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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齋先生遺稿/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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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明齋先生遺稿
卷之二十六
作者:尹拯
1732年
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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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吳遂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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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之夢雖切。暑濕生疾。以貽親憂。亦不可不念。幸停行戒。稍待潦收暑退。而後動如何。想君欲歸未歸。且以疹疫之故。居處不燕。必多愁惱。而君子於不如意處。隨遇用工夫。常使此心。泰然自在。此所謂操存之學也。唯隨時隨處。不廢書冊。要以勉學勤業。爲遙慰倚閭之望可矣。君意以爲如何。丁亥六月二十日。

白硯滴。送助文房之用。古者君子比德於玉。不可徒玩物而已。

君書索試紙良勤。豈病中一念在此耶。觀科亦早矣。重病之餘。氣血虛損。且須完養。勿爲科工。如何。學者立志。當爲遠大之規。如監試。何足道哉。君讀論語矣。毋欲速。毋見小利。此等格言。眞可服膺也。七月十一日。

科事。能中選成名。以爲萱堂歡。豈勝馳賀。但古人所謂行之爲事業者。不在此。願勿以妙年自多。務爲實地遠大之圖。區區之望也。遊傲戲劇。亦易生病。須自斂飭。勿被外累侵亂爲佳。戊子三月五日

近思疑義箚錄甚善。箚錄時看得更着心。不待問人而自悟處。亦多矣。書不熟讀。終不能浹洽。橫渠之必使人成誦者。實是要法也。須勿虛度光陰。益加勤勉如何。此逢涼後。困惱彌甚。臥時常多。無足言。亦無人相警發昏倒時。益思君耳。己丑八月二十四日。

書中。有就山房過冬之語。與其就山房。何如下來此中。與其無友獨往。何如來此作伴。趙郞旣不來。君亦不來。奴馬空還。何悵如之。示疑目看得甚精密。且能說出所疑。深喜。欲寫出時看得更精。故每如此。則自熟矣。就來紙。略復於逐段之下。東源之所辨一紙。幷去。裁察如何。東源以其父病無暇於讀書。今冬又過半矣。可歎。年少無故讀書。亦難如意。須及時加勉如何。至月旣望。

詩者。人心之感物而形於言之餘也。形之一字。與上文發字。相應。言之餘之餘字。與詠歎之餘之餘字相應。而前後說文雖異。而意不相背否。

文異而意同云者。是也。前後說別無異同。言自有餘。非言外有餘也。

自惟聖人在上是亦所以爲敎也。聖人。泛然指在上位者言否。全指王者而言否。只指在下詩人而言否。此所云。皆足以爲敎。是亦所以爲敎。是指政敎之行於一時而言。下所云。詩之所以爲敎之敎。是指孔子删述之。使夫學者。師善而改惡。所以爲敎於萬世者而言。上所云。是指一時之政敎。而下所云。是總言詩之爲敎。故所以上。特加詩字而明之否。

聖人指王者之聖人也。所感所言。指作詩者而言也。所論敎字是矣。而下文詩字。言詩之爲敎者如此云爾。非以明爲敎於萬世而特加之也。

尤非後世能言之士。林滄溪曰。古猶字或作冘。此恐猶字之誤。蓋尤字不如猶字之益明白。

爲冘字者是。

正之於雅。以大其規。和之於頌。以要其止。上言本之參之者。是學詩者之事。此言正之和之者。當與上文無異義。而似若就雅頌之體而言者然。蓋謂學詩者。體雅之正。以大吾心之規模。體頌之和。以求所當止至善之所否。然正則固可以大其規。豈和而後必求其止耶。且有一義。上言求端之端。與此言要止之止。若有相應者然。蓋以二南與頌。各爲詩之始終。而謂學者於二南。求三百之宗旨。於頌。求三百之歸趣之意否。然此則恐淺露。

正之和之。皆爲學詩者而言。和以要其止。卽成於樂之意。詩之始終之義。亦在其中。不可以淺看也。

情性隱微言行樞機。是通詩人與我而言者否。樞機。卽是始作發動底意。下又何加之始字耶。

情性隱微言行樞機。皆以學詩者而言也。詩人之情性言行。則固在其中矣。樞機。言發動之所由也。謂之所由之始。何不可也。

年愈壯而學愈蕪之示。可謂能自警省矣。須知懼而加勉。如何。看書雖有緩急之序。亦安有知不知無損益之文。如宋之新法叢脞處。亦當究其節目而辨其得失。不可放過也。況說義理處。尤當硏窮到底。體認深思。不可泛然看過而已。箚記疑處。與朋友講論最有益。勉之如何。庚寅閏月十九日。

儷語之習。固知難免。而科工之中。最無用適可而止。不必耽着也。且先立其大者。而以此等爲游藝之具。則庶幾矣。錢牧齋集。初意或有明末遺聞之可觀者。殊索然求一句如文履善吟嘯集中語不可得。亦不足見耳。辛卯六月二十五日。

答柳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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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循二字。人之通患。旣知其病。何不勇革。博文工夫。最宜汲汲。幸加勉也。己丑三月十八日。

書中未及比來工夫。雖出自謙之意。無亦偏於守靜之致歟。於書於事。必有所得與所疑。從朋友間。相與講討。乃麗澤之義也。如何。臘月二日。

卽承惠札。辭意縷縷。如得一場面晤。披慰無已。必待有得而後相見。卽滄洲精舍。諭學者之語也。可見篤志用工之實。爲之欽歎。但營生科業所累云云。雖是自謙之言。亦不宜因循擔閣。枉度光陰。有志者。不可不常常警策也。頃見榜眼。謂賢不曾赴科。故意或昆弟中如前日所議易名者矣。今因舜輔知其不然。一笑。如賢淸弱之質。宜守靜而不宜於爭場。還用奉念。

答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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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負笈。古人之行也。非衰陋之所敢當。而雅義則何可忘也。歸後一書。致意益勤。令人感歎不能已。只愧病昏人事。稽謝至今也。卽惟春和。學味日勝。拯喪慼荐慘。氣息澌惙。唯溘然是俟。無可言者。相望不邇。雖欲更來。何可易也。唯願益懋遠業。毋虛度少壯時節。期以必充天賦之分量。幸甚。有書有師。何患無成。所患志之不立。學之不力耳。無以答謝年少美意。有此區區。還以汰僭爲悚耳。癸巳三月二十六日。

答任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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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或問之讀。不可草草。讀過百遍。方有其效。初雖有疑。後當自解。有得於此。則他書不難讀。加勉如何。學者欲行小學之道者鮮矣。今旣存心於此。則可謂得入學之門矣。至於泛泛讀過。不能體行之病。則旣知其病。便改之乃是藥。有何別樣方法。只在自家加勉。壬辰九月七日。

答張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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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書未報而有再書。又未報而三書至。致意於不報之地。乃至此勤。良可愧戢。又知與閔君相聚。讀習不輟。其爲好消息。何以加此。爲之欣慰。不比尋常也。幸須益相勉勵。以成就爲期。以大慰深望。如何。別紙所論太極之說。大槩得之。但無聲無臭。故曰無極者。是矣。而至隱至微。故曰太極者。非也。所謂太極者。非隱微之謂也。所謂中庸之言費隱。所謂眞實無妄之理。所謂各具一太極。此等言語。各有條理。不可如是混圇說也。中庸及太極圖說。更須熟讀潛玩。如何。使兩書各自無疑。然後方可有貫通之效矣。如何。己丑二月二十二日。

