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春秋説 (四庫全書本)/卷09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八 春秋説 卷九 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說卷九
  翰林院侍讀惠士奇撰
  僖公
  二十有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鄭
  左傳鄭之入滑也滑人聽命二十年滑人叛鄭而服于衛夏鄭公子士洩堵冦帥師入滑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堵俞彌即堵冦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請滑鄭伯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弗聽使頽叔桃子出狄師夏狄伐鄭取櫟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又弗聽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在十二年王復之在二十二年又通于隗氏王替隗氏秋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氾冬王使來告難曰不穀不徳得辠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䝉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聽其私政禮也公羊不考文遂謂天王不能事母襄王自謂得辠于母弟非母也且惠后之卒乆矣
  穀梁傳天子無出出失天下也居者居其所也雖失天下莫敢有也
  襄公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左傳二十八年十一月為宋之盟故二十七年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等于宋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公如楚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于廟也昭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按經十五年冬公如晉平丘之盟故也十三年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以邾莒之愬故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故十五年冬公如晉十六年夏公至自晉則正月公在晉可知曷為在楚書而在晉不書夏四月葬楚康王公送葬五月公至自楚成十年秋七月公如晉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則正月公在晉可知曷為不書傳稱晉人止公使送葬魯人辱之故不書葬晉景公諱之也然則諱送葬故不書葬正月公在晉曷為亦諱之而不書傳又稱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故杜預注正月公在晉不書諱見止公之如晉也秋往春還則正月在晉明矣又焉能諱之公羊傳何言乎公在楚据成十一年正月公在晉不書正月以存君也正月嵗終復始臣子之於君父執贄存之故言在在晉不書在楚書者以公乆在夷狄故危錄之
  穀梁傳公在楚閔公也公至自楚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
  昭公
  二十有二年夏六月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二十有三年秋七月天王居于狄泉二十有六年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秋公至自㑹居于鄆二十有七年春公至自齊居于鄆冬十月公至自齊居于鄆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左傳王子朝賓起有寵於景王王與賓孟說之孟即起子朝傅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賓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獻公無子單子穆公立劉蚠五月庚辰見王王猛遂攻賔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丁巳葬景王王子朝作亂壬戌劉子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單子逆悼王王猛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王在莊宫單子逆之以歸王子還乘夜取之復如莊宫癸亥單子出王子還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劉子如劉乙丑單子奔