季百六公,是為高祖考。娶胡氏,生二子,長四五公,次即曾祖考四九公。娶侯氏,生子曰初一公、初二公、初五公、初十公凡四人。初一公配王氏是為祖考妣,有子二人,長五一公,次即先考,諱世珍。元初籍淘金戶,金非土產,市於他方。先祖初一公困於役,遂棄田廬,攜二子遷泗州旰台縣。先伯考五一公十有二歲,先考才八歲。先祖營家泗州,置田治產,及卒,家日消。由是五一公遷濠州鍾離縣,其後因至鍾離居。先伯考性淳良,務本積德,與人無疾言忤意,鄉里稱善人。先伯娶劉氏,生子四人,重一公、重二公、重三公生盱眙,重五公生鍾離。先考君娶徐氏,泗州人,長重四公生盱眙,次重六公、重七公生五河,某其季也,生遷鍾離後戊辰年。先伯考有孫六人,兵興以來,相繼浸沒。先兄重四公有子曰文正,今為大都督。重六、重七俱絕嗣。曩者父母因某自幼多疾,舍入皇覺寺中,甲申父母長兄俱喪,次兄守業,又次兄出贅劉氏。某托跡緇流,至正二十四年,天下大亂,諸兄皆亡,淮兵大起,掠入行伍,乃招集義旅,兵力漸眾,因取滁和。龍鳳三年,帥師渡江,駐兵太平,為念先考君嘗言世為朱巷人,宗族俱有,平日每有鄉土之念,即訪朱故鄉宗族之所,遂調兵取句容。明年克金陵,而朱巷距城四十里,舉族父兄昆弟四十餘人至,始得與之敘長幼之禮,行親睦之道。但朱氏世次,自仲八公之上,不可復考。今自仲八公高曾而下,皆起江左,歷世墓在朱巷,惟先祖葬泗州,先考葬鍾離,此我朱氏之源流也。爰自金陵太平,駐節開府為基本之地,實鄉郡焉。屢歲征伐拓境吳楚甌越,方數千里,由是累膺顯爵。乃龍鳳九年三月十四日內降制書,曾祖考為資德大夫江南等處行中書省右丞上護軍司空吳國公,曾祖妣吳氏吳國夫人。先祖考為資德大夫江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上柱國司徒吳國公,祖妣王氏吳國夫人。先府君開府儀同三司錄軍國重事平章右丞相吳國公,先妣陳氏吳國夫人。以閏月十三日祗謁先壟,焚黃告祭,遵舊典也。重念報本禮行宜厚,今勉建功,匪由己能,實荷先世靈長之澤,垂衍後昆,宜得報恩三代,並為上公,以遂為子孫者之至願。書曰作善降之百祥,易日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先祖父積功累善,天之報施,茂於厥後。凡我子孫,皆當體祖宗之心,蹈德存仁,以永其緒於無窮,是我之所望也。於是備書於後,以傳信將來,俾有所考焉。
神葬
[编辑]淳皇帝及後疾疫死,仲四公繼之,貧薄不能具棺。太祖與仲謀草葬山谷,行未抵所而綆絕,忽風雨雷電交作,太祖避樹下,聞空中神語曰:「孰襲取吾土?」仿佛有應者。具淳皇帝諱,神曰:「為若人則已。」已而暴風揚沙折木,天轉晦,比明往視之,土裂屍已陷。田伯劉大秀,遂歸其地而棄責,今鳳陽皇陵即其地也。
歲祀舟檣
[编辑]太祖初渡江,御舟瀕危,得一檣以免,即令樹此檣於舟中而祭之,遂為常制。建廟在京城清涼門外,有司歲修祀,給一兵世守之,居舟傍,免其餘役,云即當時摻舟兵之後也。
關帝籖原本
[编辑]太祖龍潛時,欲起義兵,乃禱諸石固神曰:「元德既衰,九土鼎沸,生民之塗炭極矣!吾欲倡義以拯眾,與之否乎?」得訣云:「世間萬物各有主,一粒一毫君莫取。英雄豪傑自天生,也須步步循規矩。」太祖怒其不許也,遂取其訣本付與關雲長掌之。至今,關帝籖訣皆石固神原本也,石固神即江東王。
土上一畫
[编辑]太祖自和州渡江取太平路,遇一術士,問曰:「天下擾擾紛紛,屬之誰與?」士曰:「願書字占之。」上即掣刀畫一字於地。士俯伏拜曰:「土上一畫,臣獨知為王也。」
驛兒奇對
[编辑]太祖取集慶路,大戰三月,而元兵解去。夏五月堅守江在,見驛中有七歲兒,問之,對曰:臣故父當此役,今代父耳。上曰:善對乎?對曰:然。上曰:七歲兒童當馬驛。兒即對云:萬年天子坐龍廷。太祖大喜,乃蠲其役。
營國公
[编辑]高皇龍潛時,過臨淮郭山甫,山甫驚異,急具饌與交歡。酒酣跪前,備陳天表之異,他日貴不可言,幸無相忘。上去,山甫語諸子曰:吾視若曹皆非田舍郎,往往可封侯,今始知皆以此公,宜謹事之。復以女入侍從渡江,協孝慈以肇家。孝慈崩,嘗攝六宮事,號皇寧妃,追封山甫營國公。
烏龍潭
[编辑]高皇居草野時漁於川,一日獲鯉三十五,置之一笭箵。有陳四者來共語,又戲以罩罩高皇。既而上持魚還舍,啟笭箵已失其五,知陳竊矣。往問之,陳諱匿,上欲毆之,陳笑出以還。及上即位,一日問劉誠意吾享位幾何年。劉曰:聖壽無疆,然以數言,當三十五。其間五歲,假者。上忽思竊魚事,以其數符也。立召陳至,欲殺之。上問若頗憶與吾周旋否?陳對曰:臣何敢忘?因述漁事。上曰吾忘之為何地?對曰:烏龍潭也。上曰:吾鄉不聞有此。陳曰:臣嘗於此罩烏龍故云爾。上見其對,頗謂稱旨,因曰汝欲為官乎?陳叩頭謝。上曰可為戶部江西司郎中。迨後洪武之紀果符其數。
蛇附兜鍪
[编辑]太祖在滁,嘗濯手於柏子潭,有五蛇擾而就之,因祝之曰:如天命在予,汝其永附焉。一日戰畢,群坐藉土,蛇忽蜿蜒其側,帝乃掩以兜鍪,頃復報戰,亟戴兜鍪而往,是日手刃甚眾。軍法戰勝必祭甲胄,眾推帝與功多,乃置其兜鍪於前。甫奠,忽霹靂大震,白龍天矯,自兜鍪出,挾雷聲,握火光,驤空而去。諸將自是畏服。
建祠康郎山
[编辑]太祖征陳友諒於鄱陽湖,被圍甚急,介士韓成請服龍袍冠冕誑賊,投水死,圍果解。及友諒平,上念成忠,賜封高陽郡侯,建祠於康郎山,有司歲時祭祀。
蕭王助陣
[编辑]太祖率三萬騎戰於鄱陽湖,敵人咸見空中數萬甲兵,衣絳以輔戰。幟上大書「蕭王」二字,隨大敗之。蕭王意即漢酂侯也。
友諒遺腹
[编辑]帝克陳友諒,俘其妻孥曰:我自起兵以來,未嘗納人子女,今友諒三犯我金陵,四犯我太平,我甚恨之,其妻闍氏可沒入掖庭。未幾生子,實友諒遺腹也,封潭王,國於長沙。將之國,闍氏語之曰:爾乃漢王陳友諒子,汝父被殺,吾為汝忍死於此,他日當為父復此仇也。故事,諸王來朝者皆止於宮中。漢王來覲,入止宮不以禮自檢,歸國發兵反,高皇遣太傅徐達之子討之,潭王堅閉城門,抱其幼兒繞城上行,取銅牌書其上云:寧見閻王,不見賊王。因擲於城外,遂舉火闔宮盡焚,攜其子投隍塹而死。高皇大怒,因假妖星亂宮為辭,盡戮宮人,皇后脫簪珥待罪僅免,餘悉殲除焉。
諭偽周榜文