書中自訟之說。爲之傷歎。然古人言窮當益堅。昌黎之書。亦戲劇也。雖眞不免於餓死。只當付命於天而已。況或不至於餓死耶。加勉如何。聖哲之字。誠似太過。人性本善。而明之實難。取中庸之義。以得善爲字。則未知如何。道路不邇。雖徒步來訪。何能如意。讀書固窮。不失初心。則可以相忘於江湖矣。辛卯正月二十七日。

書傳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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塼埴。埴土也。塼。塼土而爲器。卽所謂陶也。攦音離。似摧折之義。莊子之言。世俗太巧。故欲折巧匠之手指。使不得爲巧也。○都家都謂大邑。邑有先君之廟曰都。如今之全州永興也。家。大夫之家也。○雲徂于方者。言雲向東方或西方云爾。方。指空中也。

答姜再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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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識面。而忽承惠札。卽此而可以見足下之心矣。其心可見。則奚翅見其面也。只愧衰陋之無以得此於賢者也。蓋聞學者之立志爲難。志苟立矣。何事之不可做也。此擊蒙要訣所以以立志爲首章者也。孟子道性善。而言必稱堯舜。則固謂人皆可以爲堯舜矣。豈欺我哉。來示旣已見此大意。此後則唯在乎孜孜加工而已。若乃加工之方。則具在方冊。所謂居敬。所謂窮理。所謂操存。所謂省察。此其大目也。惟賢者勉之。老拙不足以當盛意。而千里委書之義。不容不復。有此僭論。還切悚仄。己丑四月五日。

擊蒙要訣及牛溪先生所抄爲學之方一冊。學者最當先讀。昔者先人。每令來學者。先讀此二書。玆敢奉告。此去小圖。卽鄙人所爲。使家塾後生輩講習者也。漫呈一本。

再承惠札。益見雅志。所呈畫一圖。以佩服終身爲期。尤可喜也。更希硬着筋骨。無墜斯言。則吾黨之幸。可勝喩耶。文辭亦佳。而但見稱太浮。此爲愧耳。冊子眼暗。不能作細字。如是書送。亦爲學大綱題目也。由是而從事。則可無差矣。千萬勉旃。以副區區。如何。庚寅五月。

遠惟春和。學履佳勝。前冬惠書。滿紙縷縷。如對面說心裏事。不覺山川之脩阻也。用功之方。固當如來示。而所讀諸書。亦當循序而致精。不可涉獵鹵莽。先賢所敎。具有節度。深望謹依成法。勿忘勿助。以求實得如何。至於太極圖說。不可容易說。出今說出如此。誠亦不易。然一看頗似泛濫出入。當是未能精熟之致。幸須就朱子所解。更熟讀精思。以俟其怡然理順之境。然後更取所說者觀之。當自知其得失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小學疑目。就其紙頭。略有籤復。多出臆見。悚恐悚恐。餘昏甚不宣。唯希益懋遠業。以充天賦之量。千里相愛之望也。辛卯二月二十七日。

滿紙縷縷。可見進學工程。尤用欽歎。但所謂先用功於靜俟。精神內充。然後復從外面窮理云云者。用心太迫。而用功亦倒。朱夫子所論。程子易。靜以敬之旨。不曾詳究耶。入處少差。做病不少。幸加省而改之。如何。大學或問及語,孟等書。爲學者茶飯。於此有得。則可免前病。而太極圖說。方知有下落處矣。精神昏塞。不能長語。幸就節要書中。熟讀而詳味之如何。承有來訪之意。深以爲感。而聾塞已甚。不能聽人說話。反不如書札之通意。何必勞遠來也。拯殘喘雖存。而只如偶人。每見朋友之致意如此。未嘗不慙悚也。癸巳元月。

答禹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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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老之下。不能遠遊。非但勢也。禮固然矣。所謂學者。非他。家庭侍奉。服勤盡職。此實爲仁之本。是乃學也。唯有餘力。卽以讀書不可怠也。幸於論語首篇。加意焉。如何。壬午七月六日。

所謂外馳之病者。其時見君之抵兒輩書而笑之。因有此言矣。蓋內重者。可以勝外之輕。不務實地工夫。而外求於人。非爲己之學也。加勉如何。庚寅三月二十四日。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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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蒙要訣及聖學輯要。皆以立志爲首章。蓋有是志。然後方可爲其事故也。雖爲其事。不以誠則不能成。故欲其務實。非以務實爲學之終也。亦非以爲學之極功也。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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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揜乎形氣。而不能直遂其性命之本然者。目之以人心。使人審其過不及而節制之。節制之者。道心之所爲也。

形色。天性也。人心。亦豈不善乎。由其有過不及而流於惡耳。若能充擴道心。節制人心。使形色。各循其則。則動靜云爲。莫非性命之本然矣。

右二款。第一長書。

氣有變乎本然之理者。則亦變乎本然之氣也。故理亦乘其所變之氣。而爲人心而或過或不及焉。

右一款。第五長書。

此三條。恐是高明之所疑也。然恐不能活看。所謂揜乎形氣。而不能直遂其性命之本然云者。謂生於形氣之私。而非若道心之直原於性命之正也。所謂有過不及云者。非謂人心便有過與不及也。謂由其爲人心。故有過不及而爲惡云爾。道心亦有過不及。而只言於人心者過不及。生於形氣。道心之有過有不及者。亦人心也。故曰精者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只言察夫二者之間。而不言察夫道心之過不及者。過不及者。皆人心故也。未知曾如此看破否。雖上知不能無人心。卽形色天性人心。亦豈不善之謂也。栗翁豈不知而言之耶。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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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文二餒字。皆以氣不充體言之。二餒字無異也。饒氏說。可疑。

所謂無是之是。是道義云者。誤矣。是者。指是氣也。承其爲氣也而言也。下文是集義所生之是。亦指是氣也。小註分兩是字之說。亦可疑。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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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峯胡氏云。朱子四書釋仁義禮。皆兼體用。獨於智字。未有明訓。嘗欲取朱子之意。而補之曰智者。心之神明。所以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或者以爲大學或問曰。知者。心之神明。所以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今雲峯取以訓智。是不明於心性之分也。今欲補釋曰。智者。心之知別之理。或者又以爲朱子曰。知覺者。智之用也。雲峯之說。不爲無據。亦朱子釋義禮。皆就其用處言之之意也。今不可遽非之也。二說。未知孰是。蓋義理名目。自濂洛以來。無不明名。而精釋之。獨於智字。不下訓詁。使雲峯補。而後人有爭端。抑別有明白論辨。可證據者。而俱未之考耶。

別紙所示智字說。魯因故友閔彥暉。略聞之。其後得金台仲和與彥暉書一幅。見其分辨心性界分甚明。看得到此。實不易。可知其近來講學所得。深可歎服。今此所補六字。豈仲和之說耶。別之理云者。似亦精確。如鄙人看書浮泛。本不能深究細思。於雲峯說。不曾會疑。以爲知者。智之用。大學或問。旣以妙衆理宰萬物。謂之知。則雲峯之添所以字。而謂之智。似無害也。旣聞諸賢論難之後。取而更看。而亦不知其必可疑。未知果如何也。別之理云者。以玉山講義言之。雖亦精確。以通書等說觀之。無亦偏而不能該耶。承問之及。不容自外。忘僭仰復。悚悚。來示所引大學或問。添所以二字。或問則無此二字矣。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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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論魯論云云

以何氏說觀之。則似謂二十篇。則齊,魯論同。而齊論別有問王,知道二篇云耳。然則雖季氏一篇。以齊論換入。而不害其爲二十篇矣。若以文體不相似之言觀之。則齊,魯二論。似各爲一書。而上文所謂齊人所記者爲是耶。然則魯論一篇闕而季氏。以齊論雜入矣。皆未可詳。