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八人皆王子子朝奔京八人王子還為首而還已死故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辛未乙亥鞏簡公甘平公敗績于京單子欲告急于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己丑敬王即位猛之母弟王子匄館于子旅氏二十三年八月丁酉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即蚠曰君其勉之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王城西而狄泉東兩王並立是為東西王公羊傳其稱王猛何當國也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著有天子也
  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王猛嫌也天王居于狄泉始王也其曰天王因其居而王之也
  左傳二十五年十二月庚辰齊侯圍鄆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庚申齊侯取鄆三月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二十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處于鄆言在外也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處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公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徵過也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
  穀梁傳公次于陽州其曰至自齊何也以齊侯之見公可以言至自齊也居于鄆者公在外也至自齊道義不外公也從在國之辭臣無外君之道公在乾侯中國不存公存公故也中國謂諸侯言諸侯無有納公者不獨指國中之臣也
  春秋王室之大亂三前有子頽後有子朝中有子帶子頽寵於莊子帶寵于惠子朝寵于景僖二十四年襄王以子帶之亂出居于鄭昭二十二年二十三年悼王敬王以子朝之亂居于皇居于狄泉皆志於春秋矣獨莊二十年惠王以子頽之亂出居于鄭之櫟曷為不志於春秋或謂文告不及魯故春秋不志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文告不及遂不志則春秋乃魯史紀魯事而己惡在其為天子之事哉春秋之天下二霸主之天厭周德乆矣二霸未興王室不絶若帶維持之者實二霸之力故曰其事則齊桓晉文葢齊桓晉文之事皆天子之事也齊霸始於莊十五年終於僖十七年前後三十七年晉霸始於僖之二十五年文公出定襄王而民知義故城濮一戰而霸業遂成其後子孫相繼終於定之十一年則晉霸前後一百四十七年人皆知齊霸正晉霸譎莫知晉文之霸業更大於齊桓實自出定襄王始然則莊二十年子頽之亂天子䝉塵而春秋不志君子謂齊桓不能無辠焉齊之霸始於莊十五年鄄之㑹及同盟于幽公實與㑹而經不言公穀梁謂内疑之盖得其實十六年冬十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滑伯滕子同盟于幽九國之諸侯在焉魯獨使微者往㑹有是理乎杜預臆說必不可從内疑之者疑齊桓徒糾合諸侯而不謀王室也何以知其不謀王室莊僖兩王崩葬皆闕莊王崩于莊十二年僖王崩于莊十七年豈王崩而不赴諸侯哉葢齊不奔喪㑹葬故諸侯莫有奔而㑹者則其無志於尊周信矣及莊十九年周立子頽衛燕助之為逆而齊方侵魯王室之亂置若罔聞至二十年惠王出居于鄭王室蠢蠢然不靖而齊方伐戎絶不憂宗周之隕則春秋之所以辠齊桓者不益章明較著矣乎吾故曰晉文霸業更大於齊桓實自出定襄王始昭二十六年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則謹而志之僖二十五年王入于王城晉文納之也曷為不志敬王之初立也自劉而居于狄泉復自狄泉而居于劉居無定所者凡四年矣至是始入成周而遣使告于諸侯故志其入不志其出襄王立於僖八年至二十五年在位十七年矣其出也告傳稱王使來告難又告于晉告于秦而入不告其所以入不告者王居正位孰敢干之而又何告焉故志其出不志其入路史以為春秋不志入者襄王實未嘗入王城至二十八年盟諸侯于踐土王猶在鄭此不達春秋之義者也失之甚矣曷為晉文霸業更大于齊桓周之衰也周鄭交惡宋公不王蔡人衛人郕人不㑹王命祝聃射王則諸侯已無王矣及晉文勤王力扶周室因以風諭諸侯于是天王㑹諸侯於河陽而諸侯莫敢不至則東周尚有可為而天下未嘗無王也故君子書之曰天王狩于河陽當是時周室有再興之勢惜乎晉文不正故周不再興雖正君臣明王法特假此為名非其志也由是學者疑其盛疾其强而有晉侯召王之說故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且自是以後諸侯朝王皆在温文元年晉襄朝王亦於温則諸侯朝王皆在温可知亦自晉文始之後之人皆踵而行之兩朝王所三覲闕廷遂成東都大典前此未之有也以臣召君晉文雖譎或不至此又何以垂訓後人哉天子適諸侯莫敢為主焉故言居居者居其地也諸侯失國而寓於諸侯則言在在者非其地也鄆本魯地昭公居之故亦言居乾侯晉地昭公托之故變文言在成十年昭十五年公如晉成十一年昭十六年正月皆在晉不書襄二十八年公如楚二十九年正月曷為特書公在楚春秋之例非常則書在晉常而在楚非常也曷為