[编辑]高帝平偽周張士誠,先有謗諭曰:皇帝聖旨,吳王令旨。總兵官準中書省谘敬奉令旨:予聞伐罪救民,王者之師。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軒轅氏誅蚩尤,殷湯征葛伯,文王伐崇侯,三聖人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為救民。近觀有元之末,主居深宮,臣摻威福,官以賄求,罪以情免。台憲舉親而劾仇,有司差貧而優富,廟堂不以為慮。方添冗官,又改鈔法,役數十萬民湮塞黃河,死者枕籍於道,哀苦聲聞於天。不幸小民誤中妖術,不解其言之妄誕,酷信彌勒之真有,異其治世以蘇困苦,聚為燒香之黨,根據汝穎,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凶謀逆逞,焚燒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無端萬狀。元以天下兵馬錢糧大勢而討之,略無功效,愈見猖獗,□事終不能濟世安民。是以有誌之士,傍觀熟慮,乘勢而起,或假元氏為名,或托義軍為號,或以孤兵自立,皆欲自為,由是天下土崩瓦解。予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漸至提兵,灼見妖言不能成事,又度胡運難與立功,遂引兵渡江。賴天地祖宗之靈,及將相之力,一鼓而有江左,再戰而定浙東。陳氏稱號,據我上遊,爰興問罪之師彭蠡交兵。元惡授首,父子兄弟,面縛輿襯。既待以不死,又封以列爵,將相皆置於朝班,民庶各安於田里。荊襄湖廣,盡入版圖。雖德化未及,而政令頗修。惟茲姑蘇張士誠,為民則私販鹽貨,行劫於江湖,兵興則首聚凶徒,負固於海島,其罪一也;又恐海隅一區,難抗天下金勢,詐降於元,坑其參政趙璉,囚其侍制孫撝,二也;厥後掩襲浙西,兵不滿萬數,地不足千里,僭號改元,三也;初寇我邊,一戰生擒其親弟,再犯浙省,楊苗直搗其近郊,首尾畏縮,又詐降於元,四也;陽受元朝之名,陰行假王之令,挾制達丞相,謀害楊左丞,五也;占據江浙,錢糧十年不貢,六也;知元綱已墜,公然害其丞相失帖木兒、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兒,七也;恃其地險食足,誘我叛將,掠我邊民,八也。凡此八罪又甚於蚩尤、葛伯、崇侯,雖黃帝湯文與之同世,亦所不容,理宜征討,以靖天下,以濟斯民。爰命中書左相國徐達總率馬步舟師,分道並進,攻取浙西諸據城池,已行戒飭軍將,征討所到,殲厥渠魁,脅從國治備有條章。凡有逋逃臣民,被陷軍士,悔悟來歸,咸宥其罪。其爾張氏,果能明識天時,或全城歸附,或棄職投降,名爵賞賜,予所不吝。凡爾百姓,果能安業不動,即我良民,舊有田產房舍,仍前為主,依額納糧,以供軍儲,餘無科取。使汝等永保鄉里,以全室家,此興師之故也。敢有千百相聚,旅拒王師者?即當移兵剿滅,遷徙宗族於五溪兩廣,永離鄉土,以禦邊戎。凡予之言,信如皎日,谘爾臣庶,毋或自疑。欽此。除已遵外,谘請施行。準此合行備出榜文曉諭,欽依令旨事意施行。所有文榜,須議出給者。龍鳳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本州判官許仕傑齎到。
中原傳檄
[编辑]太祖北伐檄曰:自古帝王臨御天下,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四海內外,罔不臣服。此豈人力,實乃天授。然達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歎。自是以後,廢壞綱常,至於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為怪,其於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禮義者御世之大防,其所為如彼,豈可為訓於天下後世哉!及其後嗣,沈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專權,憲台報怨,有司毒虐,於是人心離叛,天下起兵,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雖因人事所致,實天厭其德而棄之之時也。古云: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當此之時,天運循環,中原氣盛,億兆之中,當降生聖人,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今一紀於茲,未聞有濟世安民者,徒使爾等戰戰兢兢,處於朝秦暮楚之地,誠可矜憫。方今河洛關陝,雖有數雄忘中國祖宗之姓,反就胡虜禽獸之名,以為美稱。假元號以濟私,恃有眾以要君,阻兵據險,互相吞噬,反為生民之巨害,皆非華夏之主也;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亂,為眾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勢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閩越,湖湘漢沔,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為我有,稍安食,稍足兵,稍精強,控弦執矢,目視我中原之民,久無所主,深用疚心。予恭天成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群虜,拯生民於塗炭,復漢官之威儀,慮民人未知,反為我仇,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諭告,兵至民人勿避,予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於中華,背我者自竄於塞外,蓋我中國之民,天必命中國之人以安之矣。夷狄何得而治哉?故茲榜諭,想宜知悉。