物格云云

昭昭然盡到我胸中云者。誠是請客。客來之說也。物格之喩。申駱峯以讀書取譬者。最爲的確。讀書至卷終者。以冊言之則曰冊盡。以人言之則曰讀盡。以此看物格知至。不費辭而曉然矣。第於程子所謂格物。而至於物則物理盡之說。不能無少疑。若謂人至於物。則格物之格。物格之格。爲二義。此栗谷所以有格物之格。窮字意多之訓也。然一字二義。終似未安。於此更加訂誨。如何。

關雎之亂云云

關雎之亂。卽關雎之詩。所謂卒章。特釋亂字之義。非謂卒章洋洋。而他章則不然也。退溪若以爲未删之時。關雎之上。有他樂而關雎爲卒章云。恐不是文義。

活潑潑地云云

此句法非一二。如光爍爍地。黑窣窣地。皆是一意。蓋爍爍光貌。窣窣黑貌。潑潑活貌也。此註曰。潑棄水也。水棄之則散。散之則分。疊辭則爲棄之之甚。可見衆理散在萬物云云。以活字潑字。分爲二義。恐不是文。義如何。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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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記。以類編次好看。亦多有自得處。用功如此。豈易得乎。但庸,學悵不如通解之全載章句也。大學雖以晦齋爲援。旣異於章句。則安能免砭者之鋒也。是可歎也。若其無限醜詆。則偏黨之論也。至於講確。若以其書爲有功而賞之。則吾當以無實辭之。以爲有罪而罰之。則亦有一二相關。難免收司之律者。如斯而已。君似欲知之。故略及之。

答節鎭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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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節扇之問。無任愧戢之至。鄙人本不敢以官名自居。此等例饋。例不敢受。匪有他意。分不當得故也。玆以還付來使。使之還納。小帖附呈。以備考納。幸惟恕照。

答某邑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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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節扇之問。及於窮谷。感愧無已。顧惟屛蟄賤分。不齒人事。以此親舊相識之外。州縣或以官名。例致禮貺者。從前不敢冒受。實懷踰分之懼。非有不恭之意也。今亦不容輒渝拙法。謹將所惠扇封。還付來使以納。略申區區辭謝之忱。虛辱存訊。重增悚仄。

代庶尹叔父。請撰淸風閣記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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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內無量寺。有東峯金時習畫像。蓋東峯終於此寺時所留也。越在辛酉年間。竹西沈公宗直。爲倅於此。始建一閣而妥其像。至尹宰衡覺。名之曰節義祠。而扁以淸風。家從弟雲擧之來守也。以其像漫漶。召名畫師李澄。更肖其貌。而新其飾。其後歲戊戌十月日。權宰俒。與邑中士子李復亨輩。移其閣於鄕校之旁。而奉像以揭之。春秋舍菜。如鄕賢祠然。竊念東峯志節。已得栗谷先生奉聖旨而立之傳。至推而配諸伯夷。其亦晦翁所謂賢者之淸。而大有功於世敎者也。祀於學宮之側。以致崇報之意。使百世之下。誦其烈聞其風。而有廉頑立懦之操。則誠不可苟焉而已。或曰。像爲頭陀形。置之寺則宜。而建於學則非。愚以爲不然也栗翁之傳。旣以心儒迹佛四字。斷其平生。以之上徹睿覽。則今烏可執其迹而蔽其心也。況革除之際。死義諸人如成謹甫,朴仁叟之類。皆以罪死。尙未蒙表章之典。獨此人以浮沈方外。不預刑名之故。得以有祀於所寓之鄕。則人何忍置疑於形骸之末。而與間於嚴奉之禮哉。顧以世降俗偸。人鮮知節義之可尙。誠懼無徵。難保其久而不廢。願謁一言。以爲淸風閣記。陷之壁間。使後之人有考焉。且又裒稡其遺言行之雜見於野記者。附諸栗翁之傳之後。如家兄所爲魯陵志者。擬以藏之閣中。從當奉呈。亦乞斤敎之也。

淸風閣中舊所奉安者。乃東峯畫像。而冠以頭陀之笠。項有一串垂珠。此乃當日迹佛時所着也。今以此像揭之於廟貌。以示後人。俾知此是泰伯斷髮之餘意可也。而然念多士之移享文廟之傍。祀之以俎豆之禮者。以其彝倫在此。節義在此。所扶者綱常。所樹者風聲。論其中心至德。莫非吾儒名敎之所重也。則今當制爲祠板。妥諸廟中。如學宮通用之式。以爲春秋禋祀之主。若其畫像則藏諸匣中。時或展視。以表其逃世中權之形。似合於儒佛心迹之辨。僉意以爲如何。

答蓬山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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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意外。伏蒙二賢遠訪窮谷。復以致膰之禮。來貺仍拜下札。所以開示距闢詖耶。尊衛道脈之意甚盛。驚感惶愧之餘。區區不勝歆歎之至也。拯屛蟄人事。加以衰疾。年來益以荒墜。當初委敎已不敢當。雖因仍累年。未承諭許。而私心則固已垂悉矣。豈宜尙又踵誤。有此備儀。幸更諒察由衷之懇。亟圖改求矜式之地。以重斯文之典。幸甚。自餘縷縷。謹面布于二賢。所祝藏修加勉。切磨互進。使正學益明。士風益振。眞以爲闢邪衛道之根本。則區區之至望也。庚申九月。

伏承致膰便中所惠書。伏審享禮如儀。僉齋況萬珍。區區瞻仰。豈任遠誠。第陋劣尙爾忝冒。每布私悃。未蒙僉賢諒察。誠切愧悶。仍念虛文無實。末世通患。而比來中外祠院之遙請齋任。亦一弊也。竊見梅壑徐丈。學博行高。遠有淵源。誠能請爲山長。日與章甫。藏修講磨於院齋。則當斅學有實功。成就有實效。眞不負古人設院尊賢之本意。而一洗世俗名存實喪之厚議矣。此非苟爲克讓之具也。誠感僉賢不鄙之義。敢效愚衷。伏願僉賢之裁擇焉。壬戌三月七日。

謹承下札。伏審秋享禮成。遠辱致膰之貺。區區瞻仰之餘。感悚難勝。衰陋微分。不敢當事。前後布懇。請蒙退改。而尙未見諒。常切慙恧。近來則又被中外儒生連章指斥。紛紜之勢。未知底止。而朝廷之上。法義嚴截。當此之時。安敢偃然託名於章甫之末。以重其罪戾耶。誠乞僉尊。特加矜察。亟賜削遞。非但不使斯文受此玷累。所以保庇微蹤者。爲惠亦大矣。區區衷曲。實非備禮。千萬心察。幸甚。乙丑九月六日。

栗谷先生道峯書院記曰。書院之建。本爲藏修。而並擧崇德報功之典。此實書院之本意也。今世書院之設。莫盛焉。而所謂藏修之效。蔑乎無聞。往往並與創院設敎之本意。而昧昧焉。退溪先生所謂士而如此。則何貴於士。書院如此則何貴於書院者。誠可警惕處也。未知本院學規。其亦取倣乎隱屛精舍遺規否耶。如有之。則願得一通而讀之如未有也。則願取朱夫子白鹿洞揭示者及滄洲精舍諭學者文及退溪先生論書院事數書及栗谷先生學校模範。隱屛學規。牛溪先生書室儀等書。寫爲一冊。使入院者無論老少。皆誦習而服行焉。庶乎有得於朱子,退翁以來創院設敎之本意。未知僉賢以爲如何。若然則又必得學明行修。可爲士林矜式者爲之院長。俾之相與周旋。然後眞功立而實效見。誠不宜遠寄虛名。爲此文具而已也。誠感僉賢之至意。愈往愈勤。無以仰效。敢陳鄙見。幸財擇而進退之也。鄙人之辭免齋任。非苟爲謙讓而已。其空疏病陋之不堪任重。姑置勿論。而山川間之窮病相纏。末由一隨諸賢之後塵。畢竟全無實事之可言。如此而謂之齋任。不亦無謂乎。乞僉賢更察事理之當否。亟以改圖。幸甚。