在晉常而在楚非常司儀諸公相為賓謂兩公相朝諸侯相為賓謂兩侯相朝魯侯如晉兩侯相朝也故曰在晉為常蠻夷之國雖大曰子中國與蠻夷相為賓其禮未之聞故曰在楚非常先是晉霸猶盛成二年諸侯之大夫與楚盟於蜀於是畏晉而竊與楚盟謂之匱盟言空盟而無情實也至是晉霸已衰諸侯不畏晉而反畏楚非徒與之盟又往而朝焉故君子於嵗之首月之正而書曰公在楚或以為存之或以為閔之或又以公乆在蠻夷而危之或又以公不朝正於廟而釋之存之者謂嵗終復始人臣執贄以存君則在晉在楚皆當存也曷為在楚則然在晉則否釋之者謂公不在國不得朝正於是守國之臣告於廟則在晉在楚皆當告也曷為在楚則告在晉不告且告廟之辭惟曰公在晉雖晉止公又何不可告哉若云厭尊毁列耻及先君莫甚於公之朝楚矣在楚則不耻在晉則耻之不亦傎乎其以為閔之危之者得其情未得其義然則其義奈何曰在晉常而在楚非常公在乾侯亦非常也故事異而辭同情異而義同然則公在乾侯其情奈何公之去國為旅人矣其情見乎旅卦之上九曰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咷公之居於鄆猶鳥之處乎巢鄆潰者巢焚之象先笑後號咷者言將死於乾侯也中國之諸侯莫有納公國中之臣子莫有存公則天下無邦交而君臣之道絶矣故春秋毎於正月必言公在以存之此聖人之情也不知聖人之情焉識春秋之義竹書紀年曰惠王二年王子頽亂王居于鄭鄭人入王府多取玉玉化為蜮射人左傳亦有入成周取寶器之說而云玉化為蜮未之聞也○魯莊元年莊王四年有王子克之亂左傳在桓之十八年宣十六年定王十四年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不列於三大亂之數故王子朝告諸侯之文亦弗及焉定六年周儋翩之亂子朝之黨也故亦不數
  莊公
  元年三月夫人孫于齊
  左傳三月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公羊傳孫者何孫猶孫也猶遁也内諱奔謂之孫夫人固在齊矣其言孫于齊何念母也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其與弑公奈何夫人譖公于齊侯公曰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於其出焉使公子彭生送之於其乘焉搚幹而殺之念母者所善也則曷為於其念母焉貶不與念母也
  穀梁傳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接練時錄母之變始人之也不言氏姓貶之也人之於天也以道受命於人也以言受命不若於道者天絶之也不若於言者人絶之也臣子大受命
  閔公
  二年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
  左傳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
  昭公
  二十有五年九月乙亥公孫于齊
  左傳公謀去季氏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儌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於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于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於門公之平子弟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辠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辠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乘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乆矣隠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蘊蘊蓄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聽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臣司馬鬷戾救季氏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殺郈昭伯遂伐公徒公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昭子自闞歸從公于齊將安衆而納公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
  公羊傳昭公將弑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僭於公室乆矣吾欲弑之何如子家駒曰諸侯僭於天子大夫僭於諸侯乆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路天子外闕兩觀諸侯内闕一觀天子大路諸侯路車大夫大車士飾車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繫馬曰維繫牛曰婁委己者也委猶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乆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弑而敗焉走之齊