洪武即位詔
[编辑]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天命真人於沙漠,入中國為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餘年,今命運亦終。海內疆土,豪傑分爭。朕本淮甸庶民,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凡兩淮、兩浙、江東、江西、湖湘、漢沔、閩廣、山東及西南諸部蠻夷,各處寇攘,屢命大將軍與諸將校奮揚威武,皆已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眾庶,合辭勸進,尊朕為皇帝,以主黔黎。勉徇輿情,於吳元年正月初四日告祭天地於鍾山之陽,即皇帝位於南郊,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以吳元年為洪武元年。是日恭詣太廟,追尊四代考、妣為皇帝、皇后。立大社、大稷於京師。以冊寶立妃,馬氏為皇后,長子標為皇太子。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國初官名
[编辑]國初官名有更制,後人鮮知者,漫記一、二。曰尚寶大使,曰都諫官,曰知驍騎衛指揮使司事,曰詹事府讚讀,曰儒學提舉司校理,曰侍禮郎,曰引進使,曰翰林院使學士,曰翰林院應奉,曰起居注,曰左右正言、天門待詔、閣門使、觀察使、侍儀司通讚舍人。如罷中書四輔諫院儀禮司,及改御史中丞大夫之屬。
金陵城
[编辑]帝築京城用石灰秫粥錮其外,時出閱視,監掌者以丈尺分治之。上任意指一處,擊視皆純白色,或稍雜泥土即築,築者於垣中,故金陵城最固。
門帖福字
[编辑]帝嘗於上元夜微行京師。時俗好為隱語,相猜以為戲。乃畫一婦,赤腳懷西瓜,眾嘩然。帝就觀,己心喻之曰:是謂淮西婦人好大腳也。甚銜之,遂於是夜著人以福字私帖守分之門,明日召軍士大戮其無福字者。蓋馬後淮西人故云。江南風俗至今除夜猶以福字帖門。
肉有腐痕
[编辑]帝微時,甚愛於郭子興,郭氏五男惡焉。乃以事幽之空室中,絕食漿,馬後竊以餅飼給之。一日炙餅釜中,將修供,為郭氏親信所窺,遂納懷中,其後肉有腐痕。
山河已定
[编辑]帝召畫工周玄素,令畫天下江山圖於殿壁。對曰:臣未嘗遍跡九州,未敢奉詔,惟陛下草建規模,臣然後潤之。帝即摻筆倏成,令玄素加潤。玄素進曰:陛下山河已定,豈可動搖?帝笑而唯之。
蘇民忠厚
[编辑]帝微行至三山街,一媼門有木榻,假坐移時,問媼何處人?對曰:蘇人。又問張士誠在蘇州何如?媼曰:方大明皇帝起手時,張王自知非真命天子,全城歸附,蘇人不受兵戈之苦,至今感德。又問其姓而去。翌日語朝臣曰:張士誠於蘇人,初無深仁厚德,昨見一老婦,深感其恩。蓋蘇民忠厚,恐京師百姓千萬無此一婦也。迨洪武二十四年,取富戶入京師,多用蘇人,蓋亦以此。
封城隍制
[编辑]國初群神尚仍舊稱,洪武三年詔更之,城隍神亦始有封爵,府為公,州為侯,縣為伯,皆號顯祐。其制詞曰:帝王受天明命,行政教於天下,必有生聖之瑞,受命之符,此天示不言之教,而人見聞所及者也。神司淑慝,為天降祥,亦必受天下之命。所謂明有禮樂,幽有鬼神,天理人心,其致一也。朕君四方,雖明智弗類,代天理物之道,實罄於衷。思應天命,此神所鑒而簡在帝心者,君道之大,惟天與神,有其舉之,承事惟謹。某處城隍,聰明正直,聖不可知,固有超於高城深池之表者,世之崇於神者則然,神受於天者蓋不可知也。茲以臨御之初,與天下更始,凡城隍之神,皆新其命,眷此郡邑。靈祗所司,宜封曰監察司民城隍顯佑公。顯則威靈丕著,佑則福澤溥施,此固神之德,而亦天之命也。司於我民,鑒於群政,享茲祀典,悠久無疆,主者施行。
饅頭給衛士
[编辑]功臣廟凡遇祭祀饅頭,撤來必散給衛士,所以寓激勸之意也。
弊梳為質
[编辑]代王之母,邳人也。先是太祖嘗戰敗而奔投王母家,母曰:爾朱某耶?人言爾為天子也。因留之宿,及旦辭去,王母曰:吾後有妊何如?帝乃貽弊梳為質,王母亦以篋中裝贈行。自是果妊。及太祖即位,子且長矣,因攜子及質謁上,上令工部草設木宇居之,不令入宮,及代府成,遂分封焉。
土地供地
[编辑]帝微行里市,間遇一國子監生姚文英入酒坊,帝揖而問之曰:先生亦過酒家飯乎?對曰:旅次草草,聊寄食耳。帝因與之入。時坐客滿案,唯供土地神幾尚餘,上移之在地曰:神姑讓我坐。乃與生對席。問其鄉里,曰:四川重慶人也。帝因屬詞曰:千里為重,重水重山重慶府。生應聲曰:一人是大,大邦大國大明君。帝又舉其翣幾小木命生賦詩,生曰:寸木元從斧削成,每於低處立功名。他時若得台端用,要向人間治不平。帝私喜,因探錢債酒家而去,生不知為帝也。明日忽召生入謁,生茫然自失,既至上笑曰:秀才憶昨與天子對席乎?生惶恐謝罪。又曰:爾欲登台端乎?遂命為按察使。由是民間盡傳此奇遇,秣陵人家至今供土地神在地。
大赦天下詔
[编辑]元年八月十一日大赦天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生民而立之君,君者奉天而安養斯民者也。昔者元政陵夷,民失安養,群雄蜂起,疆宇瓜分。朕以布衣入戎伍,憤生民塗炭,提旅軍與豪傑同志者,思所以靖之。賴天之靈,因民之利,干戈所至,強殞弱服,大河之比,以際南海,罔不來臣。重念推戴以來,軍士勞苦,農民罷弊,未有以安之。賢人君子,逃匿岩穴,未有以來之;刑亂重典,未有以平之;供億煩重,未有以紓之。是用陰陽差謬,水旱不時,天災屢見,朕甚懼焉。爰布溥恩,與民更始,可大赦天下。自洪武元年八月十一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殺祖父母、父母,妻妾殺夫,奴婢殺主,謀故殺人,但犯強盜蠱毒魘魅不赦外,其餘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罪無輕重,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訐者,罪以其罪。所有便民事宜,條示於後。
