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中宗實錄/十四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丙申朔,上行望闕禮如儀,又率百官,陳賀于大妃殿,仍受群臣賀。
○進豐呈于大妃殿。
○饗宗宰二品以上,承政院、臺諫、弘文館及入直諸將、翰林等于勤政殿庭。
1月2日
[编辑]○丁酉,戶曹判書高荊山啓曰:「戶曹事劇,一二日不坐,則事多積滯。臣近患眼疾,又多蹇澁證,不能快步,耳且重聽。臣爲此職,前後六年,今不可在職。」再辭,不允。
○臺諫啓:「崔淑生爲謝恩使,而托病乃免,殊失人臣事君之義。請因差之,使不得規避。沈貞詐譎,不合判尹;李自堅躁妄,不合戶曹參判。請速遞,幷改特進官。」不允。
○以金匡復爲正言。
○忠淸道靑陽、定山等邑雷動。
1月3日
[编辑]○戊戌,命賜刑曹判書李惟淸藥,以墜馬傷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趙潤璧等二十五人付軍職,七八年無所事而受祿。今方國用不足,省費之時,不可徒費食祿。請令兵曹汰去。」傳曰:「軍職汰去事,當議于大臣。餘皆不允。」
1月4日
[编辑]○己亥,御朝講。侍講官朴世熹曰:「古者命相,必宣制,言其所任之事,今只於監司有敎書。卿相之任至重,亦宜宣麻,以諭勤職之意也。」知事金安國曰:「宣制事,自三代歷代,皆然,而前朝高麗時亦有之,而我國則不爲。此雖近於文,然大臣責大任重,其命爵也,君以委任之意宣勅,則下人亦皆感激而受之矣。雖不能一一爲之,於三公則宜若是也。」世熹曰:「三公則爲然,吏判,掌用人,尤爲根本。此亦可爲。」獻納丁玉亨、掌令文瓘、參贊官孔瑞麟、檢討官具壽福,亦以爲可用宣制。』上曰:「果是美事。然近所不爲,當與大臣議處。」領事鄭光弼曰:「今者朝無失政,而耆舊臣僚,不樂仕進,多托病不仕,或有退居田里之計。不知何以致然也。」上曰:「廉退之節,亦可尙也,不必責退者矣。」〈史臣曰:「時,新進之士,率好危言激論,每勸上進君子退小人,急於辨別,臺諫務摘人愆過,大小臣多被劾失職,後進年少,不次擢用,以此耆舊之臣,皆不悅欲退。光弼意在於是,言之不盡,上亦不審其意,謾應之以此。」〉瓘等仍啓崔淑生、沈貞、李自堅事,玉亨請汰去軍職冗官,皆不允。
○傳曰:「命官宣制事,議于大臣。」
○御夕講。
1月5日
[编辑]○庚子,御夕講。特進官尹殷輔曰:「臣爲黃海道觀察使時見之,永定館軍者,初以七站困弊,驛卒數少,故擇正兵之饒實者百有八戶分隷之,戶凡九丁,蓋以馬直翔貴,故欲令通力共備也。今則無九丁全戶,甚者僅存二三丁而已,馬斃則二三人之力,所不能當,盡賣田地,尙未取給,其爲冤悶甚矣。當初議謂館軍有闕,則以其子孫充定,而不許他人代之,若無子支,則雖至一丁,不能益。旣爲永定,故人皆以爲眞驛子,而不相爲婚。前者其徒請相遞立,而朝廷不許。今縱不能遞役,請下問該曹,充給丁數。且曾許軍士行喪三年,甚美矣,然有一弊焉。一家兄弟,或爲正軍,或爲保丁而居喪,則他人之爲一保者,獨當其役,甚爲憐悶。其闋服之內,若以死軍之保及無役者,姑且充給何如?」上曰:「皆可議于該曹而處之。」
○臺諫請遞沈貞、李自堅,罷崔淑生,傳曰:「淑生事,旣推之,則自當有罪。餘不允。」
1月6日
[编辑]○辛丑,持平宋好智,以無才識,不知朝章,辭職,傳曰:「勿辭。」又啓曰:「持平鄭應麟,非徒一身不無痕咎,人物亦不合於臺官,臣不可與之相容。應麟曾於同僚,相容已久,然聞見各異,故啓之。」傳曰:「其遞應麟。」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曰:
海州文廟有禮文,不載文憲公崔冲、文和公崔惟善於東廡從享,未知其由,問於州人,則曰:「文憲父子,本以州人,有功於斯文,故配享於州學,其來已久云。」文憲父子,雖有功於學,禮典所載,自有常祀,雖云州縣之學,莫非國學,各以私見,擅爲從享,至爲越禮,事甚無義。但配享已久,歷世不改,疑有所以,臣不得擅改。「
命因舊與否,議于政府。政府啓曰:」崔冲雖有功於斯文,鄕校乃國學也。以鄕人私意,猥濫從祀,果爲越禮。崔冲、崔惟善,不宜從祀,但崔冲則有功於斯文,不祀未安。請從鄕人情願,許立祀宇。「從之。〈《輿地勝覽》云:」高麗顯宗以後,干戈纔息,未遑文敎,文憲公崔冲,收召後進,敎誨不倦,學徒坌集,遂分九齋曰:樂聖、大中、誠明、敬業、造道、率性、進德、大和、待聘,謂之侍中崔公徒。「凡應擧者,必詣徒中學焉。及冲歿,凡赴擧者,亦皆錄名九齋籍中,謂之文憲公徒。東方學校之盛,蓋由冲始,時稱海東孔子。〉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以李孝彦,壓良爲賤,事狀明白,請拿致推之,從之。
○日暈兩珥背。
1月7日
[编辑]○壬寅,上親傳宗廟及永寧殿春享大祭香祝。
1月8日
[编辑]○癸卯,傳曰:「鳳山君敦,以從一品宗親卒。其依宰相從一品例,致賻。」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副修撰尹衢,初授侍從之職,頗有不滿之意。但以年少,望其改行而存之,近日所爲,率多不正,而無改過之實。請遞。不允。」〈史臣曰:「先是相位有闕,上從群望,欲以安瑭爲相而問之,領相鄭光弼、左相申用漑不悅其對。上愈爲傾意,特超拜二相,於是人知其上意所注而喜焉。旣而上將欲拜相時,用漑適以疾在私第,命遣史官,更咨其議。蓋用漑之意,本拘位次先後,且不以相才,深許安瑭,其所答,歸重於金詮、李繼孟、南袞,而尹衢,時以注書,收議而返,以爲安瑭,素自屬望,迎意變辭,反以瑭歸重而啓之,上與用漑,實不知其然。時具壽福,亦以注書,當記其日事,索問議草而欲書,則衢不許而匿之。然奉敎柳希齡,曾以事偕衢,詳聽於用漑第,及是聞其變辭,甚痛憤,囑其事於下番檢閱沈思遜,思遜粗記其始終。時,蔡世英亦爲檢閱,漏其辭於衢,衢因此知思遜所記,甚銜之,嘗語思遜曰:『汝之同僚,以汝記事爲荒唐,汝固殊常人也。』隱然托詆,似欲密改所記。一日相與同直銀臺,夜召中禁歌童,飮酒相娛,思遜戲問曰:『內竪中孰爲可人?』童曰:『惟朴令公而已。』蓋指傳命宦者朴承恩也。思遜又問曰:『何謂朴令公賢?』答曰:『凡事最賢。』時衢方假寐,遽起而罵之曰:『汝何敢稱宦寺爲令公?』思遜曰:『吾不先自稱道,因童所言而然耳。』其後衢毁於人曰:『思遜阿附朴承恩,入闕,每問朴令公安否於司謁云。』由是聞者冷鄙之。未幾,壽福拜正言,其後衢授本職,識者以衢爲不幸,終得出署,人多怪之。久之,思遜又除注書,大司諫朴壕、正言權雲等,不知衢行間,議於院中曰:『此人曾不合秉筆之地,今又何爲注書?』相與欲越署,思遜聞之,乃知衢所讒,構隙怨憤,急於自解,語其由於沈達源及他友以明之,達源卽播於儕輩間。數日之中,士林復知衢淫邪狡獪之狀,痛疾不已,然猶慮其有未安,多矣,至是諫院劾之,時吏曹佐郞李忠楗、李希閔等,議欲直除外敎授,或以爲:『在侍從者,不可如是』,其議遂寢。至今《政院日記》,無卜相議云。」〉〈史臣曰:「史家一筆,任生殺與奪之權,自古重之,雖以人主之威,尙不得開見,而如有漏洩,罪著於三尺。今蔡世英,得處史官,雖無比衢之心,然漏史局重事,萌兩家讎隙,烏得辭其罪?蓋其爲人,中無所主,庸妄輕薄,不愼樞機之致也。且古之取友者,必有所相取之道,然後友之,一許以友,雖有必可絶之由,令其可交,以寓忠厚之意焉。思遜之取結尹衢也,果何所見,而情深若醴耶?及至於是,雖或暫屈,當有昭昭之公論,理不可久掩,而纔相反眼,遽至踶嚙?知取友而善待者,其唯君子乎!具壽福,身處正言,素知爲人陰柔,非陽物,而詳其實者,又莫如己,則當以微罪彈去,使玉堂重地,淸嚴可也,亦何所見而出署,致斯人間廁於其地,而有是論也?議者或以爲衢雖變辭回啓,亦因人望,而出於無情,不足爲訾。夫將命往復之間,當使其意,如君臣相對,而問答可也,豈容一毫私意於其間哉?使衢處亂世,其必銳於侫矣,議者之言,非正論也。」〈衢之爲人,氣性則隘狹,且暗於大理,時輩以淫邪目之。「〉〉
1月9日
[编辑]○甲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生員成倫上疏,訟其父世貞之冤,命憲府憑考分揀。
1月10日
[编辑]○乙巳,御朝講。執義朴守紋、正言金匡復啓前事,不允。守紋曰:「王子君,無訓迪之方,寧山君恮,於夜間以微服,或稱宗親,或稱生員,率奴十餘名,奪部將李翁之妓妾而畜於家;景明君忱,多引外知部之人,聚其家,好爲訟事,甚非美事。宗親有罪,論之如法,似未安,自內規責,使無如此事則美矣。」上曰:「予未及聞也。王子當操心,而何以至此邪?法司推之,則可知其情矣。」匡復曰:「景明聚外知部好訟事,衆所共知。親愛之則固宜敎之。」守紋曰:「親愛而敎之,使不爲惡,是尤忠厚之道也。」
○傳曰:「寧山、景明等事,予安知所行之至此乎?在祖宗朝,有以腹長敎戢之事。其召益陽君,言其檢禁之意。且恐儀賓,亦有是弊,幷召驪川尉閔子芳以言之。」
○平安道觀察使申鏛狀啓曰:
祥原居幼學金自浩,溺水死,其妻梁氏,奔到川邊,號慟得屍,呼泣三日,不飮水,遂自縊死。平壤居生員金義光,其母高氏得惡疾,斷指以進,病遂愈。性又耿介,不恥貧窶,志操可取。寧邊居李庸,本以星州吏,犯奸妓之罪,入居,其父母俱歿,謹愼終制,別設祠堂,每遇朔望,躬行祭祀,年至六十七歲,至今哀慕,不食肉味,瘦毁哀戚,持身勤謹,操行彌篤。此等人,請依《大典》奬勸。
○三公遣檢詳啓曰:「永同縣監安自謙,性本泛濫,前在濟用監,頗有不謹。請遞。」傳曰:「可遞。」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直講鄭沈,人物猥瑣,所行不正,不合朝官,況處師表之地乎?」皆不允。
○以李長生爲嘉原君,朴薰爲持平。
1月11日
[编辑]○丙午,憲府以崔淑生托病規避罪,依律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罷職不敍。命功減一等,贖其杖。
○臺諫啓沈貞、李自堅、尹衢事,皆不允。
1月12日
[编辑]○丁未,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命遞鄭沈。餘皆不允。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曰:
本道失農尤甚,官儲澟澟,許多人民,不得賑救。臣意國家別立賞格,以勸積粟之家,量其身役輕重,定其山粟多少,賤隷許免身役,有職者授爵以賞,則不害義理,而庶幾救活。免一人役、賞一人爵,而活數十人之命,俱係仁政,非如鬻爵利國之例。請令該曹磨鍊節目施行。
1月13日
[编辑]○戊申,命存恤凍餓人。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14日
[编辑]○己酉,衛將曺漢孫、護軍安潤孫,以年滿七十辭,傳曰:「勿辭。」〈史臣曰:「斯兩人辭退之計,果出於誠乎?其請辭也,但曰七十而無他語,則其辭之不誠可知,及聞勿辭之敎,亦無一言而退。實以爲老而欲休,則當力求退,何止是也?其意懼有議之者,以老而不退爲言,故雖請辭,實則非欲辭也。嗚呼!潤孫、漢孫,豈恬退者乎?」〉 ○御夕講。侍讀官李希閔曰:「聲音之道,與政通,故曰:『聞樂而知正。』我國樂曲,尤無倫理,閭巷之間,皆淫穢之詞。有志於古者,雖欲學焉,不可得也。」侍講官閔壽元曰:「外方娼妓之間,多有違禁之人。今若快革女樂,則可無其弊矣。」
○傳曰:「今聞昌德宮軍士,入直而死,至可驚也。時御闕,則有給棺之例。此雖空闕,其依古例給之。」
○傳曰:「經筵官於夕講,有言女樂之弊。大抵有妓,故宗親及朝官,多以宿娼見敗。昨聞寧山君,爭奪李蓊妓妾之事,至爲驚愕。因循至今,猶未頓革者,爲慈殿設內宴也。外方則京妓有闕,不得已選上充之,故亦未得革也。予意以謂,內外嚴肅,但用管絃於內,而設男樂于墻外,使內官傳言動樂,節次似當,而且用唱歌,歌童亦可。其令禮曹與政府議之。沿邊則爲未挈家將士,固難革也,然革妓而以官婢從便爲之亦當。幷令議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命議革妓便否及沈貞、李自堅遞否于三公。
1月15日
[编辑]○庚戌,平安道觀察使申鏛,以肅川府使梁詗,濫刑傷人,罪犯非輕,請罷職。
○臺諫啓前事,又啓:「女樂革罷事,臣等每欲啓之,今者斷自宸衷,下問于該曹及政府,甚美意也。但革之無疑,不須下問也。請下頓革之成命。」傳曰:「人物進退,當與大臣相可否,故沈貞、自堅事,令議于三公矣。待回啓處之。女樂事,下雖不言,予嘗欲快革,但以慈殿內宴難之。已令大臣議之,當竢其議啓而爲之。餘不允。」
1月16日
[编辑]○辛亥,御朝講。上曰:「昨日臺諫請革女樂,是至當之言。非徒臺諫,予意亦然,已令問于政府。女樂固當革罷,但於內宴,代用何樂乎?」領事鄭光弼曰:「臣意自祖宗朝有之,仍置之度外,可也。廢朝後流蕩之風,皆欲去之,甚爲美事,然女樂,爲慈殿內宴,而不得卒革耳。」上曰:「此雖祖宗朝事,非毁典章也,以女樂之故,其弊甚多。若革此,則外方官奴婢,亦必多矣。邊方將士,何必用女樂?官婢亦有之矣。」光弼曰:「內宴用樂,以男樂隔墻爲之,亦未當矣。代以他事,恐不得其當也。」上曰:「隔墻用男樂,果不當。無乃復有他事乎?」光弼曰:「慈殿奉歡,不可以男樂,設之於外。當僉議以啓。」知事金安國曰:「女樂雖自祖宗朝來,無有補於政治,外方則宜可革也。但爲慈殿奉歡,則不宜用男樂及瞽樂,必須用女樂,故不可輕廢。爲內宴,少其數而存之,亦似可矣。」上曰:「何必女妓?以各司婢子,置諸一處,如敎坊遺事似可,但有費用之弊耳。且以女樂,爲:『可以奉歡慈殿』云,則亦末也。」獻納丁玉亨曰:「女樂事,須自上快斷下成命,而內殿代用事,從而議之可也。」特進官許硡曰:「革之雖不難,但以內宴事爲難斷。非必以妓樂,奉懽慈殿,但於內宴,不可無聲樂故也。」安國曰:「外方女樂雖廢,男樂則不可無也。」上曰:「置男樂事,曾已諭之。」玉亨仍與掌令文瓘,論啓前事,不允。許硡曰:「臣爲宗廟望祭獻官,韓承亨以大祝,斷續讀祝。凡大祝所當擇差也。且文宗祝文,不稱孝孫,與諸王祝文不同。無乃世祖朝,難其稱號,而因循至今乎?」侍讀官李淸曰:「文宗之出於夾室,亦未知何故,識者頗有不快之議焉。」上曰:「自前已然,予亦未知其故也。」光弼曰:「此事果未安也。世祖於文宗,亦有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之義,不可但稱嗣王而已也。」上曰:「此乃宗廟之事,未可輕議。」安國曰:「文宗在夾室,亦未可知。以事理言之,後入之主,當在夾室,以次而遷于正室,可也。」光弼曰:「此雖未安,然亦國家之重事也。成宗朝,恭靖王亦在夾室焉。」硡曰:「出成宗而入文宗則難矣。廟寢甚狹隘,若廣其制度,則尤好矣。」