  莊公即位文姜三㑹齊侯于禚于防于穀一享齊侯于祝丘一如齊師而不言其地皆在齊襄未弑之前一如齊兩如莒皆在齊襄既弑之後獨元年如齊非㑹非享亦非師曷為削去姜氏且變文言孫而不言如絶之也孫有三義一曰讓二曰避三曰遁文姜辠大不容于魯而遁于齊故曰絶之子無絶母之道曷為絶之穀梁謂天絶之人絶之婦人殺夫天與人皆絶之矣文姜與齊同殺桓公魯之臣絶之魯之民亦絶之所不忍絶者獨其子莊公耳子雖無絶母之道獨無防閑之道乎魯夫人淫亂者三人曰文姜曰哀姜曰穆姜文姜之辠大於哀姜穆姜之辠小於哀姜穆姜者成公之母通於僑如欲去季孟而公弗聽將廢公而立公子偃公子鉏公歸自㑹遂幽穆姜于東宫而殺公子偃春秋直書刺而無譏文葢刺得其辠矣說者謂晉人以僑如之訴而執季孫行父季孫行父遂以私憾而囚其君母且穆姜欲立二公子惟曰是皆君也特以此恐愒公使去季孟徒空言而無實跡豈若哀姜通於共仲而殺其二子哉故說者以行父為不臣成公為不仁文姜之辠通於天實無所可以逃其死齊桓殺哀姜春秋善之而况辠大於哀姜者乎假令當時之臣亦如行父之幽穆姜者而幽文姜於東宫君子以為得防閑之道焉或曰子而幽其母可乎穆姜之幽而死也春秋仍書薨書葬薨稱夫人葬稱小君子道與臣道兼盡春秋弗譏則是行父未為不臣成公未為不仁何不可之有且敝笱之刺文姜也齊人惡魯莊公微弱如敝敗之笱不能制魴鰥之魚苟非嚴其周衛禁其出入而徒多其侍從之人則其從如雲其從如雨侍從非不多也適足以佐齊子遊敖而己唯嚴其周衛禁其出入跡雖近於幽實得防閑之道春秋尚不以此辠成公又安得以此病荘公哉今不盡其防閑使恣淫亂為二國患故齊詩數刺之春秋数譏之遂播醜聲於千古君子謂莊公忘父從母為不子魯之臣弗能匡正為不臣吾故曰必如成公之幽穆姜者而幽文姜於東宫乃得防閑之道焉古者公侯失禮則幽又何有於君夫人乎禮有夫出婦未聞臣出君春秋臣出君者數矣外曰奔内曰孫孫之為言避也管蔡流言於國周公曰我之弗避音避無以告我先王由是周公避居東都周大夫作狼跋之詩以美之曰公孫碩膚言周公孫于東都其德碩大而膚美也昭公以三家之難而避於齊故亦稱孫公之伐季氏也平子登臺而請請囚請亡皆不許殆將殺之矣當是時莫敢有倡言救之者而叔孫昭子之臣司馬鬷戾獨敢先倡言救季氏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孟孫氏見叔孫氏之旌也亦往救之遂殺郈昭伯公使郈孫逆孟懿子故懿子殺之而伐公徒公徒敗而公遂出然則逐昭公者非季氏乃叔孫氏也叔孫婼素有賢名先是如闞盖婼預知公謀故先如闞以避之及歸自闞而從公于齊人皆謂婼有納公之志如其誠然則逐昭公者叔孫氏之臣鬷戾實為之首叔孫氏曷為不戮鬷戾以請辠於公哉彼方任之為爪牙焉肯加之以斧鉞則其救季氏而敗公徒也實婼陰指使之而陽為納公之計以避惡名及平子有異志則又諉其辠於季氏若曰臣欲安衆而納公不可者意如也故其疾病將死又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以欺天下後世之人不可謂非大姧慝杜預又従而附㑹之以為因祈而自殺叔孫婼尚不能殺鬷戾又焉能自殺以明其志乎預之妄皆若此愚故表而出之以待後之學者詩序魯桓公微弱誤也文姜宣淫皆在桓公之後當作魯莊公說者謂子不可防閑其母豈通論哉
  莊公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𨟎隠二年冬十月伯姬歸于紀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荘元年冬齊師遷紀郱鄑郚三年秋紀季以𨟎入于齊四年三月紀伯姬卒夏紀侯大去其國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二十有九年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三十年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公羊傳其言歸于𨟎何隠之也何隠爾其國亡矣徒歸于叔爾也何注云叔者紀季也婦人謂夫之弟為叔按三年傳紀季者何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紀季服辠也其服辠奈何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妺何注云𨟎不繫齊者時齊聴後五廟故國之起有五廟存也
  穀梁傳國而曰歸此邑也其曰歸何也吾女也失國喜得其所故言歸焉爾
  僖公
  十有五年秋九月季姬歸于鄫十有四年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十有六年夏四月丙申繒季姬卒
  左傳十四年傳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公穀傳文不明注者又以私意汨之至啖趙而尤甚矣所謂使來朝使來請已者亦以公怒止之之故使來朝請已歸國故明年季姬歸于鄫不然苟非夫婦安得同謀穀梁曷為曰遇者同謀也啖趙之說尤鄙倍故不復辨