一、出征軍官軍人,多有勞苦,其家小仰中書省大都督府厚加存恤。
一、新附地面起遣到軍人,少壯者永為軍士,老疾無子充軍者聽從其便。
一、各處起到並陣亡、病故軍人,寡婦無依倚者,聽從其便。
一、征進逃軍,詔書到日,限一個月以裏赴官首告,官為資給軍裝行糧,送赴軍前。其守禦逃役者,亦仰一體首告。所在官司應付行糧,起遣還役,若限外不首,罪復如初。
一、大軍收附去處得到人民,無問諸色人等,不得妄加殺戮。若有親屬,給其完聚。如無親屬,聽從其便。其來降者優加禮待。
一、民租稅水陸窎遠,送納京師,實為艱難。仰中書省輪差夫丁,召募水手,設法轉運,務從利便,毋致重困吾民。
一、今歲水旱去處,所在官司,不拘時限,從實踏勘實災,租稅即與蠲免。
一、各處荒閑田地,許令諸人開墾,永為己業,與免雜泛差役三年,後並依民田起科稅糧。
一、鎮江府密邇京畿,供給煩重,洪武元年租稅,災熟不等,有司不須檢踏,盡數蠲除。次年夏稅,亦與優免。
一、各處人民,曩因兵燹拋下田土,已被有力之家開荒成熟者,聽為己業。其田主回鄉,仰有司幹附近荒田內,驗數撥付耕種。墳瑩房舍,不在此限。
一、山東、河南、兩浙、閩廣新附地面,凡異代虧欠,係官錢糧未征到官者盡行革免。
一、孔子曲阜廟庭,已嘗遣使致祭,其襲封衍聖公,並世襲知縣,並如歷代舊制,仍免孔氏子孫差撥。
一、懷才抱德之士,久困兵亂,潛避岩穴,所在官司,用心詢訪,具實申達,以憑禮聘,共圖治效。
一、學校選舉,比因軍政未遑與理,仰中書省集議舉行,務求實效,無尚虛文。監察御史、提刑按察司常加勉勵。二、各處流移人戶,頃因軍政量移地所,詔書到日,即令放還。
一、各處起到賢良官吏,仰中書省量才錄用,老病殘疾者聽從其便。
一、各處從流遷發者,詔書到日,即便放回。其城寨頭目,及已發充軍者,不在此限。
一、頃因戡亂,刑出軍律,未為平允。仰中書省再行講究,務從中典。
一、各處處決重刑,須待秋後,毋得非時,以傷生意。
一、各處造作物料,官給價值,務要隨即對物支付,毋得一概科擾於民。
一、書籍筆墨農器等物,不得收取商稅。
一、各處拖欠係官錢糧,自洪武元年正月以前未征到官者,盡行蠲免,已入主典之手,不在此限。
一、蒙古、色目人氏,既居我土,即我赤子,果有才能,一體擢用。
一、鰥、寡、孤、獨、廢、疾,不能自養者,官為存恤。一、京城被火之家,仰中書省量加賑恤。
一、民年七十以上者,許令一丁侍養,與免雜泛差役。
一、御史臺監察御史、提刑按察司,耳目之寄,肅清百司,今後遴選賢良方正之人,以副朕意。合行事宜,仰中書省、御史臺集議舉行。
一、民間凡有不便事理,該載不盡者,有司明白申舉,事輕者中書省即與施行,重者集議聞奏。
於戲!民墜塗炭十有七年,蕩析離居,光嶽之氣,於焉始復。繼自今各厚爾生,共享太平之福,以臻雍熙,不其偉歟?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老頭兒
[编辑]帝微行京城中,聞一老媼密呼上為老頭兒,大怒,至魏國公家,繞室而行,沉吟不已。時太傅在外,夫人震駭,恐有他虞,惶恐再拜曰:得非妾夫負罪耶?帝曰:嫂非也,勿以為念。亟傳令召五城兵馬司總軍至,曰:張士誠小竊江東,吳民至今呼為張王。我為天子,此邦呼為老頭兒,何也?即令籍沒此方民家甚眾。
廢寺偈
[编辑]帝遊一廢寺,戈戟外衛,而內無一僧,壁間畫一布袋僧,墨痕猶新,題偈曰: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將一袋藏。畢竟有收還有散,放寬些子又何妨?蓋帝為政尚嚴猛,故以此諷之。亟命索其人不得。
舊內之門
[编辑]帝既營大內,面以舊禁面賜中山王,進語馬後。後曰:此帝王居也,豈可如此?太祖連夜書「舊內之門」四字扁,早間懸之,其事遂寢。
御膳防微
[编辑]帝御膳,必馬後親調以進,深以防閑隱微。一日進羹微寒,上怒,舉杯擲之,羹汙狼藉,後耳畔微有傷,後熱重進,顏色自若。
累然滿身
[编辑]帝勤於庶政,每臨食七筋屢廢,思得一事,即以片紙書之,綴於裳衣。或得數事,則累然滿身,若懸鶉焉。
常遇春祭文
[编辑]常遇春全師還燕,次柳河川,得疾而薨,樞車至龍江,上親製文躬往祭之。曰:自胡元季世,天下大亂,生民塗炭,未知所止。朕奮起臨濠,駐師和陽。乙未之春,爾來依我,同渡大江,先拔采石,即取太平、建康,江東之地,次第皆定。自是以來,汗馬未乾,甲胄未解,南破三衢,西圍金斗,遂與偽漢鏖戰鄱陽、九江之上,射死偽主陳友諒,攻圍武昌,降其子,湖湘悉平。南取贛城,撫南雄、南安,北定襄陽,旋師淮東,自秦至徐,盡有其地。東平浙右,破姑蘇,執吳王以歸。長淮東西,大江南北,功甚著焉。丁未之冬,俾爾副大將軍北征中原,首下齊魯,既取河洛,旋定幽趙晉異,長驅入關,撫定秦隴,戰勝攻取,莫當其鋒。近因北平有警,乃與偏將軍又復北向轉戰,永平大寧,至於開平悉皆底定。中國封疆,自昔正統之君,少有得其全者,今朕全有中國,爾功懋焉。雖古名將,未有過之者。天下克一,朕方將定功行賞,共享太平,少副報功之意,何其未遂?遽爾云亡,曷謂柳河之川失我長城之將,喪今南還,哀痛切心,與誰言哉!將軍在時,朕實所倚,將軍既往,將誰與謀?不過臨風興慨,想其音容耳。靈而之至,朕親臨奠,思爾之情,言豈能盡?尚饗。
以金陵大梁為南北京
[编辑]洪武三年八月初一,詔曰:朕惟建邦基以成大業,興王之根本為先,居中夏以治四方,立國之規模至重。自趙宋末世,夷狄入主中國,今百有餘載,其運乃終。群雄分爭,未見有定於一者,民遭塗炭,亦已極矣。朕以布衣當擾攘之際,拔身戎伍,率眾渡江,荷天地眷佑,祖宗積德,臣下宣忠,三軍用命,西平陳友諒,東滅張士誠,南靖閩廣,北有中原,武功大集,混一之勢已成。十六七年間,凡儲糧軍需,百物科征,頻煩尤甚,民無休息者,皆江左一方受供給之繁,遂至天下收平寧之效。民初有助於朕,其可忘乎?頃幸大梁,詢及父老,皆曰昔聖人居中國而治四夷,天下咸服。朕觀中原土壤,四方朝貢,道里適均,父老所言,乃合朕意,可不從乎?然立國之規模固大,而興王之根本不輕,其以金陵、大梁為南、北京,於春秋往來,巡狩駐守,播告天下,使知朕意。至於立宗社,建宮室,定朝市,南京既創置矣,北京其令有司次第舉行。
