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中宗實錄/十五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庚寅朔,上將行望闕禮,百官就班,以雨停之。
○停正朝會禮宴,只令供饋宗宰。初命賜樂,大臣以災異,請勿用樂,上從之。
1月2日
[编辑]○辛卯,傳曰:「今者李惟淸,以尙衣院提調爲政丞。提調當有捧納,非政丞所當爲也。金詮今爲判中樞,其遞惟淸,而以金詮差之。且李荇,今爲大提學,可堪爲副提學者,無其人。李蘋雖爲大司諫,然若非此人,則無可堪其任者,其以李蘋擬望。」
○聖節使朴英,還自京師。書狀官朴紹以聞見事件啓曰:「皇帝聞寧王據江西以叛,下詔親征,大監張忠等領兵擒寧王以聞。」
1月3日
[编辑]○壬辰,御夜對。侍講官鄭士龍曰:「夫萬事之誤,皆由於好惡之偏也。近日士習,或有人持論異於己者,則便指以爲趨向不明,必斥之。豈可使一世之人,皆同於己耶?其流之弊,至於己有不善,而人莫敢言。國事之謬,皆由於好惡之失中也。」參贊官金希壽曰:「近日被罪人等,觀其所好,則皆性理之學,察其所爲,則皆性理之事,人孰不以爲美乎?然其輕薄,若有人好惡異於己,則必沮毁之,不計新舊是非,而欲使人人同於己,引誘後進,而後進之士,必以陵長爲美事。」上曰:「天下之事,善惡而已,好善惡惡,人之情也。近日之事,好惡失當,故終致大謬。光祖等,以性理之學,爲堯、舜之治,人孰不樂從乎?然堯、舜之道,孝悌而已。不爲孝悌而能爲他事者,未之有也。彼等不務孝悌之實,故終未見堯、舜之治,而反致國事之謬矣。」士龍曰:「頃者臣奉使於外,歷觀被薦人爲守令者,實惠無及於民,而又使官事大謬,爲觀察使者,拘於被薦,不能示貶。」上曰:「被薦之人,不可皆謂之善人,亦不可皆稱其爲不善人也。大抵在家雖稱善人,而若非更事者,則於官事,必多疏漏。若循次用之,使諳練然後授之以大任,則其間豈無能堪其職者乎?但遽爲六品,此不可也。」希壽曰:「三代以上,唯高宗之於傅說,遽命爲相,置諸左右。三代以下則無間焉。是以祖宗朝,任官、授爵,罔有超越,雖有可當於相業者,必歷試小官,然後爲之。近日之事則不然,多有猥濫之弊。若此人等,歷試而後用之,則豈與藉父兄占爵位者,幷觀也哉?」士龍曰:「別試之罷,臺諫屢啓,而上意以爲重難。臣之意亦以爲罷榜非輕,然獨削成守琮,亦似未便。自鄕擧里選之法之廢,後世以科擧爲公道,倚而得人,而近日試官敢行私意,若有言論不合於己,則必下之,俾不得中,此不公之甚也。如此而獨削成守琮,臣意以爲不可也。」上曰:「守琮則非止文理不屬也,南袞亦以爲不公明矣,故削去耳。祖宗朝,若有如此者,則亦只削其人,而其榜則不罷。若罷之,則後弊不貲矣。賢良科則非祖宗之法,而別爲一科,雖罷之,無後世之弊,此榜則斷不可罷也。」
○太白晝見。
○全羅道求禮等邑雷。
1月4日
[编辑]○癸巳,大風。
○御朝講。掌令徐厚曰:「近日令中外,皆行鄕約,善矣。然十室之邑,雖曰有忠信,亦豈多得?雖在朝廷,少有其人,況外方乎?束縳而行鄕約之道,故人心益偸,風俗益薄。況其善惡籍,率多以私以嫌,故無美事?古人不能申其所懷於天下,故爲此鄕約,而欲化一鄕之人,非以此欲馳驟天下之人也。近日士習之誤,專在於趙光祖、金湜等,乃以道學爲名,而所事者,駁擊人物,誹議朝廷得失,故爲學者,爭慕效之,是豈道學乎?夫議朝廷得失,論人物長短,乃爲士而仕於朝廷者之所爲也,非學者所敢爲也。近者戶曹,以列邑貢物,或有其地之所不産者,欲相移易以定。此法固不可行,而民益騷擾矣。近來國家無事,用度不廣,若蠲一二年之貢,則民被其澤矣。且朝廷內有三公、六卿,外有監司、守令,皆任其責。旣以委任,則固當信任,疑其不能,又遣御史,俾摘其奸。守令雖微,而監司任重,不可不信。況御史雖明,頃刻歷見,不如監司巡審之爲詳也。旣委一道,又頻遣御史,無信任大臣之意,徒自騷擾。」正言趙珍曰:「近日之事,崎嶇詭異,故人心不正。入仕者,雖無階之人,率至六品,以爲人皆可以爲堯、舜,故爲學者,徒尙其名,不學問、不製述曰:『我能爲《小學》之道』,而不知根本,學校之政,自此而廢。至如鄕約,則金安國爲全羅道監司時,考其善惡籍,若載善籍,則雖奴婢之賤,必侵其守令,使餽遺之,守令且有不能支焉,事出鄕約,則必至刑訊,故人心橫逆。若安國不速遞來,禍必將至。且禮有尊卑上下焉,徒計其年齒,使隷賤反居其上,故下凌上、賤凌貴之弊,生焉。所云鄕約,嘯聚無狀,在所當禁。」上曰:「《小學》與鄕約,皆其善者也,但近者光祖等所爲,名實不相副,故所謂善者,反至於不善。然朝廷旣正,則人心自正,不必人人而敎之。鄕約固不可用刑。擅用刑罰,其弊大矣。大臣亦言不可,故已令禁其群聚,只令患難死喪相救爾,不可復下令以禁也。」同知事李沆曰:「彼輩被鞫時,鄕約之徒群聚光化門外,謀欲上言以救而不得。及其決杖也,就于禁府,其立如麻,故執杖者爲群聚者所迫,不得擧手以杖。無賴之徒聚于闕門,而旣不禁,故又聚于禁府。今若因而不之罪,則事有不可,然不可盡罪其類。若都約正、直月者,固當治其罪也。」領事鄭光弼曰:「鄕約,皆彼輩所造端也。頃者刑曹有捕徙民逃亡者,鄕約之人,乃敢匿之,拒其捕者,使不得捕,往告曰:『患難相救,故乃敢救之。』判書金凈曰:『此善人也。』參判柳雲欲加其罪,凈艴然怒曰:『何以治罪善類乎?』雲不至辨焉。金湜之逃,至爲不可。人臣旣已委質,乃敢如此,此眞無狀人也。非徒金湜,又有逃去而被執者。」上曰:「又有逃者乎?」光弼曰:「臣聞奇遵,亦逃在道,爲其邑人所執云。〈奇遵,初謫牙山。其兄逈爲茂長縣監,其母隨歸。遵將移謫穩城,欲見其母以歸,而乃逃,至天安郡南院,足繭且飢,不得行,伏于川邊,適値牙山報狀人,被執。〉今移配于穩城,穩城與野人之境相近。遵年少輕薄,臣恐逃入於彼也。籌長哈云:『朝鮮人被罪者,若過一年,必皆放還,我輩被罪者,何久而不放也?』常爲怨言。今遵在彼,雖不入野人中,若果逃,則長哈之類不知逃歸,而乃以爲放還,必生怨心。臣意以爲奇遵,不必移于穩城,可謫于近地也。」沆曰:「光弼此言似是而非。若其逃亡,則雖在近地,亦大不可。」光弼曰:「近地則雖逃,乃在邦域之中爾。」厚曰:「久在侍從者,雖謫于近地,若終使之不返則可也。」光弼曰:「前日李誠言上疏,遵乃請誅之,輕薄可知。」上曰:「金湜之逃,若不知移配,而恐其至死,乃逃則已矣,禁府書吏持移配之文以往,非至大罪,乃敢逃歸,甚不可。奇遵之逃,爲見親而逃,未可知也,然乃欲必逃,則在遠與近無異也。不可又改而移配也。」沆曰:近日用人太過,年少者率皆濫授。彼年少者,雖非不善,然古云養老乞言,以其踐歷已久,有所更涉也。況爵賞,人主之所明愼者也。近者專委銓曹,使年少者專恣,而任用新進,駁逐舊臣,使權綱下移,有識莫不恨悶。幸今復遵祖宗舊章,故人心安定。彼輩等前云:『風俗已善』,臣以爲不然。子弟謗父兄之失,姪而謗叔,故雖父子、兄弟、親戚之間,不得相語。其情之所懷,反相疑畏,故因姪、弟之謗,被罪責者亦有之,父子、兄弟、朋友之道,皆失其序。「
○執義柳灌啓曰:「前日儒生闌入闕庭,非徒儒生,朝官亦至有裂服而走入者。臣等未及推閱以啓,此臣之罪。敢待罪。」
○憲府啓曰:「前日尹衢爲注書時,以卜相事,收議于申用漑〈左議政。〉家,用漑乃以他人〈金詮、李繼孟、南袞等三人擬之。〉書啓,尹衢回啓于政院曰:『用漑以安瑭爲當。』雖小官,不可若是。況卜相事,固不當如是也。此言謄播久矣。其時翰林一人,又以事往用漑之家。若問其翰林,可知其事。若尹衢所不爲,則亦欲發明矣。請推之。弘文館奴鶴年,前日以爲金陵守之子而從良。若眞爲其子,則代數不盡,當爲宗親,非止從良而已。若非其子,則焉得從良?娼妓非家畜,則勿許從良,載在《大典》。鶴年交結士大夫,違法從良,請還賤。吳順溫妻千年,以其婢同叱伊,毒殺順溫,訴于前臺諫,而臺諫不受理,今又呈訴。順溫之死,已三十五日,卽令撿屍實因,則乃以病患致死。此重罪,不可專釋,推之又難據。將何以處之,敢稟。」上曰:「前日經筵,乃言儒生闌入闕庭,拜疏以哭者,非所當爲也。李延慶、李希閔,以朝官排門突入,至裂衣服,此尤不可,故予曾言之。非令憲府察也,其勿待罪。尹衢果不以大臣所議擬之人回啓,而乃以他人爲大臣,所議甚不可。其推之。鶴年,乃金陵守娼妓妾子,以法則不得從良。前者大臣及侍從皆曰:『眞金陵守子也,然非家畜者,不可錄於《璿源》。』予乃從權,只令從良而已。今臺諫所啓是矣。吳順溫之死,今旣久矣,而撿屍未便。且重罪,不可專釋。其令史官,竝鶴年事,議于大臣。」
○以韓世桓爲議政府右參贊,李荇爲工曹參判兼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李沆兼藝文館提學,崔命昌爲黃海道觀察使,安潤孫爲同知成均館事,徐祉爲刑曹參議,尹殷弼爲左副承旨,金楊震爲司諫院大司諫,李蘋爲弘文館副提學,鄭士龍爲直提學。
○太白晝見。
○日暈雨珥。
1月6日
[编辑]○乙未,大提學李荇,自以不稱辭,三啓不許。
○礪原府院君宋軼卒。〈史臣曰:「軼性雖寬厚,居家不廉,以此被論罷相。」〉〈又曰:「性嚴峻有氣焰。少貧及貴,大起第宅,頗有物論。」〉
1月8日
[编辑]○丁酉,先是,命大臣議李茁免放便否。南袞議以爲:「李茁之放,此一時特恩也,然當愼重。」李惟淸議以爲:「茁之罪果重,故被竄于今十三年,然茁之母旣老,而茁亦老矣。其情惻怛,在上裁處之。」命放李茁。〈史臣曰:「茁憑依覲母,上言而來,潛入闕內,謀害士林,志意邪慝,罪關朝廷。」〉 ○弘文館副提學李蘋等請罷己卯別試榜,上不允。
○憲府啓曰:「成均同知安潤孫,年旣老矣。今當正士習之時,必不能堪任,請遞之。漢城判官高繼趾,前任監察時,讒毁同僚於臺官。請罷職。工曹佐郞李公檣,乃妄悖人也,不合六曹,請遞之。」諫院啓曰:「忠勳府都事成希雍,一家之內,兄弟不和,而前任開城經歷時,亦甚貪汚。典籍金泂,不合師表,儒生亦無所取,則此人等請遞之。李茁所失甚大,罪不可原。今而放之,至爲未便。請勿放。」上曰:「安潤孫其人物,則未有不可,而年果已老,遞之可也。李公檣,工曹乃無事之地,雖不遞可也。高繼趾,其人物則不可知也,然讒毁同僚,果非矣,可遞也。成希雍,人物如此,故近日作散矣,然親功臣也。忠勳都事,乃其職也,不可遞也。金泂若不合帥表,則可遞也。李茁則凡天道、人事,十年則皆變,而茁之被竄,于今十餘年矣。雖見放,而亦不得從仕矣。且茁之母旣老,而茁亦老矣。其情可矜,故與大臣共議而放之矣。」不允。
○義禁府照權鐸罪,以杖一百流二千里,依允。〈史臣曰:「鐸謀欲媒進,以韓忠在近侍,可以薦人,遂草疏付忠。鐸於廢朝,爲施惠廳書員,監造綠水家焉。若書其名于疏,則人人必知其行,而四館亦將停擧,故匿其姓名,不書于疏。此事鐸皆承服。」〉
1月9日
[编辑]○戊戌,御朝講,講《續綱目》《欽宗紀》。至大學生陳東上書,侍讀官孫洙仍論陳東上書之賢,領事金詮曰:「當時朝廷處置失宜,故大學生陳東上書敢言。頃者方亂之時,衆皆噤口,而儒生崔弘濟、申誠,獨上疏敢言時弊,亦可謂慷慨之士矣。」洙曰:「臣在外時聞之,其疏云:『用捨,邪之路;好惡,怨之府。』此言甚直,而中於時病矣。」詮曰:「其時自上令大臣見其疏,而政院不許矣。」上曰:「彼之疏意,不顯著,然蘊奧則有深意焉。頃者黃李沃等上疏,亦以弘濟之疏有深意。」掌令蔡忱、正言韓承貞啓前事,不允。洙及侍講官許遲請罷己卯別試,不允。
○臺諫啓前事。諫院請罷別試,命罷高繼祉,餘皆不從。
○日暈,有白氣,貫于日下。
1月10日
[编辑]○己亥,御朝講。左右請罷己卯別試,上曰:「近曰趙光祖之罪,非以私有所失也。但以侍從執拗,終至於亂祖宗之法,拒大臣之議,此偏任臺諫之弊也。今臺諫、弘文館所啓之言,恐尤失也。罷榜事,自祖宗朝未聞之事,若以此榜之人,爲附於彼而罷之,則後日之弊,將不可勝言。且雖有囂囂之言,傳聞不如目覩。大臣南袞,親爲試官,言獨守琮之策,其體不古,而且疑光祖等,或有用私之事,故削之。前日光祖等,請罷靖國功臣之時,大臣有議云:『宜抄其表表者削之。』而其後牽於光祖,抑而從之。罷榜事,亦與大臣議之,而不罷。今雖復與大臣議之,豈復有云可罷者也?出題時,試官作二題,而所用者,南袞、安瑭所出之題也。」參贊官李蘋曰:「奇遵常言於諸儒之中,以士習爲問,而與聞者皆中。」司諫南世準曰:「南袞出題時,問於左右,而金湜云:『當擧士習以問,則可見儒生之預知也。』蘋曰:」見試券則宋純之策,只合於題,而餘皆不合,故聞有文臣聚覽,以爲一場談笑。「世準曰:」自古未有如此榜者。果如此榜,則科擧不公矣。「蘋曰:」奇遵發此言之時,有一儒生,從尹豐亨而聞之者。南袞聞金湜言而出題事,臣亦聞之。「上曰:」策之不合於題者,自古有之。今此儒生,但觀時勢而製之耳。祖宗朝,非不欲罷榜而難之者,特以國家大事耳。若以不公而罷之,則後必有弊。大臣亦豈不計乎?旣與朝廷議之,決不可罷也。「世準及持平李純啓前事,上皆不允。純曰:」安瑭拜相,而地震之變,前古所無。此雖不可謂某應,然人事失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豈無所召而然也?「上曰:」恐懼修省,固當矣。然徒恐懼而無其實,則亦無益矣。且刑政失當,則天譴或至。近日黨人,多得罪。如光祖等,固可罪也,見時而和附者,皆罪之,至於三十餘人,恐其太濫。其中豈無可冤者耶?「蘋曰:」遇災則固當恐懼修省。近來刑獄之濫,臣亦知之矣。臣頃在長湍,〈爲府使。〉觀其州郡,死囚之繫獄者甚多。罪當死者,且欲速斷,不當死而滯獄者,其冤必多矣。「上曰:」所言當矣。「
1月11日
[编辑]○庚子,御朝講。執義柳灌、獻納南孝義啓前事,不允。上曰:「賢良科罷榜事,予意猶以爲不可,然顯有容私之實,又非祖宗法,故罷之矣。別試則非此之比。今若罷榜,則後弊必多矣。」領事南袞曰:「雖顯知不公,而不得罷,故其在前時,宋英爲壯元,皆以爲傳寫古文,物論喧騰,而終不罷。今亦豈以其文之不美,遽罷乎?」侍講官柳溥曰:「臣等之論,非因虛傳而發也。南袞雖入試官,亦未知其下試官不公之至此極也。其實參試官蘇世讓詳言之。上豈盡知不公之至此,大臣亦豈知如此其甚耶?若泛論,則罷榜爲重,以世讓之言見之,則亦豈容忍而不罷?凡殿試策題,試官各製受點,例也,此試策題,雖云南袞所製,而其實則非南袞主意,乃金湜之志也。湜欲以士習發問,南袞欲止不得,乃許爲文。」袞曰:「此言是也。臣乃許文耳。」溥曰:「文字雖出於南袞,而題之本意,則出自金湜。其所預議,且以題意,漏通擧子云者,果不虛矣。此非但擧子言之,乃試官言之也。」上曰:「凡製題之時,衆人共議,而主意則本自一人出也,非衆人所共爲也。以此言之,則今之試官議題時,一試官主意出題,有何妨耶?」溥曰:「非徒此也,擧子權璡曰:『先於試日,聞諸奇遵:「今科策題,當問以士習,諸子其知之。」及入場見掛題,則果如前所聞題意。』」溥又曰:「金湜云:『試券不須皮封。其爲皮封者,欲其公正也。若心公,則無皮封可也。』世讓言:『如此,則必有後弊,不可不封。』湜等恣行無忌如此,亦何所不至也?」上曰:「所謂權璡,中者歟?不中者歟?」溥曰:「璡乃今榜中者。」上曰:「科擧之罷,不可輕易爲也。」灌曰:「臣爲初試試官,見成守琮初試之文,亦不成文理。承旨趙玉崐,其時亦爲試官,若下問則可知其實也。」溥曰:「若以擧子之罪,罷之則不可,以試官紛亂不公正之罪見之,則不得不罷。若不罷則與前朝紅粉榜,何異?後日何由得見公道耶?」孝義曰:「聖上久在潛邸,世間事無不知之。爲學之士,自少勤業,學術雖精,而終身不得登第者有之。以勢而言,則宰相子弟必先得焉,草茅賤士何可望也?然而草茅之士有得焉,膏梁子弟有不得焉者,以其有公道也。以此世人,皆知科擧之爲重,而公道於是乎存焉。及至近日,或稱賢良而設科,或以薦擧而超拔,反以科擧爲輕賤而忽之。自祖宗朝維持之公道,於是乎掃地,甚所未安也。」溥曰:「祖宗朝,果無罷榜之例,然祖宗朝,亦無如此不公科擧也。」上曰:「此非擧子罪也,乃試官之罪也。若斥其非,則當先推試官也。成守琮削去事,亦祖宗朝所有例也。反覆思之,未知其罷榜之爲可也。」溥曰:「果然。前有玄得利,乃柳陽春舅也。得利之文,劣於陽春。及其應擧,得利乃潛去陽春名於其名紙,而改書已名,終獲登第,事覺只削得利。今守琮削去事,非其例也。試官非徒私一守琮也,或預議題漏通,或臨文先知某也之作,而選取之,一榜擧皆不公也。」上以災異爲憂,袞曰:「當盡在我之道而已。朝廷上下輯睦,則此上計也。近日年少人加罪時,朝廷之議不一,人心各異岐而爲二。禍在不測,甚可懼也,朝廷輯睦,則此可恃也。在今務在和平,而方來之事,益修明,然後庶無患矣。」上曰:「人之執拗,甚不可。」袞曰:「近來弘文館出言,則臺諫從而和之,臺諫出言,則弘文館亦從而和之,相與苟同,不敢爲異,甚不可也。」上曰:「近日持平吳準、李英符,亦以議異見罷。今則可宜敍用。若以議異,罷去不用,則人皆苟同而委靡也。議論雷同,非國之福也。」灌曰:「論啓之事,是則不可違異,而安瑭不合爲政丞,國人皆知,李英符、吳準畏縮疑忌,乃敢有異議。其所行邪慝,故論啓罷職,不可速敍也。不罪彼人,則朝廷亦不得至此也。」溥曰:「近日之事,若以爲騷擾而捨之,則何以爲國?今之所論,是非好惡分明,其人曲直邪正,上必知之。若以爲執拗而不允,則甚不可。」特進官金克愊曰:「曩時之人,入侍則以經學爲言,出外則如彼。災變之來,必由此等人也。今以刑政濫重,慮其以爲致災之由乎?此甚不可也。果如臺諫之言矣。罪其和附之人,然後人心皆和,庶知趨向矣。但信任擢用,而一朝罪之,故衆人不知爲何如也。」上曰:「彼人之事,皆由執拗也。臺諫如此,則不可也。」同知事李荇曰:「彼人用事之時,朝廷誰不知有今日之事,臣亦豈不知?然勢不能爲也。其不能盡死力者,此臣之罪也。昔王安石之事,終宋之世,禍猶不絶,久而愈大。安石亦不自以爲誤國也,自不知其至於此也。以宋觀之,處置益當百倍,然後國家無事矣。前者快用人物,不遵舊章,故致此矣。王安石誤國,皆由於祖宗不足法等語也。此雖非安石之比,當任用老成之臣,以立紀綱而已。苟不立紀綱,則必如宋朝之事也。然紀綱非可以有心振之,亦不可預爲周防耳。君子、小人之分,在用心。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聽老成之言,遵祖宗之法,則無心於和平而自無不和矣。」上曰:「果有心則不可,無心然後乃可爲也。」又曰:「科擧乃朝廷重事,已與朝廷大臣議定。今雖更議,亦必以爲不可罷也。」荇曰:「與大臣議定事,不可輕變。頃日之弊,當愼審其初而已。」袞曰:「治亂安危之機,不可不審。頃斷大事,危疑正如靖國之初。治與不治,在上之所爲如何耳。命令、爵賞,宜加勉於前時,乃可爲治。此治亂安危之所由也。災變豈虛生哉?雖有災變,在我之德不失,則亦可變爲祥矣。」上曰:「雖有災變,而應之以實,則自可消矣。」灌曰:「讀書堂,養育人材之處,華國文章之所自出,國家設立之意,豈偶然哉?近以性理、經術爲名,援引朋類,雜進非才,其數冗多,徒費廩供,或取嬴以資窮人。自今精選眞才,毋過五六人,以養其才何如?」上曰:「果如此言矣。今也大提學,必當精選。」袞曰:「詞章,國家重事。古稱吾國爲文獻之邦者,以其有文章之華也。近間吟風詠月者,皆非之,指爲異端。以此文章蕭索,經術亦爲荒莽。若天使文士出來,則誰任其責而和答耶?唯李荇可當其任矣。」灌曰:「雖云德行本也,文章末也,然末亦不可棄也。」上曰:「鄕約之事,已與大臣議之。患難相救,猶可爲也,其外雜目,不可擧行。近日聞趙光祖等,以患難相救爲言,而徙民逃亡者,亦放之云。若然則不如罷之之爲愈也。」袞曰:「以無知之人,授之約正之法,故至於如此,豈無悖亂之事乎」上曰:「京中爲鄕約之事,無上旨也。但以爲京外無異,而頒其文,故京中亦爲之耳。」灌曰:「如士類之人,爲之可也,率令無知之人,盡爲之,豈知其本意乎?都中則不可爲也。」袞曰:「今雖不令而自知之矣,不須罷也。」上曰:「不知患難相救之意,而罪囚亦放,可乎?」灌曰:「如是聚會,而人之過惡,皆得言之,至用刑罰。頃日罪彼輩之時,聚會光化門前,及其決罪時,奔走叫呼,幾不得下杖,儒生亦多聚會。在今昇平時,固無可疑,不然則必生變也。隣家患難,不相救,自有其罪。雖無鄕約,自不得不相救也。貧寒而朝不及夕之人,若不能出財救之,至用刑杖,亦甚不可。」上曰:「至令貧寒之人出財,不可。雖罷之,亦可。」
○聽輪對。奉常寺僉正韓承享啓曰:「國家崇孝爲理,而歸葬給暇,獨於妻及妻父母,而祖父母、外祖父母,皆無其典。蓋謂有親子,可以克葬也,然祖父母之於孫,外祖父母之於外孫,其平日慈愛撫育之心,無異己子,而一朝忽然而死,則仁者雖有慈孝之心,拘於國法,而遂薄之,因此視以爲常,而恬莫之顧,生爲至親,死猶路人。由是祖父母,雖有諸孫,若親子皆沒,長孫微少,則不克葬,外祖父母,雖有外孫,若無親子,又無幹事者,則不克葬,以致過期不葬。其傷仁孝之風甚大。臣意以爲斟酌人情,損益時宜,凡於士大夫祖父母之葬,若親子皆沒,長孫微少者,特給暇諸孫中有識者一人;外祖父母之葬,若無親子,又無幹事者,則特給暇外孫中有識者一人;以至曾祖父母、高祖父母,凡無幹事不克葬者,依此給暇,使死者及期入地,無憾幽明,興孝士民何如?」下該曹,事果不行。
○傳于政院曰:「六曹郞官不足,曾令勿論久任員,推移擬望,而今則非徒六曹久任之員,亦移他官者多,臺諫以爲有弊。六曹外,皆令仍任舊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義禁府照權橃罪以啓曰:「橃前爲承旨時,韓忠以邪陋無狀,持權鐸匿名書,欺罔啓達,而橃不禁止,反爲贊揚,以爲此有志之士,宜物色求之,請下書搜訪。又爵命,非下之所擅,而橃擅請還收崔淑生職牒,當杖九十徒二年半,盡奪告身,罷職不敍。」命只杖八十,贖奪告身三等。
1月12日
[编辑]○辛丑,傳于政院曰:「前日除李繼孟爲贊成兼判義禁府事,有旨使上來,繼孟以病呈辭,至今不來。今政府東西壁有闕,李長坤身病不出。其任不可久曠,禁府亦不可久曠,竝遞兩職。以其遞之之意,速下諭。」
○御晝講。侍讀官蘇世讓、檢討官李芄請罷己卯別試,不允。芄曰:「前日上以臺諫、侍從爲執拗。臺諫、侍從,非敢執拗,因所聞物議而論啓之,其所以聽而裁之,在上也。凡人於朋友之間,猶難盡言。況雷霆之下,誰能敢言?執拗之言,恐傷言路也。」上曰:「下人則所懷,宜無不言矣,然已與大臣議定,則不可謂之非也。臺諫、侍從,若知爲是,而强言之,則豈不歸於執拗乎?故前日果言之矣,非使之不言也。大臣之計,亦豈偶然哉?不宜强言也。」世讓曰:「已與大臣議定,今乃更議,果爲重難,然物情洶洶,故不得已啓之耳。」上曰:「以物情言之則可也,但近者之事旣定,而又改之,故政令不一,無一定之法,甚不可也。祖宗朝所無之事,不可開端也。」芄曰:「災變不可謂某事失而某事應也,然有係一歲之害,有係一月之害。上下但當恐懼修省而已。前日下敎曰:『趨附之人,皆被彈論,故被罪者過多。』疑亦由此而致,然臣恐以此,人心疑貳,不知趨向也。凡人中無所主,則昧其趨向之方,不可不愼也。一時趨附之人,不可一一非之,但論其已甚者而已。臺諫亦詳審斟酌而爲之,不可謂過中也。大事初定,遽出此言,臣恐上志不堅定,而人失其向方也。上志一定,則天意亦定;人心有合,則天意亦合。不可以此疑之也。」上曰:「災變之來,古人亦不知其所由,我亦不可言其某事失而某事應也。被罪之人,今皆以爲亂政,彼人初非欲致亂也。欲其爲是,而以經學爲名,終不自知其至於非也。一時之人,亦以爲是,而其和附者,皆論其罪,以此被罪者多,故吾亦以爲過重云爾,非謂必由此而致災也。大抵刑政失中,則災沴生矣。近日大陽之中,白氣貫之,其爲變甚可懼也。」世讓曰:「彼人等定罪之時,臣遞在外,不知終始矣。彼人雖以經學爲名,然其年少之人,但知好之耳,豈眞知經學之蘊奧乎?上欲速見治效,而新進不更事之人,用之太速。其初似是,而終乃如彼,物情不以爲然,而自上不之知也。有識之士,雖見國事日非,而言路壅蔽,不能上達,扼腕歎息而已。幸今自上覺悟,斷之不疑,誠非偶然,若不於此時斷之,則國勢將至於不救矣。然前者親政卜相之日,安瑭、金淨、韓忠,擢置重位,地震之變,適當其日,識者有云:『國勢其終何如也?』自今見之,災變之生,豈無自而致歟?今宜早定國是,而堅守其志而已。前日金淨、朴祥上疏,分君子、小人,互爲是非而相攻擊,終起大弊。今者上以加罪過重爲疑,萬一聖志不堅定,而復有喜事之人,以彼爲是而倡之,則安知不至如頃日之弊乎?此後須用老成也。」上曰:「衆議雷同,非國之美事。宰相以爲是,而臺諫以爲非,與之相可否可也。議論不必符同,亦不可苟同,各陳懷抱而已。」芄曰:「頃時大臣有議,則彼人以爲不同而斥之。安有如此之事乎?」上曰:「彼人之初也,所爲似是,而其後漸至於日非矣。其人憑藉公論而爲之,故人不得指以爲非,而言路塞矣。大抵言論雖異,不可使苟同也。」世讓啓李茁事,不允。
○義禁府照善山府使黃孟獻罪,以杖七十。先是金湜,謫是府亡命,孟獻坐不謹守直,命功減一等。
1月13日
[编辑]○壬寅,御朝講。參贊官李蘋曰:「近因災變疊興,上反疑其前日政刑之失,當時聞者,必有窺覬之志。」上曰:「予非以被罪人,爲誤加也,但指以爲黨而治之,恐太過也。彼和附之人,不得無罪,然朝廷趨向定,則彼亦自然定矣。儒生等輩,亦不足深治,但可使知其非矣。」蘋曰:「前日之自以爲賢者,其心術亦可見也。近聞金淨、金湜、奇遵等,皆亡命。遵、淨則行至二日程而被執,湜則竟亡命。若果賢者,雖至死地,豈敢如此?」上曰:「知其非而趨勢者,固大罪也。予之所言,欲一國人心,皆歸於和同也,非有所疑也。」蘋曰:「上不以剛明斷之,則必有一小人,進而乘之,其害將不可勝言矣。臣在朔州時見之,野人之來居閭延、茂昌等處者漸蔓,朝廷遣人諭之,而拒命不從。此不過勞一將而殄殲也。若久而不除,則恐有前日三浦之患矣。況其地近三水、咸興,氷合之時,則無所不往,而咸興之路,尤昜直來。若於此時,長驅而入,則雖有觀察使,豈能善其措置而禦之乎?此甚重事。臣上來後,見黃衡歷言此事,衡亦憂之。且莾哈同來人回去後,其弟住張哈,數其罪而殺之。當莾哈定罪之時,臣以爲當殺,而朝廷不從。今住張哈收其兄妻,而以其兄存,故不得肆意,但潛奸而已。其時若殺莾哈,則其家牛馬匹叚,住張哈皆育之,而必無報仇之志矣。今則交結尼麻車,安知其不有後日之變也?」上曰:「此言是矣。攻討之事,予亦曾已計之矣,但近來邊事虛踈,軍食不裕,故難以爲計耳。」蘋曰:「彼人之勢,漸至滋蔓。蔓則難圖,不可不攘也。」持平表憑、正言趙琛啓前事,不允。憑曰:「曩時被罪人等,名望皆重於一時,新進儒生,皆樂慕之,然指以爲黨,甚非社稷之福也。」上曰:「此言甚是。和附者罪之可也,若名爲朋黨,則甚不可。以古事觀之,實有關於宗社。」憑曰:「此固大事,故臣啓之。上不可以朋黨下敎,下不可以朋黨啓之。且賜死之事,似若過矣,然勢不得不至於此。」〈以光祖事言之。〉同知事洪淑曰:「表憑所啓之言當矣。近日士類多被罪,或竄逐或罷職。罪重者不可不論斷也,然彼人等,〈指橃與忠。〉當上之言聽計從之時,何言不言,而今追論罪之,臣恐士氣沮喪也。」上曰:「臺諫、侍從,各達所懷,不可追論。但官爵則其所係大也,下不得擅。今當更始之初,不可不懲。」淑曰:「近聞黃衡之言,閭延等處,土地沃饒,貂皮多産,野人多來居住。若作窟穴,則後日之變難知。當與大臣,預議措置之方可也。」上曰:「此事前日經筵,大臣多言之,但恐兵食不裕,故未能決意爾。副提學所言,大臣以爲不足憂者,此聞之誤也。」領事鄭光弼曰:「閭延等地,在成宗朝,每於秋冬,遣本道軍官,巡行體探,末年不能如此,莫能誰何,故至此。近年凶歉,北道尤甚,故臣等難之爾,非以爲無害也。」
○傳曰:「平安道閭延、茂昌等地,以一道之軍,可以擊之,若滋蔓則終必有患。其召二公、曾經政丞知邊事宰相,會議闕庭。」
○以南袞爲左議政,權鈞爲左賛成,方有寧爲兵曹判書,金錫哲爲兵曹參判,徐厚爲司憲府執義,鄭應麟爲掌令,李純爲持平,申光漢爲三陟府使。〈史臣曰:「國家之興衰,由於任用之當否,故君子進則升其國於明昌;小人用,則陷其主於暗昧。其不可不愼如此,而袞之爲人,德不勝其才,少時登第,所塗已定,而阿附柳子光,釀成戊午之禍。此則人所共知,而不見斥逐,反爲顯揚,乃至於今,馴致大位,識者恨之。而己卯之事,實由於南袞與沈貞輩,構成眩惑之說,以動主上,使之網打無餘。一時之竊位雖幸,地下之朽骨,亦難逃於後世之鈇鉞矣。」〉
1月14日
[编辑]○癸卯,召對經筵官。
○義禁府都事黃世獻啓曰:「臣以錦山安置金淨移配事,到錦山,金淨聞其母病,擅往母家,翌日還現。」傳于政院曰:「安置之人,不可出入,而金淨任意歸覲,殊無畏法之意。錦山郡守鄭熊拿推。金淨及守直人等,令其道監司推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15日
[编辑]○甲辰,下書于慶尙、全羅、忠淸、咸鏡、平安道觀察使曰:
凡被竄人不畏邦憲,或逃亡或任意橫行,甚不可。卿其不時擲奸以啓。如有違者,非但守令,卿亦不饒。
○遣都承旨尹希仁,弔礪原府院君宋軼之喪。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兵曹機務浩繁,又有政權,西北方聲息,亦不可謂無矣。於六曹之中,尤不可不擇人以任之,而方有寧,不合判書。且以武臣,差兵曹堂上者,所以養望,而欲用之於倉卒也。金錫哲,物望輕賤,臨事劫懦,不合於參判。請幷遞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蘋等啓曰:「臣等觀金淨及錦山官吏推考傳旨,但推其覲母出入之罪。借使凈,實爲覲母,亦是亡命,況有他計耶?臣等詳聞之,凈非以覲母,乃之他處。黃世獻必細知之,而不以實來啓,政院出納,亦不以直。若如此,則恐有壅蔽之禍。請覈其實。」傳曰:「凈旣安置,則不出境內可也。雖曰覲母,有他計,實是亡命。但黃世獻之言以爲:『凈以覲母出歸,而臣到郡翌日自來云』,故只令其道監司推考耳。今弘文館,必有所聞而啓。政院其招世獻,詳問以啓。」
○弘文館上疏。略曰:
臣等聞,天下之禍患無常,而應之有其要。防之於未萌者,其勢易;救之於已然者,其勢難。未萌者,不煩憂虞而易爲功;已然者,雖勞智慮而難爲力。今日之弊,實有所自,而朝廷之間,已有言之於易者,殿下以爲過計而不曾省念,又有憂之於難者,而殿下付之尋常而莫肯知救。將何以塞難追之咎,而副警悟之美哉?事之切且急者,條陳如左。一曰,培元氣。殿下慨然慕古,銳意至治,厭常言以爲迂,好異論以爲高,尙奇喜事之輩,兢進詭激之說,以售其術,目忠厚爲流俗,詆老成爲遲鈍,自相朋比,廢斥異己,變舊章而不恤,鉗人口而誰何,一有立幟於其間者,群猜衆怒,誣摘陰私,鈞陷罪罟。子議父者以爲公,弟毁兄者以爲直,少而陵長,賤而陵貴,靡然成俗,忠厚之風日偸,而國家之元氣薾然。今日之勢,猶人大病之餘,四肢萎弱,而眞氣枯竭,僵仆無日。調養之方,非百倍於舊,則烏足以保其不死乎?二曰,立紀綱。數年來,上之所用,皆新進儇利之人,潛相交結,晝聚夜集,韋布而論國政得失,僕隷而議官長是非,名爲公論,禁制縉紳,臺諫而不得行其職,宰執而不能任其責,唯唯諾諾,共爲欺蔽,朝廷紀綱,蕩然無寄,國勢馴至於岌岌,而將不可救矣。幸賴斷自宸衷,飜然悔悟,苟不明黜陟,以大警飭之,則其能振已頹之紀綱乎?請自今任大臣爲腹心,納諫諍爲耳目,塞私邪之門,恢正大之路,俾紀綱有所繫,而不復至於廢墜。三曰,愼爵賞。殿下求治甚急,用人太銳,饒言無實者,驟加顯擢,不經世務者,待以不次,朝釋縫掖,暮襲貂蟬,於是苟得無厭,嗜利不恥者,互相奔趨,競爲聲譽,所喜者陰爲引援,分據要津,所惡者密行訾毁,公肆排擠,至於稍解事理,位居卿相者,或半出入其門墻,承望其風旨。勢焰薰灼,中外側目,名器之賤,有同泥土,商優賤孽,亦覬非分,豈不痛心哉?伏願殿下,愼惜爵命,非人罔施,使大小之官,各當其職,各安其分,以杜僥倖之門。四曰,正士習。近年以來,爲士者,志學制行,必法古人,而聽其言,則僞而辯,詢其實,則誕而夸。廢棄講習,瞑目默坐者,謂之道學;點飾衣服,長趨闊步者,謂之高行。嘲毁先進,譏侮師長,力行險怪,而平常之道,失;苟爲過從,而黨比之習,成。巧相倣效者,雖廝輿以爲誠心而進之,稍有崖異者,雖儕流以爲非類而斥之。習俗之弊,一至於此,豈不寒心哉?乞選敦朴之士,以付師儒之任,悉復祖宗養士之規,爲今日丕變之機。五曰,重科擧。頃者二三之臣,以國家選試之公,爲一己樹黨之私,請設別科,目爲賢良,其所選引,率皆趨附之人,務廣其額,盡取同志之流,俾爲羽翼,大張聲勢。繼而試士,恣愎益甚,考校之際,無所忌憚,附己獻諛者,雖文義不屬,而擢置上第,直斥不諱者,雖合於程式而排議黜之,塗一國耳目,而破毁士子之心術,至是極矣。人情噂�,物議洶洶,國論皆以革罷爲當,而殿下猶諉重難,只削一人,而反以言者爲執拗。公道何由而復,士習何由而正乎?伏望亟湔濫僞之失,更設公正之擧,以新一代之習。嗚呼!君心所尙,一世之趨向係焉。一有便黨、反側之私,則下之所中之者,其端無窮。殿下有意三代之治,擇術不審,更張無漸,淪於虛遠,竟至膠擾,非但有愧於古,反不如初。雖由於導之者非人,而亦由殿下見道未精,燭理不明而然也。古人云:「壞之也久,則救之也難。」今日之壞,亦已極矣。救之之方少緩,則國勢不惟不振,將至於不可救之地。臣等所陳五者之弊,實今日所大可憂者也。況今太白晝見,白虹貫日,天之垂象,昭昭可畏?正當更始之初,治亂安危,罔不在玆。殿下不思所以鎭靖輯寧,而國是甫定,便生疑貳,臣等恐奸人復有以窺覦而生心也。
疏入,命謄寫一道,置諸大內。
1月16日
[编辑]○乙巳,御朝講。上曰:「予見弘文館疏,有所欲言。經筵官、臺諫,其進前來。執義徐厚、侍講官柳溥、獻納南孝義、侍讀官孫洙等前進。上曰:」侍從以予爲更生疑貳,奸人未必不窺伺也。予之所言,非疑貳而然也。彼罪人則固當於罪矣,但恐罷職之人太濫故云爾。奸人萬無窺伺之理,但罷榜事,非但執拗,亦似過中,其可謂得中庸之道乎?「溥曰:」臣等奏疏者,欲其上志堅定,而上以執拗言之,臣恐上志不能堅定也。一念如此,則小人乘隙。非以罪人,盡爲奸人,蓋欲上見之明、知之詳。「洙曰:」人主之心,光明正大,則自不爲浮議所動,自古人主之心不堅定,則下之人雖危言正論,而不能濟事。當詳察疏意而留念。「上曰:」彼輩始雖似是,而執拗過中,終至於敗。前車旣覆,後車不戒?今若改前之所爲,不爲過中之事則可矣。「領事李惟淸曰:」臣不見弘文館疏,然無過不及,則何事不可?近日收告身及分配罪人之事,自上與朝廷議而處之,非過中也。「上曰:」非以彼爲過重也。但自此之後,不可謂過重之事云爾。「厚曰:」上旣定罪彼輩,而猶恐其間,或有冤枉,上意至當。然彼輩之罪,旣與大臣、臺諫議定,今不可還放。災變則前日亦有之。戊寅年卜相之日,四方地震,其時自以爲治平無事,而災變如此。人君修德,非特一身而已,必朝廷和合,能者在職,賢者在位,然後可也。近日下敎之意,自上不能無疑,臺諫、侍從,亦疑其或有動搖上志者。以此有識之士,皆憂懼。弘文館上疏,不過欲上志堅定,非欲加罪彼輩也。「上曰:」弘文館,以政院爲壅蔽予意,政院非壅蔽也。但凈旣安置,則不可出入,而守令知而不禁,其罪非輕,故拿推矣。「溥曰:」臣等聞凈亡命,至儒城〈公州屬縣。〉見執,而世獻之啓,則有異焉。傳聞雖不可盡信,然本館亦有聞之詳者。淨亡命在懷德妻家,其妻父切責,以爲曾爲六卿之人,不可行匹天之事,則其亡命的然,而世獻之啓不以直。政院固當詳問入啓,而徒以世獻所啓達之,有乖於出納惟允之義。此風成習,則外方雖有大事,上何從而知之乎?「上問承旨成雲曰:」世獻之言何如?「雲曰:」聞世獻之言,果與傳聞異矣。然臣等以謂士君子,雖朋友間,不可不以直告之,況上達之事乎?「溥曰:」聞世獻之言,則亦亡命也。雖曰覲母而歸,其亡命則一也。臣等聞之,不勝驚愕,故啓之。待鄭熊來,問則可知矣。「孝義曰:」雖小罪,分配則不可出入,況安置乎?母雖死,尙不可歸。托以覲母而歸,非亡命而何?「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司贍寺正康仲琭,前牧星州時,被濫刑之罪,永不敍用,而適事在赦前。凡濫用刑罰者,不可不懲,今爲正未便。繕工監正李世弘,人物無所可用,而一身多失,不可爲長官。請竝遞之。」憲府啓曰:「巫覡出入人家者,勿論良賤,皆屬殘邑官婢,此法苛刻。請與大臣議而遵《大典》舊法。」李世弘事,不允。餘皆從之。
○傳曰:「兵曹判書、參判,一時見遞未便。以方有寧仍任參判,權鈞爲判書,李繼孟爲贊成。」
1月17日
[编辑]○丙午,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參贊韓世桓等啓曰:「早定國本,國家重事。此人主奉承宗廟之大孝也。故歷代人主,皆重建儲副,先儒以爲泰山盤石之基。以先王朝事觀之,元子七八歲而封之。今元子岐嶷夙成,猶勝凡兒八九歲之時,宜可早定也。」答曰:「古所謂早定者,爲國本未定而言也。今誰不知元子爲國本也?成宗朝八歲而封之。六歲封之,無乃太早乎?」仍傳于政院曰:「政丞啓意,予已知之矣。此國家重事,欲面對。承旨其偕政府三員入來。袞等入對,上曰:」早定國本之言至當。但封世子,則天使亦來,近年西道凶荒,支供爲難,斟酌爲之何如?「袞曰:」臣等之言,非以國本爲未定也。先儒言:『大下無生而貴者。必誓於天子,然後爲貴。』自古必早定國本,然後國人係望。人主以此爲急務,豈偶然哉?先王朝必八歲而後封者,以有視膳、問安、齒學之禮故也。今元子年雖少,德器夙成,在宮中之時,若欲不煩禮貌,則如視膳等事,雖從權宜亦可也。考之古史,或新生而封,或四五歲而封,無有定規,何必八歲而後封之也?「上曰:」冊封之時,當與百官行禮,亦成人之事。今雖壯成,凡禮貌豈能行之?「袞曰:」如入學則不可廢也。他事不必盡計,莫若早定也。「上曰:」但恐年弱,不能行禮耳。「世桓曰:」名位定,則宮中之人,亦皆屬望。物論皆欲早定,不必難之也。「上曰:」金凈事,欲與大臣議之。「惟淸曰:」大抵安置之人,雖一刻未可任意出入。非獨凈也,金湜、奇遵亦逃亡而遵則見執。此皆年少不更事之所致,雖拿來推問可也。「袞曰:」侍從之人,安置絶島,自古未有之事。旣安置而又拿來,則臣不知更加何罪乎?「上曰:」予亦計其終也,故只令其道監司推問耳。「世桓曰:」待鄭熊之來,推之則可知其虛實矣。「惟淸曰:」不無相容之理,如熊者,窮極推之可也。「上曰:」昨日憲府啓云:『巫覡禁斷,已有常典,而近來別立科條,凡出入人家者,勿論良賤,皆屬官婢事,甚苛刻。』予意亦以爲然。於卿等意何如?「袞曰:」國有常典。近日之法,特一時之峻令,不必遵行也。「上曰:」然。且昭格署,亦似左道,但有祈雨、祈晴等事,而廢之,恐未便也。「袞曰:」古云:『求福不回。』如此左道,革之當矣。但自祖宗朝設立,而一朝遽革之,似過矣。然今已革之而復立,則亦是過擧也。「上曰:」復立則不可矣。但祈雨、祈晴,行祭於此亦可。「袞曰:」如此則不得已立官員定奴婢,與復立何異?「又曰:」早定國本事,臣等累日深思來啓耳。「上曰:」大臣之言至當,但禮數甚煩,恐不能行也。又有答拜百官之禮。如此等事,豈能無差錯?「袞曰:」萬無差錯之理。以常人觀之,雖八九歲,亦甚愚騃,元子則岐嶷夙成,何禮不能行也?然難行之禮,權宜殺之可也。去年亦甚凶歉,今年封,而明春奏請亦可也。上國之事,亦不可不計。若路梗則後日之事難期,莫若早定也。臣等之言,以名位爲重也。且臣等聞之,以權鈞仍兵曹判書,鈞病今未愈矣。「上曰:」兵曹非如他曹,必以知兵者差之。以方有寧陞爲判書,而物論短之,故以鈞仍判書,以方有寧仍參判。「袞曰:」待鈞病愈出仕,則事多積滯,而不事久曠,故啓之耳。「上曰:」高荊山於兵曹甚當,但戶曹事緊,而非此今則不可,故難之耳。然荊山,豈可長在戶曹?「袞曰:」自上計二品之人,則豈無可當者?「上謂承旨尹殷弼曰:」昨日敎以權鈞仍判兵曹,今聞病未愈。以戶曹判書高荊山爲兵曹判書,韓世桓爲戶曹判書,權鈞則仍贊成可也。「
○左副承旨尹殷弼啓曰:「今日政丞入來。前日所敎變文體事,召大提學李荇語之何如?命左議政南袞與李荇議,變今時文體。袞、荇議啓曰:」文體別無可變之事。成均館,乃人才之淵藪,一朔之內,三旬製述,而知館事往考之,若有詭激者,深言其病,只取其平淡者,則可變矣。且近來科擧時,不計圓點,故生員、進士,居館者稀少。此後一應科擧,以圓點許赴可也。「答曰:」可。「袞等又啓曰:」前年式年別試,凡三度試取,臣等以爲煩數矣。但今欲正士習、變文體,莫如科擧。昔歐陽循,亦以科擧變文體。近聞四館無權知。今春廣聚四方儒生,試取可也。近來之人,名爲性理之學,而皆高談無實。欲取敦朴之士,則亦可講經也。別試節目,有司之事也,然今方議其變文之事,故竝啓耳。「答曰:」朝廷人物不多,別試可也,但去年凶歉,別試時其有弊。今春若又大擧,則四方儒生雲集京師,其弊不貲。待來秋取之可也。「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京畿、黃海、江原等道救荒事,戶曹判書高荊山,今方措置,而遽遞之,恐未可也。」答曰:「高荊山,甚合於戶曹。但兵曹無可當者,故朝與大臣議而爲之。戶曹則韓世桓,亦詳明之人,猶可爲也。餘亦不允。」
○以柳聃年爲議政府左參贊,高荊山爲兵曹判書,韓世桓爲戶曹判書,方有寧爲兵曹參判,金錫哲同知中樞府事。
○日暈。
1月18日
[编辑]○丁未,知中樞府事宋千喜卒。〈史臣曰:「千喜資貌端麗,氣度豪邁,慷慨少容量。盡心國事,知無不爲,嘗按嶺南,至今稱爲賢監司。性又嚴肅,門無私謁,物論多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月19日
[编辑]○戊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司諫南世準等上疏。略曰:
日者二三之輩,乘時起拔,得列侍從,鋪張古道,眩惑天聽,自信所執,以文謬妄,樂其新,不究其舊,悅其名,不務其實,敢爲異論,搖撼朝廷。遠耆舊、比頑童,作好作惡,陰濟其私,上以欺殿下,中以侮大臣,下以愚士民。於是祖宗不足法,舊章不足守之議起,而紛紜變更,以亂成憲,而先王之法墜焉;於是雖至親不可相掩之論興,而子議其父,弟議其兄,以姪間叔〈曩時金綴文之奴,憤其主,沈於冗職,以爲姪子金絿毁之常怏怏。及聞絿見竄曰:「自足吾主,庶幾得顯要矣。」以姪間叔者,蓋指此也。〉賣友薦己,而天倫之敍缺焉;於是有淸選之職,不可循資之說出,而交相薦擢,以張羽翼,未浹歲時,竝據淸要,而爵賞之權僭焉;於是有用人當取操行,不拘文藝之言作,而小子後生,外飾修行,專廢講習,而學校之道衰焉。禮崩樂缺,道喪文廢,而曰堯、舜、三王之治庶幾;歲歉民飢,盜賊興行,而曰路不拾遺之化可至;詆毁相尙,奔競成風,而曰士習趨正;告訐日盛,上下失序,而曰民心歸厚。小學之道,非不善也,將循序修業,下學上達,學優而仕可也,而使一時學者,不博之以文,約之以禮,淪於空虛,溺於見聞,利祿以誘之,躁進以導之,以修心養性之具,爲一己仕宦之捷逕,立異自高,行險僥倖,而人心日至於詐僞。鄕約之設,非不美也,將導之以德,齊之以禮,優游浸漬,使民有恥且格可也,而內則位卿相者,自爲約正,外則任方面者,專事督責,不遵約意,徒務煩苛,使笞杖之權,移在賤隷,是非之論,下出鄕豪,人紀紊舛,讎怨交起,或拔人塚墓,或火人廬舍,民情危懼,而風俗日至於頹敗。刑法,祖宗所以使民遷善遠辜,而入于化者也。非人臣所敢擅爲輕重者也,而凈、湜、光祖,迭居憲府,或深文峻法,狂殺無辜,而至有闔門冤死者,或屈法市恩,矯情干譽,而使爲惡者,僥倖得免。操縱殺活,一出其手,故閭巷小民,指湜爲酷吏,指光祖爲生佛,使祖宗欽恤之意,殿下威福之權,無所施焉。科擧,祖宗所以取人之公道也。雖殿下,亦不敢私其取捨也,而於是假古者賢良之規,制祖宗所無之科,各擧所知之際,頗挾偏私之情,其恣行無忌,不厭衆心,亦已極矣。又於去秋公選之時,先漏發題之意,及其策取之日,復擅其權,以行其私,雖有典文衡者,莫敢措手於其間,使百年取士之公器,爲一時樹黨之私物,言之可謂痛心。凡數年之間,其所以動搖開闔,變移人心者,皆假之而已。日夜群聚,臧否人物,謀議朝政而曰:「某可相,某可將,某可爲臺諫,某可爲侍從。」私家爲政事之堂,布衣執陞黜之權,故强者敢於矯激,以濟其欲,懦者安於阿順,以求取容,寧曠定省,而不敢一日不禮於其門,寧侮慢師長,而不敢一日有忤於其人,根深而蔕結,蘖萌而枝蔓,恃權挾勢,莫敢誰何。凡賢否、是非、治亂、得失,一切反常,倒言而逆說之,使一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老成宿德,擯之爲無用,浮薄少年,擢之於顯要,時人謂之童子國。由是紀綱不立,而國勢日卑,權柄下移,而主威不行,陰盛之徵,感動天地,戊寅地震,古今所無。四月之雪,八月之霜,冬雷夏雹,星日告變,雲霓示異,雌化爲雄,木仆而起,巖石自鳴,海水蕩溢,風雨失節,歲連凶荒,有識之士,拊心潛嘆,莫不知變故起於朝夕,而諛侫之徒,方且誣飾太平,迷誤物情,其欺誣一世孰甚焉?然此人之輩,初豈有爲惡之心而至於此哉?良由資性執拗,知識淺短,而不知王者之道,蕩蕩平平,君子之德,周而不偏,卒之文過飾非,基禍朝廷,可勝惜哉?然而以臣等思之,致此之咎,雖曰此輩不能遵極,好爲偏黨之故,亦由殿下不能敷錫,而蕩蕩平平之道,有或未至而然也。何則比年以來,殿下求治太急,用人太速,而倚任新進,不三四年,致位卿相,輕用名器,無所裁抑,使得驕恣,以至此極。是豈殿下無偏陂之失而致然歟?幸哉!惟天惟祖宗,陰誘聖衷,而乾旋坤轉,罪人斯得,殿下猶且天地以容之,薄示流竄之罰,聖恩至大,而及聞移配之敎,則爭相亡命,甘爲無賴之行,以負殿下如天之德。嗚呼!平日所以出入經幄,誇張士林,正色大言,以聖賢自期,以節義自許者,掃地盡矣。安知情狀之悉露於今日耶?倘使聖心終迷,不復其不至於喪邦幸矣。殿下飜然覺悟,斷自宸衷,旣治亂政之罪,又下責躬之旨,以謝旣往之愆,比如日月之食,一復其舊,而光彩炫燿,萬景俱新,豈非生民之福,國家之幸歟?
1月20日
[编辑]○己酉,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兩珥,冠。
1月21日
[编辑]○庚戌,御朝講。特進官韓效元臨文曰:「王安石,以執拗之學,終基誤國之禍,然非獨安石之罪。神宗遠慕唐虞三代之治,而論議相合,欲速見治效,終至於大敗。」上曰:「往者不可追,將來者猶可及。大臣亦當察其是非,必可行然後行之。」侍講官鄭士龍、掌令蔡忱、正言韓承貞論李茁及罷別試事;承貞論李世弘事,不允。忱曰:「近日大臣請早建國儲,而上以年少爲辭,臣意以爲,大臣豈偶然計而言之?聞元子岐嶷,早定名位何如?名位定,然後人望屬焉。」上曰:「大臣之言是矣。但成宗朝,八歲封之,待來年封之,未爲不可也。擧大事,則小弊不暇計,但西道凶荒,待來春封之,而卽奏請似可。」忱曰:「上敎當矣,但人事難必。中原今擾亂,大臣之請,豈偶然乎?」領事金詮曰:「此言是矣。元子天資夙成,於行禮無難,春秋雖少,宜可早定也。」同知事李荇曰:「建儲大事,不可計小弊而留難也。」上曰:「予非留難也。早定國本,果是重事,然禮貌亦不可廢也。」效元曰:「如此大事,不可留難。」上曰:「大臣則當請早定,但祖宗朝,無六歲封冊之事。明春封之,而卽奏請似當。」荇曰:「大事不可泥於前例,莫若早定也。」詮曰:「元子天資,若不岐嶷,則何敢請之?」上曰:「大臣之意,必以爲異於凡流,故請之,然禮貌不可不計也。」荇曰:「考諸古史,中朝則雖一二歲封之,而無定規。禮貌不可盡計。」忱曰:「李繼孟,已爲贊成,而以病不來,遽命遞之,恐失待大臣之道。」上曰:「非遽遞也。呈辭已久,而猶不來,故遞之。待上來,還任此職何妨?」忱曰:「此人望重,不可棄也。請下書,使病愈卽上來。」
○日暈,有履戴,白氣貫日。傳于政院曰:「白虹貫日,白氣周匝,災變非常。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也。日中有變,予尤爲驚駭。天之譴告,豈無所召?上下交修不逮之時也。大抵人心,於尋常事,則以爲慢也。近者日變屢見,人心無奈以爲尋常乎?前日遇災,避殿減膳,雖示人君警懼之意,然近於文具,非應天以實也。可召大臣,講究應天以實不以文之道。今日之變,甚於往昔,大臣等見之,則必皆驚愕。其速召政府、六卿、判尹、曾經政丞等。」
○臺諫啓前事,不允。
○領中樞府事鄭光弼、判中樞府事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工曹判書黃衡、兵曹判書高荊山、刑曹判書洪淑、左參贊柳聃年、戶曹判書韓世桓、吏曹判書沈貞、禮曹判書申鏛、判尹韓亨允,承召而來,上引見曰:「近來日變疊興,欲與大臣議者久矣。將何以應之耶?」光弼曰:「近來日光陰曀,不甚分明,其失在於爵賞、刑政歟?在於邊鄙歟?不知某事之應也。」詮曰:「災變不可的指爲某應,別無弭災之道。但恐懼修省可也。」袞曰:「前日全羅道,亦有如此之變,適其道人見之,而京師則不見。太陽一而已,豈見於彼而不見於此乎?災變不可謂某事之發,若指的而言,則亦謬固不通之論也。天象如此,則人君當避殿減膳而求言矣。但徒爲文具,而不以其實,則亦不可。惟側身修德,責之以實,則天變庶可弭矣。」惟淸曰:「避殿、減膳、求言等事,雖若虛文,不可廢也。」衡曰:「不過敬天而已。」荊山曰:「謹災不過側身修德,而誠敬爲大。誠則可格天也。」淑曰:「側身修德,以答天譴可也。」聃年曰:「宜恐懼修省。」世桓曰:「上下皆當一心兢惕,參以古事。」貞曰:「近來上無失德,而日變如此。近日大臣,以建儲事計之,大臣必爲萬世之計而言之,當卽愈允,臺諫、侍從之言,亦可聽納。」鏛曰:「一念之善,上格天心;一言之善,熒惑退舍。如此延訪甚美,且避殿、減膳,雖文具,亦不可廢也。」亨允曰:「凡內修外攘,亦不可不嚴。」上曰:「凡災變,有爲已然而發者,有爲將來之應者。近來多變亂祖宗舊章,今則一遵舊章,至如禁巫覡,亦依《大典》。昭格署旣罷而復立,雖似未便,然祈雨、祈晴,亦似關係。若遵舊章,則何者遵行,而何者不可遵行乎?」袞曰:「春秋毁泉臺,先儒云:『先祖爲之非矣,而必毁之,是彰先祖之惡。』此雖非禮,當初若指以爲祖宗所設而不罷之則可也,今旣廢而復立,則與創立之失同矣。」上曰:「非謂災變由此而生也。但此亦關於設官者,而大臣皆在此,故言之耳。」光弼曰:「當初革罷之時,宰相有言,祖宗所設,不可輕易革罷。然旣革之,則今不可復立也。」詮曰:「昭格署革罷之論,自前亦有之。況今已革,不可復立也。」荊山曰:「昭格署祭祀之事,乃左道,非禮也。」淑曰:「昭格署當革之論,久有之。雖載在《大典》,乃邪妄之事。今若復立,中外人心,必皆駭愕。」世桓曰:「老人星外山川,雖云依禮文,然近於左道,獻官所着衣服、冠帶,皆殊常,不可復立也。」貞曰:「未革之時,諉於祖宗所設而不罷,猶可也,今已革之,則不可復立也。」鏛曰:「此道敎而復托於祭星,甚左道。卽位之初,已論此事,臣爲臺諫時,亦啓之。大抵祖宗古章,乃指正道,非謂如此左道也。」上曰:「非特此也,官制亦多革廢。吏曹今欲復立,而以費祿甚多,故時未復耳。」荊山曰:「臣在戶曹時,計權罷祿俸,則一年之數,殆過千餘石矣。大抵六寺、七監正多闕者,以其副正革罷者多,無階以陞故也。近來國儲虛竭。臣歷考成宗朝事,今之蓄積,其數倍加,而皆有名無實。」上曰:「近日太白晝見,白虹貫日,不知某應,然恐是兵變之應也。凡事預措可也。庚午年事,亦可懲矣。」荊山曰:「大將則有黃衡、柳聃年,裨將則無一人可當,言之可爲寒心。」上曰:「武臣多差南方內地守令,此似未便。自今吏曹,可勿復差。」荊山曰:「朴英今爲金海府使,此可合爲節度使。」〈史臣曰:「是時無罪被斥者尙多,足以召天災,而無一人言及於此,惜哉!」〉
1月22日
[编辑]○辛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漢山君李蓀卒。〈史臣曰:「蓀,秉心純謹,立朝五十餘年,別無過擧,壽踰八衷,保全祿位,終始榮享。子孫幾至七十餘人,時人以此多之。」〉
1月23日
[编辑]○壬子,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有弭。
1月24日
[编辑]○癸丑,御朝講。司諫南世準、持平李純論前事,不允。領事南袞曰:「前日革罷官員,皆當復立,然朝廷人物數少,選擇而充之,則無可當之人,不擇而苟充,則混雜而無所用,不知銓曹何以爲之也。頃者之事,似是而非,故國家不得已罪之,以此人物尤少。治亂得失,在於用人,不可不謹也。」上曰:「吾意亦以爲革罷官員,何以充之,祿俸亦何以爲之?不須一時差塡,隨宜漸次爲之何如?」袞曰:「國制設官如彼,而頃者所革二十餘員,其祿俸,亦一千餘石矣。職官名號,非徒在我,祖宗朝爲然。自前朝因時損益,其來已久。雖小各司,各以參上、參下官,共掌一事,互相維持,各有該掌。近來人物數少,祿捧亦不裕,故姑革之,各司事多員小,力不及而有所廢弛之理。若上國使命出來,則必有稽緩不堪之弊,依《大典》復舊,甚可。」上曰:「近日爲國家大計,而加罪彼輩,其和附者,不可不懲也。然其中豈無輕重之可議,而臺諫、侍從,以爲不可,故不得已罪之,吾意以爲過中也。非以彼爲無罪也,以此人物不足,何以則可也?」特進官洪景舟曰:「近來國家,欲大矯朝廷之弊,故前日所信任臺諫、侍從之人,被罪出去者多矣。其中年少附會者,有得兔而立朝焉,物論以爲不快,故朝廷用人至難矣。」侍讀官蘇世良曰:「是非,國家之大事。國是不定,則人心不一,而元氣日傷。當初自金凈、朴祥上疏之後,此是而彼非,互相牴牾,非其疏者,皆斥爲小人而去之,終至於相攻擊。近者斷大事之日,或有排門直入,痛哭闕庭,臺諫、侍從,亦且微服着笠,觀望街衢。以是見之,可知紀綱不立之致然也。上旣知有罪而斷之,則不必召回而慰諭之。今已定罪,而又反疑之,是上志不堅定,而國是亦不定矣。臣恐觀望乘隙之人,從此有之。此人心機會處,不可不愼。」上曰:「吾意以爲附會之人,被罪者多矣,非以彼爲無罪也。」袞曰:「是非久不定者,彼輩事出於古人君子之行,行雖殊而言則是,故人果疑之也。」上曰:「被罪者果多,而窠闕未能差塡,故以爲過重也,非以彼爲無罪疑之也。」景舟曰:「自上屢發果多之言,以示疑貳之心,此國論之所以不定也。」同知事洪淑曰:「在下而人心不一,是非未定,專由上敎如此故也。近日延訪大臣之日,昭格署之言一發,下人聞之,或云當復立,或云已復立,衆說囂囂。況罪人過多之敎,屢有之乎?故人懷疑貳。上志不堅定,則朝廷飜覆,未可知,所當省念也。」檢討官李芄曰:「下人之趨向,皆由上之所爲。近日上敎以爲:『罪和附之人,恐其過多。』故外人皆以爲:『上有悔悟之志,觀望者多,下人雖有欲言者,有所疑沮而不敢言耳。』國是不定,專由於上志不堅定也。」上曰:「人君一言,觀望之人必多,不可偏執也。於其所當罪而罪之,則人心畏服而自知趨向之方也,不必一一罪之。」袞曰:「近日被罪者,物議皆以爲當也,無枉被過蒙之人耳。」景舟曰:「臺諫以人心疑貳不一,故罪其和附之人。然其一樣附會,而不被罪者,尙多有之矣,不干而枉被者,無有矣。今當辨別是非而已。」上曰:「吾亦非以彼爲無罪也,只以乘快過中,爲不可也。」景舟曰:「彼輩嘗在侍從、經幄之列者。外方守令,待之雖不得甚薄,然以法則不可不防禁也。而或云某也亡,某也逃,則殊無國家體貌,而紀綱解弛矣。」上曰:「金凈若亡,則其人無狀,不足道也。鄭熊必不得在職,先遞之何如?」袞曰:「以所聞則凈自逃也。然鄭熊知之而許令覲母,則熊實有罪矣。」淑曰:「致罪囚逃亡者,自有正律,不知情逃亡,則罪不當罷也。」上曰:「先罷後推,果似非矣,此則當罷之罪故云爾。」世讓曰:「凈被罪未久,其間豈覲毋之事?若不告而去,則是亡命也。此非士君子之事。」
○流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柳庸謹于珍原。
○政院以禁府鄭熊推案入啓。熊之供曰:「凈實逃,而余恐黃世獻及下人騷動,故只稱歸其家,不以實告。」命勿推世獻。〈史臣曰:「凈聞其母病重,懇乞歸覲,熊許之,及都事之往,反以逃告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月25日
[编辑]○甲寅,傳于政院曰:「前日政丞等請封世子,予以難於行禮,不答久矣。今更思之,冊封當待明年,但世子宮,旣稱號矣,如侍講院、翊衛司之官,預定而接見,則元子必親近而愛慕之矣。其於輔養,無乃易從而有益乎?其問于政丞。」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等啓曰:「臣等前日之言,因國人之意而啓之耳。大抵名位,莫如早定,今聞上敎至當。然冊封何必待來年乎?今年冊封,而書筵等事,自來年爲之可也。禮數則引導者有之,豈不可行也?若有難行之禮,則從宜降殺可也。名位不定,則僚屬不可先置,若不冊封,則亦不得接屬矣。自古豈必年長然後冊封乎?中朝之事,亦未可知,今年冊封,以定名位,可也。」傳曰:「政丞之來,必欲親啓也,予將面對。」上御丕顯閤,袞等入對。上曰:「今年冊封,似太早。考《五禮儀註》,禮數甚煩,稚兒其何以行之?當大事失禮,則不可也。但觀《五禮儀》冊封之時,以僚屬爲執事云,則預置僚屬明矣。雖不冊封,先置僚屬,無乃可乎?」袞曰:「上敎至當。但冊封,何必待來年?以中朝之事見之,弘治皇帝,二三歲封之。國家儀禮,皆依中朝而爲之,如其必依禮文,則二三歲時,何能盡擧其禮乎?今元子岐嶷,無不可行之禮,然其難行之禮,則權宜降殺可也。名位爲重,僚屬何急焉?唐太宗爲秦王時,開府然後置屬。若名位未定,則何所接僚屬乎?今宜早定,奏請中朝。」惟淸曰:「二三月間爲之可也。不可待明年。上曰:」如不備禮,則雖今年可也,然豈可廢禮也?中朝之事,不可預慮,果若路梗,則必不得趁時請之也。「惟淸曰:」路梗則奏請尤難也。「袞曰:」上意一定,則卽召禮官與大臣、曾經政丞,議定可也。國人之意,皆如此,不可遲疑也。「上曰:」國本已定,雖不冊封,不可謂未定也。若從簡禮無妨,則不如早定也。「上謂承旨尹希仁曰:」其召曾經政丞與禮曹判書議之,不須廣議也。「鄭光弼、金詮、申鏛,承召入對。上曰:」前日大臣言冊封之事,考《五禮儀註》,禮數甚多。元子年少,恐不得行之,故欲預置僚屬,而明年冊封。此意何如?「光弼曰:」若中朝有事而路梗,則必過時不得爲也。其難行之禮,則果如政丞之言,從權降殺,莫如早定也。「上曰:」予意亦欲早定,但比祖宗朝例則太早,且大事不可失儀,此亦不可不慮。「光弼曰:」名號正,然後可置僚屬也。「詮曰:」早定可也,而僚屬亦可預置。「上曰:」大臣皆欲從簡禮而早定,如此則定于四月間可也。「鏛曰:」早定名位,乃宗廟、社稷之禮也。所重在冊封,其小小禮文,何足關也?自古有二三歲而封者,此必不計禮數也。「上曰:」大臣、臺諫,皆言早定,而予以爲難者,以其非祖宗例也。然其間只一二年耳,今四月內定日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月26日
[编辑]○乙卯,御朝講。上以災異爲言,領事李惟淸曰:「和氣致祥,乖氣致異。廢朝時攀附之人,竄逐者多,禁錮者亦多,恐或有抱冤者。」上曰:「災變不可的指爲某應。廢朝作弊者,皆無賴之徒,乘時而然也。前與大臣議之,或云可放,或云不可放。其中全家入居,則不可追放,如徒流者,則非有關於實邊,似可放也。」同知事申鏛曰:「廢朝作弊人,皆無賴泛濫之人,宜定罪實邊,不可原也。若以此人爲致災,則其應豈在於十餘年之後也?彼人等,已安土作業。若有可原之議,彼人陳訴者必多。」持平表憑曰:「彼輩〈指己卯新進輩。〉初則似是,而終則漸至於失,上意亦必知之,裁抑可也。知而不抑,又不發於辭色,至於大謬,然後卒然治而罪之,初若抑之,必不至如是也。」上曰:「裁抑可也,而彼輩皆憑藉古事而爲之,故大臣亦不能裁抑。至於極則不可治也。」憑與正言趙琛論前事,不允。鏛曰:「世子冊封事,已判下,而臣考祖宗朝儀軌,太宗、世宗、文宗、魯山冊封時,皆設都監,廢朝則只令禮曹主之。今將何以爲之?」上曰:「此重事,古亦設都監矣,然所爲不多,則不必設都監也。」鏛曰:「敎命、冊命凡儀物則不多,然祖宗朝,皆設都監而爲之。」惟淸曰:「事雖不多,亦是大事,不可不設。」上曰:「然則福成君嘉禮,亦設都監可也。」鏛曰:「嘉禮都監則不必設也。」上曰:「再娶則有司主之,初婚則立局,然其名稱未可知也。」鏛曰:「王子、君,則別無立局之例,只稱嘉禮廳耳。」惟淸曰:「祖宗朝,封世子時,皆設都監。當遵先王故事。」上曰:「四月封之則日迫,設都監,亦無妨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月27日
[编辑]○丙辰,漢城府以民間濫用尺短緜布,請限十月禁之,犯者重論,或全家徙邊。傳曰:「全家入啓非輕,不可更立新法。漢城府自然禁之可也。」
○召對經筵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義禁府照鄭熊以杖八十奪告身三等以啓,從之。
1月28日
[编辑]○丁巳,傳于政院曰:「《大典》賤妻妾子女條,大小人員之下,削去及良民三字,其後以從良之路,爲不廣,還用及良民三字。然本是良民所生,則可矣,今或以原從之功,或以他事,新得爲良者,其未良前所生,竝皆從良,則似不可。其考以啓。」回啓曰:「招掌隷院官員問之則曰:『新良人所生,辛酉年以下,許爲良,以前則勿許爲良事,丙子年立法,故今者遵用此法。」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1月29日
[编辑]○戊午,御朝講。
○以南袞爲冊封都監都提調,工曹判書黃衡、戶曹判書韓世桓爲提調。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昌寧縣地震。
1月30日
[编辑]○己未,臺諫啓前事,不允。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庚申朔,禮曹判書申鏛、參判曹繼商等啓曰:「世子冊封,則冠禮不可廢也。但禮數之煩,甚於冊封之時。考諸古事,或有冊封後行冠禮者,故有天子行冠禮之事。又有太子加元服之事,今元子年少,其便否議諸大臣何如?且朝王妃、受百官賀、謁宗廟等禮,則不甚煩,亦何以爲之耶?且封世子後,必有進上物膳,而考之成宗朝事,嘉禮後封進事傳敎,而廢朝亦然。今當何如?且封世子後,別試例也。但似妨農時,若待來秋試取,則預諭于諸道,使遠方儒生,無有往來之弊何如?」傳曰:「冠禮大事,載在禮文,似不可廢。但元子年少,而祖宗朝亦有權宜,而處之之時,當依此例,冊封後行之亦可,不須議也。且朝王妃等事,亦可權宜停之。物膳依成宗朝例,嘉禮後封進。別試事,大臣亦言可取,而封世子後試取,亦有例,待來秋試取事,預諭于諸道可也。但儒生往來,亦甚有弊,其令諸道,依式年例,八月間取初試,俾無往來之弊似可。其遣史官,收議于政府。」左議政南袞議:「世子冊封,大慶也。遠方之人孰不欲觀光?宜大會京師試取。且近來儒生,專不治業,請廣取初試後,講經何如?」右議政李惟淸議:「封世子取士,已有前例,不得不擧也。然遠方之士,聞風輻輳,其弊亦多。外方則令各道監司,依鄕試例,試取後殿試。此雖法外,亦一時權宜。」傳曰:「四月冊封,而八月試取,則何有觀光之事耶?講經則可也。且八道人才,多小不同,其令禮曹、兵曹,量其諸道人才之多少,定額試取可也。且外方儒生,聞冊封之奇,不無上來之弊。鄕試試取事,速諭于諸道。」
○臺諫啓李茁事,不允。
2月2日
[编辑]○辛酉,御朝講。掌令鄭應麟、獻納南孝義啓李茁事,領事李惟淸曰:「茁前日得罪朝廷,十餘年被竄,而其母年老,故臣以情甚惻怛啓之。茁,本輕薄人也。交結朴元宗,妄發流言,其兇謀則未可知也。」上曰:「方危疑之際,虛構功臣文武臣各異之言,則眞輕薄也,其謀則未詳知之。此特一時言語之罪,則似可放也。」應麟曰:「臣聞冊封別試,以外方儒生往來有弊,令外方初試。此甚便易,但別試則自祖宗朝無此例,宜遵守舊章。」上曰:「此言是也。然已與大臣議之,而年又凶荒,齎糧留京甚難,依此試取何妨?且別試無定規,各道初試後講經,其入格者許赴殿試,亦可也。」
○臺諫啓李茁事,不允。
2月3日
[编辑]○壬戌,傳于吏曹曰:「今可差出侍講院官員。侍講院,乃輔養世子之地。古云:『左右前後,罔非正人。』今不可不精選也。」
○傳曰:「文武科別試額數及規矩節目,使急磨鍊以啓者,欲行移外方,勿使輕動也。再三傳敎,而至今不啓,甚爲緩慢。其速磨鍊以啓。」
○臺諫啓李茁事,又啓曰:「卽位明年別試,則依式年規矩,設鄕試例也。其餘別試初試,其試官與凡場中事,一如會試之例者,重其事,而古無鄕試之時矣。古例不可輕改也。況又近來文體怪僻,文理不成。欲變其習,不得已因科擧變之也。四方儒生,令聚京中,以示取舍,則其於爲文,庶知其方,而變其誤習矣。」上曰:「李茁事,已盡言之。別試事,連年凶荒,以其遠方儒生,來往有弊,故設鄕試矣。別試無定規,其爲鄕試,似無妨矣。但今日所定額數似少,予意以爲不可。當問于大臣。」
2月4日
[编辑]○癸亥,御朝講,講《續綱目》,論及徽、欽時事,侍講官鄭士龍曰:「徽宗、欽宗之時,忠臣義士,非不多也,而專主和議,故勤王之師,無一人至者。大抵議論定,然後凡事皆得其宜。國是不定,故雖有小變,莫知所爲。須自上定國是,然後可也。秦檜初有大節,後爲金人所擄,及其還也,專主和議,終誤國事。一人所爲,前後有異如此。以我國事觀之,則金璞,恭愍王時人,當其奉使而歸,至死不屈於紅軍,恭愍王以爲社稷臣也。其後謟事辛旽,有同奴隷,知人至爲難矣。」領事金詮曰:「此言甚是。南宋終不能振,如岳飛等,皆不能有爲,國勢委靡頹墮者,皆檜所爲也。」上曰:「果然。金人嘗語宋使曰:『南朝可謂無人矣。』是時議論不定,故至此。大抵議論一定,則不可更改也。我國議論不一,必累改而後止,豈無後弊也?科擧事,予意以爲,前年外方儒生,多會京師,不無其弊,今春又大會而取之,則其弊不貲。鄕試甚便易,故與大臣議而定之,今聞臺諫之言,亦似當矣,故更收議于大臣。」掌令蔡忱曰:凡事是非判斷,然後議定可也。已定而紛更,有妨於號令,然於事若未便,則改之亦無妨矣。別試之有鄕試,所以因年凶,但文體大異,今當大會,京師取之,則外方儒生,亦知其文體之變矣。「上曰:」文體何必大會京師然後變也?外方人自當變矣。凡事若未合於義,則雖十易之可也,若未至於大非,則不可紛更。「正言韓承貞曰:」西北方武士,則以鄕試爲甚便矣,但計其一時之便,而輕改舊制,臣恐輕銳之徒,因是而喜爲變更也。且爲慶事,不可緩也。來月間,試取亦可。「同知事申鏛曰:」成命已下,而又紛更,則紀綱隳毁,號令不一。但初問大臣而定之,則自上堅定可也。「承貞曰:」凡事雖與大臣議之,然臺諫亦以公論,決是非於其間,然後國事定矣。申鏛言已與大臣議定,則不可輕改,此言有弊。大抵大臣議定,而臺諫論之,臺諫論定,而大臣議之,必相可否然後可也。「申鏛曰:」臣之所啓,非以此也。「承貞曰:」臺諫執已見,稍有異己者論之,則是權在臺諫,必有弊。近日李茁事,上敎以爲:『已與大臣議而定之。』大抵臺諫、宰相,可否相濟,然後朝廷和而國脈延長。茁之罪,不下於四凶,未聞四凶之放還也,待凶人,不可如此輕易。與大臣議之,又當察臺諫所言之是非,而至今留難,甚未便。「〈史臣曰:」時,新斥己卯之人,是非不定,故論思之際,多以定是非爲言。「〉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南袞兼世子傅,李長坤兼世子貳師,李沆爲刑曹參判,韓效元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士龍爲弘文館直提學,朴守紋爲典翰,蘇世讓爲侍講院輔德,蔡忱爲掌令,任樞爲應敎,金瑛爲弼善。
○忠淸道淸風郡地震。
2月5日
[编辑]○甲子,召對經筵官,講《論語》。上臨文曰:「危而不持,顚而不扶,將焉用彼相哉?凡事何必待顚而後扶持耶?當於平時扶持。若待危顚而扶持,則亦豈可謂之相耶?」侍讀官孫洙曰:「大抵君臣之間,必相得之深,言聽計從,使得伸其才,然後雖或至於危亂,亦必致身也。」侍讀官朴閏卿曰:「君臣相遇,自古爲難。人主孰不欲善治,而相亦豈不欲善治也?然而不能善治者,以其委任責成之意,未孚故也。大抵得賢相爲難,雖得之,亦必待以至誠,使展布四體可也。古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自古君之於臣,多不能推之以誠,故終不見其善治也。」孫洙曰:「君之於臣,推誠委任可也。昔成王幼沖,不信周公,至使居東國,勢已岌岌矣,終則委任至誠,故至今稱周之治。君臣之間,不可疑貳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啓曰:「刑曹正郞李英俊,爲全羅都事時,多求請猥濫之事,至爲貪鄙,故其遞時,除全州敎授。其時吏曹正郞一人,乃全羅道人,故深銜之,謀害百端,其心陰險可知。請速罷黜。」上曰:「英俊所犯之事,果如所啓則非矣,但傳聞何可盡信?且授刑曹郞官巳久,不可罷也。」