○同知中樞府事李坫,以老辭特進官,從之。
○政府、禮曹同議啓曰:「內宴,設男樂于墻外,未便。大抵爲慈殿奉歡,而設樂不可如此。請考前昔帝王宮中用樂事而後,議之。」傳曰:「其速考議啓。」
○三公啓曰:「軍職沙汰事,與該曹堂上同議,則別無功勞,而付之久者,可以去也。但權守鈞,乃德原君妾女壻。王子親壻,例皆授職,使不失祿,古也。守均則可存也。沈貞心術,臣等不知其未可信也。李自堅,淸謹人也,但於公事,未能周通矣。然其任異於六卿長官矣。」傳曰:「知道。」
1月17日
[编辑]○壬子,傳曰:「今聞兵曹判書柳聃年,病勢沈緜。其遣內醫問之,仍劑藥以賜。」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參贊官金淨曰:「須於學問,以克去己私,爲大綱工夫,而著力,則以舍己從人爲主。如此則識見明矣。」承旨孔瑞麟曰:「舍己從人,最爲難事。不獨學者,於人君爲尤切。人君之位,驕吝易萌,故古之聖人,好察邇言,舍己從人。聖非自以爲聖,而雖芻蕘之微,必取之矣。」金淨曰:「瑞麟所啓,驕吝之言,於人君尤切。古人曰:『無若丹朱傲。』此非謂聖人有傲也,蓋警戒當如是也。人君地位崇高,容接下人,少有慢忽之心,則大損於聖德矣。近見殿下,於聲色、遊畋,無一嗜好之事,而臣等每陳驕吝偏私之戒者,恐聽受群下之際,幸有所未盡耳。」上曰:「斯言爲是。人君須無自足之心,可也。近來災變疊見,尤當側身修行也。」淨曰:「女樂事,屢啓於經筵,而牽延至今,不能痛革。大抵聲色貨財,非必好着,而少有萌動之念,則爲不可矣。使之不接於耳目,而去其根本,可矣。」檢討官李認亦言之,上曰:「上下皆欲革罷矣,但令禮官先考內宴所用而後,可議革之也。」
1月18日
[编辑]○癸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尹世豪爲工曹參判,金硡爲江原道觀察使,鄭忠樑爲戶曹參議,韓忠爲弘文館典翰。
○命於成均館洞口,立下馬碑。
1月19日
[编辑]○甲寅,御朝講。
○臺諫啓沈貞事。憲府啓:「肅川府使申復淳,前任富平,亦不堪治。請遞。」院亦啓,不允。
1月20日
[编辑]○乙卯,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大丘府地震。
1月21日
[编辑]○丙辰,受朝參。
○御朝講。侍讀官李希閔曰:「封駁之職,如今之政院也。政令雖自內降,而若有不可封,還之,不必待臺諫之論也。」檢討官李認曰:「其人必賢者,然後可。如不賢,亦有誤矣。王安石嘗謂,陛下當法堯、舜,其後變更舊法,以誤國政。安石雖非小人,但執拗耳。」李繼孟曰:「安石,附己者,雖小人,引而進之;異已者,雖君子,貶而斥之。故小人滿朝,終至誤國。」上曰:「其心雖不欲誤國,而引用群小,乃小人誤國之事。然不以人廢言,安石對神宗之言固善。」大司諫朴壕、持平朴薰啓沈貞事,上曰:「貞,曠職已久,然問其心術于大臣,大臣曰不知,不可輕遞。」申用漑曰:「小臣之意以謂:『貞可用而不可棄也。』凡人有敦朴者,有輕銳者,氣質萬殊。雖輕銳而心不非,則猶可用;雖似重厚而其用心非,則亦不可用也。貞雖不可謂敦朴之人,然猶可爲善人。漢城府久闕長官,多廢職事,而臺諫論之不止,其爲人之不可信,未之知也,故臣等以不知啓之。如知其有不可信,何敢不啓之以實乎?」朴壕曰:「判尹與六卿等,士林皆以爲不合,則不可用。非徒判尹,亦不合於特進官,請竝改之。」用漑曰:「臣意謂二品以上,皆可得參特進。若無狀之人則已,不然則文臣宰相,安有不能爲特進官者乎?其所言非,則左右侍從,當糾正而不用,亦何害於政乎?且令入侍者衆,各陳懷抱,而如外方見聞之事,竝得陳于王前,使上審聽而採納之,乃美事。故成宗朝,多其員數,而不加精察,蓋以非經筵官之比也。在宰相之列,而不得爲特進官,則其人固爲缺望,而於國家待宰相之道,亦不可也。」上曰:「據法則二品以上,皆得爲之,然雜進不擇,或有失言失擧,然後從而欲正之,則亦晩矣。諫官欲選擇之意固是,而大臣之意亦是也。予見政院之抄,其見汰者,或老病不能行者也。旣汰而今欲復存,亦不可也。然汰之,亦不可數也。」用漑曰:「如李沆者,國家方用之人,而以病辭退,有終不就朝之意。其所被劾之事,〈卽前日爲大憲時,持平朴薰所劾事也。〉實則不然,而事適乃爾。雖實有非,當恕而用之。近來宰相退歸外方者,甚多,皆當召而任用。」上曰:「近來宰相之有病者多,如兵判、〈柳聃年。〉刑判,〈李惟淸。〉皆不得出仕。判書有闕,則無可爲者,而近來呈辭頗煩。且歸外方者,豈皆有病之人?雖病亦非終不差愈,銓曹當用之矣。」薰曰:「金渾以良民爲己奴婢,欲世世使喚,其爲計,甚詭詐,不可末減。宜依律罪之。」上曰:「壓良爲賤,果重,然金渾非其身犯,乃其父母所爲,而以家長代受其罪。且以王政言之,罰不及嗣。渾之罪,不必依律。」薰曰:「罰不及嗣,果王者之美政,然旣立其法,則不可輕易撓屈也。」上曰:「朝士古無全家徙邊之律,若徒年,則猶可用也。今大臣在坐,亦可酌言之。」用漑曰:「以良爲賤者多,而良民漸耗,故臺諫欲防其弊而論之。然此則非自犯之罪,似有間也。嘗有金擴者,服全家徙邊之律,而人以爲未便。」薰曰:「朝士雖不宜全家徙邊,而至於壓良爲賤,罪之重者,雖朝士,亦可徙。且於法,不言朝士,則不徙也。」且論申復淳事曰:「此人本不謹職事者,前在富平,頗有貪汙之名。今肅川,方務救荒,必善人,然後可以措置。請速遞之。」上曰:「守令須當擇任。復淳之爲人,予不知也,如其可爲,則不必遞之。」
○臺諫啓沈貞、金渾、申復淳等事,命遞復淳。餘皆不允。
1月22日
[编辑]○丁巳,臺諫啓沈貞事,不允。
○以文瑾爲刑曹參判,金淨爲副提學兼同知成均館事。
1月23日
[编辑]○戊午,受常參,聽朝啓。
○副提學金淨自以年少不學,不合爲成均同知及副提學,辭之,不允。
○御夕講。同知事趙光祖曰:「本府緘問崔淑生時,〈光祖時爲憲長。〉有位至崇品,上恩至重等語。臣自外來見之,以謂待淑生何其薄也?本府同僚亦曰失之矣。恐上以高官大爵,覉縻待臣下也。」上曰:「果有其言在公緘矣。然特未之思耳。」光祖曰:「靖國遑遑之中,朝廷識見不高,爵賞功臣太濫。小臣近在臺官,思欲一補國事,而利源一開,莫知救之之策。念及於此,則至於忘身而言之。但臣知識淺短,故未能也。平時則已,脫有變故,則雖有善者,不能善其後矣。今聖學高明,豈不念此乎?不去此弊,則社稷不能支持矣。我國此事,如病大腫,當晝度夜思,快去利源也。國家之勢如此,故或有告變者,則人心搖動,如朴耕之被告也。持兵佩刀之人,盈於光化門外矣。成希顔,功則重矣,但無識見,奚望其事得其宜乎?頃者幺麿匹夫欲害大臣。〈指柳聃年事。〉臣在侍從見之,可勝痛哉!」壽福曰:「臣意先痛抑其告者,則懷奸謀者自戢矣。」光祖曰:「權鈞在門外,而〈反正時,久閉城門,而鈞在外,故不得入。〉得參功籍。濫至於此,故國家之待功臣亦薄。兵曹任重,而判書以病不仕。參判金璫,人物雖直,未知軍務,才器不合。今西方有警,不可謂無事。參判不合其任,璫亦屢辭,此非駁遞之例。請速遞之。」上曰:「璫則遞之,可也。」光祖曰:「近日刑曹、漢城府,詞訟多滯。判尹則今方見駁矣,刑曹判書,以病不出。刑獄之事,雖滯一日,冤悶莫大。參議李成童,自十月後病未能出,則雖不駁遞,而換差何如?」上曰六卿則勢難輕遞,參議則可遞。「
○諫院啓曰:「沈貞特進官,論之已盡,請速遞之。」傳曰:「謂貞不合判尹,則不至如此留難,論之以心術,故問于大臣,而久不允,果無長官,而詞訟多滯,則可遞也。特進官則不可減也。」
○命遞漢城府判尹沈貞、兵曹參判金璫、刑曹參議李成童。
1月24日
[编辑]○己未,御夕講。
○諫院啓:「沈貞不容於公論,請速遞特進官。」不允。
○戶曹參判李自堅,自以老病庸暗,辭本職及特進官,上命只遞本職。
○司憲府以文官李孝彦,壓良爲賤照律,以全家徙邊以啓,上命功減一等,定屬于水原驛。〈史臣曰:「孝彦,兇猾無忌,能中恩讎,竟坐此罪,死於謫所。」〉
1月25日
[编辑]○庚申,御夕講。侍講官朴世熹曰:「今判尹及二相有闕,雖庶官,惟當選用,況卿相之位乎?進用一人而洽於時望,則朝廷紀綱必立,而下之人,知上之能用賢也。爲國之務,莫如用人。一失其人,則不快於四方之觀聽矣。」上曰:「判尹之闕,無準品之人。不得已以從二品之人,陞而用之也。」世熹曰:「當職之人,有辭免者,或有被駁者,不得已陞秩而用之,然不可容易也。向者銓曹以乏人,雖不合者,不得已注擬,而有受點者,臺諫以太濫而啓之。臣聞諸臺諫之言,則恐天意有所拘於此,而不果擢用二相,則乃貳公弘化者,位品甚高,此尤不可忽也。設有三公闕位,則舍其當次之人,擢用不次,亦似未便。召見吏曹判書,親問可否何如?」
○諫院請遞沈貞特進官,不允。
○對馬島主宗盛順,使送皮古汝文。
1月26日
[编辑]○辛酉,忠淸道觀察使請惠養鎭川居魯山後宮權氏。政院因此啓曰:「詮聞京城之內,亦有魯山後宮金氏,今年過八十歲。依權氏例,亦令惠養。」傳曰:「權氏則窮居外方,故命惠養矣。金氏則在京,在京者,亦皆可以惠養乎?其問三公。」鄭光弼、申用漑議:「堂上官妻年過七十者,猶月致酒肉。況此人乎?」金應箕議:「在京金氏,不必餽也。」上曰:「厚之可也。」從光弼等議。
○諫院啓沈貞事,不允。仍啓:「新正言柳成春,年少不合諫職。請遞。」從之。
○以金安國爲兼弘文館提學,申鏛爲漢城府判尹,金璫爲戶曹參判,李耔爲禮曹參判,朴英爲兵曹參判,許硡爲平安道觀察使,李芑爲刑曹參議,崔命昌爲左副承旨,孔瑞麟爲右副承旨,宋欽爲同副承旨,梁彭孫爲正言。〈申鏛、金璫、朴英、梁彭孫,特授。〉 ○命旌前朝正言李存吾之閭。〈存吾舊居,在忠淸道公州石灘。〉
1月27日
[编辑]○壬戌,右參贊金安國辭弘文館提學曰:「堪爲此職者,在京則有金淨,在外則有李荇。銓曹之注擬,亦似舛錯矣。請辭。」不允。
○御夕講。
○三公啓曰:「平安道觀察使申鏛,今爲判尹。國家重兩界,故爲監司二年之法。況今飢荒?鏛自年前,預爲之備,而他人代之,則事必變置矣。鏛可擢用,而加資亦當矣。恐彼處之事虛疎,請仍留之。」傳曰:「予亦非不知也。然不可遞也。」
1月28日
[编辑]○癸亥,大風。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耆舊宰相,以病退處鄕里者多。前者黃孟獻、方有寧等,嘗下書召之,今亦如是可也。在京有病宰相,則其遣史官問疾,姜渾則依法歸養在外,其宜存問惠恤老母。」〈史臣曰:「卽領中樞府事金應箕、坡城君尹金孫、礪原府院君宋軼、兵曹判書柳聃年、知中樞府事洪淑、宋千喜、南陽君洪景舟、判中樞府事金詮、永昌君權鈞也。是皆勳舊,而見斥於新進輩者。上之問疾,猶有顧戀之意。於此可見眞心之發,有不可掩者也。」〉
1月29日
[编辑]○甲子,御朝講,講《續綱目》、《宋神宗記》。上曰:「富弼之言曰:『小人惟喜動作生事,則其間有所希覬。』是言當矣。若安石之變法,則不足道也,祖宗之科條,固不可輕改。」掌令金湜曰:「若朝廷安靜,則小人不得成其慾,故或以兵革,或以財利,擾亂朝廷。若徒以變法爲不可,而當變不變,則蓋有損焉。」上曰:「可變則變之,然祖宗之法,不宜輕改,所當愼守者也。」鄭光弼曰:「祖宗之法久,而至於陵夷者,但當修復。」上曰:「非特一安石,安石引其類,而成其事。如呂惠卿輩,皆傅會而助之者也。」光弼曰:「安石,非他小人之比。始欲富國强兵,與諸賢意殊,而乃獨執拗,如呂惠卿、章惇等,與己合則引而進之。此誠小人之心也。湜曰:」安石非小人,而其所爲,乃小人之事也。不可直謂小人也。安石言災異,非關人事得失,富弼聞之曰:『人君所畏者,天耳』,此言,非也。若然則是天與人,判爲二也。天人一理。若差一念之萌,則災變生焉。弼之言,蓋不精於學術故也。「上曰:」遵先王之法而能奉行,則不必新立科條也。「〈史臣曰:」湜等變更祖宗之法之端,實開於此。「〉上曰:」前政以平安監司申鏛爲判尹,大臣請留之。鏛爲監司已久,且宜擢用者,故授之耳。今者大臣之或病或在外者,十餘人。耆舊之臣,多在朝廷,是誠美事,而今乃如是,予未知其由。「光弼曰:」鏛固宜擢用者,但時方急於救荒。新監司雖賢,他人所爲,豈能遽繼而措處乎?但所謂平壤,人物煩多,迎送無弊者,非也。飢饉之餘,贏糧迎送,豈云無弊?「上曰:」交代後上來,則無空官之慮,今已陞用,不可追改。「
○副提學兼成均館同知金淨上章辭職,命只遞同知。
○上遣奉敎沈思遜,問疾于礪原府院君宋軼、領中樞府事金應箕、坡城君尹金孫、兵曹判書柳聃年。思遜初就諸相第,宋軼等具冠帶出迎大門外,導使臣以入,待使臣先陞堂,然後就前俯伏聽命。應箕則衣貂裘,不具冠帶,令使臣就坐,待之如凡客。又遣注書權輗,問疾于南陽君洪景舟、永昌君權鈞、判中樞府事金詮、知中樞府事洪淑、宋千喜。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乙丑朔,命停夕講,以壽觴于慈殿也。
2月2日
[编辑]○丙寅,右議政安瑭,與戶曹判書高荊山同辭啓曰:「平安道觀察使,不可徑遞之意,政府曾已啓達。申鏛賢者,可陞秩爲判尹。但兩界觀察使,必滿二周年乃遞者,蓋重之也。近多徑遞,非所以重之也。況平安道,連三歲飢困?聞申鏛善於救荒。新觀察使赴任,歷知其道之事而後,方可措置,其迎送往來,亦豈無弊?且聞平壤乏儲,以去年移轉之米,供其需。今者率眷上來,必以其穀,給民爲糧。請因陞秩,姑仍本職。前者鄭光弼爲咸鏡監司,徑遞而來,其間未及救荒而死者,一千三百四十五戶,可爲寒心,故敢啓。」上因引見瑭等,瑭等力陳申鏛不可徑遞之意。上曰:「旣遞還任,政令煩擾。」瑭等懃懇更啓,諄復不已,上曰:「新觀察使,當一遵舊規,申鏛雖遞,可也。」