答靈光龍嚴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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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紙所示。謹悉多少。貴鄕終始經營之誠勤。與夫當初擧措之苟簡不苟簡。非不知之。而旣已奉享祖考之後。則先人之配享於祖考之廟者。義理當然。無可疑者。其在貴鄕之道。亦宜輟罷新刱。而歸一於舊院。不可以一時擧措苟簡之失。而必欲各立。有若務勝之爲也。蓋貴鄕旣以尊慕之誠。有此建祠之議。則父子兄弟同奉於一祠。彼此章甫同事於一院。豈非美事。何可一向携貳。以資傍觀之譏誚耶。幸僉賢更加商量。亟罷新營之役。與舊院諳君講究合享之儀。如何。此不但鄙家之幸。實貴鄕章甫之幸也。僉議每以位次爲言。此則不然。先人配於祖考也。非配於睡隱也。且睡隱節義之高。卽我家父兄之所慕也。以祖考之故。而爲配於睡隱。亦何害也。鄙意如此。故旣言於姜生及沈君父子。宋生之過也。亦言此意。更希諒察。

蓋一郡兩院。旣有各尊之嫌。而祖考與先人父子各廟。非但情理之未安。亦必有不悅者意外齒舌。且或以先人之故。而於睡隱。或有輕重之議。則亦甚未安。此皆鄙人之所大懼也。爲今日計者。誠不如棄舊院當初之失。而思一鄕保合之道。輟罷新祠。則旣無營建公私之撓矣。歸同舊院。則永絶彼此携貳之隙矣。自餘爭狼小故。則直可付之一笑矣。未知僉意以爲如何。

答靈光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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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僉尊下札。有所俯詢。無任感悚之至。孝憲公先正俎豆之議。頃已獲聞。不勝瞻幸。重蒙垂示。益切景仰。龍巖書院。旣是孝憲公平日棲息之地。則就而合享。實爲允當。旣已合享。則位次一節。只以世代之次。奉安於北壁下第一位。事理當然。恐無可疑。東壁西壁之位。恐非所論。未知如何。拯老病昏陋。人事已絶。況於學宮斯文重事。尤不敢有所預聞久矣。今以本院事係鄙家先世之故。不敢不陳鄙見。還極悚仄。己卯。

答平昌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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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伏蒙僉尊委遣同志之賢者。惠以長札。見稱浮實。執禮過恭。令人惶汗。不敢承當。第因而謹審垂諭之意。又伏見尊先生所著自警一編及門人敍述諸文字。得以竊窺尊先生德義本末之大略。存心用工之實地有如此者。而誠僞義利之辨。眞所謂警學者深痼之弊。守靜晦彩之節。尤可以鎭末世躁競之風。皆前所未及知者。其爲固陋之幸。已不勝喩。而至於函丈當時敎學之懿與夫仁鄕追慕揭虔之誠。實亦一方之盛事也。向風欽歎。不能自已。鄙人屛蟄窮谷。於尊先生在世時。雖未承一日之雅。而曾荷其胤子委訪。致意良厚。今因鄭生潭書所示及。此來郭君所傳。又知尊先生平日眷顧之意。聲氣之感。亦復不淺。豈不欲因此文字。略效區區景仰之忱。少償並世交臂之恨。兼以仰謝僉尊不遐之意哉。顧以鄙人。學識淺短。文詞凡陋。本不足以堪任重事。加以年來衰病昏劣。精神銷亡。凡百人事。一切廢絶。雖欲不揆僭冒。勉殫誠力。亦所末由。非苟爲飾讓而已。以此旣負僉尊委敎之勤。又虛郭君遠臨之勞。慙愧悚仄。不知攸措。敢憑紙面。申布區區。甲戌四月十三日。

答永春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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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詢請額事。鄙意恐不然。蓋書院疊設之禁。朝家每加申明。而近來士子輩處處紛紜。議者以爲當今之一弊。先人祠宇之建於交河者。旣蒙賜額。則今雖陳疏。朝家必不準許。恐無益也。非惟無益。爲士者冒禁煩請。於義尤爲未安。恐不如停止請額之議。而加意於讀書藏修之實功。毋負當初建院之本意。此爲急務。未知僉意以爲如何。

答綾州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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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伏承僉尊下札。不勝感愧。仍審示諭。縷縷滿紙。尤切悚仄之至。鄙人衰陋屛蟄。人事已絶。本不敢當齋任之名。初旣強稱。後又因循。每因致膰之便。輒申懇辭之忱。而尙未蒙僉尊之諒許。尋常以爲慙懼矣。豈料今者。又因鄙人。生此鬧端於院中耶。驚恐恧蹙。若無所容。竊詳委敎之意。似欲聞鄙人之言。以爲解紛之地。鄙人於貴州儒林。識面者無幾。安敢有彼此於其間。玆事曲折。亦全未有聞。誠不知所以爲對。況始以參疏儒生而進去。終以不參疏錄而退歸。如僉尊所示。則未知有何執言之端。而遽以題目相加耶。非但僉尊自以爲枉。揆以公議。實所未安。反復思惟。終莫曉其所以也。鄙人以草莽微分。累及世道。常負罪戾。不止此等事。唯願僉尊照檢前後所復鄙書。可悉鄙人衷曲不在禮辭。亟去鄙名於齋任之列。勿令久得罪於士論。則私分幸甚。

答江界景賢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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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逴南北。而惠書遠墜。信乎山川有阻而人心無隔也。旣而三復書辭。執禮過恭。致意鄭重。自惟窮谷鄙生。何以得此於僉賢。始感終懼。踧踖累日。所示晦齋先生書院記文。鄙人不敢當。鄙人學識昧陋。又不能嫺於文字。本不足以當此等重事。加以年老病昏。心氣凋耗。日用酬酢。幾盡廢絶。何能尋繹舊聞有所敍述。以副士林之望乎。不然託名於院籍之末。固後學之至幸。而僉尊遠屬之意。又如此其勤。何敢苟爲備文禮辭之計也。虛辱僉尊千里委敎。慙負訟歎。不知所喩。伏望僉尊改求鴻筆。以重斯文。幸甚。庚辰五月十日。

竊惟書院之建。在萬曆丙子。與煕川兩賢書院同時。煕川書院則有栗谷先生所爲記文。而此院則何以至今闕然耶。創建之時。金公繼輝爲監司。而煕川訓導金鉉請建云。事載於朴玄石所編東儒錄中矣。來書別紙中。不及此事。故敢此仰諗。金訓導及先生之存。得陪杖屨一期云。未知或有後孫耶。鉉字或作欽字。未知何者爲是也。

答明皐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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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蒙僉尊下札。示以趙副學令公祠宇之議。不勝竦然感歎之至。噫。我浦渚,松爺兩世盛德之餘。副學令公。又以文學行誼。克趾其美。業未大究。奄棄明時。中外志義之士。莫不驚惋痛惜。況在僉尊一鄕平生愛慕之心耶。宜其象賢崇報之誠。齊發於期歲之前。而不能自遏也。第竊詳來敎有所俯詢。深用愧悚。區區淺陋之識。本不足預議於士林重事。而比來益以罪蟄。杜門度日。何敢輒踰賤分。妄容一喙。以爲僉尊之累哉。千萬不敢承當。伏想僉尊有以恕諒之也。丙寅二月。