設科取士限式(洪武三年五月十一日頒)
[编辑]第一場試五經義。各試本經一道,不拘舊格,惟務經旨通暢,限二百字以上。《易》程氏、朱氏注古注疏,《書》蔡氏傳古注疏,《詩》朱氏詩傳古注疏,《春秋》左氏、公羊、穀梁胡氏張洽傳,《禮記》古注疏。
四書義一道,限三百字以上。第二場試禮樂論一道,限三百字以上。詔誥表箋內科一道。第三場試經史時務策一道,限一千字以上。
第三場畢後十日,面試騎射書算律。騎觀其馳驟便捷。射觀其中數多寡。書觀其筆畫端楷。
算觀其乘除明白。律觀其講解詳審,見行律令。
一、殿試時務策一道,惟務直述,限一千字以上。
一、出身。第一甲三名:第一名從六品,第二、第三名正七品,賜進士及第;第二甲十七名,從七品,賜進士出身;第三甲八十名,正八品,賜同進士出身。
一、鄉試各省,並直隸府州等處,通選以五百名為率,其人材眾多去處,不拘額數,若人材未備,選不及數者,從實充貢。河南省四十名,山東省四十名,山西省四十名,陝西省四十名,北平省四十名,福建省四十名,江西省四十名,浙江省四十名,湖廣省四十名,廣東省二十五名,廣西省二十五名。兩京鄉試直隸府州一百名。
一、會試額取一百名。
一、高麗、安南、占城等國,如有行修經明之士,各就本國鄉試,貢赴京師會試,不拘額數選取。
一、開試日期。鄉試八月初九日第一場,十二日第二場,十五日第三場;會試次年二月初九日第一場,十二日第二場,十五日第三場;殿試三月初一日,一年一次開試。
一、於洪武三年鄉試,洪武四年會試。
一、各省自行鄉試,其直隸府州赴京鄉試。凡舉人各具年甲、籍貫、三代、本姓、鄉里,舉保縣申州,州申府,府申行省。印卷鄉試,中者行省谘解中書省,判送禮部印卷會試。
一、仕宦已入流品,及曾幹前元登科,並曾仕宦者,不許應試。其餘各色人民,並流寓各處者,一體應試。
一、有過罷閑人吏娼優之人,並不得應試。
一、應舉下第之人,不許喧鬧,摭拾試官及擅擊登聞鼓,違者究治。
一、凡試官不得將弟男子侄親屬循私取中,違者許赴省台指實陳告。
一、科舉取士,務得全材。但慮開設之初,騎、射、書、算、律未能遍習,除今科免試外,候三年之後,務要全備方許中選。
髑髏為基
[编辑]帝於後湖中築一台以藏天下兵冊,避火炎也。築屢潰,乃命曩所誅髑髏為基,其台立就。
赤白船
[编辑]帝與陳友諒戰於湖中,時乘白舟,友諒以赤龍船厭之。及戰,我師大捷,帝因制令,以赤船載囚,白船給官胥之用。
馬後負逃圖
[编辑]帝嘗為漢兵所逐,馬後負之而逃,太子私繪為之圖。及後薨,帝慘不樂,愈肆誅虐。太子諫曰:陛下誅夷過濫,恐傷和氣。帝默然。明日以棘杖遺於地,命太子持,太子難之,帝曰:汝不能執使,與我潤琢以遺汝,豈不美哉!今所誅者皆天下之險人也,除以燕汝,福莫大焉。太子頓首曰:上有堯舜之君,下有堯舜之民。帝怒,即移所坐榻射之,太子走,帝追之,太子將懷中繪圖遺於地,帝發視之,大慟而止。
配享
[编辑]帝以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胡大海配享晉卞壺廟。
宜興城隍
[编辑]楊國興初名元,避諱改今名。太祖以其鎮宜興有功於民也,遂敕封宜興,城隍顯佑伯,廟食百世。
字式腰斬
[编辑]帝嘗命狀元張信訓諸王子,信以杜詩「舍下筍穿壁」四句為字式,太祖怒曰:堂堂天朝,何譏誚如此?腰斬以徇經生。張信,四明人,時為翰林修撰。
封元後詔
[编辑]三年六月十五日詔曰:朕本農家,樂生有元之世,何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紀綱大壞,由是豪傑並起,海內瓜分,雖元兵轉戰,華夏終不能致,此天意也。然倡亂之徒,首禍天下,謀奪土疆,欲為王霸,觀其所行未合於理,故皆滅亡,亦天意也。是時朕年二十有四,擾攘之秋,盤桓避難,終不能居,乃托身行伍,驅馳三年,睹群雄無成,徒擾生民,朕乃率兵渡江,訓將練兵,奉天征討,於今十有六年,削平強暴,混一天下。大統既正,民庶皆安,今年六月初十日,左副將軍李文忠、副將軍趙庸籌,遣使來奏,五月十六日率兵至沙漠,於應昌府獲元君之孫買的裏八刺及其后妃並寶冊等。知庚申之君,已於四月二十八日,因痢疾歿於應昌,大軍所在,俘獲無遺。中書上言,宜將其孫及后妃並寶冊獻俘於太廟,朕心思之,深有不忍。其君之亡,係乎天運,所遺幼孫,若以獻俘,加殃其身,朕所不為也。況朕本元民,天下之亂實非朕始,今定四海,休息吾民於田里,非朕所能,亦天運所致然也。尚慮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所有事宜,條列於後。
一、總兵官以禮護送買的裏八刺已至北平,朕憐帝王之後難同庶民,及首號僭號來歸者,特封崇義侯,從其眷屬及母後等同居,飲食服用出官民上,故存元之祭祀。
一、元君之子愛猷識裏達臘畏懼倉卒,流離塞北,豈不知天運已去,人力難為。若審度朕心,籌之左右,來撫妻子,朕當效古先帝王之禮,使作賓於吾朝。果能如是,朕不食言。
一、元君隨駕人員,倉卒回避者有之,賢智者豈不自度?曩者有元興起,係是外夷猶能胡越一家,況我中原歷代之君,每居中國而統四夷,非止一朝而已,如果審識天命,傾心來歸,不分等類,驗材委用,即今在朝諸色人物,皆已官之,朕言不謀。
一、朕即位之初,即遣使往諭四夷,高麗、占城、交趾,皆已奉表稱臣,惟沙漠之地尚未往報,蓋因庚申之君擁殘兵於應昌故耳。今彼祿位既終,人心絕望,詔書到日,凡迤北各枝諸王,各愛馬頭目人等,並依職來朝,或遣使歸順,當與換給印信,還領所部本居地方,羊馬孽畜,從便牧養。
一、迤非各枝諸王,並愛馬人等,若遵前元約束,得安其生。今朕既為天下主,一視同仁,華夷無間,姓氏雖六撫治如前,詔書到日,敢有違者,必大舉六師以清沙漠,毋或執迷,以貽後悔。
一、迤北達達百姓,因元喪亂,連年起取軍人供給車馬,差撥繁重,朕甚憫焉。朕今混一天下,甲兵錢穀倍於前代,今後迤北人民,各安所居。
於戲!君舟民水,載覆不常,可不畏哉!然禮德尚賢,使民懷仁,天下寧有不治安者乎?故茲詔示,咸使聞知。
善哉善哉
[编辑]帝以太子性仁柔不振,一日竊令人載屍骨滿輿,過其前激之。太子不勝慘蹙,撫掌曰:善哉!善哉!
佯為病顛