○御夕講。侍講官李淸曰:「孔子之時,猶爲近古,周禮又在於魯,然其時禮樂殘廢,孔子正之,然後樂得其正焉。見我國之禮樂,素無根本,今漸偸惡,街巷之樂,皆非正聲,有似鄭、衛之樂。雖不能遽皆修復,禮官須留意焉。」特進官李長坤曰:「我國之樂,祖述古意,然非眞正樂也。臣見掌樂院事,〈時長坤爲掌樂提調。〉前朝末,辛禑樂,急促鄙俚。至我朝,太祖、太宗,亦猶未遑。至世宗朝,有朴堧者,精於樂律,匠工亦有蔣榮實者,制作極其精攻。世宗亦加增損制度,儀物始備於此,若鍾律,則傳自中原。至世祖朝,佛樂亦多。及我成宗朝,有成俔,頗精樂律,至是樂譜稍成,後無增修者,而日久漸訛,如祭祀所用之樂,亦豈眞正樂哉?左坊之樂,旣如此,右坊則鄕樂,如鄭、衛之之音,其間男女相悅之樂,則至反正後,皆刪去矣。然今豈能遽復古之正樂?國樂雖傳於上國,如鍾、石磬,淸濁錯亂,其器之破失者,徵典守者而改之,益致差訛。臣與鄭子芝頗加校正,然豈能盡宜乎?」李淸曰:「我國之樂,音聲甚訛。末節猶未能正,何暇於興其本乎?聞古者請樂器於中原而許之。今者使臣之赴上國,必遣質正官者,要討其中朝禮樂文物也。中原雖云板蕩,流風餘韻,必有存者,須擇遣穎敏者,使之考證而來可也。鄭子芝豈能曉音律乎?如律呂習讀之設,固是美意,而不知果能有效否也。」長坤曰:「若創爲鍾律,則米之大小,管之分寸,不能與鄭子芝制成也。」上曰:「可正其差訛。如佛樂及淫褻之聲,已令改之,但有女樂,故樂不正也。此亦可革,而但於內宴無可代用者,故未果耳。」李淸曰:「欲正雅樂,當去女樂。」上曰:「革去女樂事,掌樂院豈不料乎?於內宴,將以何樂代之?」長坤曰:「臣亦料之。於內殿奉悅慈親,固不可廢樂,則不知以何者代用也。非此則便可革去也。」上曰:「果於內殿,不可廢樂。但謂以女樂,必可娛親,則不可也。將博考古時宮中所用之樂而處之也。」
2月3日
[编辑]○丁卯,大雪。御朝講。持平宋好智曰:「昔顔淵問爲邦,孔子答以放鄭聲。聲音之淫者,猶可去之,何用淫婦緩歌、慢舞,謂之樂哉?女樂有妨治道,朝廷皆謂可去,但以進豐呈,當用女樂,難之耳。正欲致治,則此特小事,去此何損?請須頓革。」上曰:「上下皆欲革去,但於內宴,不可廢樂。」領事申用漑曰:「樂則不可盡廢。雖革女樂,男樂則當存之。但以此用於內庭爲難。今且考矣,而時未議耳。」李繼孟曰:「三代時所用房中之樂,未得考焉。若三代以下,則皆以此用之於內也。」大司諫朴壕曰:「欲行王政,則當去之。」上曰:「時未聞禮官所考之事矣。」用漑曰:「尹溪作壻於宗室稀堤守家,其後憲府以爲初與妾女約婚,而改嫡于嫡女,以此離異矣。但止罪家長,而不可離異也。」上曰:「初約婚孼女,而改以嫡女嫁之,其失甚矣。但夫妻相離,甚重事也。尹溪妻不宜離異事,左相啓之,果是重事。雖有律文,宜令復合。」
2月4日
[编辑]○戊辰,御夕講。
○諫院啓前事,不允。
2月5日
[编辑]○己巳,諫院啓前事,不允。
2月6日
[编辑]○庚午,政府、禮曹同議女樂事以啓曰:「若三代時事,則考之無據,自漢至大明,於宮中用樂,不見其不用女樂。今者京則似不可革,外方則不關,似可革去。」從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7日
[编辑]○辛未,御夕講。特進官高荊山曰:「外方女妓,已命革去。但咸鏡道巨鎭,餉彼人時,其饌物則猶不如自家所辦。但以有妓樂,故樂其繁華,而喜於來餉。恐無知之類,不知朝廷本意,以無妓樂,爲待之蕭條,而且弛向慕之心也。」上曰:「女樂宜盡革罷,而但於內宴,無所代用者,故不得已存之耳。豈可爲彼人不革?且必欲以女樂待彼人,是豈可乎?」
○臺諫啓曰:「女樂只革於外方,而京師則不去,甚爲未便。當初問者,蓋問宮中所用之樂耳,非問女妓之可存與否也。大臣之意甚失矣。」憲府啓:「繕工僉正金友謹,與庫子輩相飮謔,多失道之事,請罷黜。」不允。
2月8日
[编辑]○壬申,御朝講。執義朴守紋曰:「女樂命革於外方,是固美也。京師本源之地,而獨存淫流,是必以內庭用樂爲難也。然革外存內,豈曰深知邪穢而去之乎?凡所施設,當法三代,三代焉用女樂?」司諫金絿曰:「三代時,安有如是淫穢之樂乎?孔子時,齊人歸女樂,蓋始於此,故共爲驚怪耳。今者大臣、禮官,乃引秦、漢以下淫蕩之事爲證,豈其可乎?今存內革外,是猶去草不去根,固無益矣。慈殿亦豈欲以淫穢之物,爲戲玩之資乎?古昔帝王之奉親以道,必不若是。」上曰:「女樂事,慈殿豈欲存之?猶以爲淫穢可惡也。大臣之意,以不可廢樂故云也。今所啓當矣,而但不知以何物代用乎。禮官與大臣,議之素矣,今相可否可也。」安瑭曰:「前者有云:『於內宴,用瞽樂,且奏男樂於墻外云。』雖墻外,豈敢使男樂入於內庭乎?徒用瞽樂,亦所不便。金安國曾亦請考古禮,安國有所得中原古書,竝考之,斷無可代用者。三代房中之樂,則未得考之,雖三代男樂,豈敢入於內庭乎?」上曰:「凡節奏,女樂皆導之,則不可獨用瞽樂。若廢之則已,不得廢之,則反覆計之,未得其代也。」金絿曰:「《列女傳》有云:『令瞽誦詩。』以瞽奏樂可也。」上曰:「非謂不可用瞽樂。但節奏非妓,則無能導之者。」檢討官具壽福曰:「後世文子文孫萬世之計,亦不可不慮。淫穢之物,出入宮闈,從以致禍,上所目見。今爲慈殿,而存淫穢之物,書之史策,亦甚不美。」上曰:「此眞正論。果何必以此,爲奉歡慈殿乎?但非徒上殿,如中宮致賀時,不可廢樂與儀物,則又將何以代乎?」守紋曰:「姑先革去,而徐議之可也。」絿曰:「龍安縣監孔義達,不堪治民,且前順天府使朴期壽,死未久,而義達乃私其妾。爲一邑之守,奪朝官之妾於喪服之中,非所忍也。請罷而推之。」上曰:「此亦憲府之所當察也。不推而先罷,固不可焉。」
○禮曹啓曰:「外方罷女樂處,請存男樂。」從之。
○禮曹判書李繼孟以病上書辭職,命勿辭。
2月9日
[编辑]○癸酉,御夕講。參贊官權橃曰:「君臣之間,比之於元首股肱,而又比於父子。蓋君臣兩間,和氣脗合,相須以成,然後爲臣者,得以展布四體,而治化可以成矣。近來大臣所啓之事,多不允可,以此大臣雖有欲啓而不果。須重待大臣,使無疑阻,可也。若不重待大臣,則治體無以立矣。治大臣之罪,與卑官異。崔淑生以贊成作罪,照律入啓,則依律科斷,果有罪則當矣,然贊成,乃亞於三公者也。收奪告身,於臣意有所未安也。」上曰:「此言果當矣。崔淑生事,其初臺諫,啓以不推而罷,故其照律也,依公事斷之,予意亦以爲過矣。」侍講官朴世熹曰:「權橃所啓之言,是矣。天氣下降,地氣上昇,而天地交泰,然後萬物成焉;君臣情意相合,然後治道立矣。崔淑生事,果太過。邇來上之待臣下懇惻,而勵精治道,然猶大臣,不得展布者,恐上之推誠有未盡也。成宗朝,接下不以外貌,才士皆被寵愛,而待以至誠,故人皆感慕。淑生乃儒者,而用心頗正,但未知果合於貳公弘化之地也。其爲謝恩使也,辭之至再,爲臣下者,皆當責之,不可容恕,然在上待之之道,不可薄也。」權橃曰:「用人固當以德行爲先,而以文藝爲後。然國家雖百工之技,尙不可廢,況文藝國家之所切用乎?雖不可與德行竝,而不可廢者也。在成宗朝,以藏義寺爲讀書堂,令儒士讀書,而嘗於正朝,命宣醞,則無一人存者。法司請推之,命勿推,更宣醞。又於蠶頭,〈地名。〉賜酒肉與女樂,使之娛遊。女樂雖似淫穢,一時之人,望風稱美,以爲盛事,而多有感激焉。近因年凶,京使久廢賜宴,似無重待懇惻之意。待下之道,當以至誠,可也。且雖微官,善人死,則須示以愛惜之意,至美也。」檢討官具壽福曰:「以至誠待下之意,啓意至當。舍人李佑,得與於侍從、臺諫,而居家窮甚,其妻子無所聊賴。佑之死也,尙不得歛葬,甚可悼惜。」上命致賻,又命還給淑生職牒。
○臺諫請罷女樂,又啓金友謹、孔義達等事,皆不允。
2月10日
[编辑]○甲戌,御夕講。上曰:「女樂事,臺諫請代以瞽樂,而令內官傳其節奏云。是欲去女樂,而有是言也。革於外而存之於內,甚不可也,用瞽樂而令內官節奏,亦不當。何爲而得宜也?」參贊官崔命昌曰:「女樂事,上下皆言痛革,牽連彼此,敢爲苟且之議,未能快斷。孝奉慈殿,果不可廢樂,而三代、漢、唐之時,豈皆用女樂乎?外方則中朝使臣往來之時,皆不可用,而已令革去,獨於京師,四方根本之地,仍置之。如欲革其弊,頓絶根柢,可也。該曹、政府之議,如嬰兒之戲,不足取也。當慈殿奉歡之時,用以瞽樂,果不若前日歌舞管絃竝奏之爲樂也,但欲除弊而革之矣。垂簾闕內,令侍女,傳其節奏,可也。無歌舞,則固不備樂。使宦官傳其節奏,未當也。」特進官李長坤曰:「無女樂,則風俗自正,而無邪穢之事矣。存之何益?卽令京外,但罷可也。用以瞽樂,猶未便焉。大抵樂不可無也,樂不可無,則絲竹歌舞,何可偏廢?古亦有舞勺、舞大夏之事。內庭所用,臣不知何以爲之。」上曰:「代用事,反覆思之,難得其宜。歌舞借曰可廢,而瞽者不知進退,則誰可使導之者乎?」長坤曰:「古者不用女樂之時,有女伶焉。更可議而處之矣。若盡去歌舞,則事不完備,不能久矣。」侍講官李淸曰:「使五十以上之妓二十餘人爲之,何如?」特進官趙元紀曰:「雖在私家,奉親不可無樂。況君臨一國乎?存京革外,臣等非不知不合事體,特爲內宴而難之也。且雖老妓,亦是女樂也。」上曰:「考古廣議,而有代用之事,則豈可狃於舊習而莫之革哉?」命昌曰:「樂者所以和神人之具,當與衆樂樂而上下同之可也。外方則不計他弊而盡革之,京中必欲全內庭之樂而不革,大不快於觀聽也。」上曰:「與衆樂之之說當矣。革則盡革矣,不然則京外皆可仍存也。」元紀曰:「考古而無其例,當自上裁斷。下人則不可謂盡革也。」命昌曰:「引君之道,豈宜如此?是苟且之言也。」上曰:「慈殿奉歡,雖不必用女樂,然禮樂不可盡廢也。」長坤曰:「廢樂不可也。」
○臺諫啓前事,命改差孔義達。餘不允。
○黃海道瓮津、全羅道沃溝縣地震。
2月11日
[编辑]○乙亥,有人射建春門,約矢以書,乃匿名書也。政院卽令焚之,因啓之,傳曰:「此事甚可驚也。予有所言,都承旨來閤門外。」上御思政殿。上曰:「前月二十六日,乘夜有箭射闕內。初以爲浪兒輩,要射烏鵲而誤入也,翌明取見,則箭竹之中有書。予欲卽言,而不足取實,故不言耳。今日政院適啓東門着矢之事,乃言之耳。其書乃言朝廷間事,其文字固非迷劣者所爲,凡二箭書辭皆同。其書曰:『某日射政府門,某日粘榜迎秋門,某日射司憲府門,某日投書於六曹。如是而猶無啓達者,故欲要上達,而射之。』政府等官蓋以不可取實之事,故不啓也。想此皆一人所爲也。」承旨權橃曰:「奸細之徒,欲驚動而然,此必一人所爲也。不可妄爲驚動。如巡將夜禁雜人,國有法令,今無防禁,是似不可。」上曰:「射矢闕內,事甚可驚。然若言之於大臣,少有驚動,則是亦陷於術中,故不爾也。今又若是,此必一人所爲,但欲知之耳,不可推究也。」權橃曰:「如是侮慢,國威亦有損焉。然無憑究,不可輕加推閱,以致擾亂。」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2日
[编辑]○丙子,御朝講。上曰:「昨日有繫書射矢建春門者,此乃匿名書,故政院卽令燒毁之。且曩者矢入闕內,有細書于箭竹中,甚爲可駭。卽宜言於大臣,而予謂但騷擾,故不言耳。」大司憲趙光祖曰:「若大內則恐不能自外射及也。」上曰:「其書乃言朝廷間事,奸細之徒所爲,不必推。」申用漑曰:「去年間,有射矢中政府門,乃言朝廷間事,固非迷劣者所爲。」上曰:「見其文辭,決非迷劣者所爲。」光祖曰:「近者憲府之門,射二度,一則焚之,一則開見,其言甚兇猾。此必有奸雄,欲扇亂朝廷而然也。若或推之,則是陷於術中也。近者公道似明,臺諫激濁揚淸,其所論果亦多矣。今之射箭,豈是迷劣者所爲乎?若自上少有厭倦之意,則如此之徒蜂起,而不可止遏矣。」參贊官金淨曰:「人心風俗,至此薄惡,誠非細故,自上尤宜加勉。若少怠忽,則下人必皆瓦解矣。」上曰:「近日朝廷,不似曩時,故小人有害君子之心而然也。」正言梁彭孫曰:「爲此者,非要朝夕卽售其術,隱然搖動,欲煽亂朝廷耳。」上曰:「女樂,予亦欲卽革,而但聞大臣之議,非徒內宴宮中,陳賀時所用,亦多於此。若有可代者,則卽革何難?」光祖曰:「內宴用女樂,其來已久,然甚悖於帝王之道。今旣命革於外,甚盛意也,反於宮中不革,此甚不可。且在世宗朝,亦嘗廢之矣。」上曰:「三代時,豈無內用之樂乎?」光祖曰:「內宴所用之樂果難。然先革去,則必有所以處之者。古者夜則令瞽誦詩,若賀禮時,則亦可以醫女導其禮,而且用宮女,亦似無妨。」上曰:「只用瞽樂,凡所節奏,不能自導也,無乃別有所處者乎?其議之。」用漑曰:「若廢內宴則已,不然則廢女樂,無可代者。周時有用於閨門之樂者,然不可考也。」光祖曰:「周時非用樂也。此特歌詩耳。」上曰:「先議所處之事而後,革之可也。」用漑曰:「若不盡廢宮中之樂,則不可革也。」光祖曰:「古人奏樂用瞽矇。今諭于八道,抄其女瞽,備給衣服,而敎歌舞節次,用之於內宴何如?」用漑曰:「樂如不備則已,若要備則不可廢舞女,瞽豈知其折旋乎?」光祖曰:瞽者亦猶知其家之所在,而如小小細路,亦能審入,豈不能舞蹈折旋乎?用漑曰:「鍾磬、石磬,亦可使瞽考擊之乎?」金淨曰:「琴瑟尙能彈,況磬乎?」光祖曰:「用漑知識甚不廣。彼若見古時人主,欲革女樂,而大臣或以爲不可革,則如用漑者,亦必以謂不可矣。」檢討官具壽福曰:「古有房中之樂,非如今時之妓樂。」同知事李惟淸曰:「爲慈殿,不可徙用瞽樂。且如邊方將士,若戍遠鄙,以此自慰,今而革之,此亦何如?」彭孫曰:「不可謂以此可爲奉歡慈殿也。」惟淸曰:「雖凡人於奉親也,欲進觴,則要欲奏一曲以娛之。況國君爲奉親,而乃廢聲樂乎?」光祖曰:「古則婦人無宴享之禮。雖欲孝于親,節之以義,不宜若是。惟淸之言,則蓋言其情也,然於上前,所不敢啓者也。」淨曰:「所謂房中之樂,只是歌詩,非以鄭、衛之音,合奏者也。」上曰:「大臣及禮曹、掌樂院,議之可也。」用漑曰:「廢樂則已,不然則無可代者。」光祖曰此言甚非。今欲革之,眞是盛擧,而臣子不奉聖意,爲之贊導,其免後世之責乎?「上曰:」女樂事,亦更磨鍊可也。「
○上引見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以覲親受由上來,今復赴任。〉曰:「救荒、弭盜之事,不可不措置。且學校之事,前亦有製述不正者。夫學校,根本,須勉之。」〈史臣曰:「淳昌郡有儒生製賦曰:『孟軻,戰國之談士;兩程,伊、洛之黨類』云。考官兪仲翼,乃以此作爲首。持平崔山斗,在其道聞之,到京啓其事,罷仲翼焉。」〉 ○御夕講。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延安府使安彭壽,用刑濫酷,不宜臨民。請罷。」從之。