2月6日
[编辑]○乙丑,御朝講。領事南袞曰:「臣嘗與鄭光弼相議,今春不得已大擧,第緣年凶,令外方鄕試,甚便。將欲啓之,其後封世子事判下,冊封後別試,已有前例,爲慶事取之,則宜大會京師也。且八月初試,則早穀亦熟,民間不甚飢乏,於儒生往來,似無難矣。且文體,不得已以科擧變之。外方守令爲試官,則恐輕易取舍也。」上曰:「文體不可一朝而變,漸磨變之可也。若初未議定,則猶可改也,規矩額數,已議定之,不可改也。一定之後,又紛更,則亦有弊。若不得已之事則可改也,如此事,不須改也。大抵我國之事多變更,甚未便。鄕試亦未爲害也。」南袞曰:「考前例,或取三百,或取六百。前年式年講數,未滿二十三人。今取二百而講之,則入格者必不多。當更斟酌爲之。」上曰:「額數則加定可也。世子冊封奏請使,今已差定,天使來否,難以遙度。然計我國之弊,陪臣受帝命而來,恐其不可也。」南袞曰:「前者中原多事,其時禮部郞中問於李繼孟曰:『爾等受帝命去何如』,繼孟受來云。不然則陪臣何敢請受乎?且前日請建儲時,皆言奏請使,可與聖節使偕遣,然計其事體,則冊封後五月初,遣之可也。」參贊官尹希仁曰:「考其儀軌,則冊封後七日內遣之例也。」上曰:「依前例送之可也。事大之事,不可苟簡也。」
○傳曰:「安陽君,廢朝時無罪被誅,蒼黃之間,葬于潤濕之處,予甚惻然。其令擇地改葬。」〈因其妻之訴有是敎。〉 ○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
2月7日
[编辑]○丙寅,御晝講,講《小學》。侍講官任樞,因司馬溫公與其兄伯康友愛尤篤之言,乃曰:「兄弟友愛之情,所當厚也。庾袞當疫疾方熾之時,猶尙如此,而後世之人,雖平時,或爭小利,疾如仇讎,甚可惜也。王者發政施仁,當使萬姓雍穆,而昆蟲草木,咸被其澤也。然施之有序。親親而仁民,則下民觀感,各親其親,而友愛之情,自然厚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9日
[编辑]○戊辰,憲府啓曰:「犯贓罪在逃尹孝聘搜捕事,不卽回啓,請推文瑾。」〈慶尙道觀察使。〉〈史臣曰:「孝聘魁進士,稍有文名。纔守一縣,輒著貪黷之跡,至於逃匿,惜哉!」〉 ○臺諫啓前事,不允。諫院啓曰:「臺諫若遞,則雖持平、正言,吏曹當卽啓差,而大司憲乃長官,命遞已久,而不卽爲政,是有輕臺諫之意。非獨今日,前日亦然,甚爲未便。」上曰:「吏曹前日之事,未可知也,昨日命遞大司憲,而今朝來請政事,亦未晩也。今日予不視事,故不爲政耳。」
2月10日
[编辑]○己巳,御朝講,講《續綱目》。上臨文曰:「李綱當天下大亂之時,以十事陳于君前,其言皆中時病。大抵軍政,不可不修,而今時則至爲虛踈,邊事難保其必無。」領事金詮曰:「軍政預修可也,而近來軍政解弛,軍額亦凋殘,皆虛張其數,至爲寒心。必士馬精强,然後可也,而今之軍士,皆無馬。萬一邊境有聲息,則將何以應之?」侍講官鄭士龍曰:「平時當預修軍政。宋之武略,不競者懲,藩鎭强盛,欲除其弊故也。今之軍政,亦至解弛,言之可謂寒心。」特進官韓亨允曰:「臣在外見之,方今軍額,皆虛張其數。前日迎訪時,上敎亦以爲邊事虛疏。大抵養將,不可不預。成宗朝,擇文臣可當將帥者,屢遣邊方,慣習邊事,如李克均、許琮等,自少往來邊方。今當依此例,擇而養之可也。」執義徐厚曰:「臣頃以轉運使從事官,往平安道見之,雖號曰巨鎭,實軍未滿百數,其餘皆殘劣,晝則守護,夜則入城,皆無弓馬,可謂寒心。」
○臺諫啓前事,命遞李英俊,餘不允。
○吏書判曹沈貞等啓曰:「六曹郞官,古則多用文官,而間有一二南行之人,今則南行太半。請四館別薦。」上曰:「可。」〈史臣曰:「才不借於異代。棄其所短,取其所長,隨才任用,豈無可用之人耶?欲懲頃日矯激之弊,汰之已甚,至於無人,惜哉!」〉 ○以金克愊爲右參贊,成世貞爲戶曹參判,金璫爲司憲府大司憲,閔㥳爲司諫院大司諫,任樞爲弘文館應敎,朴閏卿爲獻納。
○黃海道谷山郡地震。
2月11日
[编辑]○庚午,聽啓覆。承旨成雲,以驛女鶯非決案進啓,〈與奸夫《銀金》,謀殺本夫朴莫山罪。〉上顧問沈貞曰:「銀金與莫山,同里居生,雖自手致害,勢可能也。豈必敎令十七歲女人鷪飛,持斧殺也?恐有疑焉。」李惟淸曰:「女人年雖少,亦有壯者矣。」尹希仁曰:「臣爲監司時,巡到麟蹄,每親問此事則曰:『其母紡績,莫山坐門前,鷪非持斧謀害。」上曰:「尹希仁親問之事,必不虛矣。其依律斷之。」
○憲府啓曰:「吳順、李壽永等事,前臺諫時,皆論以全家入居,順則縊死。今以壽永母上言觀之,則二人之罪有輕重。順全家入居,則壽永當以制書有違律斷決,而府乃伸冤抑之。司又當變革新法之時,故改照律事入啓,而上意以謂未便。臣等在職未安,敢避嫌。」承旨成雲以承傳色入啓,傳曰:「臺諫若以一己私事辭兔,則以承傳色入啓可也,如此關係事,則承旨親啓可也。」成雲聞命入啓,上曰:「近日經筵,執義入參,已言此事。大抵禁亂受贈放送,則雖受一二匹,全家入居。今雖不用其法,受至三十匹者,改照律,似爲未便矣。如此則在前全家入啓者,必多希望,故言之耳。勿避嫌事,言之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2日
[编辑]○辛未,御朝講。持平表憑曰:「科擧,遵祖宗成規可也,而上意以年凶,故如此爾。然大臣則當以遵祖宗成規爲啓,而但觀上之旨趣,又從而順之。如此則恐有逢迎之弊。此則小事矣,若大事如此,甚不可。當博採衆論,不可從一人之議也。」上曰:「大臣逢迎之意,則予不知也。雖祖宗舊規,若有弊,則猶可變而通之。況救弊,則當有權宜乎?若爲非義之事,而大臣順之,則固不可也,若所爲之事是,則亦當順之,何可遽謂之逢迎耶?別試鄕試事,非一二大臣爲然,政府堂上及禮、兵曹堂上,皆以爲便也。」表憑曰:「非的指此事而言逢迎也。臣之所啓,泛指國家諸事也。」上曰:「大臣之議,各言其意,不必皆同。近來議論,一有異於臺諫之意,則皆論之,其弊不小。大臣各以己意陳之。若疑其或忤於臺諫,或涉於逢迎,持兩端而不定,則亦爲非矣。」司諫南世準曰:「表憑所啓,欲博採衆論,而斟酌爲之也。」表憑曰:「臣之所啓,非謂大臣之議,必同於臺諫也。且人物雖曰少矣,近日政事擬望時,銓曹全不擇人。廢錮之人,皆有希望之心,其弊亦大。此事當自上斟酌也。」上曰:「此言果當。然銓曹非不欲擇人也,以其人物數少,故然耳。銓曹詳察用之可也。初則不知而注擬,退而察其人之所行,更啓遞之何妨?」上又曰:「前日李繼孟以奏請赴京,引前例,自請受中宮告命而來。此但計我國之弊而然也,然以陪臣受帝命而來,似不當。今亦知此意而去可也。」奏請使申鏛曰:「臣前日經筵,已聞是敎矣。臨行當與大臣更議而歸。前例雖有之,陪臣受來,似不可。但中朝若無遣使之意,而欲授送,則將何以拒之乎?」上曰:「中朝若令授去,則受來可也。」領事李惟淸曰:「德宗誥命,金績受來,臣亦及見之。自古亦如此,當觀勢處之。」
○兵曹啓曰:「今觀平安道節度使回報,閭筵、茂昌等地來居野人,不得已驅逐可也,而雪深時,令出去則曰:『待日暖還去。』日暖時問之則曰:『收穫後還去。』此事速決斷可也。大臣及知邊事宰相,會闕庭議之乎,本曹與政府同議乎?」傳曰:「果不可遲緩。明日政府堂上及曾經政丞與知邊事宰相,會于闕庭議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傳香時,屢幸香室,親押名則美矣,而無其實,故大臣亦言不須親押。今後香祝單子,印啓字而下,則卽入內受押,以爲恒規。」
2月13日
[编辑]○壬申,兵曹啓曰:「今日大臣,俱會于闕庭,水軍分番事,竝議何如?」傳曰:「可。」
○傳曰:「李茁事,政府更議入啓。茁於初非作謀也,故因其母上言,與大臣議之,大臣有言可放故放之,今臺諫論啓曰:『如此則希望者多。』故更議。」左議政南袞議:「茁母上言,臣亦觀之,其情甚切。若他罪則今已十三年,宜放之,以開自新之路也。茁之事,臣其時適在外,未詳知之,朝廷猶從末減而罪之,故臣前日收議時,亦以爲重也。且臺諫累朔論啓,當從臺諫之言。」〈柳聃年、金克愊之議亦同。〉右議政李惟淸議:「觀茁母上言,時年已過八十,茁亦六十餘歲,故從母子之情,啓以可放,此一時權宜。今者臺諫累日論執,臺諫之啓,亦可從也。」上曰:「李茁勿放可也。」
○南袞等議啓曰:「野人三十餘戶,丁丑年來居閭延、茂昌,二周年間,已成九十餘戶。滋蔓若是,後必難圖,逐之甚可。但今春遣將分軍,糧儲不足,措置諸事,必不及於解氷前矣。待來秋議擧何如?但夏秋之間,置而不問,則彼人等無所畏憚,亦似不可。閭延之地,接連咸鏡南道,今平安節度使,與南道節度使,一時遣人,嚴辭開諭,不可久居之意可也。且此事,前年六月,收議下書,而今二月始回報,至爲遲緩。請推平安節度使。」上曰:「可。」
○水軍分番事,甲可乙否,久而未決,南袞顧問柳湄等曰:「分三番可乎?分左右領可乎?」湄曰:「慶尙、全羅分三番,則軍士必不足矣。」高荊山曰:「分三番可矣,唯慶尙、全羅二道爲難。」鄭光弼曰:「分左右領,軍士若有不足之處,則權減一船,亦似當矣。」於是同議以啓曰:「黃海、江原、忠淸等道,則從其情願,已分三番,京畿亦然,但慶尙、全羅,防禦最緊,而分三番,則軍士不足。一國之事,不可各異,然祖宗朝已分左右領,當依舊章何如?」上曰:「可。」
○鄭光弼啓曰:「今日武班知邊事者皆議云:『六兩,弓力過强,武人臂力多傷,故不用百步外數。惟其如此,故近來出身者,多弱力之人。』武人不得已以力用之,力弱則甲胃,尙不能堪,況於挽弓禦敵乎?必力强之人,然後緩急可用。請依前例,秋別試前,預定規矩,使武人預習何如?」傳曰:「依舊例,則膂力方强之人,多出矣。但我國之法,多變更,故人不取信,雖不以六兩,亦可取有力之人也。前者李舜卿多力,而好尙六兩,故終致臂病云。立法當初愼重,旣立則不可輕改也。」
○上御便殿,召對。講《論語》,至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侍講官任樞曰:「政令自上出,然後事事有體統。自下出則大夫專政,而國事非矣。其謂自上持政權者,非謂人君以私意用爵賞、刑罰也。必無私心奉天理,然後下人之心志,一定矣。」
2月14日
[编辑]○癸酉,御朝講。領事南袞曰:「六曹雖有堂上,但持大綱指揮而已,郞官專掌機務,須擇其人。循資格,雖有舊法,若一切用其法,則官職相當之人,得之爲難,如欲不次超遷,則又有前日之弊。如審其人行事之迹,若有過人才能,資級雖不足,有時擢用似可。然此非人臣所可爲,須必自上爲之。」上曰:「循資格,不可不用其法。以一時闕員,搖其法,不可也。」特進官沈貞曰:「不特六曹郞官有闕,百司之員,亦未盡差塡。臣任大責重,惶恐無地。郞官上應列宿。大變之現,恐有所召。」袞曰:「守令,親民之官。古之人主,必愼擇,至有自郡守入爲輔相者,其曰與我共理云者。如今之守令,乃古之諸侯也,今之外方縣邑,非此之比也。須擇朝廷之臣,使盡充差,然後除外任可也,而今侍從之臣,除外任者,亦多有之。古者淸選之人,不授外職,鄭夢周時,始變其法,而其後縣宰之任尙賤,人多不欲,故又有未經守令者,不陞四品,蓋欲其熟知民間疾苦也。大抵六曹堂上郞官,非文武科出身人,則不差者,中朝之法亦然。我朝之法,與中國同,而唯用人,獨與中朝異,似不可。且外任之人,移差六曹郞官,亦非好事。自上須愼重,先擇六曹郞官,然後差外任可也。」上曰:「六曹郞官擇之,果當矣。文臣若不足,則雖南行,擇用亦可。」沈貞曰:「昔則六曹郞官,非文臣者,僅一二人矣。今出身者蓋寡,多以南行差塡,掌隷院亦然。以此計之,不得已四館別薦用之,然四館之員,未諳事體,不宜數月之間遷轉也。頃者雖名士,發言之際,見忤於彼輩,出除敎授者有之。此則宜可用也。不然,充差甚難。」特進官尹珣曰:「古者文臣,外任者蓋寡,近來外任者居多。文臣郞官之不足,蓋有由矣。且雖非出身,擇其可者,用之可也。如司諫院,則非文臣,固不可授,如司憲府,則雖非文臣,用之亦有舊例。擇其可者,用之可也。」正言韓承貞曰:「近間多以非罪屈抑。如李繼孟,前日命召之時,適病不來,近來災變屢現,此人之去,人心未安。今更招之,以安人心何如?」上曰:「可。」承貞曰:「已任外方者,不可先期移來,但注擬時,淸選之人,當不任外方,而吏曹苟循其情,甚不可也。前者可用之人,果有除外敎授者。此亦可用矣。」上曰:「近來人物甚少,斟酌駁擊可也。」承貞曰:「人物果少,故凡論駁,臣等亦斟酌爲之耳。」掌令蔡忱曰:「間者政柄,不在於上,臺諫彈駁已甚,大臣傍觀而無所施爲。此弊不可不救,然欲矯已往之失,而太寬弛,則亦不可也,要之得其中耳。」南袞曰:「駁擊緩則朝廷解弛,不可不爲,但前者臺諫,頗以私意,駁擊人物,使無全人,此太過也。何能盡得無過之人?隨才量用乃可。」承貞曰:「大抵大臣股肱,臺諫耳目。臺諫、大臣,一體相可否,然後庶事凝矣。前者臺諫,果用私意,使大臣不得有所爲,一時之人,外同內異,雖親切者,不能相信,以至生事。大臣、臺諫,議論豈可有異?言之而是則可用,非則棄之,相須相濟可也。」蔡忱曰:「大臣曰可,臺諫曰非,人主以爲是,而大臣以爲非。又有不可者,則臺諫隨而彈駁,近者之事,誠太過。然懲於前,而不彈論,則失於流。」沈貞曰:「以失言除外者,今之臺諫,亦言可用。大抵外輕內重,推移用之何如。」上曰:「豈可只爲六曹郞官,徑用外任人乎?遞來後用之,猶可也。吳準、李英符等,前日爲臺諫時,與臺論不相合,故罷職。罷職人中,此人爲先用之可也。」同知事李荇曰:「用人誠爲大事,然近來未盡作成之方,故人才不足如是耳。大學,賢士之關,興作之本。今居館儒生蓋多,使之鼓舞振起,或時製述,以勸賞之可也。」南袞曰:「文藝見於外,德行存乎中。我國事大甚緊,文藝不可廢也。」李荇曰:「非徒儒生,近觀文臣之文,成章者專無。亦或庭試以肄之可也。」上曰:「德行、文藝,固有本末之殊,然不可偏廢也。」南袞曰:「臺諫所啓李繼孟,果久遠人也,以言語相忤見忌。歸鄕時,相識餞於門外,頗有咨嗟之色。朝廷之間,須有老成之人。如繼孟,雖無過人之才,多聞見,宜可用也。」上曰:「繼孟曾已召還,而久不來,其後又以他人,已爲二相,故更不命招矣。」南袞曰:「閭延、茂昌來居野人,不可不驅逐,興師動衆,必持十五日糧矣。沿邊各官,軍糧無儲,雖二千兵馬,軍糧備給爲難。昨議雖曰秋來議擧可也,然若不預備軍糧,則不可。」上曰:「若不驅逐,則後患必大;若速興兵,則軍糧亦難矣。一開邊釁,後事亦難,必大臣熟議之可也。」
○上曰:「首相久闕。世子冊封後,則世子師,必以領相兼之例也。前領議政鄭光弼,有德望,固合也,但以久在首相之位,前者屢辭,今不可更爲也。南袞當次,而拜相日淺,亦不可爲也。金詮可當,前已經之,今不必更卜,單望而啓可也。」
○諫院啓曰:「成川府使李昌年,心術不定,不能辨是非,不合守令。請遞。」不允。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成川地廣,非他縣邑之比,而近來官吏數易,疲弊滋甚,如非得人,不能蘇復。李昌年雖無他失,年老不合,請以相當職換差。全州敎授金應璧,仕版削去。今爲敎授未便。」上從之。
○以金詮爲領議政兼世子師,朴守紋爲典翰,尹止衡爲獻納。
2月15日
[编辑]○甲戌,李茁之子上言,傳于政院曰:「茁母死。非如病親相見之例,上來永葬後,還發配所可也。」
○日暈。
2月16日
[编辑]○乙亥,日暈。
2月17日
[编辑]○丙子,傳曰:「外吏拘留,其中尤甚者,禮賓寺直長林百齡、忠翊府都事沈光孫、尙衣院直長洪敬宗等,罷職可也。」
2月18日
[编辑]○丁丑,左贊成權鈞辭以病,又啓曰:「臣爲義禁府判事,鄭光弼今者亦爲判事。司中從實職例也。光弼曾經政丞,臣連坐北壁,坐次不便。竝請辭兔。」傳曰:「卿豈不堪?贊成、判義禁府事,以正一品差之,古亦有例,亦不可辭。」
○憲府啓曰:「判義禁府事鄭光弼,曾經首相。雖重詔獄,坐次非便,遞之何如?」傳曰:「前日金詮,曾經政丞,而亦爲判事,故以鄭光弼差之。權鈞以有病辭,而且坐次非便,在下者當避。其遞權鈞。」
○禮曹啓曰:「奉常寺僉正鄭洙妻鄭氏繼後事,本曹不敢擅便。請收議。」傳曰:「繼後事,付于政府郞官,收議堂上可也。」〈鄭氏上言,略曰:「女則無子女,家翁前室子鄭泂以獨子,只産二女而身死,無承重。欲以家翁同姓四寸弟鄭泌子進士彦浩爲繼後,兩家同議,去辛未年,呈禮曹依法立後,累年奉祀,司憲府以爲:『前室子鄭泂雖死,其妻乃冢婦而尙存,不可廢嫡。』以此論破。女身死後,鄭泂妻有二女,不立繼後必矣。若然則女身死後,亡夫享祀永絶。請以彦浩依法立後,俾奉祀事。」〉金詮、南袞、李惟淸、權鈞、柳聃年、金克愊等議曰:「鄭洙之死,泂旣主其祀。雖無子而死,神主奉祀,旣以泂名書之,則鄭氏雖以主婦生存,安得奪其子所主之祀,而任與他人乎?況泂妻尙存,逆料其終不立後,欲立他人之子,以奉洙祀,亦於情、法俱乖。爲鄭氏計者,當與泂妻,共議擇立泂後則可矣。不然則泂獨何罪,而旣削名於其父之神主,又不得享祀於其家廟乎?此實有妨於王者繼後之義。」上從其議。
2月19日
[编辑]○戊寅,召對經筵官。
○憲府請勿以鄭光弼判義禁府事,問便否于吏曹。
○日暈。
○全羅道谷城縣,夜有赤氣渾天,山野皆明,村屋可數,良久而銷。
2月20日
[编辑]○己卯,大風。受常參。
○聽啓覆。
○左議政南袞啓曰:「鄭光弼曾經首相,而反任以禁府。夫禁府,乃從一品衙門。今以光弼判府事,臣以爲甚不合,於設官之意,又不當也。且禁府若有死囚,則判事書名于牒,報于本府,殊非待大臣之體也,於事體甚未便。請遞光弼,而復權鈞之任。且斷大獄,國家重事。是故凡蔽大獄,必與大臣參決。今日朝啓,六曹長官,皆不入參,而其入侍者,唯參議而已。殊無與大臣參決之意。大抵判書有故,則參判代入,不當以參議入侍。且六卿之參朝啓,前此已有傳旨,而今皆不入,臣亦以謂未便也。且兵曹堂上,當如諸曹例,亦與參班。《大典》、《五禮儀》,皆有其例,兵曹堂上,不可只侍衛於諸將之列。此後朝啓時,別令兵曹堂上,參決何如?」傳曰:「前此金銓,亦爲判府事,故不遞光弼,卿言如此,當依啓也。朝啓時,六卿不入,予亦以爲未便。其推之。兵曹堂上參決,亦可。」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全羅閑曠之地,令道內犯罪人入居事,前已議之,然北方閑曠之地無數,有罪之人,當移於此,以實邊境,不當移於此地也。且入居者,所以懲有罪之人,而國家因此,欲實閑曠之地。若以近官犯罪之人而移入,則是犯罪者,無懲戒之心,而亦無國家移人入居之本意也。」〈前日全羅監司金安國啓曰:「道內智異山近處,土多閑曠,請移道內有罪人,入居其地。」事下政府,故啓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太白晝見。
○日中,有黑氣相盪,有虹繞日。
○是夜,東方天際,有物如鵝卵,與月相先後。三更,地震。
2月21日
[编辑]○庚辰,大風。御朝講。同知事李沆曰:「進君子退小人,人君之急務也。然一時之人物數多,而人主之智有限。人主雖有聰明之資,豈能盡知一時之人物?故堯之擧舜,必咨四岳,而孔子亦云:『擧爾所知。』是以人主欲進君子退小人,莫若信任大臣,而咨訪人才,使之各擧所知,則何患其不能知人乎?近日以特旨拜官者,或副物望,或有不合者焉。凡進退用捨,宜從物議。」大司憲金璫曰:「李繼孟爲左贊成,適以病不卽上來,而無故遽遞。當初繼孟之去也,非擺棄國事也,但以勢有難容,故退歸耳。今雖召之,待之如此,殊無誠實之意也。此人有物望,經國幹能,不可棄也,今宜命招。」上命招繼孟,使乘馹赴朝。
○聽輪對。
○典獄署近處失火,屋宇延燒,移囚罪人于刑曹,翌日還囚典獄署。
2月22日
[编辑]○辛巳,御朝講。
○傳于政院曰:「昨日閭閻間,因風失火,燃屋甚多。此雖不能愼火之所致,然近年凶荒太甚,慮有盜賊,故火人家,乘其擾亂,偸竊財物。其令刑曹與捕盜將,同議捕捉節目。」
○御夕講。侍講官鄭士龍曰:「人君常畏天命,而念念不忘,可也。災異之變,皆天譴告,不可不愼。近有日變,避殿減膳,雖若文具,然人君遇災兢惕,中心敬畏,無處發現,而抑損自沮,以示吾敬愼之情,所以答天譴也。災異之中,日變尤爲可畏。日乃人君之象,而衆陽之宗也。頃者之事,〈指趙光祖時而言。〉則已過矣,而〈謂過激也。〉凡事須更折中。若曰前日搔擾之事,今旣變矣,雖不極力修省,自然可治云,則不可也。」上曰:「災變多矣,日變果尤可畏。非以避殿減膳,以爲文具,而不足爲也。當與大臣,講究爲之耳。」士龍曰:「雖不賢之人,豈事事皆非?當擇其中之可者而取之。臣恐殿下懲前日之弊,言路之開,殆不如初也。」
○弘文館副提學李蘋等啓曰:「今當改紀之時,上下宜各修省,近來朝廷紀綱解弛。能振紀綱,乃臺諫之任,而臺諫所啓,別無紏察之事,大失臺體。不特臣等之意,以爲不可,物論亦以爲不可。且臺諫之中,長官當摠治諸事,閔㥳以成川府使,今爲大司諫。時雖未及上來,然其人物,不合長官。請遞。」上聞啓不悅而敎曰:「朝廷當立紀綱,然一時欲立紀綱而苛察,則過於刻迫,以爲刻迫而緩之,則失於解弛。要須得其中而已。近來臺諫,別無可非之事,弘文館論駁不可。若攻擊臺諫,則當指摘謂某事爲非,不可如是泛論而攻之。往者臺諫,別無所失,而弘文館駁擊遞之。其時大臣以爲未便,然被論之後,臺諫進退亦難。宜與大臣同議處置。其速命召三公。閔㥳則可遞。」
○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聞命而來,上御便殿引見。上謂南袞等曰:「弘文館啓以爲:『臺諫言事失體,當遞云。』臺諫別無所失,而弘文館駁擊過當,吾意以謂弘文館非也。大臣宜矯正之。」南袞曰:「臺諫過激、過偸,皆不可也。侍從啓之之言,臣在外亦已聞之。必以各司官吏,或有可論之者,而臺諫不卽彈駁,故如是云。臺諫雖無可非之事,而侍從巳駁之,其勢不得相容。」李惟淸曰:「頃者過爲搔擾,濁亂朝廷,故近日臺諫論事,果斟酌少緩耳。大抵臺諫,雖小小之事,皆過度論駁,亦不可也。須自上當斟酌處中也。」上曰:「予意以前者論駁固已過矣,而近來兩司城上所,連日啓事,而別無誤錯之事,則侍從攻擊,固爲不可也。去丁丑年,臺諫別無誤事,而弘文館無端駁遞。其後臺諫之能立紀綱,亦未之見也。此弊甚大,大臣不可不救也。」惟淸曰:「上敎至當。」南袞曰:「此機甚難。侍從非無緣妄意而攻擊,必以百執事所當紏擧之事,或有解弛,故如是論啓耳。若以無緣自爲攻擊而拒之,則難聞外議也。」上曰:「臺諫判然有可非之事,則侍從論之可也,別無所失,而無緣攻擊,則侍從無乃不可耶?且臺諫設立,其意甚重。若以弘文館之論,遽遞之,則恐臺諫反輕也。臺諫若有可論之事,則不須弘文館論之,大臣當論之也。」南袞曰:「大臣不可措其手於臺諫。宰相權勢已重,若復使論駁臺諫,則凡有忌憚於其意者,必皆駁去之。如是則臺諫畏其勢焰,不敢論其過失,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大臣則勢不可論臺諫之失。大臣不論其所失,而侍從亦不得言,則臺諫之失,誰從而救之乎?且此官師相規,欲盡治道之意也,此甚可取之事也。」上曰:「侍從謂臺諫無紀綱,今雖遞之,不知後來臺諫,復有何事,能加於此乎。」袞曰:「須從侍從之言,使之增光,可也。」惟淸曰:「近日臺諫不無論啓,而曰無紀綱,此不可也。」上曰:「臺諫之有聞見,未可知也,無緣攻擊,則後之臺諫,亦難爲也,此不可也。然已被侍從之論,勢難相容,今則當遞,雖遞之,人物不足,何以塡差?」袞曰:「近日朝廷人物,果不足。然法官之長,朝廷紀綱摠執之地,治道昇降,實關於此,不可不愼重,須擇風彩動人者,任之可也。大抵人雖無所失,而本品凡常者,不可任大事,雖或有小過,而器宇超凡,能維持大綱者,乃可爲也。毋拘出入之弊,雖在外方之人,如有可用者,則亦可擇任也。」上曰:「果然。出爲觀察使者,亦有可用之人,當擇差可也。」袞又曰:「弘文館官員多闕,而見錄者無幾。錄而後授此職,乃祖宗朝之法,不可改也。且經術、詞章,雖有本末之殊,然兼備之人難得,唯能於詞章者,亦可錄也。近來儒生及第之後,卽放冊不事詩書,是以爲文章者蓋寡。國初太宗召河崙,問曰:『卿沒之後,誰可代卿者?』崙對曰:『宰相之列,無其人。臣但見卞季良遊山詩,眞大手也。但此人,職位卑下,須擢用。』其設重試之法,爲季良設也。今亦或聚文臣於殿庭,爲廷試,春秋聚議政府,爲課試,高中者,或爲弘文錄,使之不忘詞章,可也。」上曰:「近來日寒,故廷試亦不爲也。然大提學必爲之措置矣。」又敎曰:「閔㥳以人物不合爲大司諫,故已命遞差矣。政院之意,欲令仍任成川,此意何如?」袞曰:「此甚當也。㥳雖登途,猶使還任可也。」上召金希壽曰:「臺諫所失,吾不知也,然已被攻駁,故姑遞之。吾意以爲弘文館,若於經筵,因論其所失則可也,無端攻擊,甚不可也。其以此意,言于弘文館。」
2月23日
[编辑]○壬午,吏曹以金克愊、許硡、李荇,擬大司憲以啓,上曰:「此三人皆當。然金克愊,乃政府堂上,不可遞;李荇爲義禁府未久,亦不可卽遞;許硡,北方有事變,遞期亦遠,不可遞也。昨日大臣亦云:『觀察使有可當者。』不知指某人,予意咸鏡道觀察使孫仲暾,遞期將近,且立朝已久,似可爲大司憲。若吏曹以爲可,則單望注擬。」吏曹回啓曰:「甚當。」
○以孫仲暾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思鈞爲咸鏡道觀察使,洪景霖爲江原道觀察使,金硡爲刑曹參議,成世昌爲工曹參議,徐祉爲司諫院大司諫,閔壽千爲執義,蘇世讓爲司諫,金瑛、金麟孫爲掌令,金克愷、黃士祐爲持平,朴閏卿爲獻納,李弘幹、黃孝獻爲正言。
2月24日
[编辑]○癸未,大司諫徐祉、執義閔壽千啓曰:「大司憲孫仲暾,病勢甚緊,必不能急速上來,雖上來,亦不能堪任。且以在外有病人,授此重任,臣等以爲未便也。請遞。」傳曰:「昨見孫仲暾書狀,已知其病勢向差,而日氣向暖,若上來調理,則病漸如常,可以出仕。不須遞。且朝班亦有可當人,然皆有職掌,勢難移差。」徐祉等更啓曰:「大司憲,乃重任也。若待其上來,則厥位久曠,是不可也。況以有病在外之人,充位而未卽遞之,亦非重臺長之意也。宜速遞。」上曰:「此人雖非有過,同僚請遞,雖上來就職爲難。當遞。」
○召對經筵官。典經李海曰:「大臣,人主之股肱,而臺諫,人主之耳目也。頃者本館啓臺諫之失,非不知騷擾也。近來臺諫厭前日新進之士過激,而皆欲容默不言,臺諫之體,不可如是。臣等恐紀綱自此而解弛,故啓之耳。」上曰:「臺諫別無誤事,而弘文館全數來駁,故予爲之驚駭。若失體,則侍從言之可也,無緣攻擊,則恐有後日之弊。若有意立紀綱,則過於苛刻,厭其搔擾,不爲論覈,則流於解弛。須折中行之可也。」李海曰:「臺諫當持體統,近日臺諫則不然。前日經筵所啓,非臺諫之論也。或曰:『臺諫、大臣一體,先爲卑巽之言,繼及所言之事。』雖云臺諫、宰相,相和而成,豈以耳目之官,居其地而若是可乎?近日所言,皆尋常之事,大事則專不啓之。宰相若賢,則臺諫可無所言矣,如非其人,則雖對面,亦可言其過也。頃者之弊,雖曰過激,豈可如是解弛耶?市井之間,凡紏察之事,亦皆棄而不言。今知其如此,而不彈駁,則恐有末流之弊,故臣等敢啓耳。若以侍從之言爲不可,則恐亦未可也。」
○傳于政院曰:「前者兩界評事,以參選儒將者,擇送例也。觀近日爲評事者,專不擇送,不可也。在祖宗朝,或觀射而擇之。兩界多事之地,宜擇有名文士差送,若有武才可當人,雖秩卑,如正字之人,亦可陞用。」
○金銓、南袞、李惟淸啓曰:「金瑊,前任陜川郡守時濫刑。觀其推案,觀察使令瑊待差病後刑訊,而醫生亦以病告,專不受理,强使猛杖。然其濫刑,則未可知也。」上曰:「然。〈先是,持平表憑啓曰:」金瑊,前任陜川郡守時,濫刑崔世平,以至於死。法司聞之,移文全羅道觀察使,推問事由,瑊不服。當依法移囚禁府窮推,但觀敬差官南世準推案,事干羅將等云:『結縛于刑機,見面上浮腫,腰下蹇濕,而强令猛杖。』世平妻上言,亦載此言,可知世平有病,而强杖,不能無罪,而別無濫刑左驗。刑訊朝官,固是重事,敢取稟。「上令政府議啓。〉 ○分遣史官于成均館及四學,取儒生到記,計圓點,〈儒士在館學之日,署于官簿,一日在學校者,得爲一點,所以勸就學也。〉滿三十日者,許赴庭試。
2月25日
[编辑]○甲申,受朝參。
○御朝講。大司諫徐祉曰:「江原道觀察使洪景霖,本無物望。監司,一道之主,必擇望重人差之。況特授加資,尤未便也。宜改正。」執義閔壽千曰:「洪景霖,本無來歷,而前日爲堂上,已是驟陞,又無可記之行。監司之任至重,不可以無物望者任之也,況授重資乎?」上曰:「洪景霖,其來歷亦久,而又親功臣,其特加非濫也。監司則銓曹擬望,故爲之耳,銓曹亦豈無意?近日弘文館,以臺諫爲無紀綱,予以臺諫,近日別無誤事,而如此彈駁,爲不當也。昨日以臺諫,爲全不紏察百司,至於市井濫僞,皆不禁斷。若天使來,則亦不可不察也。」侍講官朴守紋曰:「頃者之弊,過於激,誠如上敎。今當酌宜,然近日臺諫之論,皆尋常。前日於經筵,乃言曰:『可駁者多矣,人物不足,故斟酌不爲。』此等言,非臺諫之言也。不可以無人物,出此巽順之言也。又於朝廷規範,專不紏察,故侍從論議,非偶然計較也。必不得已啓之耳。」領事南袞曰:「近日嚴示天威之後,臺諫不能放心,言事如此,則士氣恐其摧沮矣。然臺諫豈懼天威而不言哉?」壽千曰:「臺諫若有見聞,何事不言?如論人物,是臺諫之事也。非徒臺諫論駁,進退人物,大臣亦可爲也。」上曰:「然。不獨臺諫論之,大臣亦宜可否,而近日大臣不以爲言,故紀綱不振矣。」袞曰:「自古重大臣者,非重其人也,以其摠一國之綱也。如臣者承乏,冒居重任。進退人物,雖大臣之事,然不知人物,爲何如也?」徐祉曰:「近日不重大臣,故大臣亦畏縮而不言耳。若人器不相當,則朝廷之勢,不尊矣。」特進官高荊山曰:「平安道,人物不足,軍額甚少,保人皆闕。今聞定虜衛之設,前日稱爲業儒而讀書者,皆樂爲之。」南袞曰:「定虜衛之設甚當。臨急易爲用也。」上曰:「但過多,則不可也。」荊山曰:「正兵十人,不能當定虜衛之一。若遇急用之時,則以定虜衛充正兵戶首而送,亦可爲也。」袞曰:「定虜衛之數,當不過一千五百人矣。若多則似不可。」荊山曰:「兩界則隨其所出而定之,若他道則不可加於此數也。」荊山又曰:「幸有變,則義州城,不可不速築也。」袞曰:「當不計凶年而築之也。觀察使亦當檢擧。此門庭之事,彼人所見之地,必須壯麗築之。」同知事申鏛曰:「若以軍士爲役,則雖十年,不能築也,若抄發民丁,則可易築,當遣宰相督役。拾石處甚遠,軍士皆渡河取石,待合氷然後爲之,一日不過二三度矣。」荊山曰:「大抵我國之事,言之者多矣,故未易爲也。百姓豈樂爲之乎?必以一人,委任築之,則不過一月矣。」袞曰:「雖今年,年豐則亦可爲也。」荊山曰:「若計石與尺數,定期督築,若某某人,則今日築一尺,明日築二尺,如此督役,則易爲也。但此地無石,然石者,山之骨也。若使掘山而求之,則必可得也。」袞曰:「抄發定州以西民丁,則可築矣,又有舊城,亦可毁而用之也。」鏛曰:「毁城可也。然新城畢築,又移入居人後,毁之可也。」袞曰:「若築此城,則宜遣大臣,築外城而後,可毁內城矣。前朝恭愍王時,天使還朝曰:『高麗無城子矣。』太祖高皇帝下詔曰:『設險守國,有國之先務,爾國何不築城乎?』中原人,習見其處城子壯麗,故以我國爲無城子,然彼人來見者,豈知我國爲愛惜民力而不築也?必謂『我爲力不足,而不能築也。』且樓櫓等物,亦皆虛踈,今宜堅固修築也。」
○臺諫啓洪景霖事,不允。
○以成雲爲司憲府大司憲,〈雲,時爲右承旨,上曰:「雲從仕已久,可使爲大司憲,未知吏曹之意以爲何如。」判書沈貞回啓曰:「甚當。」故有是拜。〉柳灌爲同副承旨,韓允昌爲獻納。
○慶尙道星州地震。
2月26日
[编辑]○乙酉,御朝講。司諫蘇世讓、掌令金瑛論前事,不允。世讓曰:「臣觀頃時之事過中,故下人戒此而斟酌,上意懲此而難於決斷。然事之不當者,則臣下之所當極論,而君上之所當樂聞也。近日上下之習如此,臣等之所以寒心也。下人雖以不當事來啓,上當優容,不可以是過其人也。但聖志堅定,則有何可疑之事乎?若救弊,而過於解弛,則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用人政事之間,須常留念。若以前弊爲戒,而容默不言,則終至於委靡不振,不可不慮。」上曰:「頃者之事,旣知其非,則豈可復蹈其轍耶?用人之事,人物不足,銓曹亦難於注擬。若人物果多,則予何以留難?臺諫不言,予自遞之。」世讓又論景霖曰:「此人而亦爲二品,則誰不爲之乎?」上曰:「人物進退至重,非獨臺諫論之,大臣亦當可否也。近來大臣,但恃臺諫,而了無可否,此甚未便。」領事金銓曰:「頃者過於駁擊,故下無全人,一被論之後,更不能立朝。大抵經弊之後,當愛惜人物。古人云:『無求備於一人。』用人之道,如工之用木,雖有數尺之朽,皆不棄,而各適其用矣。近日無人,豈可過爲論覈也?」上曰:「若有大過,不可不論,若其過未甚而遞之,則豈無後悔?」世讓曰:「上敎至當。大抵人才若非上智之人,不能無過。欲得具備之人而用之,則雖三代之時,不可得也。人不能無過,雖有誤處,大綱有可用之才,則不可棄也。常時雖無過失,資質庸下者,無可用之地也。古者用人,皆謀於大臣而用之。夫賢者,沈於下流,而闒茸在上,皆大臣之責也。末世則用人,全委銓曹,大臣慢不知可否,故臺諫不可不論執也。」上曰:「近日侍從等,以臺諫無紀綱駁遞,自我觀之,臺諫之無紀綱,未可知也。但頃者光祖等決罪之時,士大夫往見者多,塡塞道路。若一時朝官,往見者,未爲不可,但決罪之時,有牽執杖者之袖,使之未能擧杖,雖行路愚人聞之,皆以爲無紀綱。大抵有罪、無罪,爲在下者,使之不能杖,此由紀綱解弛故也。意謂其時臺諫,不能糾察也。」知事洪淑曰:「臣其時,以堂上在廳內,與決杖處甚遠,故不得見之,且夜深不知也。其後聞之,士大夫及儒生,塞路擁蔽云。」上曰:「禁止使不能杖,此朝士所不當爲也。」金詮曰:「此必郞官之不能檢擧也。其時郞官誰乎?」淑曰:「夜深故不能知也。」參贊官柳灌曰:「果如上敎。臣曾閴安瓚,〈瓚,醫官,善於其術,故人人皆知其名,而凡疾病,輒往問之。然爲人驕倨無禮,命藥亦不以誠,是以人一見之,則無不疾怨。光祖等得罪之時,上書告冤,後得罪流配,因杖得病,路死迎曙驛。〉首唱鄕約之人,上疏告冤。且此人等,決罪之時,朝官擁立,執杖者不能擧杖。然亦未知其爲何人,皆無紀綱之致也。」世讓曰:「臣其時在外,不能目覩,然聞之,此人等得罪之時,儒生輩排闕門,而突入闕庭。此何等事也?況大內至近,不可如是。且聞決罪之時,大路之中,人物紛擾,率皆士大夫。以罪大之人,而下人使不得被罪,此萬世之羞也。安瓚率鄕約之人,欲令此人兔罪,此無紀綱所致。」金詮曰:「雖無知百姓,猶且不爲。況儒者排闕門入禁庭,得爲驚駭之事耶?此若追論則騷擾也。」上曰:「儒者不知是非,至排闕門,豈可追論?朝士往見者,亦不可推問。予之所以言者,非欲推也,以爲無紀綱耳。」世讓曰:「臣聞其時,已決定罪,而更命招來諭敎之,此似不可。大抵人君,見其事之非而罪之,不可復有疑畏留難也。凡大臣、侍從、臺諫,若當賞罰,無小無大,皆得均施,然後人人知有勸懲之道也,而聞金凈、奇遵,均是亡命,而獨推金凈,不推奇遵何也?此不可。」金詮曰:「臣亦聞之,旣逃而還被捉,似無罪矣。雖不論可也。」世讓曰:「其時押去羅將皆在,問之則可知矣。」上曰:「推問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27日
[编辑]○丙戌,御便殿,召對經筵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
2月28日
[编辑]○丁亥,御朝講。持平金克愷、正言李弘幹論洪景霖事,不允。弘幹又啓曰:「今以採銀事,遣敬差官于端川。臣獨計以謂,銀固可採,然至以遣官,且以採銀名其官,恐採銀之名,流汚後世也。雖擇其道守令,使之監採,可也。」上曰:「令其道觀察使,擇定差使員採之,亦不妨。」領事李惟淸曰:「前此見在銀盡用,尙衣院、工曹亦告無,故採之也。發遣京官可也。」上曰:「非重銀也,以其防禁奸僞人也。」
○三公啓曰:「國家初欲革內外女妓,而爲進豐呈時,無奏樂人,故特革外方,京外各異,已爲非宜。況於《大典》內,有選上女妓之數。今欲復古,上意允當。但近來凡事改紀之時,而先復妓樂,臣等以爲未安於心。如不得已,則於兩界依舊復立,諸道則只於界首官,復立何如?」傳曰:「所以問政府者,非欲復設女妓也,只以禮曹京妓有闕,則以不習樂,官婢塡闕似難,故問之耳。若然則依政府所啓可也。」仍命捧承傳,俄而因災異,命姑停。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慶尙道觀察使文瑾,刑罰過中,致令一道騷擾。今雖臨遞,當明示其罪,請罷之。」上曰:「文瑾,前爲承旨時,觀其氣質,知不至刻迫也。方面之任,不可輕遞。餘亦不允。」
○左贊成李長坤以病辭,命遞之。〈史臣曰:「長坤有文武才器,少得時望,致位宰相。己卯之間,結狎年少,不恥陵侮,旣敗之後,長坤猶在其職,常入經帷,上語及之,憂懼而退,遂稱風眩之疾,求解。」〉 ○夜,地震如雷。
○咸鏡道文川郡,有人生子,從左脅而産。
2月29日
[编辑]○戊子,下日變圖于政院曰:「此,大變也。與大臣議之。」仍命撤樂、減膳、避正殿。〈圖乃咸鏡監司孫仲暾,因鍾城府使金世準所畫而上之也。有彩虹三匝於日,而又有白氣似練布,自東北貫日,而圓周於彩虹之外,日之兩旁,又各有紅點似日,而小且微。其南北兩旁,又各有紅點似日,而小尤微,又有紅氣,橫於南邊,似虹而非虹。自巳中至午末消。〉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權鈞爲左贊成,李繼孟爲右贊成,李長坤爲判敦寧府事,任權爲持平,兪炯爲正言。
○三公啓曰:「臣等聞命,不勝憂懼而來。近日災異疊見。以上之憂勤惕慮觀之,無有召災之事,此必臣等以非德冒居高位也。更擇賢德之人,使居其位何如?又聞上避殿、減膳。此雖虛文,有文然後有實,當內外交修,外而朝廷之上,內而宮闈之間,常常省察,以致弭災之誠。」上曰:「近日變異之事,非獨此也。咸鏡道有左脅生子之異,今日京中地震至再。此皆非常之變,予甚驚懼,故果避殿、減膳。此雖文具,有文然後有實矣。然但當上下交修不逮也。此豈卿等不能職任之故也?」旣而傳曰:「三公旣已來詣,予當迎訪。」於是三公及承旨、史官等入侍。金詮曰:「近日災變疊出。上之憂勤惕慮,未爲不至也,而變異至於如此,此必臣等不能職任之故也。避殿、減膳,雖似文具,有文而後有實。若恐懼修省,則是可謂有實矣。但當內外交修。」南袞曰:「今之災變,皆犯太陽。正月之變,都中之人皆驚懼,而又北方之變,至爲非常。然一方有變,四方必皆見之,而京中不知,此日官測候之誤也。臣觀啓本,白氣犯日,此必有所指矣。爲今計者,但當應天以實,不可徒務虛文。近者光祖等定罪之後,有如此變異,故人心憂懼,今宜定是非堅上志,其於災異之所出,悉推究之,勵精過於前日,則君臣上下,俱享其尊榮矣。」上曰:「治國,用人爲重,而近日無人,吏曹判書難於注擬,何以則可乎?」南袞曰:「用人之道,不可執一,若其人所失關係,則不可用矣。若如他例,則亦可充差,然顯官不可爲也。觀其人之才氣賢否而官之,不可人人論駁也。」李惟淸曰:「近日無人,得之何處?雖有過,不至於甚,則皆可用也。」南袞曰:「人之賢否,須待任使,然後可知,而近日則不然,若無名望,皆云不合,似乎過矣。然人望之輕重,與任之大小,宜詳審量宜而處之。如此然後可知其賢否矣。」〈史臣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朝鮮雖小,豈無可用之人乎?居具瞻之地,不能進一賢,而每以無人物資口舌,其眞無人耶?其眞不識人耶?」〉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己丑朔,三公啓曰:「守僕打殺莫非事,前雖承服,事干等皆云:『非守僕所殺。』累受刑訊,一樣發明,結案定律,似乎曖昧。曾已服招者,釋之亦難,上裁何如?」傳曰:「減死可也。」
3月2日
[编辑]○庚寅,傳曰:「先農祭初獻官金俊孫受香時,無緣不來,故令憲府推之,而今擬不應爲之律。不謹祭享者,治罪不饒之意,前於經筵,累言于臺官,今皆新授之員,故必未及聞知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雖托故,猶且不無其責,況無緣不受香乎?此乃不赦之罪,予甚非之。其令憲府,改照以事理重之律可也。」
3月3日
[编辑]○辛卯,政院啓曰:「吹螺甲士景仁孫欲入慶會南門,守門軍士執而問之,則曰:『有直達于上前之事。」傳曰:「雖欲直達,不知其事之輕重,不可使之遽爾入內也。其於政院,屛人問之,猶不發說,强欲直達,則予當親問。」政院問之,則俯伏不言曰:「必至上前而後發也。」强問之然後始言之曰:「夢見天女三千,下于貞陵、圓覺寺等處。」又言:「去夜夢,見文臣會于新室,忽有黑紗自天而下。」言極荒誕,不可取信。承旨等以其所言啓之,傳曰:「前者此人亦告如此誕妄之言,其時下詔獄罪之。今又來言,此必狂人。其病有時復發,故如此耳。不必推問,其直放之。」
○召對經筵官。侍講官鄭士龍曰:「近日好惡不公,是非顚倒,雖以微細之事,見駁於言官,猶且擯斥,使之終不能立朝。是無自新之路,故人心憤懟,洶洶不靖。如此之事,自上每加省念,則自然人心復歸於正矣。」典經李海曰:「人性本善,苟以善道表率,則人無有不化者矣。人君當與天地爲量,使無所不容,可也。有所苛察,則人無所容,而君亦失其體矣。人之過失,則公論存焉。近來果以微事被論者,一切斥而不用,人心豈無憤冤而不平者乎?天災時變,疊見層出,恐是此應也。古云:『一女含冤,六月飛霜。』凡爲政理,務存寬大,則人心和順矣。」士龍曰:「臣聞祖宗朝,具致寬爲政曹堂上時,有一人爲世不容,長爲敎授。致寬欲擧爲守令,人皆以爲不可。致寬曰:『天道十年則必變。豈無改過之理乎?』乃擧爲守令,果有政績。任銓衡者,法此而擇用,勿以過失棄斥可也。」
○臺諫啓文瑾等事,又啓曰:「惠民敎授南褒,性本貪鄙,曾犯贓罪,僅得兔焉。今之所授之官非顯,而如此論執者,以其不可齒於仕版也。請遞。」諫院啓曰:「戶曹參判成世貞,用心不謹,過失頗多,不合六曹堂上。請遞。」皆不允。
3月4日
[编辑]○壬辰,御朝講。侍講官朴守紋臨文曰:「金主嗣位,始以韓昉爲翰林學士,使監修國史,此非偶然也。凡掌史之官,所當久任,而近見史局之事,甚爲虛踈。藝文館官員,固宜擇差,使之久於其職,而未滿一二朔,遽卽遷轉,何能知史局之事乎?」大司憲成雲曰:「近來災變非常,雖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然必人事失於下,故天變應於上。避殿、減膳,雖似文具,亦足以示警懼之意,請與大臣議而爲之。」獻納韓胤昌曰:「南世雄以淸道郡守爲持平。此人別無所失,然京中豈無過於世雄者哉?大抵吏曹,所任至大。古者以三公兼冡宰者,重其任也。今銓曹不擇差大小官員,甚不可也。」上曰:「近來災變連綿,避殿、減膳,在所當爲,但應天以實,不以文。災豈虛生?必有所召。予甚未安於心。」領事鄭光弼曰:「臣亦始聞日變,至爲驚愕。此乃陰氣犯大陽,蓋陰盛而然也。以理言之,中國爲陽,夷狄爲陰;君子爲陽,小人爲陰。用人之際,常存念慮可也。且朝廷爲陽,而宮禁爲陰。宮禁之中,有所失耶?朝廷之上,有所誤耶?廣博講究,晝夜以思也。」上曰:「咸鏡道有左脅生子者。其爲變異,亦可驚駭也。」光弼曰:「不經之書,亦有其言,然虛誕不足取實。大抵拆剖而生,則勢難完全。本道素多訛言之地,此事不可信也。」上曰:「子生七日之內,尙如常云,其言尤似不實。」光弼曰:「文川郡守金驥趾,臣知其爲人,似不以虛言妄報者,然事甚妖妄,難可信也。」知事權鈞曰:「以理計之,則不宜有如此之事。但其守令,豈可孟浪啓達乎?」上曰:「用人大事,而近來多有所失。此無他,政事頻數故也。以此久任之法,廢而不擧矣。」鈞曰:「史官之不能久任,尤爲未便。臣亦爲春秋館官員見之,近來史官數少,時政記不能趁時修撰。別薦之事,雖出於不得已,以其遷轉之數,而司中之事,不無積滯之弊。」上曰:「所言果當。」光弼曰:「別薦,乃法外之事。人君徒慕三代以上之治,而廢棄祖宗成憲,則後弊必多。當從先王之法而已,不可外此而他求也。」鈞曰:「古者六曹郞官,必滿三十朔而後遷轉,而今則不然,或有未知司事之何如,而遽遷他職,甚爲未便。」雲曰:「近觀六曹官員,言論則高,而多有不事其事者。自上用人,須得其宜然後可也。」光弼曰:「士習皆務言論,而棄其職事。史官之任,不但書記經筵時事及政院出納之言而已,六曹公事、外方啓聞之事,皆所當書,而今皆不書,所宜糾檢也。」特進官金克愊曰:「別薦之法,古事則未之知也。臣爲翰林,今已二十餘年,其時三館,多權知故別薦,而藝文館則無權知,故不遷,時人多以爲未便。」上曰:「其爲別薦,以其無可用之人故也,但頻數則不可也。」〈史臣曰:「南世雄,稟性恬靜,不務虛僞,爲淸道郡守,號令不煩,擧措得宜,廉以持己,簡以臨民,人稱其良。」〉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元子之名,前日書下,必書于單子,入啓然後下于宗簿寺,例也,而其後不見書啓,無乃眞下宗簿寺乎?若然則卽還取,書諸單子啓下可也。」都承旨尹希仁啓曰:「此乃禮房承旨金希壽所掌,而希壽仕罷而出,未知何如也。」
3月5日
[编辑]○癸巳,右副承旨金希壽,以單子書章敬王后一男元子兒名億命改名峼以啓曰:「元子改名單子,不知例事,卽送于宗簿寺。」傳曰:「知道。」
○以權停例,受誕日賀禮,賜酒饌于闕內各司。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見於未地。
3月6日
[编辑]○甲午,御朝講。領事南袞臨文曰:「高宗見中國武備解弛,知其不可與敵,而欲避之,雖忠義之士,赤心所激,誓天請討者,比肩輩出,卒無施焉。大抵人君守國,當戒武備。武備不戒,而卒有不虞之變,將何以策應乎?我國家昇平日久,武事不講,脫有緩急,無能爲矣。宜預鍊養,使之日磨月淬可也。如大閱之擧,實爲鍊習之事,而廢之已久,是亦不可。古云:『張皇六師。』人君當念此言,預防於未然,誠爲國之良策也。」上曰:「二帝北狩,而高宗徒以武備之解弛,欲避賊鋒,此則不思之大者也。武備於國家至大。我國軍務之解弛,近來尤甚,予用惕然。然如大閱之事,年歉不可擧矣。但因災變凶荒,久未拜陵,予心未安。若將拜陵,則因可以兼閱武事。」袞曰:「一拜諸陵,以伸追慕之心,可也。」上曰:「冠昏喪祭,禮之大者,近來廢墜不擧,甚非爲國之道也。今禮曹以元子冊封時,冠禮啓稟,予果妄料以爲祖宗朝所不擧行之事,答之以不必行之意。今更思之,冠者,禮之大者。大抵興擧已廢之事,當自上先行,然大臣等可議之。予意以爲『王子及士大夫之子,皆可爲也。』」袞曰:「前日定冊封之時,臣與申鏛議云:『今年冊封者,定國本也』,冠禮則責成人之禮也。古云:『帝加元服』,以此觀之,卽位之後,亦有行冠禮者。今元子年弱,欲待年爲之,故其時禮曹取稟,而上敎以爲姑徐爲之,今更聞上敎,至爲允當。大抵欲使下人奉行,則須自上先行之。」上曰:「冠服已具,則今亦可爲也。」同知事申鏛曰冊封時,不得已以冕服加之,退行冠禮,似未可也。然古有天子冠禮,亦行之於冊封之後,故臣於前日,以此啓稟,而上敎以爲祖宗朝所不爲之事,不必行焉,故未敢復啓。如此之禮,須自上先行,然後下從而效之矣。冊封之前,先行冠禮何如?「上曰:」冊封時,加冕服而退冠禮,果爲倒錯。「袞曰:」冊封之日,不得已以冕服爲之矣。但年弱而行冠禮,與古禮何如?「鏛曰:」冠禮,乃責成人。今元子年雖幼弱,亦甚岐嶷,行之何妨?「袞曰:」當博採古典,參酌行之。且冠婚喪祭,於人道至大之事,宜悉講究,而我國《五禮儀》,倣《開元禮》爲之,但國恤之制,則闕載於《開元禮》,故杜撰爲之。大抵國恤喪服制度,依中朝之事,而合於禮文,然後可也。冠禮亦使弘文館,放諸古史,詳悉書啓,何如?「鏛曰:」臣備任使,而凡干人情等事,輒敢啓請,至爲惶懼,但聞中朝昏亂,貪侫用事,居中壅蔽,外人非賄貨,不能申其辭命,故不得已上累聖聰。且護送軍士,臣非爲一身也,近來遼路,賊變屢驚。萬一不幸,恐未能達王命,是亦國恥也。「上曰:」予亦慮其然,使之加定護送軍,而兵曹云:『有定規。』旣有定規,則今更紛更,似爲不當,故不須加定事,已下敎矣。凡赴京之人,競以聲息爲辭,每請加定,則法不信,而軍卒亦不能支也。予之意,爲後慮也。「袞曰:」無事之時,則不須加定也,但前年團練使洪自淵,軍還被虜,自此野人作賊,往來無時。變之有無,未可逆料。今方春夏之時,野人等,便於馳騁,必往還頻數,至爲可慮,隨營牌軍,亦可抄定護送也。人情之物,亦不可不預備。今此奏請之事,至爲順理,萬無見阻之理,然序班李欽,托以貪侫用事,於外人徵貨無厭,故昨因下問,以只給李欽之意議啓,而今觀傳旨,則幷擧太監張欽。不知何以然也。臣意以爲李欽奸猾者,猶可給也,張欽則不須給也。「鏛曰:」張欽則臣亦不啓。「承旨尹希仁曰:」昨日檢詳張玉收議來啓云:『張欽亦可給也。』「大司諫徐祉論文瑾等事,又曰:」邇來災變疊見,故避殿、減膳,古之帝王,應天以實,不以文。近觀上意,厭聞直言,憚形於色,亦爲私意所蔽而然也。古云:『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人主罔與成厥功。』慶尙一道,於我國最大,而文瑾之所失,非一二事,民之不獲其所者必多,尤當速遞。「執義閔壽千亦論瑾事,上曰:」避殿、減膳,果爲文具。人君應天,當以實,不可以文,然有文然後有實矣。且人物進退,至爲重難。小官之闕,尙難塡差,監司重任,不可以傳播之言動搖也。「壽千曰:」文瑾濫用刑罰之事,朝廷之所共知。豈以風聞不實之言,如此論執乎?瑾之往本道,以鄕約之事,號令煩苛,至以笞杖,加諸儒生,故儒生等,或有裹脚倚杖而行者。其爲毁風,莫此爲甚,而其時朝廷,公論不行,故莫有論啓者也。今若以重任而留難,則其任反輕矣。「祉曰:」人物之數少,臣等亦計之矣。若吹毛覓疵,則無完全之人,臺諫豈不斟酌而啓之乎?頃者新進年少之人,多有過激之事,率以私意論人,稍有異己者駁之。此則大不可也。上必有懲於此,以臣等所論,亦爲過也。人非堯舜,何能盡善?臣等非以微過細失,擊駁如前日年少輩之過激也。「上曰:」人物進退,乃是重事,大臣亦當可否也。成世貞,前雖被論,至今追論,似未可也。「祉曰:」世貞之失,人皆知之,不可苟容於六曹。若盡擧此人所失,則非特不能在六曹而已也。「袞曰:」世貞被罪已久。監司時事,臣赴京未及知也,如殺人等事,前後有異,似不實矣,但此人到處有過失。臺諫之意,以六曹爲重,故如此論執耳。大抵國有大事,而自上欲下問,則必問於六曹也。此人之事,自上裁斷可也。臣少時,與洪景霖同居館,詳知其爲人,其不合於監司,臣未知也。但初爲二品時,特命加資,臺諫之意,恐以此也。若以人物論之,而以爲不合,則亦甚高之論也。如慶尙道,則剸煩治劇,六卿已行者,亦難當矣。江原道則非如他道,臣意以爲此人,猶可當矣。「壽千曰:」監司重任,望輕者未能鎭服下人,故論啓耳,非論其前日之過失也。「特進官沈貞曰:」世貞近日被論之事,似曖昧,而已經承旨、大司憲,故擬之。今以人物不合論之,臣甚惶恐。「鏛曰:」李明弼,前以大丘府使遭喪,而申儼代爲府使。臣奉命往慶尙道,聞此人有政績,故臣爲吏曹判書時,擬於副正之望。其人物未詳知也,竊聞之,乃淸廉人也。「上曰:」貪汚則可論,否則不必論遞也。「希仁曰:」金應箕家近隣,有强盜闌入,射殺人物。命捕盜將搜捕,何如?「上曰:」京城近處,乃有此事耶?甚可驚愕。「袞曰:」近來捕盜將,類皆輕淺之人也,故有如此之事。捕盜將,擇而任之可也。「上曰:」捕盜將,古則擇而用之,今或以庶孽爲之,果似輕矣。「袞曰:」已經六曹堂上者爲之,然後部將以下可服從矣。今以折衝軍職人爲之,故下人不服。京城外數里許,有剽掠之患,此無他,捕盜之事,解弛故也。其必嚴明擇任,然後庶自戢矣。「侍讀官表憑曰:」今方懲前日之弊,而凡事重慮却顧,故紀綱多似解弛。前日則以議論之同異,進退人物,故有弊,如公道激揚之事,豈不當爲乎?近日之事,委靡不振,臺諫所言,自上亦有厭聞之色,如此則臺諫誰有敢言者乎?銓曹亦不擇人。雖曰無人,豈可如此冗雜乎?薦擧者,越次擢用,此前日之弊也。今懲此弊,全廢不行,亦似不可。今日之事,臣恐如西漢之張禹、孔光用事之時也。臺諫晝思夜度,十擧其一啓之,而自上留難如此。其必臺諫激切論之,知無不言,而上亦樂聞,然後振擧頹綱,庶可期矣。「上曰:」振擧頹綱之言,是矣。臺諫所言,予非不樂聞也,斟酌故然耳。用人則吏曹亦當詳察也。「貞曰:」臣承乏銓曹,欲盡心力爲之,而但無職次相當者,每當政事注擬,無異探籌,果如表憑之言。薦擧之事,與大臣議而行之何如?「憑曰:」前日所爲之事雖非,而如薦擧等事,亦從而廢之,恐未可也。後世見之,則謂今日爲何如也?且今一遵循資之格,是亦可也,但其中有卓越者,則有時不拘用之可也。今聽諫籌事,漸不如初。惟其如是,故魏徵作十漸疏上之。「壽千曰:」表憑人才公用之言,則至當矣,但不用循資格之言則非矣。不拘資格,雖儒者之言,近來一二年之內,紀綱蕩盡,朝廷輕淺,專由於此。宰相子弟敍用之法,不可偏廢,而田野遺佚搜用之事,亦不可廢,但不可超資越序。徐觀其所行,漸次用之,則資級亦爲相當矣。「憑曰:」臣之言,非欲不用循資也,薦與亦可用云爾。「袞曰:」此兩人之言皆是。壽千之言,徵近日之弊而言也。近來薦擧者,特陞六品,官爵至賤,其弊甚大,救之難矣。「上曰:」觀其人物,而用之可也,銓衡之意,固當念之不忘也。「袞曰:」崇尙不拘之風,則不無奔走之弊。循資而用之,其間有卓越者,則有時不拘,似可矣。「憑曰:」臣言非爲偏僻也,爲今欲矯前日之弊,而專廢薦擧之法,故言之爾。「〈史臣曰:」憑以文學,有名於時,而事多迂闊,不爲士類所重,至是有此論,聞者嗟嘆。「〉 ○傳于政院曰:「元子冠禮,朝講皆言,可行於冊封之前。政府、禮曹,可同議以啓。且都承旨言,去夜金應箕家近隣,强盜射殺人物。捕盜將不能檢擧,故如此爾。皆卽遞之,且令搜捕可也。」回啓曰:「捕盜將,旣命皆遞,則捕盜爲難。令刑曹搜捕何如?」傳曰:「將雖見遞,有部將,雖非刑曹,亦可捕也。」
○弘文館以冠禮事,考古禮啓曰:「漢景帝前七年,立膠東王徹爲皇太子,後三年太子冠,年十六;宣帝地節三年,立子奭爲皇太子,五鳳元年,太子冠;元帝初元二年,立子驁爲太子,竟寧元年,太子冠。如此等禮非一,而未及盡考。唐時亦有冊封後行冠禮者,漢惠帝、昭帝,則卽位後六七年,始行冠禮矣。」傳曰:「其於政府同議時,亦以此參考議之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三公及禮曹議冠禮事,啓曰:「冠者,將以責成人之禮,不可加之於幼弱之年。攷之於史,太子冠禮,多行於冊封之後,其待年而冠明矣。《杜氏通典》皇太子朝賀儀云:『皇太子具服遠遊冠。』註云:『若未冠,則雙童髻。』以此觀之,未冠而冊封者,別有所着之冠,而但其制度,今不可考。本國自先王朝,世子皆以冕服受冊,故《五禮儀》內,但載其禮,未有先冊封,而後行冠禮之例。不行冠禮,而受冊之日,遽加冕服,益爲無據。況今元子岐嶷夙成,揖讓行禮,必無不能,依禮文,先行冠禮甚當。」傳曰:「依所啓。」
○以蔡忱爲司憲府掌令。
○白氣貫日。
3月7日
[编辑]○乙未,廷試儒生。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昌原等七邑地震。
3月8日
[编辑]○丙申,廷試居首幼學金智叔賜《唐鑑》一件。
○禮曹判書申鏛啓曰:「世子冊封前冠禮事,臣已與議政府堂上,同議以啓矣。今更熟思之,則冠者,禮之大者也,故古人重之,今欲擧古人之正禮,而加之於幼弱之年,將何以責成人之禮乎?考前史,太子冊封後,冠者甚多。豈不以冊封不可不早定,而冠禮不可苟行之歟?《杜氏通典》及《大明會典》,皆載太子冊封卽位之禮,而以雙童髻稱之,不言其制。今雖不可考,以臣意料之,則必是童子之儀具,猶今之編髮也。且前史,或有二三歲而受冊者,此必受冊之時,人必扶抱,而以冕服陳于前而行之無疑矣。況以《五禮儀》考之,則王世子冠儀云:『禮訖朝謁時,翊贊負印』,則受冊前,未行冠禮,亦已明矣。今以受冊之時,加冕服爲難,遽行冠禮,而仍不復爲童子之儀,有不合於先王之盛禮也。請從權宜,以冕服受冊,且待十歲後,行冠禮何如?又以冊封事,奏請于中朝,則使臣猶可聞見故事而來矣。徐考禮文,必合正禮後,行之可矣。」上曰:「冠禮在祖宗朝所不行,然先王正禮不可不行。其令議政府、禮曹、曾經政丞,竝議可否以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9日
[编辑]○丁酉,御朝講。司諫蘇世讓、持平任權論前事,又曰:「近來用人冗雜,如南褒、邊士倫者,皆見用,故前日被罪不容者,彈冠大言曰:『此正吾輩得志之秋也。』聖明之時,安有如此等語乎?須削去此等人於仕版,然後人無僥倖之心矣。」領事李惟淸曰:「臺諫持朝廷公論而啓之耳。文瑾事,臣亦聞之,宜速快斷。成世貞已前之失,人皆知之。洪景霖,人物可爲監司,但初授重任,而又特加資,臺諫之論,必以此也。士倫、褒,亦狂悖貪鄙者,遞之可也。」上曰:「文瑾前爲侍從時見之,似若質直者也。但被論已久,慶尙大道,事必積滯,遞之可也,罷職則過矣。成世貞亦遞之可也。洪景霖已經參議,而爲監司,故加資耳。士倫、褒,削去仕版亦重,不可輕易也。」世讓曰:「景霖望輕,故臣等論之耳。祖宗朝判書,有以嘉靖者爲之,大司憲,有以通政者爲之,必歷試然後加資。景霖則不合物情,不可不改正。人物進退,雖曰重難,然狂悖貪鄙者,則雖終身不用,亦非失政。主簿、敎授,亦在百執事之列,而以狂悖貪鄙者差塡,豈設官之意乎?如士倫、褒,必須先削,然後希望者絶矣。文瑾致位宰相,阿附奔走,受方面之任,使一道騷擾,罷職可也。」權曰:「趨附,至爲鄙陋之事。若只遞爲京職,則彼必不自知其非矣。」世讓曰:「近來不樂聞諫,此必懲前日過激之弊而然也。然聽諫之道,有關於治亂,若上下緘默,則國勢危矣。今朝廷皆在於此。〈指經筵也。〉臣等所言,皆非過激之論,而自上聞之似厭,臣恐言路,自此而塞矣。」上曰:「予非懲前日之弊而然也。大抵人物進退,愼重可也。」權曰:「全羅道谷城,日月星辰之變及地變,甚是大變,而避殿、減膳,特文具耳。天地神明照臨下土,宮闈之間,一念之微,皆當省察,不可徒恐懼也。自古人主,所以求言者,欲使下情,得達而無滯。臺諫持朝廷公論而啓之,不必留難。」上曰:「近來災變非一二,而谷城之變,亦甚驚愕。大抵變不虛生,大臣亦可講究也。」惟淸曰:「災變之生,未聞如今日之甚者。方今上無失德,朝廷之間,亦無甚失事,而災變如此,臣不知某應也。大抵臺諫之言,不可不聽也,如文瑾者,罷職可也。平時無所守而奔走,則危亂之時,亦何所用也?廢朝時,多有如此者矣。」特進官洪景舟曰:「前者年少輩擾亂之時,災變多出,今則上無失德,朝廷大臣,亦皆操心憂懼,而變生不絶,至爲驚愕。日月天災,不知某應也,白虹貫日,乃兵象。近來連年凶荒,百姓困弊,軍伍罷弱,萬一有不虞之變,將何以應敵也?聖心堅定,上下憂懼,則庶可弭災矣。」上曰:「以一身觀之,心爲大,以國家觀之,朝廷如腹心,邊境如四肢。以災變之象觀之,則果似兵象。近來軍務解弛,閭延、茂昌,亦恐有變,而軍糧不足,不能措置耳。」特進官尹熙平曰:「臣觀閭延、茂昌之事,彼人之來居久矣,而我軍不深入體探,故不能知之,至主成介〈野人之名。〉進告,然後知之。大抵此邊居者,二十餘家,越邊居者七十餘家,大槪男子三百餘名,女人二百餘口,可至五六百。若不禁止,滿浦等處,連亘居住,則其弊不貲。此邊居人,則驅逐可也,越邊居人,則逐之無名。且彼人强盛,今一切驅逐,則不得已焚燒家舍而後可禁也。來歲解氷前驅逐事,前已議定,而更思之,卒然驅逐亦甚大事。驅逐則以本道軍士猶可爲之,驅逐之後,何以防禦乎?本道軍士,平壤爲多,而赴防則不過一百餘耳。前日金安國啓曰:『世宗朝軍額不多,至世祖朝,朝士皆抄爲軍,故軍額始多。』壬子、癸丑年間,本道軍士三萬餘,今則才一萬六七千而已。以此軍分三番赴防,除小堡外,方山鎭等處,赴防者四百餘,而一堡只五十名,又困於護使臣送迎之時。以如此之軍,將何所用之?」惟淸曰:「蔓則難圖,不得已驅逐,可也。」上曰:「邊釁果可慮也,然不可不驅逐。驅逐後事,朝廷亦預措置可也。」惟淸曰:「嚴辭開諭,而彼若不聽,則逐之可也。」侍講官朴守紋曰:「受方面重任者,自失事體,刑政失當,則亦足上干天災。近來親民之官,多失撫養之道。遣朝臣問民瘼,亦可也。」權曰:「百姓飢餓,道殣相望,亦是災變。天時失序,陰陽不和,五穀不成,故民多失所。然若論其本原之地,則人君一心之非,朝廷用人之失。所當省察。近來用人之失,果如蘇世讓之言。憸邪無賴者,皆生希望之心,此非聖明時事。古人云:『無外憂,必有內憂。』方今大憂在朝廷之間,須與大臣講究。」上曰:「用人之失,予未及知也。」世讓曰:「變不虛生,未必不由於朝廷。人心不和,則足以干天地之怒,召水旱之災。須自上一人心定政令,然後可也。如女樂,不可輕易罷之,然旣罷之而旋復,政令未見其一也。」上曰:「人無信則不立,國無信則國非其國。女樂,予亦以爲不可罷,重違朝議,故罷之。但京師則有之,而獨罷於外方,亦似不可,故復設耳。」權曰:「建立、罷革,皆不可輕易爲之也。今邪僻之言,街鬨道喧,皆曰:『女樂復立,豈非聖明之累乎?』」上曰:「若不補闕於京,則外方不須復立也。」惟淸曰:「京師有之,則豈可不補闕乎?臣意以兩界爲重。將士離家遠戌,久經歲月,若無女樂,則何以慰安乎?」景舟曰:「女樂自祖宗朝有之。頃者以置於外方,無用於國,故啓革之。然革之,則京外何異?淫邪之樂,祖宗亦非爲美而有之,不得已而有之。將士或十年或七八年,以兩界爲家,故以此爲重而有之。不圖遠慮,輕易罷之,甚不可也。」上曰:「京師則有之,而外方則革之,實爲未便。近日選上補闕事,禮曹啓稟,而問于政府則曰:『官婢可補。』予意以爲官婢,不習音樂,補闕似不可,故更問政府,復設女樂耳。」景舟曰:「官婢則決不可補也。外方妓,自兒時肄習,然必待久習,然後與選女樂。雖無補於治道,然不能革於京師,則外方亦不可革也。」權曰:「官婢豈不可補闕乎?醫女之闕,亦以外方人充之矣。」上曰:「果可以官婢補闕,則外方不須復立也。」惟淸曰:「兩界則不可不復設也。」權曰:「人心皆喜淫邪,女樂不可復也。」上曰:「非無端復之,禮曹啓稟,故與政府議而復之耳。」
○傳曰:「女樂以外方官婢,未諳音樂者,補闕似未便,故兩界及各道界首官復立事,已議定矣,今聞臺諫之言,亦似有理。其以臺諫之言,問于三公,更議以啓。」
○傳曰:「臺諫於經筵,論吏曹用人,今多失誤,故憸邪庸鄙之輩,皆彈冠而相語曰:『此吾輩得志之時。』果如此則甚非美事。其諭此意于吏曹。」
○命召領中樞府事鄭光弼、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權鈞、左參贊金克愊、禮曹判書申鏛、參議李成章等,議冠禮事,僉啓曰:「今考前事,雖皇帝,年若幼,則卽位後行冠禮者有之。且皇太子朝賀儀云:『遠遊冠、絳紗袍,若未冠則雙童髻云』,則冊封前未冠明矣。且冊封時以冕服受冊,國朝已有故事,但今以未冠而加冕爲難,故先行冠禮議啓矣,更考《五禮儀》云:『敎王世子某冠。』又曰:『朝謁時,翊贊負印』,則冠禮在冊封之後,亦明矣。若雙童髻之制,今雖不可考,而必是童子之儀也。以此觀之,未冠而以冕服受冊,不爲非禮。但奏請後,天使出來宣命,亦未冠而以冕服受冊,合禮與否,則奏請使,當於中朝,詳備聞見冠服制度而處之可也。若未冠而不可受天子之命,則當於明年間,行冠禮,亦合於禮文矣。」上曰:「可依議。」大臣等又議女樂事而啓曰:「以官婢而選上,則恐未得成才之人,只令界首官置之,則似可矣。故前日臣等,以此議啓耳。今以臺諫所啓觀之,則不須汲汲復立,亦可以官婢,選補習樂也。」上曰:「可。」
○傳曰:「大臣等,以元子冠禮事,參證古禮,備悉以啓矣。今更思之,則未冠而受冊,似未安,姑從權宜,冊日髻髮受冊後,還爲童子之儀,但質問於中朝爲之何如?未冠而加冕服,恐未合禮。」大臣等議啓曰:「在祖宗朝,不行冠禮,故從權宜髻髮而受冊,今則重其禮而欲行之,未行冠禮而先髻髮,其於禮文何如?古者或有二三歲時受冊者,此必不得髻髮矣。」上曰:「未冠前髻髮,不合正禮,予亦以爲未穩。但總角而受朝廷之賀,亦未便,故令議之耳。若果二三歲之幼,則何以爲此哉?其更議之。」大臣等啓曰:「冠禮,自今欲擧行,雖一日髻髮,而還服童子之衣冠,其於下人瞻視,爲舛錯矣。冊封時總角,則百官皆知其未冠年幼故耳,於後日行冠禮,事得分明矣。」傳曰:「僉議皆同,依議行之。」
○三公啓曰:「李認今爲龍宮縣監。在朝之臣,可當臺諫、侍從者,甚爲不足。若臺諫、侍從有缺,則雖已赴外,必遞還,數昜守令,弊亦不貲。請遞。」傳曰:「果此人合臺諫、侍從,而銓曹注擬,故落點,遞之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金璫爲戶曹參判,金克成爲慶尙道觀察使,沈彦慶爲司諫院正言。
3月10日
[编辑]○戊戌,受常參,聽朝啓。
○傳曰:「近來武事解弛,欲於慶會樓下,親觀射,適以避殿,故未果也。其命大臣,連三日觀射可也。」
○正朝使通事朴址先來啓曰:「皇帝於去年十一月,自臨淸幸南京巡遊,至今不返,雖以祀天祭請還,而亦無還命。在故事祀天祭,不可攝行云。序班李欽常曰:『聞爾國今年,奏請封世子,而今皇帝長在外,使臣必久留矣,將何以處之?』且皇帝在外,故太監別守城門,百官則皆恪恭其職,未見有紊亂也。城中人傳播云:『聖旨以猪字,音同於皇姓,禁用猪肉,至於民間,亦禁畜養。』漢韻猪,與朱音同故也。」
○義禁府啓曰:「尹衢今已越江,請拿來。」依允。
○忠淸道槐山郡人家,家雞産雛,四脚四趐,免殼卽死。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慶尙右道,防禦要緊。兵使李允儉,雖別無所失,然年老不合邊將。請仍任寧海府使。」允儉事依允,餘不允。
3月11日
[编辑]○己亥,盜竊紫門軍器寺火砲銳箇,爲守直軍士所捕,傳曰:「下刑曹鞫之。」