  女子子嫁曰歸出亦曰歸一歸夫家一歸父母家故皆謂之歸乃有非嫁亦非出如紀叔姬鄫季姬曷為亦書歸非嫁非出亦書歸者謂歸其國也𨟎非國曷為國之而稱歸紀己亡矣而𨟎之五廟存焉則猶之國也說者謂從初嫁之文信乎曰否不然叔姬者伯姬之娣也娣隨嫡不稱歸娣而稱歸者春秋惟紀叔姬而已且紀叔姬鄫季姬皆非初嫁如從初嫁之文是再嫁也妄之甚陋之甚叔姬稱紀曷為季姬不稱鄫叔姬歸于酅故稱紀不稱紀則無以知其為紀侯之婦也季姬歸于鄫不待稱鄫而共知其為鄫夫人矣故不復稱鄫紀伯姬紀叔姬一嫡一娣同繫之紀嫡貴而娣賤二者若是班乎白虎通曰伯姬卒伯姬之娣叔姬升為嫡春秋不譏一說嫡死不更立禮無二嫡防篡奪也祭宗廟攝而已且媵不聘不聘為妾明不升兩說並通後說為允禮有攝女君伯姬死叔姬攝行女君之事故曰攝女君謂之貴妾禮同於嫡餘妾莫得並焉娣不稱歸又焉得書卒葬叔姬守節而賢故與伯姬同書卒葬紀侯去國莫審存亡伯叔二姬獨詳于策春秋所以貴婦人之節也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曷為季姬及鄫子遇于防夫婦辭也季姬及鄫子猶齊高固及子叔姬皆夫婦之稱曷為婦及夫而不夫及婦内辭也季姬為志乎遇其夫猶伯姬為志乎朝其子故從内辭及者内為志焉爾季姬之來也不書公以鄫子之不朝也怒而止之不許歸國及遇于防而使來朝來朝之後乃許季姬歸國則是前之遇于防正為後之歸于鄫張本其文甚明後世俗儒造為異說以亂之學者又泥于婦人謂嫁曰歸之説遂謂歸于鄫者季姬嫁于鄫然則歸于𨟎者亦叔姬嫁于𨟎乎兩者合而觀之則其妄不辨而自明矣莊公
  元年冬齊師遷紀郱鄑郚三年秋紀季以𨟎入于齊四年夏紀侯大去其國左傳紀季以𨟎入于齊紀於是乎始判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公羊傳遷之者何取之也以稱師知取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也為襄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大之也何大爾自是始滅也
  穀梁傳紀國也郱鄑郚國也或曰遷紀于郱鄑郚
  十年三月宋人遷宿
  公羊傳遷之者何不通也以地還之也還繞也宋本欲遷宿君取其國先繞取其地使不得通四方子沈子曰不通者盖因而臣之也
  穀梁傳遷亡辭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
  閔公
  二年春王正月齊人遷陽孔疏云世本無陽國酈道元曰陽都縣故陽國也齊同盟利其地而遷之漢髙六年封將軍丁復為侯國
  周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八曰犯令陵政則杜之杜之者鄭康成謂杜塞使不得與鄰國交通周官謂之杜春秋謂之遷遷紀遷宿遷陽皆是也公羊讀遷為還音旋謂以地還之使不通何氏訓還為繞謂還繞其地使不得通四方非杜而何絶謂之杜改謂之遷盖改其土地之宜絶其往來之路如成二年晉敗齊師于鞌郤克以其私憾欲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公穀二傳皆曰使耕者東其畝是杜齊也杜齊者謂改其土地之宜絶其往來之路乃古杜之之法也杜省作土韓詩徹彼桑杜自杜沮漆桑杜桑根方言東齊謂根曰杜又地名漢有杜陽縣見漢書志毛詩皆省作土故公穀二傳亦皆作土齊注云以齊為土地失之矣郱鄑郚者紀之邑莊元年齊師遷其三邑而留其𨟎以觀紀侯之能下與否下則臣之不下則滅之莊十年宋人遷宿宿不復見者盖下之而臣於宋矣紀侯終不能下齊至三年乃以𨟎與其弟紀季使臣於齊及四年紀侯遂飄然去國葢未滅而先去也夫此蕞爾紀始則杜而遷既則分而判終則去而亡春秋書之詳且備閔之乎抑善之乎紀侯雖未知其賢亦未聞其辠齊襄無道乃以犯令陵政之辠杜之而使去春秋所以書之詳者非閔紀乃惡齊也惡彼則善此可知國君死社稷義也紀侯不能死何善爾天下之事有常有變君子之道有經有權死者義而去者獨非義乎齊人所欲者土地也而托為復讐之名必欲滅之而後己齊强紀弱故先避而去之然則紀侯之去紀與豳公之去豳雖廢興存亡不同然皆不忍以養人者害人其心則一也君子以其去之善識其心之仁不然遷宿遷陽春秋止一書而已曷為紀侯去國書之若是之詳且備哉諸侯失國名大者紀侯名也公穀讀為大去似不辭春秋善紀侯之去曷為稱名夫國受之天王及其去也必告於王故名
  桓公
  五年秋螽左氏無傳隠元年八月傳曰有蜚不為災不書
  公羊傳𧑄何以書記災也孔疏云釋蟲云蟄螽蚣蝑陸璣毛詩疏云幽人謂之舂箕即舂黍蝗類也
  穀梁傳螽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
  莊公
  六年秋螟
  十有七年冬多麋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氏云麋之為言猶迷也
  十有八年秋有𧌒
  左傳秋有𧌒為災也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氏云𧌒之猶言惑也其毒害傷人形體不可見穀梁傳一有一亡曰有𧌒射人者也
  二十有九年秋有蜚
  左傳秋有蜚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
  僖公
  十有五年八月螽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左傳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
  公羊傳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氏云是月邊魯人語正月幾盡故曰劣及是月也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異也
  穀梁傳是月者決不日而月也六鶂退飛過宋都先數聚辭也目治也
  文公
  三年秋雨螽于宋
  左傳秋雨螽于宋隊而死也
  公羊傳雨螽者何死而墜也
  穀梁傳外災不志此何以志也曰災甚也其甚奈何茅茨盡矣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