答務安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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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僉尊下札。伏審忠簡公金先生祠宇。將有市南兪先生合享之擧。斯文盛事。士林公議。伏不勝瞻仰之至。俯詢一節。有非昧識謏聞所敢與論。而伏蒙僉尊列書。章甫委來。禮意過隆。尤非敢當。悚仄之極。不知所喩。第來敎所謂賜額之院。則凡有追享。不容擅便。必上聞而後可行云者。亦竊嘗聞。儒林之論有如此者。其爲愼重之義實難別容他議。然遠近學宮。或有已行之規例。更須廣問博訪而處之。幸甚。鄙人屛伏衰老。不敢預於人事久矣。今以市南先生。是鄙人師門。不敢自外。略此仰復。伏幸裁察。

答居昌儒生崔海翼,卞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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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者貴邑儒林委伻以書。辭意縷縷。極可悚恐。此事若果有之。則當在安陰。而乃發於隣邑。當初固已致訝。而僉賢以爲兩邑當合力爲之。故不敢容喙矣。頃者因人聞安陰士人之言。有所云云。方用瞿然。而今此書乃至矣。竊念我仲父平生以謙卑自牧。含晦以沒世。今豈可以此等外事。無所損益於實德。而被人是非於身後耶。恨鄙人見事不敏。不能奉止於當初僉賢來言之時。致此尤悔。只自罪訟而已。伏願諒此至懇。寢罷其事。勿終至貽累於古人。幸甚。此非敢爲屛蟄微分苟免人言之計也。實懼我仲父下世數十年之後。無端入於僉賢爭鬨之場。受無限唇舌也。其爲切迫何以盡喩。千萬付全君口布。更希深諒。

答露峯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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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露峯院儒僉尊聯名與從孫東洙書。不勝驚恐之至。近日之事。乃此中之不幸。龍潭之執迷耳。此只如一家父子兄弟之相詰而已。豈士林上章陳辨之事耶。玆敢一一條陳于左。以冀僉尊之諒察焉。蓋家禮源流之冊。乃先人與先師市南先生在錦峽山泉齋時。連床共討。互相手寫而編成者也。市翁宰務安時。謄出一本。而手寫之。草本則還于先人。兩家各藏一本。以爲臨事考閱之地矣。一書初無彼此。故世人或互稱於兩家矣。其後先人撰市翁行狀。而以是書爲市翁之所編。蓋以共編之故。擧而歸之也。此書本末大槩如此。今者龍潭欲刊行。而邑小力綿。不能獨辦。故言於大臣。陳達筵中。使湖南助役。而龍潭初不知當初共編之實。只以先人所撰行狀爲重。乃以市翁獨編此書。言於大臣。大臣遂以龍潭之言上達矣。其大臣與此中爲一家。故上達之後。書問此書之顚末。答書言其共編之實。則龍潭見此生疑。以爲市翁獨編之書。而以爲共編。是有爭較之意也。以此遂有數書往復。此乃近事之曲折也。當初旣是共編之書。又有先人所撰行狀。則龍潭之所言。大臣之所達。皆無不可。近來只以共編與獨編。私相辨詰而已。止豈士林上章陳辨之事耶。

答露峯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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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林上章。事體不輕。別無辨明之事。只因私家相詰之端。而擧此大事。則非但士林擧措未免輕遽。龍潭亦且不安其官。大臣亦豈晏然耶。以私家之一事。而起鬧於朝廷。此實不可之大者也。

答露峯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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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書。龍潭則雖認爲市翁之獨編。而其實則先人與市翁之共編也。今此刊役。實斯文之大役也。儒疏若發。則龍潭必不安居。而此役必廢。是儒疏之所辨明者。無他事。而只以沮敗斯文之大役而已。此又不可之大者也。

此中所遭龍潭之事。非但不幸而已。實亦羞恥事也。尤爲切迫者。則非一端矣。然儒疏之千萬不可。則實如右所陳。不然則何敢以私情。而挽止公議也。恐東洙之不能詳答。敢此力疾仰復。區區此懇。非爲私也。實爲士林之擧措也。實爲斯文之大役也。千萬諒察幸甚。

與李養以之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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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生歸。敬承惠書。備審向來。素履超勝。且得多少誨諭。區區感慰。難以言喩。其後因人聞兄捲向堤峽。而和叔亦欲轉入。旣歎。僉兄勇往不顧。無有係遯之慮。又羨其惠好同歸。兼得麗澤之資。如我屛蟄。末由追攀。唯有向風增懷而已。卽辰春事已闌。山林日長。雖復世道之憂。不可弭忘。而靜中之樂。亦無終極。安得致此身於僉邊。以共晩景活計也。拯一病經年。杜戶呻吟。待盡餘日而已。無足言者。唯是虛名未脫。而世變日生。識見難明。而離索日甚。深恐日入於狼狽之域。而不自覺知也。令人中夜懍惕。望兄時加警誨。以開迷昏。此實眞至之祝也。示諭朋友講論。不可以辭語遜怫。有所逆忤。誠然誠然。鈍拙本不會說。從前不能隨事講討。以求訂砭。然其所望於朋友之實攻者。實不厭其峻。幸垂諒悉。至於與和叔云云者。則似恐未免有尤人之意。明者當自知之。誠有餘而言不足。程子此言有味。敢爲誦之。所示二紙。前皆略聞者也。栗集之編。已定爲前後二帙。今不須更論。而但推而比之於王氏之變亂。則亦太不倫矣。所謂自主張之病。則學者之通患。豈徒和叔之所當戒哉。吾儕皆不可不自反也。中庸之論尤似未安。講究禮變而行之者。乃學問中之一事。與議禮制度。豈不懸殊耶。無星無寸之喩。亦恐未然。夫義理無形。若不排比文句引證發明。而只以義理二字包之。則其紛紜參錯。尤恐無所折衷。其爲無星之稱。無寸之尺。不又甚矣乎。此皆當更加商量也。妄論及此。自知僭踰。如未當理拱俟更敎耳。相望杳然。惟祝凡百愼毖。以慰瞻嚮。

朋友說所引諸說。皆聖賢之言與事。有何可擇。和叔書所謂淺深高下之云。似亦規兄之偏於一邊。其意似亦有爲而言。願兄之勿以揮斥而心繹之也。竊覵所論。自出處說以來。動以聖賢作用爲言。此豈易學。聖人以魯男子爲善學下惠者。不可不加意也。論學則不欲到底。處事則多循人情。事勢雖是他病。吾兄又必欲到底主張。又不顧情勢所宜。如出處之必以出爲主。而朋友之必以不絶爲主者。是也。恐可相爲弦韋也。抑拯亦與和叔同病而有此見耶。好笑。所諭程,朱所處元祐,慶元間事。非謂義理不如此也。前書特恐或因病於他人之怒目切齒。還倚於一偏也。依樣之論。來示亦然。姑未敢索言求正。雖蒙見警以自待之輕。防愼之甚。而亦不得不爾。唯俟早晩面討多少耳。

和叔修業之工。實見於講究經書句讀。攷索義理。編列前言往行等事。其有益於身心。而有補於學者。豈云淺鮮。恐不可以博雜槩之也。所謂上達。未嘗不具於下學之中。所謂道。未嘗不在於日用事爲之間。若以此等爲玩物。而別求所以講明乎道。則恐其空言無實。益以甚矣。聖賢說話。無所不備。學者每就其近於己意者。引以自助。而不能公心以觀理。故自以爲得聖賢之意。而未免反陷於私偏。兄所論依樣之弊。亦不可不反省也。僭論及此。悚仄悚仄。和叔露梁之計。未知信否。近京之地。未知其可。若與相遇。幸商量之如何。