○御朝講。大司諫徐祉、掌令蔡忱論前事。領事南袞曰:「臺諫所啓文瑾之事,臣不細知矣,若眞有奔走之事,則得罪物論宜也。有如此議論而後,是非定矣,臺諫必熟計而論啓。其時年少之人,以趨附罷棄者多矣,其間亦有輕重。如此之人,皆欲罷之不可也。大抵士大夫,罷職爲輕,而得罪於物議爲大。今物議如此,則雖不罷職,朝廷皆已知其非也。古云:『有恥且格。』只可以此,革其非心,不必罷之也。」參贊官尹殷弼曰:「近日非常之災甚多,全羅道谷城之災,日中有黑光相盪,又星月上下,有相戰之狀,戌時又有火光照物,村廬可數,又有地震。此災異之中,尤甚者也,至爲驚駭。其應未可知也,漢時有正月一日之內,地三震,以此爲非常之災,書之史冊矣。今則地震日變,皆以爲常事,甚爲驚愕也。」上曰:「谷城災變,至爲可懼。」袞曰:「前日問日官,近日之變,外方見之,而汝等何不見乎?其人曰:『木星與月同道,故如是云。』大抵天上之事,日官察而卽啓可也。古者六鷁退飛。微物皆書,而況大陽中,靑黑光相盪,及星月之變乎?人人皆見,而日官不詳察之,論罪可也。」上曰:「如地震,則處處皆異,而日變星月之災,則中外豈異?此不察之故也。且正朝使先來通事云:『皇帝幸南京已久,而至今不返。』然則中原之事可知。幸有變故,則西方可虞。今兩界備禦之事,至爲虛踈,甚可慮也。」袞曰:「臣前日赴京時,皇帝出幸不返,然山海關、遼東等處晏然,而至於朝廷六部,猶有賢能之臣,故持朝廷如常時。然皇帝不視國事,必不能保有焉。諸臣能維持國事,故朝廷之上,雖無變亂之事,然天下必有不靖之處。然則我國朝貢之事,亦難矣。設有變故,則西方必有事,而將才難得。武士平時雖有能射之人,以射爲戲,專不用意。若從事於矢石之間,誰能忘生而赴敵哉?至爲寒心。」侍讀官表憑曰:「臣見前事,中原失御,則平安道必先受害。遼末金山、金始之亂,元末紅軍之陷開城,皆因邊防虛踈也。須與大臣措置。皇帝遠狩,必將有變,故至可爲惶懼。」袞曰:「皇帝忘國家之事,出遊無度,有如匹夫,而能維持十五年者,其在前史所未有也。天之降禍若速,則其禍不至於大,若久則禍亂之生不小,必蕩盡矣。」憑曰:「近日災變,前古所未聞。皆犯大陽,尤可畏也。」殷弼曰:「陰穢之氣,犯大陽,此非常之變,須自上恐懼修省。旣遇非常之變,當以非常之道弭之。」上曰:「災變之生,不可謂某事之應,然亦有兵象。凡將帥、軍務等事,大臣宜當熟計。若有變,則授任之人,不可不慮也。」憑曰:「近日公道掃地。大抵天生一世,人才必使辦一世之用也。頃者公道稍行,苟有賢能,擧而用之,今則雖有賢能,專不擧用,遺逸之士,豈無可用者乎?天生如此之人,而人不用之可乎?今亦可以公道用人,豈國小無可用之人乎?無好人三字,古人以爲非也。」袞曰:「憑之言固當矣,但頃時皆用薦擧之人,而別無其效。大抵文武科,生員、進士外,以吏才筮仕,此祖宗之法也。前日年少之輩,盡毁此法,而專用薦辟之人,然不異於常人,而有擾亂之弊。故今者懲之,全用循資格之法,而兩科出仕之道,亦多得人,非爲不足也。循資格之法,儒者所不論,然舍此則未能爲也。」祉曰:「憑之無好人三字之言可也。但頃日之事,皆涉於私,而未有公道,徵辟之人,卽授六品之職,是恣其私意也。今者欲救其弊,可如袞言,憑之言則非也。」忱曰:「祖宗朝用人之法,固當遵守,若有草澤遺逸之士,則與大臣議之,時擧而用之云,則憑之言善矣。頃者之事,純用公道云,則恐未可也。徵草野無用之人,以爲賢者,而卽置於六品之職,不過五六朔,出入臺諫者多,而設爲賢良科,此皆濫觴之弊。憑言國家之事,以今時觀前日之事,公道掃地,此言誤矣。豈可以頃日之事爲公哉?」憑曰:「所謂公道者,非謂私相推用之事也。方外遺逸之人,擧而用之,則不可謂無公道也。臣意銓簿,豈無可用之人,而全不注擬?雖曰懲前日之弊,此猶見刖足之人,而欲廢其屨也。辟召之人,不可不用也。私相推用之事,臣豈云公道耶?」上曰:「用人非一途,衆所共知可用之人,則以公道用之可也。近日循資格之法久廢,故用此法,使人人知之也。」袞曰:「當初下書各道,搜訪遺逸之人,各道所薦,不過數人,皆可擧用。其後慶尙道所薦,至六十餘人,其材可堪百執事云,至於任職之後,雖云賢者,與他人無異。薦擧之事起,而奔走求售者亦多。」同事知洪淑曰:「表憑公道用人之言,大槪爲是,但、前者用公道之語則誤矣。文武科及他途入仕之路多矣,頃者此法盡毁,薦擧外方之人,初拜六品,出入臺諫,其暗於公事,何可勝言?用人之事,須依祖宗朝成憲可也。」上曰:「薦擧賢良之人,豈盡不可用者也?但無踐歷,不諳鍊之所致也。」忱曰:「祖宗朝用人之法,最爲詳密,頃者皆用薦擧之人,朝廷用人之權,歸於年少之輩。如慶尙道所擧安遇、盧㻶之類,本無可用之才,而不滿五六朔,超爲臺諫、守令之職,甚爲不可也。若有可用之士,當以公道而擧用,所謂以公道薦人者,臣未之知也。」淑曰:「邊務之事,甚可慮也。軍營之設,其意有在,而近日皆寓於閭閻。若有變故,則京軍士誰能具裝而從事乎?非獨此也,外方軍士留京者,皆無保獨在。若有邊事,則何以備禦乎?」祉曰:「表憑西方受害之言,自上須省念。如南方倭人、北方野人,無大患也,若中原失禦,則西方邊備解弛,虜若長驅而來,則不知何以當之也。」
○諫院啓前事,不允。
○日暈。
3月12日
[编辑]○庚子,三公啓曰:「六曹、漢城府、掌隷院,不勤於仕。仕不仕之日,本府一朔,三次書啓,以考勤慢何如?」從之。〈史臣曰:「朝廷欲矯頃日過激急切之弊,至於法司,不復紏檢,百司遂至解慢,故政府有是啓。嗚呼!俗習之易爲移易,有如是夫!」〉
3月13日
[编辑]○辛丑,御朝講。正言沈彦慶論文瑾事,不允。
○日暈。
3月14日
[编辑]○壬寅,御晝講。參贊官李蘋臨文曰:「疏廣之去,乃見機也。一大臣去留,亦關時運。比者臣在外,聞大臣多有退歸者,其在京師者,多有稱疾不仕者。今幸自上善爲處置。」典經李海曰:「大臣身任國家生民休戚之重,而卒然去之者,豈無所見而然歟?」〈李繼孟、姜渾、黃孟獻,被論而退;金應箕、沈貞,稱疾不仕。〉蘋曰:「近來連年凶歉,人民飢餓。守令雖欲賑恤,而倉穀已盡,故不能措置。且坡州倉所儲黃豆,僅二百斛而已,不能貸民,民不能畜養農牛。請給京倉黃豆以濟之。畿甸之內,尙或如此。況遠方不能聞見之處乎?觀察使雖加檢紏,守令或有慢不致意者。臣意以爲,時遣御史察之,則庶可使慢懦者勤謹,而小民亦知朝廷常有憂念之心也。」上曰:「京畿年年凶歉。今年秋,熟與不熟,時未可知,若又不熟,則極爲可慮。賑救之事,觀察使豈不用心措置乎?外方若聞御史之行,則守令多匿其不法,雖一有現摘者,必先鞫下人,事至煩擾,不可爲也。」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傳曰:「軍務之事,近甚解弛。予欲親閱,以方避殿,故已命將試之矣。然命將與親閱有間,且非逸豫戲玩之事,則雖在謹天戒之時,亦可爲之。來十六日習陣,親閱當否,遣史官問于三公。」金詮、南袞、李惟淸等議曰:「習陣雖非逸豫之事,然方遇災警惕之日,出閱武事,與恭默思道,氣象不侔,不須汲汲躬行也。」傳曰:「可。」
3月15日
[编辑]○癸卯,殿講儒生。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太白巳時見於午地。
○日暈。
3月16日
[编辑]○甲辰,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日暈。
○江原道淮陽、楊口地震。
○全羅道光州等十三邑雨雪;順天隕霜;海南、康津黃霧晦暝,雨雹雨土。
3月17日
[编辑]○乙巳,御朝講。大司憲成雲曰:「軍伍之事,至爲解弛,上番軍士皆無馬。倘有緩急,何所用之?惟其無馬,故皆不入軍營。雖以年險故爲然,然國家不可不慮。」上曰:「軍營之事,兵曹以常例而措置,則不能卒革其弊。予意以爲,另加嚴明措置可也。」知事權鈞曰:「弊習已成,非嚴法,不能整齊也。」參贊官尹希仁曰:「在前武人,無日不習其業,今國家慢忽武事,故如射帿等事,亦不喜爲也。」司諫蘇世讓曰:「今之解弛者,非但武備爲然,文學之弊,亦至委靡。文恬武嬉,未有如此之時也。此必勸勵敎養之方,有所未盡而然也。且如獮禽之事,亦所以講武,不得不爲也。」上曰:「雖事之正者,久則必弊。如獮禽等事,過則流,爲遊畋之失也。若行之以正,則有何妨也?然常時每不擧行,而必於避殿時行之,亦爲未便。」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京城及京畿楊州、富平、仁川、金浦、陽川、通津、喬桐,忠淸道沔川地震。
○全羅道錦山殞霜。
○日暈,日南有珥。
○黃海道信川、載寧、康翎、鳳山、延安、安岳、瓮津等邑地震,聲如微雷,屋宇搖撼。
3月18日
[编辑]○丙午,地震。
○殿講肄習吏文、漢語文臣。上曰:「近來災異疊生,不知厥咎所由也。」左議政南袞曰:「二三年之間,地震連作不止,且有陰氣,屢干大陽。天之示變,非偶然也。丁寧警告,如此其數。變不虛生,臣不知其所由也。」兵曹判書高荊山曰:「近來災異,非徒地震而已,日月星辰之變,連作不弭,此必有兵釁之兆也。在人事,雖別無闕失,邊備之解弛,無如此時之甚也。若西北有變,何能禦之?」戶曹判書韓世桓曰:「非徒日月星辰之變,牛馬之災,亦間見迭出,必有冤氣所感召者矣,若至誠講求,則有弭災之道也。」禮曹判書申鏛曰:「虹蜺之犯大陽,在近可見,遠則不見,此變不可歸之中國也。上下所當憂懼交修者。」上曰:「災變如此其甚者,必人事多有未盡而然也。」荊山曰:「如閭延、茂昌處置之事,不得已合氷後探審矣。若然則西北邊各鎭,亦當先爲緊密守備。」上曰:「閭延、武昌所居野人,不可不逐,然逐之則必構邊釁。防備諸事,當先措置。」領中樞府事鄭光弼曰:「今也非徒武備解弛,儲峙亦且不饒,此最爲急。」荊山曰:「彼人之所以樂於來居者,以我地爲便於畋獵、耕種,故其來居已久,而我軍亦不深入探審,彼必乘間,覘知我地山川夷險、道路遠近矣。我若逐之,則彼必往來構釁,患將不可支矣。必先整齊軍兵,儲畜芻糧,然後可逐也,且驅逐之時,我軍必深入彼境矣,兵糧不能多載,則亦不能留連持久。其間隨機備禦之事,亦先爲之措置可也。」上曰:「冠禮事,禮曹考《五禮儀》,則無王子儀,故以文武官議與《杜氏通典》親王儀,參酌爲之事來啓。予意以爲我國《五禮儀》,乃祖宗所定也,一遵其儀可也,今旣無其儀,則不可此外,別造新儀也。況在先朝,本不擧非禮,而今適有議必行,故欲擧其禮矣。旣無其儀,則不須行也。」袞曰:「《國朝五禮儀》,乃纂襲開元之禮也,《杜氏通典》,亦與開元一時也。撰定《五禮》時,必參考《通典》,而《通典》只有親王之儀,《五禮》則闕載其儀,必有其意焉。」上曰:「今若定新儀,則是《五禮》之外,別有一儀也,似不可擧行也。」袞曰:「必擧冠禮,當新定其儀,但未知闕載之意何如也。」鏛曰:「此禮之廢久矣,今則中國亦不擧行,而在唐時已不行之,故士大夫或有行者,則人多笑之。若擧而欲行之,則不可獨於王子,不行其禮也。大抵《杜氏通典》皇太子及諸王士大夫之禮,皆通作一儀,而但其間言辭節目之不同者,則分註而解之。今《五禮》,無王子儀,而但載文武官之儀,據此猶可制定其儀,故啓稟也。」領議政金詮曰:「士大夫則告廟而行之,王子則何以處之?」鏛曰:「《通典》諸王親迎,無告廟之禮,行冠禮,亦當如是。」上曰:「《五禮》,國家所定通行之儀,一從其制可也。若一時議定新儀而擧其禮,則必以其儀,附于《五禮》而後行之,而不可爲也。」鏛曰:「《五禮》闕載其儀者,非所以遺忘而致然也,亦非所以慢忽而然也。臣意以爲必與文武官儀同也,故欲與大臣議定戒辭之有異者。且國家本不擧此儀,上下皆然也。今因循不行則已矣,欲擧已廢之禮而通行,則獨於王子不行,至爲不可也。」詮曰:「文武官,在家行之,若王子,則行之何所耶?」鏛曰:「必於其私第行之。」上曰:「禮文所闕,故疑之耳。」鏛曰:「《大明會典》,自一品至于士庶,通錄其儀,而其品節之有異,亦註而解之。今《五禮儀》則有文武官之儀,而不解其王子之儀,爲何意也?其時之意,不可知也,以大意料之,古禮,王子非獨不可行也。」袞曰:「《五禮》無其儀,似非錯也。」《鏛》曰:「此禮已具於文武官之儀,但戒辭異也。」上曰:「一時制定國禮,而闕載其儀,必有其意也。」詮曰:「在祖宗朝,本不行冠禮,而今《五禮》,亦無其儀,決不可行也。」上曰:「福城君冠禮儀,已令抄啓,而考《五禮》,則無王子儀,其勿抄啓。且承文院之事至重,可常檢擧。李和宗、崔世珍,似不可一時俱赴京也。」袞曰:「今奏請之事,至爲重大,而帝在南京。該部請命,必兩度往來,其間使臣,久留于京。辭命之傳達,言語之相通,必因鍊熟華語,諳習中朝之事者然後可。李和宗、崔世珍,不可不俱遣。」詮曰:「近來吏文、漢語肄習之事,國家所以勸勵之方,與前時無異,而肄習官及通事等,慢不自勉,終無見效,不可不慮也。」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3月19日
[编辑]○丁未,受常參,聽朝啓。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江原道狼川地震。
○日暈。
3月20日
[编辑]○戊申,御朝講。上曰:「近日災變連作,視爲尋常,其所以謹戒之者,多虛文而無實事。」同知事李沆曰:「虛文甚多,故國事隨以誤矣。大抵制度、節文,皆法三代,不爲不美,然徒有其文,而無其實,烏得爲三代之治哉?比者欲法三代,而其實則皆虛僞,故國事之誤,如此之甚。若事事皆實,而凡所爲之事,當理的實,則可以爲三代之治也。以今日所講高宗時事觀之,胡寅上疏云:『惟務退縮,恐非自全之計也。』此言甚的實。古人云:『置諸危地而後安,置諸亡地而後存。』高宗因循苟安,徒見誤於姦臣講和之計,故終至委靡不振。此亦從虛僞,不務其實之所致也。大司諫徐祉、持平任權論文瑾不可不罷,領事李惟淸曰:」臺諫之言若此,罷之可也。「不從。上曰:」吏文、漢語,文臣肄習者,不爲不多,而未聞有一人成熟者。事大之事甚重,而但有崔世珍一人,甚不可。若盡心力而爲之,則豈但此人而已哉?「特進官姜澂曰:」若盡力爲之,則何人不可學?但各拘職事,不能專業故然耳。大抵吏文、漢語,非我國之人常習於耳目者也,必專業然後可見其效也。「惟淸曰:」近日殿講時見之,尹漑有可學之性也。「澂曰:」尹漑語音分明,果可學之人也。若專力而業之,則可以成就。且崔世珍,專掌承文院肄習之事,而今將赴京,肄習之人,非世珍則無從質問也。「權曰:」上敎云:『應天以實,不以文。』斯言乃一國之福也。前日之虛文無實之事,上下皆當懲焉。然凡事或有由粗而入精,自末而反本。實雖本也,而文亦不可廢也。一國與天下,其小大雖不同,而其爲治之道,規模節目,莫不備焉。臣曾爲兵曹郞官而見之,軍務之事,亦皆虛張不實,至於禁軍,在前甚少,而今則倍數。且國家以甲士,擬爲精兵,而多以代試者入屬,數倍元額,而其實則皆殘弱不能負弓弩。以之赴敵,將安用之?別侍衛,亦倍元額之數,徒虛張而無實也。臣意必如《大典》常定之額,精擇充補,然後可也。且武臣,以甲科出身,卽爲守令,而居殿置散者,蓋多有之。以此充禁衛之軍,則必有愈於新屬也。文臣之置散者,則皆以補學官,而武臣獨不然,亦非竝用之道也。「上曰:」甲士、別侍衛,若數出元額之外,而虛張無實,則當精擇減額。「特進官方有寧曰:」考其籍,則果有餘數,然或有死喪、疾病之故,不能隨番者亦多,而兩界之軍,則且不滿定額之數。不可以一時之弊而輕減其數也。「權曰:」正兵亦皆羸弱廢疾之人,而虛張其數。亦當減省也。「有寧曰:」今年可改正軍籍也。然改正之時,守令等,若窮極刷出,俾無脫漏者則善矣,慢不擧法,委諸下吏,故鄕豪土猾,專不刷出,貧民殘戶,竝見括充。軍卒之所以羸弊不實者,良由此也。「參贊官李蘋曰:」平安道則軍人皆有保率,不至羸弊,咸鏡道則軍無餘丁,而且潛賣其子弟于彼人。此習已成,不可不禁也。麤鄙武士,爲其道守令,率多占民丁,匿處一衙中,其父母號泣而索之,則守令欲滅其口,以必賣于彼人爲辭,而或殲之杖下。近來擇遣守令,故此弊已無也。平安之軍,習於防戌,見賊則輒欲戰矣,咸鏡之軍,則雖爲彼人所擄,已知不殺已,故見賊不畏被擄。前者黃衡,爲從事官時,彼人擄我軍一人而去。後衡問其擄去彼人,則其人雖身負長片箭,而無意射之,故得以擄去也云。其道軍民如此,故防戌不固。邊釁甚可慮也。許多郡縣,不可一一擇人,擇遣觀察使,則摠治一道,如此之弊可革也。新觀察使李思鈞之去,以此論遣可也。「上曰:」武臣之可用者有之,則兵曹擧而用之可也。西北兩界,若有事變,而土兵不足以當之,則不得已發遣京軍。京軍馬匹、軍裝,豫爲之檢擧,使之完備可也。「祉曰:」北道兵馬之事,臣亦知之。甲士保五人,正兵保三人,而各官以其保,責辦官役,不許隨戶首而赴防,其戶首獨備馬匹軍裝,單赴戌所,終不能支。此習已成,不可卒革。一道之弊,觀察使豫知而措置得宜則可。「蘋曰:」臣爲長湍府使時,土豪高允良,恣暴無忌,鄕民苦之,故卽捕囚之,至今仍囚,猶未決斷,臣不知其所以然也。此人前後,殺人甚多,悖倫逆常,其迹分明,當速明正典刑。「
○正朝使金世弼,還自京師。上引見曰:「中朝之事如何?」世弼曰:「帝在南京,未聞消息。但朝廷接外國人,如帝在京師,而不言其出巡也。寧王反,以高帝遺詔,不置於法,而但禁錮拘囚于一方也。朱明,乃帝之假子,賜姓朱氏。隨帝南行,帝執送北京,其父母及姻親家,皆命籍沒。朱明最見寵遇,而今乃如此,人人怪之,不知何故而然也。且邊禦失備,㺚子乘隙,恣行摽擄,毁長城一隅,出入無忌,殆無寧日。人人皆自疑朝夕敵必至,莫敢寧居也。序班李欽云:『聞爾國,今年來請冊封王世子,適今帝在南京,還期難必,使臣必久留于此。』大可慮也。」上曰:「帝之所好則何事?」世弼曰:「弓馬之技也。若聞㺚子之變,則必欲自往征之,故雖有邊報,多不聞于帝也。」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全羅道光州等官,下雪霜。
3月21日
[编辑]○己酉,御朝講。領事南袞臨文曰:「古者民皆務農,有都勸農之官。此所以重農事也。四民之中,唯農最苦,雖終歲勤苦,而不能自食也。是以爲民者,樂於逐末,而不能盡力於農事。凡財貨之中,布穀尤切。穀則民食之,布則民衣之。昔南齊之時,用錢貨,又與布穀,相爲流通而不廢。今國家欲用錢楮而不能,故以布穀相通用之矣。向者欲復用楮貨也,愚民安於目前,以謂楮貨之行,有害於民,故不能用之耳。且榷酒、納錢之事,是歛民以自奉,王者所不可行。」上曰:「農桑,本也,而民不盡力,若遇水旱,則無以備荒。此觀察使與守令,所當檢擧,而皆不爲也。」袞曰:「今諸道,皆設場門。〈鄕市也。〉臣爲全羅道觀察使時,痛禁之,而今則又甚於前日,出市者幾萬餘人。此皆不務耕作之人,有妨於民事甚矣。」侍講官朴守紋曰:「場市,自近年始有之。出市之日,男女多辦酒肉,饋人於市場之間,以賈其利。捨本之弊,莫此爲甚。」上曰:「場市之事,或人以爲便也。然此果逐末也。」掌令金瑛曰:「近來謂歛散失宜,而禁私債,百姓只恃公家之蓄,他無資食之所,故貧之尤甚。公家雖有倉儲,豈爲一民飢而遽發耶?禁私債,實不利於民也。」瑛又與正言沈彦慶論文瑾事,上曰:「大臣之意如何?」袞曰:「臣已啓於前矣。雖有所失,旣以降授,亦足懲耳。然可自上斷之。且此人前已侍從,今之貶降,亦所羞也。」上曰:「瑾在朝之時,多有所失,則必與光祖等同罪也。然旣往之事,不可一一責之。若以此罷瑾,則人人必不自安矣。」袞曰:「前注書尹衢,久爲侍從,而又能文者。臣聞有考日記之敎。此必衢之言端錯誤矣。若眞有情,所可窮推,但言辭必有遺忘之弊。若考日記,則臣恐多有連逮之人,而獄事支蔓。」上曰:「命考日記者,但考申用漑之言之有無耳。所謂支蔓之意,予不知也。」瑛曰:「此大事,非徒一時之誤,乃萬世之誤也。當窮問其情也。」袞曰:「輕重間豈無其罪乎,若無情之事,則罪之不當。此事當愼重之。」彦慶曰:「當辨問其眞僞,不可使之支蔓也。」上曰:「支蔓之意,未可知也。其招辭,與日記所書相異耶?」袞曰:「若考日記,則恐獄事必支蔓,而朝廷不安靜也。尹衢,名士也。豈眞爲如此事也?」瑛曰:「有名朝士,爲如此之事,故推之耳。若愚民則不必如是也。小小之事,尙不可如此爲之,況大事耶?若如人言,則衢必凶邪之人也。」上曰:「卜相大事,若眞如此,則其罪不可赦。若言端錯誤而已,則不必罪之,然可推問。」
○聽輪對。
○傳曰:「尹衢卜相收議之言,必書於《政院日記》。其考以啓。且衢之疏云:『若問於其時承旨,則可知也。』其召其時承旨,詳問以啓。」李成童、韓效元,承召來啓曰:「其時尹衢,以申用漑之言,回啓曰:『卜相之事,再再下問,愼重之意至矣。前日下問時,與鄭光弼同議啓之,其時豈不計較而啓之乎?無踰於金詮、李繼孟、南袞。且知臣莫如君,惟在上斟酌耳。下問安瑭事,知其賢則可擢用矣,但祖宗朝置相,將欲大用者,則須漸次用之,必歷試然後大用,而無超遷之事。』」右承旨尹殷弼以成童等言親啓,上曰:「尹衢以此意回啓耶?今觀二人之言,大槪相同,其令勿推。但不書於日記,只遺空紙二丈。大抵有考事,則必考《承政院日記》,而其時注書二人,皆忽略不記,不無其罪。以此推考可也。」〈史臣曰:「具壽福,曾爲吏曹佐郞,當趙光祖等受罪之夜,上命卽爲政事,以成雲爲承旨,捧承傳時,壽福不着名曰:『今日之政,臺諫、弘文館已矣,至於藝文館官員則館中秘薦,議政府取才,然後方可除之。吾雖着名,政不可爲也。』雲大怒曰:』佐郞不承傳敎?』壽福曰:『請稟堂上,然後着名。』因問於南袞,袞曰:『傳敎以我爲吏曹判書,我是佐郞之堂上也。着名可也。』壽福固不着。俄而領議政鄭光弼,承召而來,壽福迎拜光弼,備陳其由,光弼曰:『佐郞誤也。』光弼至,則上促入。時,史官蔡世英、趙九齡來,壽福因令入侍,九齡等隨光弼入。光弼出後,雲曰:『壽福不承傳敎,請啓治罪。』光弼佯若不曾聞,固曰有之乎?可驚可驚。固當請罪。』雲卽請承傳色。光弼顧謂金詮曰:『啓請則佐郞當被大罪。今日之事,有大於此者甚多,微官所爲,亦爲啓請,事且煩擾何如?』詮曰:『是矣。』遂不啓。壽福之免,專由光弼周旋之力也。其後臺諫請治罪,坐是授軍職。至是因衢獄事,考《政院日記》,則只留空張,而不書其事,壽福以與衢同時注書下獄。衢實收其議,回啓時,脫歸重三人之語,壽福欲書回啓之辭固請,而衢不肯書給。未幾壽福遷爲弘文館修撰,故日記只留空張,非壽福不謹職也。」〉 ○臺諫合辭啓曰:「尹衢之事,人人皆以爲重大也。今命放之,臣等不知其何意也。雖小事,欺罔則其罪大也,況卜相之事,關於安危?其時史官柳希齡,以他議事,亦到左相申用漑家,參聞卜相議首尾,而衢之來啓政院,亦聞之矣。大抵日記,則陰晴皆書,以備後考,而至於卜相事,漏而不書,則是欲滅其迹也,其情狀亦已甚矣。當明正其罪。柳希齡知其情狀,可問之。」尹殷弼以其言親啓,上曰:「尹衢招辭,則以備忘記入啓云,備忘記還下,則當書諸日記,而不書故已令推考。且問於其時承旨韓效元李成童,其所言與衢之供相同。卜相之議,問及安瑭,故語勢亦及於安瑭,推之無據,故令放之矣。柳希齡,亦與知此事,則亦當親問。且尹衢姑勿放。」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上問希齡曰:「卜相時,申用漑何以言之?」希齡曰:「臣以《大明會典》修改奏請事,歸用漑家收議時,尹衢亦以卜相事來。用漑答曰:『知臣莫如君,當自上斟酌。前日與鄭光弼同議啓云:「金詮、南袞、李繼孟可當。」安瑭則前目以職次不當,故不啓,而今則職次相當,然前啓三人可當云。』而尹衢聞言卽還,臣亦隨出來政院,問於尹衢則曰:『卜相議已啓達耳。』臣見翰林日記,則尹衢所啓,與臣所聞於用漑之言不同。此必遺失也,故臣與同官議而改書之。」上曰:「於汝所聞,何言辭異也?」希齡曰:「用漑主言前三人,而亦及於瑭矣。」上曰:「用漑不曰瑭亦可當乎?」希齡曰:「亦以瑭爲可當矣,然以三人爲主而言也。」上曰:「安瑭可當之言,亦有之乎?」希齡曰:「有之。」上曰:「然則此言與尹衢招辭同矣。」
○傳曰:「其月初五、六、八、九日,皆書塡,而七日則只有空張,此爲綢繆。臺諫之啓,亦必以此。傳旨內,付標添入此意,可也。」
○尹衢獄中上疏。略曰:
用漑之意,其大意則以爲:「知臣莫如君,上必斟酌矣。前日下問時,臣已歷陳之,其時所啓三人,非偶然計較而啓之也。其後又問安瑭,亦啓以可當矣。前日不竝啓之者,以其職秩尙卑故也,今則亦相當矣。然臣之意,無過於前所啓三人也。」大槪如此,臣回到政院,於承旨等會坐處,一一開說,而承傳色下來後,又以所言回啓,承傳色云:「議得言辭繁多,備忘記書給云。」故臣於其座前,急遽謄書議得,言辭繁多重複,故倉皇忙迫之際,最下一條,未盡書之。臣之情實,大槪無過於此,而所謂落書一條,實歸重三人之語,脫漏之罪,臣所難逃。若其議啓安瑭之辭,則實皆所言,臣固不敢容一毫私意於其間。況以其語相傳,已無漏矣,書給之時,又安用故有所脫漏哉?當時承旨等在,問之則可知也。
○傳曰:「予觀尹衢推案,又考其時《政記日記》,只有空張,不書卜相議,事涉綢繆,故召其時承旨韓效元、李成童問之,啓辭與衢招,大同小異。事無可據,刑訊亦難,故命勿推之,而臺諫合司啓曰:『尹衢欺罔之事至大,其時柳希齡到申用漑家,詳聞首末云。』故召希齡問之,啓辭亦無大異。卜相時,予問大臣曰:『安瑭何如人乎?』以故用漑之議,亦擧其名。若究竟衢獄,則可以韓效元、李成童、柳希齡啓辭,憑閱刑推,然刑推非輕,令史臣收議于大臣。」
○日暈。
○地震。
○黃海道黃州等九邑雨雹,大如雉卵,安岳郡雨土,有時晦暝如夜;忠淸道公州地震,聲如微雷。
3月22日
[编辑]○庚戌,召對經筵官。上臨文曰:「好學固善矣。但有好之之名,而無其實,是記誦口讀而已,不可謂之學也。」侍講官任樞曰:「學非謂口讀也,以能開心明理,進於無蔽之地也。雖上智之人,不可無學。孔子生知之聖,亦曰:『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學不可不勤如此。」
○傳曰:「左贊成李繼孟到稷山,得病甚劇云。可遣內醫,齎藥物問病。」
○政院啓曰:「三月乃五陽之月,雨雹如此,至爲駭愕。」傳曰:「雹,陰氣也,而乃下五陽之月,災異之甚也。近來災變,非止此,地震星月之變,連作不弭,予甚懼焉。」
○諫院啓文瑾事,不允。
○日暈兩珥。
○雨雹。
○黃海道安岳雨土;谷山等八邑雨雹;慶尙道聞慶,江原道橫城地震。
○全羅道求禮有星月之變,月與星,若相觸者凡三。
○三公議曰:「伏見韓效元等所啓之辭,與尹衢招辭,大略相同,別無欺罔情迹。然卜相重事,而大臣所言,不謹傳達,雖一兩語脫漏,其罪亦大。以此按律,足以治罪。今若論以欺罔,必欲窮竟,則非用刑杖,難以取服。箠楚之下,或有冤枉,不可不愼重。」〈史臣曰:「南袞以文學自任,喜奬後進。嘗爲全羅道觀察使,到海南,見衢製述,大加褒美,衢之文名,遂播京外。至是衢獄之起,朝論方欲刻治,以逐李耔,而袞之周旋救解如此。」〉 ○平安道平壤、甑山、祥原雨雹;雲山、德川、价川、寧邊雨雪。
3月23日
[编辑]○辛亥,平安道甑山、祥原雨雹。
○忠淸道延豐、稷山地震。
○夜,南方天際,有氣如火。
3月24日
[编辑]○壬子,承旨尹殷弼、金希壽啓曰:「去夜四更,日官來報云:『南方有赤氣甚異。』臣等起而視之,果有赤氣浮空,若炬火。然將滅將熾,熾而若滅,或南或東,若進若退,莫有其常,至爲驚愕也。朝又問日官,則云:『自初更至五更,猶未止也。』」傳曰:「近來災變,如地震、日月星辰之異,連不止,而今又有此變,予甚懼焉。」
3月25日
[编辑]○癸丑,御朝講。司諫蘇世讓論文瑾事,上曰:「瑾以宰相,而已見貶降,亦必知戒。」領事金詮曰:「臺諫至今論啓,豈無所聞見?當允從。」世讓曰:「尹衢事,已敎照律,卜相重事,實關安危。衢退而謂僚輩曰:『吾誤啓矣云』,則必非無情而然也。雖細微之事,盡錄於日記,而漏而不書,其有情明矣。請詳悉推鞫。」掌令蔡忱亦啓之,其時承旨,請竝推之。上曰:「若窮竟其情之有無,則當用刑杖,故問于大臣,而使之照律。且日記重事,而其一時注書,有空張不書,此甚綢繆,故竝令推之耳。」世讓曰:「言語間,或有差失之事則已,其時大臣,以安瑭職不相當,故不欲擧議,而年少之輩。則皆欲相安瑭。其時年少之輩,害人甚酷,故衢亦畏㤼,如此啓之,非本無情也。初衢收議到政院,承旨等逆語之曰:『必收好議而來云』者,使之指言安瑭也。」忱曰:「衢和附一時之議而啓之,其時史官等,以衢爲甚無狀之人,於《春秋館日記》有貶辭。衢非本無情而然也。」
○臺諫請究竟尹衢事,竝推承旨、史官,不允。
3月26日
[编辑]○甲寅,御朝講。持平金克愷、獻納韓胤昌論尹衢及承旨、史官事,上曰:「昨聞臺諫之言,則其時承旨逆言之曰:『收議必以瑭爲相也。』故衢傅會其說而以此啓之,若眞如是,則衢果有罪矣。然韓效元、李成童及柳希齡之言,與所供之辭略同。若更問之,則必鞫之於詔獄,獄辭必大,不可爲也。」領事南袞曰:「衢若故漏收議之言,欺罔啓之,則所當窮推。但其時承旨,先擧安瑭之名,使之指言者,則甚爲無形,不可按問也。且此事,非以公事而發也,乃自史局而傳言也。史局之事,外所不得與知者。以傳言之事,不可訊鞫也。若罪衢,只以不謹傳達照律,則甚爲輕也,其間斟酌比律,從重治之可也。必用刑杖,以究其情,則獄辭慘劇,後世之人,其不謂已甚乎?恐非平世之所爲也。」上曰:「泛然觀之,則衢之罪,不爲甚矣,而臺諫所論,至於如此,必有所聞也。」特進官韓效元曰:「其時臣爲左承旨,李成童爲右承旨,俱在坐焉。尹衢以注書收議而來,卽以言傳說後,以備忘記,書給承傳色而啓之。其書給之時,脫漏與否,在坐承旨所不得與知也。」上曰:「承旨果不知也。」克愷曰:「色承旨則備忘記所書之辭,豈不得知也?」上曰:「此公事,何以斷之?以不謹傳達論之,則其律輕矣,若刑訊而究竟其事,則或有冤枉也。且問其時色承旨及史官,則獄辭必至蔓延也。」克愷曰:「若稍有知識者,則孰以瑭爲賢而欲相之哉?用漑必不薦矣。衢傅會時論,欺罔啓達,其罪重矣。」上曰:「安瑭之名,非衢所自造言,乃用漑之言也。卜相時,予果問安瑭何如云,故用漑於收議,竝擧安瑭而言也。」克愷曰:「用漑所云,知臣莫如君之言,必以上特問安瑭故言之也。然其所薦之人,不在瑭也。」上曰:「此事果以史局而發,若窮推而獄事蔓延,則後世見之,必不以爲美也。若日記不錄之事,則注書二人皆失也。」袞曰:「二人之中,必有書之者,而皆不記其事,亦爲綢繆。當適中論斷,以定其罪,則衢亦有所懲戒,而於國事,亦爲得體矣。」上曰:「衢只漏其無過三人之語,此近於不謹傳達,而偶有脫漏也。以前傳旨照律,則其罪過重。」克愷曰:「其時之人亦欲論啓,而群勢方熾,公論壅抑,孰得而論之哉?」同知事李沆曰:「衢自附會時論,不以用漑歸重三人之語啓達,以此傳播已久。大抵此事之發,皆自儕輩。須窮其獄而得其情,然後宜用寬典而罪之,不可經爲照律也。」上曰:「初不聞韓效元、李成童及柳希齡之言,故傳旨之意如此,以此照律,則罪果過重矣。」袞曰:「凡事不可追論。況獄事,執其兩端,斟酌其罪,論斷適宜,則上不失刑,而下無冤枉矣。」上曰:「初傳旨之意,以用漑不薦安瑭,而衢自造言,以此照律,則大不合情。可改傳旨。」袞曰:「欲改傳旨,則當自上改之矣。然初傳旨雖存,臣之意以爲,因推案以定罪律,亦當自上裁之。」上曰:「雖以初傳旨照律,當有權宜斟酌爲之,果不可執一論也。然此是重事,不當如是也。」克愷曰:「當尹衢收議之時,用漑以其意丁寧言之,衢將出門,更招言之,如此再三聽議,而於書啓之時,不以是啓之,其爲欺罔之迹著見。不可不窮極其情而罪之也。」袞曰:「近日本府啓請,令司錄常仕于承政院,以通朝報,而不得蒙許。政府當與聞一國之事,或有議事,預思而上對,則無急遽之失也。如外方災異、水旱、盜賊等事,雖例下該司,而政府亦當預聞者也。古以中書爲政本,凡公事出納,皆由之,今則承政院爲喉舌之地,管其出納,而政府則不相關焉。故議令司錄一人,常仕于政院,而其於翰林、注書記事之際,固不得與焉,凡朝報則隨所聞,而通之似便,故前日以此啓之也。在祖宗朝,亦以翰林一人,常兼司錄,恐爲此也。其後改官制時廢之。已廢之法,雖不可復立,然使司錄常仕于政院,以通朝報,則臣以爲不妨於事體也。」上曰:「凡朝報,議政府及臺諫,果可使盡知之也。然以錄事使之聞見,亦得詳悉也。在古雖以翰林,常兼司錄,而官制已改,不可別立其法也。但政院當知其意,而有大事,則招政府郞官,語之可也。」袞曰:「春秋之任,外官常多有兼之者也。今亦以司錄,兼其職,而常仕于政院何如?」上曰:「新法雖好,必至生弊,不可復立。」袞曰:「臣之意亦然矣。但以司錄常仕于政院,以通朝報,則必無妄傳之事,而且無脫漏者也。古者臺諫及左、右給事中,左屬中書,右屬門下,凡出納政令,皆預知之矣。今之官制,不如古,故欲以權宜爲之也。」克愷曰:「官制不可改也。祖宗憲章,當遵守不失,不可紛更已定之規也。且近以凶荒,別擧初試,分設於外方,如式年之規,此慮擧子嬴糧之弊也。然亦非祖宗朝故事也。」上曰:「別試、初試,取之於外方,果非國制也,但慮一時之弊而已。且已判下,不可紛更。」克愷曰:「成命已下,雖不可改,但當冊封之時,外方儒生孰不欲坌聚京師,以觀盛事也?雖於外方取士,其爲嬴糧之弊,亦有之矣。」特進官孫澍曰:「法度、官制,在祖宗所建立,則歷世遵守,雖悠久而無弊。大抵更變法度,至爲重大,不可輕易爲之也。但以一時之快,輕改永久之法,而反受其弊。法度之不可更變如此矣。」上曰:「六曹堂上坐、不坐,政府逐日檢擧,其於待宰相之道太迫,予意以爲政府合坐日檢擧,或不時紏摘,則六曹自當勤仕矣。」袞曰:「臣無他智能,可以自效於職任,而但欲勤仕,故頻爲合坐。只令六曹、漢城府,分差錄事,書堂上坐、不坐,逐日來報,則本府考之,如有累日不坐之司,則招郞官問之,以此物議紛騰,以謂別立前所無之事也。至以相訾警,此不量其事體也。臣意以謂,此非自上所爲之事,則於待宰相之道,有何妨焉?且常時公會進、不進,皆書啓,則此事之逐旬書啓,亦未爲非也。六曹摠治各司,若累日不坐,則非但六曹之事遲滯,各司亦不勤於仕,而無檢治之事矣。」上曰:「今使其錄事,逐日書來,而又於每朔三旬書啓,恐爲煩瑣也。」袞曰:「臣等非賤待六卿也,但知坐、不坐,以檢治之耳。且不令錄事書報,則他無可爲之事也。政府非如法司,不可擅出公緘,故臣等以爲,逐旬書啓則上亦知其勤慢矣。如此則無緣不仕之員,自警矣。」克愷曰:「六曹堂上坐、不坐單子,已下本府矣。宰相以數日不仕,每被推考,則於事體多有未便者。其待六卿,不可如是也,而政府檢擧六曹之意則可也,故臺中不果論其失也。」上曰:「如是則六曹堂上,無日不被推矣。予意宜於不時紏摘則可也。」袞曰:「紏摘則此乃輕待六卿也。逐旬書啓,雖似煩瑣,然自上斟酌處置,則何有煩瑣之失?」胤昌曰:「政府檢擧六曹,非爲不可也,但政府摠攝六曹,檢擧之道,不必如此也。」上曰:「令其錄事,自書其六曹堂上坐、不坐,不無見欺之弊。」袞曰:「此非緊切之事,雖或見欺,不爲多害也,若紏摘則不可也。憲府雖常時紏摘六曹,但撿擧郞廳仕、不仕而已。臣等百計籌之,他無檢擧之策,故不得已爲此也。」上曰:「以此悠久而爲例,則不可每出公緘也。啓下法司,則法司自當斟酌爲之。」克愷曰:「考勤慢之多少,而斟酌可也。但近來災變竝臻,無日無之,天之示戒,非偶然也。須上下各自勤謹,以誠實自檢。」袞曰:「人臣當夙夜匪懈。以此謂之輕六曹則不可也。且物議紛紜,轉相非笑。臣等不知何以則可也。」上曰:「以此已爲定規,亦不可輕改也。」
○傳曰:「尹衢事,改判付可也。」
○日暈兩珥,內黃外白。
○夜,東北南方有氣如火。
3月27日
[编辑]○乙卯,御朝講。
○御晝講。
○尹衢於獄中又上疏。略曰:
外議皆云:「以臣聽承旨指揮,而故有脫漏者。」此雖有可以致人之疑者,而其實則有大不然者。臣收議而來,初至政院,其時都承旨,以議得事,往在賓廳,他承旨俱在坐。臣至其坐前,將開告之際,右承旨金凈問之曰:「薦何人乎?」薦安瑭乎?臣答以不然,卽如用漑所言以對之。臣又往賓廳,告于都承旨李耔,及其下來回啓之時,承傳色求備忘記書給。臣在其前,方謄書之際,適以其日多事,李耔促臣曰幾何書之?「斯速書給。金凈、李耔之言,此外無他語,此皆同坐承旨所共聞知也。臣適又心志怱遽,移書之際,不覺最重一節,終至脫漏也。以此人皆疑臣牽於彼二人,而遂構成有情之事。夫卜相,重事也。雖父子、兄弟,至親至密之際,固不敢脅誘之,使之變其辭也。況臣之於二人,有先後之分,而無親信膠漆之情,彼安敢指揮臣,使之誤朝廷大事哉?彼雖指揮,臣肯從之耶?此差坐公廳,泛言數語外,別無他語,彼敢以私情,而恣發於十手十目所指視之處乎?此又章章明著,有不難辨者矣。夫疑似之間,人言一發,則轉添愈深,此古今之通患也。臣於其時,卽語翰林等曰:」文勢與語勢,有異於急遽之間,不能盡書所言,有乖議得本意,心甚悔懼。史官當以直書之「云,而不卽更啓,且不待罪。此則臣年少愚暗,不更事之罪也。然以此觀之。亦可知其無情也。若少有情,則必不敢輕以語于人也。若彼承旨等,果少有所指揮於其間,則實其時同坐承旨及史官等所共見聞,固不敢少有隱諱。若竝問于同坐承旨及參聽史官,則可知彼二人所言。此外無他也。
3月29日
[编辑]○丁巳,傳曰:「世子冊封事,考古例,則成宗御昌德宮而封廢王爲世子,乃於景福宮思政殿,世子不親受百官之賀。必以其時貞熹王后御景福宮,而廢王尙幼少,故如是耳。其考以啓。」禮曹以癸卯年封世子議註啓曰:「果以世子年幼,故難於外庭行禮而然也。然此乃國家重事,須行禮於光明正大之處,使百官、萬姓,咸覩其事可也。成宗朝事,一時之權宜耳,非萬世常守之法也。且世子年幼行禮,雖不能一遵禮文,而斟酌行之可也。」傳曰:「一國屬望,所關至重,使冊封大禮,行之於光明正大之處,至當矣。然成宗朝,豈偶然計料而以權宜行之乎?當議于大臣也。聞其時世子八歲而如此。況今六歲兒乎?大臣之意,雖以爲異於凡兒,然於大庭廣廈,萬人僉視,氣縮有難色,則不可指導。近聞私習儀註之事,亦不爲快矣。予意以爲可依成宗朝癸卯年儀註而行之。後日以此意,召大臣會議可也。」
○平安道德川、价川雨雪。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八〉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戊午朔,傳曰:「元子冊封時,以二品排班,則大司諫不得入矣。大司諫雖三品,乃諫院長官,不可不入班,議之可也。」〈只二品以上入班事,曾有傳敎,故有是敎。〉 ○隕霜。氣候凄慄如秋。
○日暈。
○夜,流星出八穀星,入五車星,狀如鉢,尾長四五尺許,色赤;出貫索星,入房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出太微星東垣,入底星,狀如梨,尾長三四尺許,色靑;出女星,入斗星,狀如大梨,尾長四五尺許,色白;出織女星,入大角星,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平安道价川倉雨雪;京畿陽智縣隕霜。
4月2日
[编辑]○己未,政府、禮曹議曰:冊封儲副,國之大事。固當依禮文行之,但今元子雖岐嶷夙成,而年尙幼弱,行禮於大庭廣會之間,慮或有所未堪。依先王朝故事,行於便殿,而二品以上及臺諫,弘文館長官,許令入參,則庶幾權而得中矣。「傳曰:」此大事,可行於大庭,而慮或失禮,故姑依議得矣。然非以此事,爲常守之定禮也。「三公啓曰:」近因災變,避殿日久,然今當建國儲之時,不可不復正殿也。「上曰:」純陽之月,日候不調,其寒如秋,且連日隕霜。如常時,則不必復殿,今臨大禮,可依所啓。「
○傳曰:「近來軍務解弛,予欲親閱,而遇災避殿,故未果耳。來初七日,親閱于綠楊坪,此非如日短時,可朝往而夕返。道路修治等事,不可煩用民力也。」政院啓曰:「植炬諸事,必賴民力,今方救荒之時,不無其弊。講武之地,非獨綠楊坪,請於近處行之。」傳曰:「今必於此處欲爲之者,將欲遠陳,以觀兵馬勅齊與否。且距都城纔一息,則動駕不須早也。安用植炬而行,還時亦豈至犯夜哉?若於城外日暮,則司宰監杻炬,當用之,豈煩民力?」
○全羅道全州兩日竝出。傳曰:「兩日之光,分明耶?前日觀之,見日邊有兩珥,有光如日輝。無乃見此而謂之兩日耶?若眞有兩日,則至爲異事。其令監司,更詳悉以啓。」政院啓曰:「此日辰時,日官來報云:『日有兩珥。』臣等出見之,果然有兩珥,而未見其爲兩日也。若使婦人,小子觀之,必以爲兩日矣。今全州日變,只據無知記官等所見,則未可的信也。然外方以災變聞啓,上下當宜憂勤惕慮修省,而不可更問也。」傳曰:「政院所啓之意當矣,然此非常災之比也。古云:『天無二日。』今若以兩日竝出,傳之於人,書之於史,後世所駭異也。若他災則但恐懼惕慮,而無更問之事矣。前日鄭光弼,以咸鏡道左脅誕生之災,爲非有是理,可更詳問,予以爲『更問,則有妨於信下之道也』,予豈不知更問之爲不可耶?但是日觀象監所見如此,而全羅道所啓如彼,故欲更問之耳。更問便否,令史官收議于三公。」領議政金詮議曰:「此災極爲異矣,上下固當憂勤。但更問則似不可也。外方以災異聞,上當惕慮敬謹,而不可更問其眞僞也。」左議政南袞議曰:「雖使之更問,其所見者,不過此數人,則必無異於前矣。假令誤見而妄謂兩日,上當敬懼憂惕,感動天心,則乃反有益,而萬無所損之事也。」右議政李惟淸議曰:「雖更問之,他無可問之人,必於此數人,則監司書狀,已悉啓聞矣,何必更問也。」傳曰:「可。」
○生員具壽聃上疏。略曰:
臣兄壽福,前任注書時,以卜相議得不書,而只挾空紙事,以爲情迹綢繆,今在縲絏之中,至於刑訊。當初尹衢收議回啓之時,與左議政申用漑所言,頗多舛漏,其時已有公論,皆知有今日之事,豈意今當推問之際,推調於臣兄,欲掩是非之疏乎?士君子雖儕輩之間,尙不可隱伏。況敢牴諱其情,誣飾虛言,以欺聖明也哉?當卜相時,兄實不與於其議,而尹衢回啓之後,非徒不肯明言其事,又不卽傳於記草,故遂闕其事而不錄。雖然卜相,國之重事,故粧束日記之時,挾塡空張,竢彼傳言之後,欲書于策,而尹衢尙且掩然不言,則將何所憑據而書之哉?其日議得回啓之時,臣兄在賓廳,參聽宗系之議,則其不與於卜相之議,明有證驗。況一院之官,共秉記事之筆,各以所聞,當卽書于策,何待他人哉?其不自書其事者,必有其情。蓋注書,則非史官之比,旣有一注書啓其事,則他注書,又無參聽之理,而若曰參聽,則必一時承旨、史官所共見知也。雖一人之耳目,尙不可掩,況衆所瞻視乎?
○京畿安城,自是日至初六日隕霜,殺禾穀,草木皆萎;平安道雲山郡雨雪,隕霜,黍稷損傷;全羅道光州等二十二邑隕霜。
4月3日
[编辑]○庚申,傳曰:「純陽之月,日寒如秋,連日隕霜,予甚懼焉。刑獄無乃有冤滯者耶?古云:『一婦之冤,六月飛霜。』獄囚若有冤滯者,則亦足召災。其令刑曹,速決無留,毋致冤枉。」
○憲府啓曰:「鐵原府使李坤,本不能察事,而於靖國功臣參錄時,極爲卑屈,士林鄙之,〈坤自謂有功,泣而陳乞,時人謂之正哭功臣。〉又以不義,爲人之收養,以利其財物。本是貪鄙無狀,人皆賤之。親民之官,不可以如此之人差授,請遞。」依允。
○傳曰:〈因全州日變,命政院製責己敎,頒于中外。〉予以寡昧,叩守丕基,恐不克負荷,貽民物失所,憂勤勵精,十有五年于玆。非惟治理無效,方且危難有兆,旱乾水溢,無歲無之,民恒飢饉,倉廩幾竭,將難繼賑,加以天文屢變,地道不寧,陰陽失序,霜雹不時,雨土物怪,雜畓竝臻,天之譴告,振古所無,予用警懼。切究所由,一心蒙蔽,百爲舛錯耶?內治不嚴,宮闈失整耶?邪正顚倒,是非靡定耶?賞罰無章罔有勸懲耶?刑獄滯失,冤枉日積耶?侵漁無告,愁怨已極耶?邊鄙疎虞,寇戎窺釁耶?是皆職予一人,率履違越,干和致戾,痛自刻責,若無所容。然豈敢自分於爲天所棄,不勉修省,必期消弭乎?在予之愆,實所自任,庶事之隳,不得不賴于臣僚。惟爾政府,體予至懷,同寅協恭,曉諭中外,夙夜克謹,各勤乃職,交修不逮,以陶和氣,雖在草野,陳予過失及民間弊瘼。
○以權鈞爲禮曹判書,蔡忱爲司憲府執義,李蕃爲司諫院司諫,金克愷、李謙爲掌令,黃士祐爲持平,金瑛爲弘文館副應敎,蘇世良,黃孝獻爲修撰。
○隕霜。京畿楊根、積城,全羅道全州、益山、昌平、雲峯、和順、臨陂,江原道原州、平昌、橫城,連三日隕霜;襄陽、杆城、淮陽、高城、平康、三陟下雪;金剛山,則雪深七寸。
4月4日
[编辑]○辛酉,御朝講,講《續綱目》。侍講官任樞曰:「高宗謂輔臣曰:『秦檜,朴忠過人,朕得之,喜而不寐。』乃爲萬世之非笑。是時二帝北狩,中原之地,已盡棄之,高宗偸安姑息,惟務退縮,小人得以謟順其志。此高宗復讎之誠,未至而然也。若能光明正大,能辨邪正,誠心痛憤,銳意恢復,則雖有大奸賊,謟媚百端,何以得售哉?大抵人君爲私欲所蔽,故以小人爲君子,以君子爲小人,瞢然自昏,不能辨別邪正。」領事李惟淸曰:「凡小人之術,人君自古皆不能知之,而卒爲所誤。如王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詐,而以神宗之明,莫能察焉,終致亂政,此足爲後世之鑑戒也。」樞曰:上下之情未孚,則足以致乖戾之氣。朝廷者,如一人之身,血氣流通,而四支舒泰,然後一身和而壯,上下交孚,而四方同爲一體,然後朝廷安國家理,自然之道也。夫交孚之道,在乎言路之開而已。昔有淸問下民,而又曰:『禹拜昌言。』夫有言者,則人君固當和顔而聽,虛懷而納,使上下之情,無所不通,則自然朝廷和睦矣。如或不然,則雷霆之下,誰敢觸犯忌諱哉?近來天災地異,連作不弭,不知爲何事之應也,恐有上下之情,未盡交孚,朝廷之間,未盡和協而致之也。且飢饉太甚,癘疫竝臻,京畿乃王政先及之地,而比外方尤甚,至爲可慮。其所以賑救之方,亦不可忽之也。「上曰:」近者災變,非偶然也。昨日已諭大臣,上下固當恐懼修省也。「持平任權曰近來災變連作,殆無虛日,又於萬物長養之時,連日隕霜。《詩》云:『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此危亡迫急,而災沴又至故言也。大抵朝廷如一體也,以和平諿睦,同心同德爲貴,而無疑忌苛察之事,可也。近者被罪之人,以誤國政,竝被竄逐矣。然有罪者罪之,無罪者用之,政刑乃得其平焉。不可以此輩,同時薦用之流,而區別之,以相猜疑也。今朝廷之間,政事之際,多有疑忌之事。夫如是,則寧得朝廷諿睦而上下交孚乎?且近日六曹、漢城府堂上坐、不坐,議政府令分差錄事,逐日書來,而遂旬書啓。夫三公,統六卿者也。常加糾檢矣,然六卿,國之大臣也,不可不待之以信也。如此之事,非所以待之以信者也。吏、工曹,非事劇之地,故堂上全坐之日,常少焉。然則吏、工曹堂上,無免推之日矣。」上曰:「人心和而後,天地之和應焉。人心不和,亦足以致非常之災也。朝廷之間,若別有疑忌之心,而區別同朝人物,則大不可也。六曹糾察之事,旣已定規,不可卽改,故因循焉耳。然此事勢不可常行也。」惟淸曰:「朝廷一會進、不進,例皆糾之矣,至於宗簿寺官員,則雖以直長之卑,一品宗親進、不進,猶自糾檢矣。六曹勤慢,以他事檢擧實難,故令錄事自書進、不進,而乃於每朔三旬書啓,似爲便矣。臣等豈有所疑忌六卿而然也?且非欲一一治罪,但欲使上知其勤慢而已。」權曰:「臣之所啓疑忌之言,非指此事也。」上曰:「六曹若有怠惰職事,則政府當以所聞糾檢可也。」權曰:「招郞廳言之,可以檢擧矣。」惟淸曰:「此乃失體也。招郞廳言之,何能糾檢耶?臣等不得已如此定規也。」權曰:「臣聞前者,囚陪錄事,以示其所以譴責之意。議政府欲糾檢六曹,則何患無其道乎?不必如此苛察也。」獻納韓胤昌曰:若知其怠慢不勤者,則雖各別啓請而治之,不妨也。且太陽,人君之象也,而日變屢興,臣之意,別有所失,不偶然而致之也。「上曰:」全羅道,兩日竝出,至爲駭愕,故欲更詳問之,大臣以爲不可,故不問也。然當上下交修,以盡消弭之道。「
○三公啓曰:「連日風惡隕霜。純陽之月,有如是之災,臣等不識厥咎所由。臣等皆無狀,冒居相位,不能燮理陰陽。若以賢者,委調燮之任,則災可以弭矣。」上曰:「古者有災,責免三公,此甚誤矣。自今當更加恐懼修省,不可以辭職也。」仍啓曰:「綠楊坪,欲擧親閱,此爲武備之解弛也,請於近郊行之,而綠楊坪則待秋而行可也。竊聞畿甸之內,爲飢饉所迫,耕種且不給焉。自上雖軫念,勿使煩民。然殿坐基址及道路修治,非民力不能焉。」上曰:「綠楊坪比近郊稍遠,若秋則日短,往來必有乘夜之弊。今乃日長,故欲於遠地行之耳。」
○隕霜,氣候如秋。京畿長湍雨雹害穀,隕霜;全羅道珍山、龍安、高山、同福、鎭安等邑,連三日隕霜。
4月5日
[编辑]○壬戌,受朝參。
○三公啓曰:「昨日以綠楊坪親閱未便事,一啓而不得命焉。今反覆思之,年凶軍馬飢饉,二息之地往還時,或於中路,有顚仆之弊,則事多有損,兵曹亦以軍馬羸弱爲憂,下情皆然。請待秋成,兼擧觀稼,而親閱武事爲便。今則姑於近郊行之何如?」上曰:「有弊如此,則豈必於綠楊行之哉?予之欲於遠地行之者,爲其欲整其軍馬也,今則可於箭串行之也。」
○御朝講。上曰:「近來災變連作,至於純陽之月隕霜。大臣等昨日來辭其職,豈以辭職而災可弭也?當恐懼修省惕慮,可也。何以則應天以實,而災可以消弭也?且軍務解弛,久矣。當番軍士,法當持騎卜馬,入營隨番,而常借京人馬,以爲點考之備,自具騎卜者,無一人焉。故欲於遠處閱之,以整其軍馬也。大臣以爲有弊,故今姑停之矣。軍馬之不齊,乃兵曹檢擧甚慢所致。宜自今嚴加檢擧,勿使解弛。」領事金詮曰:「在法當備騎卜馬入營矣,近來凶荒連歲,穀草極貴,軍馬困疲,且畿甸之民,方事耕種,弊不可不慮。待秋成行之可也,故啓之。」上曰:「京畿之民,果不無其弊矣,若以軍馬之不實爲辭,則不可也。閱武之時尙然,則若遠方有不虞,將何以用之?雖曰年凶,軍伍之事,不可不整齊也。庚午之變,〈是年有倭變。〉軍馬不齊,故臨征之際,奪人之馬而赴焉,此非細事。」大司諫徐祉曰:「今年飢饉太甚,民不聊生,三公所啓至當。若軍馬之事,則上敎亦至當矣。臣觀責己傳旨內,有云邪正顚倒,是非靡定耶?此言如常時則可也,近來朋比亂政之輩,雖不得一一治罪,取其已甚者定罪矣。下人之議,或有不一者,而復有此敎,臣竊不識上意之所向也。」上曰:「傳旨則使承政院起草矣。予則泛然觀之。若有心而觀之,則果如此也,平心而觀之,則不知其非也。」執義蔡忱曰:「近來邪正,分明進退矣,而人心或有未定者如此,見傳旨者,必生疑,而不能辨定於邪正之間也。」祉曰:「上意若以此爲泛言則已矣,若於前日之事,持疑不辨,而有如此傳旨,則臣恐有不可也。」上曰:「政院不能長慮深思而起草也。且六曹堂上坐、不坐書啓事,至爲煩瑣,非古例也。豈無所傷乎?」祉曰:「嘗欲論啓,而但臺諫者,以糾察爲任。此亦議政府摠攝六曹之事,故不敢論啓。此法有二不可,徒六卿太迫一也;都堂大臣,當自檢擧可也,而今逐旬書啓,徒爲煩瀆二也。大抵君逸於上,臣勞於下,政府不自檢治,而歸煩於上,甚非便宜。」忱曰:「夫六卿,亞於三公,國之大臣也。雖不有檢治之事,而必自勤恪,無隳職事矣。豈待人檢覈乎?」詮曰:「政府以坐、不坐書啓,而下法司推問,則答以郞官不齊,故不坐也。堂上勤於職事,則郞官自然整齊矣。太抵此非必欲檢擧,而使之勤職也,但以此書啓,則六卿必自勤恪,而亦有所警勉者也。」上曰:「此法在祖宗朝所無,今始建議矣,然新法必有其弊。」參贊官尹殷弼曰:「臣之直宿日四更,日官報云:『南方有火氣。』臣起而親見之,則果有赤氣如炬,若進若退,若滅而還熾,甚爲驚異。近日凡自上所爲,如經筵等事,寖不如初,其所以憂勤惕慮,日接賢士,而延訪消弭之道,多有不擧矣。在前如經筵,三時不廢,今不如前,臣竊未知焉。」上曰:「近日果以祭齋,累日不御經筵矣。且經筵,或朝或晝,或不時,無一定之規。不可定爲三時,而拘泥爲之也。」
○傳曰:「大臣以爲軍士等,以穀草稀貴,不能養馬,馬多羸弱,恐於中路,或有顚仆之弊。如行幸之際,不能整齊,則其於徵發赴邊,何以用之?自今隨番軍士入營之時,各令整齊騎卜馬,毋令解隳。」
○傳曰:「政府以六曹堂上坐、不坐,常常書啓,事甚未便。自今勿書啓,如有所聞,則各別檢擧。」
○刑曹啓曰:「全羅道有一正兵之女,適內禁衛,夫死,奸驛吏。此女,以正兵之子論之,則非士族,罪不當死,以內禁衛之妻論之,則士族也。又有私奴歐打女主之孽娚者,在法歐本主期親者當死,然姊妹出嫁者,當降服,此人等,斷之何律耶?」傳曰:「收議于三公。」
○傳曰:「邪正顚倒,是非靡定之言,果有邪類窺伺之弊矣。然傳旨雖未及頒於外,已布各司,不可改也。」
○御晝講,講《小學》。侍講官鄭士龍曰:「此書所云,張公藝能自忍,故乃至九世同居。凡處事接物,莫如容忍,不能忍,則必至敗事。古人云:『小不忍亂大謀。』古人每於忍字,做功焉。夫忍之功,在凡人尙然,況人君乎?自上亦當着力留意,夫有逆耳之言,則容忍而受焉,以至處事接物,莫不以忍爲德,則無往而不可也。若絲毫有所不能忍,則事鮮不敗,不可不愼也。」
○劉毅、劉連宗等,能執喪以禮,特賜賞物。〈以非士族識理人,能執喪以禮,故忠淸監司褒啓。〉 ○京畿長湍及平安道成川雨雹;京畿富平、龍仁、陰竹及全羅道錦山、礪山、咸悅等邑,連日隕霜。
4月6日
[编辑]○癸亥,御朝講,讀《續綱目》。上曰:「范宗尹爲相,毅然以國事自任。雖爲政多私,然爲相者,以國事自任,則豈是偶然者耶?」持平任權曰:「凡人不能克去己私,故不能以國事自任焉。若克去私累,國耳忘家,公耳忘私,國事何有不濟者也?國朝以廉淸爲名,宰相柳觀,居家甚貧,所居第宅,不蔽風雨,若値霖霾,則必以雨傘自蔽,而怡然自安,乃言曰:『如此霾雨,無雨傘者,何以能自存耶?』又有鄭昌孫爲相,居第僅容家累,而至於接賓僚無其所,常以淸苦自持,若於國事,則毅然以身自任。此等人可謂非偶然者也。近來爲宰相者,其所居第宅,皆華侈爲尙,擧朝皆然,第宅非止一二,此弊甚鋸。此所以治私顧家,而無公國之心耳。」領事南袞曰:「宰相以國事自任,固其責也。位居百僚之上,其任最重,不以國事爲己任,則將焉用之哉?然人之材智、器局,有長短高下之殊,若淺短之智,隘窄之器,輕計妄料,而自以爲國事自任,妄有所建明,則其所建明者,適足以敗事失政而已。此如力弱之人,强力擧重,終亦不勝而已,安能濟事哉?若賢能有餘,才器宏遠者,則可以身任國家大事,而無難濟之事矣。」權曰:「若誠於國事,有自任之心,則國事何患不濟乎?夫相位,百職所係,若才智短淺者,則果不能濟事矣。古人云:『一命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況宰相乎?」又曰:「自古人君,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執心不固,操舍無常故也。臣竊觀前者,上日御經筵,又有不時及夜對,孜孜不倦。近來寖不及前,臣不知何以然也。夫人主之於經筵,非但爲講論書史,以其日與賢士大夫,講究治道,補益弘多。人君深居九重,接賢士大夫之時,少;親宦官、宮妾之時,多。如此而又不御經筵,則正言、正事,何從而見聞哉?近日竊聞堂上人員服飾,特命竝依《大典》,用紗羅綾段。此物本非土産,因此物價騰踊。華侈相尙,足以上干天災,下召民怨也。如此等事,在所當祛,而遽命復之,臣竊惑之。」上曰:「經筵,初則三時皆不廢矣,近者以爲經筵,不可以拘律,或晝或夕,或不時而無一定之規也。近日之久不御經筵者,以其大祭及國忌致齋也。紗羅綾叚,果奢僭,不可使服之矣。然人之儀章,各有等分,在祖宗所定之制,故特令復之。前日亦非不服也。戎服則服之,故還命復舊耳。」獻納韓胤昌曰:「大槪大臣之任,言論公平,輔導君上,薦進賢士而已。」上曰:「以古觀之,凡爲大臣,無所建明於一時者,不免尸位伴食之誚,若以建明爲敗事,而反不如守,故純默之人,則人無建明者矣。凡有建明,當愼之於前,而周思熟慮可也。」南袞曰:「臣非以純默爲賢也。若材器短淺者,則欲有建明,反致失政敗事之弊,不如純默守故之無其弊矣。臣亦冒居相位,自知才智不足,其於論道經邦,燮理陰陽,無所見效,故欲以勤仕爲任,或三四日,或五六日而必合坐,比前稍數矣。近日臺諫啓云:『吏、工曹無事之地,雖常時不坐,可也。』此甚不察之言也。吏曹,天官也。百官進退及百司職治,皆隷焉;工曹則宮闕、城隍,各處營繕、橋梁、川澤,皆其所治。若不坐,則不得而檢擧其事矣。臺憲雖不得摘奸六曹堂上,然郞官則常時摘奸矣。若以書啓爲煩瑣則可矣,以吏、工曹爲無事之地,不必坐云爾,則不可也。」上曰:「六曹豈有輕重之異耶?吏、工曹,亦不可不坐也。」袞曰:「或至七八日、十餘日,不坐者有之,豈無廢事之弊也?臣赴中朝時觀之,六部尙書,皆以未明而仕,日入而罷。臣以奇別聞知事,常往禮部,則無不坐之日也。夫禮部,乃外國朝聘之使,所統屬也。是時皇帝在外,若禮部不頻頻仕坐,則外人雖有所申請聞見之事,不亦難乎?我朝之事,本不如此,是豈夙夜匪懈之道乎?《大典》日長時則卯仕酉罷,日短時則辰仕申罷之法,備詳載在。此欲其至暮而猶不罷仕也。刑官則必使獄事無滯,訟官則必使詞訟斷絶,然後可也。世宗朝,二年空獄,成宗朝亦有空獄之時也,今獄多滯囚,訟亦煩劇。若不勤仕,則愈滯而愈煩也。」上曰:「前日已敎矣,獄訟之官,當速斷無留。然妄以空獄爲心,而欲速決斷,則其間必有冤枉矣。各宜以滯獄、滯訟爲慮,以勤仕坐,公明決斷,俾無留滯可也。」權曰:「臣之意,以六曹坐、不坐書啓之事,恐傷大體,故啓之如前,南袞之言,恐傳者誤也。臣之所啓之意,豈以吏、工曹爲可常不坐也?」上曰:「近來觀吏曹用人,如兵、刑曹、弘文館、掌隷院官員,皆未差,而近日政事時,亦不充塡,此不計其緊不緊之處也。如此事緊之處,當先充差也。」知事洪淑曰:「近來獄事多滯。臣爲刑官而觀之,不得已官吏審察其事之曲直首尾,然後斷之,故不能速也。且人心巧詐百端,漸不如古之淳厚,直者常少,曲者常多,皆誣飾虛辭,連綿援引以證之,爲官吏者,因其言而詳覈,摘其奸僞誣飾之端,然後曲直分焉。其詳覈之間,遷延時日,故獄囚多至四十餘人。積滯未決,至爲惶恐。」特進官韓亨允曰:「臣曾爲漢城府堂上,今而再任,則詞訟倍之,可見人心之巧詐益甚也。無情者自飾虛誕之辭,欲售其奸,官吏不得已徐究其本末曲直,然後斷之,故果有遲滯之事也。且郞官不可數遞。」袞曰:「非徒獄訟之官,不可數遞,百司皆然。古者如郞官,不得移差,須過三十朔而後,乃遞焉。今則遞代煩數,甚不可也。」上曰:「前日果駁人煩多,故不得已相推移塡差。以此政事之日,亦頻數,今則已懲其弊矣。」淑曰:「刑曹,生殺所關之地,其任重焉。郞官數遞,此甚未便。新官代任,其於前官所爲之事,必詳其本末,然後決斷焉。如生殺重事,若有所眩誤,不能詳察於前官之所爲,則其害多矣。」亨允曰:「年少不諳於事者,遽任獄訟之官,未幾又移他司。如此而欲使獄訟無滯,得乎?」淑曰:「任權所啓經筵寖不如初之言,甚當。不廢經筵,則接賢士大夫之時多矣。」上曰:「前時公事不煩,故雖三時不廢經筵,今則雖不頻御經筵,公事亦滯,而不能詳者,有之。」袞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自古人主,孰不有初,克終者鮮焉。今時則非常時之比,乃更張之日也。尤當愼畏勵精,須倍於前日。人心操捨無常,自上若不如初,而漸有所不克者,則下人孰有自勉者也?」亨允曰:「唐太宗,英明過人之主也,而魏徵以十漸爲疏以戒。大抵人君,靡不善於始,而怠於後。須留念。」上曰:「邇來災變屢興,今方正陽長養之時,連日隕霜,不知厥咎何由。」淑曰:「霜降不以其時,古人以爲災異之最大也。今當春耕立苗之時,有如此之異,非徒禾苗多傷,田麥亦傷,不能成熟,果木皆被其傷。如此災異,古今所罕。上須恐懼修省,日新日念。」韓胤昌曰:「經筵不可不數御。若公事則雖多積滯,細瑣之事,不可一一親莅之,如經筵則不可一日廢也。」袞曰:「以經筵爲重,先治本源,可也。然視事、聽政,萬機所關。先治本源,雖爲要切,萬機之煩,不可不留聖慮也。」叔曰:「以經筵爲重之言,大槪然矣。然自古人主,朝視其國政,夕聽其庶事,若細瑣之事,則人君不必親決之。如國政、庶事之大,則豈可盡委下人乎?臣爲獄官而觀之,情或有可恕之事,而其於法也,有不可免者頗多。法吏則但執之而已,如此之事,須自上裁之,然後情法竝行,而無枉屈之弊也。」上曰:「經筵與視事,不可偏廢也。徒有名而無其實,則不可謂治本源也,且庶政、庶事,亦不可不聽也。」袞曰:「人主之職,在得人而已。勞於求賢,逸於得人,罔敢知于玆,文王之事,此萬世通軏也。然若人主不親庶獄、庶事,則其情法之可恕者,何從而知也?況生殺予奪,皆自人主出,非在下者所得以自裁也。」
○臺諫啓:「掌令李謙,門地微賤,人物不合。請遞之。」憲府啓:「同知中樞府事李繼福,職兼副摠管,此鄙陋之人也。奉常主簿趙演,貪汚,不可置諸朝列。請竝改正。」上曰:「臺官被論,不能相容。李謙則可遞也。餘不允。」
○日冠,內黃外白。隕霜,氣候凄慄。
○京畿永平、通津,連六日隕霜;平安道成川雨雹,孟山、寧遠、熙川、等邑雨雪,寧邊隕霜;全羅道樂安,連三日隕霜。
4月7日
[编辑]○甲子,大風。
○親閱于箭串。
○隕霜。
○流星出天市垣,入大角星,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飛星出天市垣,入貫索星,狀如大梨,尾長五六尺,色白;又出天棓星,入句陳星,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白。
○全羅道龍潭縣,連五日隕霜。
4月8日
[编辑]○乙丑,三公議啓曰:「正兵女子,本系雖賤,旣爲內禁衛之妻,當例論士族婦。私奴五十同歐本主期親,以婦人內夫家,故出嫁則當降服,但以五服之制論之耳。至於天屬之親,則同是兄弟,無男女嫡庶之別。若援出嫁之例,而降等論之,則恐非律文本意。」
○憲府啓前事,依允。
○以鄭應麟爲司憲府掌令,兪炯爲司諫院正言。
○隕霜,日暈。
○京畿仁川、南陽、江華、富平、陽川、金浦、衿川,忠淸道沔川地震;全羅道長水縣,連七日隕霜;忠淸道大興縣,民家有牛生犢,後脚大節之下,又生二足。
4月9日
[编辑]○丙寅,政院以咸鏡南道兵使啓本,啓曰:「在前閭延、茂昌來居之胡,開諭時,不得有驕傲之辭,但淹延不自引去而已,今觀啓本,則金朱成哈當兵使遣人開諭之際,以兵六十自衛,居其中,據床而謂曰:『汝之生死,在吾處置中。軀命可惜,後勿更來。汝國若欲使我,不得居于此地,則我亦爲汝國患,應不淺淺。汝當還報汝國。』其爲言辭,至爲傲慢。待秋成驅逐事,大臣已論啓矣,國家受辱,今非偶然,當各別措置兵務。」傳曰:「彼人等辭極倨傲,雖百端開諭,不自引去,不可不驅逐矣。然若驅逐則必開邊釁,若不驅逐,則終爲我患,必如三淵之倭也。來初十日朝啓後,牌招曾經政丞、議政府全數、六曹判書、漢城府判尹及知邊事宰相,議啓可也。」又傳曰:「元子冊封時,只有贊儀、東西贊唱。年幼恐不能拜禮,宜各別以一人,侍其側,隨其機而使爲禮如何?此雖非禮文,亦不可不慮者也。其問于禮曹。」
4月10日
[编辑]○丁卯,受朝賀,聽朝啓。
○領中樞府使鄭光弼、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禮曹判書權鈞、左贊參柳聃年、兵曹判書高荊山、工曹判書黃衡、刑曹判書洪淑、戶曹判書韓世桓、吏曹判書沈貞、漢城府判尹韓亨允、右參贊金克愊、兵曹參判方有寧、知邊事尹熙平、吳堡、金錫哲等議曰:「彼人等言辭傲慢,擅入我士,固宜擧兵征之,然在我之事,亦當先修,然後可矣。若防禦諸事,不先措置,而妄擧驅逐之師,則後日爲患,將不可支。凡事比前百倍修擧,然後仍觀年穀豐稔,而更議何如?且聞土兵單弱,防禦諸事及充完土兵之事,請令兵曹措置。」上曰:「大臣之議當矣。如此事,愼重可也。其使兵曹措置。」
○御夕講,講《論語》。同知事李沆曰:「古云:『吮癰舐痔,柔惡之人也;弑父與君,剛惡之人也。』人君當察其邪正曲直,審其志於道德,功名,富貴之有異,而進退之,則患得患失之流,寧得而進用乎?」侍講官鄭士龍曰:「人君豈不欲審其邪正、進退之間哉?但患得、患失之人,其初媒進之時,善候人主好惡,百端逢迎,而干進焉,人君於此,亦當審察也。」沆曰:「利口之人,以巧飾便給之言,善爲形容,以混淆是非,使人眩於邪正之間。臣以前日之事觀之,人爭以言辭爲尙,自以爲正言君子也,然觀其行,則皆邪慝陰譎。至於學生,多以默坐不言,手不披一卷書,自以爲眞學者。故學者不以多識前言往行爲業,但以飾言、飾外爲事,因此而驟陞爲美官,故人爭相尙,風俗已成,不可卒變。自上當辨定是非,使歸於正,可也。上意若不堅定是非,而明白斷正,則臣恐有不可言者矣。昔者孔子之誅少正卯也,歷數其罪,門人有疑之者,孔子以辨明似是而非者,以解其疑。大抵似是而非者,不可不辨明也。」士龍曰:「紫之亂朱,有目而可見,鄭聲之亂雅樂,有耳而可聽,若利口之覆邦家者,則無形可驗。此人主之所當深察也。頃者之事,以言貌觀之,可謂正矣,以行事觀之,邪慝如此。此輩之事,自上亦已知其爲邪慝矣,然人心操舍無常。願自今堅定聖心,久而益固,毋使奸人復得而窺伺也。昔宋高宗知秦檜之奸,則曰:『不復用矣』,而終不能去,以致其禍。人君可以鑑矣。」上曰:「一時崇尙之如何而已。以利口便給之言爲尙,則如彼;以實德實行爲尙,則如此。雖利口便給之言,若其言正直,則不可棄也。果然前日之事,則徒務名而不務實也。」
4月11日
[编辑]○戊辰,御朝講。上曰:「江原道山深,故常時早霜早雪。然此正陽之月也,而雪深七尺,又連日隕霜,時令失序然也。隕霜猶可懼,況雪深七尺乎?近日之災如此,甚爲驚愕。」知事權鈞曰:「災異之作,不知所由,然上下固當警懼修省。如此則必有轉災爲祥之理也。天心仁愛人君,示之以災,非害之也,使知警懼而修省也。若終不改悛,則敗亡隨焉。天人相興之際,固非偶然,若有一念之差,其謬甚大。雖毫釐之間,當致戒懼也。」
○御夕講。
○日暈。
○京畿廣州、振威及全羅道全州等三十四邑,隕霜。
○全羅道鎭安、高山、臨陂微雪。
4月12日
[编辑]○己巳,御晝講。
○御夕講。侍講官金瑛曰:「我朝祖宗,專以禮樂爲務,至世宗朝,禮樂文物,始大備,稱爲大平。女樂雖不如古樂,人子之於父母,若欲奉歡其心,則必用樂和樂之。今以男樂爲用,有母者終不以聲樂,慰悅其心。今京用女樂者,蓋爲慈殿也。不廢於京,廢之於外,非上下相通之義也。大抵有母者,必以女樂爲歡,今不用女樂。人心不和,良由於此。且時序易遒,奉歡慈殿,不可緩也。當設進豐呈,而於兄弟之間,極其和樂,則民之在下者,自然感化樂易矣。」典經李海曰:「金瑛所論,以其重禮樂也,然女樂,不可謂之樂也。豈能以此而致和哉?」
○憲府以文城正上言,回啓曰:「〈文城正之母,爲廢主所淫,因臺諫之啓,黜于門外,奪爵牒。文城訴冤,事下憲府,故有是啓。〉此事難明,騰播已久,不可輕給職牒。宜與朝廷議處。」上命政府議啓。〈史臣曰:「文城之母,卽南川君之妻也。廢朝時出入宮禁,多有醜聲。後臺諫請黜都城,因收職牒。至是文城上言,因言於承旨曰:『吾毋體甚肥大,年且老,豈有是事?』文城出,承旨曰:『廢朝所喜私者,率多肥大云耳。』」〉 ○日有暈。
○全羅道錦山等九邑,下霜。
4月13日
[编辑]○庚午,弘文館啓:「修撰蘇世良,以龍潭縣令在外。請
令除交代上來。」傳曰:「依啓。」〈史臣曰:「世良曾爲弘文館校理,正言尹自任駁之,出爲龍潭縣令,至是爲修撰。世良從妹有淫行,世良常與之私,一鄕傳播。昌平人柳沃公然言之,因此播諸朝著。自任之論,蓋因沃所言也。」〉 ○有政。上曰:「議政府贊成有闕。一品非他職比,雖不備三員,亦可注擬也。」〈時從一品惟洪景舟、權鈞而已,上欲以景舟爲贊成,吏曹以擬望不足,不得注擬,故有是敎。〉以洪景舟爲左贊成。〈史臣曰:「己卯年間,上厭士林所爲,密令景舟,入直于忠勳府直房,因引訪朝廷之事,景舟又與外廷宰執,遂譖光祖,望重一時,人咸歸附,疑有非常。時趙光祖爲大司憲,方請削靖國功四等,上益疑之,以密旨授景舟,示諸宰執。略曰:『靖國之臣,皆有翼戴之功,今以四等爲無功請削。是必欲區別其人,然後抄出有功之人,論以擅廢燕山之罪,則卿等爲魚肉,次及於我。』景舟袖密旨,示諸宰執,往鄭光弼家示之,光弼不肯見曰:『公不見柳子光之事乎?』景舟遂退。其餘諸公則云:『上意如此,那有違拒?』於是上乃密召景舟所與謀南袞,由神武門,入丕顯閤,抄名士可除者列書之,每一人,分定武士五名,召集闕庭,將加椎殺,議已定矣。光弼至曰:『臣頃在廢朝,頻見慘酷之禍,十生九死,僅乃免焉。及遭聖明,豈料復見如此之事哉?且此輩自以爲:「上有聖明,意爲無患。」恣其所爲,遂使朝廷不安,然其竪儒無根據締結之難。若治其罪,一獄吏足矣。臣不侫,待罪首相,致此年少之人橫恣,竟至於今,罪專在臣。』因涕泣爭之,上意稍解。光弼知南袞主其謀,直視之,有不平之色。袞自以斯文之望,慙悔,遂托疾還家。厥後上責免光弼,遂相南袞,政府東壁久缺,以景舟特授。」〉 ○日暈,兩珥,內紅中黃外白。
○京畿水原隕霜;全羅道和順縣雨雹,珍原、任實、長水縣下霜。
4月14日
[编辑]○辛未,政院啓曰:宣陵典祀官尹時豪急死。祭物及熟手,皆在傍犯染,以其奠物,用之甚爲未安。以其意製文,徐徐退行其祭可矣。然明日乃大祭,闕祭亦未安,卽遣史官,收議于禮官及大臣,更備奠需而送,行祭何如?且陵參奉,皆已犯染,勢難參祭。入番忠義衛二人,給馬以送何如?「傳曰:」不可以典祀官緣故闕祭。卽召禮曹郞官,問于本曹堂上。「政院又啓曰:」典祀官,不可以不致齋者差送。香室入直官員,給馬以送何如?「上曰:」然。「傳曰:」前者文昭殿入直忠義衛急死,而不親祭,至於猪掘恭陵塋上及宗廟牛羊之死,意必示警,而皆親祭。此事雖與彼不同,親祭何如?改備奠需,止行明日祭耶?遣史官,幷問于大臣。「其議云:」明日之祭,改備奠物而行爲當。但上陵之禮,行之於平時,則固當矣,若以人之偶然而死,非如犧牲示譴之類,而特爲此別祭,則恐歸怪誕也。「禮曹判書議云:」典祀廳亦犯染,不可備奠物,姑別設典祀廳何如?「傳曰:」怪誕事,未之知也。非但以人死,故欲行之,拜陵乃常時之禮,今遭此變,心所未安,故問之耳。人物果與犧牲有異,大臣之議,亦當也。「
○憲府啓曰:「宣陵典祀官,雖不可指的因某故而死,然祭物典守者,卒急至此,不可謂在天之靈,不驚動也。臣等之意以爲當問于大臣親祭。」傳曰:「予意亦如臺諫所言也。以此已問于三公,三公謂非若犧牲示譴之類,爲此親祭,則恐歸怪誕。所謂怪誕之言,予未之審也,典祀官之死,非如奴隷之死,在天之靈,亦豈安心乎?予非但爲人死而欲親祭也,當召三公問之。」因召三公及禮官議。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禮曹判書權鈞同議啓曰:「宣陵典祀官事,臣等猶爲驚動,況上意乎?然爲是而卽行親祭,則似不可。此非畜生之類,今遽如是,則衆心不無疑惑。上陵雖可擧,而因此遽行,則臣恐人心搖動,而邪議或生也。」南袞曰:「此非犧牲之類,人則神靈具焉。譴告必不依此,而至有病之人,卒中風邪惡氣而死,何有關焉?且不可遽謂在天之靈驚動也,不須爲此而行之。若擇日上陵,則於理當矣。」傳曰:「其初問意,非爲典祀官之死而欲親祭也,恐其在天之靈驚動。當擇日上陵。」仍傳于政院曰:「二十日內欲親祭,其速擇日。」南袞請過大禮〈指王世予冊封也。〉而行,傳曰:「冊封大禮,予非不知,心不安,故欲速行耳。行大禮,則動樂受賀而後,乃行親祭,心得安耶?