  宣公
  六年秋八月螽
  十有三年秋螽
  十有五年秋螽冬蝝生
  左傳冬蝝生饑幸之也
  公羊傳未有言蝝生者此其言蝝生何幸之也變古易常而有天災則宜於此焉變矣
  穀梁傳蝝非災也其曰蝝非稅畝之災也
  襄公
  七年秋八月螽
  昭公
  二十有五年夏有鸜鵒來巢孔疏云今大河以北皆有鸜鵒不得云非中國之禽宜穴而巢信然
  左傳有鸜鵒來巢書所無也師己曰異哉吾聞童謠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音胡徵褰與襦鸜鵒之巢遠哉遥遙稠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往歌來哭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禽也宜穴又巢也何氏云鸛鵒猶權欲此權臣欲國自下居上之徵也昭公果為季氏所逐穀梁傳一有一亡曰有來者來中國也鸜鵒穴者而曰巢或曰增之也增之者所謂鳥以山為卑而增巢其上也
  哀公
  十有二年冬十有二月螽
  左傳冬十二月螽季孫問諸仲尼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火心星火伏在夏十月今火猶西流司厯過也月令季夏之月昏火中詩七月流火謂昏見西南漸下流也周官司爟季秋内火是九月昏火始入十月昏則伏火猶西流者言其未盡沒也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
  十有三年秋九月螽冬十有二月螽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
  左傳十四年春西狩於大野高平鉅野縣東北大澤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獸也然則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則微者也曷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為大之為獲麟大之也曷為為獲麟大之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祝斷也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春秋何以始乎隠祖之所逮聞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穀梁傳引取之也狩地不地不狩也非狩而曰狩大獲麟也其不言來不外麟於中國也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國也
  周禮天官冢宰有獸人鼈人獸醫之官獸人掌備獻狼獻麋鼈人掌取互物貍物獸醫掌主療病療痬夏官司馬有服不氏射鳥氏之官服不氏掌敎擾猛獸射鳥氏掌敺除烏鳶秋官司冦則有㝠氏庶氏穴氏翨氏硩蔟氏翦氏赤犮氏蟈氏鄭司農讀蟈為𧌒壺涿氏庭氏之官㝠氏掌以靈鼓敺猛獸庶氏掌以嘉草攻毒蟲穴氏掌攻蟄獸翨氏掌攻猛鳥硩蔟氏掌覆夭鳥之巢翦氏掌除蠧物赤犮氏掌除貍蟲蟈氏壺涿氏皆掌去水蟲庭氏掌射國中之夭鳥由是後世羣儒遂疑周官之偽以為周官六典乃一王大法曷為瑣屑至此且下而及於水蟲之微細蟈氏壺涿氏亦備其官宋儒朱子嘗竊笑之學者亦未敢盡信惟程子篤信之而亦未嘗言其義焉人皆疑周禮而不敢疑春秋者盖以孟子不見周禮而獨見春秋又以春秋非魯春秋乃天子之事其文其事其義言之最詳讀春秋者考其史之文知其時之事然後徐求其義則得之矣而孟子所言周之班爵王制亦同獨與周禮不同以故學者愈疑之春秋記災記異螽螟及蝝傷我稼穡實害粢盛災之大者也不可不記其災六鷁退而霸圖空鸛鵒巢而國君出仁獸獲而哲人亡異之大者也不可不記其異若夫𧌒潛於水麋處於澤蜚生於盛暑或引山海經以證其異詳見禮說後世多有之非災亦非異曷為多麋有𧌒有蜚亦書於策哉周禮與春秋皆先王經世大典𧌒蜚書於䇿猶蟈氏列於官其細已甚學者不疑春秋而獨疑周禮則又惑之甚者也先王盡人性以盡物性實能贊天地之化育而功與天地參盖其所以盡人性者敎以三物糾以八刑㑹以禮屬以法其官既備矣而其所以盡物性之官敎擾而阜蕃敺攻而禬毒苟有一官之未備必有一物之為災惟人性與物性皆盡飛征庶虞各得其所然後黎民於變而鳥獸魚鼈之類亦咸若焉學者以孟子言性善遂謂成性者人物本成之性何待於至誠之盡性而後成不知人物之性受之天成之人故堯舜命契為司徒所以盡人性命益為朕虞所以盡物性惟人物之性有未成故聖人又為之一一設官以成之此周公作六典仲尼修春秋皆所以盡人物之性撥亂世而反諸正也君子讀春秋見書冬多麋則知周禮獸人之官廢矣見書秋螟冬蝝八月螽則知周禮庶氏翦氏之官廢矣見書有蜚有𧌒則知周禮蟈氏壺涿氏之官廢矣見書鸛鵒來巢則知周禮硩蔟氏庭氏之官廢矣見書西狩獲麟則知周禮山虞澤虞迹人之官廢矣虞主獸屬禽迹人主迹知禽獸之處山澤有麟而迹人不知故曰其官廢也盖官失於朝故變生於野其官載於周禮其變著於春秋後之學者詳焉伯益帝高陽之第二子實掌草木鳥獸後世號百蟲將軍有碑有頌周禮以蟲名官又曷怪乎隠公
  二年九月紀裂繻來逆女裂繻公穀作履緰其音同裂古音厲與履音相近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左傳紀裂繻來逆女卿為君逆也