2月13日
[编辑]○丁丑,御朝講。上曰:「見此張載爲雲巖令,以敦本、善俗爲先,每月具酒食,召鄕人高年,親勸酬之,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訪民疾苦及告所以訓誡子弟之意。夫一人賢,而猶能化俗。今者爲守令者,亦宜如是。非徒監司、守令於養老之事,所當勉焉者也。」掌令文瑾曰:「養老有法,而行之者少。監司若能勸之,則必將皆行。」參贊官金淨曰:「雖或行之,徒爲文具,則非實也。知其本意,以敦本、善俗爲心,然後其所爲,率皆誠實,民風歸厚矣。」檢討官具壽福曰:「徒有文具,豈見其效?監司一期之內,徒治文簿,豈暇有意於敦本乎?」上曰:「監司宜勉施敎化,以敦本、善俗,而果於一期之內,僅察詞訟之不給,何暇及此?再期而遞,似得矣。夫祖宗之法,改之似難,然久任,然後可以究化也。」
○傳于吏曹政廳曰:「其以吏曹判書李長坤,超資,拜右贊成。」是日吏曹參判尹殷輔,以生員、進士試試官,出榜于賓廳,參議申光漢在政廳,以李繼孟、金安國、申鏛,擬吏曹判書,佐郞朴閏卿曰:「安國固善人也。然爲吏判,則人多見傷,勿擬何如?」左右不以爲然,閏卿出史官幕。史官問曰君以安國爲何如?「曰:」安國好善非常,然好善之心太虛,經信不善不直者有之。用人幸如此,銓衡失宜,則人被論䮕,而見傷者必多。「
○以李長坤爲右贊成,申鏛爲吏曹判書,李耔爲漢城府判尹,權橃爲禮曹參判。
○右贊成李長坤以驟陞請辭,至三,命勿辭。
○取生員李元徽、進士權璉等,各一百人。
2月14日
[编辑]○戊寅,御朝講。上曰:「安民爲本,各道連歲凶荒,民甚艱苦。且今者罪人甚多,被刑者似濫,間必有冤抑。若有關之罪則已,不然,當計其情法而處之。」趙光祖曰:「此則有司之事。若徒憑律文,則固有拘焉。」上曰:「不可盡用律文。」參贊官宋欽曰:「民困莫今時若也。軍士之不立番者,行移于其道,則以一族定送。以此皆逃散。若選上,則幾盡逃散。邦本如是,可爲寒心。」領事申用漑曰:「選上事,前已議之,以其人之逃去,姑除其役,則必皆臨其役期,逃匿無餘矣。」上曰:「惟在人耳。各邑守令則已矣,擇遣監司,而令久任可也。一期之內,豈能究化?」用漑曰:「今猶未滿一期而徑遞。雖再期,其能遵法乎?如兩界監司之例,而將率眷,則必設營衙前,凡事亦多有弊。」光祖曰:「監司再朞事,曾屢議之,不爲再期,則決不可見效。」用漑曰:「監司再朞事,臣計不然。若兩界,只於春秋行巡郡邑,以兩界無事,故猶可治也,若他道,則監司在一處,民遠就訟,此亦有弊。非徒此也,別設營衙前,是又鉅弊,而率眷以歸者,亦豈無弊?世宗朝,嘗欲久任,而未果行之。雖立法,恐終不得行也。」上曰:「若鉅道,則分左右道可也。」執義朴守絞曰:「女樂決然去之之後,講究其代用者,可也。」光祖曰:「此乃王化所關,爲內宴而存之,不免後世之譏。宜則革去。」上曰:「革之非難,但內宴奏樂節次,不可容易去之。已令磨鍊,姑待之。且用男瞽、女盲,則豈能指導乎?」光祖曰:「或用宮人,或用宦者,或用女醫,指揮節奏,可也。」上曰:「宮人所不能也,且宦者不可入內。予意女盲,則不知節次矣。雖以男樂隔墻奏之,聲可徹于內也。當更議處。」守絞曰:「本宮別坐石命昌,僞成內需司文字,去年十月,往全羅道,欲以福泉寺田地器皿,還其寺,作弊于報恩縣。所犯非輕,本府推閱以詐稱官文之罪,擬律以啓,乃命功減一等,而贖杖。此似太輕,何以懲惡?」上曰:「功減例也。且迷劣者所爲,不足論也。」光祖曰:「聞命昌甚奸邪。恐或有非慈殿之所知,而中間作弊也。夫微細者之事,本府不必欲被以徒年之罪,然私通宮掖,皆此人所爲,不可不深治之。」上曰:「罷去,亦非所以容貰也。」光祖曰:「功減則例也。但除徒贖杖,此實未便。」守紋曰:「憑內需司,乃敢如是,固宜如律治罪。」光祖曰:「寺刹老僧輩,必交通內間,須嚴治之。且古則王子女,必寓宰相及宗室鉅家,今則乃寓於隘陋閭閻,亦似不可。若宗宰大臣之家,則侍婢等亦不敢爲泛濫。」上曰:「非欲使寓於閭閻。但疑士大夫家,亦有以爲難者故耳。」非慈殿之所知,而中間作弊也。夫微細者之事,本府不必欲被以徒年之罪,然私通宮掖,皆此人所爲,不可不深治之。「上曰:」罷去,亦非所以容貰也。「光祖曰:」功減則例也。但除徒贖杖,此實未便。「守紋曰:」憑內需司,乃敢如是,固宜如律治罪。「光祖曰:」寺刹老僧輩,必交通內間,須嚴治之。且古則王子女,必寓宰相及宗室鉅家,今則乃寓於隘陋閭閻,亦似不可。若宗宰大臣之家,則侍婢等亦不敢爲泛濫。「上曰:」非欲使寓於閭閻。但疑士大夫家,亦有以爲難者故耳。「
○御夕講。
○傳曰:「來十七日,乃國忌也。明日乃致齋,前一日聽樂未安,其停朝賀。」
2月15日
[编辑]○己卯,御朝講。知事金安國曰:「此云:『詔百官坐罪,免杖黥,著爲令。』此法甚善。古云:『刑不上大夫。』此帝王所以待臣之厚也。待士大夫,皆宜若是,而待宰相之道,則尤當隆禮也。在大臣之位者,雖或罪之,不可一切糾以矩律。〈近者崔淑生,以右贊成被罪,奪告身四等,以一品之官,降至三品之階。故士論頗以上之待宰相爲薄,以此安國因文微諷也。〉掌令金湜、正言金匡復,復請革女樂。檢討官沈達源曰:」近日修擧先王之法者多,而凡忌祭,自上例不親行,四享大祭,自犧牛之變,亦不親行,恐未盡如在之誠。且我國習俗,不重祭禮,如高祖有服之親,而不與於祭列。國有著令,竝行高祖之祭則可也。「上曰:」祭必以誠爲貴。雖非親祭,致誠之至,則可也。若忌祭,自前例不親行,無奈果可以親行乎?「安國曰:」以臣臆見,行之,忌祭只行其當忌之祭,故不行於太廟,而行於文昭殿,雖不必親行,似可也。若先王陵寢,卽位之後,所當遍拜,而今以凶荒不行耳。「上曰:」今所未拜者,英陵、齊陵、厚陵也。「達源曰:」今之士大夫,不祭高祖者,不知其由焉。「安國曰:」我國之制,六品以上,祀曾祖以下,而七品以下,只祭二代,故不祭高祖耳。此乃大事,宜詳議處之。「領事安瑭曰:」果家禮則如彼,而國有祭三代之法,故未祭高祖。且拜陵事,圻甸饑甚,待稍稔,行之亦當。若文昭殿,則乃原廟,不合古制。世宗出於至誠,在闕內,欲常親祭而設之,忌祭例於原廟行之。今當忌日,必極其誠,若成宗忌祭,則不爲親行,似乎未安。「上曰:」同是祖宗,不可計其遠近。聞世宗朝夕,亦親行之。前議此事,而以爲不可,故止耳。「
○副提學金淨以有病母辭職,命勿辭,以時往覲。仍諭忠淸道觀察使,令連續惠養食物于其老母。〈其毋居報恩縣。〉
2月18日
[编辑]○壬午,御朝講。
○上引見平安道觀察使許硡,敎以嚴明黜陟,措置救荒事。
○以李荇爲戶曹參議,鄭忠樑爲都承旨。
2月19日
[编辑]○癸未,命遣中使,宣醞于打圍主將。〈主將,左相申用漑。〉 ○御夕講。
2月20日
[编辑]○甲申,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上顧謂文瑾〈刑曹參判。〉曰:「見刑曹囚徙,罪囚甚衆。近者漢城府以滯訟,被推於憲府,滯獄之冤,甚於滯訟。若可決之事,則速決之可也。」瑾曰:「上敎至當。」
○遣史臣,薦禽于宗廟。
○御夕講。
2月21日
[编辑]○乙酉,受朝參。
○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六寺、七監之正,多有其闕。今若陞用,則資級皆不足,而不合於人望。以通政除之,則是亦正三品衙門,於事體似便。」上曰:「近來無以堂上爲正者,其便否未可知也。」領事鄭光弼曰:「此論前亦有之,但與祖朝宗法制異,故其事遂不行。」
○傳曰:「以通政爲正事,其令政府與吏曹議之。」
○御夕講。
○御夜對。
2月22日
[编辑]○丙戌,以權停例,放生員、進士榜。〈史臣曰:「國俗多有苟且之習。自古生員、進士及文、武科放榜時,其族類或引朋友,而相與拜謝於後行,無復有禮,紊亂顚倒者久矣。及至是日,右議政安瑭以其子處謹中進士,使堂吏設帳幕於勤政門御間之傍,正與御榻相對,而承旨柳庸謹、孔瑞麟、注書沈思遜、翰林曺彦卿等,侍殿上,望見褰帷之內,溺器甚分明焉,行謝恩後,瑭食堂饌於其中。時工曹判書金克愊、知中樞府事任由謙及宗親文武官,洎雜類坌入闕庭,或箕或蹲,亂坐御路、御間,而其中有相揖出入者,有拜跪私禮者,皆不知過位色勃之敬也。承旨孔瑞麟,亦有族生入格者,下殿趨謝者再,柳庸謹亦如之,其應榜儒生,率多緩步從容,或揮扇狼顧,入殿門,反似場屋入門者。吁!禮之不講,久矣。安得不近於群兒之所爲乎?見者尤笑安瑭不知大臣之體,後果被憲府之劾焉。」〉 ○御夕講。
2月23日
[编辑]○丁亥,御夕講。
○憲府啓曰:「昨日生員、進士放榜,雖以權停禮行之,然朝廷皆會,而以族親謝恩事詣闕,宰相、朝官等,專不致敬,乃於勤政門階上,或蹲或坐或箕踞,至爲頑緩,皆可推之。但右議政安瑭,在具瞻之地,表率百僚,而於勤政門御榻相對之處,至設帳幕,安然坐在,其無禮。請推安瑭,以警其他。」傳曰:「推大臣,甚非輕。然其設幕事,其因循舊事乎?抑自今始爲乎?當問而處之。」府再啓曰:「過虛位入公門,皆當致敬。今設幄於御榻相對之處,若少有敬君之心者,所不忍爲也。大抵近日朝廷解弛,不無簡慢之弊。請推安瑭,以爲百僚之戒。」傳曰:「不可以過誤而推大臣。」又請,不允。
2月24日
[编辑]○戊子,政院啓曰:「安瑭設幄於勤政門內,政府郞官以爲:『前此權停例,則大臣不得與他官混處,亦設帳於其處』云。」〈史臣曰:「此檢詳奇遵啓辭也。遵在注書房,招堂吏問之,則吏答曰:『前無是事。』遵又問曰:『然則今何乃爾?』吏曰:『下人必因敎令而爲之。』吏之言如彼,而遵之所啓若此者,遵問于瑭,而瑭之言若此也。然人皆曰:『此前所未見之事。』遵不必問于瑭,而當問本府舊吏,直啓以實也。瑭以大臣,表率百僚者,而旣失其事,則宜引過自非,而敢以前例爲言,恐非大臣之直道也。」〉 ○江原道觀察使金硡啓曰:「道內江陵,人才之盛,冠於八道,其間多有俊秀者。今榜進士居魁權璉,亦其府人也。若能敎養培育,則可以蔚爲世用。此邑敎授,請別令擇差。」傳曰:「今日適不視事,不得引見矣。大抵學校、風俗等事,皆監司之責也,卿往勉之。」
○政府、吏曹議以通政爲正事,三公則曰:「各司之正多闕,固難充差。但於公會坐目,正不可坐於仰曹參議之右,於事體未便。況非祖宗朝所爲之事,不可爲也?」右贊成李長坤則曰:「此事臣爲吏曹判書,已啓之矣。」左參贊趙元紀、右參贊金安國則曰:「以通政爲正似便。」吏曹參判尹殷輔則曰:「各司無長官,不能統一,事多虛踈。若不以通政除之,則無由充差。昔在祖宗朝,李有仁以通政爲司僕寺正,鄭佸亦以通政爲軍資監正,古亦有例。且《大典》內,有堂上衙門,弘文館、掌隷院、成均館,皆稱正三品衙門,以通政爲各司正。於《大典》之法,亦無妨害。且以通政爲正,則是如副提調,同議褒貶,亦美矣。且請臺時,則通政之正,當坐北壁,副正以下,與監察分左右而坐,有何不可?」傳曰:「以近者正多有闕,與祖宗事見之,似可以通政爲之。但李有仁、鄭佸之後,不復繼爲之者,必有其由。吏曹其考古例以啓。」
2月25日
[编辑]○己丑,傳曰:「一司,當以三員爲久任,可也。然其令吏曹,報政府。」
○兵曹以咸鏡南道兵使李之芳書狀。啓曰:「彼人金巨應仇乃等二十餘家,來寓閭延越邊。若許之以容,則部落漸盛,後必難圖。此大事,不可獨斷,請與政府同議處之。」從之。
2月26日
[编辑]○庚寅,右議政安瑭以勤政門內設帳事,來待罪,傳曰:「因循舊例,其勿待罪。」
○政院以掌樂提調李長坤、禮曹判書李繼孟、參判權橃意,啓曰:「女樂,當以瞽樂代之,至如歌舞,則無可代之者,此甚難便。金淨〈掌樂提調。〉意以爲當用瞽樂,而歌舞則不必爲之。如其音樂節奏,則當以年老女嫗之能審音律者代之,舞則請以幼少女代之。」傳曰:「知道。金淨之言,不可行也。」
○檢祥以三公意,啓曰:「罪當徙邊者身死,以其妻子入送,雖似曖昧,若一赦之,以開其端,則奸僞之謀必多。況吳季孫,以其罪遷于甲山而死。甲山本徙民之地,臣等以爲不可放。」傳曰:「吳季孫則業已徙邊而死,其妻子固不可宥。大抵犯罪當徙邊者,未至配所而身死,其妻子因送,古無其法。其更問于三公。」
○傳曰:「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以:『我國用黃袱封裹進上,近於僭禮』云,予甚然之。其令八道,自今裹以紅袱,勿復用黃。」
2月27日
[编辑]○辛卯,命賻廢主後宮權氏之喪,從此政院啓也。
○三公啓曰:「凡入居者,憚其移徙,有自縊而死者。例不入遣,則後必效之。若病死則已,其自縊者,不可不遣。」從之。
○臺諫請革女樂,傳曰:「予亦欲革,只以內宴及中宮陳賀之時,有動樂節次,不可革也。」
2月29日
[编辑]○癸巳,御不時召對,講《近思錄》。侍講官閔壽元曰:「人雖不能無耳目口鼻之欲,但須裁抑,不爲過濫。若過濫,則有害於本然之性,故於此警之耳。若在人上,則尤加警省。」上曰:「人皆有耳目口鼻之慾,而能中節,故爲聖;不能中節,故爲愚。如飮食,常取一二味足矣,而必欲羅八珍於前。人君若是,則害及於民。以我國見之,如各司臧獲,因供饋司官,遂至窘苦。不必多取衆味,數器之饌,亦足以養口腹也。」參贊官崔命昌曰:「今日上敎,誠東方方萬世之福也。」
○臺諫請革女樂,不允。憲府獨啓曰:「交河居故郭宗妻李氏,去年間,潛淫養子,至於産子,行移推考,而事干幾服。此乃人倫大變,請拿推。」從之。
○以申鏛爲吏曹判書,李耔爲漢城府判尹,尹希仁爲戶曹參議,特授尹自任同副承旨。