○命除六曹進上。〈拜陵日,六曹有獻,此舊例,上欲除弊,停之。〉 ○京畿水原民家,有雞生雛三足,三日而斃。
4月15日
[编辑]○壬申,都承旨尹希仁啓曰:「船搶諸事,京畿百姓豈無弊?請令留衛軍二百五十名,以備船搶。」〈俗言,乃御船之所。〉可之。
○承旨金希壽啓曰:「考禮文,則拜陵時隨駕百官,以時服往還,〈時服卽黑衣。〉先朝以戎服往還,不知何爲而可。臣等意以爲恭、順陵、英、齊陵,則道路脩遠,或犯夜,或經宿,故以戎服隨駕,但前年拜陵,時議者以爲當用時服而行,還宮時則用戎服。此亦非盡循禮文,何以爲之耶?且以禮文考之,香及祭文,前一日,廟司預受而往陳之,今則必偕大駕而去,大駕入大次,則陪去人奉持香祝,久立于外,頗有褻慢。俟大駕入次,輒令大祝奉入陳設何如?」傳曰:「時服事,諸執事百官,預先到陵,故本不預論也,侍臣則只除揷羽,而時服、戎服,亦不曾論也。依前例爲之可也。將士則可揷羽也。」又傳曰:「在前,祖宗朝,皆以戎服隨之,自反正後,只除揷羽而已。前年九月,有言之者,宜令侍臣時服以隨。其詳考以啓。」希壽啓曰:「考日記,則前年九月初五日,趙光祖爲大司憲時所啓,而上卽從之,此非廣議也。」傳曰:「前年臺官曰:『可從禮文。』予亦以爲,上則冠服,而下乃着戎服,不可故從之耳。今當依祖宗朝之例而行之。」〈史臣曰:「以時服隨駕,此從禮文也,而希壽必欲改之,敢此啓稟,其疾善趨邪之意可見矣。」〉
4月16日
[编辑]○癸酉,有名李信者,突入闕門,力叫呼承旨,欲上變請面對,政院以聞,傳曰:「承旨、承傳色等,宜屛人參問以啓。」問之則乃金湜亡命事也。〈史臣曰:「湜嘗以信,擬諸張橫渠,推心置諸腹,豢養於其家,待之如己子云:『湜之無知人之識,亦可知也。』又云:『湜在逃,投金大有家,大有責其大義,不肯許接云。』」〉〈又曰:「己卯之禍,唯光祖怡然就死,其他諸人,或逃匿亡命,或以逆誅。湜亦卒爲李信所賣,爲人之笑。」〉 ○上御思政殿,召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義禁府堂上權鈞、沈貞、孫樹、李荇,入侍簷下。李信之言曰:「臣乃樂安官奴也。自少削髮爲僧,入香山。丁丑年間,出山乞糧,依接三角山中興寺,聞金湜愛憐僧徒,往見之,湜方與弟子講論《近思錄》,仍問我根脚,勸我退俗受業,卽令築土宇以接之,敎以《大學》。讀畢,出赴尙州山寺,乃前年正月也。十一月間,聞金湜等受罪,謫來善山,仍就開寧,都泛龍家,則龍云:『今日間上典必到矣。〈都泛龍,嵩善正奴也,湜之子德純,乃嵩善之壻也。〉臣卽往見之,湜已到矣。見我甚喜,卽令饋飯,仍率我歸善山,留一日,送我于京中其母家曰:『勿發雜言,但知吾母安否,見四寸妹夫朴仁誠,問京中消息,速還可也。』臣到湜京家,問其母安否,又見朴仁誠,則書奇別二張,給之遽還奪云:『四寸沈澧當持去矣。』臣與沈灃,同往忠州,住孫忠順衛家,先許斗糧,送我于善山。行到鳥嶺,逢嵩善正奴鵲同,囑我云:『湜昨昨已逃亡,汝勿入去。』臣聞其言,還到尙州金世溫之家,其里居儒生金胤宗云:『湜則已逃,好爲之矣。爾當往朴世熹接家。世熹欲見汝。』臣興胤宗,偕到世熹依接處,又見于報恩王來院,乃世熹移配平安道時也。世熹云:『金胤宗,常勸我以逃,我實勇健,若又逃,則上必驚動。我則雖死,決不可逃也。然汝可率我以去也。』臣意以爲『我非其奴屬,安可冒飢寒而去也?』,遂退。前日崔澐見我云:『汝若艱窘,當來我家。』故遂往懷德縣其妻父之家,則澐在矣,見我頗喜云:『汝知金湜逃接處乎?臣答以不知,澐云:『湜必往茂朱吳希顔之家矣。』仍給糧,令往希顔家,問湜有無,湜雖不在,當還于我家,勿復爲僧。仍言朝廷奇別曰:『聞沈貞,以走肖大夫筆之讖,落之於闕內,上見之頗驚。其後往洪景舟家,乃曰:「上之孤單,人其知之乎?」景舟方遂出,袖中內出之書,以示之,具大喜曰:「如此等事,聖主果已知之。」欲與景舟同往南袞家,景舟不往。其後貞使人,覘知景舟,往南袞之第,而亦往焉,三人鼎坐共話後,往鄭光弼家,乃言之,光弼曰:「上之待此人,固無罅隙,安有此事乎?」遂至十一月十六日,由神武門以入,乃構讒害。汝以此言,往說湜。』臣聞其言,往希顔家,湜果在矣,乃正月十二日也。見湜悉傳澐言,湜曰:『我已知小人所爲之事,但不知其何以爲之,今日始知其詳也。湜疾沈貞謂余曰:『吾之第二子德純,壯勇人也。謀欲射貞,我嘗止之矣。汝與此子,可作刺客。金胤宗有寶劍,將此劍先除沈貞,又除袞及景舟,則事頗易矣。』臣聞其言,留二日,湜率我同至靈山李中之家,中亦云:『吾妹夫金億之,頗壯健,能以手鑿壁。』湜倒說云:『丁白〈卽白丁〉近日艱苦矣,一邑可嘯聚三百餘人。如此類若合三四邑,則起兵亦易矣。』自此家,向靈山,中路到居昌川邊,馬上談話間,發說云:『凡起兵亦易,而非偶然才幹,終難安靖。』二月晦日,至李中家留住,乃湜之弟子也。湜三月初生,與中往漆原衙內,臣則在李中家,湜之向漆原時,不言其所去處,李中奴勿才言之,故知之。同月初五日,自李中之家,離發時,中已還家,拘留不送,臣恐被害,遂逃上來。且臣聞湜欲隱接于茂朱吳希顔家。李允儉爲寧海府使,其衙內亦可往接,朴英爲金海府使,其衙內,亦可往接,順天居趙僉知家里,其叔母家在焉,亦可往接,昌寧、沃野居河珽家及珽父母家,亦可往接也。」上覽供辭訖曰:「更宜窮訊疑處。」信答曰:「臣當以實白焉。臣初供云自李中家逃來,實則金湜去正月十二日間,在吳希顔家,語臣云:『我等事專是沈貞所構,若先除沈貞,則事必好矣。觀汝性直,又不愛身,若使爲刺客,則汝可當之。』臣初不識刺客爲何語,問之則答云:『刺客者,以劍出其不意,刺殺人也,汝能爲之乎?』臣曰:『事若容易可爲,則敢不唯命?』湜深喜焉。其日夕,吳希顔潛語云:『頃者事,專由沈貞、南袞、洪景舟,除此數人,則事甚好矣。須依湜指揮爲之。』十五日,湜率我到靈山李中家中,舍臣於外廊,仍與湜張燈夜話,夜半令孽弟,召臣而入。湜語臣云:『汝能除去沈貞,則事好矣。』李中亦云:『頃者往來京城,朝廷之人,皆是傅粉婦人,時勢可笑。』因執手撫背云:『汝是勇者,頗有用處。』因饋酒。湜又語臣,以張儉亡命,孔褒容匿,一門爭死之事,及伍子胥復讎之事,臣許諾。自是以後,晝則各在,夜必相聚。三月初生湜往漆原,臣獨在李中家,朴連中、金德純又到,共宿一房。連中云:『沈貞家在門外,覘其出入,昏夜持劍突入,從者必散,事何難濟?』德純云:『雖非劍,可以射之。』臣答云:『吾當依所言爲之。』約以本月二十日,同力擧事。連中、德純,則向漆原,臣則歷到開寧嵩善正奴家,仍見嵩善正,傳德純消息,留三日。又歷全義,訪崔澐不見,還向前所歷嵩善正奴家,知連中、德純等,已上京。臣亦直到于京,接南大門外權經空家,見經語以所謀,經驚曰:『柳淇若見汝,必欲擊殺,須遠避。』臣初約時,以爲擧事後,歸錦山橫川縣地,山深土厚可居,欲在此觀變。且湜自茂朱到開寧都泛龍家,執算以占,因笑之,翌日乃曰:『當不久在,一二年矣。』然不知指何事也。且臣初與沈澧,向慶尙道時,持弓劍,到陰竹,路上談話,有語云:『古或有事不由上,而中間謀害善類者。若然則可擊殺以走。』遂以所特劍授臣,令急往湜謫所付之。」上覽供辭還下,沈貞曰:「彼湜輩,臣知其志可取,故深相好之,湜亦來往臣家相從。其後有朴耕事,趙光祖、金湜,亦參謀被囚,以年少皆不被罪。自是以後,臣疑其爲人也。然猶好之,而彼輩逢時,位亦漸高,所爲每與臣異。是以斥臣,然臣則無嫌也。退計五六年間,聞湜家有僧來學,食松葉,多知佛經,湜頗重之,臣亦欲見之。未久所謂僧,來臣之家求見。見而問其所學,答以讀《大學》,語頗不俗,且言能以米一升食五日,仍與米一斗及紙焉。厥後聞其善步,行倂二日,湜尤頗信重,遂以信字名之。湜之所重,臣素知之,今李信所言,固不妄也。」尹希仁啓曰:「李信初招云:『崔澐曰:「自上欲易元子,國將日傾。」』此言甚不祥,不忍筆之於書。」上曰:「此言乃欲驚動輿情也。崔澐今何在?其可問之。」李信曰:「崔澐齎糧而出,欲遊智異山,實則欲往見安處順及金淨計也。金湜則隱于河珽衙內。嘗曰:『吾京家亦可隱。』且曰:『李長坤則能步,故逃出易矣,吾不能步,其何逃乎?』〈廢朝時,長坤避罪而逃。〉上曰:」金湜、崔澐,其速搜捉。「南袞曰:」澐則如竢窮問,往捉未晩。「上曰:」湜則可往捕矣。「南袞曰:」亡命之人,古亦搜捕,今可往捕。「尹希仁曰:」李信招云:『京中奇別,皆自鄭光弼家來。』上不答。袞請拿權經以問,上曰:「金湜往處旣知之,何以搜捉?」南袞曰:「李信之來京,湜必知之,當不留河珽衙內矣。湜之子來京,此可捉來。」李信曰:「朴連中,乃嵩善正家婢夫,而武人也。亦必在嵩善正之家。」上曰:「湜子及朴連中,其速捉來。」尹殷弼曰:「湜妻四寸娚沈漳、沈澧等,亦可捉問。」上曰:「可。」李惟淸曰:「亡命而發妄言,是輕忽國家也。臣聞彼輩謂:『此事非上所知,必中間小人所構禍也。』且前於經筵,彼輩曰:『雖非文臣,猶可入經筵。祖宗之法,不必用也』,豈不過甚乎?」南袞曰:「可罪之。今知根脚,往搜則必可得也。且使李信爲刺客者,是嘗爲弟子故也。」沈貞曰:「朴連中家人,已捉來,問其去處何如?」上曰:「可。」尹殷弼曰:「沈漳、沈澧,則已捉致,金德純則不得捉也。」上曰:「問三公,可也。」金詮曰:「宜問德純所在於澧等也。」上曰:「欲捉連中者,欲問湜在處。宜急遣都事,令捕金湜。」金詮曰:「臣意亦然。」李惟淸謂都事曰:「汝往漆原,宜先繫漆原之倅而後搜捕。彼或爲婦女服以隱,又不無隱於疊壁之間,幷宜審去。且令先聲,若將過漆原者也。」南袞曰:於搜湜節目,容接人罪目,已書之矣,其容隱人等,拿來何如?「尹殷弼曰:」吳希顔容隱金湜,今雖不捕湜,當拿希顔以來。且湜又不在河珽衙云。湜若不得,亦宜拿珽以來。「上曰:」可。「尹希仁謂三公曰:」李中亦當捉問。「南袞曰:」可捉來。「李荇謂都事曰:」爾往茂朱等處,若不得湜,則卽囚主倅而後,往他處,可也。「上曰:」在前獄事若大,則臺諫長官入參,例也。今亦令入參。「南袞曰:」金湜聞朴英出宰金海,深喜云,彼必前與英交,故乃爾。然朴英亦曾經二品大夫也。聞信一言,往搜其衙,則恐外方人騷擾也。且信云:『湜定往漆原,此則可搜也,金海則姑勿問,可也。』「上亦可其啓。南袞曰:」臺諫參鞫,則必備問事官。「於是召鄭士龍、蘇世讓,爲問事官。袞謂李信曰:」宜盡汝所聞,而愼勿以誣妄之言啓之。「信曰:」臣何敢不盡所聞乎?盡載前所供矣。但雖盡言所聞,湜若云:『皆非我言』,則臣以獨身,何以爲也?彼起軍作亂事,臣未細聞,大槪則然矣。且洪順福云:『我安得爲萬古無愧之事乎?』「沈澧供曰:」實不知德純去處。「問權經,經供曰:」臣常受業於金湜之門,李信亦湜之弟子也。以此相知已久。今月初三日,信到臣門內家,暫相對話後,出寓南大門外家,見臣弟「權緯言:」湜云:『此事豈能久乎?將有簒奪之計,必出於沈貞。』臣聞此言驚懼慮有大事,遂遠李信不見。「上覽下推官,更問經曰:」汝宜盡言。「經曰:」臣言與前供無加減。但信見臣弟緯曰:『湜云:「若有簒奪之事,則我當使汝,爲突擊將。柳淇、朴仁誠,亦可當一隅。」』緯將此言語臣,臣得聞之。「李信又曰:」希顔常語臣曰:『老泉先生〈老泉,金湜字也。〉謂汝爲信。凡事汝當愼重爲之。今奸邪沈貞等,旣譖殺趙光祖,放逐諸君子,光祖以聖賢爲學,志在蒼生,憂國如家者也,老泉學術,亦豈多讓於宋七賢也?中原則刺客事易爲,我國人氣象殘劣,未有能之者。然驍勇者持寶劍,擊刺何難?汝宜刺殺數奸,而保存老泉先生也。』「〈史臣曰:」信詆湜亡命之狀,無所不至。天怒方甚,袞、貞之輩,從傍陰助,使大禍蔓延於士類。言之可謂於悒。「〉 ○上欲於二十日,祭宣陵,漢江因雨水漲。上曰:「有人來言水漲,乘船甚危,且今有大獄。曾欲拜陵,將何以爲也?其問于大臣。」南袞曰:「臣等初意,亦以爲未便,但上之拜陵,於禮至當,故不能啓止。」上曰:「予意未安,故欲親祭,今適有獄事,且江漲,勢似難也。」袞曰:「乘船甚危,臣意親幸未便。況今農時,其弊不貲。斟酌爲之何如?」金詮曰:「凡祭必齋戒,而今臨獄事,親祭似不可。」權鈞曰:「旣以欲祭告之,今雖未可親幸,當遣臣而行之。」上曰:「遺官行祭。」沈貞曰:「湜之所以嫉臣者,以走肖大夫筆之讖,落之于闕庭故也,此卽崔澐所以語李信之言,請拿推崔澐。臣若不爲,澐何從而知之?此言書諸史,而傳諸後,則臣何容於天地間乎?且狂夫萬一落之于內,則自上聞此言,必亦疑臣爲之矣。不知信有此事乎?」上曰:「走肖之語,今日始聞也。」南袞曰:「非衣君子智,走肖大夫筆之語,已著於《國朝寶鑑》也。非衣指裵克廉,走肖指趙浚。愚人妄以此爲言,何足數哉?然可拿問崔澐。」上曰:「宜速拿致崔澐而問之。」沈貞曰:「供辭云,將有簒奪之語,心甚未安。請避嫌。」南袞曰:「非徒沈貞未安,臣亦寒心。」上曰:「豈可以其言辭避?」尹希仁曰:「崔澐本家,在全義,歷搜其家,而仍往捕于金淨配所何如?」上曰:「然。」權經更推,供云:「李信果與臣無所言,惟與臣弟緯言曰:『金湜云:「古有走肖大夫筆之讖,沈貞乃拈出是語,致有此事。」』臣聞其言驚懼,卽往與柳淇議焉,淇曰:『無事推送可也。奪其妻隱置,不許接待可也。』」柳淇供云:「今月日不記,隣居妾子權經來訪臣,仍言我爲李信所誣,臣問所誑何事,經答曰:『信昨昨日到我家云:「無所依托,至爲窮窘,幸爲我區處生理。」哀乞不已,我信其言而憐之,謂信曰:「我有田庄在晋州,汝可往依,而爲婢夫居生。」仍許姑留南大門外家,信率其妻乃娚投接,仍止宿,夜謂其妻曰:「汝當隨我往晋州居生。」其妻不肯曰:「汝初欺我携入京,今又欲轉往遠地,我不能從汝矣。」信曰:「我欲住京,但金湜亡命時,我實導去,若事覺,我必得罪,故遠避耳。」』權經曰:『不但如是,謂我弟緯曰:「金湜吾實引逃。」湜曰:「不久將有大事,汝當爲突擊將,柳淇、朴仁誠等,亦可當一隅。」』臣聞大駭,謂經曰:『此若發覺,非小事,信若又來,汝須報我。』經曰:『信疑我等執捕,必不更來。』」南袞私謂沈貞曰:「吾等於此事,雖平心持論,人將謂於自己謀害之人,豈能無私慍乎?可辭避。」成雲曰:「此事雖干於令公等,有關國家,不可避也。」上謂左右曰:其令委官右議政李惟淸,同臺諫參鞫。「
○日暈。是夜,月食,雲陰未見。
4月17日
[编辑]○甲戌,右贊成李繼孟請辭,不允。〈史臣曰:「繼孟,俊邁豪放,不可撿束,趙光祖用事時,年少之輩,指爲浮浪。爲兵判、贊成,俱被論遞,托病歸鄕,聞光祖等被罪,語人曰:『年少之人,不識世變,妄自恣橫,其及無怪,惜乎,姜士浩不在也。有一微寒之出,何恣橫乃爾?』乃指弘文校理梁彭孫也。彭孫實愚妄人也。嘗爲吏曹佐郞時,見繼孟不禮焉。士浩則渾也。不得爲年少人所與,永歸鄕家,路出湖西,抵淸州,適逢都事朴世熹及邑人韓忠,談話酒半,韓、朴謂渾曰:『令公當罰。不得爲士林所容,令公當罰。以大鍾滿酌而進,渾輒飮。朴又謂曰:『令公歸安鄕貫,是士論未峻之故也。』渾出,韓忠遂率渾妓去。渾到家,憤恚疽發背死。一時驚惋,以韓、朴是日所行,蠻貊無異云。故繼孟嘆其不在。」〉 ○左贊成洪景舟再辭,不允。〈史臣曰:「景舟與南袞、金銓、宋軼、沈貞等,打盡士林,自知奸邪之罪,不容於神明故力辭,然其辭之也,反有以固其位寵也。痛矣哉!」〉 ○李中供曰:「去正月晦日,自京還靈山本家,則妻云:『舊相來往僧人,乃於本月十八九日間,乘昏來報云:「金湜亡命,無所歸處,今到一門驛,使我通諭旋往率來。」』不勝人情,潛置孽弟八孫之家,翌日夜半,潛往見之,湜云:『亡命以來,奔竄山間,不知所向,因李信尋到汝家,汝妻容匿,蒙賜實多,然不自安,將向他處,聞汝今日入來,留待耳。』吾答云:『業已來此,且有師生之分,窮而歸我,縱受罪累,何忍拒之?請留數三日。但吾家近官舍,慮爲人覘知,不可久留。』厚資糧饌,令速還山,湜又留四日而去,莫知所向。李信乃於金湜出去日還來,問湜去處,答以不知,李信亦留二日而去。居五日,信與金德純等,又自舟城來,翌日乃去。金湜留家時,與李信兩夜聚話,湜只言張儉事,餘無所問答云。」李信更推供辭云:「去正月,爲見崔澐,往懷德金凈奴家,儒生洪順福在矣。吾聞順福云:『聞汝被囚受罪,何以得免乎?』順福曰:『只被繫見放而已。頃日之事,爲儒士者,宜極言而死,卒不果,可嘆。萬代之下,洗恥之事,可得爲之乎?』不顯言其由,故未詳知焉。且金湜在李中孽弟家,夜半話懷,李中云:『在京時,聞朝廷因天變,與宰相議得,宰相皆以固邊對。』湜曰:『備外而遺內,將自潰亂矣。』因大笑。湜且曰:『若起兵,則須書趙氏字投之,李長吉及名不記諸人家,必相蜂起,勢不自止。』其言辭首尾,未及詳聽。湜且云:『刺客報讎之事,中原則多有之,我國人心萎弱,無有敢爲者。昔有托以獻圖,而挾劍報讎,不惜其死,豈不貴乎?』以手指我曰:『此人勇敢,不愛其身,可當此事。』」
○日暈。
○黃海道平山、兔山等邑隕霜。
4月18日
[编辑]○乙亥,御朝講。正言兪炯曰:「頃日政事,崔世珍爲正。夫正者,一司之長官也。摠治一司之事,人物須得合當者爲之,然後人順從而事得理矣。世珍之爲人,不合於長官。請遞。」上曰:「崔世珍,前者已爲正,被論而遞。今副正之列,無當次人,且世珍不可棄之人,而爲三品,亦已久矣,豈不可爲正乎?」領事南袞曰:「六寺七監之事,正乃摠治,而其位則參議之次也,擇用之言,實當矣。然臣前與世珍,同赴京師,其爲人文學,亦不淺也。不獨解吏文、漢語而已,中朝人文談,頗能解聽,其多識可知矣。今雖不可謂甚合長官,然前旣被論,而今亦被論,豈不自懲?自今激勵,猶足爲一司之事矣。」〈史臣曰:「滿堂所論,非碎瑣如崔世珍之事,則必擊李信所告之人,更無嘉言讜論,有補於朝廷之語。此豈非袞與景舟之奸邪,有以摧折者哉?嗚呼痛哉!」〉 ○臺諫啓崔世珍事。憲府又啓曰:「軍資判官慶緣,爲人憸細,有類市井之人,前爲司議時,已在沙汰之中。此人憸細,人孰不知之?銓曹以此人擬望,亦非矣。不可齒列朝著,請速改正。」竝不允。
○李信更推供辭云:「今四月初五日間,來見權經,經云:『汝詳知頃日事由乎?』答以不知,經云專由沈貞,以走肖大夫筆之讖,投之闕內,致有此,而沈貞之子來接近隣,若知汝往來,則必生大事。況吾曾說邪不勝正之語,已播臺諫之耳,吾兄弟恐不免禍。吾等豈無計較,勢有所難,汝毋爲生疎之計,速遠去無留。』我且云:『金湜令我及德純、連中,行刺客之事。我到京,與德純、連中相違,事必不濟。欲還剃髮歸山。』經曰:『柳淇若見汝,必欲擊殺,宜速避去。』日不記,訪權緯于南大門外家,饋我朝飯,因問曰:『聞汝從金湜而行,然乎?汝不可向吾諱也。』答云:『果然矣。』緯曰:『湜亡命所計何事?』答曰:『湜云:「亡命豈是惜命?萬一欲正此日之事,隱忍至此者,不欲浪死耳。」且云:「如權鉉,李世銘,雖多何用?朴仁誠、柳淇,可當一隅,而汝亦可用。」』緯答曰:『恐他人之聞此言也。豺狼雖暴,可以易擒,鼠雖微物,入甕則可忌。』開說此言而已,他無所言。」權緯供辭云:去戊寅年四月間,往來金湜家,始與李信相識,信數來乞食。因此相從頗慣,自去年春相別後,絶不相見,至今年四月初四五日間,信忽來訪我於南大門外妻家,迎入對話,仍問近在何處,信曰:『飄轉東西,無以爲生,來見汝,欲依汝田庄,以自給焉耳。』答曰:『往吾晋州家,爲婢夫以居。』又因問其所從來,信云:『金湜亡命,我實隨行。』因譽湜聰明,多說朝廷事曰:『「去年春,沈貞摘取走肖大夫筆之讖,投諸闕內,致有頃日之禍。將不出數三年,此輩作亂,則吾當有事。觀汝勇悍,有類田霖,可使爲突將。朴仁誠、柳淇,亦可當一隅,如權鉉、李世鉻等,雖累百人,將安用之?」且言張儉亡命,伍胥更讎之事。』吾聞之驚駭曰:『汝容匿罪人,終何以處之?不慮事覺乎?』信曰:『若事覺,則容接之家,亦受重罪,彼掩護之猶懼不密,又何虞焉?又將湜寄置可信處矣。』食訖卽辭去。是日因事入城,歷見兄經,備道信言。「權經更推供辭云:」走肖大夫筆之語,專不與信相說。「權緯更推供云:」與李信,互相問答,則的實矣,恐他人聞此言之語,則李信與我言曰:『言雖與汝兄,愼問漏洩。』只聞此言,他無所說。「沈澧更推供云:」於忠州地金湜奴家,與李信相離時,信請借吾所持環刀,以備盜賊,故只給此而已,他無所言。「權經刑問一次供云:」今四月初三日間,李信來見于門內家,問何從而來,答云:『來自慶尙道。』又問爲何事而來,信曰:『古有走肖大夫筆之讖,沈貞拈出,投之闕內,又往嗾洪景舟,與南袞等共議以啓,致有頃日之禍。吾承金湜指敎,與金德純、朴連中等,潛來于京,通諭湜徒,如柳淇、朴仁誠、仁諶等,同謀刺殺三人。』吾答曰:『事或不濟,汝則脫身躱避,如我者,有老母,焉往乎?沈貞子來接近隣,事跡若露,禍且不測,汝不可留住吾家。況吾曾說邪不勝正之語已播,吾兄弟亦難保朝夕,汝速剃髮遠去。』只說此言而已,走肖大夫筆之語,非吾先自發說,乃李信所言矣。「
○酉初,日無光,有白氣掩日,乍開乍閉,日輪若動,又黃氣陳陳如浮雲,飛行于天。
○日暈,日南有珥、有冠、有戴,白氣貫暈。
4月19日
[编辑]○丙子,傳曰:「獄事甚大,當不計日次刑推。若留之則爲老獄,而不無言語相通之理矣。金湜未可必捕,而告人李信云:『湜不得行步,必騎馬而行。』此言似有理。卽書諭八道,令設盜直,多方搜捕。」禁府堂上啓曰:「此非正犯人,而事干或有未來者,日氣亦熱,若治之急,而或隕命,則恐不得其情。請從容詳悉推問。」上曰:「然。」
○御晝講。
○日有珥。
○臺諫請改崔世珍、慶緣等職,屢啓,不允。
○全羅道列邑及江原道春川、狼川、麟蹄等邑,下霜。〈史臣曰:可知時世之慘。自此無日不霜,吁!「〉
4月20日
[编辑]○丁丑,御朝講。臺諫啓前事,竝不允。
○命召兵曹判書高荊山,敎曰:「凡所以爲兵官,以軍務重事,必先規畫處置,若急有變,便可卽應。今者中原及邊方,不無邊釁之兆。若變生不虞,則雖可以土兵用之,京軍亦不可不用。須豫整軍備,以待不時之變。習陳時,大將及部將等,無擇文武,精揀擬望,俾預習陣應變之術,而爲他日臨機擧用之資可也。且軍士,必須有馬,臨變可用。今爲軍士者,軍裝雖得粗備,騎卜馬俱闕,若値有事之時,則必奪人馬而行。以庚午年倭變時觀之,軍士無馬。習陣後可點考,須預曉諭,使各備馬,如不測之變,在於朝夕可也。且前日習陣時,吹小角,而朴元宗啓曰:『小角之聲,不能遠聞,故請吹大角。』其後因循用之,有違陣書所載,今依陳法,吹小角何如?」荊山啓曰:「臣亦知其意,故時方試取矣。依成宗朝故事,試射陞爲堂上,以備將帥之任,當番軍士,都摠府、兵曹堂上各一員,於郊外,不定時點檢。番軍士騎卜馬之法,雖在令典,近來廢弛已久,若刻期點檢,則不無騷擾之弊。須寬限點檢。」
○領中樞府事鄭光弼啓曰:「詮聞李信告云:『崔澐,以臣每通奇別于金凈處。』淨則乃臣妻娚女壻,而與臣志氣本不相合,每於經筵,凡所議論,有大相忤,上鑑所已知也。況朝廷所無之事,臣安敢鑿空傳通乎?彼必自欲擾亂國家而然也。」傳曰:「奇別雖通干凈處,必下人之所傳也,而其言端,不必更推問也。且卿與金凈,志氣不同,人孰不知乎?李信所告亦或有實,或有未實處,卿無疑慮。」
○有不時召對,講《論語》。侍讀官任樞曰:「此云:『賜也亦有惡乎?』註曰:『惟仁人,能好人,能惡人。』仁人者,心得其正而無私累,故能如是。大抵人君之於好惡,須得其正,如賢者則進之,不賢則去之,然後下之所趨乃正。然其根本,不過心得其正而已。」〈史臣曰:「善人君子,竄逐殆盡,陰邪小人,引拔如不及,其於好惡之正,不暇說也,而樞之言及此,可見其意所在處。」〉 ○李中供曰:「〈受刑二次,承服辭也。〉吾與金湜、李信,同生孽弟家寢房談話時,李信云:『沈貞若騎馬,則勢似難矣,若軺軒,則可能突入,衝刺。』湜曰:『汝若被擒,則何以爲之?』信曰:『三四從隷,雖欲執我,挺脫走避不難矣。』李信回自草溪,問湜所歸,吾答曰:『湜之歸處,未可知,但歸時語我云:「李信自當知我所在,往還尙州後,轉尋我所。」以其語傳說,信恚曰:『湜信我,則當效死不辭,今其疑我至此,何更苦尋?』信且曰:『曉解文字,我雖不及於汝,至智慮,則汝居吾下矣。』吾答云:『汝言果然矣。』」李信更推供云:「金湜率我同行,自茂朱向居昌,中路談話間,問我云:『今若賊黨群起,汝能招諭而來乎?』答曰:『可能矣。』湜曰:『以何術而能之?』答曰:『衣破衲作乞兒,投諸賊屯,則彼必不忌,可以接談,因此行說,何難之之有?』湜喜而笑之。又在李中孽弟家論議時,湜云:靈光賊黨甚多,殆待時而起者也。且賊魁姓趙,乃儒者,善於指揮,此尤可怪。我曾爲持平時,有設計捕捉者,以其難而止之。』其後德純,亦語此賊異常。且常欲得炊飯童子,我在李中齋寺,偶有行衲,率一小童,穎悟可愛,以計潛誘而來,寄置李中家,湜與李中,疑吾率此童叛去,隱置不見,吾跡尋不得。行至甘倉津,値暮投宿,翌日乃返,湜與中已歸漆原衙矣。吾怒其兩失,將欲棄歸山間,李中妻勸留云:『家翁日夕當返矣。』吾要見中而留。翌日中果還,吾語以還山之意,中苛禁,仍傳湜語云:『吾之所在處,不可與汝同寓,汝可如京,處置前約事,尋我於錦山、橫川山間。』吾留中家數日,傳德純消息于台星山里嵩善正處,歷崔澐,還到尙州嵩善正奴家,問知德純、連中已上京,又到忠州金湜奴家及孫蔓枝家,皆云:『德純等,已上京矣。』到陰竹途中,逢一乞女,與從娚偕行,吾挑說云:『汝等來從甚處?』答曰:『自慶州而來。』是夜遂相奸同行,本月初五日入京,寓權經南大門外家,妻及行具,寄置其家,吾與妻娚兒,齎木緜一匹,抵高陽朴楣齋寺,貿糧粒仍宿,九日還到寓家,則妻與行具,竝無有矣。直婢勝非哧云:上典以此家在路傍,且接朝士第舍,若事覺,則將有大禍,須到城內家,將行具與妻,速遠去。』吾意其圖我,卽置妻娚于典牲署前警守,入來于權經家,則經諱而不見,使女奴出語云:『汝妻與行具,此處無有,後日來見上典而推之。』不得已還出城,携妻娚托宿名不知爲僧時舊主家,十日與妻娚來見權經,經出語云:『觀汝行止,必生大事。宜速遠去。』吾問:『吾妻安在?』答曰:『汝妻有二心,且此凶年,謀口實難,何用妻爲?』吾聞之驚怖,始有遠去之志。渡麻田浦,投宿鄭金院,十一日到利川府內名不知院,十二日宿陰竹天彌川邊廢院,十三日宿可興倉廨宇,十四日向俗離山,行至金遷,坐而思之,當初從湜亡命者,意湜爲僧,願備從者,得聞古事,湜每以狂疎悖理之事,日夜誘我,吾雖佯諾,內實寒心。今者狼狽至此,早晩當敗,遂決意還京,過陰竹,到驪州名不知人家,以行止荒唐拒之,飢宿山趾,十五日入京,投宿稱吾父李延同家,十六日告變矣。」
○隕霜。
4月21日
[编辑]○戊寅,下霜。
○御朝講。臺諫啓崔世珍、慶綠事,不允。
○三公啓曰:「世子冊封後,前例則有朝王妃等禮,故百官陳賀,當在翌日,今無此禮,百官卽陳賀冊封之後。守土之官,〈指外官也。〉雖在任所,例當進箋陳賀。今慶尙道觀察使金克成,時未拜辭,不可不入參盛禮。許克成隨班。」上曰:「然。」
○御晝講。典經李海曰:「近來臺諫所啓,有若拒之者,而明日大事,只令臺諫長官入參,臣等亦未之知也。」上曰:「臺諫果可盡入矣,但內庭窄小,故只許入二品以及臺諫長官。此亦三公之議也。」海曰:「專數許入,可也。」上曰:「成宗朝,雖二品以上,亦不入內庭矣。」侍講官朴守紋曰:「李海所啓之意,以爲人君之於臺諫,當優待而言也。言官豈有上下哉?臣意亦謂只許入長官未可也。」上曰:「朝廷大禮,當與大臣,更議爲之。」
○傳曰:「弘文館官員云:『臺諫只令長官入參,非重待臺諫之意也。』前者議以二品以上參入內庭,而不可無臺諫,故大司諫、副提學,職非二品,而亦許入參,以其司長官故也。今若令臺諫專數入參,則侍從亦宜盡入也。其問于三公。」俄而上曰:「經筵官所啓近理,故欲問于大臣矣。今更思之,則內庭窄小,宗宰二品以上入參,則不可加入。當初大臣之議,豈偶然商量乎?不可以一人言改之,其勿問。」
○御夕講。
○傳曰:「坡原府院君尹汝弼病緊,故下書其子尹任,〈時爲慶源府使。〉令上來相見矣。邊邑不可久曠,遞之何如?其問于吏曹。」
吏曹回啓曰:「可遞。」卽命遞之。
○全羅道雲峰縣,有鷄生雛,一體四翹四足,一首二肛,上觜短下觜長。
○太白晝見。
○江原道㫌善等四邑及全羅道茂長縣下霜。
4月22日
[编辑]○己卯,冊封王世子。〈御思政殿而行之,諸儀載《五禮》。〉其冊文曰:
立嫡以順天經,是亘古之大分;定名以繫民志,乃有國之通規。肆稽舊章,式擧寶典。咨爾元子峼,溫文居質,沖裕鍾懷。孝自因心,夙盡愛敬之實;學不資誨,行隆就將之功。宜正位於靑宮,亦衍慶於洪業。是用冊爾爲王世子,於戲!祗服厥命,永念惟艱。爲善孜孜,罔或怠于一日;秉心翼翼,庶無忝於先王。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其敎命文曰:
貳極建儲,實爲大本;承祧主器,宜屬元良。今冊爾峼爲王世子,爾其樂道尊師,親賢遠侫,克服三善之訓,以延一國之休。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右贊成李繼孟等,會議赦文,啓曰:「當依癸卯年赦例。但頃者被罪人等,亦當稱說,不可赦之意,赦文內,例有關係之語。其下當加國家二字,又於强盜,宜改强爲贓。充軍者則邊將,以一二名被擒,爲充軍者,多矣。但以恩數,非下人所當議也,然如此霈恩之時,自上竝敎何如?」上曰:「大臣議,是矣。但充軍人事,後日可與大臣,各別議之。」〈史臣曰:「蓋以己卯人之罪,爲關係國家,欲絶其生還之路也。」〉 ○臺諫啓曰:「古不數赦,後世帝王,有慶事輒赦,已有成例矣。今有冊封,固是大慶,但已配、徒、流、付處者,咸宥之。然則已前被罪之人,皆得見放,恐不可也。徒流、付處已配者,則不可宥之。」上曰:「已配者勿宥可也。」
○義禁府啓請搜捕嵩善正,〈嵩善正在竹山,禁府遣郞官拿來時逃出,故請搜捕。〉嵩善正自見下獄。
○搜捕金湜,不獲。〈義禁府都事往全羅道,發軍圍吳希顔家,搜捕不得。〉
○上御勤政殿,受百官賀,遂頒赦于中外。其赦文曰:
建儲貳體,立嗣繼序,所以固邦本,而定民志也。予以否德,獲承洪緖,顧玆負荷之重,益念堂構之難。元子峼,年在幼弱,性稟純淑,器宇天成,學問日就,以嫡以賢,用正厥號,豈獨寡躬所私?實與一國同慶。自今月二十二日昧爽以前,除謀叛大逆、謀叛、子孫歐罵,謀殺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關係國家綱常、但犯贓盜及死罪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語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謳歌有歸,允協神人之望;宗社永賴宜霈雷雨之澤。
議政府進箋陳賀。
○日有暈,內黃外白,又有冠、有珥。
4月23日
[编辑]○庚辰,臺諫啓崔世珍、慶緣事,不允。
○嵩善正灇供辭云:「去己卯年十一月十八日間,聞金湜被謫,往見于南大門外,壻金德純已先到矣。卽日隨其父下去,二十五六日間,德純還來云:『吾父到振威,夜半率兄德粹而逃,吾則不知去處,故還來也。』吾以不可亡命之意,折簡給付,翌日還遣,令授湜。其後聞湜父子逃去,其所去住,了不聞知。今年二月,往在開寧農舍,二十六日昏,李信來見云:『吾率金湜,自吳希顔家,移置李中家,因事往還他處,湜已出去,不能往尋,將欲往見崔澐。』留四日乃去。三月十六日,自開寧還來時,到善山安谷驛,做晝飯,李信來見,不問其所從來。其日同宿于尙州境奴家,翌日相離,又不問所向矣。」命加刑訊一次。吳希顔供辭云:「去丙寅年,到京赴擧,始識金湜。前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間,金湜到吾家一里許之地,先遣德純,語我云:『亡命而來,欲寄汝家。』吾許宿于斜廊房。翌日遣兩子及奴,去莫知所之。湜常寢處外房,居十日,謂我曰:『慮爲人知。』卽許入門內房湜云:『吾有可信人,自京來。待此人來,當移他處。』正月初十日間,李信率一人來。湜問此何人?信曰:『中路相逢,自言選上,性頗醇直,因與同來。』十三日間,湜率李信等三人,騎馬一匹,又求駄馬于我,侵曉而發,吾問其去處,答云:『不須知之。』」
○有政。以金世弼爲黃海道觀察使,兪炯爲司諫院正言。
4月24日
[编辑]○辛巳,傳曰:「前日判付云:凡無後大君、王子君、公主、翁主賜給奴婢,除奉祀外,還屬本司。』今更思之,其初賜牌時,則可傳永世,而以無後還屬公,似不可。雖無後,必有侍養、收養者矣。辛酉年間,國家欲多取奴婢,故令屬公,然此非祖宗之法。其勿屬公,以爲恒式。」
○御夕講,講《論語》。典經李海臨文曰:「是時政不在定公,徒擁虛器,故此稱季桓子受之也。蓋人臣專權於下,則人主孤立於上。其幾微固當深察也。」〈史臣曰:「時進言論者,咸以爲趙光祖盤結根據,而上孤立,故海本以傾邪之人,傅會時論,因講進啓如此云。」〉 ○臺諫啓崔世珍、慶緣事,不允。
○日有暈,兩珥又戴。
4月25日
[编辑]○壬午,御朝講。特進官高荊山曰:「臣向者請遣重臣于豐山、甫乙下、茂山等處,觀其形勢措置,而朝廷以有弊不從,臣以爲不可計小弊也。今則六鎭中,惟豐山、甫乙下爲富强,雖百年可保。且巡邊等使,今亦不可不遣也。」上曰:「兩界事,非耳聞而能遙度。必須親往目擊,然後可也。使命雖似有弊,然如此事,不可計小弊。當遣宰相巡邊。」大司憲成雲曰:「正陽之月,霜降不止,天災莫大。近來朝綱解弛,雖命拿來,輒皆亡命。須自上留念。」〈史臣曰:「甚矣,雲之無識也!災變豈因不捕善類而發哉?籍此災異,必欲整頓朝綱,酷治士人,其爲兇邪,可見矣。」〉 ○臺諫啓前事,又曰:「慶緣非但以沙汰之故而論之也。以其沙汰後,怨望臺諫,非但怨望,又騰播飛語於宰相曁侍從,至聞于上聽,豈可齒於朝著?宜亟改正。」命遞慶緣,餘不允。
○李信更推供云:「十六日自闕內下獄時,尹光溢等無慮數十人,聚會延秋門外,擁護權經而來,光溢曰:『李信常寄食於吾輩,豈意今者謀囚善類?然汝〈指權經〉雖多,我輩豈盡死乎?吾畏其狙擊,依附使令而來。』且權經受刑二次之日,叱我云:『汝食生人矣。我若以所聞之言承服之,則傷人必多。然丈夫當死於杖下,不可相引。昨日又呼我哀乞曰:『汝若反辭脫我,則我當重報。』」又供云:「金湜在李中孽弟家寢房,與中及我,鼎坐談話間,湜云:『我輩每於經筵,以學問之事啓導,主上但聽之而已,不復論議,殊不知其中心有異。我輩徒費虛說也,因誦其少時作,牛鼻沈香,可得聞之句』云:『正謂此也。因大笑。其上句,吾不能記憶。若問李中,則可知矣。後湜向漆原之後,吾語李中云:『湜與爾等,有疑我氣色,我將遁去山間。』李中止之云:『湜將擬汝以大用,汝何有是心也?』吾因書一絶,付中傳湜云:『萬古藏書盡埋塵,如今天地卽已昏。一醒丈夫衝天指,好携霜刃强爲文。』李中覽訖云:『汝詩雖生,汝志可尙也。』且李中之父,曾宰茂朱,吳希顔與中素有交分,故希顔常往來李中靈山之家矣。若與湜往李中家時,希顔指便路甚慣。」上命窮訊擁護權經者數十人。
○尹光溢供云:「今月十六日在家,聞柳淇拿去,與南逢年到延秋門,權經下獄時,吾語經云:『汝以何事至此?須從實而供,愼無枉辭。』李信則遙望不交一言。」刑問一次。
○日月暈。
4月26日
[编辑]○癸未,慶尙道觀察使金克成拜辭,上敎克成曰:「金湜在逃,須令道內,秘密窮搜。」
○命召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右贊成李繼孟,兵曹判書高荊山、工曹判書黃衡。傳曰:「今見慶尙道都事宋世忠書狀曰:『義禁府都事柳用儉,搜漆原衙內,不得金湜,只捕河珽,以付靈山縣監成希文,而又向他處,成希文不謹守之,使河珽夜半逃脫。』須亟拿致成希文。」金詮曰:「人人皆有逃脫之計,安有如此驚愕之事乎?」南袞曰:「金湜則已曾分配,此匹夫也。猶可輕於逃脫河珽。以邑宰亡命,朝廷紀綱安在?河珽,武士中有識人也,特用之,而今反如是,此朝廷之羞也。」上曰:「予意宜以黃衡爲大將,又擇堂上武臣,分遣八道,與其道觀察使、節度使,同議措置,庶可得捕也。此似騷擾矣,然大事豈可以騷擾而止哉?」袞曰:「上敎至當矣。然此已委大臣及詔獄堂上而鞫治,不可更設委官,以致騷擾。如不得已則宜遣堂下官武臣一人于各道,與觀察使、節度使,同議搜捕,其節目則果如上敎,而嚴密改磨鍊,可也。凡道路、關津等處,嚴設盜直,而行路可疑人,使不得通路,則此輩將何逃乎?若有容隱人及知而不告者,則以其罪罪之,庶可捕獲矣。」李惟淸曰:「雖懸賞無益。捕告者雖有重罪,竝免之意,布諭中外,則必能捕矣。」南袞曰:「必在慶尙、全羅兩道之間。彼何往焉?」金詮曰:「如惟淸所啓,雖作罪人,若捕得湜,皆令免罪,則必能捕矣。」李繼孟曰:「法嚴則逃愈密。今聞湜與全羅道賊黨,欲相交通。如此嚴急搜捕,則恐投彼黨中。」金詮曰:「投入賊黨,不無其弊。」洪景舟曰:「大抵犯罪者,恐被重罪,在前有如是者矣。河珽不畏國綱,亦繼以逃。安有如是事乎?人心不畏邦憲,非細故也。」上曰:「委遣將帥,與觀察使起軍搜捕,則庶可獲矣。」南袞曰:「朝廷雖送一張紙令之,爲官吏者,聞令奉行,可也,而今所爲,乃反如此,國家紀綱安在?然將帥則不可遣。臣意宜遣秩卑官員,搜捕可也。」李惟淸曰:「此非大黨,雖令詔獄捕捉,嚴其節目,密其方略,則可以易捕矣。」上曰:「將帥云者,非必謂秩高人也。雖秩卑者,擇而委任,可也。」上慮言辭出納際,或有漏通,故召大臣及高荊山、黃衡等,皆入丕顯閤共議,金詮等以丕顯閤狹隘,請於經筵廳,屛左右密議。上御思政殿,大臣等入對。上曰:「搜捕官員,不可獨遣,當率軍官而去。於大臣意何如?」南袞曰:「慶尙、全羅道,則當遣軍官二人,其餘道,則可遣一人。」惟淸曰:「若遣一人,而中路有可爲之事,則何以措之?慶尙、全羅道,則可遣三人,他道則當遣二人。」上曰:「此言是矣。若有可爲之事,則不可孤單也。」黃衡、高荊山等,抄擇可遣武士柳榮元、曺承晟、池漢宗、趙壽千、鄭連宗、李光榮以啓,命各率軍官,分往諸道窮搜。南袞曰:「發軍事,無兵符,則甚不可。書狀雖可下送,然京官奉命,而無符信以發軍,頗有後弊。今時安有疑事,然只將書狀而發軍,大不可也。京官之往,非如守令之發軍也。」黃衡曰:「遠道凡軍事,必待上裁乃爲,則勢不能及也。」李繼孟曰:「今遣搜捕官員稱敬差官似過。稱捕盜官何如?」黃衡微笑曰:「何可以捕盜稱號也?」金詮曰:「稱義禁府郞官何如?」南袞曰:「此甚得體。」上曰:「以義禁府郞官稱號,則無乃外方以爲尋常而忽之耶?」南袞曰:「雖稱義禁府官人,豈至慢忽乎?此固得體也。」景舟曰:「宣傳官稱號何如?」金詮曰:「稱宣傳官甚可。」上曰:「可也。」命各賜弓矢以遣之。大臣等磨鍊搜捕節目以啓:一,各道內有關津處及要路,盜直,雖無闕津,如淺灘人馬可涉處,竝定盜直,金湜、金德純、朴連中、河珽等,容貌年歲形標,看審捕捉。一,如捕得此等人,則所在官堅囚。一,依接可依處,則不得不用軍搜之,必以官屬人中,擇驍勇者抄定。一,義禁府捕捉節目,所經各官,詳悉面囑,雖窮村僻巷,靡所不捕,盡情搜之。一。搜捕時亡命人等,女服着持,隱避不無,凡婦女,令各官婢子,備細看審。一,捕告人內,鄕吏、驛吏、公賤,則限已身免役;雜犯死罪人則減死;全家入居、徒、流、付處、充軍、永屬、定屬人則免之。一,雖未自捕,隱接處詳知進告者,賤人則賞布五百匹,良人則有無職勿論加資。一,容匿人,全家徙邊,首告則免;切隣、管領、勸農、里正中,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一,不嚴盜直,使之逃脫者罷黜;使境內留連,不掩捕者,杖一百徒三年。下書八道觀察使,使嚴檢分配人,勿令逃躱。
○李中刑問二次。供云:「金湜云:『我輩於經筵,雖有論說,未見主上變化氣質。心實惡之,而外示嚮納,我輩不覺其然,徒費虛說,正似牛鼻沈香可得聞也。此詩吾少時所作。』因大笑。其上句,日久遺忘,不能記憶。〈史臣曰:」湜之亡命,已爲不正,而其言又果如是,則誠有罪矣。「〉且向漆原後,李信來云:『觀湜氣色,有疑於我,欲遁入山間矣。』吾以金湜之意,止之云:『將擬汝以大用,汝何有此計?』信書所作詩,俾傳湜,吾見詩慰解云:『汝志可尙。』李信所招,此等語的實矣。」吳希顔,受刑二次不服,〈問崔澐所傳走肖等語也。〉灇受刑二次不服,〈問德純、連中去處。〉涵、尹傅、生員趙昱、商山守繼保等皆不服。學生洪順福供云:「去己卯年十一月,繫獄得放,自獄門徒跣,省父于鎭川本家,至今年正月,往南原家時,歷尋崔澐于懷德,乃於澐妻奴家,留數日,李信亦到矣。問信云:『吾聞汝從金湜往善山,湜之亡命,然耶?』信答曰:『吾從京來。雖聞湜亡命,未知果然否也。』吾語信云:『亡命人去處,不知可也,故吾不固問矣。但爲士者,一時之事,摠是謬悠,千萬代之下,無愧公論,以要全節可也。』信答曰:『後世公論,信可畏也。』惟此問答外,更無他語。」
4月27日
[编辑]○甲申,傳曰:「義禁府都事柳用儉,爲捕金湜,承命而往,旣不獲湜,只捕河珽,則亦當堅囚近邑,使不得逃脫,而致此逃躱。其罷用儉職,下義禁府推問。靈山縣監成希文,亦以河珽,爲隣邑守令,敢私庇護,不堅囚於獄,而乃囚之漆原衙內房中,竟使逃脫,亦當罷職拿鞫。頃者亡命者,〈指金凈、奇遵。〉令其道觀察使推問,而觀察使稽緩因循,專不用意推問以啓,全羅道觀察使,亦當推考。金凈、奇遵,前日亡命事狀明白,拿來推問何如?其遣史官,問于三公。」領議政金詮議啓曰:「朴連中、金德純,本是無賴之徒,河珽以朝官亦逃,豈如是之事乎?且其初拿珽之意,欲問湜在處矣。若不知湜去處,則對以不知,若知之,當以實白曰:『舊知之人,不敢捕告,而接待云爾』,則朝廷亦當斟酌其罪矣。前日亡命人推考事,其道監司,稽緩推啓,臣等亦言其不可矣。但欲立紀綱,先自卒迫,則又傷於治體矣。今之亡命者,若得捕捉,則痛治可也,金凈、奇遵之事,則已令其道監司推考矣,今復拿致,恐未可也。」左議政南袞議云:「豈料河珽復亡命也?此朝廷之恥也。於此益知朝綱之解弛也。然紀綱不可卒然振起,當以悠久待之,自然整整也。奇遵、金凈等事,以近日亡命者多,故上敎如此,至爲當矣。然令其道監司推考矣,其稽緩推啓之,故監司可問,凈等則不必拿來。臣之意如是,當自上裁,更加斟酌也。」右議政李惟淸議云:「觀察使不能自推,必使守令推問,故往復之間,稽緩如此。臣等亦言其遲緩矣。金凈、奇遵等事,上敎至當。」傳曰:「亡命人,當初豈不知拿致推問乎?但以頃時,人心疑懼莫定,而亡命者,遽使拿致,則一時被罪者,必皆駭惕,爭相逃躱,則紀綱益解,故未果耳。金凈、奇遵,其拿致義禁府。凈等拿來時,令所經各邑,出軍衛送,勿令逃躱。」〈史臣曰:「如金凈、奇遵,自分必誅,欲見其母,得守宰許可,然後乃往,固非亡命之比,而監司摘奸,出於不意,守宰如鄭熊之類,自懼被罪,反以自逃答之,織成之禍,何能辨之?以此朝廷益擾。〈熊時爲錦山郡守。〉」〉 ○世子侍講院輔德許遲、弼善兪汝霖等啓曰:「世子書筵及會講、會禮等時,臺諫入參與否,考諸《五禮儀》,未見其儀,自癸卯年,鄭昌孫論啓後,始有臺諫入參之例,今則何如?且世子,與賓客相見禮時,世子自閤門而出,翊贊佩弓矢,司禦佩環刀,迎衛於閤門之內,乃例也,但是世子所未曾見,今遽見之,得無驚動乎?亦將何如?相見禮後,卽開書筵乎?當自何日爲始?」傳曰:「臺諫入參,雖禮文所無,朝講時,兩司各一員入參可也。非徒臺諫,予意欲令吏官亦參耳。其將是意,咨諸師傅。朝進講,勿令賓客講讀,其以侍講院官員進講。且世子年幼,不可多讀,前二日所受旣讀過,而復進講新讀一張,隨宜爲規何如?書筵則會禮之翌日爲始可也。翊贊、司禦佩弓劍事,則慈善堂甚近,大內似未可也,其姑從權,列衛於南門之外。且此皆新制,遣史官問于三公。以古書考之,則世子動靜語默,皆書諸史。予意以爲史官入參可也。」金詮回啓曰:「侍講院不可無記事之官,書筵時,史官入侍至當,但史官有數,似不足矣。然書筵時,亦豈數數,上敎至當。」南袞議云:「書筵及會講時,臺諫、史官竝入,則左右前後,皆正人,世子雖或有怠忽之念,必斂束改容矣。雖一日如此,輔益弘多,上敎至爲美也。但史官本爲人君起居注也。如古之左、右史,記人君政事、言語也。世子書筵日記,則不可附於時政記,不可爲此別設所置之局,祖宗朝不使史官入書筵者,慮或以此而然也。」李惟淸議云:「臣亦曾經侍講院官員矣。會講則師及二師,賓與侍講院專數入參,臺諫等亦來入侍矣,書筵則賓客一人,侍講院官員上、下番,臺諫等入參而已,無史官入參之例矣。然上敎欲令史官,亦入參,此意甚美矣。自上斟酌爲之可也。」傳曰:「書筵時日記所置之處,予未及料也。且三公之議,有不同焉,明更合議以啓。明日相會禮,則別無所事,史官雖未入參,何害焉?若以史官入參爲不可,則令侍講院官員,世子所言及師傅、賓客之所言,皆可書啓也。如此則世子不敢出非僻之言,在下者不敢陳邪諛之辭矣。以此意,竝問三公焉。」
○旌烈女閔氏門。閔氏,海南縣人,生員閔仲騫女也。早喪父母,養於外舅。其四寸女兄欲嫁其夫之弟尹翔,閔氏家不許,翔遂與閔氏四寸女兄〈卽翔兄翰妻。〉陰謀,中夜突入寢房逼之,閔氏大呼拒之,翔乃出走,閔氏自傷於心,移寓其娚閔龜家。後日翔揚言吾已相奸,欲遂娶之,閔氏乃具道其所由,或以頭觸壁,痛哭不食三十餘日,自言:「女生天地間,虛蒙汚辱之言,生不如潔身而死。」遂自縊而死。
4月28日
[编辑]○乙酉,御朝講。上曰:「近來朝廷紀綱掃蕩,以時任守令,乃敢亡命。彼則不足責也,朝廷紀綱如此,是可憂也。」特進官金克愊曰:「帝王刑政,以寬爲先,然朝廷紀綱,毁弛如此,在朝之臣,孰不痛心?湜則已矣,河珽率衙眷而逃,非脫身也。刑罰,世輕世重,刑亂國,用重典,古之語也。今雖不可謂亂,亦不可尋常而視也。」〈史臣曰:「克愊之言,何其誤矣?河珽之亡,雖得罪於正,然怵於酷治之毒害,求以隱身而全命,可謂矜迫矣。身居貳公之地,不能周旋善處,而反欲用重刑,可見其無意之甚也。」〉〈史臣曰:「克愊此言,特欲承上意而激之,以用重典,豈大臣鎭國家之慮乎?然河珽之亡命,亦出於慢侮朝廷,其罪重矣,此論不亦偏乎?」〉領事李惟淸曰:「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爲政不可一於寬,一於猛。臣非以嚴猛啓導,大抵刑亂國,當用重典矣。」特進官柳湄曰:「珽之逃也,武士亦所痛憤。雖金湜往投,而以平日相知,不敢捕告,則不過給糧容接,何必逃也?食君之祿,任君之職,雖鈇鉞在前,何敢如此乎?臣亦武夫也,尤有慙於珽之所爲也。珽雖與湜,有所謀議,其事若發則有死而已,何忍亡命也?雖一家之事,敎令嚴,然後家道得矣。凡事當圖之於微細之時矣。此人等,今已命捕矣,然愚臣之計,以爲遣官搜捕,不若遣重臣之重國威也。國威重,則罪人自然就獲矣。」上曰:「朝廷苟有紀綱,則雖一使价,亦可獲矣。各道監司,若盡心同力,必可捕得矣,不須遣重臣也。」知事洪景舟曰:「此獄事,臣未知其詳,大槪聞之,則欲謀害二三臣,而臣亦預於其間,臣不宜有所言矣。然湜固無狀矣。當初自上待遇如此,而又置師表之任,國恩大矣,而今者乃敢亡命,無狀極矣。且年少儒生、市井無賴之人,皆妄議以爲,國家罪之不當矣。湜之亡命,於士君子之道何害焉,其亡命,不獨爲其身之累,如河珽之逃,湜實導之也。國之紀綱隳毁,士之氣習亦誤,豈不痛心乎?近者奉命捕捉者,亦皆緩慢,如柳用儉、成希文等,致此罪人逃脫,或率妾而出,〈指河珽〉或乘馬而行,〈指金湜〉此非秘密也。自上有命,而士大夫皆亡命,有愧於後世者也。」上默然。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等會議。金詮議云:「史官入參書筵,臣意甚以爲當,今更思之,則非舊例也。且侍講院官員,亦有職兼春秋者矣。不必更令史官入參。」南袞議曰:「侍講院,亦有兼春秋官員,此當自記事,而其草終歸於春秋館矣。不須更令史官入參。」李惟淸議云:「臣之意,與領相之意同矣。」三公又啓曰:「令侍講院官員書兩件,一件則入啓,一件則書謄錄可也。不可每日如是,但以書筵講論時事,書啓可也。」
○傳曰:「洪伯慶妻河氏身死。此乃昭惠王后親孫也。其給棺槨。且尹珣妻、朴崇質妻、洪伯慶妻,竝依南川君妻例,爵牒還給,且勿黜門外。」〈河氏等,前日皆以爲廢主所私,奪爵牒者也。〉〈史臣曰:「鄭氏等於燕山朝,出入宮禁,頗有醜聲,鄭氏爲甚,臺諫追論其罪,削爵黜外。至是崝妻上言訴冤,或有謂黯黮難明之論,故有是命。〈崝,南川君也〉」〉 ○鵲同〈嵩善正奴也。〉招云:「十六日曉,有門外馬蹄聲,從窓隙窺之,有人牽馬而至,德純自內而出,乘馬而去。形迹雖綢繆,只疑其歸門外家而已。」於是義禁府據此招,憑問嵩善正,則云:「德純果來矣,今不知何去也。」上曰:「石乙山:『云十六日搜捕時,德純、連中,一時出歸。』石乙山亦可推問。」
○洪順福受刑一次,不服,〈以萬代之下,洗恥之事,可得爲之言。〉權經受刑四次,不服,〈問前事。〉尹光溢受刑二次,不服。〈問延秋門外擁衛權經,汝雖死,吾輩豈盡死之言。〉藂更推供云:「今月初十日,來自竹山,到家問德純妻曰:『汝夫消息,至今未聞乎?』答曰:『吾夫來在門外母家,已五六日矣。吾使人,通欲見之意,德純報云:「吾不可輕易出入,家內亦有幹事,未得往見。」』」南鳳年受刑一次,不服。〈問招尹光溢事。〉 ○日有暈。
4月29日
[编辑]○丙戌,御朝講。大司諫徐祉、執義蔡忱曰:「當初金湜移配時,所以亡命者,恐被重罪而然也,其後知朝廷之意,則當自出現,君父罪之,則罪雖至重,分當安受,忍爲亡命,又謀如此之事?如河珽者,其父見幽,而安心逃脫,不忠、不孝,亦可知也。且湜之母及妻,今可拘留,今雖拘留。彼必不出,然拘留則愚夫、愚婦,不知湜不忠、不孝之甚也。且河珽之父,竝可拿來,囚諸詔獄。」上曰:「初湜減死安置,而畏被重罪,乃敢亡命,後當知朝廷之意,又不自見,非徒不自見,乃生逆謀,其罪彌甚矣。然其母則不可以子之故而拘留,其妻則可拘留也。」徐祉曰:「其母,姑圍置,使人人皆知湜罪,在不忠、不孝可也。」〈史臣曰:「甚矣,祉之凶也!湜雖有罪,其母與妻,有何罪哉,而必欲竝逮之?甚矣,祉之兇也!」〉上曰:「大臣之意何如?」領事南袞曰:「徐祉所啓之意當矣。然今之處置,必得其當,然後人心服矣。國家當初減罪,恩甚厚矣,而彼無改悛之心,反生邪謀,其惡甚矣。但未捕湜,尙不憑推事狀,然今告者李信,乃湜之腹心,其所言必不虛誣也。且雖有怨上之言,然其所爲,不至於逆謀,則果如上敎,其母則不可圍置矣。」上曰:「謀害大臣,而又有起兵之語,不可謂不有逆謀也,其妻當拘留也。」徐祉曰:「旣囚河珽之父。金湜之母,安得獨安乎?」特進官韓亨允曰:「自古叛亂之人,以除君側之惡爲名。今湜厥終之計,不可知也。」袞曰:「此在朝之臣,所共恥也。卽位之後,朝士不被罪,而無一毫負士之事。湜乃一見竄謫,而便懷如此邪惡之心,河珽容匿罪人,而肯命逃脫,至爲過甚。國家雖以非道殺之,爲臣子者,猶守分伏死而已,況其有罪者乎?』如此之習,不可以刑政改之。此臣等之所共羞也。」亨允曰:「臣在廢朝時,謫在珍島。雖自知無罪,而罔有逃竄之計。大抵人君之刑政,得中可也,生死賞罰,不可不分明也。此人等當初被罪之時,不嚴處置,故未至配所,皆謂將被上恩,而年少趨付者,亦皆以爲未久,而必蒙上恩也。是見國家刑政解弛而然也。古云:『四罪而天下咸服。』如此有罪之人,不可不嚴治也。」忱曰:「湜之所爲,不可不謂逆謀也。欲害大臣,而又有起兵之志,其意何在?」亨允曰:「秦檜殺岳飛,岳飛知秦檜矯制之謀,而不避而死。今湜之悖逆,益可知也。」忱曰:「湜之妻子,當拘留;河珽之父,固宜拿致。」袞曰:「彼雖負朝廷,朝廷不可過論其罪。河珽所犯,時未明白,拘留厥父,恐未可也。」忱曰:「爲遣義禁府郞官,而珽亡命,豈啻容隱罪人之罪哉?」特進官安潤德曰:「河珽之逃,必有深意焉。」侍講官任樞曰:「此人等亡命,孰不痛心?宜速措置,盡力搜捕,然事貴適可。以子之故,而延及父母,恐不可也。」上曰:「近來年少儒生,以國家罪湜爲非,故懷疑而莫知是非,其後湜亡命,則雖愚人,亦可知其罪也,而今之見囚者,〈謂洪順福等人也。〉其是非之心,類皆不定,故如此。何以則定其是非也?」袞曰:「年少儒生之服湜深矣。湜雖欲爲悖逆之事,必惟命從之也。」上曰:「今則當以定人心、是非,爲先務矣。」亨允曰:「河珽之父,不可放也。」〈珽之亡命慶尙道,囚其父督現。〉祉曰:「罪人當以其罪罪之,不可過重,然如此之事,則各別嚴重可也。」潤德曰:「湜之在朝廷之時,多聚無賴之徒,如庶孽市井之子,皆許待之。是必有計而然也。」袞曰:「湜之所許往來者,皆妾庶之徒。今之囚人,如權經之類,雖死於杖下,不能取服。」亨允曰:「當時爵賞,湜擅啓而進退,故謀進者爭附之。」袞曰:「廢朝時,以無罪士大夫,竄謫者多,故外方守令等,皆憐恤焉,多資遺糧粒。此習成風,迄今不衰,雖被國之重罪者,人皆以私庇爲務。在官者,皆當以奉承國家之意爲先,豈可市恩於罪人,而不顧國家哉?人心之不分是非,豈有甚於此時者也?」祉曰:「全羅道觀察使尹世豪,於金凈等推考事,行移已屢,而推報益緩。可推之。」上曰:「觀察使若盡力爲之,雖金湜等,豈迄于今不得捕獲?尹世豪當罷職而推考矣。」權鈞、安潤德、韓亨允、徐祉等皆曰:「如此則八道皆懼,而無緩慢之事矣。」袞曰:「世豪遲晩推啓事,臣等亦議,而欲啓之矣,然恐有中間,不及爲之事也。彼豈專不致力也?二品宰相,不當遽罷矣。且奇遵配所則甚遠,咸鏡監司,又異於此矣。」上曰:「尹世豪罪當罷矣。」祉曰:「事甚大矣,可示懲戒之道也。且李信招辭云:金胤宗勸朴世熹亡命,世熹曰:『余若逃亡,上必驚動。』世熹何敢遽發此言?恐有夙約而言也。今在平安道絶域,誠恐投諸野人而爲亂。請移置近地。」上曰:「朴世熹果勇健有武才,故其心以爲我若亡命,人心必驚動也。不必移配矣。」忱曰:「時未辭連,待金湜之來,有言及之事,然後方可處置矣。」
○命罷世豪職。傳曰:「金湜、河珽妻子,不可先定其罪。姑令拘留,待湜與珽現出可也。珽之父,勿囚于本官,囚于隣邑可也。李允儉,在於寧海,卽當堅囚,雖往他,此亦令所在官堅囚,拿來時,勿致虛疎。」
○傳曰:「金湜等亡命,非雜犯死罪例,其逆謀已著,故必發死心,不無投入群盜,以拒官軍之理。下去宣傳官,當發軍捕之,其不用命者,宜以軍法論之。然武人直情而用法,恐有失當之患。其以此下書論之。金湜、河珽、朴連中、金德純等,避外方搜捕,必來京師矣,其令漢城府,諭于五部,各其部內,五家作一統,皆籍之於漢城府,令五日一度進告有無事。其以此意語漢城府堂上。」
○御晝講。
○義禁府書吏崔貴榮,捉得崔澐家奴以告,命囚,又敎曰:「如不告其主所在,卽加刑訊。」刑問一次,不服。
○吳希顔招云:〈受刑三次,不服。〉「李信初到吾家,語金湜曰:『沈貞以匿名書,投之闕內,而深懷憂懼之心,適洪景舟,以御書來示,貞動身大喜曰:「聖上果先知之矣。宜急往南袞家共議。」景舟不許而去。其後沈貞,使其奴長立景舟之家,偵其出入。一日其奴來報云:「景舟往南袞家。」貞卽馳往會議。』湜聞之憤疾曰:『貞嘗有所失,我使人言之,貞折簡謝之,簡辭精到,我嘗珍重。此人不意至此也。』因痛疾無已,語李信曰:『汝可作刺客,沈貞之家在門外,昏夜間,伺其出入,刺殺何難?吾子德純甚壯健,亦可辦此事。』信答曰:『何必昏夜?當於白晝刺殺,而吾亦因自殺矣。』湜曰:『如此,豈不難乎?』信曰:『何難焉?』希顔亦不知事出于天意,意謂中間所構害,故語信云:『依湜指揮可也。』當初開說時,吾適他往,故崔澐所傳與否,未及參聽。且湜嘗云:『我欲投入靈光群盜中,只愧後世名耳。此盜連結六七邑,徒黨甚熾,內而錄事、書吏,外而色吏、卒隷,皆其耳目,朝廷及守令一動、一靜,莫不先知。且其爲盜,不但刦掠,窮乏者賑之,衣冠者禮之,妄行刦殺,雖其黨與,必戮不貸。嘗有以其蹤跡告官者,屠滅數百家。由是人皆畏威慕義,不敢違貳。此豈剽竊之徒歟?其志將大有爲,必待時而動者也。我有舊識靈光居儒士,與賊魁甚熟,我因此人,投入不難也。』且金德純,尋其父來吾家時,崔澐資送奴馬矣。」忠義衛朴仁誠供云:「去己卯年十一月,金湜分配善山時,李信自湜配所,到湜京家,探問安否而還。吾書消息一道及政目一張,付信傳于湜,而適妻四寸沈澧,偕信而去,故還奪以付澧,別無他語。今月初生間,李信忽來訪我,問其所從來,信答曰:『從金湜而行,欲往寓高陽讀書。』因索糧,吾辭以匱乏,他無問答矣。」李中供云:「金湜云:『吾等見逐,必非上意,中間沈貞等二三人所構而至此。同時被竄者,皆無智計,不足與議,每思登時傳檄,謀除壅蔽之奸,則上心庶悟矣。李長吉有材幹,可共起事,李長坤,亦必不拒,如此頭頭處,及邊將等處,曉以奸臣構亂,協力剪除,則誰敢不從?且白丁輩若誘之曰:「汝能從我,當有厚賞」,亦豈不從?如此則起兵何難焉?』中問曰:『除去大臣,則上必震怒如何?』湜曰:『行事後,啓于上曰:「近來嚮用吾輩,言聽計從,治效漸進,不意爲小人陷害,迫於事勢,遂至於此。」上必悟矣。』」吳希顔供云:「湜謂:『上之待我輩,極其優厚,意謂君臣之間,保無疑間,豈料半夜,酷降罪罰,拘留困辱,至此極耶?此必中間所爲。』憤嘆不已,常懷除去之志。欲與靈光群盜起事。」
○金星與火星同度。
4月30日
[编辑]○丁亥,御朝講。