  公羊傳紀履緰者何紀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然則曷稱稱諸父兄師友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則其稱主人何辭窮也辭窮者何無母也然則紀有母乎曰有有則何以不稱母母不通也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譏不親迎也曷為或稱女或稱婦或稱夫人在其國稱女在塗稱婦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在塗之稱其非在塗而稱婦有姑之辭入國稱夫人
  穀梁傳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以國氏者為其來交接於我故君子進之也禮婦人謂嫁曰歸反曰來歸其不言使何也履緰不言使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何氏休曰叔姬者伯姬之媵也至是乃歸者待年父母國婦人八歳備數十五從嫡二十承事君子媵賤書者後為嫡終有賢行紀侯去國紀季以𨟎入于齊叔姬歸之能處隱約全竟婦道故錄之
  穀梁傳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
  成公
  入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冬十月衛人來媵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晉人來媵十年五月齊人來媵伯姬歸宋在九年二月衛人來媵在八年十月明衛女與嫡同行也而晉人來媵在九年之夏齊人來媵在十年五月皆在伯姬歸宋之後其媵也仍稱來盖必先至魯而後自魯歸于宋亦明矣媵不聘故不稱歸左傳宋華元來聘聘共姬也孔疏云士婚禮首云昏禮下達然後納采注云逹通也將欲合昏姻必先使媒氏通言乃後使人納采擇之禮此華元來聘即昏禮之下達士禮使媒諸侯自使臣行亦媒之義也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禮也昏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此納幣即納徵有𤣥纁束帛儷皮故一名納幣冬衛人來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何氏膏盲以為媵不必同姓所以博異氣故齊人來媵無貶刺之文鄭箴云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不云百姓是不博異氣也齊大國來媵我以為榮故無貶刺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夏季文子如宋致女桓二年九月夫人姜氏至自齊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𫝊曰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此二月伯姬歸于宋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盖三月廟見之後婦禮既成使大夫聘問謂之致女在魯而往則然自他而來則但言聘晉人來媵禮也
  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錄伯姬也媵不書此何以書錄伯姬也未有言致女者此其言致女何錄伯姬也三國來媵非禮也曷為皆以錄伯姬之辭言之婦人以衆多為偽也
  穀梁傳逆者微故致女詳其事賢伯姬也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盡其事也
  隠二年冬伯姬歸于紀七年春叔姬歸于紀叔姬者伯姬之媵也媵不稱歸詩曰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之子謂嫡嫡歸而以媵俱行今嫡不以媵備數故曰不我以以者以之備數而已雖待年於父母之國其後歸也亦當畧之而不錄又安得特稱歸且媵不聘不聘為妾魯聲伯之母叔肸之妾也叔肸乃宣公之弟昆弟之妻相謂為姒傳稱聲伯之母不聘宣公夫人穆姜曰吾不以妾為姒然則叔姬者紀侯之妾焉可與其嫡同稱歸哉君子修春秋叔姬與伯姬同稱歸者以其賢而守節也且前之歸于紀特為後之歸于𨟎而書春秋諸侯失國獨紀書之備齊人遷紀而𨟎入于齊紀侯去國叔姬不改其節終歸于叔以守五廟婦道克全則是前之歸于紀正為後之歸于𨟎張本春秋言重辭複其中必有大美惡存焉者此之謂也内女嫁于諸侯者惟紀叔姬宋共姬書之為最詳故媵不稱歸而叔姬之媵特稱歸也以其節歸不書媵而共姬之歸三國來媵也以其賢公穀二傳皆以為詳其事而重錄之實得春秋之義而後世俗儒自謂通經而全無家法好為異說以亂經遂謂三國來媵非為賢共姬而書也以非禮書如其然則内女嫁於諸侯豈皆無媵其來媵也豈盡合禮曷為皆不書獨此賢女共姬之歸也而備書之以譏其非禮哉且共姬之歸也其禮可謂盛矣書來聘書納幣書致女内女之嫁也皆不書此獨屢書於策其未歸也衛人來媵其既歸也齊晉大國亦皆來媵未聞内女之嫁有若是之盛者也公羊所謂婦人以衆多為偽者不其然乎左氏謂媵皆同姓而無異姓公羊亦以為諸侯一娶九女三國來媵則溢其數為非禮獨穀梁不言其非以為賢共姬而盡其事焉亦必有說矣天子諸侯之昏禮亡今存者惟士昏禮士昏禮不獨有媵又有御音迓女從為媵媵送也壻從為御御迎也婦至媵布席于奥及即席媵沃壻盥于南御沃婦盥于北故曰媵御沃盥交及徹于房也御衽婦席媵衽良席良謂夫及其餕也媵餕壻餘御餕婦餘及質明婦盥饋而徹也媵御餕媵先御後雖無娣猶先媵無娣者士禮姪娣不必備先媵者媵事夫而御事婦媵貴而御賤也諸侯之昏亦有御鵲巢諸侯之夫人其詩曰之子于歸百兩御之百兩將之御迎而將送言百兩侈其送迎之多則御非一人而媵備姪