○御夜對。侍講官朴世熹,論隆師親友之意。檢討官沈達源曰:「人君若於臨群臣朝會之時,則宜峻其階級,以禮接下,若經筵時,要當穩聽其言,以資於己,而高居下視,宰相左右,就前俯伏,莫敢仰視,恐非尊德之意也。」參贊官尹自任曰:「臣亦有懷久矣。今經筵接待臣僚者,必非聖王事,在後世君臣之間,或相猜嫌,遂爲此禮,因循不廢耳。」上曰:「斯言果是。宋時亦有請坐講者,近亦有啓之者。大臣則以爲:『祖宗朝舊例』云,然非講論商確之道。但因循已久,故不改耳。」左右啓輔養元子之道,上曰:「所啓當矣。予豈忽諸?旣命大臣輔養之,大臣必謹敎誨。且將設東宮僚屬矣。」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甲午朔,御朝講。上曰:「昨尹希仁〈時爲江原監司。〉請定司僕諸員立役之價,該司難之。當何如耶?」領事申用漑〈時爲司僕提調。〉曰:「諸員之代役,非本司令之也。私自代立,其代立者,必濫取其價也。宜如選上之例,以定其價。」大司憲趙光祖曰:「今朝廷似不協同。大臣所執各異,臺諫、侍從亦異。雖不可的謂之不同,然不可曰同心也。若上下至誠,密勿協贊,則懷奸術者,必自消沮。世宗致一世之治者,以黃喜、許稠爲相故也。臣得聞之,黃、許一人,退不敢解衣。黃喜詣長生殿,金宗瑞爲黃喜設饌頗豐,喜怒以爲:『此饌出於何處?』至於上達,宗瑞亦大臣而謝罪,車塵之間,僅得免焉。宗瑞嘗設六鎭,毅敢出於等夷者而退曰:『吾未嘗有如是之惶懼。』以此見之,其時朝廷氣勢,爲如何哉?今則凡所施設,未見自大臣出也。」用漑曰:「臣未知朝廷,有何乖拂也。若議論則各有所見,豈可以臺諫之言,而心雖不以爲是,而苟從乎?」上曰:「大憲之說,非曰不同,然其意甚善。且不必以苟同爲和,唯當相與協和耳。若是則奸慝自消沮矣。」光祖曰:「臣非曰乖拂,不可謂百僚師師,濟濟相讓也。在上位者,聞人善,休休樂之,則凡事自好。今者申用漑在此矣。雖不可曰乖爭,不可謂協和。朝廷之事,上不能鎭壓,則雖有所爲,猶無益矣。臣非摘指爲某人也,只欲朝廷協同矣。在下者若有愆過,明言之曰:『某事非也。』若有善,明言之曰:『某事善也。』雖六卿所爲,三公毅然分辨之可也。」侍講官朴世熹曰:「根本在於朝廷。近有欲售奸術者,〈似指投書闕內之事。〉必有所窺覦,冀或搖動。若朝廷協和,氣勢堂堂,則必不敢然也。」光祖曰:「臣之所啓,豈有他意?欲令聞之言者,咸曰:『吾無奈有失乎?』,反躬自責耳。凡其所爲,皆爲國而已,焉有他意?爲大臣者,當萃衆見。以爲一己之所見,若或厭聽,則衆論愈激。士生一世,所爲何事?幼學壯行,當憂國如家耳。比之人作室而居,必爲長遠之計,恐有疎誤處,而有人言其不締固,則必以誠心改之。爲相者,平和其心,以一國置吾度內,雖號爲可人,若或挾憾,因有不平之言,則有不善之徒,仍以鼓煽焉。」用漑曰:「若有挾憾者,則其害甚大,此必見其端也。」光祖曰:「臣但泛論耳。」世熹曰:「年少之士,讀書學古,豈有他計?」但欲行善,雖有過越,想必無情,不可以此而怒之也。〈用漑因光祖論大臣之事,辭色頗厲故云。〉因大臣有不平之色,而奸徒便欲窺覦也。「光祖曰:」臣非指用漑,若心和則雖因其失而糾論,亦可因以感悟矣。「又啓女樂之事曰:」淫穢之習,今幾已變,雖宰相豪富子弟,亦不流蕩。當此之時,大臣誠心有爲,則不幾何而致治乎。大臣亦可因此言,尤加省念。「上曰:」朝廷大小臣僚,皆協和,則庶有成效。以一家言之,父子夫妻之間,苟無可乘之隙,則奸無所投。今之有奸術者,必見隙而冀售其術也。「光祖於是,就上前,極陳不可不去女樂之意,正言梁彭孫亦繼之,上曰:」內宴不可無樂,中宮陳賀、受賀之時,亦有動樂之節。大臣、禮官,皆曰:『當不去女樂,而瞽矇亦不可獨自節樂。』掌樂提調以爲:『宜用年少之妓,以導樂節』,此亦不可也。「知事李繼孟曰:」奏樂則宜用瞽矇,但使誰導其節奏乎?且歌宜用老妓而舞不可廢,則當使何人舞乎?古亦有舞太夏舞勺之說。「光祖曰:」大臣、禮官,以此防之,恐失大臣之道也。「繼孟曰:」金淨以爲舞用童女,此亦不可也。「光祖曰:」童女,不可以穉少者爲之,必用十二三歲人,則少艾之色,尤不可近也。此則誤料也。導節則宜用老妓。昔在祖宗朝,金宗直嘗請革之矣。有志之士,誰不欲革?臺諫非執偏見,參以古人之論而啓之耳。「用漑曰:」初議之也。以奉懽慈殿,不可廢樂。祇用妓於進宴,用畢輒出,有何妨?若盡廢內宴之樂則已,不然則不可革也。「光祖云:」盡廢之說,似未平也。不必用妓,選各司婢子之解音律者,使之奏樂,可也。「用漑曰:」非必衣妓服、裝妓飾而後,謂之妓。凡女色,皆女樂也。欲去者,正論也,臣等所啓,乃計其情也。「光祖曰:」但當善其事耳。不必曰正論也,不必曰情也。此亦不平也。「世熹曰:」凡郊廟之祭,有協律郞,以物或偃或竪,以爲作止之節。如是則可謂節奏也。本館方欲議啓,而以臺諫方論執,姑停爾。「上曰:」前聞所議,以爲多數,預定四十、五十歲之女。果以少艾之女爲之,則反有弊焉。「光祖曰:」如是則似可也,然多數定之,猶是女樂。此類於月攘一鷄之說。且以老妓數人導之,似是女史之流也。「上曰:」亦不必衣以妓服也。「用漑曰:」若然則必自少敎以樂矣。是則別設一女樂矣。「上曰:」只導奏樂節次矣。「光祖曰:」使宮女於凡節奏,或繫鼓以導之,或以言傳之,似可矣。「上曰:」但用瞽矇,何如乎?「光祖曰:」古者聖人,用瞽奏樂者,亦各使無失業之人。今者男瞽,則或以占卜資活,女瞽則無所資業,用此奏樂,官與之衣食,可也。「上曰:」宜用老妓爲導,而但後將更選,則亦有弊矣。「光祖曰:」名爲女樂,根本猶在。昔齊人歸魯以女樂,別無沈溺之事,而孔子卽去之。「用漑曰:」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故孔子去之。今雖革妓,而聲音猶是鄭聲也,何益哉?「光祖曰:」以爲聲旣不正,而寧用妓云,則不可也。聲亦可正也。「上曰:」雖用女瞽,亦是女樂也。「光祖曰:」廢疾之人,不可比之於妓流,而云女樂也。「繼孟曰:」臣聞朔州府使李蘋,盡心治邑,離妻子三年,而今乃因小過,遽奪告身,恐不可也。「上曰:」告身則似不奪也。「光祖曰:」似奪告身。「上曰:」恐後亦如是,故奪告身矣。「光祖曰:」國法滋多,如所謂受敎者,與大臣議處何如?夫全家入居之人,令不得來往故居,則或有田土之在故土者,當入居之時,忙未得賣,尋此還來,或有親死者,豈忍不離入居之所乎?此法亦非古法,而中間受敎者也。〈李蘋,坐入居人許由出來,被罪故云。〉蘋之人物,則未可知也,聞其盡心治邑。「上曰:」蘋曾呈辭狀矣。今者受敎滋多,新法太繁,亦宜刪削。「光祖曰:」雖罪之小者,或杖八十、七十,若一切皆如法制,則民無所措手足。昔漢高約法三章,秦民大悅;光武中興,盡除王莾之法,民亦大悅。近來各司官員,便以己意,啓請受敎,此何等法也?「上曰:」我國事大以誠。聞中原自去年皇帝遠巡宣府。遣使臣候問何如?「用漑曰:」天子蒙塵,則果可候問,但此特私行耳。雖遣使臣,朝廷必寢,而不達於天子之所。「繼孟曰:」臣曾赴北京,見皇帝乘夜或出,群臣亦不知所歸,或數日而後知之。「光祖曰:」今若遣人,則有似乎彰過焉。「上曰:」果非以法駕巡行,宜勿遣使臣也。「光祖曰:」今者中原板蕩,但不殺戮,朝廷猶有舊臣,故能扶持也。「上命只罷李蘋職,不奪告身。
○吏曹判書申鏛,辭本職及成均館同知,皆不允。
○政院啓曰:「明日乃章敬王后忌晨,其將御經筵乎?」傳曰:「此非如祖宗之忌,亦可御經筵。」承旨柳庸謹更啓曰:「雖非祖宗之忌,乃其正日,且曾有凶事之日。」上命停之。
○臺諫請廢女樂,傳曰:「朝於經筵,聞左右大臣、侍從之議,不知何以處之。內宴旣不可廢,宜用女瞽。女瞽不多,然若搜括費用之弊亦多。反覆計之,不得其當焉。」
○政院啓曰:「晋川君姜渾,在晋州病篤,未知將遣醫問病乎。」上曰:「發遣京醫,將貽弊道路。其令監司,遣審藥,問疾以啓。」
3月2日
[编辑]○乙未,禮曹啓曰:「致祭宗廟之時,於文宗,獨不稱祖稱孫,只曰遣臣某致祭于文宗。此事已命考之,而考之無據。宜考《實錄》,亦不輕易,姑考《承政院日記》,何如?且奏請使將復命。古則有誥命,故進箋陳賀,而今無誥命,只有勑書。其進箋便否,請議于大臣。」上曰:「可。」
○傳曰:「今聞平城府院君朴元宗妻卒。寡婦之家,必不能治喪。其令速賻,幷考別賻之例以啓。」政院啓曰:「若宮嬪宗室女,則有別賻之例,此無舊例也。」傳曰:「特賻以米、太、油淸、眞米、黃蜜、白緜布、正布、棺槨、石灰等物。」政院啓曰:「橫看所載,只有棺槨,恩典恐或過焉。若以此爲式則不可。」傳曰:「一等功臣之妻,存者無幾,且平城妻,亦類於戚屬,故特賻耳。」
○信平君康允禧〈允禧乃庶孽,參錄靖國功。又於庚午征倭之時,錄功一等,陞嘉善。〉啓曰:「今日金友曾到臣家,臣問從可來,曰:『自柳繼宗家來。』謂臣曰:『爾得聞朝廷之奇乎?』答云:『吾今奉朝賀,未嘗出入,豈有所聞?』友曾曰:『今臺諫之言,上皆聽納,故被罪多。近又聞金淨等,欲剖朴元宗之棺,而斬屍後,將盡去靖國功臣。』答曰:『吾父爲三功臣,雖見削,亦已過分。』友曾曰:『金淨等近欲擧事,而趙光祖以李耔赴京未歸,欲俟其還,故止之。頃者有射矢建春門及大內者,具載淨等之事,上不顧省,三公亦不論啓改正。若賢良、方正科出,布列朝廷,則必盡除舊臣。吾等欲先期剪除,羽翼已成,事何難沮?且淨等之事,問諸柳繼宗則不知,而李坤,則已知之矣。』仍促坐執臣手曰:『此事甚大,雖妻子之間勿洩。』且嘆曰:『爾老矣。有似折翼鷹,恨不退齒十年。』」政院請召三公及禁府堂上、兩司長官,又拿致友曾、李坤、繼宗等,上皆如其啓。又命閉城門,牌召繼宗,遣宣傳官、史官,搜友曾家文籍。上御思政殿,命允禧冠帶而入,允禧啓友曾所言之辭。大意盡如初告,其間語序,頗有增損焉。鄭光弼曰:「友曾謂允禧曰:『羽翼已成』,今可先問繼宗。」上曰:「可。」用漑問繼宗曰:「今日誰到而家,有何說乎?」繼宗曰:「金友曾到臣家,遽爾辭歸曰:『有所言而煩未敢發也。』仍曰:『欲得弓子,消遣寂寥。』臣欲饋鴨卵,友曾以飽辭之。其時銀匠萬千者,亦在旁,此可爲證也。」光弼曰:「友曾無冤悶之說乎?」繼宗曰:「友曾果言錄贓之事云:『余罪有異於他人之錄贓者也。』」光弼曰:「不言靖國功臣之事乎?」繼宗曰:「不言。」召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朴壕參鞫。光祖曰:「友曾本躁毒一妄人也,且臣之從曾祖父也。」左右皆曰:「有何避嫌乎?」上謂柳繼宗曰:「友曾有言,汝無奈或忘之耶?」光弼曰:「朴元宗剖棺斬屍之說,友曾不言乎?」繼宗曰:「此非聞而可忘者也。若得聞,則豈敢有隱?」拿友曾置階上,繼孟問曰:「爾往允禧家,是何日乎?」友曾便厲色勃然而對曰:「今日就允禧家矣。」繼孟曰:「爾何言乎?」曰:「臣無所言。」繼孟曰:「上今親臨,爾所不敢隱。允禧已盡啓達,何敢於上前欲隱乎,則曰:『臣喪魄,未能詳陳。』但向者允禧訪臣,故臣亦敬其年老,往訪之耳。」繼孟曰:「往允禧家時,歷入誰家乎?」曰:「歷訪柳繼宗矣。」繼孟曰:「無所言乎?」曰:「臣謂繼宗曰:『要射獵,請軟弓。』答云:『已與姜漢,更無有也。』」任由謙曰:「爾於繼宗家,無所食乎?」曰:「無之。」已而友曾高聲曰:「臣有所啓。曺閏孫曾直宿于禁中,通簡請見,臣歸則方令一宗親,書功臣田所收之數,臣謂閏孫曰:『余所得功臣所收,只數斛,恨其少也。』閏孫曰:『聞李坤之言,汝等功臣田,似將還收。』臣以此說,言於允禧耳。」友曾請與允禧面質,上卽命召閏孫。繼孟問友曾曰:「閏孫非功臣,而所謂書田者,何田也?」友曾曰:「似是祖先功臣田也。」繼孟曰:「緣何說及於收取功臣之事乎?」友曾曰:「因論彼我所得之多少而及之也。」友曾所對之言,不順序,似內自修飾而後發之,故言或遲澁。若以謂惶懼而然,則自初拿致,略無恐怯之狀矣。光祖曰:「頃者粘榜于鍾樓及禮曹曰:『某日剪除善類,可會。』且書某某人姓名,此事可疑也。」光弼曰:「此乃匿名書,不可取實。且友曾,不過一輕妄人耳。」允禧與友曾竝坐,目友曾,詰以所告之言,因相辨紛紜,上命鄭忠樑語之曰:「令各陳之,毋使紛爭。」允禧言序不善,友曾搖頭爲痛悶之狀曰:「允禧!何誣說至此?是不過要得功耳。汝之曾以軍功一等,陞嘉善者,衆固痛憤,今乃至斯耶?」繼孟問友曾曰:「允禧所言,爾所不言乎?」曰:「功臣收取之言,此臣之言也。」繼孟曰:「允禧則有何言乎?」友曾曰:『允禧答臣之言曰:『吾有祖先功臣田,雖收取功臣,吾何憂乎?且時事有大不可者,每言於政丞,〈指光弼也。光弼以允禧之女爲妾故也。〉而政丞不聽耳。』允禧但欲陷臣,爲此言耳。所謂剖棺等語,尤非所聞也。「繼孟曰:」允禧何故欲陷爾乎?「友曾曰:」不過邀功。「繼孟曰:」允禧之每言於政丞云者,緣何說而出乎?「曰:」因功臣田發也。且剖棺斬屍之說,允禧自言之耳。李坤已知云者,果臣之所言也。「繼孟曰:」坤之已知者,何事乎?「友曾曰:」收取功臣田事也。「允禧曰:」臣亦有所疑焉。前者曹閏孫再伻邀臣,而又嘗簡請,今而思之,恐欲與謀而然也。其伻來者,閏孫孽族金雲同也。「由謙曰:」懇邀,胡不往也?「允禧曰:」以無僕從,故未往也。臣不在家之時,閏孫嘗到臣家而返也。「由謙曰:」閏孫邀請之簡,有何辭乎?「允禧曰:」只謂阻甚,請歷入云耳。「繼孟曰:」金雲同,承伻請邀,豈無所言?「允禧曰:」無他語矣。「召銀匠萬千問之,悉如繼宗所言,命放萬千。拿致李坤問之,坤驚惶氣急。繼孟曰:」金友曾,何日到而家乎?「坤曰:」不見友曾幾十年矣。「繼孟曰:」近又未見曺閏孫乎?「坤曰:」臣則內禁衛將,閏孫則兼司僕將,於入直之日,豈不相見乎?然但無所言。「繼孟曰:」無奈或於敍話之間,言及靖國功臣事乎?「坤曰:」頓無矣。「上問閏孫曰:」近見金友曾,說何等語乎?「對曰:」友曾今朝到臣家,適宗親新貞守亦到。友曾以爲:『吾所得功臣田之稅,只數斛,專賴乎此,但恨其少。』「光弼曰:」爾無奈戲。「友曾曰:」靖國功臣田,亦將不保云矣。「閏孫曰:」吾無干於靖國功臣,何必云爾?「繼孟曰:」其無請邀允禧乎?「閏孫曰:」臣曾因許硡之出〈以平安道觀察使赴任也。〉餞于郊,仍歷見金俊孫,路由允禧家而還,因使人問之耳。「由謙曰:」有孽族乎?「閏孫曰:」果有之,卽羽林衛金雲同也。前者鄭殷富致乾柿于允禧,誤傳臣家,以此送雲同于允禧,因致寒暄耳。「繼孟曰:」無送簡邀允禧之事乎?「閏孫囁嚅難發,因曰:」果似有之。但月日則不可記得。「使友曾與閏孫面質。上曰:」繼宗等所干不重,然自前日有如是關宗社事,則例皆親問,但慮徒驚動人心。其令詔獄鞫問。「光祖曰:」匿名書事,不可推問乎?「上曰:」此不可取實也。「光祖曰:」其必以剖棺斷屍,除去功臣,爲說者何也?「光弼曰:」是欲構亂耳。「光祖曰:」友曾輕薄鄙夫,多發毒說。「臺諫論他人功臣請削去之,友曾便憤恨曰:」彼徒由我輩得活,而反論之耶?「上曰:」匿名書之事,不畏朝廷而敢然耳。「光弼曰:」朝廷堂堂,則此徒自沮矣。「光祖曰:」光弼之言善矣。朝廷完固,則何虞乎此?「上曰:」斯言是也。繼宗、閏孫、李坤,則可遣還其家,允禧竝下獄。「史官板得友曾家文書,一則書律詩一首,一則書占命之辭,一則求墨簡也。其律詩曰:
不須奔走問通津,運刦風波白髮新。得酒醉來從落魄,覓詩題處覺驚人。巧令已見救多福,忠信雖知誤一身。夢罷秋軒堪衍閴,喜臨池水淨無塵。
〈史臣曰:」友曾擧不逞之徒,相結爲友,憾恨其徒之見斥於淸論,嫉怨善類之方揚於仕途。此詩五六,亦可咍也,時人以此詩,謂姜漢之作云。「〉
3月3日