○吏曹判書沈貞啓曰:「臣有病,近日獄事,未能參鞫,而罪人之辭,亦多干於臣。金湜所以憎臣者,以前日與趙光祖,俱爲金公著、朴耕所辭連,其後嫌臣,不與相從。今觀其招云,以臣爲通簡于湜,反覆思之,無通簡之事矣。且其嫌臣,非如南袞、洪景舟之類,別有私嫌於臣,臣若參聽,則恐人謂臣挾私而濫訊。」上許之。〈史臣曰:「吁!貞之避嫌,乃所以益治金湜之術也,其計巧矣。」〉 ○上御思政殿,鞫囚人。上顧謂大臣曰:「湜等謀議之所關甚大,往來推問,似不可,故今日親問耳。其所謀爲,當窮問。全羅道大黨〈湜所云,靈光群盜也。〉措置捕捉何如?」大司諫徐祉曰:「臣病在靈光近境,實知此賊之事不實也。若草竊之徒,則有之矣,退計三四年間,有白日刳人之腹者,今則已盡捕無餘矣。」都承旨尹希仁曰:「鄭士龍言:『與湜同爲臺官時,湜云:「全羅道有大盜焉,其徒或在京爲書吏,以通京奇。」此非常賊也。』」上曰:「已前則果有之矣。」左議政南袞曰:「假令有盜群聚,其道觀察使,當啓達搜捕矣,朝廷不須各別措置爲之。但金安國爲監司下去時云:『有盜二三百作黨,欲賊則相聚,常時則各散。』此言亦未的實矣,果如徐祉所啓也。」祉曰:「黃琛爲節度使時,朝廷使捕賊黨,亦是草竊也,宋欽爲礪山郡守時,爲差使員捕之者,亦皆草竊之徒也。彼徒之有無,臣實知之,然李信招辭,分明言其賊魁,爲某某,則疑有荒唐之黨也。」同知義禁府事李荇曰:「金湜前爲掌令時,臺中之議,有欲捕全羅道賊黨者,湜以其勢難而止之。正與士龍所聞相合矣。」先訊李中,中曰:「金湜云:『初被罪之時,猶未知中間所爲,及各分配出去時,自上更召而敎曰:「汝輩所爲,極多過激,姑可失也。」始知不出於上也。余之落後在水原者,欲除二三人計也。同時被竄者,常時皆詆吾以迂闊,故不得與言耳。』」上曰:「湜謂李長吉,可共大事,長吉亦預謀耶?」中曰:「長吉則時未及知耳。湜但云:『如長吉有材幹人處,以匿名書投之,以惑其心曰:「善流方務國事,而奸臣等壅蔽聰明,一朝盡逐,願與同心,以除此輩」,則其孰不從?且右道節度使及李長坤輩,必皆從也。』」〈時右道節度使金克成也。〉上曰:「起兵而擅殺大臣,則其罪大矣。厥後所爲何事耶?」中曰:「臣亦以其意問之,湜曰:『除沈貞等數人,而上若問之,則當對曰:「民將蒙澤,士將正習,而奸臣數人等,乃敢斥逐士類,故迫於事勢敢爲此事」,則上豈不悟耶?吾爲掌令時聞之,茂長賊黨中,有儒生、錄事焉。此賊奪人之物,而不給則殺之,嘗過蟾津,刳人之腹,謂行路人曰:「汝等勿怖。此人謂我輩爲賊,故殺之。」此豈尋常之盜也?吾若投此黨中,誘之曰:「今也奸臣壅蔽,盡逐名士,汝輩若從我起兵,則可除此輩。然則汝等安享富貴,必肯從之也。但不卽投者,只愧後世名耳。』」上曰:「湜之言如此,而中之對如何?」中對曰:「臣問湜曰:『京中年少儒輩,皆以子之亡命爲羞,余亦羞子以宰相之人亡命也。若圖如此事,則上必震怒奈何?大抵君臣之義,亦不可如此,不如入山而已。』」上曰:「李信招辭云:『中語湜曰:「吾妹夫金億齊,以手可鑿壁。」』何由發此言耶?」中對曰:「湜問臣曰:『汝妹夫力强者耶?』臣答曰:『年雖少,力則果强也。』湜曰:『吾第二子德純壯健,着油靴牽馬,能走一息程,而不困也。』臣答曰:『君子、小人之道,一進一退,有消長之理矣,子何發言如是耶?』湜曰:『汝則年少矣。當與河珽議之。』令我傳語于珽曰:『遣人于金大有處,而不肯許接,故未能往焉,當往爾所。』」三公請刑訊李中,上曰:「然。」及杖下九度,中呼曰:「請解縳止杖,則當以實白焉。」卽令解縳而問之,中曰:「湜常言欲剪除之意,臣曰:『吾亦豈不從?但其節次,何以爲之?』湜曰:『與河珽謀議,先作匿名書投之,以疑人心,傳檄於在朝宰相,如高荊山、李長坤、柳聃年、朴英及右道節度使金克成等,以驚動其心,然後率慶尙道白丁,全羅道群盜而起,期以一時,傳檄于頭頭宰相,使爲內應,則誰敢不從?且先聲曰:「兵自全羅來矣」,而檄書不書名,虛稱某姓某人起兵,則豈不易乎?如汝者豈可與共事?但爲後援而已。我更得志盤據,則於汝亦好矣。』臣曰:『能使一人,可遍諭乎?』湜曰:『德純可任之。於京中宰相處,則當先以匿名書投之。』臣答曰:『若除壅蔽之奸,則於儒者,亦豈不利乎?』」於是三公請問吳希顔。希顔供云:「金湜云:『此非天意而出,必是二三大臣所爲。吾欲投入全羅道群盜中,以圖復讎之計,刺殺中間雍蔽之人,則吾輩必復見用矣。』臣答曰:『如此則好矣。』」上曰:「其所與共議者誰耶?」希顔曰:「湜云:『獨河珽可與爲也。』」上曰:「李中旣服矣。希顔還付詔獄刑推。」南袞曰:「希顔年老,而氣甚困,已多受杖,當徐徐推問。」希顔供云:「金湜到吾家,謀欲剪除二三大臣,臣亦不知事之出於上意,亦勸其起事。」上曰:「希顔初招曰:『賊黨中姓趙儒者,爲魁首。』其名知否,其問之。」希顔曰:臣家與靈光隔遠,不能知其名也。「上曰:」罪人,皆可下獄。「
○以權鈞爲禮曹判書,金楊震爲全羅道觀察使。
○吳希顔供云:「金湜初向配所時,到臣家留三日,語臣云:『沈貞以都摠管入直,夜半開神武門召南袞、洪景舟以入,請囚吾輩于獄,有言三公不可不知,仍啓召鄭光弼、李長坤、金詮。事將不測,賴光弼、長坤等申救,得保性命。沈貞等必盡除我輩,將有異心』云,而遲疑留連之際,適其子德純,自黃澗而來,語湜請宜速往配所,湜聞卽往善山。及移配時亡命,復來臣家云:『河珽勇者,可與共事,但,今必失職,吾無所賴奈何?且朝廷將移置我輩于絶島,必將盡殺。』因言報復之計,遣德純、李信等于京中,行刺客之事,若不成,則往投全羅群盜中,觀變擧事,臣答云:『刺客事,從汝言爲之,亦可也。』」
○日暈。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戊子朔,御晝講。
○傳曰:「近日遣宣傳官,捕捉罪人,下書諸道觀察使,只有京畿觀察使,以捕搜方略來啓,而他道則不然。今速下書,令各道觀察使,馳啓方略。且近日觀察使、守令,不謹奉命,多致虛疎。今後若有如此者,當痛治不貸。其以此意,具于下書內可也。全羅道觀察使尹世豪,今已罷職,必速上來,新監司不可不速遣。罪人搜捕節目,其幷諭之。」又傳曰:「各道守令,不謹捕捉罪人者,可輒囚禁而啓。以此竝諭諸道觀察使。」
5月2日
[编辑]○己丑,受常參。
○聽朝啓。
○洪順福又供曰:「君子、小人,一進一退,其勢不兩立。頃者奸臣,壅蔽天聰,盡逐君子,故余嘗謂萬一湜輩,復進王庭則宗主賴以安,故曰:『萬世之下,雪恥之事,可得爲之。』」
○太白晝見。
5月3日
[编辑]○庚寅,御朝講。
○傳曰:「文臣則雖非臺諫、侍從,而時或殿講,故可知可用之材矣,武臣則只有觀射,其可用與否,固未可知。自二品,下至內禁衛、兼司僕,雖非出身,苟有武才者,咸錄爲案,朝夕目閱,或不時召對,則庶可知爲人耳。」
○御晝講。上曰:「閭延、茂昌居野人,朝廷方議驅逐,欲俟秋成,而擧其驅逐爲易耶?」特進官尹熙平曰:「閭延,茂昌,設於世宗朝,而廢於世祖朝,今之防禦,以江界爲界,故古路盡湮。臣聞之,李克均防禦時,閭延、茂昌野人之來,亦曾不知,自主成价來居之後,始覺之矣。大抵彼人來居者,僅十八家,而今已還去。臣意以爲今忽擧師逐之,則是無名之擧。彼人之沿江而居者,亘三四息程,今我軍入攻其屯,而火其巢,則庶可驅逐,而我軍留宿亦難,彼類暫時被逐而還來,何益於逐哉?」
○日暈兩珥。
○平安道寧邊雨雪、雨雹。
5月4日
[编辑]○辛卯,遣申鏛、韓效元,如京師,奏請封世子。
○以洪淑爲刑曹判書兼世子左賓客,以南孝義爲司憲府持平。
○太白晝見。
○日暈。
5月5日
[编辑]○壬辰,太白晝見。
○咸鏡道甲山府隕霜雨雪,水成氷,禾苗盡枯。
5月6日
[编辑]○癸巳,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
○以仲男屬公當否,收議于三公。〈金湜子德純,崇善正之壻,而仲男,乃其奴也。問德純所在于崇善正則曰不知,問仲男則明言德純逃避之狀。推官以奴主異辭,似不可仍爲奴主,故欲屬公仲男而無例取稟,有是議。〉金詮議:「奴主相爲容隱云者,相對面詰其是非之謂也。今者崇善正畏罪,而不敢直招,奴則乃以所見直白,今若以仲男屬公,則奴子苟厭其主者,必以虛事誣告,而求屬公矣。其弊則將不可救。」南袞議:「其主畏罪不言,而其奴則直招,此非不相容之事,雖爲奴主何妨?屬公未便。」李惟淸議:「奴以其主事告之,似不相容,故昨取稟耳。」
○太白晝見。
5月7日
[编辑]○甲午,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
5月8日
[编辑]○乙未,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
○全羅道觀察使金楊震啓曰:「臣女壻金胤宗在逃,臣之措置捕獲實難,請遞臣職。」不允。
○內禁衛李承孫來告曰:「臣之奴,昨以採薪事,入牛耳洞,見有着斜笠者五人,皆佩弓矢、環刀。此賊不可的知何如人也,然今方捕獲罪人之時,雖亡命者,不無如此出入,請搜捕。」
○命召李惟淸、高荊山、黃衡引見曰:「措置搜捕可也。」衡曰:「此輩以其不肖之心,豈不乘夜入京哉?請遣閔懷昌往西道,許桑往東道,西自三角山,東自牛耳洞入,盡力搜捕,毋令脫免。」
○憲府啓曰:「全羅道觀察使金楊震,其於措置捕捉事,非徒自以爲難,下人亦必不盡心,請遞其職。」諫院啓曰:「柳用儉、成希文,今已承服,宜先定罪。李芄以吏曹佐郞,未箇滿,爲弘文館修撰,請遞之;朴崇質妻,不可還授爵牒。」不允。
○賞觀射優等人。權彭年、吳世翰、李孝參、洪處誠、李夢麟、李榮幹,各加一資,彭年、孝彦,陞通政,世翰陞嘉善。
○太白晝見,日暈。
5月9日
[编辑]○丙申,日暈有珥。
5月11日
[编辑]○戊戌,受朝參。
○聽朝啓。
○御朝講。大司憲成雲曰:「金楊震,今爲全羅道觀察使,道內時方搜捕罪人,而楊震之壻,亦在逃。今使妻父,搜捕其壻,事體不合。請速遞之。」大司諫徐祉曰:「觀察使,一道之主也。道內人民,雖得捕捉,恐其以觀察使之壻而不告也。」上曰:「楊震女壻在逃,果可相避,然罪人非獨胤宗也,而且都事存焉。」領事南袞曰:方面大臣所任,非一二事,以此遞之,不可也。楊震之家,與臣之家接隣。聞楊震聞上敎之後,尤自惶悚。今若遣此人,則必當懼而捕捉。豈懷私意乎?今臺諫所啓,亦不可,但上敎如此,雖微官亦所不避。況觀察使大任乎?豈敢不用心搜捕乎。「上曰:」楊震則何敢用私?但慮下人隱而不告也。然不可以此遞之。「袞曰:」臣聞外方,以搜捕罪人,津路盜直者,皆以丁壯差之。今方農候,未得耕種,行旅之人,或出於街路,脅人作弊,至爲未安。今此罪人,若棄而不捕,則有傷國綱,各官守令,若同力窮搜,庶無容匿,迨未搜得,此亦非小事也。「祉曰:」臣聞河珽逃躱時,具女服着羅火〈方言蔽面之名。〉而出。「袞曰:」若隱山谷,必易見捕。「上曰:」今之在逃者,皆士大夫,此弊至大,故與大臣議而搜捉矣。如犯贓者,猶可寬赦,此人等,不可不窮搜。「上曰:全羅道觀察使久闕,楊震又避嫌,必不速往。可遞。」祉曰:「李芄,自吏曹佐郞,爲修撰三四朔間,遷移如此。請速遞之。朴崇質妻事,通國所知,不可還授其爵。」上曰:「傳播之言,在所難明,玆以還賜矣。」祉曰:「其時人譏之曰:『魯道有蕩,齊子翔翔。』此非難明之事。」袞曰:「然,不可的知也。」特進官沈貞曰:「當番軍士,入處軍營甚便,觀近日上番軍士,皆接寓私家,了無入寓軍營之意,此則以其無罰故也。臣聞近日軍士,一月受杖罪者,一千五百,不可盡罪。此當自上斟酌之,然棄而不治,則亦無所懲。軍士難於入營,以其不能具馬草備鹽醬也。國家若積置郊草,間三日計給,久陳鹽醬,亦以時給,則軍士當入寓軍營,無怨憤之心。」特進官黃衡曰:「軍士例給保率者,欲其備糧具馬匹也。近日則爲軍士者,責受其價,當番則身獨上來,以此成風。」上曰:「近日兵務解弛,故兵曹欲加紏檢,而軍卒又有怨之者。勿太嚴太弛,務令得中。」
○三公議逋欠事,詣闕,傳曰:「在逃人捕告節目,當改以良人勿論有無職,加三階,留連境內者,守令杖一百徒三年,許接者流三千里。可以此爲事目乎?」三公啓曰:「其人嘗在朝列,而一朝逮問,便卽亡命,其罪重矣。此人必不出境內,而守令不用心,至今不捕。今請更下書各道。」傳曰:「可。」
○諫院啓曰:「今以觀射陞堂上以上者,多是勸奬,吳世翰至陞嘉善。以賞格至陞二品,不可也。朴崇質妻所行,傳播已久,不可給其爵牒也。」傳曰:「二品果非如堂上也,大抵用武人,必以才也。兵曹以爲堂上武臣數少,故乃爾。皆不允。」
○以李世應爲全羅道觀察使。
5月12日
[编辑]○己亥,御朝講。持平南孝義曰:「觀射而優賞,此甚美事,然嘉善,宰相也。吳世翰,以賞格陞爲宰相,恐未可也。上敎以爲武備解弛,故欲以勸懲,然不可但以武備,濫施爵命。」上曰:「今聞復設備邊司。非獨邊事也,京中軍務,亦與兵曹,同議措置可也。」特進官金錫哲曰:「前者,備邊司都提調,政丞爲之。今以韓亨允、黃衡曁臣差之,臣實非諳練,凡事欲與議政府同議。」
○傳曰:「文武皆可勸勵,而武備則備邊司堂上,於經筵略聞予敎矣。但未知成均敎育之方,何以爲耶?雖屢下敎,不見成效。其召大司成,勉以予意。」
○傳曰:「近來儒士,以經術爲本,詞章爲末,故於製述鹵莾,雖對中原使臣,誰能應答?十七日,會文臣於思政殿製述。」
○傳曰:「捕捉金湜事,已喩外方,然今方農時,不可擾民。其以此意,諭諸道,毋令民失業」
○御夕講。典經李海曰:「凡有罪者,以其罪罪之可也。天威震怒之後,尙有欺罔之事。臺諫時未論啓,如此則何以鎭服國家?」特進官洪景舟曰:「李海所啓,適中時病。今也都事,將命而去,輒皆逃走,不有國命。在廷士大夫,所共慙懼。金湜、河珽,豈入於巖穴?必有依接,監司、守令,猶以數竪子之故,騷擾一國如此,孰不寒心?」上曰:「紀綱不可使一朝卒立也。」海曰:「金湜初非欲如彼爲之者,以小人患失之心,雖殺父忍爲之,故亡命逃躱,不知其不可。爲今雖獲斬,有何光哉?」
○憲府啓吳世翰事,又啓曰:「全羅道觀察使李世應,望輕,而前任忠淸道觀察使時,多有所失,請遞。」諫院亦啓吳世翰、朴崇質妻事,上曰:「吳世翰,武人也。必以武才,可陞者,故乃爾。李世應於監司之職,似非不能堪也。但上來而赴任,必曠日矣,其可仍任。餘不允。」
○金淨在獄中上疏曰:
臣本愚穉,濫列重任,求退不得,又念寡母衰老,惟思甘分退屛,以奉菽水,而上念聖恩,回遑未遂。頃者犯罪,蒙恩竄配,母則不知其子之惡,過爲憂傷,遂生大病,乃急來報,意謂又不得一面永訣,人間地下,痛何有極?乃馳省執手相訣,遂卽馳還,路聞都事速到,劃卽馳到,遂與偕至配所。至於以臣爲亡命,則冤實深焉。夫逃命,臣子所不敢爲。臣之未逃,詳在招辭,林上佐等,畏於罪責,搆捏虛辭。夫逃者,必潛形匿迹。豈有朝日顯令守直人告邑守者乎?臣之朝出參見,非一二人,可以辨質。夫逃者,必由斜路疾馳。豈有三日徘徊於家鄕直路一息之地,以待追者之見執乎?臣遠竄絶島,幸今身就禁府,以伸招辭,天恩至重。聖明之下,豈宜使冤枉之狀,長掩莫白?謹裂幅以聞。
○下書八道觀察使曰:
罪人金湜,率其子德粹、德純亡命,朴仲連、河珽、金胤宗等,獄辭一逮,輒皆逃匿。國家綱紀解弛,可爲寒心。我國土地狹小,各邑境界,皆有程限。爲守令者,能奉下諭之意,則幽林窮谷,尙不得容,況其村巷耶?下書數旬,未聞有一人見捕。此雖守令,不加意措置,而卿亦不得不任其責。且今農務方殷,關津,道路,皆設盜直,固知弊及於民,然求捕所關,有大於此,不得不已,宜令各邑,毋煩農民,期於必得。
5月13日
[编辑]○庚子,日暈,內赤外白,兩珥。
5月14日
[编辑]○辛丑,弼善兪汝霖啓曰:望日當會講,世子坐于交倚,例也,世子時未冠禮,若何?「傳曰:」未冠,不可坐交倚也。「
○下金淨初推單子曰:「所以推問淨者,以鄭熊之招,以淨爲逃去也,今觀淨上疏,言其母疾革,故告邑倅而歸,則不可直以威力,推鞫定罪也。但罪人不可擅離配所。雖往覲,其罪在焉。鄭熊不可不捉來以面質也。〈鄭熊,錦山倅也。〉 ○禮曹啓曰:世子年幼,故近者凡事,或從簡禮而爲之。今者不可一從禮儀,會講亦從權,世子坐于平床,師傅亦坐平床似便。「上曰:然。」
5月15日
[编辑]○壬寅,受朝賀。
○御思政殿,試講生員李珍等所讀書。進士尹鳴殷、進士李甲等,皆不通曉。左議政南袞曰:「今之儒者,自謂探理,開卷默視,不屑口讀之學,務高議論,不事實學,故如此。」〈史臣曰:「此言非獨指此儒也,近者士習之不美,有所從來矣。爲儒者,徒務外飾,其腹則空洞,爭揚人過,己惡則輒掩,自以爲能盡《小學》之道,而不復眷眷乎經傳之間,故一世之士風皆然。噫!可嘆哉!」〉上曰:「師長得人,而勸勉有道焉,則下人豈不從所導哉?」袞曰:「金世弼可委師表之任。黃海道觀察使之任雖重,而易得其人矣,至於作成敎育之任,則苟非經術、文學兼備者,莫宜居也。近來學校之事,不可與平時同,當百倍加勉。世弼足以當之。」上曰:「監司固重,而學校尤重。其以世弼遞爲成均館同知可也。文武之事,俱不可廢。近者兵務解弛,兵曹其勉之。」兵曹判書高荊山曰:「近於習陣見之,軍士二千餘名,而騎兵皆瘦弱不實。臣聞之,旅帥輩約曰:『若入寓軍營者罰,若以肥健馬點考者罰』云。是欲多其類,使本曹不能盡罪之也。人心荒唐,莫甚於此時。臣已於其中,擇其尤甚者,移文刑曹罪之。」上曰:「近來年凶,軍士之養飼其馬,果難矣。姑令軍士,但立騎馬,以待年豐何如?」袞曰:「軍士皆以安逸爲心,其弊有所從來矣。脫有緩急,將何爲用?軍士騎卜馬,亦不可不具。」荊山曰:「旅帥及隊正之逃亡者,全家徙邊可也。不然何以懲耶?」領議政金詮曰:「袞言是也。且金淨事干等捉來,甚未便。農時被拿者,非一二人,不如直問金淨而已。」上曰:「淨之言,與彼輩異矣。鄭熊許其歸覲,淨以罪人擅離配所,其罪重矣。初欲令所言歸一,故令捉來耳。」袞曰:「金淨覲母之路,與今見執之地不同,其逃必矣。獄辭蔓延,人多被繫,不可加數捉來也。今若加刑金淨,則必直招也。」〈史臣曰:「袞欲致淨死地,於此可見矣。」〉詮曰:「淨亦曾列六卿者,豈敢虛言?且鄭熊亦豈欲使逃去?」上曰:「若不推熊,則當刑問金淨,然後得其情矣。」高茢山曰:「咸鏡道居山察訪,以武臣差送者,防禦緊也。近以文臣差送,民弊之減,不可知也。請依前受敎,以武臣差送。」上曰:「問于吏曹判書。」沈貞曰:「六曹正、佐郞,且不得充差,不得已以僉正、副正差送。雖欲擇送,反不如武臣者多。文臣之爲察訪者,其心解弛,不能自勉,豈有益哉?不如武臣之用意者。」上曰:「名爲文臣,而實無用者,果不如武臣之用意。」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李孝參,人物不合於堂上,請降資。朴崇質妻,不可還授爵牒。司評李峋、金翊,不合於聽訟之官,請速遞之。柳用儉,不謹奉命,罪過成希文。當輕重之,以適於其罪可也。」皆不允。〈河珽坐匿金湜,義禁府都事柳用儉與靈山縣監成希文,往漆原,鎖珽項,因與同飮,詐珽治行裝,付希文,使拘守,珽因而亡命。〉 ○以李世貞爲全羅道觀察使,姜澂爲黃海道觀察使。
5月16日
[编辑]○癸卯,御朝講。領事李惟淸曰:「臣前爲刑曹判書時,一日三入經筵,則不坐於本司,訟者怨望,簿書輒積。請治訟之官,勿令入侍經筵。」上曰:「互相入侍。」〈謂判書入,則參判不入;左、右尹入,則判尹不入也。〉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吳世翰、朴崇質妻等事,又啓曰:「李峋、金翊,着棊於上直房。決訟之官,豈宜廢事,而爲此戲乎?司中方推考矣。李明弼爲左通禮,本無物望,爲判事,亦未久。請遞之。李孝參,以賞爲堂上未便;黃海道觀察使姜澂,不合於方面之職;奉常寺主簿姜演,人物庸瑣。請皆遞之。且別試試之於鄕,〈別試,本無鄕擧。〉祖宗朝所未嘗爲者。不得已,大會京師而爲之,若外方則恐有虛疎也。請勿爲鄕試。」皆不從。
○全羅道觀察使李世貞,以有老母辭,不許。〈世貞年過七十,喪母,親舊擧禮勸肉,世貞曰:「雖食,不可活。」遂死服中。〉 ○日暈。
5月17日
[编辑]○甲辰,御思政殿,庭試文臣。試以七言排律三篇各十韻。〈一閔雨,一登瀛洲,一《豳風》。〉司錄趙仁奎居首,命加資,其次賞賜有差。〈史臣曰:「仁奎,博覽群書,文辭富贍,然稟性躁急,後爲觀察使,暴戾失刑,人以謂所讀何物?」〉
5月18日
[编辑]○乙巳,臺諫啓前事,命遞李明弼,餘皆不允。
○義禁府推鞫寧海府使李允儉以啓曰:「允儉謂人曰:『朝廷有何變故,一時名士,被罪至此乎?』因而傷嘆。請奪告身三等。」依允。
○江原道蔚珍縣雨雹。
○慶尙道醴泉、盈德、龍宮雨雹,禾穀多損傷;尙州、山陰、南海雨雹;榮川雨雹大風,禾穀偃,大木拔。
○對馬島主宗盛順遣人,來獻土宜。
5月19日
[编辑]○丙午,御朝講。知事李荇曰:「鄕試事,聖命已下,故難其改,然其規矩,不可使京外異也。別試規矩,京則依會試爲之,二品宰相爲試官,而臺諫又入參,外方則不然,故臺諫難之。鄕試不須爲之。」不允。
○傳曰:「禁府囚人多滯,甚爲未安。已服招者,速照律定罪。」
○遣承旨趙玉崑,將宣醞,往賜成均館師生,試儒生以興王賞諫臣頌,使科次以進,進士金憲胤居首。
○臺諫啓朴崇質妻、姜澂及別試、鄕試等事,上曰:「姜澂可遞。餘不允。」
○黃海道白川、兔山等邑雨雹。
○江原道伊川、平康等邑雨雹。
5月20日
[编辑]○丁未,親閱于慕華館。
○犯罪人崔澐自現。
○宣傳官李光榮,自平安道馳狀以啓,捕獲金德粹事也。
○忠淸道延豐縣霜降。
5月21日
[编辑]○戊申,兵曹判書高荊山以老病辭,不許。
○左議政南袞病急,遣內醫問疾。
○承旨尹殷弼啓曰:「金德粹削髮爲僧,金湜亦無乃爲僧乎?密諭八道,約同日搜捕,何如?」上曰:「不已騷擾乎?」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全羅道都事金光復罪人搜捕事,專不用心。請罷職推考。」上曰:「金光復不用心於大事,果可罷職。餘皆不允。」
○以洪彦弼爲黃海道觀察使,金瑚爲兵曹參議,孔瑞麟爲兵曹參知。
○配前注書尹衢于靈巖。卜相議啓時,脫漏不啓,至於物論傳播,自以爲若於日記冊中,書議啓之辭,則與備忘記之辭不同,若書之備忘記中,則與議啓之辭不同,故兩不書記,使無後考。禁府請杖一百流二千五百里,上減等治罪。
5月22日
[编辑]○己酉,觀武臣射于慶會樓下。
○宣傳官柳營元捕得河珽,先以狀啓。
○使李信,見所謂德粹者,信曰:「德粹吾知之久矣,此則非吾所知者。」此乃楊州水鐵匠之子金世忠,削髮爲僧,其名義惠者也,見執於宣傳官,不勝刑杖,誣服曰金德粹,其實非也。詰世忠,答曰:「吾入香山,有一年少帶一奴留住,自言金德粹。德粹今在毗盧峯下。」問其容貌,則正與事目中形標似焉。上遣宣傳官李夢麟,往捕。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觀察使金克成馳啓曰:「金湜於居昌山中結項而死。其婢夫亐音山來告,卽令人視之,不知的是金湜與否,已令善山安置時主人往視之。」傳曰:「宣傳官知其面貌者,卽往檢驗,還來時,拿亐音山,來。」仍遣宣傳官李榮幹往視。
○日暈,有一珥。
5月23日
[编辑]○庚戌,日暈。
○江原道春川雨雹。
5月24日
[编辑]○辛亥,傳曰:「金之屍,已令宣傳官檢視,然已腐爛,則亦何能的知爲湜也?今湜妻在獄,試問其夫之身,有可標誌處乎?其詳問之,〈如黑子之類〉俾不爲奸謀所陷。」
○日暈。
○江原道平康縣雨雹;洪川縣雨雹,大如彈丸,或如鳥卵。
○京畿麻田、永平等邑雨雹。
5月25日
[编辑]○壬子,御朝講。獻納韓胤昌曰:「李昌年爲奉常寺副正。此非無事之任,若非其人,下豈從令?且金瑚雖於武班可人,而於政曹不合,請遞之。」不允。
○御夕講。
○奇遵在獄中,裂幅上疏曰:
臣性輕妄,罪戾深重,然微有所抱,不得盡達,亦豈聖世之美事?初被罪,偏母在茂長,聞臣遷謫,日夜號泣,疾病相攻,難保喘息,雖欲往見,無由得遂。及移配穩城,死生存亡,亦難相通,欲一見面目,相與永訣,事迫倉卒,輕妄出去,更思之,雖得見母,不惟尤驚,亦恐後事之難,還來配所。在逃之罪,似難自明,然日非再閱,情非有他。君父之命,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安往避之?臣當甘受厥罪,然方孝以理國,下察微情,則亦庶幾生成之一德。
上曰:「遵罪與金淨同,待淨承服,一時照律可也。」
○忠淸道公州雨雹。
○全羅道淳昌郡雨雹。
5月26日
[编辑]○癸丑,御朝講。臺諫仍啓前事。上曰:「鄕試事,果無古例,但前年,外方儒生來集京師,今年且歉,故欲於各道試取,以便於事。今左右大臣之意何如?但若親行釋奠,則外方之儒,自然來矣,以其有弊,而又恐號令不一,故留難耳。」領事李惟淸曰:「臣聞『孫舜孝,亦於壬申年間,擧於別試鄕試,遂登第。』爲鄕試有妨於事,臣未之知也。」上曰:「親祭則外方之士,不得不上來。」執義蔡忱曰:「欲救科擧之弊,則其於京師,大擧爲當。」知事洪景舟曰:「別試鄕試與式年同矣,然式年則有三場之選,別試則不然。一日之間,烏得無虛疎之弊?臺諫所啓,有意而然也。」上不允。忱曰:「臣屢入書筵,伏見世子天資岐嶷,而講讀不差,然春秋甚少,而逐日書筵,臣甚未安。時則血氣未盛,凡禮文,姑待春秋之盛,而盡行之何如?」惟淸曰:「臣意如是耳。」上曰:「侍講院,初以三時書筵取稟,乃約爲一度耳。雖例爲逐日爲之,若有故,則不須爲之。」特進官高荊山曰:「兩界軍糧,不得不預備,以待不虞也。安州屯田之穀,陳陳腐敗。若以此分諸各官,舂正輸入,以待不時之需何如?」上曰:「軍糧常若不備,則其乃倉卒何當?與備邊司議爲。」惟淸曰:「與其輸三道〈慶尙、全羅、忠淸。〉之粟,不若輸本道之穀之爲愈也。」荊山曰:「司贍寺緜布貿穀,以補軍資,是亦一道也。且國債散在民間,不能收還者,尤可慮也。」惟淸曰:「納粟免罪,權宜之事也。」荊山曰:「自前虛竭之際,固有如此權宜之事。軍資足,然後金朱成哈,可驅逐矣。」
○傳曰:「世子年幼,今於夏熱,恐或病署也。其令間一日開書筵何如?其議于師傅。且八月親行釋奠,則別試例也,今朝臺諫論鄕試之未便。其議于三公。」領議政金詮、右議政李惟淸議曰:「臣初以爲鄕試不妨者,欲除京外之弊耳。今若親幸釋奠而卽大擧,則外方之儒,必於七月,嬴糧上來,弊亦不貲。姑待秋成,大擧於京,則雖不爲鄕試,擧子往來,庶除弊矣。」〈左議政病,故不問。〉傳曰:「依啓。別試若於八月定焉,則此時秋事未及成熟,姑待秋成視學後,改擇日大擧。」
○世子師傅議啓曰:「講讀,率以三日一次爲之,若隆寒、大暑,雖過三日無妨。」傅南袞又曰:「會講則不可廢也,世子一月一見師傅,亦已疎矣。會講,請依前爲之。」
○傳曰:「大射禮,自祖宗皆行之,至於廢朝,猶且爲之。反正之後,每欲擧行,然是盛事,有天災則輒止。今秋視學後,兼行大射禮何如?其遣史官,往問三公。」金詮、李惟淸議:「秋成未可知,八月則豐歉決矣,豐穰則可爲也。」南袞議:「大射澤宮,三代之盛事,後世則必時和歲豐,乃可爲也。今歲之豐歉,不可期也,若待秋成爲之,則萬民悅樂,豈不美哉?」上曰:「然。」
○京畿抱川雨雹震木;全羅道井邑、珍原、高敞、務安,平安道三登雨雹。
5月27日
[编辑]○甲寅,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披金湜行裝中,有疏曰:
亡命臣湜,謹拜手稽首,吐露微臣寸忱。臣旣負殿下爲亡命,極知欲露情悃,徒爲喋喋,但臣之亡命,亦非徒然,則不忍不略吐謬見,使殿下長慮也。臣雖無狀,非不知偸生之可恥、守節之可尙,必是冒恥而爲之者,見凶賊之將危宗社,欲效區區之忠於殿下。臣當初被罪時,詳聞起禍之由。沈貞不爲淸議所容,積怨於胸,因光祖知遇聖上,學者同趨,小民稱美,乃以不經讖文,遂構士林之禍,收取無恥之輩,充諸朝廷。然則非殿下之朝廷,乃貞之朝廷也。殿下之勢,不亦孤危哉?臣故隱忍亡命,退而竢之,奸兇危逼於君上,則挺身赴亂,以報殿下不世之遇,此臣之素志也。且臣深知殿下之疑於光祖,非本心也,罪臣等,亦非本心也,故爲此區區也。殿下幸深察微臣情素,而觀其時勢,則可以知奸兇之情迹。敢以是上達。
〈史臣曰:「金湜自縊于居昌山谷。湜聰明强記,博覽子史,尤精於性理之書。自知數奇,少無宦情,及因薦驟遷,感激遭遇,遂不顧時勢,欲盡行古道於今,災便逮身。爲此時計者,守正待死而已,匹夫之逃,其可效乎?觀臨死之謀,其情可悲,其計至謬,使妻孥朋舊,俱被其禍,平生學力安在?」〉
5月28日
[编辑]○乙卯,吏曹判書沈貞啓曰:「臣聞金湜上疏之意,專在於臣。臣之前日被駁,果是金湜爲之。湜常以臣爲積怨於心,及其敗也,亦不知事起之端,而時適臣以被論,不容朝廷,起爲吏曹判書,初政之日,以崔澐、盧㻶之輩,濫爲六品,物論以爲可去,故啓而去之,其心尤疑嫌於臣也。詮聞崔澐始聞見去之奇,方與友飮,投其盃而怒,今聞李信之言,澐曰:『近日之事,由沈貞以走肖大夫筆之讖,投于殿庭,以致禍也。』金湜之疏,亦言之。此則天鑑昭昭,臣生死無恨,然後世與一時之士,豈能盡知臣之情實也?臣若於其時,小有啓達之言,則臣固爲無狀小人,但賴聖鑑昭然,故臣嘗閤門待罪,而自慰以安。此皆緣臣以不侫,在銓衡之任,故至使辱及朝廷,曰:『以無賴充朝廷。』臣若退處,則朝廷亦不被惡名也。臣願奉母退避,以息群誚。」傳曰:「見金湜書、疏,湜之筆迹,予不知之,但其寄叔之書,似乎手筆,其疏則似非自書也。其辭雖若納忠於上,歸咎於下,然自古大奸似忠,貌則忠而內實奸也。上豈以是疑卿,卿亦何以不安乎?」貞又啓曰:「讖語事,謂臣爲之,湜疏、澐言皆然。走肖非衣之語,臣亦曾聞,而未知大夫筆之語,及此事發,然後考之,此雖讖辭,非驚動上志之語,其語本前朝之末,指裵克廉、趙浚言也。當時克廉爲丞相,趙浚爲大司憲,克廉率百官勸進我太祖,趙浚草其疏,故時有大夫筆之語。且銓曹,進退人物之地,而臣智慮淺短,雖盡心爲之,政事之際,每多所失,尤未安也。請遞臣之職。」傳曰:「大夫走肖,皆無根之言。若問崔澐,則自可知,且豈於此際遞卿乎?勿辭。」
○權經供曰:臣往柳淇家,語及趙光祖被罪事,淇云:『聞諸洪奉世,沈貞以走肖大夫筆之讖,投之闕內,致有此禍云。』又自下獄時,尹光溢語云:『汝雖死,我輩豈盡死乎?不可枉引他人。』且李信初到臣家時,語我曰:『吾與金德粹,朴連中,聽金湜指揮,欲刺殺沈貞、南袞、洪景舟等而來。』「柳淇供曰:」臣路見朴世煦,世煦曰:『光祖已賜死矣。聞闕庭有走肖之讖。』「朴世煦供曰:」臣路見柳淇,淇問光祖被罪之由,臣答以有走肖之說。「
○臺諫啓前事,不允。
○獻納韓允昌、正言兪炯啓曰:「昨日本司上直員,省記不呈于吏曹,而吏曹自書塡以啓。雖小各司,必觀其司呈省記,然後書啓,可也。若至日暮而不呈,當以闕啓,則責有所歸。今此則日亦不暮,而乃敢如此,必輕蔑本司也。其郞官請推考。本司他員,皆有故,唯臣等以司中意來啓。」
○日有暈。
5月29日
[编辑]○丙辰,御晝講。
○亐音山供曰:「湜逃走時,臣與德粹、德純及連中隨行,到金山地,草庵留宿,直抵吳希顔家,仍留,移抵靈山李中家。又夜至漆原,河珽已使其奴,候于中路,迎之至衙。又至河珽父家止宿,至山陰地,聞吳希顔被拿,計窮謀匿智異山,行至巖底假寐,登山西行,有巖如广,可庇風雨,仍留十九日。湜與亐音山,常啖松葉以療飢。又從行路人,聞有金湜之嘗所訓誨者,告湜陰事,朝廷分遣宣傳官,捕搜甚嚴,臣有以告湜,湜曰:『吾不免矣,寧爲自盡。』仍下宿巖底,經二夜,向居昌地山谷間,求飮,臣卽掘地得水饋之,湜曰:『折得𮏾萊來。』臣至洞日,覓採不得而還,則湜已結項于柳木死矣。臣驚惶卽解,抱泣移時,了無生道,遂來山下金孝禮家,告其所由也。德純、連中,自開寧相別後,不聞消息;德粹自希顔家上京後,不復下歸。」
○杖朴仁誠流二千里充軍,使限滿乃放。〈仁誠坐通京中消息于金湜也。〉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丁巳朔,領議政金詮、右議政李惟淸、義禁府堂上權鈞、孫澍、李荇、承旨尹希仁、尹殷弼、持平黃士祐、正言兪炯、問事官鄭士龍、蘇世讓等,會于賓廳,鞫河珽。珽供曰:「臣與湜相知,從遊頗慣,其後十餘年爲外任,湜筮仕後,一未相見。去二月,臣坐官廳莅事,靈山居李中來見云:『率金湜來。』臣答云:『汝乘昏率來。』中果偕湜而到,隱湜于衙內,問其奔竄之由,湜答曰:『自善山亡命,往接吳希顔家,移寓李中家,遂來于此。若轉配絶島,以至殞命,則慮貽母憂,姑躱避,以冀恩赦耳。』留五六日,別無謀議之事。臣有幹家事者李申,居晋州,臣招來授湜,往置其家,臣往昌寧父母家,湜乘夜入來,遂寄置臣空家,二日同處,臣還歸漆原,其後不復往見。去四月十九日,臣在官廳,義禁府都事來到,鎖臣項,往搜衙內,臣問其所由,答云:『以汝容匿亡命人金湜,有人上變,汝必蒙大罪。須說湜去處。』仍解鎖,令處置官事後,到靈山候我,都事卽向昌原。臣思量父母年垂八十,今者容匿亡人,罪則大矣,死於杖下,不復見父母,寧逃避,穴處父母蘺底,以終親年。情迫于中,不顧邦憲,卽潛逃到草溪地,適宣傳官領軍遍搜,臣在山上,望見知不免,欲自首于官,下山郡守往搜捕處,臣跪見馬前,郡守收縳,囚草溪。臣在逃,聞湜猶在臣家,聞都事下來,匿于茂朱山谷云。」
6月2日
[编辑]○戊午,傳于委官曰:「河珽與金湜,謀議之事已著,當不計日數,加刑。」
○金淨在獄中上疏。略曰:
臣冤枉之狀,昭昭非一,而只據鄭熊等無實之辭,直斷臣爲亡命。熊之虛構之言,旣窮於黃世獻對質之時,何獨於臣,取彼以爲正哉?以一事而世獻則得伸,臣則抱枉而死,豈不冤哉?臣旣爲服矣,而猶且云云者,杖毒攻衝,腫痛滿悶,性命如縷,一杖必殞,不能自堪,且畏威命而然耳。其情則實不然,冤莫甚焉。
6月3日
[编辑]○己未,委官等鞫河珽于賓廳,不服。
○崔澐招曰:「逢宋世一於懷德,世一云:『沈貞以走肖大夫筆之讖,投之闕庭,後與南袞詣鄭光弼家謂曰:「知上之孤立乎?」光弼曰:「上之待光祖等無罅隙,此言何從而出?」余傳此言于李信,使通于金湜。」宋世一招曰:「見崔澐,談話間澐謂余曰:『汝聞走肖大夫筆之語乎?』余答曰:『在京時,前參奉金洸云:「聞此語於崔澐。』」」金洸招曰:「澐云:『頃日之禍,專由趙光祖而發。光祖權勢大重,又有大臣以走肖大夫筆之讖啓達,上因此生疑,遽罪光祖等。今者爲光祖計,莫如自死。』余問大臣爲誰?澐曰:『南袞。』」
○傳曰:「近以罪囚刑推,闕庭擾亂,故久廢經筵。明日若獨訊河珽,雖朝講後,猶可鞫也,明日當御經筵。」
○奇遵在獄中上疏。略曰:
臣之在逃,實非欲逃,其於欲見老母之心,不暇前後之計,徒懷赤子之情,欲一見面目,以相永決,情迫於中,不能自抑,蒼卒之間,輕妄出去,中路更思,縱獲見母,後事實難處之,終雖自首,不免亡命之累,卽還向配所。情直事明如是,而猶不見省,臣實痛悶。
○慶尙道尙州,固城、鎭海地震。
6月4日
[编辑]○庚申,御朝講,講《續綱》目。侍講官任樞曰:「高宗知趙鼎之賢而不用,秦檜之奸而不斥,故終不能恢復中原,可謂痛心。君子、小人之進退,國家之治亂、存亡係焉。所當體念也。《大學》曰:『見賢而不能擧,見不賢而不能去。』又曰:『惟仁人,放流之。』人主知君子、小人,則當分明進退,然後其國可理矣。秦檜以句龍如淵爲御史中丞,有異議者,使之擊搏。自古小人欲濟其術,以其黨處於權要之地,使人不敢議,人主又從而不知,孰能間其間哉?」上曰:「大抵國事不可執拗。王安石得小人之名者,以其執拗也。且異意者,不須擊去,從其是者而已。」任樞曰:「王安石有學術,雖司馬光,亦不知爲小人,獨蘇洵知之,作《辨奸論》。一時之論,雖或不一,然當執其兩端,而用其中,在上擇之耳。以異議而攻之者,小人之欲行其術也。」領事金詮曰:「秦檜初爲相,趙鼎亦喜之。小人心術,不可易見也。小人欲用事,則必引黨類。近日之事,正如此耳。」上曰:「君子、小人之分辨至難。君子指小人爲小人,小人指君子爲小人,致飭其外,以眩人目者,自古有之。然觀其行事,可知其實矣。」持平南孝義曰:「人主能辨邪正,則何事不濟?由其不能辨,故事日非焉。自古帝王,孰不欲至治,孰不欲知人,然非至明不能也。臣謂今日論君子、小人,亦已緩也。所以爲經筵者,欲鑑古證今,用施於政治也。以今觀之,曩日所爲經筵,徒無益也。且人主於爵命、刑殺,得其中可也。小人之謀進,非他計也,全以爵祿爲心,上之於下,若輕施爵祿,則小人必以肆行心術,保安富貴爲念,其於國家,尙何有毫絲之補哉?臣聞世宗嘗曰:『我國褊小之地,而無他御人之道,雖一資一級,亦不可不惜。』近者出身不一二年,超資越階而用之,頃者之弊端,在此矣。」上曰:「近日爵命猥濫,蓋由於彈擊過多,使朝廷無人矣。其中取其可用者用之,故爵爲濫,而事終非矣。其薦擧,亦非盡爲卓爾,混賢否皆陞六品,畢竟爲小人媒進之路而已。」孝義曰:「一人之進退,所關甚大。用人之際,常念無乃有妨於爵命乎,則用人不差矣。且近日外方,罪人搜捕,至爲騷擾。其魁首已捕,則猶可緩之,而所關之事甚大,故不敢啓也。今聞罪人過境守令,皆被推考。推考後罪之,則必曠日持久,其守令等,自知必罷,不用心於事。如此農時,多遞守令有弊,而不推先罷,亦似未便。」上曰:「盜直之弊,知不能無也,但以所關甚大,故不罷。今已得魁首,故昨日議罷,然不可專罷,但於要路設之而已。若盡罷,則必解弛矣。金德純、朴連中,雖曰脅從,其罪實大,故只於要路設之。守令等,當依事目罪之,如草溪郡守,則罪人雖隱伏於其境,終能自捕,功過相當。其他四五邑,不可一時皆罷,推考後罪之當也。」孝義曰:「草溪則留四十餘日,雖能執之,不爲無罪。依事目罪之可也。」參贊官尹希仁曰:「草溪郡守曰我捕之,宣傳官曰我捕之,似相爭功,而河珽則曰自首,此難辨也。」上曰:「以河珽之辭觀之,則曰:『於草溪郡守馬前自首』云。」僉曰:「此則欲實其自首故如此。」上曰:「其捕者當辨之。雖捕而亦蒙罪,則後之人,亦不勉矣。覈實然後可罪也。」
○傳曰:「捕河珽者,其令監司,詳問以啓。」
○委官鞫河珽于賓廳,不服。
○御思政殿,講武臣陣書及方略。試官金錫哲曰:「常時敎習,乃爲有制之兵。時時抽栍以講之,以此賞任削仕,則軍士自然知陣法矣。」兵曹判書高荊山曰:「平安道安州穀不可不運事,前已啓之。彼江邊穀食,近來尤乏,如有不虞之變,將何濟師?平時因恬而不肯運,及其有事,雖欲輸運,其弊百倍。」錫哲曰:「軍糧多儲,可以應不時之變,故爲軍政者,不可不預運。」遂命收議,右議政李惟淸曰:「輸入爲常。」上曰:「可。」
○全羅道樂安、順天、務安,菊有華,龍潭雨雹;慶尙道尙州雨雹,大如拳,積地尺許,草木摧折,禽島多死,禾麥損傷,醴泉雨雹,大如雞卵,飛鳥或死,大木拔根,義城雨雹,大如彈丸,暴風交作;忠淸道文義雨雹
6月5日
[编辑]○辛酉,聽啓覆。上曰:「啓覆時,令大臣入參者,以各言素未盡處也。其盡所懷。」右議政李惟淸曰:「亡命,非有識者之所可爲也。況有父母者,尤不可爲也。金湜棄老母,河珽棄老父而亡命,豈臣子所可忍哉?奇遵、金淨,以欲見其母而去云,情則似可矜,然亡命事狀明白。」工曹判書黃衡曰:「作罪者,以其罪罪之可也。大抵刑殺,恩宥分明,然後人心服也。律旣如此,不可枉法而爲也。」兵曹判書高荊山曰:「律文分明,不可越法,而有所啓矣。自上斟酌可也。」吏曹判書沈貞曰:「守法之官,當以律定罪。昔皋陶執法,堯曰宥之,三,皋陶曰殺之,三,故天下誦皋陶執法之堅。下之人當執法而已。」同知中樞府事慶世昌曰:「以法而律之,則其罪當死矣,但金淨侍朝已久,守令必不輕待。淨之去,豈鄭熊未之聞也?大抵啓覆者,求生道也,而淨曾是二品宰相,定宰相之罪,不可絲毫有未穩處。當窮極推問,使無餘辭,然後可定其罪矣。更推鄭熊、林上佐,而決罪何如?」上曰:「予初意亦欲推鄭熊等矣,大臣以爲雖推之,必不異於前招云,故止耳。然死罪之事,窮極推閱,使無疑處,然後罪之,則被罪者,亦無憾矣。且彼亡命之時,非向父母在處也,乃被執於他路中矣。見父母逃去云者,不可取實。近來士大夫,小有辭連,爭相亡命,是不知有國法也。今當以法顯示,然有未盡處,則不可不推也。安置、付處之人,不可越境。雖實見母,不可自擅。罪固大矣,然更推事干,使無餘辭,然後定罪可也。但奇遵、與金淨小異,何以爲之?」惟淸曰:「已服招,今雖更鞫,必無他辭。」上良久思之曰:「奇遵無辭服招,可依律也。」
○左議政南袞上疏。略曰:
臣近嬰疾病,命危一綫,濫蒙生成之恩,遣醫賜藥,僅延喘息,伏在床席。聞朝廷會諸大臣,斷大獄,旋又聞之,將奇遵依律處裁。臣伏念遵輕薄無狀,誣惑一世已甚,其至今得保性命,上賜至重。然國家旣貸之於前,今之亡命,有司擬律,雖如是較之,情法似未穩稱。且彼雖負國家,國家則終始屈法伸恩,一以開自新之路,一以廣好生之恩,豈非益爲我朝之盛德乎?臣嘗誦宋朝三百年,未嘗殺一朝士。此史策中盛美。臣之區區之願,不使宋朝獨受此名也。今國論已定,成命已下,敢復有議?罪固大矣,然必有所懷,拘於例格,不敢陳露,犬馬之命,溘先朝露,則徒抱恨於重泉矣。且金湜旣已伏辜,河珽亦已就捕,其在逃二三人,旣微且賤,易於藏匿,無標可誌,其捕獲,難以日月期之。今承命宣傳官,散出八道,日夜奔馳,出入根尋,想必騷屑。雖已下書戒諭,勿令貽弊,然朝廷命使,連騎馳突,弊豈得無?臣意宜速召還,盡罷盜直,使民安耕作,行旅無阻。申明購捕節目,且令各道,運機搜捕,期於必獲,亦足以無失罪人矣。
傳曰:「今日朝啓,遍問于左右,僉曰:『奇遵無辭服招,可依律定罪也。金淨則不更推事干,直以其服招照律,似有未盡』,今已命拿推鄭熊等耳。近來士大夫,爭相亡命,不可不示以國法。左相之以好生仁政,勸戒者甚當,然刑人於市,與衆棄之。夫法者,人主之所不得撓者,故朝於啓覆,收左右僉議,而允可耳。古稱:『惟仁人放流之。』大抵可罪者罪之,豈非政哉?且金淨、奇遵等事,非一啓覆而已,後日三覆之時,以此疏意,與議政府、六曹及漢城府,更議可也。且盜直事,朴連中、金德純,雖非罪魁,不可不捕,故已令減其人數,只設於要路矣。」
○江原道三陟、忠淸道保寧雨雹。
6月6日
[编辑]○壬戌,委官等會賓廳,更鞫河珽。其招曰:「金湜在漆原衙內時,語臣云:『吾等被上恩遇,常侍經幄,何曾有此狼狽之念乎?不意沈貞、洪景舟、南袞等密啓構誣,致有此禍。仄聞上意將復宥之,爲權臣牽制不果。自古權奸跋扈,不利社稷。吾欲遣子德純及李信、朴連中于京,行刺客之事。李信爲人驍勇,常自薦劍客;朴連中,嵩善正婢夫也,亦勇者;吾子德純,年纔十七,甚壯健。信請率德純及朴連中,擔當此事云,今若遣此輩,除去沈貞等三人後,吾當詣闕抗疏,則上必樂從。事如不成,往投全羅道群盜中,觀變擧事,且慶尙道白丁甚艱苦,以計招聚三四邑,則事可易集。』因出小刀,頗銛利,示臣云:『此李信常所手磨欲試者也。』臣答云:『汝計雖是,方今人心淆薄,白丁、群盜,豈肯從汝?汝知古書,古亦有此乎?』湜答云:『吾因慷慨無聊,擬爲此計,豈望必成?且《禮記》云:「力能去之則去,不能則謹避。」吾今無力,欲去奈何?竢草木蒙醫,將隱于德裕山。』如此相問答而已。」上曰:「但說金湜所言,不道所對之辭,可刑推。」
○宣傳官李夢麟捉香山僧紹菴〈義彗所謂道菴者。〉曁雪俊來。先是僧義彗供云:「金德純稱名人,到香山,山僧道菴、雪俊勞之曰:『衣冠子弟,何爲到此?宜共保獲。』遂置德純于毗廬峰下草菴,令沙彌將菜往遺。峯乃山之絶頂、菴亦最幽深地也」云,故卽遣李夢麟搜捕,不獲德純焉。二僧年具八十,其爲德純之主,實不可知矣。傳曰:「老僧不可刑推,且無藏匿形迹,其放之。」
○河珽承服。其招曰:「臣答金湜曰:『汝計甚當。德裕山相距不遠,各自量計,以通可否,』事相約。」上曰:「河珽已服,而他人亦皆承服,卽可議罪。」
○傳曰:「義彗奸詐,三變其辭,而朴連中、金德純等去處,此人雖知之,必詐曰:『於香山見之。』今旣來闕庭,刑推得情。」
○義彗刑問,則其招曰:「朴薰所寄詩意第一句『春風肅殺廣寒手』云者,春風雖和煦,亦能肅殺,廣寒指高位,譬如位居淸高,而遽遭上怒,罹譴謫之禍也。第二句『霜月含明萬沈燈』云者,人君如秋空之月,能包含萬類而賞罰之也。第三句『石爲行頭無一舌』云者,朝臣徒守名位,有同頑石,而喑無一言也。第四句『木人傾耳業山崩』云者,木人國姓破字也。今主上傾聽人言,遽罪薰等,如業山之崩壓,至於淪陷而不知免也。如是設意製述。」
○委官等啓曰:「若今日議罪畢決,則禁府囚人,亦竝取服何如?」上曰:「可。」李中招曰:「金湜云:『吾欲擧事,剪除二三壅蔽之臣。』臣答曰:『汝果起事,吾敢不從?』湜曰:『得志更盤據,則於汝亦好。』臣答曰:『若除壅蔽之奸,則於儒生,亦豈不好?』」沈澧招曰:「與李信往慶尙道,到陰竹路上語,信曰:『事不由上,而謀害善類,專由沈貞而發,可以擊殺而走。』」洪順福招曰:「頃者奸臣壅蔽天聰,構陷君子,奸臣壅蔽情狀,金湜等忠信不欺之心,宜極言而死。且欲謀見金湜,共議除去沈貞、洪景舟、南袞則『君子楊于王庭,社稷永賴而安,萬代之下,雪恥之事,可得爲之乎?』令李信傳語金湜。」灇招曰:「灇以劑藥到京,德純在家,問其來由及其父所在,德純答曰:『父今在漆原衙內。父云:「近日朝廷,購捕稍弛,吾安可長竄遠地?汝往京將汝母,置于忠州農舍。吾亦趁秋往彼同住云。」故來爾。』灇尋醫出門,朴連中跪謁,灇慰語曰:『汝將馬,使騎德純,無恙好行,深荷。』連中答曰:『見德純困阨徒步,俾騎吾馬率來。』如此相問答。」尹光溢招曰:「權經下獄時,光溢語經曰:『李信常資食我輩,今反謀害,汝雖死,我輩豈盡死乎?』向說情由,深疾李信,思欲報讎。」柳淇招曰:「淇謂權經曰:『李信本狂妄,汝何許接乎?』經曰:『信謂我弟曰:「金湜吾實引逃。信曰:『不久將有大事,汝當爲突將;柳淇、朴仁成等,亦可當一隅』」。』淇謂經曰:『此若發覺,非小事。』」崔澐招曰:「去四月,李信自京來訪云:『吾欲尋見金湜。』澐謂信曰:『沈貞投讖于闕庭,以發頃日之禍。汝若見湜,須以此語詳言。』」權緯招曰:「李信以金湜之言,語緯曰:『去年春,沈貞摘取走肖大夫筆之讖,投之闕內,致有頃日之禍。然將不出數年,此輩必亂,亂則吾當有事。』緯答曰:『湜之意,欲除如豺狼之人耳。豺狼則可以易擒,此猶入甕之鼠,豈不可忌乎?』」吳希顔招曰:「金湜移配時,亡命來云:『河珽勇者,可與共事,但今失勢,吾無可賴奈何?且朝廷移置我等于絶島,必將盡殺。』因言報復之計云:『遣德純、李信等于京,行刺客之事。事若不成,往投全羅群盜中,觀變擧事。』希顔答云:『刺客事,從汝言爲之。』」權經招曰:「李信語經云:『吾與金德純、朴連中,承湜指敎,欲刺殺沈貞、洪景舟、南袞而來』云,經聞知矣。」
○御思政殿,引見委官及推官等,議罪定律。上曰:「以亂言,罪之似當矣。謀叛則未著也。」金詮曰:「若曰謀叛,則似未適罪,以亂言照律可也。」上曰:「謀害大臣,而終有不測之志,未可知也,定罪要得適律。亂言則已著,謀叛則未可知也。且李信乃告大事,其功不小。其當免賤,而給罪人財産,且付西班祿秩。」領中樞鄭光弼等及掌令鄭應麟等啓曰:「金湜若蒙叛逆,則李信之賞猶可也,信非爲國進告,乃知事之不成而來告。旣免賤,又給財産,上恩已渥。雖散官職,不可給也。湜等旣不以謀叛罪之,而信則如告謀叛而受賞,甚未當焉。」仍議罪照律。金湜、河珽、李中、吳希顔、義彗等,亂言情理切害,斬,藉沒家産。洪舜福、權緯、沈澧等,亂言,杖一百流三千里。權經、柳淇等,知亂言不告,杖一百流三千里。尹光溢,謀而已,行未曾傷人,杖一百徒三年。灇知而不告,杖一百徒三年。上曰:「李中、吳希顔、義彗,不可與金湜同律,三人減死,杖一百,全家徙邊。其餘保放者放送。」上又曰:「李信雖始與同謀,終乃自首。且此大事,雖只捕告,猶當從良,財産及加資,亦可給也。金湜等若謀叛,則李信賞格,豈止此乎?且事目,亦言超資,不可不給。」
○傳曰:「李信雖給家財,而正布、綿布,各五十匹,米、太幷十石題給。」
○慶尙道慶山雨雹,大如鷄卵;比安、義興、梁山、蔚山雨雹。
6月7日
[编辑]○癸亥,傳曰:「流配人等,不可送于同道,而今者皆流南方不可。分配南北,可也。宗室人,不可徒役遠方,付處爲當。」
○旣定河珽等罪,命召提學李荇,製傳旨曉諭中外。其辭曰:
邪臣金湜,負罪亡命,陰托河珽,造言妖惡,詿惑人聽,天地不容,旋卽敗露,付諸有司,按律定罪。湜身已死,不可施刑。今將珽處斬,家産竝籍沒。李中、吳希顔、義慧,減死,決杖一百,全家徙邊。崔澐、洪舜福、權經、權緯、沈澧、柳淇,決杖一百,流三千里。灇,決杖一百,外方付處。尹光溢,決杖一百,徒三年。是皆自作,豈予得已?
〈史臣曰:「珽性傑抗,喜善無邪,但無學術,聞金湜輩虛名,自以爲可依歸,締結朋比,遂被薦拔,竟不能保,惜哉!」〉 ○臺諫啓曰:「金湜、河珽,以亂言照律,非其罪也。但言之而已則然矣。此人等,已謀議,而將擧事矣。大臣等豈不議乎,自上亦豈不知乎?此特末減耳。故臣等只以照律之非,啓達而已。若洪舜福,則與金湜、河珽之罪不異。大臣剪除事,此人首唱,但不與於李中家謀議耳。其罪當與湜、珽同矣。且讖語事全無,而憑古作語,以搖人心,於律其罪甚大。須窮極推問,以正其罪。厭獄事蔓延,今乃決斷,好生之德則至矣,然必有一人言之者,窮問則可得矣。」諫院又啓曰:「珽等之謀叛,乃謀危宗社也。」上曰:「金湜等,初欲謀害大臣,其後所爲,必有之矣。然金湜已死,河珽只曰應答而已,其事無現然之迹,故大臣共議,以其律斷之耳。洪舜福則雖不與議,而其情則果加於金湜,河珽矣。剪除之謀,舜福先自唱言,是其罪果不輕矣。將臺諫所啓,與大臣更議可也。讖語事,欲窮推,而崔澐已服,不須更推。」
○御思政殿,引見大臣及臺諫,更議洪舜福之罪。上曰:「李中、吳希顔爲湜所誣,洪舜福乃其首唱,果不與吳、李同罪,更議而改照律。如此輩能煽亂也。走肖之語,雖多般窮推,皆歸於崔澐。若更窮推,無罪者必多受杖,此事則何爲而可也?」李惟淸曰:「各人相推不服。今若窮推,又連蔓不止矣。」上曰:「河舜福已定罪,而更有後議未便。然臺諫豈不熟思而言之?」於是大臣等更議其罪,以亂言干犯于上,情理切害照律。上曰:「洪舜福以此律照之,與湜、珽同矣,止絞而勿籍沒家産何如?更問于大臣。」鄭光弼曰:「聞諸參鞫大臣之言,此罪不可在李中之上。」金詮曰:「此人絞罪當矣,然則於吳、李加一等奈何?」上曰:「李中等聞湜之言而應之耳。此人始自造言,使傳于湜,比之湜則稍輕,比之中則似重。」光弼等曰:「其言則先造也。然加於李中、吳希顔罪,則未可也。」上曰:「大臣所言,重人命之意也。予亦豈輕人命哉?此人不見金湜,先造謀。今雖入居,必復爲煽亂之言。如此輩可除矣。臺諫之啓,亦以此耳。」
○是夕絞洪舜福。〈史臣曰:「舜福曾受業於金湜之門。湜之被竄也,上疏極陳小人之害君子,疏辭多悖妄。湜之之配所也,舜福別於江頭,遂擗踴欲投江而死,其友開諭止之。其後以爲,人生於三,事之如一。吾師旣往,吾何獨留?遂辭家廟,負笈從之。其詭激倍於他人。」〉 ○全羅道樂安,菊有華。
6月8日
[编辑]○甲子,御朝講。
○吏曹判書沈貞啓曰:「崔澐謂臣投讖語於闕庭,以構此禍者,非其所獨言也,必有所共言者矣。今也國論已定,厥罪已決,不可復所啓,然臣見律文,則凡傳讖語者,亦處斬。臣其可安心侍朝乎?雖天鑑昭昭,四方之聽、後世之傳,豈盡無疑於臣也?崔澐服招,不曰的聽於某,臣安得發明乎?請就獄發明,以雪斯恥。」上曰:「以讖語投之闕庭云者,非獨於卿有害也,亦關於上也。若曰投之內庭,則入內無由;若曰投之外庭,則必有人拾而上之者。此皆予所未曾知也。如此事,果當窮推,故昨問于大臣等,僉謂如此,則必用刑杖,澐已服矣,不可更起大獄云,故未果窮推耳。此事非但予所明知,朝廷大臣,亦誰不知?姦人欲害大臣,則構成如此浮言,豈干於卿乎?」
○河珽等定罪後,其參鞫三公及臺諫、承旨、義禁府堂上郞官、史官及宣傳官,有勞於捕捉者,下至書吏、執杖、羅將等,幷賜賞有差。
○以早甚,禁酒,遣大臣禱雨於宗廟。
6月9日
[编辑]○乙丑,御朝講。上曰:「近觀日候,旱氣甚酷。今若不雨,農事其將奈何?災變非偶然矣。」侍讀官表憑曰:「臣在南道見之,五月之霜,至於殺草;四月之寒,有如冬月。晋州以下,四月小雨後,至今不雨,民不得耕種,雖有燥種處,亦不立苗。今年農事,實爲可慮。」上曰:「連歲失農,今年又如此,民何賴而生乎?今當天使之來,若以支供之物,先定於民,而若天使不來,則不可收合而還給。欲待秋的知而爲之。」憑曰:「山臺木斫伐之弊,甚害於農。秋成後爲之似可。」掌令鄭應麟曰:「黃海、江原等道雨雹。雹雖在冬,猶曰戾氣。況五月乎?且日候全無雨徵,須自上軫念。」上曰:「山臺柱事,果然。」
6月10日
[编辑]○丙寅,御朝講。
○講武臣等《陣書》、《方略》。柳聃年曰:「當於無事時,常如此講之,則人皆力於爲學,而勸勵有效矣。」韓亨允曰:「今觀武臣進講,無不精熟,甚可喜也。」上曰:「頃於慕華館,講問《陣書》,無人能答。今皆如是,想必勤讀也。今見《吳子》,字畫甚細,不合觀覽。其令校書館,幷他兵書字細者,印以大字。」從尹希仁之啓也。
○慶尙道義城縣雨雹,大如柿栗,禾穀損傷;江原道春川、全羅道、龍潭雨雹;樂安、順天,黃菊有華。
6月11日
[编辑]○丁卯,上以戎服,御思政門外,疊鼓,諸衛將各領軍而至。上曰:「軍士無甲冑者多,其錄之。軍士則具甲冑事,必不及知矣,各所衛將,宜知之而不具,其招問之。」衛將曰:「近年不行此事已久,臣等皆不知何事。是以不著甲冑。」高荊山曰:「疊鼓非始於今時,載在《大典》,而諸將皆曰不知,其罪當詰。」上曰:「其問之。」上還大內後,高荊山啓曰:「都摠府、兵曹,旣有元受甲冑,則當如此之時,宜著而不著,幷治罪何如?」傳曰:「都摠府郞官不及來者,亦當推考。」左承旨朴壕啓曰:「各所部將,亦不具甲冑。其以罪衛將之律,律之爲當。」
○全羅道臨陂,菊有華;淳昌、珍原、高敞雨雹,如鳥卵。
○京畿喬桐縣報云:啓明星,體稍大,如木梳形,東北微有角西則湧,高一尺許,廣二寸許,至卯時,或高或縮,縮則半尺許,高則如飛鳥拂糞,火焰搖動。上曰:「此變至異,觀象監不見耶?」皆曰:「臣等未之見也。」
6月12日
[编辑]○戊辰,御朝講。上曰:「近見刑曹啓目,囚人多死,且以病,移其囚徒。不可不愼刑也。」知事洪淑〈時爲刑曹判書〉曰:「近日强盜多死,獄中病熾,以此移囚,而其証皆身熱,是瘟病也。近者五六日,雖稍歇,已死者甚多,故臣等亦恐懼耳。」上曰:「囚人病死,雖非刑官所誤,而死者至多,尤當愼刑,且常時推鞫强盜,亦可察也。彼所援引,類皆有嫌人,而非眞同黨。」淑曰:「前日亦有此敎,故本曹常加審察,然盜必有黨,不可不問。」
6月13日
[编辑]○己巳,御慶會樓下,武臣觀射。是日大雨,停貫革,射小革。又進射官,問以方略,命題喜雨五言律詩,令入侍文、武官製進。射官中,唯金瑚製進。
○傳于政院曰:「小革居首朴枝華、《方略》居首金錫哲、柳湄等,賜大箭及箭竹有差。」
○命擇有將材文臣堂上、堂下官竝抄啓,時時試射。
6月14日
[编辑]○庚午,御朝講。領事金詮曰:「秦檜、趙鼎,其勢不可兩立,故檜必欲陷罪,而陰引凶黨,以爲羽翼,布列言路,織成正人難明之罪,以濟其邪謀。頃者用事之徒,正與此相類。小人之用術,其可畏如此。」上曰:「小人果引其類,然當時臺諫之言,亦豈無一可用者乎?」司諫李蕃曰:「君子、小人之分,自古爲難。上之人苟能明以察之,則天下之邪正,豈有能遁其情者乎?」上曰:「往者用人至狹,只以一二人擬望,必授其一,甚不當也。」蕃曰:「盜直之設,至爲紛擾。今者罪人斯得,而不分明暴白於中外,故中外之人,多有不知者。須令明暴罪人伏辜之狀,曉諭中外,使無紛擾。」上曰:「然。」
○諫院啓曰:「吏曹佐郞柳成春,輕蔑本院,其罪不細。上意亦以輕蔑諫官敎之,而憲府照以輕律,至於笞四十而止。此事尙如此,他照律從可知矣。臺諫不相容,則必至盡遞,故至今不敢輕發,然詳思之,吏曹、承政院。司憲府,皆輕諫院,而諫院則顧無可嫌之事,故如此來啓。請遞憲府。」上曰:「予所見亦如此矣。憲府照律,似違傳旨之意,然憲府必以成春之罪,無正律可考,而以不應爲之律照之。憲府非一二員,豈容誤斷耶?不可以一事之誤,盡遞臺官也。」又啓曰:「初以駁遞臺官爲難,然反覆思之,於事體極誤。律有埋沒法司之文。成春之罪,可以當此律,而憲府之照律,輕歇如此,則臣等不容不言。且憲府聞諫院之駁,豈能安然在於其職耶?」
上曰:「憲府旣已被駁,其勢必不得出矣。然以一事之微,專數遞之,無乃不可乎?當遣史官,議于三公。」遂以三公議,命遞憲府,成春亦改照律。
6月15日
[编辑]○辛未,上御思政殿,講儒生。
○以成雲爲刑曹參判,李沆爲大司憲,蘇世讓爲執義,曹漢弼、尹止衡爲掌令,朴稑、金銛爲持平。〈史臣曰:「沆,性褊忍,無愛惜人才之意,以駁擊爲能事。後十餘年,三凶〈金安老,許沆、孫無擇〉用事,誣沆締結福城君,投竄北塞而殺之,三凶亦不久而伏罪。天道之好還如此。」〉 ○傳曰:「今見各道褒貶,忠淸、平安兩道,中下等,不至於少也,京畿、江原、咸鏡等道,中下等,只備數而已。大抵守令,憑公營私者甚多,而以方伯黜陟嚴明,不能恣行也。方伯如此不嚴,何所懲戒而不侵其民哉?江原、咸鏡、京畿監司,令憲府推考。」
○下金淨獄中上疏。其略曰:
臣以亡命,虛被誣枉,陷于極罪。伏蒙聖慈垂憐,許更問事干,聖恩如天,仁覆微物,不勝感激。但惟不一問公反事干,只問鄭熊及金允浩等三人。夫熊急於自脫,而不顧人之枉死,允浩等三人,奸細無知,但承奉主守之言,不計事之虛實。是皆自前日務爲構捏陷臣之人,而非有公反事干,參其間,其踵前誣罔,蓋無足怪。夫常人之情,務固執前辭,故雖前謬後直,而不欲其變。蓋前之構捏,旣有所以,今無痛害,而變辭就直,豈其情哉?故守前則無一毫痛害,就直則有變辭之嫌。況不有公反事干,參證其間?又不許臣面質,而只問其人,故敢恣爲誣罔,無所畏忌,豈不痛悶?然其構虛之言,豈不敗露?就其所招,百孔千瘡,自不能掩。謹將敗露之狀,可據之證,條列而陳,若明以察之,則自難逃於聖鑑。一,林上佐等招云:「四更覺其逃,而平明告于郡守。」夫守直人失重囚,固當蒼黃顚倒奔告,而從容至平明乃告,豈情理也?其奸僞甚著。一,炊飯時參證之人,今不在,故其炊飯供餉事及令告郡守之言,皆敢固諱,至爲痛悶。一,姪天富留在配所,乃臣偕往珍島者,衆證分明,況前者府書吏孔佑亨招,亦言其有,而上佐等固云其本無,奸僞昭甚。一,允浩前則云困馬窘步,今則云大馬,奸情自現矣。且乘大馬,豈從容被執於一息直路乎?臣之還來,亦明矣。一,他餘物件,則可以有無多少,相混言之,若乃最難變匿隱諱者,人數也,而今者允浩,與臣奴單獨持簡來謁,而反云率三四人追捉,臣偕弟金李及宋世平,各率奴僕五六,明炬馳還,而反云單騎率一奴,其詐罔至此。若問店主輩,昭然卽卞,今店主等不在參問,故彼輩敢恣爲誣罔,無所畏忌。且入店煖酒而飮,豈逃亡人所能?店主不在,至爲痛悶。一,允浩等云:「傳折簡,府關謄送,乃恐其警動。」夫安置重罪人逃出,守令親自發軍急捕,若得見,則執縳而歸,何問警動?今謄關修簡送慰,豈情理耶?其情昭甚。一,熊平明時,的知已到矣,固當警動,親自發軍,四散追奔,期於必捉,今乃安然不動,至巳時,乃招弟金易,修簡贈藥物,其情昭甚。一,贈柑子、雉、酒、折簡事,臣自珍島被拿上來,過羅州,牧使權希孟語臣云:「熊,州人也。曾到州,爲我言贈柑子、雉、酒、折簡事,果的實云。」實跡難掩,若問希孟,立辨矣。且如此事,雖臣巧舌如簧,所難造飾,而敢以上達?熊今乃遷就其辭云:「非送淨病母,乃捉淨後贐行云。」天下安有此等誣罔乎?執捉交付之罪人,豈復有贐?實跡旣難掩,而遷就其言,其情昭甚,不待辨析。臣豈敢以行贐,爲贈病母之物乎?況有折簡同封柑子乎?臣則不敢欺天也。一,熊云:「隱然措置,故不告都事以逃云。」夫旣捉之後,猶不告以逃,則爲知情出送,旣捉後,猶不告逃亡,非人情矣。此亦不可不辨其情也。一,臣若逃,則與子弟偕去,此人之情理,自不容已者;留子弟而逃,非人情,雖天下至惡之人,有所不忍。此亦可以推恕。一,臣先使人急走,通簡于都事,臣之自還明矣。若問黃世獻、孔佑亨,則可知也。店主輩,則遠致有弊,此二人問質不難。此臣區區所望切也。一,允浩等常輩,敢恣爲誣罔,且不許臣面質,今其已矣,鄭熊號爲儒士者,請與臣面質,使無遺憾,則上恩至重。此臣區區所望切也。臣黯黮受誣之狀,昭昭可辨之端,不啻如此。天鑑昭昭,明竝日月,若少垂察,如鑑莫遁。臣前後所陳許多之言,豈盡修飾虛造誣罔之言乎?一不見申白,虛被奸細所誣,鬱鬱悶悶,逝將冤重泉,嗚呼!聖明之下,豈不痛哉?