出處之義。所引無非聖賢說話。誰敢致疑。只是時義。恐與紹興有異。而寒溫飢飽人各不同。兄必欲駕聖賢之說。而必欲驅之以一律。故向者疑其未然耳。然見自無事。不須復爲無益之辨。至於朋友說。則兄自謂不以不絶爲主。若爾則黃仲本跋。固已詳說。而極論之。無以復加矣。何必更立一說。拈出不絶一款。重複而不已耶。且所謂大故惡逆。向者鄙見。亦如尊諭矣。前秋與和叔講及以爲逆者。逆理之謂。非必指反賊也。始不能無疑。及歸見詩傳。以不忠於君。不義於友爲大故。而後覺得和見爲是。未知如何。大抵講論道理。當就事物言行上。究極是非。誠如尊命。如論出處。則隨其人之大小。而論某人可出。某人不可出。論朋友則隨其事之輕重。而論某事爲大故。某事爲非大故。方是着實。若懸空而泛論。則聖賢說話。具在方冊。獨不爲屋下之屋。床上之床哉。前日所謂空言而無實者。蓋謂此也。兄以如此講說。謂之事業。此亦未安。學者之遇事講明。所以精吾之義。而利吾之行。非以爲事業而爲之也。今以此爲一件事。而認爲大事業。則吾心已外馳。而所講無意味矣。區區僭妄。竊謂高明之病。或在於此。未知以爲如何。來諭所謂學者。必信聖言。必學聖道。又所謂求合乎義理。不可求合乎情勢。又所謂義理。天下之至公。無彼此內外之間者。皆是聖賢之訓也。至於世俗之弊。尤似切至。敢不服膺而警省之哉。和叔論著。見其大有益於後學。前書云云。非欲廢朋友直諒之義也。近得見其大學記。極有開悟之處。老兄亦當救偏補弊。而共助成之。不宜泛攻其外而已。

意外得承臘月下旬惠書。憑審向來。靜養萬重。區區慰感。不容言喩至於縷縷滿紙。矜愍迷誤。指示遷改之道。若非老兄之舊情舊義。何以不避風色。有此惓惓耶。三復愧戢。不能已已。蓋拯之今日所遭。莫非見識昏滯。處義顚錯之致。其爲訟悔於方寸者。何止老兄之所責數而已。貽辱先人。貽羞朝廷。貽累世道。貽譏後世。公私罪戾。死難自贖。今日自處之義。唯當閉門。念咎自靖。以待盡而已。以此來諭所及諸款。似或未悉鄙人事情者。至於詆斥栗翁之語。亦疑其有無。則尤爲可歎。而皆不敢一一條復。以求更敎之計。非敢於老兄。不盡吾心曲。實懼又煩聽聞。而或反爲累於老兄也。未知可以下諒否。乙丑元月晦日。

前日智敎之獲拜也。語及鄙人。且言令侄參疏之義。而面諭以不復與書之意。深愧不屑之誨。而亦不能無悵然於私心矣。今玆委問。鄭重若此。此實出於盛德忠厚。欲已而不能遽已者也。三復感歎。不能已已。示諭縷縷。豈不重加警惕。然旣往言之無及。雖今日事旣到此境界。安有所謂恰好者。然道理則應有處此之方。而眞知實難。如高明之矜愍而指導之者。以迷惑之見。似猶有一重膜子。未知如何。蓋鄙人今日。只是理窮勢極。無有一線之路。只得泯默罪蟄。待盡餘日而已。非不欲攄出危衷。悉以就正。而自念以此自靖於微分者。已三年矣。終不敢破此戒。非敢有隱於老兄也。倘於未死之前。一得邂逅從容之便。則庶可以抒此多少。而何可易得也。丁卯五月。

與兪相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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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中又得哀札。審饋奠之餘。氣力支保。慰幸慰幸。論語之讀。實是切要。蓋初學莫急於四子。而語,孟尤當先讀。讀此而有得焉。則其餘經書。卽可易通矣。見哀書辭。文理已大進。着意精思而熟讀之。將無難之不可解矣。須以立志爲先。古人以立志。比之基址。志大而後百事可做。先正文獻之傳。庶幾不墜於地。一悲一幸。殆不能言喩也。千萬勉旃。讀書有疑。須隨卽箚記。見人講問。或以書講俱可。或暇日暫來相過。亦無妨。史書綱目最好。何必他求。綱鑑果有之。是故姜睡隱沆所抄者也。雖可觀。不須汲汲。以哀年少聰敏之資。正宜博學。不可徑約也。所欲言者何限。而眩甚不能盡意。庚戌三月十六日。

賢從須相與課誦。兼敎小學。以養其良知良能。如何。美質難得。旣有其質。又得其養。何患不成。力學及早。以振家聲。孝之大者。而哀之任也。勉之。至月。

先生追削之論。旣發旋止云者。的報耶。不勝驚心。近聞湖南伸冤海尹之議方熾云。若然則爲次第。未知天意竟如何也。示及鄙事。深荷相警之意。然登聞訟冤與出位言事。反復思之。俱非屛蟄之分。竟未免出於下策。從今只得杜門待盡而已。更何言者。如賢者亦合一意下學。勉修吾分內事而已。其他則更容商量。至於科場。則不欲赴則不赴亦佳。起甫朝過。言及此事。愚以爲今之爲士者。姑無他故。則依例赴試姑無妨。而有志之士。仍欲決行藏於此時。則各在其人。非他人之所能與也。如何。家侄輩則不得赴。疏行亦不得爲赴試計耳。乙卯二月二日。

吾儕今日事。唯當閉戶堅坐。隨分看書。固窮委命。尊聞行知。庶以無負天畀之重而已。餘外紛紜。於我何有哉。千萬加勉。聞讀詩經。雖不如論,孟之親切。見得詩人性情正處。亦可以正吾之性情矣。莫非實學也。須熟讀得力如何。戊午九月二十五日。

來諭已有遲暮意思。令人三復而慨念也。吾人事業。只在吾立志之如何。不以出處窮達而有間。苟知用心於內。則當日有所事。亹亹而不能已。方且閉戶。自樂其樂。何忽忽之有。但古人亦有離群索居之歎。而朱夫子亦戒獨學之易鈍滯人。昨與起甫聯枕。亦語及公佐。而惜君叔侄之不能相聚而相輔也。幸以暇日來會於金江溪齋。相與講討。庶兩君之交有益也。千萬努力。勿至墜墮。區區之望也。至月望日。

恩試又復不遇。殊令人落莫。然外至之得失有數。在我之工夫無限。內漸重則外自輕矣。文不可不博。則讀書之功不容少怠。守不可不約。則存省之道不容少間。唯此兩端。只作日用間事。自當無暇於外慕矣。千萬亹亹。以副區區。昨柳益卿來見。欲移定院基於羅山。旣已僉議而定之。到今安可移易。雖或有些少難便之事。今則似不可改也。此後則唯當下手始役而錢穀無出處。似不得不求請於有力處守宰中同志有誠之人。昨語益卿。使之相議發書耳。旣燔瓦旣運材。旣定基。此後要得一幹事之才。終始主管。然後事可易就。此則唯在擇於章甫中而專任之。若主管者多而不專。則事無頭緖而役夫倍人。不可不慮也。辛酉九月十一日。

山齋過夏。當有所得。句語難工。且無用。董,賈以下。至文山,栗谷對策文字甚好。非但應擧。且可受用。專力如何。癸亥六月五日。

炎程行役之餘。氣況何似。還任定在何日耶。刊冊事。累日反復思之。初本乃四卷。此中本乃七卷。自朝家特命刊出。事體重大。旣以初本請刊。則私以此中本送刊。實所不敢。且恐有人言。此不可不慮也。勢當終歸於以初本入刊。未知終如何。恐君歸路。或不能復過。故委伻仰告。昨所持去此中草本及初本四卷。幷送之如何。雖以初本入刊。此不可不一閱。付送此便。幸甚。餘姑只此。癸巳閏五月二日。