[编辑]○丙申,禁府啓曰:「慮康允禧與昨日所言有乖,而更問,則大槪不異焉。友曾招辭則詐矣。初不曰曺閏孫,而李坤言功臣田收取之事,招辭旣畢之後,乃曰:『恐未詳悉,請更見所供。』示之則乃曰:『李坤言功臣田收取之事,而閏孫聞之。』且初則略無剖棺之說,而又於招辭旣畢之後,乃曰:『剖棺之說,允禧發言也。』剖棺之事,言緖已露,且多違端,請刑推。昨日則友曾曰:『知允禧家云,而今日則曰:『但知洞內,而不知其家。』友曾之奴亦曰:『吾主不知允禧家。』幷刑此奴。問友曾之婢,則皆曰:『吾主不解諺文。』〈上以前日歷名書多以諺字書之,故欲驗友曾解諺文與否。〉幷推此婢何如?且雖問其婢,必皆曰不知,勢將不爲直告。自上命召友曾切族之人而問之,則必直言之矣。」政院仍啓曰:「若召友曾切族,則柳聃年其妹夫,趙元紀其四寸,閔崇英其三寸,召問此等人則可也。」
○臺諫啓曰:「命下友曾于詔獄鞫之。若賤流則雖罪之重者,宜委諸有司推閱,此則兇謀彰露,斯非一朝一夕之所發。此獄輕重,繫兇謀之消長,不宜緩弛。請親問之。只委有司推訊,淹延日月,漸至解弛,且不密矣。將久囚繫,漸成老獄,則辨辭百端,必未易服。今聞友曾招辭,已與昨日所供相乖,宜亟親問。事干亦可囚繫憑閱。」
○弘文館副提學金淨等啓曰:「康允禧所告之事,臣等聞之,甚爲驚愕。欲害士類者,非徒止此,將及宗社。近日多有糾正,朝廷將至肅淸,故不逞之徒,藏蓄兇謀,固非一朝,其根必深。今下友曾于詔獄,於事體得矣。然事之輕重,隨時低昻,此事重大。昨日之推問,已爲疎脫,遽卽下獄,淹延月日,修飾言辭,變辭百端,則將久不決矣。且在詔獄推訊,將其獄辭,往來啓稟,漏洩亦多。今若親問,則人心振肅,兇徒自沮。且告者亦非賤流,允禧職在二品,豈妄說至是耶?況友曾本是奸兇,前日朴元宗在時,與李茁扇動浮言,幾致士林之禍。今聞所告,與友曾之言,不大違異。宜亟嚴治。且射矢闕內者,若推之,無據則已,今已出於言端,不可棄之。前者或有告以不大關之事,遽卽親問,傷於急迫,其間亦不無濫及者,故臺諫、侍從,或云不可,然事機固有輕重,若無形跡,則可從容鎭定,形跡已著,則決不可緩弛也。且傳語之際,恐或未盡,請面對。」〈史臣曰:「靖國之後,士類得生於萬死之餘,頗數會飮爲歡。友曾以武夫,不得與文士之會,便嫉其人,與李茁誣說於朴元宗曰:『文士日相會議,以靖國爲無君臣之義,將欲彈去靖國勳臣。』元宗信之,幾將分遣武士,往害士類,賴成希顔而止。」〉 ○上召見副提學金淨、應敎朴世熹、副應敎閔壽元、校理李淸、修撰沈達源。淨等詳論友曾姦狀,請親問,從之。〈史臣曰:「光祖諸人,每於上前,言及前日告變獄事,雖上所切害之言,必曰:『暗昧,其罪不至於是。』又曰:『罪人不須親問。』及友曾欲害士類之言一發,上付之有司,則必請親問,推官議獄平反,則欲置之死地,其與平日所言,大相謬焉。如是而欲上無疑,人無間言,難矣。」〉 ○召兵曹判書柳聃年、右參贊趙元紀、監察閔崇英,問友曾解諺文與否,皆對以未解。
○拿致友曾于慶會門外,命左議政申用漑、判義禁府事李繼孟等推問。將榜之,友曾請服,問則反諱,將下杖,又呼請服,自罵曰:「輕薄子,不能忍口舌,但爲妄說耳。何敢有謀?」大司憲趙光祖顧左右笑曰:「彼言乃眞情也。」杖畢取服,其服辭曰:「臣往允禧家相話,允禧曰:『金淨、朴祥等欲剖朴元宗棺,斬屍之語果是,則靖國功臣,其能保存乎?』臣答曰:『理固然也。』且曹閏孫謂我曰:『金淨等欲削靖國功臣,趙光祖止之。』允禧又曰:『頃者射矢于東門及大內,其時政丞率百官啓達,屛去一時怨惡之人,則朝廷當協和矣。』臣答曰:『果如汝言,則朝廷當如祖宗朝矣。今賢良、方正科,若出而布列,則或斥舊臣爲敎授官,或漸放逐,靖國功臣亦當除去,吾等當先幾剪除。』臨別又謂允禧曰:『汝今老矣,有似折翼鷹,恨不退齒十年。』所言止此而已。羽翼已成之說,全不出口。」傳曰:「友曾可於明日加刑,其奴婢不必推閱。」
○全羅道地震。
3月4日
[编辑]○丁酉,憲府啓曰:「聞近有粘榜之事,而榜辭與允禧所告同。請推友曾以匿名書之事。且於明時,奸細之徒,必無多也,然豈但一人造謀?其黨亦可推也。且友曾家所得詩辭,亦可疑,請竝推。」傳曰:「可。」仍傳于政院曰:「欲害士林之罪,非輕,告者可賞。」政院啓曰:「臣子聞不順之言,所宜上達。且見獄辭,似與允禧相語。但以首告免罪,賞則不可。」傳曰:「可。」
○命推官左議政申用漑、判義禁府事李繼孟等,會于慶會門,推友曾等。友曾將受訊杖,卽呼曰:「請悉服,一如允禧所告。」推官問曰:「是則泛服也。汝當更言汝所言於允禧者。」友曾曰:「臣語於允禧之言不多,而允禧欲陷臣於不測之罪,敷衍增益以告之耳。臣何能忍杖?請逐條問之,臣當逐條以對。」遂問之,友曾隨問對曰:「皆是臣所言也。但射矢東門,我所不言,乃允禧所自言也。羽翼之言,今始聞之。臣本以武人,不能曉解如此文字耳。」繼孟謂左右曰:「不可平問,宜加刑訊。」友曾泣而呼曰:「聖明之下,當快一死,何能忍杖?請實服招。」下一杖問曰:「射東門之矢,初不開視而付諸火焰,射大內之矢,亦初不出於外間,爾何知書金淨之痕咎耶?」友曾曰:「臣何由知之?乃臆料耳。」又問曰:「汝旣欲剪除金淨,其計又欲何爲?」友曾曰:「有何計乎?」問曰:「汝但出言而已。未嘗有計乎?」友曾曰:「果然。」每呼云老鬼欺上,蓋指允禧也。杖三下,乃供曰:「將有朴元宗等剖棺斬死,削去靖國功臣之事,誠如是言,則靖國功臣,其能保存乎等語,前供以爲允禧之說,實我先發。且頃者建春門及大內所射之矢,皆書金淨等事之語,非允禧所說,皆發於我,而乃臆度之,無所傳聞。其他言語,亦皆我之所說。」用漑等以供詞啓曰:「言語節次,雖未能盡記,而大槪則已悉服矣。友曾怏怏不得志,徒發憤言而已,非爲深計謀大事也。」傳曰:「覽此供詞,大槪則已服招矣。但如此重獄,前此或親問,或令政丞按之,而不務詳盡,遽取遲晩之供,是固不可。今友曾供云:『朴元宗等剖棺斬屍事說,與康允禧者發之無端,必有所聞矣。可詳問其節次,且射矢所書金淨等事,亦豈臆料所得知也?竝宜詰問。』且事旣歸于友曾,則允禧可放也。」於是用漑等,相與議其罪狀,用漑曰:「剪除士類,以快己忿,此其罪也。」光祖曰:「不當云以快己忿,當曰以亂朝廷。」承旨孔瑞麟、朴壕亦曰:「亂朝廷,乃其實也。」用漑、繼孟曰:「亂朝廷,非其情也。」如是相持者,久而未決。光祖、瑞麟曰:「旣欲剪除士類,則雖殺一士,非亂朝廷而何?」光祖又曰:「罪止於處死則可,若至於凌遲,則似過論之。以亂朝廷,而罪止於死,則雖論以以快己忿,亦可也。且可蔽之曰:『被罪見廢,常懷忿怨,搆成虛語,恐動同類,將欲剪除士類,以亂朝廷。』」用漑等終依光祖所斷而判之,只刪恐動同類四字。繼孟曰:「友曾之罪,止於杖一百,放三千里之外,使不生還則可也。依李茁之罪而定之甚當。」友曾供結案曰:「本月初二日,往允禧家,語曰:『金淨、朴祥等將欲剖朴元宗等棺,斬屍後,削靖國功臣。若然則其功臣之類,果能保存乎?且頃者,射矢于建春門及大內,具載金淨等事,而上不顧省,三公亦不論啓。今賢良、方正科,若布列朝廷,則在朝舊臣,或斥爲敎授、訓導,或漸放逐。然則靖國功臣,亦當除去。吾等當先幾剪除。』」友曾自以廢錮,常懷忿怨,將剪除士類以亂朝廷云。傳于用漑等曰:「允禧所告羽翼已成之言,不現推於友曾,而射矢、匿名等事,友曾亦言非巳所自爲,亦不復現推。今者臺官來言,搜得友曾之家,有詩句,多有荒唐之詞,末端又有不掛他眼之語,又不書姓名,請窮推。予未知其詩,友曾自製耶?非耶?此等事,無奈窮推可乎?」用漑等回啓曰:「羽翼已成之言,友曾終始不服。若窮推,則慮或誣引常所疾怨之人。射矢匿名書事,推之無據。友曾旣不知諺文,而其筆迹則上已親覽。若不相似,則直推友曾,似未便。若其詩句之語,則作詩者,爲慰謝之詞,以慰所遺之人,例也。其末端所云毋掛他眼之語,欲不以其拙作,廣示他人,乃世俗之常語也。其簡又有乞墨之語,恐非其自述,而乃人之所遺。大抵不可以文字間語而窮推也。」傳曰:「可。」用漑等原情揆法照律以啓曰:「友曾所言,皆亂言也。蓋輕妄之人,發於言辭而已。可論以《大典》亂言之律,放濟州等絶島,使不得生還也。嫌其罪輕,旁求他律而不得,只於律文有姦黨條曰:『在朝官員,交結朋黨,紊亂朝政者,斬;奴妻子,沒家財云。』雖可比律用之,至於沒家財,則亦似過重。況非正律乎?玆敢論以亂言之律耳。」傳曰:「所照之律,正合予意。交結朋黨,非正律也。」用漑等皆有喜色而退。光祖與瑞麟、壕,無喜色而相謂曰:「友曾之罪,止於死則當矣。減死之論,過於寬,士林必歸罪於我輩耳。」
○執義朴守紋、司諫金絿等合司啓曰:「友曾憤恚廢錮,陰蓄兇謀,射矢投書,至于再三,冀動搖上心,搆亂朝廷,而恨其上不顧省,志不得遂,因成剪除士林之謀,原其心,將無所不至。自古謀不軌者,類以除君側之惡爲名,潛結不逞之徒,自爲黨援,先殲善類,馴致大變。觀友曾斲棺鞭屍,削收功券,及羽翼已成之語,則其結黨作亂,情迹已著,略無可疑,推官等掩覆其射矢投書,羽翼黨類及連逮之人,終當以亂言之律,縱釋大賊,朝野孰不駭愕?假以國典亂言之律斷之,亂言條內,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別有重典。其怨怒,上不顧省,而先懷剪除之計,非干犯切害者乎?況友曾亂謀已成,豈可論以亂言?且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亦有律條,而推官等必降從輕例,使兇徒揣朝廷輕重,奸謀益滋,臣等未知其由。請更窮訊友曾,依律處斷,其推官亦可科罪。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朴壕,俱以長官參鞫,而亦不糾正,宜罷職推考。」傳曰:「射矢之事,非不推也。友曾旣自謂非吾所爲,而且付矢之書,半隷半諺,故欲驗之,令友曾或諺或隷各書數行,而見之,則大不相似。諺書則友曾之切族及婢僕,皆曰不解,似非友曾所爲也。羽翼已成之語,友曾初曰:『非吾所言』,大臣等亦以爲推之,則必言及於所不協之人,大獄從起。旣言甚是,故令勿推耳。雖曰罪輕,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之律,亦不合於其罪矣。推官旣謬,而臺諫之長,不糾正,則當推之矣,推官旣不謬,則臺諫之長,不可罷職。」再啓,不允。
○弘文館請如臺諫所啓,上曰:「當與大臣更議。」命遞趙光祖、朴壕。
3月5日
[编辑]○戊戌,百官以權停例,賀誕日。
○臺諫、弘文館,請隨大臣入對,上引見三公及推官、臺諫長官、弘文館長貳官。上曰:「友曾事,欲與卿等議之。」執義朴守紋曰:「其曰剪除士類,以亂朝廷,乃服辭也。律文有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之條。其罪應死。以友曾所服,比此則此律爲輕。凡謀亂之罪,豈皆有正律?將其所犯之輕重,比律決罪耳。且亂言條,情理切害,干犯於上,則有重典。今者友曾所服之辭,以爲三公宜率百官啓達,而不爾也。又有射矢闕內,而上不顧省,因此謀欲致害士林,此非干犯於上乎?夫剪除士林,則朝廷安得不亂?凡決罪,雖不可過濫,若不以其罪罪之,則是失刑也。」司諫金絿曰:「此非亂言,乃亂謀也。雖曰亂言,情理切害,干犯於上,則當置重典。所謂干犯,非直犯上之謂也。其所言有犯於上,情理利害之謂也。況友曾則亂謀已成?初欲使上心搖動,而將試兇謀,上猶不省,故便爲憤怨,欲剪除士類。旣剪除士類之後,又將何所爲哉?是固有將心焉。人臣無將將而必誅。當之以情理切害之律,猶且爲輕,而反從其律之最輕者,不知其由也。若以謂非觸上之言,則尤不可也。自古奸雄,何遽有觸上之事乎?或曰:『除君側之惡,而終至於不測。』昔安祿山以執楊國忠爲名;李懷光之叛,亦以盧杞爲名。古今兇徒,其謀一也。其時若卽擒祿山、懷光,則以爲只欲除盧杞、國忠,而輕其罪乎?臺諫非欲故爲峻急,只欲當其罪耳。推官等以爲無正律,而當之以亂言。假使無亂言條,則又將輕其罪乎?凡罪萬般,豈能一一立其正律乎?當擧其大綱,以情較其律用之耳。徒謂無相當之律,而苟從輕典,不知其可也。《大學》言:『媢嫉者,放流之。』此人非特媢嫉也。寬縱小人,使此兇徒滋蔓,甚不可也。初雖失之,今更照以當罪之律,亦可也。」副提學金淨曰:「友曾之事,非特亂言,實是造謀。夫所謂亂言者,直徒說者之云也。凡小人雖無遠識,姦計則有餘。友曾見時事,便出怏憤之心。此乃怨上,而欲謀害士林。若遂其謀,則其後將有口不可道之兇謀也。夫造爲兇謀,與之締結者,必有之,而其不窮問,蓋恐獄辭之蔓延耳。此則當矣,然若是則其可推得亂逆之黨乎?」領議政鄭光弼曰:「此事衆議各異,剪除士林之事若成,則三公亦在其中矣。此人之謀,果可謂痛心,然其獄事,則不可不平心治之。其推案,則臣不詳見,但不知用何律,然後爲可也。律所謂交結朋黨,指三人以上之同謀也。此人等欲得同類,而時未得之,亂謀不成。不可以圖危社稷之律,罪之也。年少之人,則聞之驚駭,而深疾之。臣等非欲決杖而已,旣杖之一百,遠謫遐方,則深爲得宜。且所謂干犯於上云者,與此異也。若以此爲犯上,則脫有一人爲言曰:『上妄用恩私,上固失矣』云爾,則便曰:『此乃干犯於上,而輒以其律加之乎?』且鞫囚,闕庭與親問,侍從嘗以爲未便。今反請推於闕庭,此其不可。」絿、守紋曰:「旣不窮推,何以知其黨之有無乎?交結朋黨之律甚合。」光弼曰:「將心之言,尤不可知也。」守紋曰:「久蓄兇謀,是豈非將心乎?」絿曰:「非欲逆探小人之事,而故重其罪,造爲兇謀者,自當服重刑也。」應敎朴世熹曰:「雖但言及於士類,然旣殲士類,則朝廷何所依賴乎?」左右互相辨論,甚紛擾,於是知義禁府事金安國曰:「左右當各言所懷,不宜紛爭。」右議政安瑭曰:「在上前,不可如私事,而欲自務勝,相爲詰難,此近於無禮。」安國曰:「不可曰無禮,但欲各陳所見而然耳。」世熹曰:「臣等非不能平心,欲除去友曾也。友曾托言剪除士類,實懷罔測之謀,而推官之意以爲友曾何能有所爲?且指斥士類一二人,故以是爲緩歇,而擬律如此耳,此豈可乎?」瑭曰:「推案則臣未見也,聞其大槪,宜以亂言當之,不可曰亂謀也。友曾被罪怨憤,但發諸言語而已。若與人同謀,有所施爲,則當曰亂謀也。」光弼曰:「允禧迷劣,故友曾乃敢言之。若於有識人,則必不發也。」瑭曰:「所謂情理切害,干犯於上者,前亦豈無枉被此罪者乎?今者國家之政,光明正大,罪疑惟輕,可也。士類之人在平時,欲行三代以上之事,而今欲置此人於律外之刑,要以鎭服人心,固非長遠之計。自上亦見廢朝時事,固有罪輕,而被誅者。