6月16日
[编辑]○壬申,御朝講。大司憲李沆曰:「岳飛有恢復中原之志,而秦檜從中弄權,竟使大功不成。夫小人忘義嗜利,故利在夷狄則從夷狄,利在敵國,則從敵國也。檜之言曰:『南自南,北自北』,而高宗則曰:『朕將安歸?』高宗初知檜之奸,而終至於惑,惟所爲之從,安於禍而不悟。大凡小人,當遠之於初,以防微也。」上曰:「奸人之用事,果若此矣。」沆曰:「夫法無不善,而合於人情、時勢而後可也。軍士養馬軍營,法也。今之申明固當矣,近年連仍凶荒,民未粒食,如軍士備糧上番,尙且未遑。況立養騎卜馬於軍營乎?若以此爲古法,而强令爲之,則非徒軍士日困,且以闕點,移刑曹決罪,必有殞命於杖下者矣。是徒行其法,而不計人情與時勢而爲之也。不可不斟酌而行其法。」上曰:「申明此法,似有弊瘼,果如卿言。然近來軍政解弛,若拘小弊,而不行此法,何時有立馬者乎?」領事李惟淸曰:「李沆之言甚當,然兵曹斟酌輕重而爲之。」特進官高荊山曰:「李沆之言當然也。近來民心,自便是好,雖立小法,皆欲不從。爲軍士者,間有立馬者,而其旅帥、隊正曰:『立馬者少,無馬者多。大同則不可一一治罪,皆爲闕點可也。』其設計,安有如此者乎?』」
6月17日
[编辑]○癸酉,聽啓覆。承旨尹殷弼啓義禁府囚人金淨初覆,亡命事也。啓畢,領議政金詮曰:「淨初雖逃亡,還至配所,承命拿來,究其情,似非亡命。以謀叛條逃避山澤不服追喚照律,甚未便。」上曰:「決死罪,當先正律,旣照律,而以未便,改之不可。」僉曰:「於法無可合之律,故不得已以此律照之。」禮曹判書權鈞曰:「刑戮之事,在所愼重,而律亦有疑,當更詳察。」兵曹判書高荊山曰:「論罪則不可赦,語律則有所疑。非臣下所敢議,自上裁斷可也。」上曰:「律合於罪,參之情法而上下則可也。律雖有疑,減死則猶爲可也。速招諸大臣更議。」右議政李惟淸曰:「罪狀無窮,而律名有限,故以此照律。」左贊成洪景舟曰:「亡命之罪雖重,而比之謀叛,則實未穩當也。」右贊成李繼孟曰:「法無亡命之律,故如是耳。今若依用此律,則仍爲後日之法,不可輕易處決也。」判尹韓亨允曰:「金淨之罪,法所當誅。人誰不知罪不可赦?而律無正條,則照律之事,當自上裁之可也。」詮曰:「亡命與逃避山澤之律同,而但卽見捉而還配所,則與不服追喚者異矣。」惟淸曰:「以臣亡命,罪固當誅,託以見母,情則可恕。旣爲服招,斷在上意。」刑曹判書洪淑曰:「雖是亡命,見母而往,則情可哀也。」上曰:「觀金淨招辭,有見母相語之言,而事干則曰:『逃出未久,卽爲追捉。』若誣飾虛辭,窺以免罪,則尤不可也。」僉曰:「欲以求生而已,不計其他也。」侍講官任樞曰:「此是國家重事,而與大臣議之耳。然臣亦入侍左右,故冒陳所抱。臣觀經曰:『寧失不經。罪疑惟輕。』夫人主好生,至爲美德。金淨罪雖無狀,律不合當,且嘗在侍從之列,非他罪囚之例也。伏願三思,毋輕處決。」上曰:「以南袞疏,回示左右。」〈前日袞以奇遵事上疏。〉詮見疏曰:「此大臣引君以好生之道,意甚美也。」繼孟曰:「當初之罪,未至於死,而近日所爲,多有重焉。然好生,人主盛德。」亨允曰:「人主好生,美則美矣,屈法伸恩,亦未可也。」上曰:「金淨、奇遵,則亡命而已,無他所謀,而律亦有疑。以疑決死,固未可也。減死何如?」繼孟曰:「當自上裁,非下所知。」惟淸曰:「吳希顔、李中,亦得免死,當減無疑。奇遵之罪,與此無異。」上曰:「亦當減死。」啓金胤宗初覆。亦亡命事也。上曰:「此事何如?」詮曰:「此則非金淨類也」鈞曰:「其敎世熹之事,與隱金湜之罪,至深重也。」〈敎世熹逃。〉上曰:「胤宗之罪,不至於死,而敢爲亡命,罪不可赦。但其年少,不解事體,依律處決,無乃不可乎?」僉曰:「逃去之意,畏死而已,且不干金湜謀議,減死至當。」詮曰:「其給糧金湜,至爲過甚。」上曰:「如其所嘗交者給糧,未爲關係,減死可也。」大司諫徐祉曰:「金淨、奇遵,同爲減死,臣甚未穩。以其初罪而論之,淨則其惡與光祖無異,遵則年少後進,脅從而已。以其亡命論之,則遵卽爲承服,而淨則多般飾辭,事干之人,至於再三推問,而在獄中醉飽酒肉,常發怨言,殊無悔過之心。豈可與同罪而論也?」上默然良久曰:「此言何如?」詮曰:「執法之吏,所言當如是也。淨之罪狀,固重於遵,特以疑律而恕也。」惟淸曰:「元罪雖重,而亡命則一也。」鈞謂左右曰:「其罪則固同光祖,然旣已赦之,未可追論。且啓覆之意,本以爲囚求生道也。入獄之時,果醉酒不省人事。」繼孟、亨允曰:「猶無悔過之意,而尙有含怨之心,則罪尤重焉。減死之請,亦難也。」聃年曰:「今已有命,未可中止。」祉曰:「其不可以前罪罪之之言,甚無意也。經曰:『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若不計罪之輕重,則殊失設法之意也。遵之罪,不當赦,將以好生故減之耳。」上曰:「其時淨與光祖,罪則無間,然依律則罪者甚多,故只以光祖爲謀首而賜死。元罪雖異,亡命之罪,則不可差等也。胤宗減死,以年少儒生,不知法章故也。」僉曰:「殿下特垂好生之恩,故淨等皆得保首領,以至今日。若以罪罪之,不施寬典,則其時免誅,未可必也。然其亡命之罪,不可差等也。」上顧謂徐祉曰:「旣與大臣論定,未可改也。」傳曰:金淨、奇遵,只杖一百,還發配所,近日被罪之人甚多,而猶無懲戒之意,其圍籬安置。「〈史臣曰:」淨之妻,與鄭光弼妻姑姪也。方淨之盛也,光弼諷淨曰:『今之士夫,曷不念其祖先?』蓋憂其必敗也。淨作色曰:『我素不識曲折耳。』光弼不敢言。遵妻及黃孝獻妻,乃坡城君尹金孫女也。遵妻常有矜色,孝獻妻無喜容。金孫嘗謂遵妻曰:『爾得與汝夫,終始同居幸矣,孝獻之妻,則終保安矣。』後竟如其言。「〉
6月18日
[编辑]○甲戌,御朝講。上臨文曰:「楊沂中無紀律,故至於敗。近來我國之兵,亦無紀律,凡閱武之時,或不知坐作進退之節。此乃無用之兵,將何爲哉?」領事鄭光弼曰:「近來大平已久,不試兵革之事,故其弊如此。打圍、講武,不可廢也。齊其足,齊其力,古人所尙。人君雖不可專事武事,亦不可忘備也。」
6月19日
[编辑]○乙亥,御朝講。同知事李沆臨文曰:「王安石之黨,典學誤世,變亂法政,而時人不知其非者,文飾經術故也。東晋之時,淸虛之敎,終起五胡之亂,而累世不知其非也。近者光祖之類,旣伏其罪,而是非紛紜,迄今未定,儒生至有怏怏嘆憤,發於言色,朝廷之上,眞知其非者,蓋亦鮮矣。且德無常師,主善爲師,乃聖賢格言,而秦檜借之,以倡和議,故人不敢非,而其禍無窮,當時知者,獨一岳飛而已。自古小人,欲濟己私,必以經義飾之,故人主觀人之法,當較其事之是非,而不但取其言之善也。」上曰:「秦檜主和議,岳飛志恢復,是非判然矣。大凡小人,必附公論,以遂其非也,若任言責者,正人則可也。」領事李惟淸曰:「近年光祖之徒,假托《小學》之道,謂唐、虞之治,一朝可立,故人皆惑之。臣之意以謂:『唐、虞之治,安能一朝可復?』是誣世之言也。」沆曰:「哲宗之初,盡攻安石之學,而及其後也,黨人復起,得志橫行,追貶元祐正人,殆無虛日,而流禍益甚。今光祖之類,雖已伏罪,亦當戒謹,而防其復起之漸也。人心操捨之無常,甚可畏也。高宗非不知秦檜之奸,書其罪狀,至榜於朝,而終乃陷於術中,遂貽宋室無窮之禍也。」特進官尹珣曰:「觀宋朝之事,司馬光指安石之黨爲小人,而安石之黨,亦以司馬光爲小人,君子、小人,迭爲消長。如此之事,所當明辨也。近來光祖之徒,欲引同類,則勸以物色訪之,欲害異己者,則一家之內五六人,至於一朝杖殺,而曰獄中多病也。此乃臣等之所痛憤也。」持平金銛曰:「當是之時,朝廷之上,孰不知之?恐其勢焰,未敢言耳。」參贊官朴壕曰:「臣亦豈不欲上達,而言之無益,而必受其禍,故不敢耳。」上曰:「在上之人,〈指大臣〉制之於微,毋使熾張則可也。」沆及侍讀官蘇世良曰:「當時大臣,不爲無罪。爲宰相者,當爲君忘身,以正國體。豈可畏其被謗,坐視其非,而默默不言也?」典經李海曰:「不然。當是之時,列於三公、六卿者,皆是同類,而異己大臣,如張順孫,曹繼商之輩,罷斥無餘,誰肯言其非耶?且有大不然者。自古六曹郞官上疏,非國家危亡之事,不可,而當時臺諫,少有言事,未能得伸,則六曹郞官、三館之士,紛紜上疏。是何事也?」上曰:「當時宰相,豈皆同類乎?但其勢則然也。且六曹郞官上疏,果非古例也。」惟淸曰:「丁丑年受賀時,臺諫論命婦之事,而不入班列,命招之,責其持牌之吏曰:『如允所啓,則持牌而來,不允則後勿持來。安有臣子而逆君命之理也?』如此事,恐上不知也。」上曰:「其時之事,予亦知之。非獨此也,凡論駁人物,廢立法政,莫不如此也。」沆曰:「臣子之於上,當以誠意感動。豈可以勢脅之,必期於得請也?」僉曰:「安有如此痛甚之事也?」特進官崔重洪曰:「彼已得勢如此,當時非徒畏其人,又畏其子弟,若外方守令,則豐備酒肉,爭相款待,猶恐後也。」海曰:「雖布衣之士,若稱光祖門徒,則監司以下,至於乘轎迎請,下階趨待,而殿最之際,皆從所言故也。」沆曰:「殿下旣正彼人之罪,民間鼓辭,如反正時也。」海曰:「近來儒生,不業經術,此無他,光祖之徒,以言語媒爵之術導人,而不究聖賢之全書也。且圓熊,乃祖宗成憲,不可廢也,而生員、進士厭其考講,專不居館,甚不可也。當常勸勵,益重圓點之法也。」惟淸曰:「臣近往成均館,考講之人,尙有一二,製述之人,專無也。」上曰:「經術本,詞章末,然不可以爲末而全廢也。輪次之官,常勤往勸勵之可也。」
○持平金銛啓曰:「丁丑年,臺諫拒命牌事,右議政於朝講啓之,臣時爲正言,不能違而從衆,在職未安。請遞。」上曰:「其事已久,臺諫亦豈一心哉?不可追論。勿辭。」再啓曰:「逆命,天地不容之罪。況臺諫非常之職乎?請遞。」上曰:「其時牽於彼類而爲之耳。且一人辭免,餘皆未安,勿辭。」執義蘇世讓啓曰:「臣亦其時爲掌令,僉謂臺諫言未得行,數數往來,徒爲文具耳。前朝時,臺諫言不行,則或杜門不出,或退居鄕曲,故如是,而近來所無之事也。時人皆非之,今亦有議,在職未安。請遞。」上曰:「臺諫之意不同,非爾己意,且經筵時,出於言端,非爲追論也。勿辭。」再啓曰:「臺諫之事,同議爲之,非一人之意也。臣之在職,實未安心,上敎如此,當退待物論。」
6月20日
[编辑]○丙子,御朝講。
○憲府啓曰:「執義蘇世讓、持平金銛等,前爲臺諫時,拒命事,物論非之,必不能就職。請竝遞。」上曰:「其遞之。」
6月21日
[编辑]○丁丑,御思政殿,講文臣等吏文、漢語。
○以兪汝霖爲司憲府執義,黃孝獻爲持平,蘇世讓爲弼善。
6月22日
[编辑]○戊寅,御朝講。
○咸鏡道觀察使李思鈞馳啓曰:「臣巡到六鎭,審察虜情,自穩城至慶興城底彼人,則向我情態,似不異舊矣,而會寧、鍾城彼人,則比前相異。我小有言,彼必先知,彼有顯謀,我不得聞。所以然者,專由兩府城底夷居,密邇於住張哈,見其威勢,恐有一言流聞,殺伐及已,不敢開口矣。自莾哈被罪後,其弟住張哈,憑藉報復,以張其威,移怒於莾哈,偕朝同類,旣殺巨耳,又殺南羅。其罪惡雖已盈,而了無加譴,故彼威日立,我勢日縮,城底之胡,始有疑貳之心,將士皆欲急正住張哈讎我大國慘殺無辜之罪,坐破醜類相倚之膽,令城底首鼠之胡,更有所倚重。臣與兵使鄭允謙會議,意亦相同。閭延等地,不擧事前〈驅逐事。〉決議,先絶其根,使枝葉無所依附何如?」依允。
6月23日
[编辑]○己卯,弘文館副提學李蘋等上疏。其略:
一曰,弭災變。自數年來,天變、地震、雨雹、雨土,竝曜示形,星月互鬪,蒙氣掩日,戾祲亘宵,禽怪、獸妖,駢現疊出,今歲恒陽焦稼,已失農功,公私匱乏,民無卒歲之望。考諸載籍,未有甚於此者,其故何也?殿下恪勤聽理,寅畏天戒,直與周宣、宋景,軼其盛美,第未知屋漏蠖濩之中,果存對越之敬耶?閫闥深嚴之間,果絶干謁之私耶?椒室貂寺之昵,果抑悲甘之辭耶?庶官衆僚之列,果致同協之殷耶?窮鄕絶域之遠,果無愁嘆之聲耶?囹圄桎梏之苦,果無冤橫之積耶?銓掄注擬之際,果盡才器之適耶?寵錫恩賚之費,果盡嚬笑之節耶?相道擧耶?吏務修耶?邦交輯耶?祀典蠲耶?一有未盡於斯道,則天之所以譴告警勑者,必有在矣。殿下亦思所不逮,以補罅漏,行所當爲,以塞修應,視民如傷,弔恤窮隱,悅其心,和其氣,期使天地之氣,協和而應之也。二曰,審幾微。頃者殿下,銳意圖治,而事不領要,政多門戶,而終無實效。然而人心知殿下奮然有爲,故不敢祛矜束之念,而起怠易之跡,自更化以來,務復平和,欲遵成憲,而官吏輒生縱弛之念,靡然有不振之習,百度委解,朝野恬嬉,無復有警策湔沸之懇。如是而大臣不憂,小臣不言,臣等不知其可也。而向日殿下,聽言太猥,廷紳習爲言論,汗漫無緖,謨畫盈庭而施事輒疎,不見有歸寓,宜乎今者懲多言之失也。然而懲之不力已,其弊必至於厭言,職雖備而風采消落。況越位觸諱者耶?如是而欲廣聰明聞得失,臣等未知其可也。國之大事,無出戎務。今者邊人淍瘵,虜正伺弊,而狃不爲備,閭延、茂昌,部落日蔓,疾成腹心,而付之玩時,至於詢訪之際,各持矛盾,終不克一,他日倘有虜騎,熟我不備,每肆攘攫,則寧不貽後時之悔耶?且文武,國之經緯,人君奬誘提策取材之路也,可不留意乎?然使不可偏重也。何則藻繢文詞者,非文之實也,決拾破的者,非武之實也。近日殿下着意武事,屢引武士,閱射苑中,又講陣書、方略等事,至再忘倦,甚盛意也,然事出無漸,未爲得體。又況賞典太優,凱幸啓心?大抵待人太狎則威褻,好玩太偏則志蕩。宜節以時,無至瀆也。凡此三事,雖非幾微之大者,伏願殿下察焉。三曰,用人材。臣等聞古今未有不生材之世,而常患於無知人之明。今欲知人,而率以耳目之所見聞,心志之所測度,遽爲賢不肖,而點簿注名。如是而望官必擇人,野無遺材,豈可得耶?停年循格之法,雖是用人之弊,而秉銓衡之任者,苟恢公滅私,陞不市恩,黜不任怨,要以杜幸門考,實用爲急,則官庶適材,人各循分,用人之體立矣。今夫守令,親民之官,而係一境休戚,不審其器於筮仕之始,又略其實於任用之後,望其官必修,務世不乏材,難矣。頃者虛名所歸,坐取卿相,不復考實,卒成紛亂。自古循名取人者,必啓倖門。倖門一啓,躁競成風,廉恥掃地,士習隨毁,其禍有不可勝言者矣。此正今日之大患也。殿下其亦鑑是而考實焉。四曰,愼賞罰。頃日殿下,一遭較射,施賞不節,得襲貂蟬者,多至數三。夫堂上資望,程勞量器,有所授任,然後可加其章,不宜因一日目前之能而輕授也。祖宗朝,間有摘其最優者,以施特數,然已爲非典。又況得參二三者,可竝濫授耶?至有冒紆金章,簉列二品,此何猥越耶?二品之官,入參國論,出畀一方,其不輕,何待辨耶?今夫武士,服勞邊塞,負功著能者,資望雖進,而猶不敢望躋二品。況以功則蔑聞,以望則素淺,以射則最殿者,敢竊殿下之寵命,所謂服勞負功者,豈不解體耶?自古人君,輕用爵賞,務悅人心,欲收其力者,多矣。及其弊也,名器賤褻,人不知勸,啓奸邪苟得之欲,沮賢者自勵之心。其所係,豈不大哉?且罪人於朝,必與衆共者,勘覈必得其狀,蔽讞必當其律,然後人無稱冤,而罪不枉施,可謂無憾矣。頃者史官,於卜相之際,挾私誣啓,以附時論,脫錄史藁,以掩其跡,其邪恣無忌,亦已甚矣,鞫問之時,不加硏究,情實不暴,徑定其罪。若果有其實,則宜抵欺罔之罪,果無其實,則宜直其冤而貰之矣。今反含糊蒙覆,使人情懣鬱至今,豈與衆必共之意耶?自古守邊之將,所部人口被擄者,罪以定律,祖宗朝,邊人有被擄者,率遣朝官,推驗主將,必處定律,不少饒貸者,重人命而嚴軍法也。夫驅人於必死之地,法不之嚴,則誰肯效命?近日邊將,犯此被罪者,或配伍或鐫職,低仰隨人,推驗之際,或遞拿詔獄,或移文本道,何其輕重不倫之甚耶?如是而望邊將,不至玩寇匿敗,吁亦踈矣。凡此數事,階賞罰僭濫之漸,啓刑法撓毁之端。伏願殿下,賞罰之施,必思均平,刑法之用,必戒偏曲,則人心定而國體尊矣。
上曰:「如疏云對越之敬未盡,故以致災異,予所驚懼,如干謁、悲甘之辭,予所未知。然所當省察。自今大小之臣協和,務爲篤實,以國事爲己任,不暇他念,則朝廷自和也。使窮鄕絶域,民無愁嘆,專在擇任守令。監司不用私意,嚴明黜陟,則民自安矣。銓掄注擬之際,無私而至公,則自有才器之不失也。寵錫恩頰之事,則每念愛一笑一嚬,何有過也?近日武事解弛,軍令不嚴,予常爲慮,故閱射講書。不可以此爲非也。然事務得中。過數則煩,過弛則怠。疏云事出無漸,未爲得體,此言是也。武臣堂上加二三員,予豈不知猥濫耶?然爲將者乏少,故一以勸武事,一以多諸將也。罰邊將之事,果爲不一,然國家待節度使,與鎭將有異,故其罪不同。如閭延、茂昌之事,自有大臣之議。」
6月24日
[编辑]○庚辰,慶尙道榮川、東萊、義城等邑雨雹,禾穀損傷。
6月25日
[编辑]○辛巳,命金詮等議邊事。僉曰:「莾哈被罪後,住張哈,憑藉報復,雖殺南羅、巨耳,是則自中耶羅也。〈胡言報讎爲耶羅。〉不可以此輕擧兵威,以開邊釁。姑令鎭將,觀其所爲,果有異於前,則招語城底頭頭彼人曰:『爾與兄莾哈,向國納款,本無異志,莾哈自作大罪,竄謫遠島後,爾亦退居阿伊難,久不來見,托稱耶羅,殺巨耳、南羅。右巨耳等,非他彼人之比,密居城底,與我編氓無異,爾不告鎭將,而擅殺之,其罪大矣。今者見爾所爲,亦不恭順。當置重典,然國家一視同仁,不可輕擧,姑置勿問,今後爾若如前有不順之事,當置顯戮,雖悔何及?』以是多般開諭,以觀其意,馳啓後,更議爲當。且咸鏡道入居,不爲不多,而守令存恤失宜,多致逃亡,遂至殘弊,然遷民重事,姑停入居,三水、甲山所管鎭堡,隨其土兵多少,以本道端川以南犯杖罪以上者,及他道犯全家者,爲先優數入送,以實土兵爲當。」命下該司。
○大司憲李沆、司諫李蕃等辭職,不允。以弘文館疏中,有言職雖備,風采錯落,懲多言之失,而今不言等語也。
6月26日
[编辑]○壬午,御朝講。侍講官朴守紋曰:秦檜以王燠之子熺爲養子,使修日曆。檜旣用其奸術於當時,恐有後世之譏,盡收其時之疏章,稍及於己者而焚之,使不得有考於後世也。然此則古事也。近者卜相之際,有尹衢者,潛售奸術,欲附權勢,非徒傳言之詐,又不書於日記。其罔上之罪,不容誅,而卒被輕律,至今人心多有鬱抑。「上曰:」小人恐人之議己,則必引其類,典其史局,以欺後世。尹衢推問時,大臣或有救之者,若强欲窮究其情實,則是必殞命於杖下。大臣之救則然矣,而於事窮推之可也。近間爲史官者,率齎史草於弘文館,私議改之。其後臺諫,似若詳究,而至今不爲也。「領事金詮曰:」史官,其職任重大,故揀選之際,尤當謹愼。少有輕淺者,必致虛疎。臣等欲與兼春秋堂上,推究其失,而猶未果也。「守紋曰:」近間爲史官者,果與弘文館,相質書之,或有割去不錄者,正如秦檜焚棄疏章之事。尹衢之事,大臣救解則可也,但實無欺罔,則當置而不罪,如或有欺罔,則必依法罪之,以懲後人,乃爲得也。夫史記者,後世之所倚而爲信者。今而若此,後世憑何爲信?「執義兪汝霖曰:」史官之任至重。前者薦擧之人,必以程、朱爲擬,如崔澐之被薦也,金淨臥於澐家,題薦澐之目曰:『淸苦自守,不求聞達等語。』招全義之吏,以授縣監吳碩福。此專爲樹黨之計也。請推全義縣監,以定其是非,使史筆書其實迹。「上曰:」非徒崔澐也,前日薦擧之辭,類多太高。雖不各別推究,若詳書於史冊,後世必知其是非矣。「詮曰:」汝霖之言是也。若推而使其跡分明,則後世亦以此知其虛僞矣。「汝霖曰:」閭延、茂昌之事,至爲可慮。使至於如此者,邊將之罪也。祖宗尺寸之地,不可棄之,使彼人居之也。今使居于此地,以至安業者,當初邊將,以姑息之計,不能嚴辭開諭而却之,許其來居,馴致於此極。請推其時之邊將以罪之,則有懲戾。「上曰:」邊將豈任意爲之?其時聞於朝廷矣。「」汝霖曰:「邊將任閫外之命,疆圉之事,豈盡煩於朝廷耶?遂致今日之蔓延,未易制之者,其誰之咎?」同知事李荇曰:「史事則然矣,但不可追論。雖一時冒飾虛僞之事,而後世正論一出,則自然終歸於正,而忠邪判然矣。秦檜以其養子監史,欲掩其惡,而卒不得掩,愈久而愈彰。」特進官曺繼商曰:「近日樹黨虛僞之事,若書於史策,則其邪正,後世自然知之矣。」上曰:「慶尙道雨雹交下,禾穀損傷。天災至此,良用惶懼。」詮曰:「近來天災、星變,未有若此之甚者,此實臣等無狀,不能調燮之咎。」上曰:「天變如此,正與卿等,交修不逮之時也。」
○李蕃等又辭曰:「憲府之員,除授未久,臣等在職已久,與彼有異,而疏語皆言路之事,譏切臣等不能修職。不可在職判然,而不卽命遞。請速問于三公。」
6月27日
[编辑]○癸未,御朝講。持平黃孝獻曰:「丁丑年,臺諫不受命牌之事,雖過中,未爲甚失,不可追論。若以固爭爲非而罪之,則人皆含默取媚。古人奏事,至牽帝裾,至今見之,有光史冊。若在今,則必以爲罪而置之死地。」上曰:「此言是矣。」領事李惟淸曰:「前日經筵,偶講王安石之事,而臣常憤丁丑臺諫所爲,故啓之耳,實未知世讓、金銛,爲其時臺諫也。外人或言,臣欲遞世讓、金銛,而發此言也。極爲未安。」上曰:「失於言端耳,非爲駁也。」侍讀官表憑曰:「君命召不俟駕行,臣子之常也。然或有不可循常之事。如丁丑年臺諫,則事不甚關,而至於拒君命,固失中也。若置相非人,人君失德,有關國家者,不爲固爭,而徒循例事,則豈有可也?」上曰:「其時亦非不知其非也,特以臺諫之體,固當如此,故不之罪耳。」孝獻曰:「大臣言事,當慮前後,使之無弊可也。豈可只計光祖等之非,而事事追論,以啓臺諫順從之弊乎?甚失宰相之體。臣觀曩時之事,大有誤也。光祖之輩,初以經術,欲輔君德,其心固正,而厥後所爲,多有詭激,遂入於邪也。在上之人,防之於微可也,專不沮抑,終就罪辜,上下不得辭其責也。且當今之時,矯彼之失,要爲適中可也,未可以彼類所爲,皆以爲非而斥之,至於已甚也。近日李允儉,以傷嘆,被罪於法。安有傷嘆之律乎?自古無傷歎受罪之事,獨紂時,文王以傷歎,見囚於羑里。此正亂世之事,非盛世之法也。自今以後,朝廷上下,務爲安靜幸甚。」特進官李繼孟曰:「孝獻之言當矣。朝廷之間,大臣之所爲,一以鎭人心爲務,使之安靜可也。」
○大司憲李沆啓曰:「李惟淸,前日經筵,論啓丁丑年臺諫拒命之事,臣亦入侍,啓曰:『臣子之於君上,務爲誠心感動,使之聽納,不宜以勢驅迫,使其不得已而從之。』今孝獻所論,雖不擧臣名,論臣之意,實在其中。」沆又與掌令尹正衡、持平朴稑同辭啓曰:「臣等同議,以爲右相之語,逼於蘇世讓、金銛,恐難在職,故請遞,今孝獻,自經筵直歸其家,不仕於本府。此與臣等不相容而然也。請遞臣等。」執義兪汝霖、掌令曺漢弼啓曰:「聞右相,前於經筵,論丁丑年臺諫拒命事,世讓、金銛,自以爲其時臺諫,在職未安,故本府啓遞,而今日朝講,持平黃孝獻論世讓等遞職未便,故本府避嫌。臣等雖不與此事,與沆等無異議,同任久矣,不可頑然獨在。若遞沆等,幷遞臣等。」傳曰:「命召政府議之。」領議政金詮、贊成洪景舟、李繼孟、參贊柳聃年等啓曰:「憲府避嫌,以持平異己故也。丁丑年臺諫事,人皆非之,持平不可追論之言則可也,以此爲是,則大不可。憲府之意是也。」左議政南袞議亦同。傳曰:「然則當遞黃孝獻。」
6月28日
[编辑]○甲申,憲府啓曰:「中樞府都事崔仁壽,前任羅州判官時,多有泛濫之事。且守令厭其殘郡,或托病不赴,或已赴而托病來者,有準期不敍,還除外任之法,而李殼爲肅川府使,托病遞還,而今除學官,又付軍職。請竝遞之。」諫院啓曰:「注書許伯琦,不合內臣。洪士源,前爲守令之時,至爲不謹者,而今爲寧越郡守。請竝遞。」上曰:「李殼事,當問于銓曹,餘皆不允。」
○以崔世節爲同副承旨,吳準爲持平,孫洙爲弘文館副校理。
6月29日
[编辑]○乙酉,大司諫徐祉啓曰:「黃孝獻,以前臺諫爲是,而引牽裾之事,以非右相之言。夫牽裾,乃忠憤所激,所言未盡而然也,與此不同。拒命之事,通國皆知其非,孝獻獨以爲是,必有其意。請罷。且此是非,自上可定,而至召政府議之,亦未爲得也。」上曰:「臺諫逆命不來,古無此例,果似過越。孝獻則爲臺諫氣習而言,不至失言。特與本府,不相容,故收議遞之,不可以此罷職。」三啓不允。且傳曰:「近日弘文館疏,謂臺諫若以爲有嫌,宜退而待命,不可請問于大臣,以爲去就也。以拒命爲非,而欲隨大臣指揮,無乃不可乎?」祉啓曰:「臣近因服制,又患病,不與其事,爲諫院者,但當日啓曰:『臣等決不可在職。』雖問于大臣,必曰:『當遞可也。』而請問大臣,以爲去就,臣亦知其非也。然業已啓之,未及救止。」上曰:「諫院當計去就,可仕則仕,可退則退。請問去就于大臣,恐有後弊。大司諫亦以爲非,其遞之。」祉又啓曰:「持平吳準,前年爲此職,而議論各異,故見遞。今方議論不一之時,不可與此人同事,請遞之。端川郡守曹彦亨,前政擬望於持平,今正農務,上來有弊。今後請勿注擬。」上曰:「可。」
○以吳潔爲司諫,蘇世良爲持平,朴閏卿爲獻納,朴守良爲正言。
6月30日
[编辑]○丙戌,憲府啓曰:「凡政事,備三望例也,而吳準以單望擬兵曹正郞。請遞之。」上曰:「吳準以持平,還授兵曹正郞。雖單望,猶可,然臺諫以爲有弊,可改正也。」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九〉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丁亥朔,上御思政殿,講儒生。
○正言沈彦慶啓曰:「近者臺諫避嫌時,請問大臣爲去就,大失事體,固爲非矣,然啓此有由也。大司諫徐祉以服制在家,而通于同僚曰:『雖問于大臣,亦必曰當遞。』故以此啓之。語勢雖異,大槪相同,而他臺諫盡遞,則徐祉勢不可獨存也。工曹佐郞趙孝源,不合六曹郞官;寧越郡守洪士源,人物狂悖,不可爲守令。請竝遞之。」上曰:「徐祉以長官被論,亦可遞也。餘不允。」
7月2日
[编辑]○戊子,御朝講。領事南袞曰:「以中朝事觀之,太宗文皇帝擇新進士出身之人,謂之庶吉士,其隣於翰苑之傍,使大學士一人敎之。我朝世宗擇文臣之將爲成就者,賜暇讀書,將以優游學業也,而卒無其實。方今賜暇未幾,還補事繁之職,則何暇治其所業哉?」同知事李沆曰:「我國賜暇讀書之事,與中朝大不相侔。中朝則設館於禁中,必使皇太子接對,而皇太子有故,則使諸王代之,故人才感發而多有成者。其待遇之事,不必使太子、諸王主之,而所以如此者,示其親敬之至也。」
○傳曰:「今年凶荒太甚,遊宴之事,宜竝禁絶,如侵虐新來之事,尤當痛禁。」
○宣醞于讀書堂。
○大司憲李沆、執義兪汝霖、掌令曺漢弼、尹止衡、持平朴陸、蘇世良等啓曰:「大司諫徐祉,前日辭免時啓曰:『臣通簡于同官曰:「雖問于大臣,必以當遞啓之。」此語與李蕃等請問于大臣,以決去就之意頓異,而昨日沈彦慶等啓曰:『徐祉通于同官曰:「雖問于大臣,必以遞啓之。」語勢雖異,大槪相同,請遞之云。』彦慶等,若以此意欲遞徐祉,則相會前啓遞可矣,而今旣許爲同官,齊坐論難議定,然後徐祉先出,而彦慶等更議,以爲徐祉所言,與李蕃等所啓同也,啓而遞之。心非他事,而所啓如此,其語不直。請遞之。大抵黃孝獻雖論右相之失體,亦以臣等爲非也。近來方外之論,以孝獻爲是,徐祉爲非。吳潔、彦慶等論遞徐祉,亦以此也。徐祉本性眞率,是非必分析,故知孝獻之爲非,而如是啓之耳。近日舊習未除,下人以牽制於上官,爲不快,吳潔等所啓,其意正如是也。孝獻竝令推考。」上曰:「言多不能詳聽,其令臺諫親啓。」〈崔世節新拜承旨,不慣於啓辭,其於親啓,言語艱澁難曉,故上敎如此。〉亦命召政丞等。上御思政殿,引見大司憲李沆等。上曰:「近日以不緊之事,臺諫論啓,似爲紛擾。欲與卿等面議之。」沆曰:「近者詭激之習,成風已久,莫之遽改,在朝之臣,口是腹非者,亦多有之。日者黃孝獻,以丁丑年臺諫不赴命牌之召,自以爲是,至引辛毗牽裾事以證之。夫牽裾,忠奮內激,冀得吾言之盡達,與逆命不來者,大不相侔,而孝獻乃曰:」今時有牽裾者,必以反逆論。』此何等語耶?吳潔、沈彦慶等,陰附孝獻,而深嫉徐祉,斥除孝獻之非,反駁徐祉。若召問徐祉,則其情可見矣。國家決定罪人之罪,〈指金湜、金淨、奇遵輩。〉天恩至重,而或者非之,李允儉,至於慟傷,甚爲邪慝,國家罪之,是矣,而反或非之,其意欲攻臣等耳。臣謂『孝獻別有他意也。』「漢弼曰:」近者人心紛擾,不知是非,皆恐見廢之人,一朝復起,構禍莫測,越趄縮頸,口是腹非,至於謗毁朝政者,亦多有之。不可不防微杜漸。大抵上之是非,不分明,故下人皆有異心,莫適所從。若早定是非,分明示人,則安有異議之紛紜不一哉?「上曰:」臺諫雖有一時過度之事,不可以此追論於後。「漢弼曰:」吳潔等,以不實之事動上,一邪慝也;口與心不同,二邪慝也;謀害同僚,三邪慝也。「上不答。上又引見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曰:」徐祉、李蕃之事有異,而潔等例而同之。潔等則果誤矣,黃孝獻事何如?「袞曰:」是非歸于一,然後民志自定,其要只在君上之分辨如何耳。孝獻豈有他意?其懷抱如彼,故其發於言語者如是。罪一人而有係於言路之開閉,則在上當自斟酌,至於是非,則須當明辨,使外人無不知之。六曹、臺諫、政府之議,此乃公論,是外豈有他議乎?「上曰:」徐祉果無誤也。然已遞,何以爲之?以吳潔、彦慶爲非,則使祉仍復舊職,何如?「袞曰:」若不以祉爲非,則雖仍之可也。「惟淸曰:」祉非凡常人物,用之則事必有成矣。「上曰:」吳潔、彦慶,勢不得不遞。「袞曰:」雖小事,是非分明,然後下志自定。不然,勉勵爲善之人,其心自沮,此可懼也。「
○憲府啓曰:「吳潔、沈彦慶,朦朧啓之,其罪當罷,而且潔等往朴閏卿家,共議孝獻之事,而及其啓達之時,只請遞徐祉,而掩覆孝獻,其情奸譎,其罪則自府可推之。請先罷其職。」傳曰:「吳潔、彦慶、閏卿,皆遞之。」又傳曰:「吳潔、彦慶,憲府推考云,待其畢推後處之。」
○以李偉爲大司諫,尹仁鏡爲司諫,南孝義爲獻納,鄭犀爲正言
7月3日
[编辑]○己丑,弘文館啓曰:「昨日司諫吳潔、獻納朴閏卿、正言沈彦慶等,命遞而推之。潔等失其事體,至爲誤也,然至於推考,則恐傷於事體也。」傳曰:「昨日憲府云:『絜等自本府推之矣。請先罷職。』予意以謂罷職似過,故不聽矣。若本府推考,非予所知也。今所啓之意,雖爲美也,然凡事當從實爲之。今所啓之言,予不知何謂也。將召憲府而問之。」大司憲李沆等曰:「吳潔、彦慶,與徐祉行相會禮後,祉欲論啓孝獻及注書許伯琦,而潔等以爲不可,爭論久之。遂定議論啓孝獻事,而徐祉罷仕先出,潔與彦慶,還坐更議,以爲前日諫院問大臣去就之言,出於徐祉。』遂往獻納朴閏卿家,相與質議以爲『孝獻無所誤之事,而大司諫欲駁之,非也。今欲駁大諫,而救解孝獻。』閏卿亦許諾,及詣闕入啓之時,孝獻、伯琦,專不擧論,但駁徐祉。其意以請推孝獻爲非,而托以他事,其情暗昧,其事邪慝,至爲無狀,故本府推之耳。」上曰:「潔等以他事非徐祉,而托以請問去就之非,其曲判然。予亦可命推,安可禁憲府之推耶?弘文館之言,則謂自上何不禁止,侍從之人,豈可如是言之耳?此機所關甚大,是非不可不分明定之。雖臺諫若有誤事,豈可不推?前者金淨、朴祥上疏時,不爲明定是非,國事終至於誤,故召議耳。」掌令尹止衡曰:「吳潔等所啓,乃罔上之事,故不得不推也。臣等懲頃日之事,欲不失此機,而定是非耳。已與大臣議定之事,弘文館更啓如此,臣甚恐焉。」〈恐是非更紛亂也。〉持平蘇世良曰:「臣在弘文館時,見李蘋之爲人,盡心於國事者。不知今之議論,何以如此也。然弘文館,亦豈一心耶?其中必有不肯而强從者矣。」上曰:「旣已同辭啓之,不可分別於其間也。且此事雖言及憲府,是非不可不定。勿爲避嫌,而定是非可也。」沆曰:「臣等非則遞臣等,弘文館非則遞弘文館,當決於是非之中。」上曰:「此是大事,明日當與大臣議定是非也。」
○江原道三陟府,牛生兩雌犢。
7月4日
[编辑]○庚寅,左相南袞、右相李惟淸承召而至,上御思政殿引見曰:「弘文館之意,於予意甚以爲非也。吳潔等之事是,則憲府之推非也。然潔等所誤判然,憲府之推,豈爲非也?」袞曰:「此事雖小,厥終之漸必長,故臣前已啓之耳。孝獻之言,若常時則不聽而已,不必推也,此則不然。丁丑年臺諫之事,惟淸言之是也,孝獻以惟淸追論臺諫爲非,至爲誤也。且啓允儉之事,尤爲誤也,允儉之傷嘆流涕,孝獻以爲不當罪也。至引紂殺鄂侯,囚文王之事以啓之,至爲非也。且臣聞吳潔等,以徐祉論孝獻之事爲非,而托以問大臣去就,言出於祉,以駁祉,此甚爲非也。」上曰:「國是不定,危亡從而起矣。此至關之機也。弘文館,卽欲專數遞而推之。」袞曰:「弘文館之意,必只計推臺諫,有妨言路而已,上當斟酌,姑先推考後,遞之何如?」上曰:「弘文館以憲府爲非,而以潔等爲是,則可直言也。豈可枉辭而言之耶?不可在職也。」惟淸曰:「弘文館之意,豈皆同耶?臣聞丁丑年臺諫,亦非一意,牽於三四人而强從耳。」上曰:「旣爲同辭而啓,不可分別於其間也。」卽命改差。
○大司諫李偉、司諫尹仁鏡、獻納南孝義等啓曰:「臣等新受此職,未能詳知,但聞憲府推前臺諫,上又命遞弘文館而推之,臣等未知其何如也。大抵侍從、臺諫之言,可聽則聽之,不可則勿聽,而遞之而已可也,至於推考,則恐傷言路。」上曰:「弘文館在經幄論思之地,凡言宜以直啓。吳潔等憲府直推,不可禁止,弘文館豈不知之?心實以憲府爲誤,而乃敢以君德有損啓之。當今更化之時,明是非,定人心,可也。何可朦朧是非,偸安姑息乎?是故今日議于大臣,而大臣等皆曰弘文館誤矣。推考之意,非以弘文館別有情也。若不推之,後日朦朧之輩,托言官而紛亂是非,事機甚大。不可不推。」再啓曰:「臺諫言事,幸有錯誤,若罷職而推之,則有妨於言路。今憲府自推諫官,至爲誤也。弘文館在論思之地,聞憲府追論已遞諫官,不得不啓之也。啓達之時,雖未及詳察,上當含容。」傳曰:「觀諫院之啓,以憲府自推諫官爲非,似乎論駁也。若以被論不可出仕,則今日政遞之,今更思之,弘文館果乎無情,勿推可也。」
○左議政南袞啓曰:「上敎以弘文館紛亂是非爲非,以憲府推吳潔等爲是,今則命勿推弘文館,而遞差憲府。弘文館果不當推也,未審憲府之遞也。此事自孝獻一言之後,是非紛紜,一至於此。若如是,則社稷危亡係焉。」傳曰:「諫院分明攻擊憲府,而弘文館未遞之員,亦言憲府不可推諫官,故命遞耳。」御思政殿,引見左相南袞。袞曰:「今諫院,以何事非憲府耶?若吳潔之事是,則以憲府爲非可也。吳潔等不可不推,臣未知憲府之爲非,而當遞之。此事明辨後,外議亦定矣。朝夕之間,命令不一,至於如此,外議必爲紛擾矣。不可不定。」上曰:「弘文館爲言路而言也,不須推也,臺諫相攻,慮不可相容,故遞之耳。然臺諫進退,國之重事,當與大臣,議而定之。其停政事下批,明朝早召三公。」
7月5日
[编辑]○辛卯,傳曰:「大臣自今以後,詳定是非,毋使紛擾也。」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右贊成李繼孟等啓曰:「臣等之意,前後諫院皆非,而憲府無誤事也。」傳曰:「今大臣以諫院爲非,以憲府爲是,諫院則當遞,憲府則旣遞,而已出交代,何以爲之?若後出臺諫,更有異議,則尤爲紛紜。大臣須深思,毋使更爲紛亂也。是非旣定,憲府將仍任耶?其議啓之。」僉曰:「前後諫院之非、憲府之是,已盡啓之,是非判然。若令就職,必當從命,然旣爲命遞,似難復職也。若黃孝獻、吳潔、沈彦慶等,畢推而處之,則自然是非,一歸於正矣。」上曰:「大臣之言是也。諫院當遞,而憲府可令就職。推孝獻等,初非予命,憲府已出緘,今更命推何如?前官所推,後官必不棄之,當觀其所爲耳。」仍傳曰:「憲府以尹瓘,爲阿附權要,陷害至親云。蓋瓘之三寸叔尹思翼,嘗曰:『趙光祖所爲,與王安石祖宗不足法之說同矣』云。瓘以其叔之言,告于光祖,思翼以戶曹佐郞,出爲平壤敎授。瓘則云:『只知金淨而已,光祖則素無相知之分,其爲敎授事,三寸叔思翼,在承文院時所失之事,尹光齡盡言于光祖,故如是耳。』予意思翼,以光祖比安石,則豈但出爲敎授而已?今請刑訊瓘,刑訊則殞命可慮。其問于大臣以啓。」金詮等議啓曰:「其時因子弟被重傷者多,故子弟所在處,人皆諱言。思翼之事,出於尹瓘,未之詳知,此語則果有之。且當其時,以光祖比安石之人,比比有之。思翼以佐郞,出爲敎授,其中毒之事判然,憲府豈不知而推之乎?此事大關風敎,依所啓刑推可也。且以思翼,爲托病不赴任,至奪告身,至今不敍。其一時被罪李蕃之徒,已蒙敍用,而思翼至今未受職牒。」上曰:「大臣之意,已知之矣。」
○弘文館校理表憑、副校理孫洙等啓曰:「今聞大臣所啓,以憲府推吳潔等爲是,以論憲府者爲非。大臣爲國之謀,務惟其宜。臣等非不知大臣之意,亦有所在,但以言官,處論列之地,而吳潔等不思言責所關,殊失諫官之體。凡在聽聞,莫不非之,然潔等旣爲言官,其所料事,雖有差謬,不過不用其言,只遞其職而已。事非至大,情非至曲,而一有所失,輒加推鞫,是使後之居是職者,前慮後顧,動輒畏縮,其肯以言事,自盡其責,而其所懷抱,悉達於黈纊耶?責人以言,而或抵推鞫,已得言職,而亦不敢盡,豈朝廷美事乎?前弘文館與司諫院,不欲推吳潔之意,政在此也。臣等所料,大槪無異,臣等獨不可任然在職。請命遞之。」上曰:「吳潔等所失,非徒與徐祉定議而反駁之,心非徐祉論孝獻之事,托論徐祉不言之事,其曲已著。愚夫愚婦尙不可如是,況在諫職者乎?憲府之推,不爲不可,爾等非如後臺諫勢不可在職之事也。勿辭。」
○以孫仲暾爲大司憲,李沅爲弘文館提學,尹殷弼爲大司諫,金楊震爲副提學,徐厚爲直提學,金鏐爲執義,蘇世讓爲典翰,蔡忱爲司諫,金克愷、任樞爲掌令,李純、黃士祐爲持平。
7月6日
[编辑]○壬辰,刑曹啓曰:「開城府有盜發正陵,〈魯國大長公主陵。〉未至見棺,故依强盜不得財律,已定杖一百流三千里,而且事在赦前,於律文無正律。故其於輕重,莫適其可。此乃前朝陵寢,非他人塚墓之例,恐罪之似輕,敢稟。」傳曰:「此非他餘發塚之例,不可輕釋其罪。當議諸大臣而爲之。」三公啓曰:「情理深重,所當懲戒,不可蒙宥。固當付處極邊。」
7月7日
[编辑]○癸巳,慶尙道玄風縣地震。
7月8日
[编辑]○甲午,掌令任樞啓曰:「言官一時無情之事,不可推考治罪也。吳潔等事,皆以爲有情而推問,則人皆畏首畏尾,孰肯言哉?臣等只爲言路,以不可推之意反覆啓之。彼人所誤,上下皆知,雖不推考,是非則人豈不知乎?」傳曰:「此事幾微至大,予將面論。」乃引入任樞于丕顯閤。上曰:「近來之事,專以孝獻之言,以至紛亂,故大臣之議,皆以憲府之推爲是,諫院之請勿推爲非。今若不推孝獻等,未知孰是孰非,而是非終不歸一矣。」任樞曰:「大槪孝獻之言,吳潔等之事,皆非也。然皆言官之失實,不可推也。大抵人臣之欲進言于人主之前者,晝思夜度,胸懷萬言,而及至君前,十不記七八,故雷霆之下,言之甚難。人主雖優容聽納,尙如此。況小有錯言,以爲有情而推考,則恐人皆以言爲戒,而不肯進言也。且前所出緘問,亦過其情。」上曰:「其緘云何?」樞曰:「吳潔、彦慶等,則問以和附外議,扇動異論,以啓附下罔上之端;孝獻則問以聽不逞人之言,使是非紊亂。」上曰:「公緘之辭,果乎過情。當斟酌論之。」任樞曰:「小臣前爲侍從,今爲臺諫。近來言路不廣,甚不可也。今之所啓,只爲言路耳。大臣之意,欲定是非,故如是啓之,然言路通塞,亦實關國家治亂。」上曰:「大臣非欲塞言路而請推也,將以定是非也。」樞曰:「本府之意爲言路,欲爲勿推,上敎如此,當退而議啓。」
○以兪汝霖爲司諫院司諫。
7月10日
[编辑]○丙申,連日大雨,沿江居民,多被漂沒,家舍頹壓,山岸沙汰,人畜死者甚多。京中及廣州尤甚,計口賜米布。
7月11日
[编辑]○丁酉,憲府啓曰:「吳潔之失體,孝獻之妄量,是非判然,不待分辨,而上及朝廷皆知之,然若至於推考,則恐其有妨於言路。吳潔、彦慶等,則失體於臺中,故自臺中而推考矣;孝獻以言事而見推,則其於言路,尤恐有妨,故不推之矣。大抵臺諫之言,可則用之,不可則棄之,當包容而受之使人無不敢言可也。」上曰:「然。」
○諫院啓曰:「寧越郡守洪士源,前爲守令時,多有誤事;注書許伯琦,不合近侍,皆當遞之。」不允。
○上御思政殿,引見三公曰:「近來災異之變疊出,而雨水之災,近古所無,非徒傷害禾穀,亦有漂沒人畜者。每念于心,恐懼莫甚,憂慮莫甚。」南袞曰:「霖雨連旬,則或有時而然矣,至於大水之變,有如今年之甚者,則未有聞焉。小臣亦聞人民多死,室廬漂流,至爲駭愕。」
7月12日
[编辑]○戊戌,諫院啓許伯琦、洪士源事,皆不允。
○夜,流星出句陳星,入扶匡星,狀如大梨,尾長一丈許,色白;出天將軍星,入天囷星,狀如甁,尾長四五尺許,色赤;出天皇星,入天廚星,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7月13日
[编辑]○己亥,傳曰:「憲府幷遞。〈憲府以推考孝獻等,有妨言路,而諫院則以爲:」若不推,是非不定「,以此收議而遞之。〉
7月14日
[编辑]○庚子,諫院啓許伯琦、洪士源等事,又啓曰:「蔡紹權以昌原府使,今爲應敎,如此農時,迎送有弊,請仍任。如金鏐,召拜執義,未久卽遞,有何益乎?自今以後,外方守令,勿擬京職。」幷不允。
○以金克愊爲刑曹判書,洪淑爲大司憲,南世準爲執義,鄭百朋爲司諫,李謙、鄭應麟爲掌令,蔡紹權爲弘文館副應敎,金公藝爲持平,權仁杏爲獻納。
7月15日
[编辑]○辛丑,諫院啓許伯琦、洪士源、蔡紹權等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日臺諫所啓,得聞大綱,而不能詳知。自今而後,臺諫之啓辭及辭免等事,例令書啓,若承旨親啓之日,則不必爾也。」
○傳于政廳曰:「濟州牧使,乃統治三邑,而黜陟之實,有監司之任。李世蕃其能堪任乎?雖在堂下之列,文武才全者,擇而注擬可也。」判書沈貞回啓曰:「世蕃,亦是可堪者也。濟州,近又凶歉,必以淸謹而有文武才者爲之。當更注擬,」貞以朴祥、韓承亨、秦澹,擬江陵府使望曰:「臣聞江陵多文士,而朴祥能文者也。若往敎育,則其效豈淺?」參判金謹思止之,貞曰:「敎育儒士,大事也。」乃啓之。傳曰:「江陵果多儒士。以祥爲府使,則必有敎育之事矣。」
○以趙邦彦爲大司諫,李耘爲濟州牧使,朴祥爲江陵府使。
7月16日
[编辑]○壬寅,諫院啓前事,不允。
7月17日
[编辑]○癸卯,憲府啓曰:「掌令李謙,身無痕咎,而物論以爲混雜。臺諫非他官例,謙不可在職;獻納權仁杏,亦無痕咎,而今日署經時,議論不一;具允愼長湍,則以殘弊窺避,南陽則切求之,其窺避之狀明白。請罷,以懲後人。長湍新府使金壽卿,大有物論,不可臨民,請亟遞。」李謙、權仁杏事,依允,餘皆不允。
○諫院啓許伯琦、洪士源、具允愼等事,上曰:「近來以不緊之事,論駁太甚,人物鮮有完全。臺諫亦當計此,不至已甚可也。」
○以蔡紹權爲掌令,許寬爲獻納。
7月18日
[编辑]○甲辰,憲府啓曰:「昨日傳敎云:『頃者論駁太甚,故人物鮮有完全。』上敎至當。然其時被駁者,豈皆適情,豈皆過情耶?本府亦計此弊,故雖有不合之人,亦爲斟酌。今之百執事、六曹郞官中,豈盡無可論之人乎?擇其已甚者而啓之耳。金壽卿亦當速遞。」不允。
○諫院啓伯琦、士源等事,不允。
7月19日
[编辑]○乙巳,憲府啓金壽卿事,又啓許伯琦事曰:「諫院啓之,故本府不啓耳。注書職雖微,所掌史局則重矣。今注書二員,皆是假官,至爲未便。夫假官,不兼春秋,故不爲記事之任。常時實注書,有故或出,假官則錄其所聞,以授注書,注書記於史冊。是以經筵坐目單子,亦書假注書,而不稱記事之號。今之史局,至爲虛踈,政院亦當啓遞,而不能爾也。請速遞。」諫院啓伯琦、士源事,又啓曰:「鄭殷富,酒病已成,不能遽痊,而昌原大處也。非但詞訟浩繁,又在兩營之間,決非有病者所能堪。請遞。」壽卿、伯琦、士源事,依允,餘不允。
○前禮曹參判李自華卒。〈史臣曰:「自華性本浮夸,不撿名節,常放浪、酒色。身無異衆之才,徒以善談謔,見取儕輩,馴致二品,爲亞卿、承宣之任,其幸極矣。居憂染疾,不能循禮,終殞厥身。」〉
7月20日
[编辑]○丙午,傳曰:「人物被擄,匿不以聞之罪,南方亦有如此事。依兩界治罪爲當。」
○傳于政院曰:「今聞突聲,入于大內,至爲驚怪,問之則乃宣傳官侵虐新來縛打之所致也。嘗聞新來侵虐之語,未得的知也。」政院啓曰:「邊駻程、朴枝華、朴成樑、宋仁剛等,徵酒於新來朴良俊,而部將金克達來,共飮至醉,朴枝華以克達,將爲新來倒懸而打其足掌,〈廳風相戲之事。〉乃醉中之事也。」傳曰:「新來侵虐事,已言于憲府,使之禁斷矣。翰林、宣傳官、監察等之侵虐,倍他云。且近密之地,入直人員,自當謹飭。相與飮酒,亂打呼痛,聲徹大內,甚不可也。爲首駻程等罷職,下義禁府推考可也。」
7月22日
[编辑]○戊申,憲府啓曰:「文瑞龜,今爲工曹正郞。工曹雖不緊,亦是六曹。六曹當擇人任之,而人物不合,請遞之。李希輔,前任林川郡守,大失人心,勢不可救,而後托病呈辭,遞來未久,而今爲典籍,銓曹亦失事體。請改正。」諫院啓曰:「李得全,師表所關,而今爲他職,師表之任,至爲虛踈。且近來士習,專尙詭激之風,不務適用之學。請仍任司成,俾全敎誨,以定士習。李希輔,如憲府所啓,而吏曹不能致察注擬,請推考。」上曰:「文瑞龜以正科出身,而又自都事爲正郞,豈爲過耶?李希輔,托病呈辭之事,當推而定罪可也。李得全,師表則可當,然豈可長爲司成乎?」仍傳曰:「吏曹官員,依啓推考可也。」
○日暈。
7月25日
[编辑]○辛亥,御朝講。大司憲洪淑啓曰:「鈴原尉尹鼐之事,自上棄之,臣未知其可也。憲府推捉權信時,隱匿其家,且以臺中所爲,指爲私嫌,此事甚重。法之不行,自貴近始也。請治罪。」上曰:「鼐之所失,李沆辭避時,已盡知之,然今觀推案云:『臺中所爲之事,外人何知?』沆子守洪言之,故得聞守洪,與鼐親戚也。私中相語之事,不可治罪,故棄之耳。」上曰:「近來中外,雨水過多,人民壓死漂流者,不知其數。災變之大,莫甚於此。變不虛生,至爲恐懼,當爲修省。」領事鄭光弼曰:「聞楊根郡內,舊居民舍,皆爲漂流,近古所無之事。被罪之人,亦宜寬之。」〈未知其何所指也。〉 ○傳曰:「漂沒者九十九人,壓死者三人。其收恤事,諭旨于其道監司。」
○憲府啓前事,且啓:「開城府都事申洙,驟陞五品,請遞。尹鼐以憲府風聞,以爲私情,而又言:」沆子守洪言之。是欲其推之無據耳。請罪之。「諫院啓得全事,不允。
7月26日
[编辑]○壬子,禮曹判書權鈞等啓曰:「自前天使出來時,定州等五處,例設宴享。今革女樂,當用歌、舞童,故已令預先整齊,而平安監司回報云:『歌、舞童,數年之內,未易成才,若至成才,則年壯加冠,不合於用。明春天使之來,請以京中歌、舞童下送。』臣等按京籍,則歌童二十人,舞童三十人。只以此五十人,用於五處,非徒往來有弊,亦於華使所見,至爲埋沒,何以則可也?」傳曰:「卿等之啓甚當,但女樂革罷已久。常時若勤敎誨,則人物雖愚,豈無成才之理邪?專不檢擧,而及至有用之時,請下京中之樂,至爲緩慢。平安監司,其可推考。黃海道亦如是,則竝推可也,而今監司到任未久,可推前監司。開城府距京不遠,臨時下送可也。且女樂,決不可復用於上國人所見之處。政府合坐之日,禮曹堂上往議,以便宜處之可也。」
○下權臣推案曰:「招內云:『高元孫身死,弟子相與收合致賻,而但以時病而死,故不能往見。』此言,難以的知。元孫多術之人,不無用詐,其身死的實與否,推問切隣事,言于憲府。」〈元孫,市利人也。假托《小學》之道,以欺一時,無賴遊食之徒,多歸焉,弟子幾五十餘人。〉 ○憲府啓文瑞龜、申洙、尹鼐事,諫院啓得全事。得全事依允,餘不允。
○日暈。
7月27日
[编辑]○癸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28日
[编辑]○甲寅,憲府啓文瑞龜、申洙、尹鼐事,又啓黃孝獻、吳潔等事曰:「自上以爲臺諫之事而棄之,固爲美事也,然其間亦有輕重。皆棄之,未審何如也。」諫院啓申洙、尹鼐事曰:「憲府啓之,故臣等不啓耳。爵賞猥濫之弊,可鑑往時。洙之賢能,不能卓異於人,而六箇月之內,陞受五品,甚不可也。請速遞之。貴戚驕縱之弊,非自今而始,從古有之。請嚴治尹鼐,以絶其弊。且仲朔宴,近來災變,古所未聞,天之示戒大矣,不須急急爲之。」上曰:「孝獻、吳潔等,何以言有異耶?皆臺諫之事,故棄之耳。仲朔宴,近來功臣接對,異於祖宗朝,故爲之矣。瑞龜等事,亦不允。」
7月29日
[编辑]○乙卯,命停進豐呈及六曹進宴。以歲凶也。
○京畿觀察使尹殷輔馳啓:「楊州、楊根、楊川等處,雨水漂流者八十餘家,壓死者十五人。」
○日暈。
八月
[编辑]8月2日
[编辑]○丁巳,慶尙道開寧縣有山沙汰,人畜壓死。
8月4日
[编辑]○己未,憲府啓文瑞龜、申洙、尹鼐,又啓:「李陌初授判決事,臺中以爲不合。近聞與兼判決事崔重洪,議論不合,事多積滯。請速遞之。」諫院啓仲朔宴等事,皆不允。
8月5日
[编辑]○庚申,政府、禮曹同議啓曰:「平安、黃海道,天使出來時,所用歌、舞童,固難多得,而雖得之,亦未卒易成才。若京中歌、舞童,下送于宴享之所,則五處設宴,皆用一樣之人,而又用於京中宴享,則於大國人所見,至爲埋沒。女樂之用,國俗已久,復立似便。」政府獨啓曰:「前日收議復立之時,兩界則依舊復設,他道只設界首官事議定,而時議各異,不復設焉。今之復立,豈但天使一路?他道亦依前議,設立似當。」傳曰:「其時以復立之議爲未便,故不用耳。今不可復立。況中國之人,常笑我國之用女樂,尤不可復設也。送京中歌、舞童,而不用本州之人,則不至埋沒也。」
○褒賞節婦崔湊妻慶氏。湊遘瘟疫而死,慶氏哀痛不食,謂其父母曰:「良人已死,吾不忍獨生,寧葬一穴。」十餘日,遂自縊而死。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6日
[编辑]○辛酉,義禁府囚人永平副正孝仁上言。略曰:
臣侍居老母,于今二十餘年,無異言。頃者宗簿寺,風聞以臣爲不孝,推閱隣人等,至於三次,猶未承服,則臣之不爲不孝明矣。臣時年六十四,垂死之年,受此惡名,殞命杖下,臣所甘心。然以風聞被推,則有乖於親告之律。受刑二次,將入死地。臣若殞命,則老母將何所依托,以終餘年乎?
上命大臣議,回啓曰:「永平副正事,出於風聞,而切隣等受刑三次後承服,不無誣服。法亦親告乃坐,而其母呈上言發明。今若一依切隣所招,以不孝論罪,則非徒有害於法,亦涉冤枉矣。」右議政李惟淸啓曰:「臣以孝仁四寸,不與議,然家門之事,豈不知之?萬無不孝之事。」上命勿推。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7日
[编辑]○壬戌,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以災異辭,不許。因傳曰:「前日卿等啓曰:『天使時,歌、舞童送外方爲難,兩界及界首官,復設女樂可也。』予答曰:『前日復設女樂事,大臣議定,而臺諫曰不可,大臣還議勿復設。』今又復設,則事體未穩,但天使不知我國革女樂也。京中用男樂,而外方用女樂,則於天使所觀異也。天使若問曰:『京中何用男樂』云,則一國之樂,京外各異,有乖於事體,而答之亦難。予意女樂、男樂之中,京外不可使不同。天使來時,權宜設女樂,則京外亦可同設,而用男樂,則京外亦不可不同。」三公回啓曰:「上敎正如臣等所料也。女樂之革,名雖似正,勢不可爲。天使時歌、舞童,決不可用。復立女樂,而京外皆用似便。」傳曰:「勢若至此,權設於天使時可也。」三公再曰:「權設之敎至當,然天使之行,非特明年,後亦有之。若復立則永設可也。今權停秋夕進豐呈,想必爲災變修省也,然當今孝理之時,下人觀感,皆自上行,而不行此禮已久。外人不知,或生疑慮,而書之史策,亦非美事。行之何如?」傳曰:「權設之事,固知煩瑣,然建置沿革,不可輕易。後日當與三公、六卿及前政丞,會議決定。進豐呈事,前日禮曹取稟,慈殿敎云:『方今水災之時,予安忍受此享耶?』予不得更請,故停之。今政丞所啓果當,然當更稟慈殿而發落。」上以大臣之意,請于慈殿,慈殿固辭豐呈,命祗設曲宴。
○遣吳堡如京師,賀聖節。
○臺諫啓前事,不允。
○忠淸道、黃海道,大水山崩,人多漂沒壓死。命賑恤。
8月8日
[编辑]○癸亥,全羅道大雨,全州、鎭安等邑,漂沒民戶甚多。
○咸鏡道會寧府,以本府徙人吳衡之妻黃氏,歸京不返,移文所居全羅道,使之捉送,全羅道監司具錄黃氏節義,聞于朝廷。禮曹以其節義可嘉,請加褒奬,勿令入送,上從之。初吳衡作罪,全家移配會寧,因事到京病死。黃氏聞其夫死,將欲引決,更思以爲夫死千里,無人護屍,倍道來京,訪問夫屍埋處,親堀裹屍,買父載歸。經宿必解衣覆屍,朝夕哭奠,一如生時,哭不少輟,卒葬於祖父墓側,一鄕歎服,爭致葬需。旣葬作神主,行祭不怠。告於舅姑曰:「願托門下,一以奉養舅姑,一以祭祀亡夫。」舅家貧不能聽,黃氏抱神主,往依其兄黃處坤家,終喪三年,每値朔望,雖大風雪不廢祀。
8月11日
[编辑]○丙寅,受朝參。
○御朝講。上曰:「天使時用女樂事,大臣等言之,但女樂非正,故素爲中原人所笑。然男樂、女樂中,京外當一樣用之矣。」大司諫趙邦彦曰:「女樂復設,似乎苟且矣。」領事金詮曰:「言則正矣,事亦不可不計。」上曰:「男樂果以十餘歲童子,抄而敎習之,纔習而年輒長壯則改之,勢不可久遠爲之。」知事洪景舟曰:「音樂不可廢,而歌、舞童,乃十三四歲者,抄而習之,不久爲壯大,復以他童改抄而新敎之,其冠服亦難繼給。且童子雖長於京師,不能易爲習成。況於外方之人哉?女樂旣以慈殿進豐呈,故不廢於京師,則外方決不可不復設,豈可以官婢選補哉?世宗朝試用歌、舞童,而勢難久,故女樂革而復設。天使若文臣,則有嗤女樂,而止之者矣,若內官則不然矣。且天使所經之道,以京師歌、舞童下送,則國體亦異矣。女樂於外方,豈無弊哉?以國俗久遠之事,故大臣不得已請復設。」掌令鄭應麟曰:「女樂復設事,朝議未定,故臺中時未議啓矣,革罷未久,又議復設,無乃法令不一乎?」上曰:「予意天使時,男樂不可用,則女樂只於天使時復立,然世宗朝革而復立,必有以也。」
○命召領中樞府事鄭光弼、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右贊成李繼孟、左參贊柳聃年、禮曹判書權鈞、兵曹判書高荊山、工曹判書黃衡、戶曹判書韓世桓、吏曹判書沈貞、刑曹判書金克愊、漢城府判尹韓亨允等,議復設女樂便否。傳曰:「予卽位十有餘年,而每以災變、民弊,不得行拜陵之禮。近陵雖已行,而遠處數三陵,則遷延未拜,越至于今,予心未安,計民小弊,而久闕大禮,亦豈可乎?若英陵,道路不知其何如也,若齊、厚陵,則乃中原使臣所經,若略治之,則必可行也。其以此意,問于大臣。」三公議啓曰:「拜陵之敎,甚美也。但今年農事,亦已不實,而假有西成,一年之內,豈能蘇復民生?明年天使過行後,見歲之豐,行之可也。」上曰:「水旱之爲災,民生之不蘇,予豈不念乎?拜陵大事,久未得行,心所未安。明年天使過行後,則民力益困,予意以爲今年行之便也。」金詮等更啓曰:「上敎甚當。但臣等之意,近年以來,民生甚爲困窮。休息民力,以待天使何如?民力若小蘇,則雖爲之何妨?」上曰:「然則徐觀而爲之。」鄭光弼啓曰:「女樂革罷事,小臣當初,果不詳察而輕啓之,其後更思之,則歌、舞童,不可鎭長爲之,故前經筵,已陳其意矣。大抵女樂,於天使之待,不得已復設,而兩界待夷,亦不可無也。況下三道選上之事,亦於事體,異矣。〈下三道官婢選上故云。〉此非新設之事,特因舊復立耳,何有異議乎?」金詮等〈政府同辭。〉啓曰:「臣等之意已啓矣,更無他意。」權鈞等〈六曹、漢城府。〉啓曰:「天使之待,女樂不可不設之意,政府已啓矣,若用女樂,則京師、外方,當如一矣。臣等聞之,自革女樂,野人等雖在燕享,皆以爲薄待,缺望者甚多。風俗已久,仍舊而設之可也。」上曰:「女樂非正樂也。當初革罷者以此也,到今見之,果如大臣等所言,依祖宗朝例,復設爲便。」
○日暈。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12日
[编辑]○丁卯,臺諫啓前事,傳曰:「臺諫則當論人物,予之不允,所以惜人物也。」
8月13日
[编辑]○戊辰,不時召對。
○臺諫啓曰:「女樂復立之事,朝議不得已爲之,但見傳旨,於正殿,亦用女樂。此雖祖宗朝所用,而十餘年來,不用於正殿,至爲美事。請勿罷男樂,用於正殿何如?」仍啓前事,傳曰:「正殿用男樂,正也而勢難,故大臣議罷。且天使時則用之,而常時不用,亦未便。餘亦不允。」
○日暈。
8月14日
[编辑]○己巳,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15日
[编辑]○庚午,行曲宴于慶會樓下。
○大司憲洪淑、大司諫趙邦彦、執義南世準、掌令鄭應麟、獻納許寬、持平金公藝、黃士佑、正言朴守良啓曰:「昨日上敎云:『臺諫若論女樂,當言不可復立,不當言不可用於正殿。』臣等至爲惶恐。兩司初議不可復立,而更啓之,天使時歌、舞童,決不得用,故朝議不得已復立矣。然正殿則用舞童,非自今始,故臣等之啓如此,而不以正啓,大失臺諫之體。在職未安,敢辭。」答曰:「復立女樂,非予意也。天使時用樂爲難,故問于大臣,而大臣云:『莫如依祖宗朝例復立。』且男樂之弊爲多,非徒虛費冠服,纔及成才,便至年壯。在世宗朝,欲用男樂,未久而復立女樂,豈無所由耶?臺諫已知勢不得已復立,則何必如此更言之耶?中外固不可二樂也。以此小事,上下相持,豈美事乎?勿辭。」
8月16日
[编辑]○辛未,閱武于慕華館。
8月17日
[编辑]○壬申,觀武臣射于慶會樓下,令入侍宰相以下,製秋苑閱射律詩。
8月18日
[编辑]○癸酉,大雨雹。
○臺諫啓前事,不允。
○黃海道平山、安岳等邑雨雹。
8月19日
[编辑]○甲戌,御朝講。知事洪淑曰:「雹災如此,正國家修省之秋,而仲朔宴,恐不可行也。」執義南世準曰:「仲朔宴,在所當爲,然水災非一度,而昨又雨雹,屋瓦皆鳴。如此之時,豈可宴享?」上曰:「仲朔宴,不須汲汲爲也。待功臣事,不可長廢,故欲爲耳,觀昨日雹災,則似不可爲也。閭閻間,不無宴飮之弊,此則法司當紏察矣。」領事南袞曰:「仲朔宜、君臣通宴等事,先王朝亦爲之,所以通上下之情,而答勳勞也。仲朔宴固當爲矣,然近有災變如此,臺諫之請停者當矣。」世準曰:「女樂已令復設,然正殿則決不可用女樂。上敎以爲京外當一,然內宴則用女樂,正殿,治事之地,臨君臣之所,女樂不可用也。」洪淑曰:「中原亦有倡優,而皇帝前則不敢用矣。」正殿用歌、舞童,已十餘年,歌、舞童之有弊,臣未及知也。果外方則冠服亦難爲,京則皆已備矣,天使時則或可臨時處置矣。「上曰:」女樂,京外皆革,而天使問曰:『何以革之?』,則當對曰:『女樂非正樂,故國家革而不用』,則可也,今乃爲天使,不得已復設,而獨於正殿不用,亦似不可。京外之樂,何可異也?「南袞曰:」洪淑所啓亦通。雖正殿,王人來,則不可以正殿自尊,而不用女樂。天使若不却之,則用之可也。天使如張寧者,携妓入房而戲之,夕則黜之。如此而視異國風俗者,豈曰無也?不可以正殿而不用也。如仲朔宴、養老宴、會禮宴等,臨君臣之際,不用則可矣。「特進官金世弼曰:」正殿不用女樂,萬世不易之論。臣觀於中原,皆用俳優,其聲不能艶麗,然淸則淸矣。書稱歌詠言。少有淸聲者,皆可歌也。不必兒童,樂工中不至老麤者,豈不能爲也?我國風俗,好艶麗之聲,古人云:『一唱三歎,有餘音。』大抵音樂有餘韻可矣。何必艶麗之是尙哉?「南袞曰:」此正樂之謂也。「世弼曰:」何必不爲正樂?「袞曰:」中原則果壯者,亦爲舞矣。「世弼曰:」歌舞以兒童爲之,實似兒戲。使二十歲以上者亦可爲也。「袞曰:」樂工減其數,而只用於正殿,似乎可也。「上曰:」正殿勿用女樂之言,實不昜之正論也。然世宗朝,歌、舞童,嘗試用之,而驗其不可久爲,故乃復女樂。今者歌、舞童,若終不得爲,則依朝廷議論,可也。男樂爲天使復設,則天使時用之爲便。「南袞曰:」女樂所從來久矣,似不得已而用之也。兩界野人,女樂在時,樂聚於宴饋,及其罷也,全不肯來矣。兩界則尤不可不用。「侍讀官孫洙曰:」國俗各異,不可執一而觀也。我國風俗,所從來尙矣。然而女樂若爲可無,則京外皆可無也。若用之於外方,則京亦可用也。「上曰:」聲聞相通於中朝。天使若知革而復設,則用之於外方,而不用於京,亦爲異矣。「洙曰:」女樂必曰邊方可存者,從權宜也。若以女樂,爲不正之樂,則中外皆設男樂可也。今外方則用女樂,而京則用男樂,於事何如乎?「淑曰:」洙之言非也。女樂雖不得已而復設,正殿臨君臣之所,不可以邪媚之賤物進也。雖曰國俗,事若不是,則不須從也。外用女樂,而正殿則勿用,何戾於事體乎?「洙曰:」臣之所啓,一偏之議也。勢不得已,從權宜設之,則不可以異其用,欲專用正樂,則當一以男樂爲之。「臺諫仍啓李陌、文瑞龜,上曰:」近來人物,屢被駁遞,而不得問於大臣者,日氣甚熱,久廢經筵故也。「遂問于南袞,袞曰:」李陌之爲非,臣未之知也,其本心偏而直,故知非則不爲矣,若不覺其爲非,則不肯改焉,本偏執之人也。臺諫豈無所聞?「淑曰:」陌不同議於兼判決事,而已獨決之,亦可見其不中矣。「袞曰:」初設兼判決事,臣亦參其議,其時以爲一堂上,若被駁、若遭服,則一堂上可決公事而乃設耳。「上曰:」近乃復古之時,兼判決事,欲革之,而以爲可存,故不革矣。若有服制不仕,則不須同議。「世弼曰:」兼判決事,以服制不仕,而李陌乃決公事。臺諫以此爲非,此必非其人物而言也。訟事則不可苟延日月而不決。訟者曰此是此非,而留連於一日之間,百般爲謀,文飾奸僞,眩惑乎聽訟者之耳目,使卒誤決,此訟場之大患。若以多決爲非,則聽訟官吏,必苟延日月,而不決者多矣。臺諫則當以多決爲是。方今人心不善,奸詐日滋,其可以一人之獨決爲非哉?此甚有妨之言也。「洪淑曰:」旣有兼判決事,則可同議云耳,非以多決爲非也。「
○傳曰:「初不欲停仲朔宴者,是予所以重待功臣之意,今大臣及臺諫,皆以爲有災變,不可行也。昨日雹災甚矣。仲朔宴其停之,分賜酒肉于諸功臣。」
○漢城府啓曰:「欲禁用尺短緜布,則市肆擾亂,民將何堪?市人自願曰:『近年以來,緜花不好,民間皆以舊衣退絮,織作緜布,如此麤短,若年豐而緜花好,則民間亦自好織。若限以年月,而其犯於限外者,以用惡米之罪論之,抄一二人,全家入居,則尺短綿布,不期無而自無矣。』請限以年月,犯於限外者,令全家徙邊,以懲其他何如?」傳曰:「前日議用楮貨時,皆以爲可限年月,然所限已過,而卒不得用。今之尺短緜布,亦若一切禁之,則弊亦必多,若限以年月,犯者全家入居,則其犯者不可一二而計也。何可悉令全家入居乎?決不可立限。漢城府,其隨宜禁之爲便。」上以此問三公,三公啓曰:「尺短布,必有裁割而作之者。以此奸僞日滋,有關風俗。若欲痛禁,當罪作之者,須立期限。」上曰:「然。」
○臺諫啓前事,不允。
8月20日
[编辑]○乙亥,御朝講。臺諫請於正殿,勿用女樂,上曰:「予意亦非以用女樂於正殿爲是也。國俗旣然,自祖宗朝亦有之,故以爲當仍舊用之。今大臣及禮官,皆在此,各言其意。」〈禮官乃權鈞。〉領事李惟淸曰:「世宗、成宗,海東聖主也,亦於正殿用女樂。且其時不爲無人,而未嘗有論啓。依祖宗朝用之可也。」權鈞曰:「世宗朝,亦嘗試用歌,舞童,而驗其難久,故復用女樂矣。」上曰:「天使宴享,當正殿爲之。豈以正殿自尊,而不用女樂哉?」臺諫啓李陌、文瑞龜事,命遞瑞龜,餘不允。
○金汝光上書,訟其父友曾之冤。上曰:「友曾不得無罪,不可輕放。其議于三公。」領議政金詮議曰:「金友曾,只憤疾其時之人。有何他罪?」左議政南袞議曰:「金友曾不告朝廷,此其過甚,故被罪遠謫,然徒言之而已,未成之事也。卽有特恩,何妨乎?」右議政李惟淸議曰:「全是憤疾被流而言也,有何情哉?」傳曰:「金友曾可放,但朴培根、鄭歸雅等罪,與友曾同。問于三公。」三公啓曰:「培根、歸雅,雖發妄言,事則未成,雖放可也。」上命悉放之。
8月21日
[编辑]○丙子,御朝講。臺諫論前事。大司諫趙邦彦曰:「他司則本有上、下堂上,而掌隷院則本無二堂上。兼判決事革罷何如?」上曰:「兼判決事,非《大典》所載,宜革罷也。」領事鄭光弼曰:「兼判決事,初議設立時,臣則以爲不可也。」上曰:「有二堂上,故議論歸一爲論,而訟事尤多積滯。兼判決事可革也。」光弼曰:「擇人而任之,則雖一判決事,亦足以當之。」知事洪景舟曰:「設兼判決事者,專爲滯訟,今不可革也。」上曰:「二堂上議論不一,而訟事尤滯,可速革罷。」光弼曰:「自祖宗朝,本有一判決事。兼官可革也。」景舟曰:「有二堂上,則一員雖有事故,而坐起則不廢也。」持平金公藝曰:「聽訟之任至重。如使李陌聽訟,事必多誤矣。」上曰:「人物豈敢望盡善乎?陌前日已任此職,不須遞之。」
○聽輪對。都事金友謹啓曰:「成宗朝,設別瓦署,欲使城中無草屋。今可復設。」
○日暈。
○慶尙道機長、蔚山、長鬐、東萊等邑,海水紅、黃、赤三色相雜,鮑蛤、雜魚,皆自死浮出,食者病。至閏八月初旬,海色復舊。
8月22日
[编辑]○丁丑,議兼判決事革罷便否及別瓦署復立便否。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贊成李繼孟、左參贊柳聃年皆曰:「此職非《大典》所載,今當一遵大典之時,宜可革之,而堂上一員,幸有疾病事故,則訟事多滯,不可革罷也。」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議同。金詮、南袞、李繼孟、柳聃年皆曰:「別瓦署可復立,而不須別設官員,可以本司兼治之也。」李惟淸、洪景舟曰:「自別瓦署革罷後,瓦價極貴,民間不能備買。復立甚當。」傳曰:「掌隷院有二堂上,故多滯訟事。況兼判決事,非《大典》所載?卽革爲當。且別瓦署,各有所掌,不可兼任。依右相議施行。」
○臺諫啓前事,不允。
○平安道雪。
○全羅道濟州風雨大作,屋瓦皆飛,太半頹落,林木或有拔根者,風浪湧蕩,巖石崩頹,田地覆沙,鹹水飛灑,禾穀損傷幾盡。
8月23日
[编辑]○戊寅,御朝講。上臨文曰:「今見康伯之言曰:『大臣論國事,自當盡心。若依阿植黨,臣所不敢。』此言非徒大臣,後世人臣之所當法也。」領事南袞曰:「人君若明,則朝廷淸,而邪正無所隱伏矣。何植黨之有?」知事洪淑曰:「《語》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若眞君子,則自無依阿之事矣。」侍講官徐厚曰:「頃日事不須煩白,但薦擧時,或曰賢良,或曰孝廉,而如盧㻶,通隣家處女,以至産子,踈薄正妻,又於同生之間,合執田地。如金顒,不父其父,羞其父迷劣,常不隨行。其薦擧大率類此。」袞曰:「頃者薦擧猥濫故然爾,其可用人,亦豈無乎?如成宗朝金宏弼、鄭汝昌,眞可薦之人也。慶尙道,人物雖多,一監司所薦,豈至五十餘人?」上曰:「薦擧之人,豈皆不可用者?其中必有可用之人也。」厚曰:「五十餘人,豈皆賢良耶?如閔世貞者,在薦拔之前,自參奉事,至於直長,出除彦陽縣監,而亦參賢良科,罷榜後呈辭退家。觀其前日所爲,少無巧飾,眞純厚人也。又有金大有者,果有實行,雖捷賢良科,不喜顯敍,授正言,亦不肯來。如此人皆可用也。」掌令蔡紹權曰:「薦擧至公則可也。近來士類,每會于光祖、金淨等家,議論人物,以爲高下,政事時吏曹郞官,亦會宿于右人等家,議定用人,則堂上不能下手。此非國政,乃一家之政也。且如金湜,不曾知父墳,及爲大司成時始祭之,有人誤指他人之墓,湜冒夜行祭。有金顒者,着黑團領而亞獻。其時薦擧如此也。」仍啓李陌、女樂等事。南袞曰:「女樂復設於外方,不得已從國俗也。然舞童之設,非新立科條,則依臺諫之啓,減其數而用之於正殿何如?丁巳年成宗祔大廟後,女樂橫行於闕內,有識者見之,以爲未安。間有一二人,雖欲建議革去,尙不能開端也。今已革之,不可復設,而乃復設者,勢不得已也。若不用於正殿,則似可也。」上曰:「凡事從一爲之可也。女樂旣不可用,則中外皆不可用也。臺諫若持正論,則何以云外方,則以權宜復立,而於正殿則曰不可用也?中外用二樂,未知其爲正論也。」洪淑曰:「前日上敎如是,故臣等待罪耳。」
○有名羅福中者,當廢主朝被罪,至是請納穀免罪,訴于駕前,上命議便否于三公。三公議啓曰:「納穀免罪,當國家危急時,不得已而爲之者。福中之罪,下死罪一等,而請納穀,至爲汎濫。不可開端。」上允之。
○日有兩珥。
8月24日
[编辑]○己卯,受常參,聽朝啓。
○三公議啓曰:「當初設兼判決事者,以訟事多滯也,其時議得,亦非偶然。掌隷院,訟事積在之地,非一堂上所能決也。一年之內,服制式假及雜緣故通計,則其坐而決訟者幾何?若有兼判決事,則一堂上雖有故,可相繼而坐,訟事庶不至於積滯。兼判決事,雖《大典》所無,自其設來,訟事易決,而無各別之弊,勿革甚當。」上曰:「予聞之,二堂上議若不合,則不敢決事,故訟事益滯,而且大典所無,乃命革罷。今不可復令不革也。」
8月25日
[编辑]○庚辰,兵曹判書高荊山辭以老病,不許。
○御晝講。
○臺諫啓女樂、李陌等事。憲府啓曰:「富平府使趙賢範,前年十二月,考居中等,與堂下官下等同矣,如此速敍,則居殿者誰懲?戶曹正郞沈光孫,人物懦慢,故前爲工曹正郞及司僕寺判官時,皆不堪任。況戶曹,事繁之地,豈能當哉?禮曹佐郞黃有中,人物則不知,禮曹所關甚重,聞其祖先,至爲商販,甚爲微賤。不可入六曹。正言沈希佺,不合言官。請竝遞。」上命遞希佺,餘皆不允。
8月26日
[编辑]○辛巳,御朝講。臺諫啓前事,命遞黃有中、趙賢範,餘皆不允。
8月27日
[编辑]○壬午,御朝講。臺諫啓前事,命遞沈光孫,餘不允。
○傳曰:「地有陳荒,無益於國。給民耕食而收稅,豈不可乎?延安南大池,民欲折受耕食,令其道監司,差剛明守令,審驗有水與否,若無水可耕,則給民耕作可也。」〈因其民上言,有是敎。〉政院啓曰:「南大池,巨堤堰也。廢朝時綠水〈幸姬名。〉所受。其池周回甚廣,水未嘗沒岸,故其可耕作處果多,然雨水多時,自然充滿,民蒙其灌漑之利,不可給民耕之。若給民割耕,彼恐水之沒其田,則必鑿破堤防,以漏其水。如此則耕食者少,而失利者多。且一開其端,則爭起而訴。」
8月28日
[编辑]○癸未,上觀稼于東郊。賜所過農夫酒肉,命製侍臣以濟川亭五言律詩,仍試武士才。
○日暈。
8月30日
[编辑]○乙未,御朝講。臺諫啓女樂事,上曰:「頃者之罷女樂,非但欲行正道也,祖宗朝所爲之事,皆革去之故也。」知事洪淑曰:「先王所爲之事,皆可以爲法,則度僧亦可行之於今日耶?」上曰:「惡布用之不止者,漢城府請以全家入居之法治之。予意以謂,前此全家入居者甚多,惡布織造者,則當用其法矣,行用者不可竝用此法也。」領事南袞曰:「王者之法,非欲濫用也,旣立其法,則民自畏而不犯也。此辟而止辟之意也。大抵市肆中用布,其長三十五尺,而今之用甚短。凡事自都中始也。先以重法,繩都內之犯法者,以礪外方可也。」上曰:「故作惡布者,以此律治之可也,其行用者,不須治以此法也。」南袞曰:「奸民非法令,則難以禁止。市里之事,似小而至大,不可不嚴治也。」洪淑曰:「立法當計其經遠可行者,不可乘一時之快而輕立之也。全家入居者,或有自縊而死。其可輕易立之耶?」上曰:「此在有司詳明治之而已。」特進官韓亨允曰:「摘發至難也。」南袞曰:「作惡布者,有司終難摘發云,則是自不用心於國事也。若小用力爲之,則其不能摘發耶?」亨允曰:「惡布只行於市中,而不行於外方也。」南袞曰:「咸鏡道之人,持魚物貿布,非惡布而何?奸詐之風,不可不痛禁也。」亨允曰:「以徒三年之罪,治之何如?」南袞曰:「此法甚輕,不能禁止也。」洪淑曰:「私賤許接者,罪當全家入居,而官吏以法重,從輕分揀者多矣。況此作惡布者,其能以法一一治之乎?」上曰:「東郊觀稼時,呈駕前者,多至四百餘張。雖不盡實有冤憫,亦不可謂皆無冤也。有司宜勉於伸冤。」袞曰:「前者若呈駕前,則人皆駭聞。今則雖微事,以謂例事而呈之,擁隨大駕,見之甚擾。其訴冤不實者,罪之可也。」上曰:「但不受理而已,不可罪也。」執義南世準曰:「聞呈駕前者至擾,或有踰嶺越峴而追至者。雖宰相之行,人當避之。況人主所過處,何可如是叫號追行?聞之甚爲寒心。置伸聞鼓之法,今可復用,禁絶其呈駕前何如?」上曰:「呈駕前者,一切禁之,則自伸者,必無其路。若屢擊伸聞鼓,則亦駭於人聞也。」特進官曺繼商曰:「呈駕前,近來尤甚,至於婦人,亦有親呈者。若所告不實,則罪之可也。」上曰:「一切論罪,則不可也。婦女親呈,素有其法,法司當紏察也。」
○臺諫啓前事,命遞李陌,餘不允。
閏八月
[编辑]閏8月1日
[编辑]○丙戌朔,御思政殿,講儒生。
○慶尙道宜寧居幼學韓蘭茂上疏告變,上御思政殿楹外,拿推蘭茂於東階下,下蘭茂疏。其略曰:
大陽雖不照,葵藿之心何日不傾,黃河雖易渴,朝宗之願不減。如有可告之言、可爲之事,豈慮吾身之被害,而不告爲哉?去五月六日,有一僧言:「奪國而欲排國〈猶言立國。〉於慶州之人有之。」臣卽問其人之姓名,僧不言之。卽見其僧之氣色,若忘却間發說,卽有反悔之狀。然僧來上前,則何不言其欲排國人之姓名乎?臣聞此言,初疑金湜等時之事,而臣又得病,僧亦移徙乞糧,橫行如浮雲之無定,不知其所在,路且遙遠,故不得卽來上達。今審則所推金湜等事,非排國慶州之事,而病且少愈,又知僧之所在,故來告耳。自古爲難之黨,必剛强衆多,雖得其黨而夷之,勢不得盡知而盡去,則不無遺漏之種。其遺漏之類,必欲害害其黨者,雖大相,入則居於深室,出則從者如簇,猶欲害之。況臣本是貧窮,居於窮村,出無奴而獨步。彼兇賊之黨,欲害則甚易。欲排國慶州者,其黨必强衆。今臣告此言之後,一介微臣,必爲其黨之所害,然臣名錄儒案,以免軍役之苦,是亦上恩,而粗讀經史,小知仁義之民也。聞如此之言,以吾身之被害爲慮而不告,則不忠、不義,莫此爲甚。此言上達之後,臣雖被害,生順死安,固無悔焉。
上命入侍大臣雜問之,蘭茂語多張皇,無非詐僞,上疑其不實。南袞曰:「觀其疏不實。且去五月初生,聞此言,今始來告,其設計以爲,雖以虛事誣告,彼年少僧人,畏㤼刑杖誣服,則其恩賞必厚於己也。」上曰:「此人必欲受僥倖之恩也。」沈貞曰:「自言疑慮僧人之逃。其計以爲托僧逃去,而終無憑閱處也。」上曰:「蘭茂情狀似不實,不可拿致其僧也。」南袞曰:「此人淺計,欲受恩賜,故敢來告不實之變。安有如此邪妄之人乎?」上曰:「下禁府鞫之。」刑訊至於三次不服,命以時推照律。
○臺諫啓女樂事。諫院又啓:「刑曹正郞李迢,無行檢,不合六曹郞官。請速遞。」皆不允。
閏8月2日
[编辑]○丁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州梨樹開花。
閏8月3日
[编辑]○戊子,臺諫啓前事,至再,皆不允。
○以李偉爲判決事,任樞爲典翰,柳溥爲輔德,蘇世讓爲舍人,蔡忱爲應敎,蘇世良爲副應敎,朴閏卿爲校理,黃孝獻爲副校理。
○傳曰:「今觀注擬舍人者,皆弘文館官員也。舍人雖重,非弘文館若也。若此則弘文館反輕。近來人物數少,吏曹必因議政府薦望而注擬也。」
閏8月4日
[编辑]○己丑,御朝講。掌令蔡紹權、正言金鐸啓前事,不允。
○御夕講。
○臺諫啓曰:「女樂不用正殿事,未知其留難至此也。」憲府又啓:「長連邑殘,宜差送賢守,而姜湜殘劣莫甚;橫城縣監韓潭,人物不合。此皆可遞。」諫院又啓:「李迢不合六曹郞官,臨陂縣令朴漢弼,可任於邊方防戍之地,不合內地守令。請速遞。」不允。