[编辑]獄有疑囚,太祖欲殺之,太子爭不可。御史袁凱侍,上顧謂凱曰:朕與太子之論何如?凱頓首進曰:陛下欲殺之,法之正也。太子欲宥之,心之慈也。上以為持兩端,下獄,三日不食出,遂佯為病顛,滿身塗汙穢。上曰:吾聞顛者不慮痛,乃以木錐凱。凱笑,上放歸,自縲木榻於床下。久之,上使人詔之,凱慢坐對使者歌,使者廉其狀以復命,上不為疑。已而上晏駕,凱始出,優遊以終。
民字形
[编辑]帝以士民所服四帶巾未盡善,因楊維楨言,命制四方平定巾式頒行天下,令士人吏民服之,以異皂隸伶人之屬。有司初進樣,方直其頂,上以手按偃其後,視之宛如民字形,遂為定制。
鐫字懸冠
[编辑]都督僉事濮真,秉節死於高麗國,太祖表其門曰:班超群將,誌邁雄師。其子璵,即繈褓封為西涼侯。稍長入朝,為多士蹋傷,母夫人以聞,上命御用監鐫一王字牌懸璵冠上,每朝俾人知所遜避。
祭雲
[编辑]前代多不祭雲,以為雲即雨也。太祖特列祀典。
課業簿
[编辑]帝始造鈔,累不就,一夕夢神告,當用秀才心肝為之,寤思之未得,曰:豈將殺士而為之耶?馬後曰:不然。士子苦心程業,其文課即其心肝也。太祖喜曰:得之矣。因命取太學積課簿搗而為之,果成。遂令歲輸上方。其後又以給軍衛糊為炮,且給光祿為面囊。
不父之戒
[编辑]國初李秉正犯罪免歸,鬻其四歲女為資,太祖命腐之,以為不父者之戒。
試官
[编辑]國初考試官,雖儒士亦在所聘。
江淮府
[编辑]帝初克鎮江,改名江淮府,旋改今名。
庶吉士分置府部
[编辑]國初選庶吉士分置府部,如乙丑進士於子仁為參軍府庶吉士,見劉三吾送行序。永樂以後,始隸翰林院,命學士教之。
五字金牌
[编辑]蘄國公康茂才子名鐸,年始十歲,入侍皇太子讀書大本堂,上賜金牌鐫「蘄國武義公」五字賜之。
功臣三遇春
[编辑]右丞相常開平忠武王,名遇春。大都督府事鄭榮陽侯亦名遇春,克金陵鎮江丹陽升千戶者又有邵遇春。
鄉里子孫美談
[编辑]元年章溢奏定處州七縣稅糧,比宋制每畝加五合,上特命青田縣糧止作五合起科,曰:使劉伯溫鄉里子孫世世為美談也。伯溫,處州青田縣人。
秀才頑
[编辑]帝命有司造成均,凡士人肄習案座,皆以獨木為之,曰:秀才頑,使之堅厚,毋敗吾案。
漿粉錢
[编辑]孝慈嘗幸太學,賜監生家人漿粉錢。後以孝慈崩,諸婦不哭臨除之。
造罪被刑圖
[编辑]帝命圖大辟囚造罪被刑之狀於錦衣衛外垣,俾人得見以為懲戒。
移民耕種
[编辑]七年,上以濠州鄉里之地,兵革之後,人少田荒,天下無田耕種,村民盡多,遂移江南民十有四萬於濠州,命官監督,給與牛種,使之開墾,永為已業。
黑氣滿室
[编辑]宋國公馮勝,國用弟也,生時黑氣滿室,若煙霧然,經日不散。
卒於姑蘇獄
[编辑]國初將廖永安,與周將呂珍戰敗,拘幽於獄,自戊戌十月至丙午七月丁未共十年,竟卒於姑蘇之獄。
國初重刑
[编辑]帝開國時,其重辟自淩遲處死外,有刷洗裸置鐵床,沃以沸湯,以鐵刷刷去皮肉;有臬令,以鉤入脊懸之,有稱竿,縛置竿杪,懸石稱之;有抽腸,亦掛架上,以鉤入殼道鉤腸;有剝皮,剝髒酷吏皮置公座,令代者坐警以懲。有挑膝蓋,有錫蛇遊等法。迨作祖訓,即嚴其禁。
大功坊
[编辑]帝於魏國公徐達,既賜第京裏,又表其里曰大功坊,一應諸司官員至此下馬。其後易世,各省台以為不便,遂謀去之,止存其上扁額。
預題一詩
[编辑]帝欲文臣優禮武臣,一日將宴群臣,預題一詩命武臣習之。至日群臣應制作詩,而武臣特首倡云:皇帝一十八年冬,百官筵宴正陽宮。大明日出照天下,五湖四海春融融。群臣知上意也,皆謝不能。
改北平府
[编辑]元年十月詔曰:一海宇以安人心,正國統而君天下,理勢所在,古今皆然。自群雄乘亂以來,四方思治惟切,元綱已隳,疆土遂分,孰拯斯民以定於一?顧予菲德,造此丕圖,荷上天眷佑,臣鄰翊讚,肇基江左,平定中原,眷惟幽蘇,實彼本根,命將北伐,列郡皆順。已於洪武元年八月初二日克取燕城,胡君遠遁,兵無犯於秋毫,民不移於市肆。捷音來奏,殊副朕懷,今改燕城為北平府,命官屯守。海宇既同,國統斯正,方與生民共享安平之福,尚賴內外臣僚,夙夜公勤,以匡朕之不逮。所有事宜,條示於後。
一、殘元父子遠遁沙漠,其乃顏蒯突等類素相仇敵,必不能容,果能審實天命,銜璧來降,待以殊禮,作賓吾家。
一、避兵人民,團結山寨,詔書到日,並聽各還本業。若有負固執迷者,罪在不原。
一、殘元領兵頭目,已嘗抗拒王師,畏罪屯聚者,有能率眾來歸,量材擢用。
一、故官及軍民人等,近因大軍克取之際,倉皇失措,生離父母妻子逃遁他所,果能自拔來歸,並無罪責,仍令完聚。
一、朔方百姓,及蒙古色目人民,向因兵革連年供給,久困弊政,自歸附之後,並仰各安生理,趁時耕作,所有羊馬孳畜,從便牧養,所司常加存恤。
一、北平新附地面,應有犯罪,及官有逋欠,但係前代事理,並行革撥。
一、秘書監圖書、國史典籍、大常法服祭器儀衛,及天文儀象地裏戶口版籍應用典故文字,已令總兵官收拾,其或迷失散在軍民之間,許赴官司送納。
一、自兵革以來,南北路隔,其北平府應有南方之人願還鄉者,聽從其便。
一、未附州郡,總兵官明示禍福,隨處招諭。
一、各處征進軍人,其有陣亡病故者,仰所在官司,隨即埋瘞,仍厚恤其家。
一、新附州城軍民官吏,非奉朝省明文,毋得擅自科取需索,騷擾百姓,以妨農務。
於戲!上體天心,俾萬邦之咸儀,下從民欲,合四海以為家,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魚鱗冊
[编辑]帝平吳後,憤其城久不下,惡民之附張氏,且受困於富室,而更為死守,令取豪族租田簿付有司,俾如其數為定稅,故蘇賦特重。至洪武十三年二月朔,始命戶部減蘇鬆嘉湖四府重租糧額,舊一畝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減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俱止征三斗五升,以下仍舊。其後復命戶部核實天下土田,而兩浙富民,畏避徭役,往往以田產詭托親鄰佃僕,謂之鐵腳詭寄,久之相習成風。鄉里欺州縣,州縣欺府,奸弊百出,謂之通天詭寄。而富者益富,貧者益貧矣。上聞之,遣國子生武淳等,往各處隨其稅糧多寡,定為幾區,區設糧長四人,使集甲耆民,躬履田畝,以量度之,圖其田之方圓,次其字號,悉書主名,及田之丈尺四至,編類為冊,其法甚備,謂之魚鱗冊。