其時果能鎭服人心乎?凡人之罪,初則當窮極詰問,而終有可疑之端,則宜從輕典。豈可枉從重典乎?前者朴耕、金公著等,亦如友曾,徒言說而已。其時濫用刑杖,至用烙刑於闕庭,强取承服,多竄名流之士,至今皆恨其慘毒,以爲大臣引導之失也。今則宜以大度處之。豈宜偏執乎?臣初聞友曾之事,命下詔獄,私竊喜其得體也,翌日侍從、臺諫反請推於闕庭。常時則以三代以上之君,望於上,而今反以漢、唐之主,所不爲之事,啓請,安有如此不可之事乎?夫所以設詔獄者,欲推如友曾之輩,而反欲以闕庭,爲推鞫之地乎?人臣宜引君當道,豈可導之以殺戮乎?臺諫、侍從,至請罷大司憲、大司諫等。當初請推於闕庭者,已爲失矣,而又至於是,蓋不知長久之計者也。今以進講《宋史》所載觀之,凡小人之陷君子,則無所不至,而君子之罪小人,焉用殺戮乎?況今命遞兩司長官,其餘臺諫,不知何以處之今雖聖明在上,然或是非曚曨,有兩非兩是之說,臣實痛憤。備員三公,豈憚年少之人,而有所隱乎?」上曰:「予欲悉聞衆論,而後言之,今果有此言端。近來臺諫,被同僚之劾,則不計是非而遞,已成其例。然徒謂被論而遽遞,似不當焉。大臣等,其議之,以定是非。」光弼曰:「臺諫聞人之論己,則固不可靦面行之,然遞大憲等,臣等亦不知爲是也。」瑭厲聳曰:「欲引君當道,何可如是乎?」上曰:「臺諫之言,不非也。果若剪除士類,則其後將有不測之事。自古爲亂者,托言某事,而竟禍朝廷故云爾。友曾之謀,誠如是,則予亦豈輕其罪乎?雖云造謀,只發言於允禧家耳。予意推官等,雖以一罪擬律,予欲更議之也。但其可疑者,建春門及大內射矢,言金凈等事,彼何以知之乎?此則似可更問也。其曰臆料,亦不直也。」用漑曰:「臣被論彈,宜不敢言,然昨日反覆籌之,不得其所當之律。臣等非不知輕歇,不得已擬以是律耳。射矢投書之事,窮極審問,而初不及朴祥之名,及於禁府推訊之時,竝及朴祥。此必因金凈、朴祥等上疏之事而云也。」守紋、絿曰:「大臣以臣等爲不可。臣等不可在職,當退去。」遂將退,安國呼曰:「何遽退去?」上曰:「不宜如是。大臣非斥言臺諫之非也。」安國曰:「大臣、臺諫,皆爲國事,固非私也。雖有言其非者,亦各執其所見,不可便退去也。」上曰:「雖鞫於闕庭,非親問也。」世熹曰:「臣等豈敢欲上行刑殺於闕庭乎?恐其弛緩,故欲於闕庭推訊耳。」上曰:「大臣之意固然,然不可以是責臺諫也。」安國曰:「欲推之於闕庭者,慮有陰謀之事,或飾言辭,或有漏通,使奸黨或有脫免,終傷國家而如彼也。然推鞫罪人於闕庭,徒紛擾而已,固非美事。安瑭之言固當,而臺諫、侍從亦無他意,豈以此爲非乎?臣之意以爲,否泰消長,迭爲相勝,君子得志,則欲國家之光明,而小人必欲害之,伺隙而將行其術。若其著見於事迹者,則君子雖當治之,亦不爲太甚。今友曾被罪,怏憤其心,則以謂善人在朝.故如我者不得志矣。若除此輩,則吾可行矣,發其意於允禧之家耳。無與人計謀之事,豈可以交結朋黨之律罪之乎?」凈曰:「上於友曾事,視以爲輕,則士類之平日所倚恃者安在?反覆思之,左右之所以爲輕,不知其何以然也。」安國曰:「將友曾所服之辭觀之,則似無加罪,但射矢投書之事,友曾雖云:『非我所爲』,然能言書中之辭,及其詰鞫,反曰:『臆料』,此非臆料所能知也。推問而不承則已,然初則不可不問也。」上曰:「推之可矣,而推官則以爲雖推之,其罪則無輕重,故不推耳。」用漑曰:「友曾,乃輕薄子,今若訊杖,則必曰我所爲也。」安國曰:「三公以爲誣服,而加罪未安者,亦是也。然其匿名書,旣出於言端,而不推問,則恐有無賴之徒,尤多恣行。」凈曰:「臣等自初,以此爲重耳。且推訊於闕庭者,在祖宗朝,亦有之矣。左右共以爲輕,不知其意也。」光弼曰:「所謂共以爲輕者,臣則不知也。」凈曰:「推之虛疎,而律之不合,豈不謂之輕歇乎?不懲奸兇,則士類無不解體。大臣雖欲勉力於國事,士類爲國家元氣,而解怠若是,則誰與有所爲乎?」光弼曰:「此意以大臣等,爲輕士類云耶?臣所未解也。」凈曰:「幾微甚大,而如此處之,恐危亂之兆,自此生也。固非細故。」光弼曰:「士類若因此而解體,則是亦不可也。」安國曰:「竄之魑魅之域,其與死何異?律不可加減也。」凈曰:「所見各異,不知其律之當否也。」承旨尹自任曰:「此等事,原其本,則亦是大臣之責也。爲大臣者,好善如出於己,極盡其誠,則自初必無如此之事也。友曾之罪,臣意以爲雖至於死,如此諭之,亦爲美意也。小人雖疾君子,君子則不可以小人之心爲心,而必欲殲之,宜用平恕之心。若有當律則已,不然雖從輕,猶可也。」凈曰:「寬厚則可也,而不可寬縱也。三代之時,亦有死罪。律若合,則可用其律也。」上曰:「旣以照律,今又不可以死律處斷。射矢之事,亦無據可推也。」光弼曰:「書中之辭,人所共知,而乃曰汝何得知之,以此推之,亦難矣。」瑭曰:「匿名事,雖父子,不得傳示。徒以言緖之出耳,推訊,固不可也。」自任曰:「人心風俗,至於如此,大臣等當以爲已憂而勉勵,何必更推此人?」上曰:「此言是也。」命竄金友曾于慶興府。〈史臣曰:「推斷友曾之獄,時論不同。趙光祖,時望之首,而猶以治友曾,不可爲已甚。政院之音亦同,而臺諫、侍從必欲深治之。光祖自初參鞫,推官皆憚光祖,謂治友曾必峻,不敢緩弛。光祖務和其色,先爲寬比之辭,左右稍安,友曾竟保首領。」〉 ○執義朴守紋、司諫金絿、掌令金湜、文瓘、持平朴薰、宋好智、獻納丁玉亨、正言梁彭孫、金匡復,辭職而退。
○傳于鄭光弼、申用漑、安瑭、金安國曰:「大司憲、大司諫所爲,不至於失而見遞,當何以處之?」光弼等啓曰:「是非則上已知之。大司憲、大司諫,無所失矣。然旣命遞差,勢難就職。」安瑭獨啓曰:「臺諫等其初請鞫于闕庭者,乃其大失也。大司憲等,無有失焉,存其非而遞其是,不可也。」傳曰:「昨日臺諫及弘文館以大司憲等,爲推鞫失當,而請罷之,故命遞耳。今聞右相之啓,諸臺諫,亦將不得在職。但今國試臨迫,何以處之?其更商議以啓。」光弼等啓曰:「論其事,則諸臺諫不得無失。但已命遞光祖等,然若欲是非,歸於正,則遞諸臺諫,而還令光祖等就職,似可。」傳曰:「果定其是非,則當去其非。其遞諸臺諫,而使光祖等還就其職,可也。」
○副提學金凈等啓曰:「金友曾事,臣等見時勢事幾而啓之,大臣等一辭而非之,至曰引君不以道。臣等不可在經筵之地。況諸臺諫,與臣等同意而見遞,則臣等之不可在職,決矣。」屢辭,不允。
○命趙光祖、朴壕就職,光祖等啓曰:「諸臺諫,非不可也。友曾兇謀之迹已著,搆成虛語,欲剪士類,其罪如彼其重,而律似輕歇,故云然也。且進退臺諫,臣恐大臣之所不敢也。臣等則旣被遞矣,豈以大臣之請,仍而苟就乎?」懇辭,不允。
○以閔壽千爲司憲府執義,金鏐爲司諫院司諫,金麟孫、柳墩爲掌令,任權、崔山斗爲持平,鄭應麟爲獻納,李認、兪炯爲正言。
3月6日
[编辑]○己亥,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朴壕辭職,政院啓曰:「二人必不就職,何以處之?」傳曰:「可遞。」
○特拜趙元紀爲司憲府大司憲,尹殷輔爲司諫院大司諫。
○大司憲趙元紀以不稱其任辭,又曰:「近來無叔姪相爲交代者,〈光祖乃其姪也。〉友曾亦臣之從兄弟也。奸邪出於臣之近族,寢食未安,至欲自刎。所以遞光祖,以不重友曾之罪也。臣爲此職,亦未安焉。」傳曰:「雖云叔姪,非如尋常衆官之例,前大憲,亦非緣友曾之族,而見遞也。其勿辭。」
3月7日
[编辑]○庚子,御夕講。特進官尹世豪曰:「《大典》有親年七十以上者,勿敍三百里外守令之法。守令則有老親者,皆不赴,獨僉使、萬戶、權管則不然,有老親者,雖或上言,該曹例以爲法令所無而防啓。夫父子之情,自天子達于庶人,固無異焉。今方以孝理國,而如此之事,恐未盡也。今合於僉使、萬戶者甚多,何必以有老親之人差遣乎?雖有兵革之變,獨子無兄弟者,不令從軍,厚之道也。」上曰:「此言甚當,故前亦議之,而大臣以爲不可而止。今獨子則或有上言而遞者矣,然無法例,故有司防啓矣。其可更議。」
○禮曹啓曰:「薦擧別試與選之人,敦勉上送事,外方則已下書矣。其在國都者,請奉傳旨勉諭。」
○御夕講。
3月9日
[编辑]○壬寅,禮曹啓曰:「琉球國平田、大島、平州守,使送上官人等,今到釜山浦。其所以待之之禮,考前例,則或以島主特送之禮,或以巨酋例,或以商倭例。此則依何例乎?請與三公共議何如?」傳曰:「待夷之事重矣。可與大臣議之。」三公啓曰:「請依丁亥年例,待以特送之例,似當。」從之。
3月10日
[编辑]○癸卯,平安道地震。
3月12日
[编辑]○乙巳,殞霜。
3月13日
[编辑]○丙午,諫院啓曰:「司諫金鏐,不合言官。請遞。」從之。
○大司憲趙元紀辭職,至於十啓,敦諭不許。
○臺諫啓曰:「科擧講經,載在《大典》,欲令儒者務本也。今之講者,只二十八人,不足於三十三人之數,此近古所無。近來士習浮薄,不務經術,故如此。若以此只定坐次,則製述亦必廢矣。本末竝棄,有乖於《大典》之意,今旣不充額數,以此第其製述,使有得失,則本末兼備,而合於《大典》本意。但其數,則當與大臣議而定之。女樂,外方則皆已革罷,獨於京師在焉。凡事必須端本。請速快革。」傳曰:「科擧事,當議于大臣。女樂,所以革外而存內者,以內宴不可不用樂,而無可代者,故與大臣及禮官,議而不革耳。」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金安國、禮曹判書李繼孟、參議朴壕議啓曰:「前此會試入格者,不必講經、製述,俱全者得與焉,只以講經分數得參者,亦有之。且於初試,亦取三場製述,非專廢詞章也。設科之初,以文科之數,多於武科者,所以重文科也。今若復有取舍,則厥數反不及於武科,此亦不可也。三年一大比,須多取之。」傳曰:「大臣之意,皆然。試日亦迫,可依啓爲之。」
○將遞司諫,傳于吏曹、政廳曰:「弘文館應敎朴世熹,資雖不及,可擢授。」又傳曰:「弘文館直提學有闕,予欲用金絿,何如?」判書申鏛啓曰:「絿果稱焉。」
3月14日
[编辑]○丁未,御夕講。
○臺諫啓女樂事,不允。
3月15日
[编辑]○戊申,受朝賀。
○御朝講。上臨文曰:「此言立大學三舍法。近來學校之政,盡心修擧,而去式年講經之數,只三十七人,而今年反不充其額,何歟?尤當致念者也。」領事申用漑曰:「前此儒生等,徒誦口讀,至講經時,例許爲通。今以謂不可,皆欲尋繹蘊奧,而反廢讀書,是謂兩失。其間雖有能誦者,嫌於袛治句讀,不講而自退者,多矣。且以製述爲不可尙,專不着力,而亦不業於經術,如此則終必有弊,將無以救之。」上曰:「經學爲本,雖別試亦可講經而取之。不然則不無僥倖之弊,而經學又幾乎絶矣。」掌令金麟孫曰:「近來臺諫所啓,多不快從,似無納諫之誠,而大臣亦有進退臺諫之弊。夫大臣、臺諫,相與商確是非,可也,豈可曰某臺諫是,某臺諫非,某爲可遞,某爲不可遞乎?頃者安瑭以謂某臺諫當遞。此不可開端。若今堂堂聖明之時,雖不爲害,而後日之弊深可慮也。」上曰:「臺諫所爲極誤,則大臣亦不可不言。近日之事,臺諫重友曾之罪,請訊於闕庭,而大臣以爲不可,遂使論議不相容,故不得已遞臺諫耳。」用漑曰:「安瑭之意以爲,臺諫以不相容見遞,則宜遞不可之人,其無過者當存云耳。今弘文館及臺諫中,一人論其失,則或有盡遞之時,而謂大臣不得論臺諫之失,則亦不通之論也。」司諫朴世熹,以驟升辭,不允。世熹仍啓曰:「憲府糾察百僚,朝廷紀綱之所在,不可久闕長官。趙元紀力辭不獲,勢必不就職。是必恐有物議而然耳。元紀果有淸德,且謹愼,然其材器有適與不適處,故難於自處耳。須當任以相當之職。請遞。」傳曰:「大司憲被論,可遞。」
○御夕講。傳于吏曹、政廳曰:「趙光祖,曾爲大司憲,力於國事,以金友曾事,被論於同僚,故命遞耳。今還拜大司憲何如?」判書申鏛啓曰:「上敎甚當。但光祖墜馬重傷,不得遽出,而法司之長,不可久曠。」傳曰:「其以金凈爲大司憲,使光祖代凈之職,則雖有病,徐當調理而仕。且趙元紀前爲參贊,不差其代,其以元紀還拜之。」鏛啓曰:「駁遞大司憲者,遽敍政府重任,未知何如?」傳曰:「然。」
○傳于政院曰:「聞趙光祖墜馬傷口,此人職在侍從,且宰相也。其遣醫問疾,賜藥餌。」
○以李惟淸爲議政府右參贊,韓世桓爲漢城府判尹,李沆爲刑曹參判,金凈爲司憲府大司憲,文瑾爲慶尙道觀察使,趙光祖爲弘文館副提學,趙元紀同知中樞府事。
○奏請使南袞、副使李耔,回自京師,在道爲書馳啓曰:
去二月初八日,帝駕入城,十三日行郊天祭後,幸南海子打圍,十四日還宮。十六日覆本下于禮部,奉聖旨曰:「朝鮮國王〈姓諱。〉之祖,〈太祖姓諱。〉不係李仁任之後,我太宗文皇帝,已有旨,准他改正,今又具奏陳情,誠孝可念。還寫勑與,王知道。」十七日禮部具手本,移于翰林院,十九日臣等詣禮部,告于尙書曰:「本國所奉事,朝廷旣許改正,恩典至重,不勝感激,第未知所以改正如何。雖蒙降勑,板本猶在,則恐傳訛依舊。」尙書曰:「《會典》所錄,專據祖訓,已刊之書,不可追改。然此書出於近年新撰,非祖訓之例,且其所載,皆一時制度施爲,隨時而增損,當不久改撰。今有勑旨,分明據此改正,何慮仍舊?」臣等又告曰:「如宗系一事,太宗文皇帝已有旨改正,《會典》依舊錄之。今若不卽修改,則又恐如前。」尙書答曰:「爾國之事,《一統志》所記明白,況今特有勑旨,此後凡有撰書時,則自爾明正。爾等勿疑。」臣等又見郞中姜龍,告之如右,龍亦以尙書意答之,又曰:「本部文案,再經失火。永樂間改正事撰《會典》時,無攷據,故只依祖訓錄之。今則文皇帝聖旨內,已査得,而又特有勑旨,凡修書籍,皆以此爲正,史官亦書之,豈不分明乎?」年二十二日翰林院進勑文于內,下于中書舍人寫訖,二十三日尙寶司使寶。一十五日臣等詣闕受勑,仍陛辭。似聞帝欲遍巡東南,令衙門修理船隻,疏通河道,今月初旬間動駕。若不幸東南,則當幸遼東。
又謄寫勑書封進,其勑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姓諱。〉爾祖〈太祖姓諱。〉原不係李仁任之後,我太宗文皇帝已有旨,準令改正,今爾又具奏陳情,誠孝可念。特允所請,降勅諭以朕意,爾其欽承之。故諭。
○臺諫啓女樂事,不允。
3月16日
[编辑]○己酉,親閱于慕華館。
○諫院啓女樂事,不允。
○平安道雨雪。
3月17日
[编辑]○庚戌,雨雪。
○傳于政院曰:「予觀成宗朝及廢朝未亂之時,或因出宮,臨幸元子、諸君、公主、翁主出寓處。今元子,出在新本宮,來十九日武科殿試後,當歷見之。」政院啓曰:「人主出臨私第,不可容易,請使大臣知之。」傳曰:「宜招政府郞官。」言于大臣曰:「常時大臣有病,亦有候問之事。今者元子在路傍,故予欲歷見。」大臣等啓曰:「殿試禮行,節次其繁。歷臨元子處,恐或勢難。」上曰:「祖宗亦常有此行,且元子已知予往見之意。不可中止。」