閏8月5日
[编辑]○庚寅,御朝講。正言韓承貞曰:「女樂不用於正殿,於事甚便,而用之於外者,爲積習已久也。若便於事,則久所不用者,今不須更用也。內外異樂,事雖小殊,若不用於外,而獨用於正殿,則不可也,不用於正殿,而只用於外,何爲不可也?今也聖明在上,豈有累德?然後世之慮,不可不愼。」持平金公藝曰:「舞童有弊之言,臣所不知也。今玆受賀也,亦用男樂,則臨群臣之際,獨不可用乎?男女異樂,豈有妨?」知事洪淑曰:「大抵臨君臣,以敬爲主,而淫聲、邪色,耳目相接,豈爲可乎?近雖不用,小無所損。臣等之固請不用於正殿者,有所鑑故也。〈廢主因內宴,始與妓狎,遂至荒淫。〉今雖無疑於聖明,安知千萬世之後,有其弊也哉?爲其慰悅慈殿,而用之於內,猶云可也,用之於正殿,至不可也。此雖一端末裔之事,臨群臣之際,混雜用之,甚不可也。」公藝、承貞仍啓前事。上曰:「守令治民之官,不可不遞其不當人也。然使之赴任,而不能治事,則監司貶黜之矣。李迢豈無改過之心?不可遞也。」領事李惟淸曰:「臣不曾見迢,聞其爲人,有才幹,前被臺駁,皆爲虛事,則其不能任六曹郞官耶?」承貞曰:「迢居鄕曲,凡對朋友,當面輸心,背面詆毁,仕宦於朝,無一人取信。雖有才幹,用之何處乎?」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忠勳府堂上啓曰:「《大典》內忠義衛條云:『功臣妾子孫,承重者,可許屬。』以此觀之,雖賤妾子,猶可許爲嫡長矣。徐得禎則其父福慶,〈達城君居正之妾子。〉廢朝時,攀附內人,驟得安岳郡守,又爲義盈庫令,今已永不敍用,而尙生存,則得禎安得嗣其嫡長乎?但國家之待功臣尙重,而居正之子孫,無受祿者,則福慶許屬忠義衛,俾受世祿,以奉其父居正之祀何如?」傳曰:「攀附內人事,雖似不關係,然忠義衛,乃是通仕路之地。其議于三公。」三公議,如忠勳府之啓,上從之。
閏8月6日
[编辑]○辛卯,夕雷。
○慈殿未寧。
○傳曰:「世子感傷違和,明日避寓于塞門洞本宮。翊衛司、侍講院官員入番者,及衛將、部將,各一人相遞而直,又令軍士十七人護衛。」
○侍講院啓曰:「考儀註,則世子於闕內,不可乘輦,當步出,然世子尙幼,不能步出闕門外,不得已乘轎而出。且路由東門,似乎不可,當從光化門而出。」傳曰:「此非禮行,且雖已封世子,尙未冠也,則雖乘轎由東門出,未爲不可。正門甚遠,亦可從權。」
閏8月7日
[编辑]○壬辰,侍講院輔德柳溥啓曰:「昨日有災變,世子避寓私第未便。若勢不得已避之,則移寓闕內何如?」傳曰:「世子前已感寒,今雖差復,大妃亦未寧,同在一宮未穩,慈殿使之避寓。且世子若年壯,不可寓於私處,今則幼弱,避寓私處,亦有古例矣。且本宮非若私處,內外嚴隔,可以避寓。今已事定,不可改也。況不久當還入耶?」
○傳曰:「三公逐日問予安,慈殿惡其煩擾,命勿問安。」
○上問藥房曰:「進藥慈殿時,予當先嘗。其考前例。」承旨尹希仁卽問,醫河宗海云:「嘗藥,例也。」
閏8月10日
[编辑]○乙未,臺諫啓曰:「近日因慈殿未寧,前啓之事不啓爾。女樂不可用,請速快從。」憲府又啓:「姜湜、韓潭,不可不遞。」諫院又啓:「李迨、朴漢弼,請遞之。」不允。
閏8月11日
[编辑]○丙申,傳于政院曰:「近日因慈殿未寧,久不視事。今則慈殿平復,明日當御經筵。」
○流韓蘭茂于二千里,照以詐不以實、非密而妄言有密之律。
閏8月12日
[编辑]○丁酉,御朝講。持平黃七佑、獻納許寬等請勿用女樂于正殿,上顧領事南袞曰:「大臣意何如?」袞曰:「大抵女樂,不得已復設也。古文有觀妓之言,則古亦未嘗不存也。我國祭享等事,皆用男樂,其他用女樂,其來已久。中原之官妓云者,卽我國之娼妓也。以此見之,中原亦必用女樂矣。今臺諫所啓者,謂於正殿,不當用賤物也。大抵闕內各司婢子,自東門而入者,不得過正殿而出於西門,由西門而入者,亦不敢過大庭,以正殿,乃人主南面出治之所,不可近之故也。臺諫之啓,果是也。從國俗則女樂,不可不用,旣不用,則解音樂,自此無矣。然所謂聽治之所,不正之物,不可近者,大是。」上曰:「舞童,聚兒童敎習之,纔習輒長,又抄又敎,非獨奉足之弊,此亦難久之道。」袞曰:「今者減其額數,年至二十歲,尙未忘其業者,則不使改之,如此則弊亦庶省矣。世宗朝,冠服之制,至今仍存,而其制非合於古,金銀露滴,不如純色之可觀也。雖改舞童用女樂,其冠服不可無也。臺諫所啓正殿不可近邪色之言,未爲不可,知其不可,則小弊豈可盡計乎?抑又有弊之道矣。」士佑曰:「雖云有弊,用之十餘年,別無其弊。況又減數,則亦何有弊耶?奉足之事,雖似有弊,而年壯則還屬本司,亦何弊之有哉?」特進官黃衡,因論軍糧啓曰:「近來以防禦爲緊,然不如古時之得要也。古之防戍,必是要害之地,今則不然,賊若一入,則必設鎭堡于其地而守之,雖要害之地,反忽而莫之防。由是力分大鎭,而小鎭亦不壯,甚可憂也。且鎭堡之設歲增,而權管、軍官,從而益多,軍糧之入數甚少,而坐而耗之者益夥。此豈制勝之謀也?臣以謂各堡權管,以節度使、軍官充之,又以本道甲士、別侍衛,爲之軍官,使自持糧而赴焉,則於益軍資制勝之道,庶有助矣。」袞曰:「兩界之事,臣不知也,黃衡之言,尙亦有理哉!」衡曰:「小小諸堡,不須多設。今者賊現處,輒設堡,以舊分防軍士,散而分之,由是力分,雖本鎭,亦無堅壯之勢。雖有賊人衝突之患,當堅守本鎭,以令所統諸鎭而已,不須處處設鎭,然後可以禦侮。臣爲平安道節度使時見之,自渭原至碧潼等處,新設堡甚多,江界則至於六七處。是皆因賊現而輒設也。若軍士有餘,則斯豈非好也,但患力分而軍士少也。況權管、軍官之加定,至於從馬,皆食官廩,一堡一年之費,計則不貲矣。平安道收稅,雖常減半,而竭財之患,未必不由於斯焉。彼道軍資裕足之術,別無其策,甚可慮也。」袞曰:「此事臣已聞之崔世節,而今又聞黃衡,二人所計,正相似也。」衡曰:「臣常欲啓之,而未果也。夫烟臺之設,所以候望賊來也。若賊來,皆入鎭內而保守,今者煙臺之設,皆在本營之傍,此亦與古異矣。賊迫城下,然後知之,有何益焉?邊事皆不如古,至可慮也。」袞曰:「黃衡所啓,大關於利害。兩界邊備之事,臣則迷劣,不能籌畫,今可遣大臣,往察其事變,今年平安道農事不實,而又有水災,大臣若往巡,邊民必恐有征伐之事,而自相搖動,故未敢耳。歲若豐,則宜令大臣,往巡邊鄙,諸堡之可減者革之,則軍士得以息肩,而軍資亦不至虛竭矣。」衡曰:「防禦緊不緊處,大臣往視,則可知矣。」上曰:「果然。籌畫邊事,不如親見,然後爲之。年豐則當遣大臣,使之巡審。」衡曰:「雖遣大臣,若其從事官及軍官各三四人,則亦何弊之有哉?速遣大臣,使審防禦之勢,幸甚。」臺諫仍論女樂、姜湜、韓潭、朴漢弼、李迢等事,袞曰:「李迢之才,固不可棄。前爲翰林時,所失甚多,然不以此棄而不用也。刑曹雖煩劇之地,迢則可堪也。」上曰:「予於經筵聞之,李迢才幹則有之。」士佑曰:「物論皆以迢,無行檢,則其不合六曹可知矣。」袞曰:「用人非一道也。有才藝、德行俱全者,亦有用德、用才之地。刑曹事劇之地,若其才可以治煩,則亦可用之也。人物有數,不可盡擇其善者也。」臺諫極論所啓人物,上不答。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臣觀視學儀註,自侍講官,下及儒生,皆賜爵,而侍臣則但有上階節次,而無賜酒之儀。前日習儀時,或以爲可飮,或以爲不可飮,禮官以爲飮之爲當。夫視學重事,尊師重道,豈偶然哉?如此盛禮之時,此儀不定,侍臣之不當飮而飮,上之不當賜而賜,皆非合於禮也。請與大臣、禮官,議定其儀,以爲後世之恒規。且明倫堂窄小,三公則不得已入矣,若二品宰相,則不必皆入。視學而賜爵,重禮也,而大意存乎尊師重儒之兩端。若侍講官亂入,則似不嚴肅。」上曰:「侍臣賜酒事,當令大臣、禮官議之。侍講官入侍多小得中事,令更磨鍊。餘皆不允。」
閏8月13日
[编辑]○戊戌,御晝講。
○臺諫啓女樂事。憲府又啓:「刑曹正郞鄭汝欽,前爲郡守,論其四品之速,而還任其職矣。其除授正郞時,銓曹謂武臣有可學之理而擬之矣,今則專不治事,物論諠騰,不得已啓之。請速遞。」諫院啓李超、朴漢弼等事,皆不允。
閏8月14日
[编辑]○己亥,御朝講。司諫鄭百朋、掌令鄭應麟論啓前事,上命遞李迢、鄭汝欽,餘不允。上曰:「義州築城事,已下問于兵曹矣,義州巨鎭,不可不築。」領事金詮曰:「須得重臣,爲巡邊使,使觀勢之便否可也。」特進官安潤德曰:「臣爲監司時,以李之芳爲差使員而築之。若仍築之,今已畢矣。韓致亨往築時,臣爲從事官,其後二十年,臣爲監司,而又未畢築。爲役,豈有如此其久者乎?其後柳繼宗爲兵使,散軍不築,又其後監司,皆以失農不築,是皆姑息之計也。唐人亦聞其不築之意,假使如紅軍者來,則義州之民,將何所依托哉?豈可計小弊而不築哉?」上曰:「巡邊使可遣,而築城便否,可與大臣議定」
閏8月16日
[编辑]○辛丑,上幸成均館,行酌獻禮。
○三公及禮官,議賜侍臣酒儀註曰:「以禮文觀之,則賜講書官以下及儒生酒,侍臣亦當賜酒。但以情而言,則進爵前,先賜侍臣酒爲異,然從禮文所載可也。」上從之,御明倫堂,賜侍講官以下酒。遂進講書官,論難經義。金楊震、尹倬、丁玉亨等講《易》;成世昌、徐厚、蔡紹權講《尙書》;金硡、任樞、黃孝獻講《詩》;鄭百朋、蔡忱講《論語》;柳溥、李謙、張玉講《中庸》。至敬大臣之語,李謙言張順孫見斥不當之意曰:「號以亡國敗家之小人,一時之弊,可見於此。」
閏8月17日
[编辑]○壬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講《論語》。侍讀官黃孝獻曰:「君子有三變之言,反覆見之,其意甚好。望之儼然,卽之也溫,聽其言也確,此人君之所當勉也。然望之儼然易,而卽之溫然爲難。夫君臣之間和,則上下之間,情意相通,豈不樂哉?臣常時,每欲啓此意而未能也。因此敢達愚衷。臣觀自上威儀之間,可謂至儼矣,而但欠溫和之氣,接對群臣之間,只率循常之例,而未見有論難之事。夫君臣之間,如父子之親,上和顔而接待之,則下亦樂於進言矣。自上春秋雖盛,然自今始爲聖之功,未爲晩也。昔衛武公,年已八十,而其爲學之功夫,皆如初學者,觀《淇澳》詩,可知也。大抵爲功夫,自近而遠,自下而上,循次而進,則可爲也。臣常觀《國朝寶鑑》,君臣之間,情意相孚,無異於家人、父子之間,而近日則君臣之間,儼威過,而和厚之氣蓋未見焉。成宗朝,亦嘗與群臣戲言,而有一翰林,不言而出,至招而使之言。臣嘗想當時之事,而可見都兪吁咈之風。自上亦當計予之所爲,無乃過嚴耶?常存心於此,亦以和而濟之,則庶無過和、過嚴之弊矣。臣意以爲《國朝寶鑑》,亦於晝夕講之,以思想先王爲治之道,豈不可乎?」上曰:「人非堯、舜,不能無過,若有過而文之,則其過甚矣。有過而知過爲難。古人云:『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改過猶有加於無過者。」參贊官趙玉崐曰:「有過而掩之,則是重其過也。」上曰:「君臣之間,儼、和、確三字,宜兼有之,但君臣之間,非如常人朋伴之間,故其情意,未能相孚也。此則其勢使然也,非故爲過嚴也。」孝獻曰:「世子年雖少,而能爲言語,其心明睿。大抵中興之主,子孫所當體法。今世子年旣漸長,必當體法於上矣。天子則天下法之,諸侯則一國法之,非但一時取法,乃萬世之取法也。先王朝,若世子年長,能知事理,則國家政事及國家大事,皆令參聽,使之熟於治事,此宗社之福也。三代之前,君臣之間,和氣如家人、父子,及其秦時過嚴,至不敢仰視。大抵君臣之間,雖主於嚴威,而以和柔相可否,亦可也。」上曰:「信之於人大矣。古之人無信不立。今者法不信於民,號令朝立夕變,國家法章,易爲變更。自古云:『朝鮮之法只三日。』其不信甚矣。」玉崐曰:「民豈不敢信從乎?但上失信於民,故下不能從。世道澆薄,故使之然也,然上不失信于民,則下必易從,而自忘其勞也。不能如此,故民不信,而反怨其上矣?」上曰:「立法之際,當遠慮傳久無弊而後爲之。有司立法之際,所當愼重也。」孝獻曰:「朝廷政治之得失,大臣所當知,如臣年少不更事,何能知之?然俗語云:『朝鮮之法三日。』此數變之謂也。立法之際,令大臣商論於下,而上亦堅定,則法可久也。今則此人立之未幾,而他人輒改之,變更不常,莫適所從也。大抵大綱,已定於前聖。若事之大者,當依祖宗立法之意,而今者有所事,以爲有弊,更立他法,而未幾還毁,故民不信也。」
閏8月18日
[编辑]○癸卯,御朝講,講《續綱目》。上曰:「宋之臣民,與金相持,或曰可和,或曰可戰,朝議不定,所可痛也。國家大事,爲大臣者,特立當之,事可成矣。若使當時之臣,一心雪恥,不爲和議所搖,則宋室恢復,豈不易哉?」領事李惟淸曰:「張浚、李綱、岳飛諸賢,豈不欲成恢復之功哉?高宗不能剛斷,故爲小人所誤,恢復之功,其可冀乎?人主若孝宗者,固不易得。」大司諫趙邦彦曰:「宋時雖有賢者,每爲小人所沮,卒不能進用。於是孰知君子、小人之辨哉?今之時,亦豈無相混之弊也?自上宜省之。」知事洪淑曰:「論宋之君者曰:『仁厚有餘,而剛果不足,故終不能成恢復之功,而取譏於萬世。』和與戰,其是非紛紜,不定于一,皆由剛明不足,不能以取斷也。將一時議論,而決斷者,存乎上也。」惟淸曰:「司馬溫公曰:『人主之德,必仁明武而後可也。』其意以謂徒仁而不明,則不知是非,徒明而不武,則不能剛斷。」邦彦及執義南世準,請勿用女樂于正殿,反覆論啓,不允。上擧惡布之禁而問之曰:夫惡布,固可嚴禁,但其罪目深重。夫造筬裁割者,固不能無罪,然罪以全家入居,豈不重乎?況用連尺者,從而罪之,則似未可也。夫惡布,勢不可遽絶,若痛禁,則市中之民,以何物爲用乎?是則重爲民生之弊也。連尺用之,則自然有完布矣。且限日太迫,而限前亦禁,則似乎不可。「惟淸曰:」今時則姑用其連尺者,而自二月用新布,雖許用尺准者,而若至於麤惡,則痛禁不得用,欲絶其原故也。「上曰:」觀政府公事,則勿拘限前皆罪之。此未可也。「惟淸曰:」其限在正月晦日。所以如此者,寬其限也。「上曰:」若限後,則行用者、造成者割長爲短者,皆可罪之,限前幷不令行用,則民間恐不聊生,不可皆罪之也。「惟淸曰:」前者人之犯禁者,專不小貸,皆全家入居,至於七八人,故市中自無短布矣,其後持法不久,至於寬解,則短布如前行用,以至於今矣。以此觀之,用法當主於嚴重。「上曰:」犯禁之罪,不可寬恕,然其布不當屬公。「淑曰:」立法嚴重可也,而尺准〈謂連尺者。〉者,幷皆罪之,則市中無物可用。今者中外,皆用麤惡之布。若急迫禁斷,則此布終無可用之地。雖出新布,必不積置。姑退限,至於日月漸久,則自然新布多矣。「上曰:」法貴於能行,徒嚴則終不能行。與其不能行,莫如適其中也。今者連尺者,猶不能用,則民間無以買賣,不得聊生。今姑寬之,其准尺者,勿令禁之,自然無短布,而漸用其長者矣。「惟淸曰:」行用者,猶可說也,造織惡布者,其罪尤甚。「邦彦曰:」布雖惡,旣已織造,則當可連尺用之。若痛禁斷,則果無可用者矣。「世準曰:」今者民間,相賣資食者,唯此布也。若一朝痛禁,小民無以備朝夕之資也。「上曰:」新布若出,則幷令禁其連尺者,今則不可卒禁也。初犯、再犯,分辨而罪之何如?初犯而被全家入居之罪,似乎甚重。「邦彦曰:」前者惡米之絶,亦其一時堅禁故也。「上曰:」立法易,故不能行用。大抵新立法條,當於法司署經可也。「邦彦仍啓朴漢弼事,從之。
○傳曰:「禁惡布事,戶曹、刑曹與漢城府,已報政府。大抵法者,欲其便於民也。若不能行,則反無益矣。今三司更議,以造筬者、及織造者、斷割者,初犯則杖一百徒三年,再犯則全家入居可也。尺短布行用者,如今照律〈杖八十。〉罪之,用准尺者勿論。以此議啓之。」
○御晝講。
○御夕講。臺諫啓女樂事,又啓:「龍潭縣令金景鎬,有武才。若龍潭非用武之地,何必遣此人?且不合於治民。刑曹正郞李瑚,素無更事,而人物不合六曹。濟用監判官許衍,非出身,筮仕雖久,不可遽陞。況人物庸劣乎?如此則善者怠,而惡者勸矣。中部主簿孔義達,前任龍仁縣令時,被論而遞,又多所失,不須汲汲用之。請皆遞之。」諫院又啓:「司饔院判官吳滉,丙子年,爲懷德縣監,戊寅年,以災傷見錯罷職。若不罷職,今當仍在懷德,不可陞品也。都摠府都事柳尙齡,爲部將送西未久,爲尙衣主簿,又未久授本職。若邊方則可陞而送之,在平時不須陞也。請改正。」皆不允。
閏8月19日
[编辑]○甲辰,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閏8月20日
[编辑]○乙巳,江原道淮陽府,地震如雷,窓壁搖動。
閏8月21日
[编辑]○丙午,命召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右贊成李繼孟、左參贊柳聃年、禮曹判書權鈞、兵曹判書高荊山、參議金湖、僉知孔瑞麟等,議義州築城便否。詮等議啓曰:「義州城子,毁缺已久,於觀見甚不可。況此地,乃上國之界,且彼人連境之處也。不可每年延留而不築也,當不計小弊而築之。且平安一道,今年農事,時無荒損之報,今年不築,明年難卜。須決擧其役可也。大抵兩界巡審,不得不爲。今可擇遣大臣,使之往見築城基址,仍巡審邊鎭之虛實,此兩全之事也。若築城之軍,當以當番步卒、兩營衙吏,供其役,而其有不足,則又用煙戶軍也。此事至爲重大,非位卑年少者所能任之。當遣大臣。」上曰:「啓意至當。」政府又啓曰:「高荊山,洞知咸鏡道形勢矣,平安道形勢,亦當使知之。若遣此人,民弊庶除,而功役亦當就矣。」又啓曰:「畿內盜賊,不惟攻刦奪掠而已,至於白晝,公然奪人之妾,曾無畏忌,行人傍觀而莫恐救。此漸不可長。固宜擇將帥,授以禁軍,以示國家之威,使之戢伏慴慄也。豈可但令京畿監司追捕也?」上曰:「高荊山可遣,然兵曹之務至重,不可曠廢。予意欲遣在三公之列者。盜賊追捕事,依啓。」金詮等又啓曰:「高荊山,習於兵事,而築城事,亦曾知之。非此人,不能善其措置矣。三公雖可往,不可留待畢築。臣等之意,以爲荊山可遣也。」上曰:「荊山仍留而畢就築城之功乎?然則本職當遞。夫兵曹,任重事劇。宰相中,亦多有可任者,然不如荊山。予意安潤德,可任於邊事。潤德嘗審涉平安道之事,欲遣此人。」詮等啓曰:「安潤德可矣,然不如荊山。荊山雖往,不須遞本職。兵曹之事,參判、參議在焉,不至於曠廢也。」上曰:「本職不遞,則可遣之也。」
○御晝講。上曰:「義州築城,不得不爲,然今年農事,不知何如,如其不熟,弊將不貲矣。」特進官高荊山曰:「平安道近年以來,連歲失農,軍民不粒也,今年則時無失農之報,故啓請築之也。且明年天使臨逼,築城功役,似不及就,然臣欲親往見之,因其勢而謀之。」
○咸鏡道安邊府地震。
閏8月22日
[编辑]○丁未,夜霜降。
閏8月23日
[编辑]○戊申,大司憲洪淑啓曰:「義州,關防重地,且天使之所經,城不可不築也。但平安一路,今年以水災、雹災,農事必多損傷,民生困弊,無如此時之甚。城雖不可不築,而大臣之往,弊尤甚。彼地城基規模,若未定,則可遣大臣往審之矣,在前城規已定,數三宰相,屢往見之,不必更遣大臣也。今且天使臨近,一道當令休養待之,而今又發遣大臣?大臣之往,欲簡約除弊,然豈無糜費之弊哉?其道監司許硡,爲人可任大事。遣從事官一人,與許硡共謀,亦可就事也。」傳曰:「欲使大臣,因此竝巡邊圉,故與大臣議定耳。」
○御晝講。特進官尹熙平曰:「臣昨日,入直都摠府,令習射,內禁衛及他餘軍士,皆出歸試場,而內禁衛則專數出去矣。問其故曰:『兵曹除標信赴試擧,捧甘結也。』入直禁軍,若除標信許出,則軍機至爲虛踈,恐不可也。其在先王朝,禁軍非標信則不發,故嘗以僞標信試之,以觀其不發與否,所以重軍機也。李長坤爲兵曹判書時,至於留衛軍,皆以標信發之,此則過中事也。以周觀之,有南、北軍大司馬,而大司馬,猶今之兵曹判書也。雖以大司馬,非兵符,不得發。軍機之事,如此愼密可也。聖明之朝,固無所虞,若以此爲例,因循行之,則將有不測矣。」上曰:「禁軍果不可無標信而發,然必有前例,故兵曹因循行之矣。」參贊官金希壽曰:「雖平常無事之時,禁軍不可如是虛踈也。武人之事,與儒者不同也。或不得馬,或休養臂力,皆不欲卽應,故不得已立法,三呼不應者,不許赴試。以此禁軍,皆欲先出,然禁軍宿衛,雖當赴擧,不可一時盡出也。」熙平曰:「雖不得不許赴試,但無標信而盡出,不可也。試場之開久,則至於十五六日,猶未畢。禁軍不須一時盡出也。」上曰:「果然。無標信,而一時盡出不當。」希壽曰:「在前入直者,晝仕不敢啓,今則都摠府堂上,以晝仕啓請,而出者有之。禁衛不可無主將,如此之事,亦宜斟酌,使不得如是也。」
上曰:「入直都摠管啓請晝仕者,以有他堂上也。果如此,則禁衛不嚴,不須晝仕也。」上仍御思政殿,引見大司憲洪淑,淑曰:「天使所經,不可不築城,但遣大臣,未知其當也。夫平安一道,凶歉殘弊,近來尤甚,民力之苦,無如此時。若遣大臣,則其支待供億之費,亦所不堪。若城基規模未定,猶可曰宜遣大臣而審定矣,此則城基已定,而自安潤德爲監司始役,而以民力困弊中止。不若今就因已定之基而築之,事豈有至難者,而必遣大臣也?其道監司許硡,可任大事。今遣一從事官,與硡同議修築,則靡有不擧之事,亦靡有不就之功也。自前下三道城子,例遣從事官築之,如金謹思、黃誠昌、金湜等,皆董其役,以就其功。況義州之城,在前已始其役,而惟一面缺毁不築,雖遣一從事官,可就築之也。」上曰:「若大臣親自巡審,則他日籌邊,非如遙度之策也,故今因築城之擧,亦有巡邊之議也。但爲築城而已,則不必遣大臣也。然大臣久留于外,以待其畢築,則弊亦甚大。若又明年有天使之行,民之受弊,將至於不得蘇復也。」因顧謂承旨尹希仁曰:「大臣之意,巡邊而後築城耶?先築城而後巡邊耶?」希仁曰:「兵曹事目云:『九月十五日始役,十月十五日畢役』,則必先築城而後,巡邊也。」淑曰:「荊山爲事目,如此急遽尤誤。」上顧謂希仁曰:「築城不得不爲也,遣諳練從事官董役,如巡邊之擧,不須今年行之。命召三公,更議可否以啓。」淑曰:「城基,在此可以度定。如南袞、權鈞、黃衡、李繼孟等,所見雖各有異,可於此圖畫而定之也。」上曰:「城基,兵曹判書往審而定耶?判書雖往審,不可擅其定基,則啓聞往復之間,事必緩也。在此而度定于一可也。」希仁曰:「或以九千餘尺,或七千餘尺,所見各有不同,而時未定也。」
○命召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禮曹判書權鈞、右贊成李繼孟、兵曹判書高荊山、左參贊柳聃年等,議築城便否。詮等啓曰:「築城,不可只遣從事官也。城基,大臣已多見之,而不能度定于一。豈從事官能審定乎?況天使臨近,尤不可不速城。巡邊之事,臣等之意,兩界皆欲發送,而因循未能焉。今年適因築城,大臣當去,故欲令竝巡邊圉矣。若遍巡小堡,盡察之,則防禦諸事,自然整齊矣。然若農事不實,有飢饉之虞,則巡邊之事,不可擧也。此可令往觀,因其勢而處置者也。如築城之事,發民事重,非從事官所能任之也。」袞、鈞等啓曰:「臣等所見,異於黃衡等。衡之所定之基,形勢之壯,合於鎭居,而只役當番軍士,雖至十年,不能就。故臣等所定,稍狹於衡之所定,然二基不能遙度取定,必使大臣往審可也。」上曰:「城基未定,則大臣當往焉,然城基,在此可以遙度而定,則雖遣從事官,可也。若發軍等事,觀察使當措置矣。」卽御思政殿,召見三公以下。上曰:「予意亦以爲,若止築城,則大臣不須遣也。」袞曰:「雖止築城,非年少位卑者,所能任也。夫平安道,役民之事,非與他道同也,而軍民之俗,亦與他道異也。此道之民,常不見役,至於貢賦之事,常蒙蠲貸,民之安逸極矣。今遽興大役。則民必驚異,而難於就役,若然則寧得而成其事哉?必遣威望重大宰相,有以鎭壓其民情,而民情之勞逸,功役之多少,亦令斟酌處置,使皆得宜。若年少位卑者雖賢,非有威望之重,更事之多,焉能任其事哉?」詮曰:「今因築城,兼使巡邊,則乃是一擧而兩得,亦今之善務也。天使將至,尤不可不築也。關防巨鎭,豈可以虛踈,示上國之使哉?」惟淸亦如袞言。上曰:「其初會議之時,大臣豈不熟計哉?非不料小弊矣。」袞曰:「若築此城,而移其內地之民,使多居之,則此萬世永賴之利也。雖有大敵,不足虞也。若以一時之小弊,棄萬世永賴之事,則非所以守國之長算也。韓明澮所見之基,比舊城倍之。若必用此基,則雖盡發平安、黃海兩道軍民而役之,難以就功也。近來惟黃衡、閔祥安,以謂:『當據險而築之,但至闊遠,未易就築。』其後李長坤以謂:『當橫截山腰而築之,若用此基,則山頂之水,導之無處,亦不可用也。』臣等其時,見其役事,但役入番軍,故意以爲,雖十年,不得成。稍進其基,乃所以求其功役之易就也,其形勢則甚不合乎巨鎭也。今國家大擧其事,而欲築之,宜用黃衡等所見之基而築之也。」鈞曰:「臣等往見之時,則其基稍進於黃衡之所見也。衡之所見者,乃跨越山頂而築之,城外之人不得窺城中之事。此實鎭城之形勢也。」荊山曰:「臣每以此城之未築爲慮。此地非特與彼人連境,又是上國之界,不得不築也。南袞等所見四千餘尺,黃衡等所見七千餘尺。如此等功役,亦豈難就哉?但聞義州一息之內,不見一塊石。如此則功役未昜就也。今之所役,當領水軍、當番步卒、兩營衙吏而已,合之不過二三千耳。以一息之內,無一塊石觀之,則以此軍不能就其功役,而用軍當至二三萬而後,可以就功。然凡事不可遙度,傳聞不如目見。臣當親自往見而後,可知其難易也。南袞等所以請遣大臣者,以其若位卑從事官,則其道監司,欲姑安其民,必不肯聽從其言也。若然則事不得成,而功不見就也必矣。且必築城而後巡邊,則此時非如向暖之時,恐未能也。柔遠鎭山城,棄毁不完,無所用之,可取此石而築之,然此乃古之關防處也。毁之何如?」聃年曰:「古之關防,不可輕毁也。」上曰:「兩界巡邊大臣〈指三公。〉中一人,當親往巡審而後,他日籌邊之際,別有所謀畫異於人者也。」惟淸曰:「高荊山每言大臣,不可不知邊方之事,亦爲此也。」荊山曰:「軍機之事,一失之,則所關甚重。三公及政府東、西壁,皆當知邊方之事也。其在先朝,韓明澮等出入邊境,今年往觀之,明年又往觀之。此所以重邊事而不計小弊也。且大臣雖往,不可久留于一邑,弊豈至於大哉?小臣曾爲咸鏡道監司。其時宋軼,以巡邊使往焉。臣之待軼,特以所産供之也。有何弊焉?柳聃年,乃其時節度使也,盡知臣待軼之事。大臣若不知邊鎭之形勢,其於籌邊畫策之際,多有所窒礙而不通者也。」袞曰:「節度使每啓以朱長哈,可執之而來,一以示國威之遠赫,一以安城底之居虜,乃今之長策也。朝廷以大臣,不意發遣,則民間驚駭,以用兵爲懼,故未果行之也。今則以築城遣之,而因使巡邊,民必無所懼也,他日可因此竝擧咸鏡之事也。」
○毁撤忠淸道忠州等地寺社蓋瓦,移造可興倉。
閏8月24日
[编辑]○己酉,命召大司憲洪淑,諭以不可不遣高荊山之意,淑更啓止如初。
○賜高荊山衣服、貂披肩、弓箭等物。
○御夕講。知事洪淑曰:「平安道農事,雖偶然,固當休養民力,以待天使之行,今又聞失農,朝廷議遣大臣,略不顧人言,其不念於民隱甚矣。若門庭之寇,方構邊釁,則不得不爲,今者邊無驚塵,民則苦甚。自卽位而來,可擧而不擧者久矣。必於今年擧之,竊自惑焉。況荊山以兵曹判書下去,則彼乃用武之地,彼人所見處,軍容不可不整,巡邊則必多率軍官,彼道應虛竭矣。其民生蘇復,當何時可冀乎?城之大槪規模已定,遵其基而進退之,一從事官猶可爲也。況許硡之爲人,可屬大事者,其於國家事,應無所不用其心。若下書諭以不得已之意,詎可恤民,而不爲之哉?荊山號令之行,不如監司之尤易也。議者必欲遣荊山者,恐計之失也。荊山若往,則深處驛馬,必皆出來,監司又定差使員點考,此亦弊之大者也。況期畢築而留住,監司、兵使不得不迎慰,幷其從事官、軍官,則其供億之費,有不可勝言。不知明年天使支待,何以能堪耶?」上曰:「果止築城,則監司與從事官,可同議而爲之,昨聞大臣之議,則監司姑欲恤民,故不肯驅軍民,使赴土石之役。如此則大事不成。況彼道之民,常時不習功役,其能趨事而赴功乎?成大事,不計小弊。不得已遣大臣,故從其議耳。」淑固爭之,上不聽。
○平安道觀察使許硡馳啓曰:「前以道內農事,大槪偶然啓之,至於八月望後,寒雨、西風連日不止,其於田畝之間,因其有付種之早晩不同,故有苗長而不穗者,亦有穗發而不實者。明年農熟之前,救荒之資,方令各官,草葉橡實,採取以備。」命下戶曹。
閏8月25日
[编辑]○庚戌,傳曰:「遣高荊山之議已定,而其道監司啓以失農。將何以處之?以此意遣史官,議于大臣。」
○御晝講。
○大司憲洪淑請勿遣高荊山曰:「竊恐彼地之民,將有爲魚肉之患也。」
○三公議啓曰:「平安道農事不實,若果至於飢饉,則固不可時屈擧嬴。但以義州,國之西門,襟抱虛豁者有年,而每以年穀不登,難於興役,迨不繕緝,大有乖於設險守國之道。今若又以失農,寢其役,則防備闊踈,無時可完矣。臣意令高荊山,往審本道災實,民飢,則只令巡邊後上來,其或不至於甚,則隨宜發民畢築,如前議施行似可。」〈史臣曰:「大臣之議非矣。災傷輕重,具諸許硡書狀,不必更審,荊山雖往,農事災實,勢難審察,何其言之謬也?固執己見,非時起役築城,翌年使盡頹毁,乃令本道差使員改築,民力疲矣。且城雖廣闊,中實空虛,脫有警急,誰與守之?舊城已毁,識者虞之,洪淑所論得矣。」〉 ○傳曰:「邊城不可久令缺毁。大臣豈不熟計而如此議定耶?以三公之議,示大司憲洪淑。」淑啓曰:「三公之議誤矣。金克成嘗爲義州牧使,議及築城事曰:『董役差使員,不須以內地守令爲之。是皆有弊矣。』義州牧使可專委,而令麟山、方山僉使副之,則功役庶易,而弊多減矣。彼亦有識見者也,其言甚的。人多則事不成。以內地守令督役,則其一邑支供之弊,亦爲不貲,所費不能償其所事也。況大臣之行乎?荊山固不可送。舊城猶存,不須汲汲築之也。」不允。
○兵曹及議政府請設萬戶於茂昌、慈城兩鎭。〈此鎭今爲賊藪,而咸興、黃草、赴戰門鎭。賊皆由於此,故兩鎭防禦甚緊。〉
閏8月26日
[编辑]○辛亥,傳于政院曰:「來九月初三四日間,當拜昌、敬二陵。令觀象監擇日,而擇日後,諸事預備。其敎于禮曹。」
○兵曹判書高荊山啓曰:「臣聞平安道監司以失農馳啓,而臺諫亦且堅執論啓,臣之行止實難。若失農甚,則必不得成事。何以則可也?」傳曰:「議已定矣,卿不可不往也。」荊山仍啓曰:「臣久在於外,則本曹之事,必多虛踈。請遞臣職何如?」傳曰:「卿之本職,不可遞也。雖久於外,豈踰於數三朔之間哉?」
○大司憲洪淑啓曰:「大臣乃自建議,故强欲施用其議也。自上見此書狀,顧無動念耶?決不可遣也。昨聞上敎,中原有聲息,不可不築。自卽位以來,朝廷之憂此,聲息累年。豈必於此凶歉之年,遣大臣擧其役哉?且聞荊山,明日發行,荊山亦爲不可也。臺諫論執,朝議未定,荊山豈可任然發去乎?荊山若自發去,則是不有臺諫也。」〈時臺諫入試場故淑獨啓通議也。〉上以備忘記,詳諭以不可不遣之意。淑至於三啓,上皆不允。
閏8月27日
[编辑]○壬子,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右贊成李繼孟、左參贊柳聃年等啓曰:「巡邊使發遣之事,臣等非不計平安道失農之弊及民間見困之事。今聞大司憲之言曰:『如此之時,遣大臣,是使一道民,將爲魚肉也。』臣等豈欲使生民爲魚肉也?使關防豁虛,乃所以使民,將爲魚肉也。今其言如此,臣等在職未安。敢辭。」上溫諭不許。〈史臣曰:「是日啓辭之時,南袞恨怒之氣勃勃,辭色俱厲。蓋以洪淑沮格爲不平。其淺量可見。」〉 ○傳于高荊山曰:「築城之事,已諭其道,使之預備,不可中止也。初欲於今日發遣,臺諫論執,故不果矣,今日可發,則發去可也。」
○大司憲洪淑啓曰:「大臣、臺諫,曰可曰否,議論歸一,然後乃可施行也。今臺諫方論執不止,而大臣徑來啓請而遣之,是無臺諫也。大臣豈得如是哉?爲大臣者,扶植臺諫之元氣,猶恐其摧沮也。況大臣不顧臺諫之論啓,而强遣之耶?自上命去,此亦過擧也。小臣以迷劣,失臺諫體統,致有如此之事,在職未便。請卽命遞臣職。」三啓,不允。
○濟州三邑饑,設賑濟場,散軍資倉以賑之。〈因己卯風災失農。〉
閏8月28日
[编辑]○癸丑,刑曹啓曰:「典獄署死囚等,將欲反獄逃躱。請推監獄官吏。」從之。
○侍講院啓曰:「世子久在閭閻間未安。請速還宮。」上曰:「然。」
○執義南世準、持平黃士佑、正言韓承貞、金鐸等,自文科試場而來復命,仍請勿遣高荊山,不允。
○全羅道樂安縣地震。
閏8月29日
[编辑]○甲寅,大司諫趙邦彦、掌令蔡紹權等,自文科試場而復命,仍啓曰:「高荊山發遣事,臺諫方論執不止,大臣等强請遣之,是無臺諫也,甚爲誤矣。在職未便,但以講經試官,卽當拜辭,故急遽未果也。當更議來啓。」傳曰:「築城日期在邇,故大臣等請促遣之。」〈史臣曰:「時,持論者,皆以趙光祖等,爲臺諫時辭職,必因朝廷有大禮時爲之,故大禮屢停爲非。今臺諫欲辭職,而以入別試試場不果,亦見士習之委靡也。臺諫與大臣爭是非,大臣固伸已議,逼迫而遣荊山,是臺諫詘辱於大臣也。爲臺諫者,所當固辭其職,以振朝廷,何有試場?自是士習委靡,無復氣節也。」〉
九月
[编辑]9月3日
[编辑]○丁巳,上將欲於初四日展謁昌、敬陵,以今日風雨交作,下問政院曰:「恐於明日,不得拜陵。」政院啓曰:「風雨甚惡,今雖得霽,庭濕必不便於行祀。」上曰:「親幸則可停,而遣大臣別祭之事,其言于禮曹。」
○全羅道永禮縣雷。
9月4日
[编辑]○戊午,御朝講。
9月5日
[编辑]○己未,御朝講。
9月6日
[编辑]○庚申,觀稼于西郊,觀武臣射。
○大司憲洪淑、大司諫趙邦彦、執義南世準、司諫鄭百朋、掌令鄭應麟、蔡紹權、獻納許寬、持平黃士佑、金公藝、正言韓承貞、金鐸等啓曰:「日者遣高荊山築城也,臣等以爲其道失農,而天使又臨近,故敢啓不可遣大臣築城之意。今聞荊山明日當發。臺諫方執不可,豈宜決然遣之?荊山亦不可決然發行也。上乃使政院,喩荊山以啓之之意,是未必欲遣之也。大臣等敢請遣之,其無臺諫甚矣。自古臺諫方啓,而大臣敢請求遂已見者,未有如此甚者也。臣等在臺諫之任,不修其職,故受大臣輕蔑如此,自辱公器。大臣之非,不可不治,臣等之職,亦不可不遞。臺諫者,人君所優容而採納者,大臣開此端倪,臣恐後弊之不小。請快治大臣之失,以培養士氣。」不允。再啓,不允。
○平安道觀察使許硡狀啓。略曰:
本道屢値凶歉,民不聊生,極爲困弊。又因天使支待,恒貢外雜物,數多分定,館舍修理,力役無暇,實爲哀痛。假使今年豐稔,所當矜恤愛惜,以寬其力。如今險年,不計民隱,抄赴重役,毁撤完固之城,廣闊退築。徒爲觀美於外,而內虛無守,至爲未便。非獨此也,今此築城之令,急遽不預,遠官、貧民,旬月之間,未及裹糧,趁時赴役。請令大臣,更議姑停,以救一方之民,巡邊使亦別無及期措置事,請竝停。
上命以硡書狀,示三公,令更議便否。
9月7日
[编辑]○辛酉,臺諫合司啓曰:「臺諫,國之元氣。元氣傷則國事非矣。自古人主與大臣,雖欲有所爲,而顧忌臺諫,故不敢縱恣。若不有臺諫,則將何所不至?今大臣於築城事,雖非所以利己,而治亂所關,不可不治其非。臣等俱以不良,忝辱公器,不可就職。」屢啓,不允。
○平安道孟山,大雷雨雹傷穀;義州雷;寧邊雷,大風拔木。
9月8日
[编辑]○壬戌,臺諫合司,請治大臣之罪曰:「臺諫氣勢,自此摧沮,而其弊將至於大臣專恣,臺諫不敢言矣。」傳曰:「大臣小有專恣之弊,則雖非臺諫,予當治之。此則役期已逼,故不得已而然也。豈可以此而治大臣乎?」兩司又啓之,上曰:「今若治大臣,則後必不得展布其意於國事矣。大臣等無一毫私意於其間也。」又啓,傳曰:「大臣亦當自知之。豈可以此治之?」兩司上箚曰:
臺諫,國家之元氣也。元氣傷,則公論屈,而是非混,國隨以危。古之明君、賢相,莫不以臺諫爲重者,所以養元氣,而厚國脈也。今者西方失稔,闔境嗷嗷,民力不可用矣。荊山不可遣,臺諫方論執不已,大臣偏持謬計,敢請遣之。當是時,上亦不記有臺諫也。下而大臣,上而殿下,皆不知有臺諫,則臺諫氣脈將何所托乎?時屈擧贏,古人所譏,而大臣不恤民隱,議興大役,其道監司,以時不可役民馳啓,而猶執前議,略不動念。重臺諫、廣言路,以導君上,大臣責也,而輕忽臺諫,沮抑公論,使上亦不知臺諫之爲重,將焉用彼相?恕此不治,將至於元氣摧傷,國脈萎薾,終不可救矣。此臣等所以反覆論啓而不已者也。請勿以大臣而饒之。
傳曰:「今觀上箚,其曰:『當是時,下而大臣,上而殿下,皆不知有臺諫,則臺諫氣脈將何所托乎?』予意欲令荊山,徐觀臺論之歸定,然後發去,故已諭其意,則予意非不有臺諫也。大抵君相,不恤民隱,以興土木之役,作無益樓臺亭榭,臺諫方論,而大臣沮止其議,則臺諫之論,如是可也,今則不然。義州築城,國之大事,不可不亟擧也。西門巨鎭,若不使堅牢,則或有變故,義州先受其患矣。民生雖可恤,若無遠慮,而徒爲姑患之計,則或有遺恨。況已定役期,不可違也。明年天使時,則使价絡繹,不可擧其役也。如是遷延歲月,則築城無期,故大臣決意請築。豈不熟思而然也?此事則非有門庭之寇,迫急之事,似非卒急爲之者也,事或緊急,而臺諫論止,則大臣其牽於臺諫,退視而不爲之處置乎?臺諫不可一偏論也。大臣等爲國而已,少無私意,不可治之。」兩司又啓曰:「上敎丁寧,而又敎云:『大臣當自知之。』以此臣等,不敢更啓,大抵事之端緖至微,人主先防其微而後,弊端可除。」
9月9日
[编辑]○癸亥,三公以臺諫論啓辭職,不允。
○賜宴經筵官于殿庭,賜領事以下豹皮各一領,知事以下白鹿皮各一領,直提學以下別造弓各一張。〈臺諫、侍講院、藝文館全數皆與,侍講院,以世子《小學》,已畢與焉。〉 ○臺諫請遞龍潭縣令金景鎬、刑曹正郞李瑚、濟用判官許衍、中部主簿孔義達、司饔院判官吳滉、都摠府都事柳尙齡,皆不允。〈史臣曰:「尙齡武人,粗解文,故驟陞,然實輕詐,鄙陋人也。」〉 ○晋州幼學尹寧上疏,訟其父孝聘之冤。〈孝聘,曾爲安陰縣監,遭母喪而歸,割兼官封署,偸取官庫中金銀盞。事干人皆服,而寧疏則以爲鄕吏林從嘗嫉孝聘,至是誣陷。且孝聘在獄中逃躱,當時論以反獄,而寧疏則以爲孝聘姑避羅織之獄,庶自理於萬一云。〉
9月10日
[编辑]○甲子,上御勤政殿,親策儒士,取宋㻩等十一人,幸慕華館,親試武士,取李芝等三十人。
○慕華館殿試時,復用女樂。〈史臣曰:「人君雖處幽獨,當以正自律。殿幕高張,天顔肅臨,左右侍從,莫不整齊,乃使妖粧冶面,以呈其淫放之技,是豈孔子放鄭聲之意耶?」〉 ○訓鍊院參軍羅世經啓曰:「臣曉到軍器寺,路有人持弓矢及杖,以杖擊臣。臣曾無讎嫌之人,只疑今別試工商賤孽之子,不得赴擧者之爲也。」仍書十餘人名以啓,上問三公,三公請下獄推鞫,上從之。
○臺諫啓前事,上命遞李瑚、金景鎬,餘不允。
9月11日
[编辑]○乙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下藝文館、成均館、承文院、校書館官員于義禁府。〈文科試取時,則此北四司七品以下官,一會整齊儒生,例也。初十日親試文科時,四館官員多不進,故命下獄。〉
9月12日
[编辑]○丙寅,臺諫啓前事,命遞吳滉,餘不允。
○全羅道求禮縣躑躅花發。
9月13日
[编辑]○丁卯,聽啓覆。
○御夕講,講《論語》。特進官金世弼曰:「此云:『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過也,人皆見之,改也,人皆仰之。』人非堯舜,何能每事盡善?雖匹夫,有過則要思改之。況人主處億兆之上哉?人主過而能改,則百姓之仰之,豈啻若日月之光明乎?近來朝廷更化之事,多矣。雖變,而豈能盡得其中哉?去五六年間,自上銳意思治,新進喜事之人,爭以好古之說見用,而變更祖宗舊章,從此亂焉。大臣雖見其弊,而不敢發言,其弊至於上下乖離,情意不通,終莫之救。不得已而朝廷處置改變,然豈能得中而無後弊哉?趙光祖,新進喜事之人也,然豈有奸心?但未涉世,而學問不足,故卒至於誤國事爾。初則尊寵無比,而一朝斷然賜死。書之史策,以傳萬世,萬世之下,謂之何如?臣未曾識此人,頃於經筵見之,爲人輕浮,雖大臣之言,必奪而自專之。臣之私心以爲不肖人也。然置之弘文館五六品之列,出入六曹而試可,則豈是不用之才哉?有過有罪,則斥逐而懲之可矣,至於賜死過矣。若金湜之奸妄,不可不置刑,如光祖者,豈有奸心?然未知自上以此爲過乎?恩寵如彼,而一朝賜死,事甚慘酷。雖微細罪囚,豈忍如是乎?自此以後,臣恐朝廷氣色慘慘也。雖有知遇之臣,何能安心自恃?」上曰:「所以誤朝廷事者,由其始也。待遇之失宜爾。其初議論稍可,而或薦其賢,故雖無踐歷,而敢登用不次耳。其賜死,則朝廷定其罪名,已非輕矣,不得不爾。」〈史臣曰:「光祖等事,雖有過,中心則無邪,至今無一人爭論暴白,志士悲憤。世弼有學問、慷慨,始有此論,辭甚激切,聞者至比於鳳鳴,及其下獄,求生變辭,識者小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義禁府照四館官員之罪以啓,命長官則送西,其以下則各減等論罪。初禁府以公罪照啓,上曰:「退坐不進,豈是公罪?執法官吏,當以正律照啓,而斟酌高下,固在於上。其推禁府官吏。」
9月14日
[编辑]○戊辰,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蘇世良爲司憲府掌令。
○傳曰:「打圍,所以閱武也。近日軍政解弛,欲及今月晦日之內,打圍于東、西場。京畿及忠淸道不甚失農處軍士,竝使徵聚。」
9月15日
[编辑]○己巳,政院啓曰:「今年節晩,尙未收獲,請於十月擇日打圍。」傳曰:「十月打圍,舊例也。其以十月十三日、十六日打圍。近來軍令解弛,踏獵打圍時,若或絶驅,雖大將當不饒,論以軍法,其預諭是意。」
○臺諫啓曰:「訓鍊院副正金鉤,以碧潼郡守居殿,今纔經年,而陞副正;都摠府經歷金粹濂,爲正郞二十餘日,而旋陞四品。請竝改正。」憲府啓曰:「馬梁僉使金震警、神方仇非萬戶裵士良,人物庸孱,請速改正。」諫院啓曰:「鹽浦萬戶沈安舟、別害萬戶張士謙,皆非可任之才。兵曹爲政如此,請推。」傳曰:「金鉤、金粹濂等事,武臣必須遷陞而用之,邊方有事則遣之,不可改正。僉使、萬戶等,人甚微細,自上何以知其人物,兵曹亦豈盡察?似不須遞也。兵曹官吏,則依啓推考。」〈史臣曰:「上自公卿,下及臺諫、侍從,皆得其人,則微而百執事,遠而列邑宰,雖非稱職之才,必皆遷善革非,以守其職,朝廷宰執,苟非其人,則下縱有可稱者,其有不變化者乎?今臺諫汲汲然以論萬戶、僉使爲職任,嗚呼!萬戶、僉使之外,果無可論之事耶?其亦類乎不捕之猫也。〈話見下。〉」〉
9月16日
[编辑]○庚午,兵曹啓曰:「打圍時,忠淸道徵兵,前例所無。以京中當番軍士及京畿下番軍士、諸色匠人、品從,猶可打圍,不須徵兵於忠淸道。」上曰:「然。」
○臺諫論前事,命悉遞僉使、萬戶等,餘皆不允。
○戶曹、刑曹、漢城府,同議惡布之禁,以啓曰:「織造者及割截准尺布者,二三升筬造作者,初犯杖一百徒三年,再犯全家徙邊,尺短布行用者,杖八十。」上從之。
9月17日
[编辑]○辛未,鍾城府使金世準上疏。略曰:
臣聞慶源城底野人朴山,特一凶狡之胡,曉解我國言語,假着我國冠服,出入傍鎭閭閻甚恣,洞知鎭堡强弱軍卒多寡,而潛娶富寧居向化之女而率歸者,前後非一。此輩投化已久,無異編氓,朴山以野人,敢爲婚媾,同類效此者亦多,我國貧民,亦利其賂遺,互爲婚嫁,投入彼境者,亦將不少,其可不早爲之防?朴山嘗曰:「我受鎭將路引,能出入無畏。其文今在篋中。」其言眞僞,固未可知,設若是言,給胡人路引,使之恣行內地,是誠何心?伏願廣收衆議,處之得宜,以固邊圉。莾哈之弟住張哈,因其兄獲罪,含憤蓄怒,怨恨國家。彼必嘯聚部落,潛圖大變矣。在昔日,則城底人將深處賊情,無不來告於邊將,而今則住張哈所爲,或先知而問之,皆曰不知,外示向我,內實附彼,使胡情不通,賊勢日盛,亦可慮也。然臣觀住張哈之爲人,猥下庸劣,年且衰耗,豈能圖大事乎?請屢勑邊將,使一心力,謹守邊境。且兵疲食盡,兵家所忌。咸鏡一道,連年凶歉,在食不足。臣前守端川,食穀之數,軍糧則五萬人二十日之供,馬料則五萬匹十六日之用。今在鍾城,軍糧則八十二日之供,馬料則十一日之用。他鎭之穀,亦必類此。軍需之數,如此其少,國家可不思儲峙之道乎?端川一邑,周回五六息之地,鑿地皆鉛,實無窮之用也。請令商賈,納穀採取,年年不已,則十年之內,可以倉盈庫積矣。且其郡所儲生鉛、滓鉛亦多,而置於無用。亦令商賈,納米貿易,則軍需之補,不爲不多。城子之有關於邊方大矣。鍾城地本下濕,而其城本不堅實,故年年解凍之後,霾雨之時,無日不頹,自春及秋,軍卒日以修築爲事,其勤苦可想。雖不可一時大擧,今年築一面,明年築一面,則五年之內,功可畢就。請令本鎭及傍近居民,輪次赴役。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等議金世準上疏事以啓曰:「朴山居于慶源城底,而娶妻于富寧,出入自恣,了無禁防,守令亦有給路引者,故有責朴山無忌憚出入者,則曰:『篋笥中,自有路引云。』其給路引守令,若至推考,則必爲騷擾,然此人則不可安然置之。密喩監司、兵使,使禁其出入。住張哈今不可攻之,令邊將謹守邊彊,置而勿問爲當。採銀事,許令商賈採之,則盡入中原矣。金世準以備軍資無計,故其啓如此,若令商賈採取而納粟,則是毁禁防也。但此銀雖封而見盜,無益於國。臣等以爲令公賤,減其貢,而採此爲貢,則庶至子孫,如守己物,而有益於國矣。其節目則該曹自當磨鍊。鍾城之城,於五鎭最殘,故世準欲以一年築一面,其計似可也。然非獨鍾城也,他餘頹敗鎭城,亦可問于監司,審察修築可也。且世準以外官,不忘國事,亦可下書以答。」上曰:「採銀事,雖有禁防,民之盜採而入上國者,不可禁,若又許民採取,則恐有後弊。」三公仍啓曰:「臣等聞近者夕講時,有宰相之人,以賜死趙光祖,爲非而啓之。至今議論不定,豈以宰相之列而亦如此乎?請推考。且徐祉爲全羅道兵使。南方非無事之地,徐祉豈合厥任?在京則有可當之任矣。」上曰:「前者夕講時,金世弼於講論之際,以爲過擧,故予不更言矣。朝廷正其罪名而罪之,世弼在宰相之列,猶有是言,予亦以爲非也。然若因講論之事,至於推考,則無乃過乎?」三公又啓曰:「議論不定,至今反覆,下傳旨推考何難焉?」上曰:「世弼所言,自上已非之,而彼以爲上之過擧,故不更言。今大臣所啓果當矣,雖推考,豈有深意存焉?罷其職以懲之,又使後進之士,知世弼妄議何如?」三公又啓曰:「在宰相之列者,若無端罷職,則物論愈多矣。推考定罪可也。」上曰:「予欲勿推,只罷職,信知其非,必若可推,則推考可也。」詮等聞敎,喜動於色,而謂承旨朴壕曰:「令公等,可草傳敎。」承旨希仁與承旨金希壽相議,草傳旨曰:「前者趙光祖罪狀,與朝廷共議,依律處置,而以特進官,入侍講論之際以爲:『趙光祖,常時信寵,一朝賜死,至爲慘惔。人之鑑此者,孰肯盡心爲事?上知此過乎?』在宰相之列,使朝廷議論不定,請以推問。」上見傳旨下敎曰:「依律處置之下,當書國是已定四字,於在宰相之列之下,當書眩亂是非四字。」〈史臣曰:「言路通塞,存亡所係。三公而强請鞫治,所謂焉用者也。惟淸,朴直無識,袞之大節,已落於北門,固無足責,金詮有孝行、淸德,眞率坦夷,至是亦有此言,識者謂詮有暗病,其說得矣。」又曰:「所言雖失,言者不可加罪,不擇言而啓,亦恃吾君而已。危言而不之罪,豈非治道之光也?三公之請罪世弼,人或惜焉。」〉 ○御夕講。
○臺諫啓金鉤、金粹濂等事,不允。
9月18日
[编辑]○壬申,受常參,聽啓覆。會寧官奴孝孫,坐偸馬匹轉賣于野人,當死。禮曹判書權鈞曰:「孝孫當依律斷之,若彼人,則非如我土之人,不可以律定罪也。況今遽以前所未有之事加之,則彼人等必反懷嫌,將搆邊釁,亦不可不慮也。如此之事,若防之於未然,使不得如是則可也,今未防於前,而生弊於後。我國之人,罪之無疑,若彼人則罪之生怨,不罪則必無懲艾之道,處之誠難。其時邊將,當任其責。若邊將嚴其禁令,使不得如是,則寧有如此之事乎?以日月考之,則其時爲將者可知也。以不嚴措置,致有如此事罪之,則後來繼今者,亦有所鑑矣。」領事金詮曰:「此言當矣。」左贊成洪景舟曰:「其時邊將,可推而不可罪也。彼人雖不可以我國人例而罪之,然不可不示警懼之道也。今斷彼人之罪,以杖一百流三千里,未知其決杖後,當何如處置,宜更照以他律。」上曰:「然。」
○臺諫合司啓曰:「金世弼之事,臣等未得聞知,今因傳旨之下,始知其事首尾。臣等在耳目之官,未及聞知而論啓,敢待罪。且世弼所啓之言,至爲駭愕。此一言足以關治亂。今朝廷議論纔定,而世弼乃敢混亂是非,當下詔獄而鞫之,以其罪罪之可也。豈可以例視尋常而推乎?憲府且聞傳旨出草時,承政院不錄世弼所啓本意,而敢爲泛然疎闊之辭以啓之,至使自上改之。次知承旨,竝遞而推之何如?」上曰:「世弼,宰相也。故只令憲府推之,然若欲示驚愕之意,則當下詔獄矣。承旨只是不詳察而已,非有情而然也。可以推考,不可以此遞職也。」兩司又請遞承旨,亦不允。
9月19日
[编辑]○癸酉,上親閱于箭串,仍觀踏獵放砲,命饋扈駕宗宰。
9月20日
[编辑]○甲戌,平安道御史李蕃復命啓曰:「平安道今年失農。築城之令,出於無漸,當役之民,未及裹糧,以此控馬首訴悶者多。」上曰:「荊山已往監築,無可更議。」
○臺諫啓前事,不允。
○平安道觀察使許硡狀啓。略曰:
義州築城事,朝廷之議以爲城狹、兵寡,中原多事,慮有意外之變,欲廣城、益兵,以遏虜人長驅,守國長遠之策,莫善於此。然以臣所見,城中不爲逼隘,而土兵只有七百餘名,平時城守,猶不有餘。今開廣退築,無兵可益,而卒然有急,何以應變?且聞遼聖宗擧大衆,由朔州而入,蕭遜寧紅賊,亦不由義州,則不知慮人之侵,果犯何路,而徒恃此爲固,恐未可也。然旣退基,所當畢築矣,但不量時興役,急於畢築,大發徒衆,以瘁邦本,深切不安。漢孝惠元年,始築長安城,三年,發諸侯王、列侯徒隷二萬人,五年,復發里中民;周世宗顯德二年,詔展外城,更竢次年,以漸成之。雖以天下之大,京師之重,而凡三調發,爲之以漸。今以爲發程起役,不可中止,乞準漢、周故事,漸次成之,以紓民力,仍存舊城,倣古子城,以便守禦。
上命以此示三公,問其便否。
○日暈兩珥。
9月21日
[编辑]○乙亥,御朝講。掌令蘇世良啓曰:「政院居近密之地,弄權之漸,不可不治。」上曰:「政院草推考金世弼傳旨,則果疎漏矣,然豈有情?承旨可推矣,但改作傳旨,則號令不一。以前傳旨推考可也。」世良曰:「世弼一言,治亂所關,至於自上改之,而承旨不察,不得不推。」領事南袞曰:「臺諫所啓,皆計後弊,甚是也,然曰:『政院出納而已,不干於餘事』,則恐未便。政院在輦轂之下,敷奏復逆,豈得不爲?只使管文簿出納而已,則無乃塞乎?但世弼所啓,不知有何意而啓之也,以二品宰相,當與朝廷同意,而出新論於上前,豈曰是乎?推考傳旨,要當稱其。罪,踈漏作傳旨者,亦非也。朝廷似爲擾亂,大臣要當同意。間有異議,則朝廷豈得安靜?」上曰:「世弼以爲上之過擧。若罪之則,似爲文過,故未敢非也,政院作傳旨,則實無情也。」正言韓承貞曰:「以爲無情而不治,則其弊馴至於有情。」世良曰:「頃者國事非矣,今得纔定,進言不宜如是。」南袞曰:「臣與李惟淸,議啓請罪,欲示以好惡者,在下之議論,異而不定故也。世弼所啓,有情、無情,不可知也,當此之時,不可出新論。朝議已定,雖啓莫救,只益紛紜而已。前者黃孝獻所啓事,臣等請罪者,恐有倡而和之者也。在朝之臣,議論要同。事是則是之,事非則非之,不當有異議也。」上曰:「在初定罪也,議論必不定矣,今則國是已定,世弼所啓,朝廷所共非也。始者儒生、文士,見欺於彼輩,議論不一可也,今則已定,言之者非也。」承貞曰:「世弼以好生之德,啓之可也,至以賜死爲過擧,則非也。人心始見彼輩援引古事,以爲有誠心,惑之已深,其可出新論,以眩亂乎?在今思之,如金湜之事,必無所不至矣。宰相之言,與下人之言不同,其言一出,則下人所共和也。須以其罪,洞諭四方。」南袞曰:「彼流皆假托儒者之名,故信惑者多矣,至今皆謂眞儒見斥。近者之事,正類宋末。其時大學生張觀等上疏攻思退,其後賈似道知儒生之勢不可勝,加給大學儒生饋飼之物,及似道陽若辭去者,儒生等皆上書乞留。古語云:『宋末儒生之黨以利。』正謂此也。宋時儒生,皆尙虛名,而不務實,使國勢不競,故先儒謂理宗亡國之主也。《世史正綱》,可以鑑此,雖不於經筵進講,而燕閑須賜覽焉。近者之人,皆借濂、洛之說,故人皆惑焉。」上曰:「始也儒生,皆惑爲眞儒,議論烏得爲一?其議之不一,不須計也,世弼以宰相,亦以爲非,甚矣。」臺諫仍啓金鉤、金粹㾾等事,不允。講罷,命納《世史正綱》于內。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臣等今聞京畿、忠淸道,皆當徵兵。京畿則失農處甚多,忠淸道今年雖少稔,近來困於水旱,民生困弊。打圍久所不擧,固當講武,臣等亦非欲不行也。以上番軍士及品從,亦可隨宜爲之,徵兵不可爲也。軍政解弛,自上留念,固是美事,然今秋閱武,固已屢擧矣。今聞十九日,又於綠楊塲親閱。此地甚遠,恐上體勞勤,行幸亦數,後月亦有打圍,此則可停。」上皆不允。
○金世弼在獄中上疏。略曰:
頃日經筵,論趙光祖之事,臣意以爲無知識、浮薄之人,不次超擢,恩寵異於群僚,使之氣勢日張,紛亂國事,以此反覆陳論之際,不覺語勢乖錯,妄及賜死之語。臣於光祖,年齒長少、筮仕先後,大不相同,無一寸相知之分。臣於乙亥正月,授廣州牧使,丁丑正月,遭母喪,五六年在外,聞光祖所爲,常痛切,對人嘆慨。至己卯三月,終喪立朝,偶與光祖同侍經筵,非一再也,見其言語、動靜,益知躁妄喜事,特寵於上,無復顧忌。臣於其時,縱不得一言回天,以救國事之失,及至今日,是非已定,臣豈有一毫眩亂之心乎?言語一失,情狀未露。前日之憂念朝廷,慨恨光祖者,終不得暴白於聖鑑,以陷罪辜,臣不勝冤憫。伏願聖上洞察臣心無他,似全生成之恩。
○義禁府照金世弼罪,杖一百徒三年,命功減一等,贖杖。
○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啓曰:「今觀平安道監司啓本云:『軍人不滿二萬人云。若充此數,則不得已抄發十日程各官軍人,限半朔立役矣,然如此則不無騷擾之弊。且欲減築城。』此言似當,然初抄徵軍人一萬三千內,其中未赴役者必多,故高荊山欲準抄二萬。且狀內云:『大發徒衆,以瘁邦本。』高荊山豈不計料,而發徒衆,以瘁邦本哉?荊山旣已下歸,監司當與同議處置,不宜有如此啓本也。宜書此啓,下送于荊山,軍若數少,則雖未畢役,務去民弊。且下書于監司,使與荊山同議審量。」上曰:「然。」〈史臣曰:「領相金詮,無才識,遇事難斷。國有大事,咨及其躬,當以己意,權衡事理,斟酌時宜,斷以大義,以相一國,乃其職也,乃以優游暗弱,不能自斷,慢無可否,每從左相之議。左相若無,則其何以爲之?築城大事,發軍興役,當與領相同議處置,而左、右相云:『領相不來,其議必與臣等同也。』是無之也。雖謂伴食宰相,未爲不可,然其淸德,則豈左右相之所可及哉?是則可敬。」〉 ○傳于政院曰:「今月二十九日,當親閱于綠楊塲,來月十三日泉岾,十六日洪福山,打圍已定。道路、橋梁,勿煩民力而修治。」
○以權勝爲全羅兵馬節度使,崔克成爲司諫院正言。
○日有兩珥。
○慶尙道知禮縣地震。
9月22日
[编辑]○丙子,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右贊成李繼孟、左參贊柳聃年等啓曰:「屢擧閱兵,乃調習之事;薦禽于廟,亦禮之重者也。打圍等事,在所當擧,但頃者欲親祭于齊陵,而以天使臨近,欲休畿甸之民,遂停之。今聞泉岾打圍時合驅處,必自光陵主山而下云。停拜陵之擧,而必擧此事於陵寢近處,恐未可也。且徵兵只於近道者,爲軍民之弊也。但大閱之擧,當待豐稔,廣徵諸道兵,盛擧其事可也。今止以近地之兵,徵聚於大閱之擧,似爲煩瑣。所謂徵兵,名則大,而其實則只近道數州之兵而已,姑以京畿之兵,暫擧其事,而勿徵忠淸道之兵。忠淸道雖不至於失農,亦非豐稔,臝糧往返,其弊不貲,不可不慮。且今已命三擧其事。大駕所經道路、橋梁,不可不修治,而遠處行幸,往來必皆犯夜,則其如植炬等弊,亦非不鉅也。止可以一二擧,不可如此煩數也。」傳曰:「打圍之場,苑囿司看審而來啓云:『泉岾可擧其事』,故必欲於此地爲之耳。其在廢朝,亦於此處屢擧,以其平闊可爲也。且遠地屢擧閱兵,不得已犯夜往還,如植炬等事,民弊豈小哉?今可只修薦禽之禮而已,姑以京畿之兵,暫擧其事可矣。忠淸道之兵,當勿使徵發,泉岾亦不必擧也,止行於洪福山可也。」
9月23日
[编辑]○丁丑,臺諫啓曰:「年運凶荒,打圍不可爲也,然以軍政久廢,故臣等亦以爲:『雖一爲之,可也。』今則至徵兵於外方,無乃太過乎?忠淸道軍丁勿徵事,已傳敎,至爲美事。京畿農事失稔,百姓已爲飢餓。前者農事,雖優於今年,而不敢打圍徵兵者,以恤民也。大抵打圍,閱兵,薦禽而已,不須遠徵軍士,求多獲禽獸也。以京中上番軍士及各品伴人等,猶可以閱兵薦禽。京畿飢饉之民,竝勿徵發。今東西觀稼及慕華館、箭串等處親閱,非一二也,今又將親閱于綠楊塲,此場甚遠,不似城底習陣之爲便。其弊豈異於打圍哉?道路、橋梁,驅飢民修築事,雖不可計,而軍士之馬,皆疲困,不堪往來矣。況人君犯夜而行,豈可乎?如此事,不待屢啓而快從,則於君德,豈不美乎?」傳曰:「我國之議論無實,故常時則或有議薦禽閱武事,不可廢也,及其行之之時,則或有擧他議而止之,故徒爲好論而無實也。打圍果過度,則流於遊畋,故近來一不行耳。軍政解弛,號令不嚴,士馬不精,偸安姑息,蓋非一二事。頃者予意以爲,軍政不可如是,故今年屢閱武事。昨日大臣等已論,而停泉岾打圍,亦止忠淸徵兵,可謂省矣,臺諫若以爲不可打圍則已矣。自古打圍之時,京畿下番軍士,無不徵之,近無一度打圍,而大臣、臺諫請止之,以爲不異於樂遊畋之時。予心至爲未安。近者箭串踏獵,雖小地,軍士至小,故正如兒戲。況若打圍,則非京畿之兵,不可爲也。大抵軍機號令之事,發而卽止,甚爲未便。近日徵兵之令,非一二日,大臣、臺諫,若以爲未便,則未發號令之前,所當啓之。昨日止忠淸道之徵兵,今日又止京畿之徵兵,予未知軍令何如是乎。前日考祖宗朝事,議于兵曹,習陣處所,乃慕華館、箭串、綠提塲而已。綠楊塲果遠,故雖不可頻爲之,有時習陣,亦常事也。予令某地爲習陣,則臺諫云:『何以某地可爲,某地不可爲乎?』今臺諫必以謂綠楊習陣,如打圍事,故敢論,然習陣處所,非臺諫所定也。」
○徙金世弼于留春驛。
○平安道評事李膺死。膺爲人挾才輕人,爲世不悅。才非可用而妄驕,卒以客死,爲人笑也,宜矣。
9月24日
[编辑]○戊寅,大司憲洪淑、大司諫趙邦彦、司諫鄭百朋、掌令鄭應麟、持平黃士佑、獻納許寬啓曰:「上敎以爲常時,則勸薦禽、閱武,而臨時欲爲則止之,徒爲好論無實。閱武姑以軍政解弛而啓矣,若徵兵事,則京畿失農處甚多,其遠邑則與忠淸道無異,不可以畿內近而敢徵兵也。故啓之。上敎以爲若欲止之,宜於發兵前啓之,上敎至當。但兵曹不卽喩之,故臣等於二十一日始聞,卽遣城上所啓之,其後聞之,則果發令已久矣。兵曹不卽通喩之故,則時方推之。綠揚塲事,上敎以爲非臺諫所定。臣等非啓其不必爲也。彼場去京甚遠,而今則日晷極短,行必犯夜。況近來習陣已數,而來月有打圍,故議啓耳,非敢定處所也。小臣等承乏,濫受言責之任,屢値大事,人物庸下,言不切直,無所補益,一不能回天意,無乃不合於物論乎?每以惶悚,今聞上敎,益增恐惕。」傳曰:「昨日所敎無實之言,非以今臺諫所論爲無實也。大抵我國之論,平常之時,則講論所當爲之事,若臨事,則因某論而中止,故曰徒議而無實,蓋泛言之也。今此打圍,京畿失農,予初非不計之,故傳于兵曹曰:『京畿下番軍士,雖不得已徵兵,失農各官,不可徵之。若然則地大、兵少,忠淸初面軍士,亦可徵之。是故徵兩道兵也。近審射場,徵京畿軍,猶且不足。況除京畿軍士乎?忠淸之軍,果非例徵,可以止之,京畿則打圍之時,無不徵之。此雖非臨敵之事,然軍令不可輕發輕止。綠楊習陣,處所已定,或爲或否,予可酌定。予非不知其遠也,閱武每於近地,則軍士非己馬,而可借行之。有時閱武於遠地,則軍士自備其馬,士馬自强,故去春欲爲之,大臣以爲妨農,請以秋爲之,至秋爲之,則臺諫又請止如是。習陣處所自有,而自下定之,於事體異焉,故昨日言之。」淑等又啓曰:「軍士則果小矣,然遠邑及失農各官,不可徵也。上之於臺諫之言,似若厭苦。雷霆之下,人主過失,盡言不諱者,受言責之任,故不得已言之。雖自上優容而待之,盡言者稀矣,況小有厭苦之色,則其誰能敢言?須三思可也。綠楊塲事,雖反覆思之,不可爲也。近來閱武太數,士馬已疲,豈不計其弊哉?」
○親閱時,左、右大將沈貞、尹熙平,苑囿司金鍚哲,兵曹參議金瑚,審綠楊塲形勢而還啓曰:「習陣處,非若箭串平曠,兩山狹近,而人家及大路,乃在山下,雖踏獵,獲何獸焉?且臣等乘驛疾驅而還,至則日已昏矣。」傳曰:「自祖宗朝,習陣之所,故欲爲耳。若地狹,則不須爲也。」
9月25日
[编辑]○己卯,放文、武科榜。〈宋濂等榜也。以權停例行之。〉 ○傳曰:「予意初以失農處,徵軍爲未安,故京畿失農之邑,則勿徵事敎之矣,今臺諫亦啓京畿軍士,可勿徵也。打圍則當命將爲之。」
○御晝講。
○臺諫啓金鈞等事,竝依允。
○日暈。
9月26日
[编辑]○庚辰,御夕講。
9月27日
[编辑]○辛巳,御朝講。持平黃士佑曰:「義州築城事,臣竊聞之,其爲弊瘼,不可紀極,百姓遮道,請申冤悶者亦多,且見觀察使許硡書狀,則極陳其弊,有所不忍言者。其初臣等論啓之時,自上堅執,臣等且皆愚劣,不能回天,而今則已始其役矣,不可中止。然一道殘弊,在近年尤甚,必待漕運賑給,然後乃可以粒其民也。今況無漕運之事,而遽興大役,其民見困將至於不可救,此豈小事也?民乃邦本也。爲國者,當先固其本,然後邦乃乂安。自上每當留念者也。」上曰:「百姓邦本也,邦本若先困瘁則國不能爲矣,此言至當矣。然其初大臣固請之意,重義州關防之緊也。且高荊山書狀云:『若日候早凍,則恐未能就役。』果日氣寒凍,則難以就事,且其道民弊甚多,可於此時,命還荊山何如?」領事李惟情曰:「荊山大臣也。旣下歸而主其事,可就則就之,不可則自當上來矣。今遽命還,則事雖可就,而不能就也。」黃士佑曰:「以許硡書狀觀之,則其道之弊,至爲可慮;以荊山書狀觀之,其弊不至於甚。二人書狀之意,自相牴牾,臣竊不識其然也。」上曰:「許硡自爲一道之主,以恤民爲急,故其書狀如此耳。」惟淸曰:「以許硡書狀觀之,則一道之弊,極爲可慮,然荊山非如幼少之人,其道之弊,若至於甚,則豈得擧其役哉?」正言崔克成曰:「自古人君,自用則小,好問則裕。是故聖帝明王,莫不以好問爲重。近者臺諫所啓,有可以快斷者,而猶留難焉,臣恐妨言路也。近來東、西打圍等事,聞臺諫之論,不卽聽納,至於再三論啓,然後聽納焉。聽納雖爲美事,臣則以不卽聽納,爲有妨言路也。軍政廢弛,雖所當修擧,而臺諫慮其民弊,故啓請耳。且義州築城事,在祖宗朝,亦難擧役,因循不築,今已久矣,而必爲於年凶民困之時,故臺諫論執,而猶不聽納,强遣大臣而築之。是甚不可。」上曰:「義州築城之事,非自用而然也,以朝廷議論如此,故定之耳。其築城之重關與否,予果未知也,今中原方有聲息。自古中朝擾亂,則義州必先受兵。此亦不可不慮也。大臣之意,亦以此而議擧此事也。」克成曰:「時無變故,則不須汲汲築之也。」上曰:「有變故之後,則無以及矣。且如東、西打圍等事,若每擧之,則流於遊畋矣,然若廢而不講,則非所以調習訓鍊,以備不虞之道也。且不徵兵,則軍士數少,不可擧其事也。旣徵兵而可擧其事,則當因其徵發之時而屢擧可也。今臺諫請停已發之令,以止已徵之兵,其所以論啓之意,雖爲軍民之弊,而其於國家政體,軍機號令,不可如是紛更,故初不納其言矣。至於綠楊坪親閱之事,則近以軍馬不齊,兵士不習,故欲於遠處閱之,以觀士馬整齊與否也。每計軍民之弊,而不擧調習之事,則軍政益解,不能整齊也。」克成曰:「軍政解弛,不可不擧,但年歲凶歉,軍民羸餓,故臺諫啓請止之,今已命停之。軍民喜躍不輟,豈有如此美事乎?」士佑曰:「軍士姑息之計,不可以此而能整齊也。雖於綠楊塲,朝閱而暮又擧焉,亦必皆借人馬而赴之矣。臣之意,國家紀綱修擧,號令嚴肅,則軍士自然整齊。豈必屢擧親閱,然後其軍裝得以修整哉?」上曰:「兵曹當任是責,宜於不時摘發其不如令者而罪之,使之整齊可也。」克成曰:「小臣近者,爲兵曹郞官而觀之,非徒於都點撿時點檢而已,每於不時摘奸矣。年凶民困,不能卒辨其馬,而無馬者過半,其或有馬者,皆驘弱不可騎也,曹亦慮貧困之弊,不能一一檢擧也。」上曰:「果非徒法之所能爲也,然若每以此而不能整齊,則士馬精强,固無其時矣。」知事權鈞曰:「不可以此不整其軍馬也,軍政則自當以軍令整之也。若以恤民,爲不整軍務之要則非矣。」上曰:「如庚午年事觀之,則事出倉卒,軍士無馬,至於奪行路之馬,然後乃赴之。是豈可乎?」特進官柳湄曰:「士馬不可不預整。近者臣竊觀之,非徒外方軍士爲然,至於內禁衛,亦如之矣。禁軍而無馬,不能整齊,則軍務之解弛可知矣。」權鈞曰:「在前內禁衛數少,而必精擇充差,故如族系不明者,則不得入參。是以其兵裝,必皆備焉。今則內禁衛額數,倍於前,故如庶孽之出,容或得與於其列。臣於今別試停擧人推考時觀之,則分明衆所共知之人,亦屬內禁衛之列。禁軍冗雜,無如此時,而望其兵裝之整齊,不亦難乎?」惟淸曰:「此必貧寒所致,亦是軍令不嚴故也。」上曰:「軍令不可不嚴,今者徵兵之令,已發旋停。國之號令,不可不信。況軍令尤不可不定于一,而施之于下也。」權鈞曰:「古云:『令出惟行。』號令之發,不可不愼,發之則當擧而從之也。如其朝發暮收,豈得信于下也?」
9月28日
[编辑]○戊午,御朝講。掌令鄭應麟曰:「近者金世弼所啓,是非判然,大關治亂,而侍從〈指孝獻也。〉不敢啓,乃自愼而默默也,烏可乎哉?然自上當省念其所以然可也。」上曰:「侍從有言事,則豈不啓?臺諫、侍從,職任本異,宰相所言之事,豈如臺諫一一啓之?」應麟曰:「小臣自出身而來,經歷于史官、臺諫而見之,經筵講論,有不如古者多矣。」
9月29日
[编辑]○癸未,御朝講。侍講官任樞曰:「宋張拭言:『文武誠不可偏廢。』文武固當竝用,然所尙不可不愼。近來慮其邊事疎漏,勸勵武事,屢爲賞賜,恐有後日偏一之弊也。且一時太銳,而不能繼之,則亦不可也。願慮長久之計,使文武各得其道可也。」上曰:「文武固有本末輕重之分。近來武事,太爲解弛,故如是勸勵耳,非以偏尙武事也。然今之武備,尙多解弛之事。」任樞曰:「一有着念,其勢自然偏重。」同知事李沆曰:「近來文武之事,俱爲解弛。臣近爲殿試試官,又於成均館見之,製述之人,半不及古;講經之人,十無一二。去式年,亦不準數,此非小事也。若武才,人所共見,易於興起,而數月之間,可能成才,學文之習,由於心得,非歲月可就,不可不預養之。」上曰:「近來學校,至爲虛疎,取士之少,莫如近年。若任師表之責者,盡心敎養,則可以成效矣。」李沆曰:「鼓之舞之之謂作。不待文王而興者,豪傑之士也。其在凡人,莫不有敎而後成,今宜鼓舞人才而作成之時也。」司諫鄭百朋曰:「彼時〈言近年光祖等執政之時。〉學校之事,無不盡心爲之,至於齋舍、供饋之事,亦爲精潔,而士習詭異,以默坐治心爲高,以勤苦學文爲鄙。其弊終至於擧世不事學術也。」李沆曰:「孔子,聖人也。讀《易》,至於韋編三絶。又嘗曰:『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此乃救學者不學之弊也。今者蔑棄聖言,惟一己之是信,可勝嘆哉?去榜會講時,入格者無幾,至於未充三十三人也,今年取士時,亦無能講者,至於製述,冗拙不足觀,皆不讀書之故也。」特進官韓亨允曰:「近年以來,士習托以性理之學,而不尙詞章之華,至爲誤也。我國之於中國,言語不似,而所以見重者,以其文雅不讓於中華也。此雖末技,我國之人不可廢也。」掌令蘇世良曰:「臣聞世宗、成宗之朝,其勸奬之道,無所不至,非徒學者,至於朝官,賜暇讀書,恩賚甚重,當時之士,感動興起,才器之士,彬彬輩出,非後世之可及也。今當遵守其法,有以勸勉也。且性理、詞章,非二事也。若通暢文辭,則豈有不知性理之學乎?通天、地、人曰儒。若眞儒,則無所不知也。」李沆曰:「道德固重於文章,然才全德備之人,從古所罕,三代之盛,只有伊尹、周公而已。後世何能多得乎?用人非一途,取其一才、一藝而用之可也。且理學,豈在文章之外?雖詠一草一木之微,亦可以窮理而盡格致之方。是以宋之程、朱,篤於理學,而又能於詩。《詩》之三百篇,皆吟詠之事,而有思無邪之誠也。」上曰:「劉珙言:『荊、襄四支也,朝廷元氣也。』邊方之事,雖善措置,朝廷施設失宜,則何可之有?」韓亨允、李沆等曰:「朝廷之事,得人爲先。邊方之事,朝廷何可一一措置?若得一賢將,責其邊事,則自然事得其理矣。」世良曰:「古人以良將爲長城,又以爲北門鎖鑰。邊鄙之重,在得其人也,而得人之本,又在朝廷也。」任樞曰:「得人之事,在於擇任之如何,此是人主事也。」李沆曰:「用人,固是人主之事,然深居九重之內,外人賢否,勢難周知,必賴賢相爲之擧用耳。古亦有言:『擧爾所知。』如此然後,可以盡得人之美矣。」
9月30日
[编辑]○甲申,御朝講,講《續綱目》《孝宗紀》。上曰:「帝之語葉衡之言,〈帝,孝宗也。孝宗謂葉衡曰:」公是、公非,何緣有黨?〉上下當爲留念。近來我朝之事,亦有此弊,尤所當念。「領事南袞曰:」朋黨之名,無世無之,其名一起,其禍可畏。唐時有牛、李、八馬之黨,皆一時才士,而輕躁浮薄,互相推譽,曰伊曰周,中外相和,遂爲黨類。唐之朋黨,有自來矣。然有君子、小人之分。君子謂之朋,而不可謂之黨也;小人謂之黨,而不可謂之朋也。而小人欲害賢人君子,則必擧朋黨之名,一網打盡,如東漢黨錮之禍,亦可慘也。唐之八馬之黨,氣焰重盛,朝廷側目,而莫敢指言其黨者,獨皐有功鎭蜀,爲一時望重,而不入其黨,故特爲疏奏,力陳其弊,憲宗爲之改悟,遂誅王伾,其餘流放之。史氏以憲宗爲中興之主者,以其能斷此是非也。宋之時,朋薰之名,始於仁宗之朝。皆一時賢人君子也,及其後也則朋黨禍起,攻斥不已,怨讟日起,不得已有調停之說,宋室終以此頹靡不振也。且晋繼魏室之後,如竹林七賢之流,皆英明豪邁之資,而懲漢末黨錮之禍,以爲善善徒自苦耳,脫略禮法,傲視公卿,自放於名敎之外,遂成淸虛之習,晋室亦至於危亡也。晉之淸虛、梁之考功,末流之弊,終至於誤世亡國也。我朝廷近日之事,未知後日之論,爲如何也,〈近日之事,言光祖等之事也。〉自經戊午之禍,士氣摧沮,至甲子、乙丑之間,則士林掃蕩,怏憤之氣,積蓄于下,而自殿下反正之後,人心稍稍興起,欲振起士風,而彼類亦一代才士,其心非欲貽笑誤世也,而志高而智淺,言大而事異,以成詭激之習也。且人必先正己,然後能正人,而彼類等不能正,己而責人之善;自是其己,而惡人非己,異己者雖賢,指謂小人而斥之;譽己者雖不肖,指爲君子。此所以弊起不救而至於破也。「上曰:」朋黨之說,自古有之。然君子爲朋,小人爲黨。君子攻小人之黨,而小人亦目朋黨之名,以攻君子。是以眞僞相雜,是非難辨也。此所以深害治體,而國之所以亂亡也。若於朝廷之上,分明是非,則自無朋黨之禍也。此言公是、公非,何緣有黨?此誠格言也。「知事洪淑曰:」不公之事,謂之黨也。是以皇極之效,以爲無偏無黨,言至公之道也。果於朝廷之上,是非公正,則豈有朋黨之理耶?「上曰:」近來金世弼在宰相之列,當是非纔定之時,復有如此之說,至爲非矣。自今之後,定其是非,一出於公可也。「大司諫趙邦彦曰:」黨之爲名不祥,朝廷之間,不可使有此說也。近來新進之人,徒負虛名而無實行,不能治己而厚責人,一言相逼,則謂小人而斥之,不附於己,則謂庸流而賤之。然於其心,豈自謂不義之事也?特惡人非己,而誤入之所致也。前日金世弼之言,有害治道。左右侍從,當劾其非而不爾,至爲誤也。臣等欲論啓,而以其已過,故不爲也。「洪淑曰:」補闕、拾遺,侍從之職。雖不可事事而啓之,若君德所關之事,則當爲救正。如用女樂於正殿,此甚關於君德,爲侍從者,亦當啓之,而臣未聞侍從之有所啓也。金世弼之所啓,有關治道,弘文館無所論,恐近來士氣摧挫,且懲彼時過言之弊而然也。「黃土佑曰:」侍從之人,事事言之非也,然治平之世,危亡之言,不絶於人主之耳可也。下人所抱,一聞於上,自上當擇而用之也。古之帝王,張誹謗之木,設納諫之旌,猶恐其有所不聞也。於雷電之下,鮮有能盡其所抱。若不和顔色而待之,溫言而聽之,則誰肯言之?人君常自念曰:『吾之治,何如古之治也;吾民之俗,何如古之俗也?』念念不已,常慮民仆溝壑,危亡立至,然後可也。若少有自足之心,則納諫之誠不篤,而忠言不得聞也。「南袞曰:」古云:『君仁則臣直。』故切直之言,常聞於淸平之世也。是以識者見之,占其國之隆替也。「士佑曰:」雖至微之言,皆當廣採。若使下人,內有所蓄而不敢言,此乃危亡之兆也。大抵臺諫論事,宰相平其心持公論而聽之,以爲此爲國事,非爲私也,宰相建事,臺諫亦平其心正其論而見之,以爲此乃爲國,非爲身也,各以公平正直扶持,則百僚相和,朝廷安靜而自無朋黨之說也。「南袞曰:」聞有儒士之流,或持短笛,淸宵、月夜,登山臨水,悲嘯慷慨,未能釋然者。如此之類,雖不可罪之,當知所以處之之道也。「上曰:」如儒士之輩,特一時爲所誣而然也。不可盡責而罪之,若於朝廷之上,明其是非而鎭服之,則自然知所向方而歸于正也。「南袞曰:」近者士習,不務讀書,只以向壁默坐爲高,是以鮮有詞章之人。明年天使出來,則待接之人,只有一二,而弘文館中能任其責者,亦不多矣。「特進官孫澍曰:」近來士習詭異,不尙文學,以高言爲本,雖年少之人,必高談異論,以讀書者爲俗儒而鄙之,至於陵慢師長,而師長不能禁也。臣去年爲講經試官而觀之,無一人能解《中庸》、《大學》之指,不知明德爲何物,至善爲何物也。初至講席,睨而視之,若有退去之狀,試官勸令就坐,溫語待之,徐徐問之,終無一言以對。旋卽退去,隨入隨出,竟日所講,僅得一人。臣等慮其國體埋沒,只得稍解文理者二十八人,不能充三十三人之數也。且一場之中,製述可觀者,只有一二。願自今以後,重其科擧之法,別試之時,亦爲講經,則庶幾士皆尙學而人材可得也。且《大典》,以前銜文臣,付西班,使食其祿,而稱學官之號,分成均館、四學,而任敎誨之責,所謂前銜,或罷職,或下等者,而今議以爲下等未經年者,不可敍用,而不付軍職,故雖爲學官,貧寒朝士,無以自養,不能來仕也。「上曰:」前銜之中,亦有久近。其久者則可付學官也。「〈史臣曰:」南袞謂己卯之人,正中其病,然年少不更世變,徒知古道可行故爾,非有邪心奸計,故誤國政也。但當初朝無重臣,能忘身徇國,抑其銳鎭其輕,以裁就中,是甚可惜,厥終夜叩神武門,袞爲謀主,上所倚信者,亦袞也。袞於此時,非徒不能明辨其無他,贊助承順,幽暗擧事,橫加暴怒,向非金詮招領相之請,鄭光弼涕泣之諫,則積屍禁庭,禍尤慘矣。嗚呼!人於眦睚,尙不容焉。袞嘗爲年少所困多矣,至此亦快其憤矣。「〉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乙酉朔,御晝講。侍講官徐厚曰:「頃者罪光祖等之時,不能分明是非,使之歸一,故至今入侍經幄者,猶有頻言其不當罪之意,議論不定。臣恐不於此時,明示好惡,以定是非,則至于後世,眞僞不辨,而遂爲聖德之累也。光祖之徒,如高元孫,乃中禁去官之人,而自稱孔子,率其徒,行五聖十哲之禮於金溪〈地名。〉之上,其弟子權信,私賤也,年齒優於本主。元孫使坐於本主之上曰:『同爲門弟,但以年齒,不以貴賤也。』如此之事,至爲痛心。至如潛通隣家處女,而踈薄正妻者,盧㻶也;招引所居官主倅之婢,三年隱接者,金顒也;不識父墳者金湜也,而皆參薦擧之列,若安遇,則尤爲無狀,亦與焉。鄭浣一入刑曹,其奴爲盜,而反罪被盜之人;金淨爲憲府長官,殺四父子於杖下。如此之事,自上何能盡知?若此事筆之於史,垂諸後世,則公論必有所在而不能掩其邪正也。」上曰:「光祖輩定罪時,儒生等闕庭痛哭事,至爲駭愕,然猶容恕矣,今則少有知識者,自知其前日之非也。是非果不可卒定也,悠久持之,則自然終歸於正也。」〈史臣曰:「徐厚極論金湜、趙光祖等奸慝之狀,聞者冤之。若曰不達時宜,自取禍殃則可也,謂之奸慝則不可。厚雖有孝友之行,其持己不端,耆色成癖,時人笑其無檢。觀此等之論,可知存乎中者不恕也。」〉〈又曰:「累德之言,阿謟亦甚。上以此直厚之爲人,特恩進擢者數矣。兪汝霖戲謂人曰:『厚之蒙特恩,未之知也,其鼻象殊常,豈上親近之爲戲玩也?』〈蓋厚之鼻隆,本有渣故云耳。〉」〉 ○日暈。