刊冊事。吾意本如來敎。雖或有後來添補。本非二書。左相之言。亦可爲據。故初不以爲疑矣。行敎之見。以爲必有人言。且人知此中之干涉。則必有不悅者訾詆之患云。其所過慮。亦不可不慮。故昨書奉告者以此也。行敎以爲旣始役之後。或有人言而還輟。則不如先事愼審之爲得。故方商量而未定矣。未知終如何。左相前行敎欲作書稟議。而吾則懼煩。姑不能直遂矣。蓋此事本無彼此。有何疑嫌。而直以世道如許。憂慮多端。故不免有此等趑趄。良可歎也。榻前陳達說話。未知出於朝報擧行條件耶。尙未得見。且俟左相前往復後。追後更報爲計。所送兩件謹受。當更閱後奉呈耳。五日

源流事。昨得左相書問及此書本末。似已有辭說矣。不得不作答以送。其草呈上。行敎所過慮者。只恐不免有人言。或有意外之事而已。非有他意也。見左相所答則無疑矣。原本四冊。謹還呈。十二日。

卽承惠札。得審酷炎。政履淸勝。無任披慰。昨者所答行敎書。固已奉悉矣。似未諒行敎之意。遽生別疑。而被疑與疑人。俱不可使聞於他人。往復似煩。故只言行敎之無他意而已。玆又縷縷如此。莫非情義相阻之致。可勝愧歎。蓋行敎之言。實無他意。只以以此中本送刊。恐有意外詆訾之患。故欲左相之更思善處之道而指敎之耳。所謂世傳謂吾家書云者。只言一書之屬於兩家。而世人之所傳如此。以明此中本之送刊難便云爾。初非有爭較之意也。君之疑之也。實過矣。今來書所謂序其前後曲折兩存實狀。俾之入刊云者。正是此中之心也。所望於左相者。只在此耳。玆蓋初出於行敎慮患之意。而世道如許。故吾亦不能無過慮。有所趑趄而已。向者自林歸路。若得更枉。則庶可面與商量而不果。却以書辭間說話。有此事端。良可咄咄。昨抵行敎書中。所謂先生下託云云之語及君請刊云云之語。鄙人精神昏忘。全未記憶。而早晩當有面論之時。故不爲奉復矣。今書又及此。不得不略陳焉。其時非有先生下託之敎也。只以先人就本冊。多有添補。而不肖任書寫之役。故仰稟修正之意於先生。而先生勖以卒業者也。此事恐君之誤認也。至於刊事。則未知君之有言在於何時。而朋友中。或以刊行爲言者則多矣。鄙人常答謂已有輯覽之書。且世人雖一卷家禮。未能熟看。此書儘太多。雖刊此書。誰肯看之。此則出於歎嘅之私。非眞以爲不可刊也。且尙多有未盡修正處。故不以爲汲汲矣。與君言輯覽云云。則昨者君之自洛還過時。始聞有刊事。而言及前此持難之意矣。此兩款語。雖甚昏。似不應全忘。而君之質言如許。君書中以爲數十年來。更未聞此語。則無乃皆數十年前事耶。數十年前事。則實皆茫然不能省記。誠可愧悚也。所謂答台位書。果如是則何以許刊云云者。君意以吾言爲不實耶。其書只言前後曲折。亦及依敎行之之意。則未知以何語爲疑耶。所謂始止末拒兩句。亦不然。初非有止之之別意也。後非欲拒之也。只如右所陳而已。何其節節辭意之不平如此耶。紙末所云幽明相負。痛迫飮泣等語。又何爲而至於此極耶。怪歎之餘。還爲之戚戚於心也。姑不欲索言。而只恨吾誠意之不能相孚而已。不患不專之云。則言至於此。直可付之一笑耳。二十四日。

比來酷熱。政履何似。懸仰懸仰。頃者便來。病未作書。只令兒輩書送再謝左相書草矣。蓋以君與左相。皆同一家之間。不可有懷而相隱。故不得不盡情說破。而還以爲未安矣。其能諒察否。其書未及達。而左相月初書又昨至。刊事以初本入刊爲定。蓋爲再達煩複。而成命之下。不可久稽故也。仍書示當初與君問答說話及答君書辭。始知君之本意如許。宜乎與此中矛盾。如昨者數度往復也。此中初未知君意之如許。故頗怪其辭意之異常矣。今始曉然矣。然皆出於君之未諳當初共編之實。誤認戊戌下書之意。以至於此耳。今則庶知前後實蹟。而自覺其誤矣。旣覺之後。則始之不知與誤認。又何咎也。昨者數度往復。盡掃而置之兩忘之地。可也。左相以兩家乖睽爲慮。此只如兄弟之鬩耳。事過之後。則便怡然。安有以一時變色。而至於乖睽耶。吾戒兒輩。勿復留之胸中。未知君意如何。至於刊事。今已定矣。初本首尾完具。且已淨寫。校正之外。更無難事。未知始役在何間耶。大役亟濟。豈非斯文之幸也。此中本。尙有删定之猶未盡者。元不當汲汲。倘或追後可得入梓。則前後兩本。亦好參看。有何妨也。昨亦以此意。復于左相矣。但刊役最難者。校正也。君之衰境精力。恐難獨辦。令從弟諸賢。可以往同否。此中亦可以分卷校上矣。且曾見以所謂宋按者。疑爲懷川。非也。乃指龜峯也。如復有此等疑晦處。則一一示及如何。左相答君之書。辭序文。故昨於復書中。請其勿辭而爲之矣。前見謄本甚精。未知此本可付板否。或欲更謄付板之本耶。若然則寫手之精者甚難。京中寫字官最好。而得之未易。未知何以爲計。刊事已定之後。未知消息。爲鬱。六月十二日。

前呈謝左相書草。還擲如何。其引懷川者。泛然也。不及先人者。未詳其共編之實也。非有意於取舍之也。人之致疑實過矣。極可愧悔也。行敎之以此轉疑於君。可謂誤之誤矣。尤用訟悚。旣知其誤。幸勿介念。如何。

易簀時所敎記示云者。君以聞不聞相質。而不能省識。故欲知之矣。若只如所謂告訣兩書云云。則亦誤矣。兩書云云者。乃君之與行敎書中語也。其忘之耶。誤認誤傳。旣覺之後。則歸於一誤字而已。不容於世等語。恐又太過也。十六日。

所示。本無覺不覺之語。若然則鄙人之意其已覺者錯料也。自謂不覺。則他人無如之何。更無可言者矣。手筆草本。乃先生謄出一本之後。還于先人者也。何以謂先生屬諸我而責還耶。此又可怪。初本小註云者。又何語耶。家禮祠堂章首節及第三節。第八節及末節。乃先生之筆。而其餘七節。則皆先人之筆也。小註始有互筆之說。前書未可曉。而今又言之。此亦可怪。告訣兩書云云者。乃君之與行敎書中語也。何以忘之耶。其書一款。使孫兒書上。所謂源流序。非序也。此書添補時。先人自書於冊衣張者也。載在先稿。而先稿時未傳出。何以大行於世耶。此事不欲復有往復矣。君書又委至。不得不略復。二十日。

記昔甲辰之春。祖考力疾扶坐。作告訣書於石,魯,尤,春諸先生。且擧明齋先生姓名而曰源流補遺。曾已屬某云。伊時不佞。雖未知何書。而心竊識之。及見家藏四冊而後。始知爲祖考所編。而屬之門人者也云云。此乃閏五月初十日。君之與行敎書也。其丁寧如此。而何以如是質問耶。