官民服飾
[编辑]二十三年三月,申定官民服飾,凡官民衣服寬窄以身為度,文官衣自領至裳,去地一寸,袖長過手,復回至肘,袖樁廣一尺,袖口九寸;耆民、儒士、生員制同,惟袖過手,復回不及肘;庶民衣去地五寸;武職官衣長去地五寸,袖長過手七寸,袖樁一尺,袖口僅出拳;公侯駙馬與武服同軍人衣長去地七寸,袖長過手五寸,袖樁廣不過七寸,袖口僅出拳。著為定例,頒示中外。
參究曆法
[编辑]吳元年,太史院使劉文成公率其屬高翼等上戊申大統曆。洪武元年改院為司天監,又置回回司天監。是年十一月征元太史院使張佑、張沂,司農卿兼太史院使成隸,太史同知郭讓、朱茂,司天少監王可大、石澤、李義,太監趙恂,太史院監候劉孝忠,靈台郎張容,回回司天監黑的兒阿都刺,司天監丞迭裏月實十四人。二年又征元回回曆官鄭阿裏等十一人至京,議曆法,占天象。三年定為欽天監,掌察天文,定曆數。
罰俸
[编辑]國初,工部尚書黃肅坐法當笞,上曰:六卿之職不宜以細故加辱。命以俸贖罪。今諸臣有過罰俸,當始於此。
三等府
[编辑]六年,詔定府分為三等,皆因賦稅之多寡。賦出二十萬石上者謂之上府,其知府從三品;二十萬以下者謂之中府,其知府正四品;十萬以下者謂之下府,其知府從四品,已乃並為正四品。
三等縣
[编辑]吳元年定縣為三等,賦十萬石以下為上縣,知縣從六品;六萬以下為中縣,正七品;三萬以下為下縣,從七品,已乃並正七品,惟京師縣正六品。
韓陶一理
[编辑]帝賜陶安知饒州,詩曰:匡廬岩穴甚濟濟,水怪無端盈彭蠡。鱷魚因韓去遠洋,陶安鄱陽即一理。
無雙第一
[编辑]國初制度禮文,多陶安定擬,其撰文武誥命且千餘,帝特賜對曰:國朝謀略無雙士,翰院文章第一家。
百歲衣
[编辑]宋濂於洪武十年二月致仕,將行,皇太子贈以衣三襲,帝問曰:卿今年幾何矣?曰:六十有八。上曰:藏此綺,俟三十二年後作百歲衣也。
中書省
[编辑]十一年,禁六部奏事不得關白中書省,又明年殺右丞相胡惟庸,遂罷中書省。
壁帖
[编辑]帝凡得封疏,即令左右疏節其事粘之壁,甲乙治之,裁斷如流,壁帖一日數易。
巡撫之名
[编辑]二十四年,敕遣皇太子巡撫陝西。巡撫之名,實始於是。
七月生
[编辑]宋濂在妊七月而生,六歲為詩歌,有奇語,摻筆立就,人呼為神童。
欽字
[编辑]國初凡諸司文移,有奉旨施行者,俱書「聖旨」二字。未幾,詔凡有升賞差調等事,悉以「欽」字代之,迄今不改。
四六式
[编辑]六年六月,嘗禁四六文辭,欲撰表以柳宗元代柳公綽謝表,及韓愈賀雨表為式。
二十六子
[编辑]帝有二十六子,長曰懿文太子,次秦府,次晉府,又次即成祖文皇帝,次周府、楚府、齊府、潭府、趙府、魯府、蜀府、湘府、代府、肅府、遼府、慶府、靖府、寧府、岷府、谷府、韓府、潘府、安府、唐府、郢府、伊府、皇子楠。
改封
[编辑]帝第五子,初封杭州為吳王,後以浙江財賦重地,改封開封為周王。
一黍寫十字
[编辑]金華宋景濂年已七十,猶能於一黍上作十餘字,人以為不飲酒寡嗜欲所至也。
饒州二歌
[编辑]陶安知饒州,後入覲,民為之歌曰:千里榛蕪,侯來之初;萬姓耕辟,侯去之日。既而命復守饒州,復歌曰:湖水悠悠,侯澤之流;湖水有塞,我思侯德。
長興
[编辑]湖州府長興縣,元為長興州,太祖於丁酉二月取之,改為長安州,曾於此立永興翼元帥府。
朱牌鏤八字
[编辑]癸卯九月,太祖平偽漢還建康,論功行賞,既賜廖永忠田,又賜朱碑鏤金字八,曰「功超群將,智邁雄師」以旌之。按此事與死節濮真同。但一表其門,一佩諸身也。
鐫過於券
[编辑]永昌侯藍玉征北還,論功行賞,擬封為梁國公,適有發其私元主妃者,帝聞之大怒,事中止。至二十一年,思念其功,改封涼國公,仍鐫是過於券。
棄妻逃回
[编辑]太祖初得諸暨,謝再興以諸暨叛,守臣若李夢庚等皆被執,總管吳汝明獨棄妻子走回。太祖嘉其忠義,遇之甚厚,為娶妻焉。
觀音保
[编辑]濟國公丁德興子,名忠,字廷節,幼時見太祖,太祖曰:觀音保有父風。特賜優恤。觀音保,廷節小字也。
劉林台
[编辑]上官劉林,以武任涼州衛百戶,先是帖木兒等逃叛,攻掠涼州,林擊賊至城西竇融台,力戰而歿。太祖嘉其忠勇,遣祭於台下,人皆重其忠節,因改名其台為劉林台。
步行十三
[编辑]吳元年冬,太祖念七子漸長,宜習勞,令內侍製麻屨竹藤,凡諸子出城稍遠,馬行十七,步行十三。七子即懿文太子、秦湣王、晉恭王、成祖、周定王、楚昭王、齊庶人也。
響馬周
[编辑]驍騎前衛指揮周顯,廬州人,守禦東川,民夷安之。嘗以軍事超召,懸鈴馬鑣,盡夜馳數百里,人號為響馬周。
命染髮鬚
[编辑]二十三年,楚雄府指揮使入朝,帝憐其老,命太醫為染髮鬚。
親暴烈日
[编辑]太祖親總師於盧龍山,與陳友諒戰。時酷暑,衣紫茸衣,張蓋,見士卒流汗,即命徹蓋,親暴烈日中,由是士氣咸奮。
中立府
[编辑]鳳陽府初為濠州,帝曾改為中立府。
隙地種蔬
[编辑]帝一日退朝,皇太子諸王侍,上指宮牆隙地謂之曰:此非不可起亭館台榭為觀遊。念不忍傷民財力,營自奉耳。令內侍種蔬其中。
半路修行仙
[编辑]太祖官制,翰林惟第一甲三人即除授,其餘進士選為庶吉士,教養數年而後除。近者亦四五年,有不堪者復除授他職,蓋重其選也。然職清務簡,優遊自如,古謂之玉堂仙。好事者因謂第一甲三名為天生仙,餘為半路修行仙。
歹朱
[编辑]帝一日召僧來復賜食,復謝恩。詩云:淇園花雨曉吹香,手挽袈裟近御床。闕下彩雲生雉尾,座中紅茀動龍光。金盤蘇合來殊域,王碗醍醐出上方。稠疊濫承天上賜,自慚無德頌陶唐。帝見詩,大怒曰:汝詩用殊字是謂我歹朱耶?又言「無德頌陶唐」,是謂朕無德,雖欲以陶唐頌我而不能也。何物奸僧,敢大膽如此。遂斬之。來復,字見心,豫章人,通儒術,工詩文,與高僧宗泐齊名者。
溫涼藥石
[编辑]帝患熱病危甚,諸御醫進藥皆無效。俄有赤腳僧詣闕下云:天服尊者。及周顛仙遣進藥,視其藥,一曰溫涼藥二斤,一曰溫涼石一塊。其方用金盆盛石,磨藥注之,沉香盞以服。帝服之,熱病遂愈。
淮海府
[编辑]揚州府,太祖初得時,城內百姓只存十八家,曾改曰淮海府。
二十字定名