娣詩曰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女三為粲謂一嫡二媵三國來媵一國姪娣二人三國六人合之正符九女之數故春秋備書之以為後法孰謂三國來媵之為非禮哉白虎通曰媵必姪娣者為其不相嫉妒也一人有子三人共之不娶兩娣者博異氣也娶三國女者廣異類也恐一國血脈相似俱無子也然則娶不兩娣亦必無兩姪則一國來媵姪娣二人明矣博異氣者非謂必異姓何休之說失之齊人來媵雖非禮而經無譏文所以詳錄共姬之歸明一時之盛蓋以自古破家亡國皆由婦人春秋貴婦人之節紀叔姬宋共姬皆内女之尤賢者故春秋貴之學者毋為異說以亂經可也何氏謂適夫人之下有姪娣左右媵之下皆有姪娣為九女愚謂姪娣皆媵也媵分左右必不在未歸之前來媵者一國二女而已當考或云諸侯娶于三國國各有三女非也諸侯惟娶元妃而已宋娶于魯而衛晉及齊來媵媵不聘安得言娶哉諸侯娶於一國而三國來媵經有明文不信經而獨信俗儒之說則吾豈敢
  桓公
  五年夏齊侯鄭伯如紀
  左傳五年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公穀皆不觀國史惟篤信師傳齊鄭如紀穀梁無傳公羊謂離不言㑹是不知其事也
  六年夏四月公㑹紀侯于成冬紀侯來朝
  左傳六年夏㑹于成紀來諮謀齊難也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
  八年冬十月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桓王十六年
  左傳冬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禮也
  公羊傳祭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祭者采也天子三公氏采稱爵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奈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女在其國稱女此其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左傳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公羊傳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之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辭言之
  穀梁傳為之中者歸之也八年冬逆王后傳其不言使焉何也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故弗與使也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左傳宋多責賂於鄭立突賂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衛燕戰不書所戰後也
  穀梁傳其言及者由内及之也其曰戰者由外言之也戰稱人敗稱師重衆也其不地於紀也公羊謂不地者近也惡乎近近乎圍何氏遂以龍門之戰當之未可信也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于黄莊王二年也魯莊元年齊師遷紀莊王四年
  左傳十七年春盟于黄平齊紀且謀衛故也前年十一月衛侯朔出奔齊
  春秋諸侯失國或言滅或言亡或言執或言奔未有言去者特言去其國唯紀侯一人而已大夫士有去國之禮而諸侯無聞故曰國君死社稷國滅君死之正也去之非正也且齊紀同姓之國齊滅同姓而變文言去故公羊創為復讎之說春秋為賢者諱故不言滅而言去齊襄無道而稱其賢學者皆知其非矣晉滅虞齊滅紀皆同姓也虞公變文言執可謂之辠虞紀侯變文言去不可謂之辠紀故我以為紀侯之去紀猶豳公之去豳春秋諸侯失國未有若紀侯去之之善者也紀侯非輕於去國盖嘗百計以圖存矣始則求婚於魯繼而納女於周以為魯乃周之宗國足以為援而天王之命或能行於甥舅之齊故桓六年㑹于成而諮謀齊難及來朝欲請王命而求與齊成公告不能者非公無寵於王而不為之請盖以衰周之命不能行於强大之齊也桓八年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乃桓王之十六年紀季姜為桓王后魯實為之媒明魯請于王故祭公來謀于我遂逆王后于紀焉桓王在位二十三年魯桓之十五年桓王崩其子莊王立紀季姜為莊王母魯莊元年當莊王四年齊師遷紀雖以天王之尊不能存其母氏之國坐視齊師遷紀而莫敢救之則紀之納女于周僅可延數年之國脈而已衰周之命焉能行於强大之齊哉齊之欲滅紀也始於僖終於襄必欲滅之而後己魯桓五年齊僖與鄭襲之十三年又合宋衛燕三國伐之其襲之也紀知之而先為之備故不克其伐之也是時宋多責賂於鄭而鄭不從故鄭與魯紀合而敗齊宋之師於紀紀亦因此得全而魯桓前㑹于成後㑹于黄皆謀平齊紀而終不免齊之處心積慮欲滅紀者葢非一朝一夕矣自桓五年至莊四年綿歴十七年而後紀侯卒違齊難而去國非不能下之也與其下之而臣於齊不若去之而為寓公於他國非不能死之也與其死之而争鬭其民不若去之以安民故以成敗論則豳公去豳而興紀侯去紀而滅似擬之非其倫然以其心言雖一滅一興其心一也君子憫其亡悲其去故書之特詳愚於紀侯去國既論列於前復次第其始終本末以待後之學者



  春秋說卷九
<經部,春秋類,惠氏春秋說>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