10月2日
[编辑]○丙戌,御朝講。
○賜宣醞于承政院、弘文館,特命從容醉飽,仍御題『籬邊晩菊、湘江秋月、洞庭黃柑』七言律詩,使各製進。
10月3日
[编辑]○丁亥,以李蘋爲弘文館副提學。
10月4日
[编辑]○戊子,憲府啓曰:「金貞幹以珍山郡守,居殿未久,陞爲副正未便;佐郞尹思翼,不合兵曹;柳成春以吏曹佐郞見罷,而卽授本職,於事體未便。請竝遞之。」依允。
10月5日
[编辑]○己丑,諫院啓曰:「盧允昌前任瑞興,李穀前任肅川,皆厭其殘弊,托故呈辭,而昨政允昌爲中樞經歷,穀爲成均直講。請皆遞之。」上曰:「可。」
10月8日
[编辑]○壬辰,御朝講。領事南袞曰:「作成人材,如人之養木。養木者,求用於十年之後。敎養不可輕易爲之。」上曰:「作成人材,在於學校,學校之任,在於師長,而師長之闕甚多。其於敎養之方,豈不疎漏耶?」袞曰:「近來士風,名爲高尙節義,而不自知其誤入於詭激。今若使之謹厚而救此弊,則流入於鄕原,置之而不救,則如行路之誤入於險僻之路,而無人指道,則其終無以自濟。不可不興其學校,以定其向方也。」侍講官黃孝獻曰:「人君之御經筵,非徒學問而已,與左右大臣,論難古今,大有所益。昔衛武公行年九十,而勉學之志不衰。大抵人君,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日少,則自然君德日進。如夜對,亦當勤御矣。宋經筵官,相與通簡曰:『夜直亦有宣召否?』夜氣淸明之時,其商確治道,硏究義理,尤當故也。」
○吏曹別薦四館,上從之。〈史臣曰:「趙光祖用事時,彈駁大張,朝無全人,如六曹郞官,不能充之。或以薦拔,起家爲佐郞,猶未盡塡,每請別薦四館官員擇補之。至是事無大小,務欲更張,故大臣以別薦四館爲不可。吏曹臨政乏人,計無如何,啓請之,上亦不得已從之。」〉 ○以韓承貞爲司憲府持平。
10月9日
[编辑]○癸巳,御朝講。領事金銓曰:「臣見進講書中,有孝宗曰:『道學非不美也,正恐假托爲奸,眞僞相亂耳。』此言極好。人君若不能辨其眞僞、邪正,則治亂係焉。」上曰:「道學非不美,如朱熹等輩,是眞道學也,或以此假托,則終必以此致禍。且其誠僞之辨甚難,頃者之人,亦以此假托,以亂朝政。今雖定罪,如儒生、後學,猶以此輩爲眞道學也,以朝廷黜道學之人,議論紛紜。如此之時,朝廷固當鎭定是非也。近者金世弼又言之,此極有害。」大司憲洪淑曰:「上敎如此,不勝感動。人心趨向未定,是非混淆,如老成堅確之人,豈有己卯人所誤哉,至於年少,不更事無定識者,無一人不爲所誤矣,所幸上志堅定,洞察是非,此國家之福也。且此輩皆不學人也。金湜稍知雜書,趙光祖本不知一書。」〈史臣曰:「以趙光祖,非道學則善矣,本不知一書則非也。光祖不凡,自少有志於學,不觀雜書,唯以理學自勉,行無玷缺,名著輩流,遂爲世所重耳。但仕進大驟,器局不弘,官居憲長,多有陵人之失,惜哉!且此輩非以道學,自有於身也。但不重有諸己求諸人之理,徒欲以口舌,誘引君上,則罪固不可逭也。同時之人,或輕躁或愚妄或麤雜混進,皆以口辯自肆,顧無所忌,乃於上前,自相推譽,以光祖所學,有伊、洛淵源。其爲人口實,無怪矣。」〉
10月10日
[编辑]○甲午,遺黃琛,賀正朝。〈拜表以權停例行之。〉 ○御夜對于丕顯閤,講《論語》。侍講官蔡忱曰:「此云:『慢令致期,謂之賊。』臣見守令之弊,正猶此也。若剛明守令,不爲下人所欺者則已,如昏暗之人,牽制下吏,貢賦之事,不先施令,而臨時督納,民不及期,則加以鞭笞倍徵,民間苦楚之狀,不可勝紀。此所謂慢令致期,謂之賊者也。」
○御朝講。持平韓承貞曰:「年歲凶荒,朝廷務要除弊。如文、武科榮親等事,皆可停也。大抵宰相、臺諫、侍從之官,若往外方,則各官必有弊端。今者豈有以權勢自市者哉?頃者如梁彭孫等人,以微官下鄕,道內各官,承望奔走,弊不可勝言。此人等彈論人物,在一開口,氣焰可畏也。」〈史臣曰:「彭孫,愚妄人也。麤鄙暴戾,又有口辯,論議之際,辭氣橫發,人莫能難。趙光祖常以爲:『凡觀人取人之術,必先志氣。人無志氣,不堪濟事云。』故一時進取者,皆浮躁之人。彭孫亦與混進,出入臺閣,遂肆氣陵人,識者竊笑。每因覲親下鄕,則道內郡縣,奔走承望,猶恐後人,賄貨委闐,聞者蹙額。韓承貞所論,信不誣矣。」〉 ○聽輪對。
○御夕講。
○日暈。
10月12日
[编辑]○丙申,御朝講。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13日
[编辑]○丁酉,受常參,聽朝啓。
○以孫仲暾爲忠淸道觀察使。
10月14日
[编辑]○戊戌,御朝講,講《續綱》目。上臨文曰:「此云:『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別。』此言誠切。是非定于一,則上下自當無搖動之意也。」參贊官李蘋曰:「近日臺諫、侍從所當論者,無過於此。頃者年小之人,所爲之事,議者或以謂厥心非有邪也,臣獨以爲未也。所行如彼,厥心之邪可知。議論如此其不一,故是非無歸定之日矣。」〈史臣曰:「蘋嘗爲直提學,遷爲朔州府使,怏怏失志,歸怨士類。至是所論,每以奸慝目之,人無難之者。然因其所論,可知爲不公。」〉 ○直提學徐厚造百斤强弩以獻,傳曰:「更造二百斤。」二百斤强弩,及克敵弓各一,俱箭監造以進。
○傳曰:「昨日打圍時,爲虎所傷人,令典醫監醫員一人,往見救療。」政院啓曰:「爲虎所傷致死人,依水、火致死者例,厚恤何如?」傳曰:「可。」
○忠淸道觀察使孫仲暾以病辭,上命遞之,憲府請仍任,上從之。〈史臣曰:「仲暾,淸儉朴直,貌如其心。後爲吏曹判書。其時許沆、蔡無擇等,欲陷人於罪,必先構無根之言,傳此傳彼,同聲和之者旣多,然後遂謂公論,而發於臺閣,人莫能幸免。乃又流言曰:『宰相中有獻早柿得爵者,卿相莫不危懼。卒指仲暾欲陷之,仲暾晩聞之,擬將就獄自明,鄭光弼喩之曰:『公若得雪,咎將何歸?』悟而止之。」〉
10月15日
[编辑]○己亥,御夕講。
○日暈。
10月16日
[编辑]○庚子,御朝講。執義尹仁鏡曰:「近來政令不一。夫政令當堅如金石,信如四時。前者以靖國功臣改正事,臺諫論啓,而命改正之,未幾還復之。此政令不一之所致也。且臣非以爲當改正也,以其政令,不可不一,故啓之也。凡事當於其初愼重。不愼於初,則後弊曷有其窮?」上曰:「靖國功臣,其初改爲非也,故更議復使仍舊也。如不合於事情,則雖十易之,未爲害也。」仁鏡曰:「其時在朝之臣,皆以爲可改正也,而其後仍舊之時,又以爲不可改正。此爲大誤也。」上曰:「其時朝臣,非心欲改正也。牽制於彼類而云也,其後以爲不可改正者,乃正論也。是以還收改正之命,更堅山河之盟耳。」仁鏡曰:「頃者彈駁大張,故朝廷百執事及外方守令畏縮,常恐一日難保,如貪汚虐民之事,不敢恣行。今者外方之官,付諸監司,雖有所聞,恐或失實,果不論啓。其中泛濫之人,豈云無之?刑獄之事,不可不愼。若朝廷則堂上、郞官,相可否而爲之,外方則守令專斷,固非卓異之才,慈祥之人,則其能剖析情理,欽恤愼重者幾希。或以曖昧之事,至用刑杖,怨讟以興,召災致異,甚可懼也。今方日寒,愼刑之事,諭諸中外可也。」〈史臣曰:「趙光祖等用事時,彈駁大行,朝中宰執,不能干州縣,州縣之官,亦各自戢,民間無侵漁之患,朝中亦無行賄之人。至是士類受禍,廉節隨毁,朝廷黷貨,郡縣乘風,靡有紀極。仁鏡之言,雖因所見而發,其於言官之體失矣。言官有所聞,當卽論之,豈可以郡縣而委監司不論哉?自是無復禁戢矣。」〉 ○傳曰:「守令多有不謹者。其不謹之人,或不時馳啓,或嚴殿最。且今方日寒,刑獄愼重事,八道監司處,下書諭之。且奉法勤謹,愛民撫肓者,亦令奏聞事,竝諭之。」
○御夕講。侍讀官黃孝獻曰:「興學校,從古所重,然見上所爲而感化矣。勿謂宮闈之中,下人所不見,而少忽於心也。」上曰:「學校之事,不可謂自然而成也。成均館師長,其勿數遞。武備不可不慮。我國三面受敵,尤宜訓鍊武事,以防不虞。」
10月17日
[编辑]○辛丑,御夕講。上顧特進官金克愊曰:「前於朝講,臺諫言:『今方日寒,刑獄之事,尤當矜恤也。』近日何以處之耶?外方則已下旨諭之矣,京中刑獄,亦不可不愼。」克愊曰:「臣亦慮其日寒,別爲欽恤,而罪囚有受刑一二次而殞命者。疑其獄囚困苦,每朔檢察,又別令摘奸,而猶尙如此,至爲惶恐。雖其罪應死者,尙且矜恤。況非死罪,而誤刑致死,則安有如此不祥之事乎?恐其初寒,日氣甚嚴,故如是也。」〈克愊時爲刑曹判書。〉上曰:「今之刑曹郞官,必無濫刑之人也,然今方日寒,當爲檢察也。」
10月18日
[编辑]○壬寅,御朝講。侍講官任樞曰:「此言:『壽皇崩,而光宗不執喪。』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事乎?父子之情,萬古通義,初不如是其薄也。蓋其始也,帝欲誅宦官,而宦官等畏其見誅,遂離間兩宮,猜疑乃起,又爲悍后所制,大失子道。大抵婦寺之術,人鮮不陷,而一陷其中,遂害天性。」上曰:「光宗之事,至爲不美。此雖婦寺讒間之罪,人必先觀人主志趣而後爲之。此固由於光宗之不仁也。」正言崔克成曰:「近來災變疊出,慶尙道地震,全羅道花發,甚可駭也。此乃陰陽失序,天道不時,地道不寧而然也。且於前日,慶尙道海水盡赤,魚鱉自死。此從古所無之變也。自上三時經筵,其憂勤惕慮至矣,而常且如此,無乃刑獄濫滯,民有冤抑而然耶?若土木之役,則固無慮矣,意者近來風俗尤薄,兄弟之間,相爭寸利,以興訟端,戕害天倫者有之,或昵愛婢妾,踈棄正嫡,以紊家道者有之,召災致異,恐由於此也。」上曰:「此言當矣。變不虛生,當爲修省也。」克成曰:「昔我太宗,幸齊陵,見禾稼盡黃,顧謂左右曰:『民以食爲天,而今若此,百姓何食焉?』喟然流涕,俄而雨下。此乃以誠應之,誠今日之所當取則也。」上曰:「予見爭訟之事,多起於兄弟之間,父母所成文記,謀欲毁之。骨內之親,何可如是耶?如其年久者,則該司勿爲聽理,可也。」持平金公藝曰:「寺社田屬公者,使民幷耕,民困力竭,我私尙不能治。況出餘力,幷治山谷磽薄之田乎?是以頗多陳荒,而戶曹則以結數會計,如三十石之田,則歲收六十石,六十石之田,則歲收九十石。守令不能充數,徵之於民戶,其弊甚矣。」知事洪淑曰:「自乙亥年始定其數,其所出之數,豈能充其所定之數乎?須令該司,改爲磨鍊可也。」領事南袞曰:「平安監司許硡所啓,其道免稅事,當各別施行。明年天使當出來,而今又築城,民困甚矣,不可不恤矣。」上曰:「果此道之民,今年築城,明年又經天使之行。宜別令免稅也。」克成曰:「作紙之弊,臣知民間疾苦而啓之也。若徵作紙於守令,則守令必不能自備,乃徵歛於民,民不堪而逃散,則又侵一族及切隣。以一人之故,囚滯於獄,流難失所者,可勝計哉?」上曰:「生民休戚,係於守令。固當擇差,而遣御史,亦禁遏不法之事也。然其被捉者,未必皆泛濫之人,雖有賢能者,或有錯事而見罷,則徒有迎送之弊矣。且旣付重任於監司,而又遣御史,似有相疑不信之道,故不遣矣。然遣御史,豈可終廢哉?當時時發遣,使之知畏也。」克成曰:「臣聞濟州之事,至爲可慮。厲疫大起,人畜多死。非徒此也,年凶太甚,死者相枕,如旌義、大靜,人戶皆空云。別令措置可也。」袞曰:「濟州之事,朝廷晩聞,今則不可救也。臣等亦以爲慮,將更聞其弊而欲啓耳。聞其處之人,以海産爲生利,而進上數多,故民不能支而逃散。如進上之數,蠲減可也。」上曰:「濟州之所供,已令蠲減矣。但海外故民間之弊,朝廷未易得聞也。」特進官金鍚哲曰:「小臣前爲大靜縣監,後爲濟州牧使,故備諳其處之事。其地乃石山戴土者也。二三日不雨則過旱,四五日連雨則過澇。以此易致凶荒。臣爲大靜縣監時,人物至爲繁庶,而後爲濟州牧使而見之,則大靜人物空虛,官奴婢不過十名。臣爲巡行時,無以支待,皆以縣內百姓,使執官役,臣以爲不可而禁之矣。今聞三邑皆爲空虛。不可不預爲抄入人民而實之也。」洪淑曰:「然則當依兩界,而入民實之,然恒居者尙且流離。況新徙者乎?抄入人民,而不爲離散之策,朝廷定之可也。聞濟州之人,來居黃海道者,亦多有之。當爲刷還。若刷還而無其策,則還則離散,亦何益矣?」袞曰:「兩界之民,來居內地者,皆爲全家徙邊,此亦當如此也。」克成曰:「民情,大抵安土重遷。雖出一日之地,若將就於死地。濟州之民來居內地者,豈其情也?以其無生生之利,故不得不流離。若令刷還而不爲調護,則其何以自生乎?」
○御晝講,講《高麗史》。上曰:「此言:『金方慶憂國如家。』果大臣,則當國耳忘家,公耳忘私,可也。」侍講官任樞曰:「大臣赤心報國,而自上亦知其賢,而待之以誠,則自然勉勵矣。苟上下同心,則何事不成乎?」
○御夕講。
○日暈。
10月19日
[编辑]○癸卯,御晝講。
10月20日
[编辑]○甲辰,受常參。
○聽朝啓。
○傳曰:「今方日寒,刑曹罪囚,慮有凍死之弊。當給典設司破件遮日帳,使裹傷處,勿令凍死可也。」
10月21日
[编辑]○乙巳,御朝講,講《續綱》目。上臨文曰:「趙汝愚處君臣之變,能周旋盡忠。其過人遠矣,而又不伐定策之功,其賢不可及也。後世之人,雖有小功,皆有希望之心。汝愚之事,爲人臣者,所當法也。」侍講官蔡忱曰:「孝宗在時,光宗固失爲子之道,而及其崩也,又不執喪,大失輿望,故汝愚不得已設權宜之道,策立嘉王。此乃宋朝不世柱石之功,而略無自伐之心,其善於人遠矣。寧宗若能信任,則宋室之治,將不至此而見制佗胄,反斥汝愚。《佗胄》之黨進,而宋室終不振,可勝歎哉!」上曰:「君子、小人,各以類進。進一小人,初雖至微,而引進黨類,終爲國家之患。不可不愼也。」
○雨電。
10月22日
[编辑]○丙午,諫院啓曰:「文敬仝爲副正已過,而今爲正。正乃一司長官,不可爲也。敦寧府判官成希雍,人物猥瑣,而兄弟之間,失德亦多;奇浚前任守令,所失爲大,而凡事且不用心,今爲翊衛。請皆遞之。」不允。
○憲府啓曰:「司饔正文敬仝,豈爲一司長官乎?延安府使金壽卿,已失大節。〈居喪不謹。〉小才,〈政事之才。〉何足取乎?御史被捉守令楊州牧使韓叔昌,誤錯甚多,終不可在職。若不早遞,恐楊州之事,多有虛踈。請先罷後推。」不允。
10月23日
[编辑]○丁未,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0月24日
[编辑]○戊申,御朝講。
○臺諫啓前事,上命遞壽卿、奇浚,餘不允。
○日暈。
10月25日
[编辑]○己酉,御朝講。執義尹仁鏡曰:「平安、黃海兩道平地陳田免稅事,已下敎矣。廢朝之時,流移之民,其生者則還集復業,其死者則田多陳荒。幸有他人欲開墾,而耕其一畝,則其陳田全稅,皆微於耕一畝者。以故雖或欲耕而不耕也。陳田之多,職此之由。爲守令者,不得已分徵於一族切隣,弊甚巨也。其流亡絶戶陳田之稅,幷免何如?」領事南袞曰:「奸詐之徒,雖耕食,而亦欲依陳田,規免其稅。其端一開,則弊且多矣,不可輕爲也。莫若速爲量田也。明年天使出來,則亦不得量田也,須待豐稔,而隨其打量年數之久近,而漸次量田可也。」侍講官徐厚曰:「中原則國史雖不備,文獻之人多在,故野史亦詳載矣,我國則國史若漏其實,後世何以知之?頃者任史責者,皆其類也。書史之際,同議於弘文館,或書或刪,取舍任其好惡。今者情迹已露,不可掩也。當推考其時之史官,使中外之人,皆知非也。」尹仁鏡曰:「秉史筆者,當據事直書而已。豈敢牽人取舍,以自苟哉?徐厚豈無所聞而啓乎?推考可也。」特進官曺繼商曰:「徐厚之言當矣,但今則不可追推也。」〈盧㻶等。〉記事官鄭萬鍾曰:「近來史局,果有虛疎之事。臺諫前於經筵,論陳荒而薦之失,臣未敢自安。史官之任,但以所聞所見,據事直書而已。頃者史官與弘文館,同議記事之事,則物論有之,然臣未知其時之事也。今之史官,豈如是乎?」上曰:「今者所論,非指今時史官,前者果與弘文館,相議記事故云也。自古不能謹愼,而有誤於爲事,則禍患亦可戒也。」萬鍾曰:「史事之禍,常起於衰亂之世,蓋忌史官直書也。如今聖明之朝,公是公非,何有如此之禍乎?」上默然。特進官沈貞曰:「是非則今已大定矣,但今之士習,以彼輩之被罪爲不可,至於臨風對月,悲歌慷慨,或吹短笛,尙有鬱抑不平之懷。臣恐此輩,後若得志,則必相傾軋,朝廷復爲紛擾也。」南袞曰:「此非憂慮所及也。但當明定是非,使士習無異向、國論無異議,鎭之悠久,則國是自定,而群妄自正矣。」上曰:「儒生爲彼人所誣已深,不可卒迫使解也。然久則自消矣。」
○傳曰:「前者史官,與弘文館相議而書之,其時所書之事,豈爲正直乎?朝於經筵,侍從、左、右相,與論啓之際,史官鄭萬鍾以爲:『史官秘薦之事,臺諫議以爲非也,臣甚未安也。前者或有如此之事,今則無也』云。大抵前則史官亦有啓事也,今則以前時史官,啓事爲非,而不爲啓事矣。萬鍾,今獨啓事焉,於政院意如何?臺諫可論啓而不啓,必忙迫而然也。」政院啓曰:「在前入侍之臣,如有語逼之事,則不得登時啓達,而必出外,然後待罪。萬鍾無有所逼,而妄自啓之,甚非也。」傳曰:「侍從、臺諫言已前史官之失,而爲萬鍾者,但當記事而已,而敢自啓事,此必以侍從、臺諫,論頃者之事,未便於心而然也。其可罷職而推考。」傳曰:「刑曹罪囚甚多。如報府處決罪及移文外方事,則不得速決也,其他直決者,其速決之。」
○傳曰:「頃者爲史官者,謟附權奸,筆削如意。今之史官秘薦,亦爲謬矣。左右所啓如彼,而萬鐘所啓,獨如此,是以秘薦爲自是,而又以彼輩之事爲是,而今之論啓爲非也。其以此意,幷入傳旨,可也。」
○御夕講。
○傳曰:「前日經筵,鄭應麟以爲:『史官秘薦,頗有謬』誤云。不知本府推察之乎?牌召應麟問之,若不推察,則使之推察,可也。」
○諫院啓成希雍事,不允。
○掌令鄭應麟,承命召啓曰:「前日所啓,史官秘薦不公之議,非出於今,其來已久。大抵全羅道之人,入於翰苑,則所薦皆全羅道之人,慶尙道之人,入於翰苑,則所薦皆慶尙道之人,不公甚矣。然今推之,則已去官者亦多,而且於秘薦之時,他人不得見之,而圓點爲之,今若推考,則秘薦反爲卑賤,而又不可的指某人。若推之曰:『汝爲翰林時,誤薦某人也?』則亦不可,故本府每議此弊,而不敢爲耳。」傳曰:「予意以爲必指今之史官,而易待推之,故重其史官之任,而欲令推之矣,若然則不須推考也。」
10月26日
[编辑]○庚戌,傳曰:「自去年十二月以後,作罪流放之人,前已下諭于各道監司,令不時摘奸,而至今未見其馳啓也。今下諭,令都事摘奸,圍籬形止,幷審馳啓,而濟州則監司移文摘奸可也。且凡被罪流放之人,各官不以罪人待之,故致令金湜逃亡,以至騷擾。何有如此事乎?若廢朝,一時文士流放者多,而皆非其罪,故守令等不以罪人待之也,今之被罪者,無非自取,非如無罪之例,守令不宜如是待之也。」
○諫院啓成希雍事,不允。
○日暈。
10月27日
[编辑]○辛亥,義禁府啓曰:「待敎鄭萬鍾罪,照以杖一百徒三年。」命除徒杖贖。
○全羅道康津、長興地震;求禮縣雷。
10月28日
[编辑]○壬子,全羅道羅州、光州等六邑地震;務安等八邑雷。
10月29日
[编辑]○癸丑,御朝講。上臨文曰:「此言:『有君子、小人之分,有道學、僞學之辦。口道先王之法,言行不如市人。』當是時也,小人得志,謀陷善類,指爲僞學,甚可痛也。頃者之輩,〈趙光祖。〉假托正論,而誣人欺世。若不分辦其眞僞,則後世不知是非,議謂以道學而被罪也,甚可懼也。」領事金詮曰:「宋時佗冑之黨,指朱熹爲僞學而斥之,然後世之議,豈以朱熹爲僞學哉?頃者之輩,果托正論者也。後世不無疑惑。今不明辨其疑似之迹,則後必有嫉賢構陷之論矣。」侍讀官朴閏卿曰:「人君能正其心,則可辨人之邪正,如鑑空衡平,故欲知人,當先正心修身。不能正心修身,而能知人者鮮矣。」
○臺諫啓曰:「內資寺副正吳漢相,前爲工曹正郞時,有不潔事。儀賓府都事金石璘,前任守令時,有要譽事。司饔院判官金順蒙,豈可以雜科陞職乎?白川郡守禹允功,不合治民。新溪縣令朴義昌,年老,豈能堪任?慶尙右道水使李世蕃,其所不欲之地,皆托故要免,甚非也。請皆遞之。」命遞金石璘,餘皆不允。
○前禮曹參判崔璡卒。〈史臣曰:「爲人朴實小文,處事勤謹。」〉
10月30日
[编辑]○甲寅,御晝講。
○臺諫啓吳漢相等事,皆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四十〉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乙卯朔,殿講儒生。
○三公啓曰:「盧㻶等旣廢棄,而今復搜摘前過,而論之,其於事體,何如?如此則同時被罪者,皆恐追論,懷不安之心矣。前年已罪太甚之輩,今則當以安定人心爲務,不須更推也。」從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2日
[编辑]○丙辰,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1月3日
[编辑]○丁巳,百官以權停例,賀冬至。
○平安道御史黃孝獻復命,傳曰:「孝獻所捉,無刑獄、官糴等事,推考可也。」
11月4日
[编辑]○戊午,御晝講。上臨文曰:「安珦憂學校之頹廢,以爲:『宰相之職,莫先於敎育人材。』爲宰相者,須以學校爲念。敎育之道,不必出財補益,能使士之所向,盡趨於正,眞敎養之本也。近來,士習大誤,不知所向,不可不慮也。」特進官韓世桓曰:「我國士習輕薄,隨時變易,彼輩之事大誤。今則於敎養之方,無所不至,每給學田,廩養有裕,爲士者,亦當自知其向方,悠久而待之,則庶乎其可也。」上曰:「儒生等前者哭於闕庭,大可驚愕。若因佛、老、巫覡之事,凡害吾道者,抗疏哭泣,猶之可也,安有罪人,而至於如此乎?在今雖不可追論,而在其時爲大臣、臺諫者,當論劾而不論,無乃以彼爲是耶?」侍講官徐厚曰:「頃者,士習大誤,趙光祖、金湜輩,假托正論,以行其術。故一時之士,不知其實,妄以謂程、朱復出,爭相趨附。間或有知其非者,而若言其非,則必陷之於罪,故雖知其非,而不敢言其趨附者,則皆得美官,故人爭趨之,以爲仕宦之捷徑。一時儒士,相與論議,朝廷之士,好訐人過,今日聚某處,議某人有某過;某人有某善,明日卽行陞黜。攀援附托,任行胸臆,無所不爲。其被薦於賢良、孝廉云者,皆身有大過。如盧㻶輩,徒有虛名,附托於彼類而已,其實行則掃如也。臣常憤此人之欺世、盜名,故近者屢啓之。此,不欲必推而追懲之也,欲令人皆知彼類之過惡,而不能掩其情狀也。」上曰:「推之則慮事干之罹刑杖,且以已久之事,追論未便,故大臣等再啓之,而予亦還命勿推耳。」特進官韓亨允曰:「事之是非,不可不推考,而明示于衆也。若以已久之事,而棄之,後人何得而知之乎?且此非隱微之事。如竊奸隣家處女,而仍作爲妻,如招衙婢,隱畜之事,皆明白易知之事也,推考則必得其情。今者,遽命勿推,則臣恐號令不一也。」厚曰:「盧㻶通奸隣家處女、金顒父子間悖戾事,人皆知之,今若使穢德、惡行之人,終不暴著,則後世,其不一曰:『盧㻶、金顒等乃賢良、孝廉之人,而不容於時,終見放棄乎?。』鄭浣所行,何可勝言?天地間安有如此不祥之事乎?」亨允曰:「鄭浣之奴,作賊於安用富之家,浣姑放其奴,使之逃亡焉,反以用富爲許接,刑問一次而後,得保放用富遂逃。若眞許接浣奴,則彼必不使保放也,其保放者,乃所以使之逃也。旣逃之後,又嚴加恐嚇云:『若執用富,當加猛治。』用富畏其勢焰,而逃匿,至徵次知五百餘名。用富富人也,而終致敗産,金淨之殘酷,可知也。〈淨,時爲刑曹判書。〉厚曰:」金淨爲臺諫時所殺三十餘人,爲刑曹判書時所殺倍是,其慘酷,有浮於申、韓。今若只書虛名於史冊,而漏其實行,則恐後世以淨爲賢者,而被逐也。「參贊官崔世節曰:」臣亦聞,顒之妻家在金山郡,與報恩縣爲隣,顒嘗載書冊於牛,而騎其牛,往來于金淨之家,與淨交深,故得被薦於賢良科,顧其實行,則掃如。且鄭浣被斥之時,其隣人曰:『如使我擊浣頭,則當撲殺。』以是觀之,可知取怨之甚也。大抵,其時之人皆無父兄之訓,特以詭言、怪行爲善,故或有白晝騎牛,而行者矣。「亨允曰:」在前,新進四館之士,徑爲翰林,遷於注書,歷仕五、六年,僅受六品之職。而近來之人,纔脫儒冠,遽陛宰相之班,是何理耶?「上曰:」其時爲子弟者,以謀議父兄爲賢,故爲父兄者,雖欲禁之,而不可得矣。「
11月5日
[编辑]○己未,受朝賀,御朝講。同知事李沆臨文曰:「觀人之道,必審察情僞,然後能分邪正。若不察情僞,則邪正無以辨矣。唐之八司馬之黨,交相用比,推引同類。憲宗能察情僞而逐之,故唐室中興。寧宗不能察見情僞,而以小人之言爲是,故朱熹、蔡元定,返遭斥逐。當是時也,熹等以草野之士,曾不顯榮於世,而恬靜自守,及其被斥,又無一毫幾微出於言面,此其所以爲君子也。頃者之輩,則當其得志,任情行私,及遭降黜,蒼黃顚沛,至於逃竄,其與熹等相反如此耳。」上曰:「熹等實正類,而及斥之,假托正論,而爲非者,則果未知情實,若調停之說,大不可也。旣知邪正,則當分別明辨之,不可謂之調停,而雜用之。雜用則不相容,不相容則必相攻,相攻則小人必勝,而君子不勝也。」正言崔克成曰:「今雖是非似定,而士習未能丕變,上心若不堅定,則邪正相混,乍信、乍疑。如此則小人乘間,而入以搖上聽,危亡之兆於玆決矣。」上曰:「頃者之輩,豈皆不肖耶?但二、三人倡之,而人不能無利慾之心,故怵於權勢,爲其所牽,而終至於此也。然旣往已矣,將來猶可爲也。」克成曰:「夫事不作於作之日,而必有所由作。《易》曰:『國之亂臣,家之賊子,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其漸,所當謹愼也。」上曰:「頃者之事,當初,似不至此,大臣不善處之,終至於極矣。至於極然後,雖欲救之,其可得乎?」參贊官朴壕曰:「當其時,雖有知其非者,恐被其黨之駁論,陷於不測,故不敢有所爲也。」沆曰:「亡身徇國之人,未易多得,當其時,若言其非,則必先被斥。雖知將誤國事,而皆爲自保之計,誰肯斥其非,以賈禍哉?」克成曰:「大抵,三公、六卿,各得其任,則國事整矣。不然則體統莫能歸一,人不知所從矣。頃者,三公六卿,受制於彼輩,不能自由。雖心知其非,而莫敢開口。及至權勢已熾,誰敢措手於其間乎?」上曰:「邪態見外之小人,可易知也,假正論以惑人者,知之甚難也。頃者之輩,假托正論,盜名欺世,故侍從、臺諫,雖知之而不敢言,至於弊極之後矯之,豈無所害乎?然不矯,則其害尤甚,故不得不矯之也。且今爲大臣、臺諫者,當論彼輩之是非,使彼自知其過耳。」沆曰:「大臣、臺諫,相與可否於上前,自上,當從其當理之言,可也。近來,臺諫之言,雖似過誤,而不言其非,此大不可也。言苟不當,豈可以臺諫之言,而不言其非乎?」上曰:「大臣、臺諫,皆以國事爲念,何非之有乎?」領事鄭光弼曰:「臣,識見不高,不圖頃者之事,至於如彼其極也。然於議論之際,每與彼輩相戾,常遭罵詈。祖宗之法,不可變也,科擧之法,其來已久,不可廢也。弘文館必以出身者除授者,祖宗朝舊制也,而彼輩乃欲以金湜補之,變亂舊章,無所不至。及其權勢已熾,臣亦知其非,而無能爲也。」上曰:「其時大臣,雖有知其非,而欲言之者,彼輩必以爲『一言喪邦』而斥之,置之大罪,然後已,故雖欲言之,而不敢言也。壕曰:」頃者,弘文館欲復宗子法,歸咎禮曹之不復古制。南袞時爲禮曹判書以爲:『考之典文,不見其制。不知古制,當何如也。令弘文館,博採古文,以定其制度,而弘文館不能採出古文,徒以禮曹不復古道爲咎。故袞亦見忤於彼輩,而有退休之志。當其時,老成之人,皆欲引退,誰肯斥言其非也?「光弼曰:」其時見一宗親于朝,非平時所見者。問之則錦城大君之子孫云。臣與二、三人議謂:『錦城得罪於先王,已廢爲庶人。豈可棄先王之法,而反爵其罪人之後耶?』雖懷未便之心,不能啓也。「上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祖宗舊法,若不得已而當變者,變而通之,可也,不然,遵而守之,甚可也。「沆曰:」頃者之輩,果有一言不合於己,則必以爲『一言喪邦』而斥之。使其言,果足以喪邦,則已矣,無喪邦之實,而指以爲喪邦,則其人之奸僞,可知矣。「光弼曰:」正直之言,當審察也。臺諫之言,大臣不可輕易矯之也,自上亦不可疑之。若疑臺諫之言,而以大臣之言爲是,則權在大臣;若疑大臣之言,而以臺諫之言爲是,則權在臺諫,二者不可不察。「侍讀官表憑曰:」當初,自上審察其幾微,而善處之,則安有後日之弊耶?「持平金公藝曰:」伏見書筵時,禮數太嚴,過於俯伏,與經筵無異,此由敬謹之心,自然而生故耳。但今世子,年尙幼矣,若稍長,則侍講之人,當須仰視,以觀言動、周旋及好學與否,時有以警之,則必有所補益。不然則臣恐禮貌過,而情意有未相孚也。「上曰:」此言果然。禮貌如此,則其所未解之處,必未能審問之。此意,當諭于侍講院。「
○御夕講。
11月6日
[编辑]○庚申,觀獵于淨土寺山。
11月8日
[编辑]○壬戌,御晝講。特進官李繼孟曰:「成均館輪次,於學校勸奬之意,實爲美事。然三公,每旬往坐,殆非細事,各司堂上,又多廢事,亦非細故。在成宗朝,臣以儒生見之,大臣之坐不數,故如有大臣至,則皆仰觀欽慕,以爲美事。本館堂上,亦皆以能文者差授,則大臣不必如此數往矣。」上曰:「當初以爲,三公往焉,則儒生必大勸勉,故如此耳。若非故事,則三公有時而往焉,可也,其議于三公。三公則春秋一往,其餘宰相,三朔一往,何如?」
○三公議啓曰:「當如上敎,而館閣堂上,則或間月一往、逐月一往,又時遣近臣,或試以詩賦、或講書,則儒生,知所勸矣。」傳曰:「可。」
11月9日
[编辑]○癸亥,御朝講。掌令鄭應麟、獻納許寬論前事,上曰:「近來被駁之人,皆已遞之。但以前日被駁,而盡遞,則人無悔過自新之路也。吳漢相雖有不廉之名,旣免其罪,雖不可爲長官,豈不可爲副正乎?金順蒙以醫術精通,故已爲引儀。雖不可不限敍用,其爲判官,不爲過也。禹允功前雖被駁,不可以此而終棄。李世蕃雖云謀避,其實未可的知。此事,可與大臣議之。」領事李惟淸曰:「近來,金壽卿、禹允功一有所遷,輒見論執,今可一用之,以觀所爲,且開自新之路何如?金順蒙術業精通,活人亦多。如此用之,人皆勸勉。且爲引儀已久,陞爲判官,似不過也。吳漢相旣爲僉正矣,豈不得爲副正乎?」
○御晝講。
○御夕講。
○大司諫趙邦彦等上疏,論時政得失,其一曰謹天戒,其二曰正心術,其三曰法祖宗,其四曰立紀綱,其五曰興學校,其六曰任老成。
11月10日
[编辑]○甲子,以小紙,書下于三公曰:
《續錄》云:「同生兄弟、三寸叔姪、四寸兄弟間,無故起爲爭端,奸詐現著者,啓聞科罪。」祖宗美意,至矣。然近未聞據此法治罪者。且泛言科罪,別無定律,故奸詐之徒,僥倖萬一。祖父母、父母,傳係子孫家舍、田民,或稱僞造文記,或稱不均分給,數多起訟,非特聽訟無窮,骨肉之間,爭一頃之田、一口之奴,反目如仇讎,傷敗彝倫,莫甚於此。祖父母、父母,雖不均給,此亦一家之政,爲子孫者,或窺覦祖父母、父母之所爲,先懷爭訟之心,此則無父母也。在庶民,猶爲不可,況士大夫乎?所當一切痛禁,以正風俗。祖父母、父母傳係文記的實者及文記內同生具着名,而敢爲起訟者,勿聽理。嚴立治罪科條,其中僞造疑似,必須聽理可辨,而終至不實者,幷痛治。且官吏不當聽理,而聽理者,亦治罪,以杜骨肉爭訟之弊何如?
三公回啓曰:「此乃《續錄》所載,而不擧行,請布示中外,申明擧行。」
○戶曹啓曰:「前日受敎曰:『官糶十石以上未收納者,皆令全家徙邊。』犯罪人等上言以爲:『雖未及限內畢納,限後畢納者,與不必納者,俱不免全家徙邊,情甚曖昧。』判付以:『限後畢納者,亦勿令徙邊。』此以前畢納者,可得免矣,以後畢納者,何以處之?且慶尙道監司,前日以苗種陳荒者免稅事,啓聞。下本曹,本曹防啓,其後,監司又啓聞請免。今年則以旱乾之故,苗種不能移植,此雖非農人之罪,然凡爲苗種,惰農之所爲,今若免稅,是,勸惰,似不可也,敢稟。」傳曰:「雖判付後,若畢納則勿令徙邊。且苗種陳荒者,若免稅,則果似勸惰,然監司至再請免,則必詳知其弊,而然也,其與政府議之。」
11月11日
[编辑]○乙丑,御朝講。持平韓承貞、正言金鐸論前事,命遞吳漢相,餘不允。
○聽輪對。
○全羅道光州等邑,雷動、地震。
11月12日
[编辑]○丙寅,御晝講。
11月13日
[编辑]○丁卯,宗簿寺啓曰:「錦城大君之妾子加叱同,定屬於忠州,娶其州官婢,生子金叱丁、鐵丁、銀丁三人。前者,因右人等上言,令上《璿源錄》,而敍用。但加叱同之妻,現付於帳籍,乃丙午年,而金叱丁、鐵丁皆丙午年以前所生也,不可必謂之加叱同之子,而銀丁則生於乙卯年,乃帳籍現付之後也。唯此人可錄於《璿源錄》,然在先王朝得罪者,一朝遽錄其後於《璿源錄》,似未便,請更收議於大臣,然後處之。且名衆生者,漢南君璇之妾子也。衆生之子玉根,亦上言而判付,令依他例,上《璿源錄》,而敍用。衆生以玉根之母爲妻,不付帳籍,而事干招辭,則似的實。且漢南君雖得罪於先王,而猶存於《璿源錄》,則與錦城有間矣。然此等事,皆不可率爾施行,欲收大臣之意,而處之,故敢稟。」命議諸三公。領議政金詮議曰:「漢南君與錦城大君被罪時,果有輕重。若於東平君受恩時,竝令敍用,則已矣,得罪先王朝人追錄,亦未便。下人不敢擅議,當自上裁。」左議政南袞等議曰:「如此之人,成宗至於賜給奴婢,而猶不錄用其後,此亦不可錄也。」傳于政院曰:「雖曰得罪先王朝者,子孫不可敍用。如連長,〈東平君名。〉業已敍用,則其同類之人,不可或敍、或否也。其令詳悉分揀,錄于《璿源》,且敍用。」
○御晝講。因論習陣事,上曰:「一廂五衛,本陣法也,今則一廂三衛。兵曹則以軍數少,故如此耳,然依陣書爲五衛,無奈可乎?」特進官沈順徑曰:「臣亦以爲,必有五衛,然後可也。」
○平安道巡邊使高荊山復命,引見于思政殿曰:「義州之城,久未得築,今則築之,深可嘉也。防禦形止何如?」荊山曰:「臣往觀之,則於十五里有石,故以爲可築,而令監司發軍始役。其處人皆曰:『自吾祖父時,欲築而不能也,何能築之?』故監司、兵使,皆以爲重難,差使員等亦以爲難。臣則以爲,猶可爲也。適値日候溫和,才二十五日畢役矣。守令,不能董役者,乃泰川縣監尹希祖、永柔縣令李昌齡、寧邊判官徐自通,而義州牧使李芑,體臣之意,盡力爲之,江邊皆牢固完備,不如咸鏡道之虛疎。但敵人作賊,不罪權管,而隨賊所入之路,便皆設堡,故力分,而勢不能守也。節度使亦知此弊,而不敢啓矣。安州乃據險之地,如有緩急,所恃以爲重者也,而軍糧不裕,所當深慮。且土軍所病,無如疊入之甚。見其所居,無塗壁之家,皆如一日經過之所。且黃海道軍士疎番事,非臣所可獨斷,問於監司、兵使,議論有不同,故更令歸一,而未及來矣。且上土鎭,不知何以革之。五萬嶺與上土之間,三十里空虛,故賊之往來,皆由此出,體城退築,加入民戶,則與咸鏡道,聲勢相倚,必有堂堂之勢矣。須與大臣,議其便否。」〈史臣曰:「荊山,性朴直儉勤,不避詆謗,盡力國事。治錢穀、軍兵,尤其所能。」〉
11月14日
[编辑]○戊辰,御朝講。大司諫趙邦彦、執義尹仁鏡論前事。邦彦又曰:「聞有七德亭閱武之擧。日候稍寒,途道凍滑,親幸至難。」上曰:「七德亭乃閱武之地,而近來不爲。昨日命觀審則可爲云,且去都城不遠,其與慕華館無異。」領事南袞曰:「冬節已深,不雪而雨,氣候亦甚不調,此,臣等不能燮理之所致也,心甚未安。閱武者,有國之所不可廢。今之七德亭之擧,爲武備也,然近來,陰陽不和,氣候不調,去日之夜,雨雪交作,途道凍滑,恐未可也。」上曰:「近來,軍政解弛,兵馬不整,士卒不知犯律,故欲數敎閱,使知坐作、進退之節也。然雨雪如此,道路修治之弊,亦不可不計,當於慕華館閱之。」
○三公啓曰:「慶尙道監司啓本云:『今年旱甚,苗種處全失農,請令免稅矣。』然臣等聞,慶尙道不至於全失農,而免稅重事,國用亦緊,似不可聽。但監司親見其凶荒,故啓請朝廷。若不擧行,則有乖恤民之意,請免其半。」上從之,俄命全免。
11月15日
[编辑]○己巳,御晝講。
○殿講宣傳官陣書,仍問方略。
11月16日
[编辑]○庚午,兵曹判書高荊山以病,且久於職辭,敦諭不許。
○以雨雪,命停慕華館閱武。
○御夜對。參贊官朴壕曰:「成均館輪次,三公則春秋往焉,其他宰相則三朔一往焉,改定此規,果得事體。然臣恐儒生等疑以爲,前則重學校,而今不然也。臣意以爲,三公當於春秋一往,其他宰相,逐月而往,何如?」上曰:「然。」
○以金謹思兼世子左副賓客,曺繼商兼藝文館提學,李沆兼弘文館提學,成雲爲京畿觀察使。
11月17日
[编辑]○辛未,御朝講。忠淸道觀察使孫仲暾拜辭,引見曰:「近來守令,全不恤民。忠淸道則未可知,聞守令等恣行遊宴,民之受弊不貲,當嚴禁。且農桑、學校,所關甚大,亦當盡心。」仲暾曰:「使臣之職,在於黜陟守令。黜陟不明,則民受其害。臣若得知守令賢否,則敢容私情?但恐未能知也。且聞,本道風俗,異於他道,百姓强暴,或叱辱守令,或詬詈監司,如此之人,固當痛懲,而或於夜半,或據山上詬辱,故未能捕捉治罪也。農桑、學校,臣當盡心。」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司饔院正吳潔,近來多有所失,且不合於長官。吏曹佐郞尹漑,送西未久,不可還授本職。咸鏡南道虞候許光弼,前旣被罪,未得發明,故不敍久矣,請皆遞之。」皆不允。
○咸鏡道御史兪炯復命啓曰:「洪原、端川、穩城等皆濫收官糴。但富寧府使方好義,今已遞差,今年失農、明年早穀成熟間,請仍任事,民人連名呈訴。慶興府使王懋年老,不合邊將。且不計財力,盡撤客舍,不卽修改,無野人禮接之處。造山萬戶李千孫,不能控弦,而以家在定平,故求爲本鎭萬戶,不可使一日授邊將之任。且其道,素無書冊,故人不能學。須令校書館,和賣書冊入送。」
11月18日
[编辑]○壬申,御朝講。掌令鄭應麟、獻納許寬論前事。領事李惟淸曰:「臣聞,睿宗朝有權瓚者,以醫術發迹,至爲工曹判書。金順蒙人物,若不可敍於東班,則爲引儀時,當啓之,人物可當,則爲判官無妨也。」應麟曰:「義禁府乃詔獄,在祖宗朝,郞官必以文臣秩高者交差,又以南行秩高者差之。今則皆以初入仕者差之,臣不知其所以,以秩高者交差何如?」上曰:「文臣數少,學官亦不能充差,何能以文臣差之?以守令前銜者,時或差之可也。」惟淸曰:「前者,李淑瑊亦以文臣,爲禁府郞矣。」
○傳曰:「文武一體。武臣觀射,則嘉善亦皆入試,今之庭試,若外庭則已,思政殿庭,則親試也,雖嘉善,似可入試。經學爲本,而詞章則末。然明年若文臣天使出來,則館伴雖自當之,然他文臣可以助之,詞章不可不重也。通政、嘉善,竝令入試何如?」右議政李惟淸啓曰:「上敎至當。嘉善則不可入試,通政以下,則竝令入試爲當。」
○臺諫啓前事。憲府啓曰:「敦寧直長金渾,以壓良爲賤,罪當杖一百,全家徙邊,特減等,盡奪告身而已。其後還授告身之時,已有臺論,況敍用乎?」命遞許光弼,餘不允。
○御夕講。
11月19日
[编辑]○癸酉,親試文臣以律詩三首,弘文館應敎蔡忱居首,賜一資,弘文館校理孫洙居次,賜兒馬一匹,其餘賞賜有差。
○慶尙道靑松、眞寶、禮安等邑地震。
11月20日
[编辑]○甲戌,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命遞吳潔、尹漑,餘皆不允。
11月21日
[编辑]○乙亥,領中樞府事鄭光弼、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贊成洪景舟、右贊成李繼孟、左參贊柳聃年、兵曹判書高荊山、參判方有寧、參議金瑚、參知孔瑞麟、知邊事黃衡、柳湄、尹熙平、安潤德、沈順徑,議革罷關防不緊諸鎭、堡便否,黃衡以下,皆執不可曰:「古人設此鎭堡者,所以備盜賊也。今昇平日久,盜賊不發,故謂此鎭堡無益,而欲罷也。今若一切罷之,則安知後日,不有盜發難禁之禍耶?」荊山中坐,以其議自己出故,不爲可否,而但見左右所議而已。詮曰:「革罷之後,能保其無虞乎?如幸無虞,則已,若値賊變,而不能禦,則必咎建議請罷者。」左右無敢議,至日昃不決,乃啓曰:「各鎭堡革罷事、萬戶新設事,至爲重大,不可容易爲之,徐更商量議之,何如?」傳曰:「可。」
○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驪州牧使李坤,除授已久。近以人物乏少,不卽啓之,更聞則多有所失。物論皆以爲,不可爲守令,請亟遞之。」皆不允。
11月22日
[编辑]○丙子,受常參,聽朝啓。
11月23日
[编辑]○丁丑,故領議政朴元宗有妾,名曰眞珠。有向化浪根孫者欲奸之,眞珠不應。根孫排眞珠之門而入,眞珠走避,竟不得奸。憲府風聞,推鞫根孫取服,照以不應爲事理重,杖八十之律以啓,傳曰:「未成强奸,自有正律,何必比律以斷?其問於政院檢律。」檢律曰:「根孫未見眞珠,故不得奸而還。若使見之,則必至扶執,當照以未成强奸之律。」傳曰:「所行若是,甚可惡也。」憲府擧司啓曰:「臣等初聞,根孫欲强奸宰相守信之妾,將欲痛治。及推閱,則眞珠已改嫁他人,至於生子,不可謂守信。律云:『男女無願和之情,而男子用强行奸者,處絞,雖已用强,而未曾成奸者,男子杖一百、流三千里。』男女相扶執,而用强不成奸,則可謂未成强奸也。此則不見其面,不可謂用强,流罪,差於死罪,不可輕易照之,且爲後例,尤不可不愼。」上曰:「此,異於行路男人,犯行路女人偶然之事。根孫排眞珠之門突入,至於追逐,其設心,何異於用强?大明皇帝,非偶爾有此律也。强暴之徒,效此恣行,關係風化,宜改照其律,以國法示强暴之徒。」憲府又啓曰:「不可以誅心之法照律,命收議于大臣。」
○御朝講。
11月24日
[编辑]○戊寅,御朝講。執義尹仁鏡曰:「先王朝被罪人子孫,錄諸《璿源》,又令敍用,此實厚意。然先王朝被罪削籍者,例許錄用,恐違先王之意。若以爲宗室之人,所當憐恤,則可止用恤典,其已錄用者,今當改正。」上曰:「非其自犯,乃緣坐也。祖宗本意,豈欲終錮其子孫,而不敍也?均是被罪者之子孫,而或敍、或否,可乎?」領事南袞曰:「後嗣王,當以祖宗之意爲法。然後今之所爲,亦爲後嗣子孫之所法。今宜祇令免賤,竝還沒官田民,而勿錄敍也。」上曰:「果不可敍用也。但已錄用者,不可改正也,可議于大臣。」
11月25日
[编辑]○己卯,臺諫啓前事,命遞金順蒙、金渾,餘不允。
11月26日
[编辑]○庚辰,檢詳曹漢弼,以金詮、南袞議啓曰:「連長曾已蒙恩,至授爵命,今而追改,亦甚重難。然臺諫所啓,實合事體。」李惟淸請勿改敍用之命,上卒從金詮議。
11月27日
[编辑]○辛巳,工曹正郞許確,採端川銀及靑花石以獻,傳曰:「銀十丁及靑花石二斗入內,予欲看品。其餘竝藏于尙衣院。」〈前此,使富商納銀價,得自採以爲利,除民採鑄之弊。遣官以採,此其始也。〉
11月29日
[编辑]○癸未,以李繼孟兼世子貳師,申公濟爲戶曹參判。
11月30日
[编辑]○甲申,御朝講。掌令蘇世良曰:「臣觀歷代史記,一時人才,自有其數。在今之時,亦何患無人才也?在銓曹薦拔之如何耳。在下者,固不可以無人才,聞於上,在上亦不可以無人材,言於下也,有其君則必有其臣也。一世得一、二人爲領袖,則其餘百執事,自可布列。」上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患人材之不足?但銓曹於注擬之際,有人材不足之說,果若擢拔而用之,何代無人?但頃者之薦人,多有謬妄耳。」參贊官李蘋曰:「頃者之輩,薦進無實,上之被欺亦多矣。然泥於其弊,一欲矯之,則亦有過正之失。」上曰:「如特旨,所以示知人之道也。然若失誤,則最不可也。」知事洪淑曰:「特旨用人,決不可爲也。自上擧用之後,則爲下者,未易論其非也。常隨物論所在,而量其人物之賢否,則每得其當也。世良之言,欲盡其作成之方也。」
○京畿觀察使成雲拜辭,引見,諭以救荒、愼刑等事。
○傳曰:「朝經筵,臺諫啓以不用霜後災之非,其便否,問于戶曹。」
○臺諫啓李坤事,憲府又啓曰:「近者,守令合於臺諫者,已多遞還,而至如六曹正、佐郞職次相當者,亦爲遞還事,似未便。但已收議大臣,故未卽啓之。今淸道郡守南世雄,亦拜司藝,迎送有弊,請還仍任。」諫院又啓曰:「平安道虞候李長吉,當廢朝攀附內人,故不敍已久,雖虞候,不可遣也。全羅道兵使權勝,稱爲習陣,聚軍於扶安,獵其禽獸,殊失事體,請推問。」命推權勝餘,不允。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乙酉朔,御朝講。持平金公藝、獻納許寬,論李坤、南世雄、李長吉事,不允。〈史臣曰:「長吉以進士,登武擧。性貪猾陰狡,而優於文筆,以此,頗得時譽。燕山時,宰義城,刻民取財,攀附綠水,徑授聯芳院副正,得幸無比。其弟長坤,才兼文武,爲燕山所忌,竄逐南裔,其妻在昌寧農舍。長坤畏誅而逃,燕山慮其爲亂,使長吉尋捕,長吉略無難色,馳到昌寧,督長坤家,備諸慘酷,至繫長坤妻于縣獄,人皆痛憤唾罵。反正初,卽退斥,至是,百計干兵曹判書高荊山,荊山不念其惡,但取其能,擬除是職,公論甚激。」〉 ○聽輪對。繕工監正朴祥啓曰:「臣觀,《大典》內:『祖父母、父母、夫、妻妾及同生和會外,用官署文記,使一家之主,任一家之政。』其良法、美意,可謂至矣,然法久則弊必生。奸巧之徒,冒占良民,利於白文,數多追述,而良民亦厭苦役,爭相投屬。以此,辭訟日繁,良戶日耗。一令中外,量遠近立限,盡收白文考準,自今以往,雖祖父母、父母、夫、妻妾,同生和會文記,竝用官署。一以杜奸巧,追述之路;一以閉良民投屬之門,何如?臣又觀,大典內:別坐竝無祿,至於工匠、諸員,皆有月俸,非王者忠信重祿勸士之義。觀周班爵祿之制,雖府史、胥徒,其祿足以代耕。今國家,待士如此其薄,非惟不足以養廉,後世亦必以此制爲狹。軍職中,無功而食祿者,多,量宜移給,以示勸士之義,何如?」命下該司。該曹,難於輕改舊章,而防之,然識時務者,咸以爲然。
○御晝講。上臨文曰:「此有化民、成俗,必由學校之語,學校,果是重事。近來,甚爲疎闊,此,朝廷所當致念者。」侍讀官黃孝獻曰:「今者,儒生聯裾太學者,皆欲淮圓點之數,以待科擧,無復有硏窮學術,要就事業之人。大抵,人材之盛,無踰於世宗、成宗之朝,其所以鼓舞興起者,必有以也。」
○御夜對。侍講官蔡忱曰:「國家亂亡之兆,常萌於治平無事之日,故創業之君,常出於衰亂之後;亂亡之君,必生於平治之極。方今盛朝,治平已久,邊境無虞,朝野咸寧,誠若可賀,而亦有至憂者存焉。今若以治平爲可安,而不知亂亡之爲可戒,則安知治平,不至亂亡乎?昔者,禹之戒舜曰:『無若丹朱傲。』禹豈爲賢於大舜,而舜豈有類於丹朱哉?然而臣子之愛君父也,不以其身之不肖,而不戒於君;人君之納規諫也,不以己之爲聖,而不求於臣,古人所以憂治世,而危明主者,良有以也。」上曰:「此言當矣。欲使予,安不忘危之意。自古,亂亡,常兆於治平之世。予亦豈敢不戒於此?」
12月2日
[编辑]○丙戌,御朝講。持平韓承貞、正言金鐸,論前事,不允。
○全羅道綾城、南平、和順、昌平、光州、潭陽、長興、康津、海南、同福等邑,地震、雷動。
12月3日
[编辑]○丁亥,御晝講。
○下咸鏡道觀察使李思鈞書狀于政院曰:其罷王懋職,賜金麟孫、方輪、金世準等鄕表裏各一襲。「〈書狀云:」臣奉降旨,反覆察覈,貪殘守令,則別無所聞。但慶興府使王懋,畏懦無立,見惡不懲,坐長奸猾,良善含冤。甲山府使金獜孫,繕城嚴戍,恤民勸農,公私有儲,今將秩滿,闔境願留。會寧府使方輪,修擧廢墜,莅事勤謹。鍾城府使金世淮,治城整備,恩恤軍民,居官務簡。〉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4日
[编辑]○戊子,弘文館副提學李蘋等上六條疏,一曰謹天戒,二曰勤聖學,三曰戒遊畋,四曰正士習,五曰用人才,六曰恤民隱。下政院曰:「所言六條,皆可省念。宜書一通以入,予將更覽焉。」
12月5日
[编辑]○己丑,宗簿寺啓曰:「恭靖大王之後爲宗親者,推考之時,前日則以功臣付標。今更考之,則恭靖大王非功臣,然皆是太祖之後,雖付以功,不妨。」傳曰:「非細事也,其收議于三公。」
12月6日
[编辑]○庚寅,殿講專經文臣。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啓曰:「考開國功臣錄券,則恭靖大王首與功臣之列,宗簿寺所啓之言,未可知也。」傳曰:「予意,宗簿寺必詳考來啓,故令收議耳。今見錄券,宗簿寺果爲妄啓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7日
[编辑]○辛卯,傳曰:「今日欲御晝講,但日候甚嚴,宰相冒寒入來,慮有所傷,姑可停之,觀日候更稟。」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吳漢相以宗簿寺僉正,兼春秋。兼春秋之職,甚爲非輕,豈可使有物論者差之?須換他司,以改兼春秋之職。」不允。
12月10日
[编辑]○甲午,親傳社稷、宗廟臘享香祝。
12月11日
[编辑]○乙未,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12日
[编辑]○丙申,臺諫啓前事,命遞吳漢相,餘不允。
○全羅道光州等官地震。
12月13日
[编辑]○丁酉,工曹判書黃衡卒。〈史臣曰:「衡爲人善射御,多籌略,頗有將帥之材,成宗朝由武擧而進。身采豐偉,氣宇不凡。久鎭西北,胡人畏慴,或有以黃衡,名其子者。庚午,薺浦之役,力戰克捷,與柳聃年爲功首。然素無操行,貪財好色,不恤人言。」〉 ○傳曰:「近來,日候甚寒,且有齋戒,久不御經筵,明日當御朝講。」承旨等啓曰:「禮曹公牒,時未到院。聞工曹判書黃衡,去夜病死,當有停朝市之例,恐未御經筵也。」傳曰:「黃衡力於國事,予所倚重者也。今聞其死,予甚悼焉。明日經筵,不可御也。致賻之例,斯速書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14日
[编辑]○戊戌,傳曰:「孝惠公主駙馬,金安老子夢龍,已定之。吉禮之日,可卜於明年十一月也。」
○傳曰:「來十九日,供饋宗、宰從二品以上,弘文館、臺諫、承政院,入直翰林、兵曹、都摠府諸將於闕庭,賜一等酒樂。且前日不用女樂,故凡宴饗,以歌舞童代用,今女樂已復。前於觀處容舞時,亦用女樂,其諭掌樂院。」
○平安道觀察使許硡馳啓曰:「聖節使先來通事,今十二月初九日,還越江曰:『太監金義、陳浩爲上副使,已有內旨。』」政院啓曰:「天使先聲已到,下書于八道,諭以預備諸事,何如?且金義定州人,陳浩羅州人。前例,天使族親,則限八寸,探問存沒矣,今亦使之探問,何如?」傳曰:「奏請使先來通事出來後,下書,猶未晩也。天使族親,則可探問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領議政金詮、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啓曰:「來十九日,宗、宰供饋事,已有傳敎矣。但正朝設會禮宴,則十餘日之內,兩度設宴,各司必多受弊,況當天使臨迫之時乎?」傳曰:「近來,宗、宰供饋之事久廢,而且進豐呈之時,則例爲供饋。然卿等所啓果然,其命停之。」
○通事李碩,以中朝聞見事啓曰:「佛朗機國爲滿刺國所遮欄,自大明開運以來,不通中國。今者滅滿刺國,來求封,禮部議云:『擅滅朝廷所封之國,不可許也。』不許朝見,而其館待之事,無異於他國。其狀貌有類倭人,而衣服之制,飮食之節,不似人道。中原人以爲:『從古所未見者也。』皇帝凡出遊時,如韃靼、回回、佛朗機、占城、刺麻等國之使,各擇二、三人,使之扈從,或習其言語,或觀其技藝焉。皇帝自南京,到通州,納張指揮妹,仍留其家。有江彬者,爲天下都摠兵官,寵遇殊隆,朝夕在側,權傾一時,賄賂盈門。寧王於前年,以其護衛軍數少,進本請加數,又送金銀于諸秉權大臣,終得加軍數千,仍卽謀反。吏部尙書陸完,以嘗通於寧王,拿去通州,囚其妻子,封其家,如此之徒,三十七、八家,唯太監蕭敬,以舊老免罪,罷歸其家。」
○慶尙道觀察使金克成狀啓曰:
義城居學生都今仝,事父盡孝,父死居廬三年,終制後,猶不釋服。又欲行三年,仍守墓側,誠孝異常,宜加褒奬。
命旌表門閭。
○日暈。
12月15日
[编辑]○己亥,都摠管洪景舟啓曰:「本府入直堂上,勿令晝仕,此甚未便。夫都摠管、副摠管,不計職掌,以六曹、議政府堂上,通兼其職,是重其任也。今入直堂上,勿令晝仕,則擇人似難。近日,禮曹判書權鈞、漢城府判尹韓亨允,皆以職事緊急,見遞府職。府職非二品,不得兼焉,銓曹擬除,固難其人。且政府、六曹等衙門,列在闕前,晝而出仕,夜還入直,有何不可乎?若以晝仕爲未便,而必以本職之不緊者,兼管本府,則朝列無可當之人,本府反輕焉。今當天使之來,各司事多積滯,雖不可逐日晝仕,若無勿仕之命,則可斟酌爲之。」傳曰:「可。」
○御晝講。上曰:「天使所歷一路各官,軍士、軍器等事,不可不備。」特進官高荊山曰:「我國,三面受敵,軍士最重。當此之時,將無其人,只有黃衡、柳聃年數人,而今衡已死,聃年雖存,身有病不健,其餘堂上官中,亦無可任者,雖或有之,皆置于外。近者,國家昇平日久,軍務解廢,須擇將帥可當者,以爲軍卒所瞻仰,委以兵機可也,臨倉卒之際,不可遽爲振作其人,而用之。儒將中足以當大事者,唯李長坤一人而已,以病廢在于家,其次堂上中三、四人而已,堂下人亦豈無之?大抵,着力治務者,與無備卒應者,其效有異。臣前爲平安道從事官,其時議築長城,皆以爲:『必以二十萬衆,當就其功。』然則雖盡發八道之民,未易立功。近者看審,事若易就,若節度使得人,則庶可以善處其事,民不受弊。且平安道軍食,以內地各官舂正之米,聚諸熙川、龜城等官,分與之。此,非但各官輸運之難,五、六日程途,取食之弊,亦不爲少,此意,觀察使詐硡已啓之。江界屯田,臣爲戶曹判書時,啓而設之,然不可以此,盡恤其民。伐登浦等處,多閑曠可耕之地,令戶曹磨鍊,使之開墾,可作屯田二千餘頃,理山、江界等民,可以資食,而內外輸運之弊,從可除也。且上土堡孤單懸絶,防禦事緊,此所當先備之地。軍士與築城等事,咸不完實,必須得人而任之,不可徒以法爲之,須與大臣等議處爲當。」上曰:「此等事,該司與大臣,可以合議處之。近者,果乏將帥之人。黃衡不意遽亡,李長坤亦罹疾病,不幸孰甚焉?武臣堂上可用者,多補內地守令,此固不可。將帥可當者,可預選以備用也。」荊山曰:「武臣,只有金粹潭、趙賢範爲內地守令,文臣則潘碩枰、崔世節、金世準、李芑等俱有武才。此人等亦自知其武才可見售,故頗用意於其事也。大抵,兩界軍務非老人所可爲,衰老者雖當此任,山川平峻、道路夷險,無以身親履之。如此之事,豈可資人見聞,而能爲之?必委之年少輩,使之鍊習,以爲一主事業,可也。如此之人,不可拘以職之高下,只以人器相當,超遷越敍,亦無妨也。臣,近往兩界,雖有登陟觀望之處,衰老無力,奈不能攀附,何?李長吉弓弩之力,雖不過人,其才幹俊捷,當時無出其右者。臣,久聞其能,近日帶行,觀其所爲,其計慮謀畫,固非尋常之類。今者,臺諫以所行多誤,方駁不止。其攀附內人,非爲自己,乃所以救弟長坤,以免門禍之意。臣,曾爲刑曹判書時,頗悉其情,然公論如彼,何能盡知之?但不可終棄之人也。」上曰:「長吉事,大臣皆以爲曖昧。且其人物,不可廢棄,故不允臺諫之啓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草溪、靈山、昌寧等邑雷。
○全羅道綾城縣地震。
12月16日
[编辑]○庚子,傳曰:「昨日經筵,高荊山以爲:『武臣堂上數少,脫有不虞,無專委之人,須擇武臣中可用者爲堂上,預養人望,此言果然。如習陣時,欲擧一廂五衛之法,亦無能知之者,況有邊警,誰能當折衝、禦侮之任耶?以堂下官,陞堂上,勢不可多也。武臣堂上有補內地守令者,令該曹抄出,移差京職,以備他日不時之用,何如?李長吉事,前日上疏發明。其時收議于三公、六卿,皆言其攀附之事,非爲己也,欲救其弟長坤而然爾。故已命敍用,而臺諫固執,以爲不可用也,竝問于政府。」
○御朝講。大司諫趙邦彦曰:「近來,臺諫以李長吉事,累日論啓,尙未蒙允,臣等缺望。非不知近日乏人之故,然長吉所失甚大,雖反覆計之,終不可用也。」掌令鄭應麟曰:「上敎以爲發明,臣等實未知發明處也。但庚午年,有敍用承傳,而其後又有:『前承傳勿擧行』之敎,別無發明之事。」上曰:「攀附之事,非爲己也,欲救其弟而然也。以習讀爲虞候,似爲無妨,然臺諫以爲不可,已令更議于政府,當觀其議,而處之。」
○遠接使安潤德啓曰:「昨日,以臣爲遠接使。此國家大事,臣何敢當也?必以能專對者差遣,可也,臣所不堪,請辭。」傳曰:「此實重事,須以諳練經事之人差遣,以卿爲可堪,故差之,其勿辭。」
○吏曹啓曰:「犯私罪作散人,職牒還授,則經二年乃敍者,《大典》法也,雖無敍用承傳,猶可用之。但近來罷職者,必有敍用承傳,然後得敍,與《大典》之意有異。繼自今,從《大典》之意,雖無敍用承傳,可敍用乎?因近來之例,須有承傳,然後敍用乎?敢稟。」傳曰:「職牒未還授之人,必有特恩,然後可敍,其已授職牒者經年,則依《大典》注擬可也。」
○領議政金詮議:「內地守令武臣堂上之人,表表者豈多哉?苟有如此之人,亦可以人器相當,移補京官,如値不虞之變,用之無妨。」左議政南袞議:「武臣雖爲內地守令,如有邊患,隨時移用,何難?今若遞補京職,不無迎送之弊。」右贊成李繼孟議,同。右議政李惟淸議:「年少可用武臣數少,故猶不足於侍衛。外任之人,雖不可一時盡遞,漸次而移補京官,乃可。」左贊成洪景舟議:「如有卓異人物,則猶可遞換,預爲他日之用,否則往來之際,徒有弊耳。」左參贊柳聃年議,同。又僉議曰:「李長吉攀附內人之事,實爲邪諂。然要成所欲,則未可知也。但爲欲免門禍之計,而已得發明,又有幹能,不可棄也,義州築城時,亦能辦事,西邊形勢,已詳巡歷,今爲虞候,於措置邊事,必得其方矣。」
○臺諫啓李長吉事,憲府又啓曰:「會禮宴,君臣之間所當爲之事也,近久不爲之者,以其年凶故也。今年之凶,甚於前年,而天使之來且近,請停之。」傳曰:「李長吉,大臣等皆以爲可用之人,不可廢棄也,故不允。會禮宴,近來果以年凶久廢,然祖宗朝,以正朝相會禮爲重,無不擧之年。邇來,進豐呈雖屢爲之,此禮一不擧行,不可停也。」
○傳曰:「武臣移敍事,吏曹與政府,論議不一。大抵,武臣多在于外,有外重、內輕之弊,然一時盡敍京職,則必有騷擾之弊,堂上中將帥可當者,漸次敍京職,可也。」
○平安道甑山、咸從、龍岡、平壤等邑地震。
○日暈兩珥。
12月17日
[编辑]○辛丑,臺諫啓曰:「犯私罪作散人,當待敍用之命,而敍之李長吉,初雖有敍用之命,未及數日,還命勿敍。兵曹,擅擬敍用,至爲不可。府方推考其由,長吉不可不改正。會禮宴,固是君臣間美事,然以年凶,久廢不擧。歲之凶歉,無過於今年,而天使且來,國事煩擾,各司受弊,何可勝言?請停之。」傳曰:「李長吉雖有不敍之命,至於今日,大臣等皆以爲可用,不可遞也。會禮宴,近年廢久,大臣等亦知此禮之爲重,只啓停宗、宰供饋之事,而言不及此,決不可停也。」
12月18日
[编辑]○壬寅,傳曰:「凡長子無後,次子又無後,而有繼後子,則其祖上奉祀,次子之繼後子當爲乎?其第三子之子當爲乎?所謂繼後子者,若親同生之次子,則皆是同祖之孫,長子祀其父母,次子祀其祖父母,似可爲也。若所謂繼後子者乃疎屬,則亦可棄親孫,而以疎屬爲奉祀乎?其問于禮曹。」
○傳曰:「慶會樓,乃接待天使之所也。中朝人見此樓者,以爲壯麗,而自前,不以靑瓦蓋之者,未知其何如也。勤政殿,皆蓋以靑瓦,若曰聽政之所而然,則含元、瑞賢,亦皆蓋以靑瓦。昨日,該曹欲修理此樓,故言之,今改蓋靑瓦,何如?非欲爲奢靡之事,爲天使所見故耳。且於此樓,野鳩多栖爲汚穢,改塗丹碧其弊無窮。若作鐵網圍之,則雖造作之功不易,而一作之後,鳩亦不得栖,可省丹碧之費。其以此意,招政府及該曹郞官,問堂上以啓。」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三公議啓曰:「慶會樓之作已久,其後又爲重修,而不蓋靑瓦者,意必以靑瓦燔造,功役甚重,樓閣又非正殿比也。如此凶荒之年,又擧靑瓦之役,其弊不貲。今當天使之來,尤不可擧也。況天使見之,益知其儉德矣。此樓,四面通虛,雖設鐵網,難禁雜鳥之入,且其功役不細,不可爲也。」
○慶尙道南海、河東、晋州等邑地震。
12月19日
[编辑]○癸卯,進豐呈于大妃殿,傳曰:「今獻白米四十斛、官木緜、正布各五百匹,其卽輸送于於義洞本宮。」
○禮曹啓曰:「昨日傳敎奉祀事,《大典》奉祀條云:『若嫡長子無後,則衆子,衆子無後,則妾子奉祀。』立後條云:『嫡、妾俱無子者,立同宗之子爲後。』今若長子無後,有繼後子,而爲繼後者,乃同生之子,則可奉祀,若疎族則其所繼父母可祀,其祖父母則次子之子當奉祀也。」傳于政院曰:「憲府公事以『朴暉爲不次奉祀,當治罪。』朴崇禮妻李氏繼後子朴坤,同是朴离之孫,則坤可奉祀。暉之奪取神主,强欲奉祀,罪固當矣。坤若疎族,而非离親孫,則坤不當奉离之祀,而應奉者,暉也。禮官之啓如是,與予意同。坤之於离,爲親孫與否,更考以啓,若暉之不告於官,而擅破廟門,偸取神主之罪,則在所當治,不可以不次奉祀,治罪也。」
12月20日
[编辑]○甲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1日
[编辑]○乙巳,御晝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義州流移人刷還事,當遣敬差官矣。近來,平安道連年凶歉,又經築城之役,天使亦將出來,彼流移之人,若刻期刷還,則其生理無門,而使命往來支待之際,雖使欲簡,豈無其弊乎?今雖刷還,而生理無門,則必不久還流移矣。若然則不得已以徙民逃亡例,論罪,彼亦自知其罪,必將逃遁,如此則反無刷還之意。且恐民心騷擾也,請令其道觀察使,漸次刷還,使之安接。」傳曰:「敬差官事,當問于該曹,」餘不允。
○日暈。
○全羅道南原、金溝、礪山等邑,虹蜺抱日。
12月22日
[编辑]○丙午,御朝講。大司憲洪淑曰:「李長吉無敍用之旨。今以一長吉之故,毁國法,則將來之弊,不可勝言,請遞。」不允。顧謂淑曰:「朴暉若以破廟門、盜神主,而治罪,則當矣,以不次奉祀,而治罪,則似不可。朴坤雖是李氏養子,然於朴离爲族孫,而暉則親孫,以情而言,則暉當奉祀也。」淑曰:「長子無子,幷其妻而俱沒,則次子之妻,亦當代長子之妻,而爲冡婦奉先祖也。李氏生存之前,暉不可奪神主,故以不次奉祀,照律也,其終,奉祀當否,自有該司,非本府所定也。」上曰:「今若以不次奉祀,治罪,則予意以爲,終不得奉祀也。」領事李惟淸曰:「不次奉祀,毁廟門,偸神主,三罪皆歸於暉,不可不治也。憲府之啓,是矣。」淑曰:「義州人物推刷敬差官事,已命問于該曹。但近來,平安道凶荒尤甚,加之以天使將臨。使命往來,豈無其弊?臣意以爲,令本道觀察使漸次刷還,當矣。」上,顧謂惟淸曰:「此言當矣。該曹則以爲,遣官矣,今因臺諫之論,已令更問于該曹。於大臣意,何如?」惟淸曰:「築城之後,天使又來,一道受弊不貲。爲遣京官,果有其弊,雖令觀察使爲之,亦可。」
○黃海道觀察使以今月十六日戌時地震,狀啓,政院啓曰:「是日戌時,京中亦地震,有聞之者,有不聞者。觀象監不啓,請推考。」傳曰:「地震,非尋常災異也,近年以來,常常有之,至爲驚懼。但其震時,或聞、或不聞,推考觀象監,似不當也。」
○兵曹啓曰:「刷還義州流移人物事,憲府有弊之言甚當。但前者,亦令本道觀察使刷還,而至今不見一人刷還本土者,必遣官,然後可能爲也。且天使雖不入義州新城,頭目則必入見矣。城空無人居,則上國人所見,亦似埋沒。故欲於天使未來前,刷還矣。且於義州南山,多有松木。斫給新接人,使得結幕,則此亦安接之一端也。然更問大臣處之,何如?」傳曰:「以此意,收議于三公。」
○臺諫啓前事,不允。
○日暈。
○全羅道長城等十邑,大風、雷電、雨雹。
○江原道襄陽、杆城地震,屋宇搖動。
12月23日
[编辑]○丁未,三公議啓曰:「義州人物遣官刷還事,築城使臣往來未久,而天使又出來,果爲多事,姑令其道觀察使刷還。該曹之欲遣京官者,以前日不能善爲措置,而然也。今若如前不能刷還,則待天使之過,而更遣京官,亦未晩也。」從之。
○忠淸道天安郡,有女産兒一頭二面,各俱有耳目口鼻,兩身兩臂,四足具指。
12月24日
[编辑]○戊申,全羅道求禮、金溝、礪山等邑雷。
12月25日
[编辑]○己酉,御朝講。臺諫論前事,不允。
○都承旨尹希仁啓曰:「天使陳浩之母,乃於去年八月十三日身死。古例,天使出來,則其同生一人,往迎江上。若以衰服往迎,則彼以吉服、食肉,見其同生之衰服,必未安心,何以爲之?請問大臣。」傳曰:「其招禮曹、政府郞廳,議于堂上以啓。」三公議啓曰:「陳浩同生,可令以白衣、或淺淡服,往見陳浩。若以所食肉物與之,則當告以『本國喪制,不可如此。』權辭以對,何如?」傳曰:「可。」
○三公啓曰:「近來,連年凶荒,明年,天使又將出來,各司受弊必多,請停會禮宴。」從之。
12月26日
[编辑]○庚戌,奏請使先來通事李和宗,啓聞見事云:「皇帝,自將討寧王,巡行天下,去十月二十五日,還到通州,左右獻指揮張勳之妹,帝甚嬖之,仍留勳家,宿衛將士,屯於近處民家,至今月初十日,始入京師。寧王被執,到通州自殺。帝之入京師,罪人皆雙手背綁,銜枚騎馬,又持杖四人隨之。所斬首級,擔以架子,每一架盛二頭,先行於駕前,連亘道路。以吏部尙書陸完,嘗通寧王,籍沒家産,妻子爲奴。帝之在通州,縛致完,至是亦面縛,大駕前行。自通州至京,處處設行殿,皆用簟席爲之,以紗羅綾段結飾,大書金字曰:『功蓋乾坤,福被生民。』或書曰:『氣呑山岳,威振華夷。』城中凡設五所,自城外至通州,不知其幾也。其頌功德,寫以金銀字者,不可勝紀。每於行殿之前,設高卓,置匹段百匹於其上,以紗籠覆冒,皇帝過行時,惟其所欲與者,而給之。其有功者,以金銀作牌,書曰:『有功之牌。』貫以紅絲,懸掛於有功者之項,領項掛此牌者,不知其幾也。十三日行祀天祭,十九日設慶成宴,二十六日設慶功宴。先是,帝納陝西名娼,是爲劉氏,帝甚嬖之。隨帝巡行,多有規正,帝之回駕,劉實內贊云。」
○臺諫啓李長吉事,不允。
12月27日
[编辑]○辛亥,臺諫啓李長吉事,不允。
○以齡〈貴人洪氏出。〉爲錦原君,金禧〈卽夢龍。〉爲延城尉。
12月28日
[编辑]○壬子,司憲府大司憲洪淑等上疏,略曰:
人主好惡,不可不審也,當如天地、日月之無私,使吾之好惡,一出於公,而無偏陂、反側之累,則天下是非,由此而分;人心趨向,由此而定,皆知爲善之可好;爲惡之可惡,會極、歸極,而天下平矣。殿下,大公至正,無有偏繫之私,而頃緣國是未定,新進用事,巧飾虛僞,眩亂視聽,十寒衆楚,好惡幾失乎正,國勢將至於不可救,天啓聖衷,大揮英斷,舊染弊俗,咸與惟新。然革未久,而人心未盡孚;化未洽,而餘習猶有存。捻笛而舒私憤者,有之;觀望而爲後計者,亦有之,臣等恐殿下好惡之實,有未盡也。殿下臨筵講道;幸學橫經,躬行之實、敎人之方,靡不講究,以新一代之治,而爲士者不務修身,誠意之學,而奔趨於浮末;馳騖於他岐,經術大毁;士習日卑,以至殿講之時,文臣或不通經旨;儒生亦不解句讀,在首善之地,而親沐聖化者如此,況在遐遠者乎?臣等恐殿下之敎養,未盡其實也。殿下用人惟己,立賢無方,振作敷求之道,無不用其極,而間有浮薄之徒,立異而要譽,釣奇而驚俗,排斥異己,引進同類,使賢愚混進,邪正不分,名器汚賤,國事日非,可勝嘆哉?今雖改紀其政,銳意圖治,而儲養之實,用舍之要,猶或未盡,注擬之際,常有無人之嘆,可謂盡知人、用人之道乎?古人曰:「君依於國,國依於民。」是故,古之人君,以民爲體,而休戚共之,居九重之高,而念蔀屋之艱;御八珍之味,而思田里之飢民,力必寬焉,稅斂必輕焉,生之而不傷;厚之而不用,商湯之子惠;周文之如傷,以此也。殿下慈祥之念,常存於內,寬恤之旨,屢頒於下,是宜民安、物阜,閭里無愁嘆之聲,而上澤或壅而不遍於下;下情或鬱而不通於上,睊睊嗷嗷,不得其生者,什居八九。不特此也。西方失稔,敢興築城之役;霜後災田,未免徵稅之令,是,殿下雖有勤恤之意,而無勤恤之實也。其爲任字牧者,不以慈愛爲心,惟苛刻是務,橫科箕斂。色目如蝟,窮閭之間,積怨不伸者,不知其幾,而監司或不得聞,況朝廷乎,朝廷不得聞,況九重之邃乎?由是,民生日益困;元氣日益傷,災變之作,未必不由於此也。殿下以好生之德,行不忍之政,恤囚之敎,史不絶書,而愚民或陷於非辜,係縲倍增於前日,今之京獄之囚,無慮七十餘人,況於四方之廣、郡縣之多,枷頭械足,積滯不決者,幾何?冤氣至此,天地安得而和乎?臣等恐殿下恤刑之實,有未至也。古之帝王,非國事則不擧;非民事則不出,觀游必以時;蒐狩必有道。夏禹禽荒之訓;文王之不敢盤于遊畋,以此也。殿下所性,不存於此,又以廢朝爲殷鑑,一遊、一豫,莫不有節;于逸、于田,皆合於規,其不爲慢遊,中外所共知,而臣等之眷眷者,有由焉。打圍、閱兵,國有常制,有司據其制而請之;殿下度其宜而行之,可也。近者,踏獵之敎,或下於不時;親閱之令,或不由有司,臣等恐殿下戒懼之念,或怠而然。古人曰:「勞於求賢,逸於任人。」得人委任,實爲治之道,而下勞細務,人主所不當爲也。是以,明主恢洪淵默,總攬大綱,庶事萬務,必委諸有司,而己若不與焉,如天默運於上,而四時寒暑,各順其職。舜之垂拱無爲;文王之罔敢知于玆,是已。殿下以天地爲度,以察察爲戒,推誠任下,以責其成,誠得人君任賢之體矣。第念,文武課藝,一有司事也。或於內廷、或於後苑,親試小技者非一,而射官名目,或有時自內而下,是雖勸士之道,而不幾於侵細務乎?嗚呼!推原病根之生,則必求其對病之藥,然後病自已,而身得安焉。殿下於臣等所陳數事,必欲祛其病,而盡其實,則其要,豈不在殿下勤緝熙之學;修操履之功,以前代帝王爲法哉?昔宋臣范祖禹告仁宗曰:「欲法堯、舜,當法藝祖。」臣等區區愛君之誠,亦不暇遠引前代,謹以耳目所逮告之,此,殿下所樂聞也。我世宗、成宗,聖性天得,而好惡之極,已定於內,無所偏倚。故其於學校則曰:「治國之要,敎化爲先,禮曹,其以敎人、明倫爲任。」用人則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四方之廣,豈無人材?要使用舍得宜,薰蕕異器耳。」愛民則曰:「王者之政,以安民爲本。其要,不越乎輕徭、薄賦而已。」恤刑則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予所服膺,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有司其念之。」成宗,一日停經筵,觀射後苑,聞鄭佸之言曰:「予實過矣。」世宗朝金漸進言曰:「萬幾之務,不可委之臣下。」許稠曰:「當愼擇大臣,委任責成,不可躬親細事。」世宗是稠,而非漸。果以世宗三十二年之治;成宗二十六年之化,洽于民心,光于簡冊,雖前代盛王之治,何以過此?孟子曰:「爲高必因丘陵;爲下必因川澤,爲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謂知乎?」伏願殿下,一動一靜、一號一令,咸以世宗、成宗爲法,夙夜兢惕,至誠無息,則我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自今日始矣。成宗嘗曰:「雖非言官,有懷必達。」況臣等職忝言官,其忍不言,以負殿下哉?
下疏于政院曰:「今觀疏言,皆切,予當省念。親閱,自祖宗朝有司每月初二日、十六日,例請行之,若有故,則雖非定日,亦爲之。踏獵則本非有司之啓請,親閱後,自上下令耳。此,因循舊例,非今日始也。臺諫亦非以爲非是也,使予得中爲之也。然遊畋之事,予本不好,但物論,或以爲:『閱武不可廢也。』云,故不欲廢之耳。文武課藝,雖有司之事,近來解弛,不可不勸勵,故欲特爲鼓舞、振作之事,聚文臣於庭,而試製;聚武士於苑,而試射,非予偏事末技也。然非得中之道,故物論如是,予當省念。」
○禮曹判書權鈞、參判曺繼商,以世子親受勑命不便,援古例啓曰:「天順四年庚辰,天使張寧,性頗桀抗,强令親受時,睿宗年已十三,宜可親受,而竟以病免,終不得强焉。其後,皆不親受,而唯癸亥年,金輔爲天使,而廢主世子有親授之例。其時,李世佐爲禮曹判書以爲:『世子岐嶷夙成,可能行禮。』然不於大庭親爲授受之禮,只從西偏而陞,至受勑位,金輔就前自授,世子惶惑失措,至於涕泣,內官僅能扶持而出。如此,固不可也。」傳曰:「可。與大臣議啓。」
○臺諫啓李長吉事,不允。
12月29日
[编辑]○癸丑,三公、禮曹議世子親受勑命便否,以啓曰:「考前例,無親受之時,唯癸亥年金輔爲天使,强令行親受之禮,然多失儀,不可以此爲例。今令遠接使,先諭世子幼沖未冠,不堪爲禮之意,且令問禮官,亦如是曉諭,庶得天使之頷肯矣。天使若欲强令親受,朝廷亦多般解說,使世子不出東宮,可也。」傳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