夫共編。實事也。雖謂之共編。有何害於先生之書。而君之必欲諱之者。其意思所存。實不可曉。家禮大文爲綱者總三百六十三節。而今以手筆考之。數節見缺外。一百九節。則先生筆也。二百五十節。則先人筆也。居家雜儀,居喪雜儀總十二張。而五張許則先生筆也。七張則先人筆也。如此而尙可謂至小註始有互筆耶。如此而尙可謂略有參涉之端而已耶。不見手筆之原本者。猶可欺也。手筆之原本。其可終掩耶。實蹟如此。而君之必欲遂非者。豈非惑之甚耶。二十九日。

昨書中。有曰。刀筆之餘。全無眞面目。又曰。手蹟所存。今雖無多云云。原本割移之由。前已言之。此亦悔之無及矣。但冊則雖無眞面目。筆則自有眞手蹟。豈以割移之故。而有所加減耶。所謂手蹟無多云者。又疑有所删削耶。雖欲删削。家禮大文。其可删削耶。

行狀中所謂士友之在近者。招邀講說云者。其時懷川在沃川。草廬在錦山西村。有時來會。或留三四日。或留七八日而去矣。所謂士友卽指懷川及草廬也。若先人則與先生同爲山泉齋主人。日夜同處。有何招邀之事耶。此亦誤認也。

君於先人。直以略有參涉之端六字。肆筆句斷。少無顧忌。至此則在此之義。只當不答。而更不酬酢而已。猶以君識見之不到。爲可惜。惑志之難開爲可愍。復提實蹟之曉然易見者。以相告曉。自以爲盡吾之心。若於此而終以爲不覺。則我亦於君何哉。便可置之相忘之地矣。

刊事歸於初本。此亦以爲幸矣。初本所同也。後本所獨也。後本之所添太多。儘有欲更删定而未盡者。追後入刊。猶未晩也。初以刊事未定之故。未免一二往復。刊事旣定之後。則不須更有云云。而所謂誤認者。非行敎之言。乃吾之言也。君乃詰之於行敎。故略復如此。非君之誤認。則意君爲誤認者。乃我之誤料也。君之自初所爲。果皆不出於誤認。則我之歸之誤認者。可謂誤矣。

六月十九日書後。意以爲事當止此。而鄙意猶有未能自盡者。又欲一暴作書。而無便未果送呈矣。惠札又至。得審比來旱炎。政履珍迪。無任慰感。第復以先生戊戌甲辰兩書見質。前已奉復。而猶不我信。則更有何言。戊戌書則其時先人有添補之事。而不肖執其役。故以此意稟告於先生。而答書奬勸之者也。甲辰書則今載在集中。雖不謄示。豈不知之耶。所謂奉託之語。君則質言源流事。而鄙人則終不能記得。前所以請記示者。君以聞不聞見質。故欲知其話言之旨意如何也。君以無所記爲答。則始知其出於君之誤認。如與行敎書中之語也。蓋其時先人實有多少添補之事。今其添補手書之草冊具在。而前所謂序文云者。卽其時書於草冊衣張。而未脫藁者也。其後先人又以所添大多。故命不肖删削。至今有删削未盡者。實非先生之下託以補遺者也。君之前後所言皆出於臆度。而不信我言。今則不答可也。而來書又復縷縷。故不免復此略復。昨者夢與君遇。君復疑迫我如前後書中之意。吾答之曰。吾雖無似。何可向君作發明語耶。唯朝暮死。歸拜先生。必不以我爲背負也。君則默不復言矣。夢成於思。此亦未必爲正夢。而區區誠意。無以見孚於人。往復至此。有愧神明。君若猶以爲疑。則此後恐無開懷之日。故不得不有此索言。大禍迫頭之語。又何語耶。驚愕之極。不知所以奉答也。前書之未呈者。幷呈。刊役始於何間耶。七月十六日。

先生戊戌書云云。源流始功。尤喜。望專精着力。成就大編。俾令未死之前。得以寓目。幸甚云云。

甲辰二月永訣書云云。仁卿子上諸從前。氣短不能遍及。所以奉托者。雖死後。想必聞之矣云云。

右兩書。卽今番公佐所引。以爲屬托源流補遺之說者也。戊戌書則其時先人有添補於源流。而不肖任其役。故以書稟告於先生。先生喜聞而奬勉之者也。實無補遺之語。下托之事也。永訣書則所謂奉托者。乃別有話言。而源流事。非但初無所及。亦無可及之端矣。今公佐初沒。共編之實蹟。又不欲言先人之添補。爲此補遺之說。必欲以有爲無共編之事。以無爲有補遺之說。有此往復詰難。安有如此意外事耶。其意所在。終不可曉。補遺二字。曾所未聞。而始出於公佐之手。其與左相言曰。吾祖臨歿。托修潤於酉峯。今雖有所增删。何可不謂之本出於吾祖乎云云。與行敎書曰。甲辰之春。祖考力疾扶坐。作告訣書於石魯尤春諸先生。且擧明齋姓名曰。源流補遺。曾已屬某云。始知爲祖考所編。而屬之門人者也云云。其與我書曰。我祖臨絶之言。門下或聞或不聞。而門下每見相基。必曰。先生托源流卒功。而尙未果云者。固非一二數也云云。吾於答書。以爲無先生下托之事云。則便以不有永訣之書等語。疑迫我矣。無中生有。作此一場話頭此何事耶。所謂每見必曰云云者。質言如此。尤爲可怪。本無見托之事。則安有受托之言耶。可怪可怪。反復思之。先生曾於春秋。有下托之事矣。或無乃語及於此。而又爲誤認耶。誠可怪也。

此月六日惠書。今日始得承覽。昨方病昏不省故也。不得修謝於回便。可愧。君以先生臨終時訣語相託之說。終不能省識爲責。此則是也。不能記錄留藏之罪。可勝言哉。然又曰。所以奉托者。若非源流則指何事也云。此則君亦未思也。訣書所敎。與子上從兄同命矣。如與尊先公兄弟左右提挈。勿替切偲之敎。獨不爲臨終時下托之事。而必以歸之於源流耶。以不能記錄留藏之故。到今爲君所疑迫如此。而無路奉質於先生。只自罪痛無及而已。奈何奈何。手筆初本。先生謄出後。卽還于先人矣。君乃以先生之託於不肖爲言。頃已言其不然矣。今又言之。君之前後誤認。皆此類也。何其一誤而不回如此耶。歸之行狀之云。何至爲言如此耶。可歎。至於無一毫顧藉之諭。良用瞿然。自以相親如一家之間。唯思盡言而相曉。不覺辭意之迫切。且誤者。過也非故也。旣覺則無過。故一歸之誤。而不以爲嫌矣。不料君之以爲無所顧藉也。此亦吾之誤料也。然此以垂死之年。乃見絶於吾君。吾之言行。若少見信於人。則何至於此耶。自慙自慙。然君之絶我。亦太遽矣。亦不免爲君歎之。君旣絶我。且還擲孫兒之書。不復相通之意可見。而君雖絶我。我不可絶君。故略此追復。付遞便以呈。氣乏神昏。他亦有可復者。而皆不能焉。謹謝狀。八月十一日。

書成無便久未送。而昨得見君抵某人書。侵詆至及於先人。到此則非但君絶我。我亦絶君矣。書末所謂無倫醜辱。無所不至云者。周姪口傳於木川云。未知何物無狀底人。乃不畏鬼神之在傍。而做出此等言語耶。此言可做。何言不可做。君其盡信耶。此後則將不復有書。故略及之。十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