[编辑]帝以子孫蕃眾,命名慮有重復,乃於東宮諸王世係,各擬二十字為一世,以某字為命名之首,其下一字,則臨時定議,以為二名,編入玉牒,至二十世後復擬續增。如燕王位下二十字,則曰高、瞻、祁、見、佑、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靜、迪、先、猷是已。
賜朝鮮秀才詩
[编辑]帝賜朝鮮國秀才權近詩三首,其一《題鴨綠江》云:鴨綠江清界古封,強無詐息樂時雍。逋逃不納千年祚,禮義咸修百世功。漢代可稽明載冊,遼征須考照遺蹤。情懷造到天心處,水勢無波戍不攻。其二《題高麗古京》云:遷移古邑市荒涼,莽蒼盈眸過客傷。園苑有花蜂釀蜜,殿基無主兔為鄉。行商枉道從新郭,坐賈移居慕舊坊。此是昔時王氏業,檀君逝久幾更張。其三《使經遼左》云:入境聞耕滿野謳,罷兵耨種幾經秋。樓懸邊鐸生銅綠,堠集煙薪化土丘。驛吏喜迎安遠至,驛夫忻送穩長遊。際天極地中華界,禾黍盈疇歲歲收。
卻祖朱文公
[编辑]帝始與諸臣議修玉牒,欲祖朱文公,一日見徽州有姓朱者為典史,問其果文公後乎?其人對曰非也,帝心頓悟。彼一典史尚不祖朱子,而我國家又可祖乎?竟卻眾議。
欲易太子
[编辑]帝嘗欲以燕王為太子,學士劉三吾痛哭曰:太子天下之本,若欲易之,置秦、晉二王於何地?忤旨,降為博士,尋復之。其事遂寢。秦晉二王,太祖第二子、三子也,燕居第四,故云。
辟薦科目
[编辑]帝在位六年,罷科舉,專用辟薦,其目有經明行修,有懷材抱德,有賢良方正,有人材,有孝廉,群舉於朝。而各省貢士,皆令率業太學,以次除用。
釘綴白絲
[编辑]十八年乙丑科,上夢殿前一巨釘綴白絲數縷,悠揚日下,及拆首卷乃花綸,以其年少柳之。已而得丁顯卷,姓名與夢符,且顯字日下雙絲也,遂擢狀元。
聖旨恩榮
[编辑]二十一年,狀元任亨泰,湖廣襄陽人,係太祖親擢,且曰新狀元得人,敕有司立牌坊以榮之。故坊上特揭「聖旨?二字,他坊惟恩榮小扁。
兵部門無署榜
[编辑]金陵各衙門皆有署榜,獨兵部無之。帝於一夕遣人偵諸司,皆有宿衛,惟兵部無人,乃取其榜去。俄有一吏來追奪,不能得。偵者以聞,帝召部官,問誰當直,對以職方司。又問奪榜吏為誰,即職方司吏也。遂誅官與卒,即以此吏補其官,竟不復補榜。
溫樹
[编辑]宋濂居家,置「溫樹」二字於居第,人問及中朝事者,輒指示,終無一言。
漢蜀二王
[编辑]帝平漢,封友諒子陳理為歸德侯,友諒父普才為承恩侯,友諒兄友富為歸仁伯,友直懷恩伯,弟友仁贈南康王。蜀主明升既歸,封為歸義侯。其後洪武五年,遣元樞密使延安答理送理、升於高麗,普才徙滁。
逾於丹青
[编辑]帝嘗命博士熊鼎,類編古人行事可為鑒戒者,書於殿壁,又命侍臣書《大學衍義》於兩廡間,曰前代宮室多施繪畫,予書此以備朝夕觀覽,豈不逾於丹青乎?
以意解字
[编辑]帝心多疑,每慮人侮己,杭州儒學教授徐一夔嘗作賀表上,其詞有云「光天之下」,又云「天生聖人,為世作則」。上覽之,大怒曰:腐儒乃如是侮我耶? 「生」者,僧也,以我嘗從釋也;「光」則摩髮之謂矣;「則」字近賊。罪坐不敬,命收斬之。禮臣大懼,因請曰:愚蒙不知忌諱,乞降表式。帝因自為文傳布天下。
村鼓勸農
[编辑]帝令民每村置一鼓,凡遇農種時月,清晨聚眾鼓鳴皆會田所,及時力田。其怠惰者,里老人督責。里老縱其怠惰不勸農者罰。
勸高皇即位表
[编辑]吳元年十二月癸丑,左相國李善長率文武百官奉表勸進曰:伏以開基創業,既宏盛世之與圖,應天順人,宜正大君之寶位,蒼生咸仰,紅日方升,蓋聞以道化民者謂之皇,以德教民者謂之帝。惟首出於庶物,用光建於鴻名。由是繼百王而立國家,定四海而總綱紀。事聞在昔,運際當今。欽惟殿下,勇智自天,聰明冠世,掃除六合之風塵,拯救兆民之水火,擁樓船而西上,孺子秉璽而出迎,命將師以東征,偽主束身而就縛。由是天下歸赴,若江漢之朝宗,邦域肇隆,有金城之鞏固。既膺在躬之曆數,必當歸御於宸居。上以答於天心,下以符於人望,異俯從眾請,早定尊號。臣等爰合群情,躬申勸進,對明廷而虎拜,仰聖主之龍飛,發政施仁,參讚兩間之化育,制禮作樂,開拓萬世之太平,謹奉表勸進以聞。
蒼虯出壑
[编辑]元至正二十一年,太祖下饒州,見長沙王廟壁畫鬆,題曰:蒼虯出壑。復有詩曰:幽人無俗懷,寫此蒼龍骨。九天風雨來,飛騰作靈物。乃胡閏筆也。召見之。越八載,太祖即位之四年,郡舉秀才,胡閏與焉。太祖一見,即曰:此秀才是題詩鄱陽廟者。隨授都督府都事。
臂折猶指
[编辑]丞相胡惟庸有逆謀,誑言所居井湧醴泉,請高皇往觀。有太監雲奇,守西華門,邇其第刺知逆意,慮必有禍,急走衝蹕,勒馬銜言,狀氣方勃崒。因奇本南奧人,舌鼾不能達,太祖怒其犯蹕,令左右撾捶亂下,雲垂斃,右臂將折,猶奮指賊臣第。太祖乃悟,登城眺顧,見壯士披甲伏屏帷間數匝,亟返棕殿,罪人就擒,召奇則息絕矣。太祖追悼其忠,賜贈葬,令有司春秋祀之,墓在太平門外鍾山之西。
往宣佛教
[编辑]帝在位五年,謂劉基曰:日本夷,固非北胡心腹之患,猶蚊蟲警寤,自覺不寧。聞其俗尚禪教,宜選高僧說其歸順。遂命明州天寧寺僧祖闡,字仲猷;南京瓦罐僧無逸,字克勤,往彼化其來貢。將行,天界住持四明宗泐賦詩餞別,詩云:帝德廣如天,聖化無遠邇。重譯海外國,貢獻日貲委。惟彼日本王,獨遣沙門至。寶刀與名馬,用致臣服意。天子鑒其衷,復命重乃事。由彼尚佛乘,亦以僧為使。仲猷知心宗,無逸寫經義。二師當此任,才力有餘地。朝辭閶闔門,夕宿蛟川涘。巨艦揚獨帆,長風天萬里。如鯨不敢驕,馮夷效驅使。滄茫熊野山,一發青雲際。玉臣聞詔來,郊迎至欣喜。時則揚帝命,次乃談佛理。中國師法尊,遠人所崇禮。況茲將命行,孰有重於此。海天渺無涯,相念情何已。去去善自持,願言慎終始。此詩持獻於上,聖覽賜和詩云:常聞古帝王,同仁無遐邇。蠻貊盡來賓,我今使臣委。仲猷通供玄,倭夷當往至。於善化凶人,不負西來意。爾僧使遠方,毋得多生事。入為佛弟子,出為我朝使。珍重浦泉經,勿失君臣義。此行非瀚海,一去萬里地。既辭釋迦門,白日宿海涘。艨艟掛飛帆,天風駕萬里。平心勿憂驚,自然天之使。休問海茫茫,直是尋根際。諸彼佛放光,倭民大欣喜。行止必端方,毋失經之理。人國有齋時,齋畢還施禮。是法皆平等,語言休彼此。盡善凶頑心,了畢才方已。歸來為拂塵,見終又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