○大司憲金凈辭職,不允。又啓曰:「臺官爲一時紀綱,言責決不可使之輕也。近來接待言官,似乎輕率。前臺諫之遞,大臣與殿下皆失也。臺諫之言甚非則已,以不甚失之事,而治言者,其漸不可長也。假令所言,雖有不中,上及大臣則當優容以待,然後言路開而紀綱擧矣。前臺諫之言不非,而以大臣之言,遽盡遞之,臣未知其故也。以大臣之言,進退臺諫,此風寢成,深恐言官不能盡其職也。請遞臣職。」不允。
○臺諫啓女樂事,不允。
3月18日
[编辑]○辛亥,臺諫啓女樂。憲府又啓曰:「執義閔壽千,人物則非不可爲臺諫者也,但向者,以買臧獲事,有所辭連,今未久復任,未便。請遞。」諫院又啓曰:「政府乃統攝朝廷,地位尊重。左參贊李惟淸,性則剛直,而曾長秋官,無有可稱之事。前任二道觀察使,失使臣之體,而文案積滯,多取民冤,決不可置諸政府。請遞,以勵他宰相。今方萬物發生之時,雪霰交作,而大臣等,視爲尋常,略不動念,失之甚矣。請自上講究,以應天變。且臺諫同議論執之事,則當終始如一,而掌令金麟孫,於習陣日隨駕後,徑還其家,本院官伻人招之,稱疾不來,殊失臺諫之體。請遞。近年失農,京畿尤甚,而觀察使韓效元不能救荒,請推,令該司措置。」傳曰:「女樂,革之何難?但無可代用者,故不允耳。壽千之見遞司諫,非以買臧獲也。出於訟者言端,故遞之,其時亦言其遞之不當也。被駁于同類,例雖遞差,事有是非之分,無奈不當遞乎?李惟淸,非尋常宰相,而曾經六卿,豈不得爲參贊乎?且今長養萬物之時,有雨雪之災,上下果宜恐懼修省也。麟孫適有故不來耳,不可遞也。韓效元,宰相之人,豈不勉救荒之事?或其守令不能奉行而然也。旣委以方面之任,不可輕推。宜以盡心救濟之意,下書諭之,猶未擧行,然後推之可也。」
3月19日
[编辑]○壬子,殿試,親策文科擧人,仍幸慕華館,試武科擧人,取元績等二十八人。試畢,入自敦禮門,歷幸元子寓所,命坡原府院君尹汝弼及其子任,使入內奉謁元子。
○臺諫啓前事,命遞壽千、麟孫。餘皆不允。
3月20日
[编辑]○癸丑,臺諫啓前事,又啓曰:「人君一動一靜,須令下人,見其光明正大,可也,而昨日車駕,臨見元子時,令承旨、史官等,皆在外,而獨率宦寺,而入如宮中,甚不光明。且元子輔養大臣,亦令入侍,敎戒丁寧,可也。如此事,上雖忘之,承旨等在近密地,可以啓之,禮官亦可別爲取稟。且各司所以置提調者,欲糾察其司官員也。近來老病提調,或數年不出,或累朔不坐。如是則其於褒貶之時,安知其人之賢否勤慢乎?有乖體統,請令吏曹,知此意處之。」傳曰:「見元子時,予意亦欲令輔養官入參,而大臣皆有故,且予不久留,故不果也。承旨、史官之入,祖宗朝亦無其例,且不必使禮官爲之,但自上知之而已。各司提調,有病宰相,或仕或否,無害於事,則不須紛改。但老病之人,則銓曹可察而處之。餘皆不允。」
○特拜朴守紋爲司憲府執義,金湜爲掌令。
○出文科殿試榜,取朴紹等二十九人。
3月21日
[编辑]○甲寅,御朝講。上臨文曰:「立新法,甚不可也。故近者趙光祖爲大司憲,欲與大臣,議改追立之法,適因光祖見遞而未果焉。今亦察之可也。大抵法繁,則人之犯也易。」領事鄭光弼曰:「今之新法,臣所不知者多矣。臣於李蘋之事,始知入居人給由者罷黜之法。兩界入居人,必須往來南方,得其緜花,然後可以聊生,定期給由,不得不爾。如此之法,可以議改。」上曰:「予亦不知其罪之至於罷黜也。以故李蘋,已命敍用矣。」光弼曰:「改法之事,雖宰相不可言,而此事臣固欲啓之。大抵今之用法,不能合律,時習使之然也,不可憎惡其人,而上下其律也。」知事李繼孟曰:「法繁則奸多,不可不減。前此亦有不用《後續錄》之議。」上曰:「人心風俗之不善,以敎化不明故也。承流宣化之責,專在監司,須擇差可也。然其根本,在於朝廷。人君當以身率先,不可以言語爲敎也。彼如奴殺主者,敎化之不美,積累而成,非一朝一夕之故,思之則可爲寒心。人相殺,固是大變,而丙吉不問人死,而問牛喘,似乎不可。」侍講官閔壽元曰:「敎化之責,專在監司,然自上明其出治之源,使下之人觀瞻感化,可也。」上曰:「人主、大臣徒自敬謹,而無施設之事,則是如婦人,但爲憂愁而已。夫人心和,則天地之和亦應。近者刑杖之下,罪囚多死,此甚未安。」大司憲金凈曰:「今之大臣,徒恐懼於心,未見別有所爲。雖曰署事,而不過於文簿之間,其何能盡其責乎?一物失所,皆是大臣之責,故古之爲相者,一夫不獲其所,若己推而納之溝中。大臣百責所萃,須使一時無乖戾之氣,然後人氣和而天地之和應之。」仍與正言兪炯,論女樂等事。上曰:「女樂不革于京師者,勢不得已也。」光弼曰:「欲革之者,儒者之正論也。廢朝之事,亦可鑑矣。然臣之意,不必如是論執也。如兩界外鎭,臣欲固請勿革,而不可沮遏正論,故未敢强也。若自上春秋已高,欲以歌舞奉歡慈殿,則不知以何物爲之。當依祖宗朝故事。」凈曰:「此甚不可。豈可以如此之言,達於上前乎?大臣引君,當以三代以上之事勸之,不可以後世鄙野之事導之也。」光弼曰:「臣言果非,臣所計料如是也。」上曰:「奉歡慈殿,果不必用女樂,但不可廢樂,而難其代耳。」凈曰:「節奏則以老女二三人,指揮可也。」上曰:「果以老女爲之,無弊矣。」凈曰:「今時言路不在他,而在臺諫。無顧望而盡言者,雖未易得,須信臺諫之言而採納可也。如其不可,亦不可加罪。若先有某人之言,爲不合之心,則豈能優容,而誰敢盡其言乎?若以謂不合,則宜遞之,而旣任之,則宜重之。心以爲不合,而猶以任之,則大臣易於下手,而於事體亦不當矣。」上曰:「大臣之於臺諫,不可言其是非,亦不可進退也。」
○命吏曹,抄啓各司提調年深有病者。
○命直提學金絿,書程子四箴于屛以入。
○御夕講。
3月22日
[编辑]○乙卯,傳曰:「生員、進士遊街,旣以年凶不許矣。新及第遊街,亦令勿行,更思之,非徒式年,亦將有薦擧之試。國家選得賢才,夫豈偶然?祖宗朝若凶歉之歲則已,不然,鮮不遊街。此雖似戲,然閭巷所瞻,欲人心興起者,此祖宗本意也。如薦擧登第者,尤宜使之遊街,則今式年登第者,不可不爾。此意問于三公。」三公議啓曰:「近者連歲凶荒,災變疊臻,民甚困弊,遊街未安。設慶席則雖不有令,有親者自當爲之。」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金絿等啓曰:「本國奏請,乃宗系、四王兩事,而今見勑書,只擧宗系一事,而不及四王之事。今之謝恩也,但謝宗系一事,則是弑四王之事,反歸於實,泛辭以謝,則四王事,勑書所無。請速廣議處之。」傳曰:「所啓至當。予初欲議,而不可只據謄寫勑草而先議,故姑停耳。且宗系一事,旣蒙準改,不可不謝,而以不準四王之事,竝及於表文,何如?予意只謝準請一事爲當。」仍傳于政院曰:「其以弘文館所啓之意,召政府、禮曹、六卿等,會闕庭議之曰:『《會典》所載四王事尤重,而今反不得準請,無奈更遣奏請使,可乎?』」
○吏曹判書申鏛等啓曰:「臣等考古事,則鄭佸、李有仁,以堂上,拜各寺之正,其後還革之意,考之無據。但見舊官案,則以通政爲正者多,而傳聞古之通政,或堂上或堂下,故已經大司諫、參議之職,則不復降拜各寺正云,將何以處之?」傳曰:「大臣之議,亦以堂上官拜正,爲不可,而古事又如此,其勿用前議。」
○以金世弼兼掌隷院判決事,柳墩爲司憲府掌令,梁彭孫爲持平。
3月24日
[编辑]○丁巳,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狀啓曰:
晋川君姜渾在晋州,得眼腫,欲見醫員金順蒙治之,又望藥材。
傳于政院曰:「順蒙可遣之,而但此人善於治腫,若欲救急,則非順蒙不可,內外醫司有精於治腫者,其速遣之,所求藥,竝劑送。」
○傳于政院曰:「今日所議之事甚重,雖不當視事之日,欲與大臣議之。」政院啓曰:「重其事而欲親議,上敎當矣。然齋戒之日,臨見群臣,古無其事。姑見議得之意,若有未穩處,則後可親議,於事得體矣。」傳曰:「予非不知重其事,故問之耳。」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李繼孟、左參贊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工曹判書金克愊、右參贊金安國、吏曹判書申鏛、禮曹參判權橃、參議朴壕等會賓廳,議更遣奏請使事及命官時宣制,文化、鳳山、載寧等官移排,平安兵使挈家,永興判官革罷,麻田、積城合幷便否。傳于光弼等曰:「予意四王事,雖未蒙允,宗系一事,已有勑旨。今但謝蒙準事而已,不必待改四王事,然後竝謝之也。先謝宗系之事,卽遣奏請使,言于朝廷曰:『宗系一事,旣蒙準矣,弑四王事,尙依舊不改,將以得請爲期』云,何如?謝恩表辭,亦可熟議。此乃大事,赴京使价,雖似煩擾,不可以謝恩使,兼奏請也。」光弼等啓曰:「見勑書所載,則人皆有未盡之心。當初禮部入奏時,竝入四王事,而勑書則無之。今欲更奏洗雪,孝之至也,然祖宗革代之際,不無未盡之事,强欲辨之,則辭屈而理不直矣。初遣奏請時,未及參議之人,或謂其不可不奏,而今則同辭,以謂不可更奏云。表辭則當以宗系辨誣等事,泛然以謝可也。」傳曰:「禮部覆奏,雖竝稱兩事,而皇帝則只許一事,不可泛然謝之也。初若不奏則已,旣擧二事,而只得準一事,今不更請,又從而竝謝,似不以誠也。予意以爲不可不遣使更請也。」光弼等又啓曰:「製勑而不及四王事者,必有其意。今雖更請,必不從外國之言,而復降勑旨也。且祖宗事,豈能盡善?假令絶之而不許,則又將何辭?表辭則雖無謝旨,旣有禮部覆本,可以微辭謝之也。」傳曰:「朝廷所議,豈偶然乎?予亦不敢自斷,然事甚重大。若不得其宜,則非徒有議於一世,抑亦取譏於後世也。大臣之意以爲更請而不得,則後事爲難。中朝雖曰:『爾祖乃弑四王,我國當以誠請改』,皇帝亦豈必曰:『爾祖眞弑四王』乎?不過曰:『祖宗所定條章,難可改之』而已。」光弼等啓曰:「今若更請,而優辭以答則已,如有不美之辭,則是自暴白祖宗之事,大不可也。革命之時,有所未盡,而强辨奏請,其於事上之道,亦不敬矣。在太宗朝,宜若竝奏兩事,而只請宗系一事者,必有其意也。表辭則泛稱改正宗系等事,而謝之何如?」傳曰:「太宗朝不發明之意,予未及知,大臣已知予意,而予亦知大臣之意也。」光弼等議啓曰:「永興府獄訟,則似不煩擾,然因其邑百姓之請革而革之,不合於事體。請勿擧行。若可以革,則監司必將啓之矣。」又啓曰:「宣制,祖宗所不爲,行之無益。」光弼、用漑、長坤、安國、申鏛議曰:「平安兵使挈家赴任,載在法典,行之已久,今不可輕改。但營奴婢,不爲不多,而役及府奴婢,果爲未便。今後在寧邊本營及昌州行營分防時,衙屬、虞候、評事、軍官、審藥、營吏、六房等,一應帶行人支供,皆以營奴婢,分番使役何如?鳳山、載寧、文化三邑,疾癘興行,非但邑人多致夭扎,守令亦多死亡,不可不爲救之之方,依本道觀察使所啓,鳳山則束草豆等,〈地名。〉載寧則閑井里,文化則看之川等地,待豐年移邑何如?且今觀京畿觀察使啓本,麻田、積城兩邑,合倂移排,似可蘇復。但沿革事重,未可輕議。積城地廣且饒,寬其力役,則蘇復可冀,麻田殘弊尤甚,幾不可支。姑以禾津里五十餘戶所居之地,竝民戶割給,以紓民力爲當。但慮移屬之民,憚於小邑之役,潛移他境者,間或有之,令觀察使嚴加禁斷。且加存恤安業何如?」悉從之。光弼等又啓曰:「今之謝恩表,雖有可製者,然崔淑生,自少精於其業,宜使淑生製之,而無職者,不可牌召。遣史官諭以今日所議之意,令製之何如?」傳曰:「可。」
○慶尙道寧海府人,一産三子。
3月25日
[编辑]○戊午,御朝講。知事金安國臨文曰:「歐陽脩云:『雖臺諫之言,亦必以是非詰之。』非謂憚其言,而故爲辨詰也,於其意有所未穩,則相與辨明云耳。」掌令金湜曰:「只是與之商確,非謂攻擊臺諫也。一時言事之人,幸有錯誤,因而黜斥,則其弊曷極?」上曰:「大臣固可與臺諫,相辨質是非。但歐陽脩,君子人也。後世若或籍口,以爲脩亦如是,而效之,則大不可也。」湜曰:「頃者推友曾甚疎脫,故請問于闕庭耳。友曾事,正妖言惑衆,罪合於死,大臣咎臺諫等,請鞫于闕庭爲非。」大司諫尹殷弼曰:「大臣有進退臺諫之漸,流弊必大矣。」上臨文曰:「立功邊鄙者,雖不可不賞,然古云不喜邊功,蓋恐生事也。」安國曰:「王者之待夷,來者不拒而已。自古昇平國富,則皆欲立其奇功。於是喜事之徒,蜂起而應。宋神宗時,無故而激出邊患,終致遼、金之患。此人君之所當愼重處也。」領事申用漑曰:「若喜功而故爲生事者,非徒不可賞,亦當罪之耳。」上曰:「不示喜功之心,則邊將自不邀功矣。」又曰:「昨日大臣等議以爲,革代之際,有未盡之事,更請而不許,則尤難。予意以謂,革命之際,雖或有未盡事,而此事則無疑,更請而雖不得準,於我國臣子之誠,則當如是也。」安國曰:「知殿下爲祖先,欲雪誣枉之心,不能抑遏,而有是敎也。然臣等之心,與殿下豈有少殊?若革代之際,不能無疑,則强辨於天朝,恐不敢也。且所不能明知之事,而輕復奏請,終不知歸決何如?」上曰:「不宜有此言也。初則以爲無疑而奏請矣。」湜曰:「不可復請也。但奏請使曚曨受命,無一辭申請而還,不知其故也。」上曰:「果不知何以不更請也」用漑曰:「禮部覆本,竝及四王事而奉聖旨,是獨於勑書不及者,必以爲難其辭而然也。今更奏請而若曰:『宗系事則果不誣矣,四王事,所難知者,豈輕許之乎?』云,則是反歸於實矣。」上曰:「雖更請之,必不許矣。然旣已奏請,宜更遣之。」安國曰:「太宗朝,只請宗系者,必有其意。」上曰:「其時知有四王之說乎?」安國曰:「其時見《皇明祖訓》之辭而奏請矣。《皇明祖訓》,固有其說。」用漑曰:「辛禑、辛昌之見廢則已,但有恭讓之事,此所疑也。且中原則不知禑、昌之僞也,辭則泛以伸冤枉之意,謝之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6日
[编辑]○己未,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流民自濟州三邑而來者,百餘人,呈狀于本府,願勿遣點馬。請勿遣之。」皆不允。
3月27日
[编辑]○庚申,御朝講。上曰:「外方敎授、訓導,郡邑大處,則用文臣差遣何如?」左右皆稱善。同知事金凈曰:「外方無所受業處,鄕曲豈無生員、進士之可爲訓導、敎授者?擇而用之可也。其有成效者,別加擢用則善矣。」特進官申鏛曰:「魚川察訪李謙,其用心正,可使敎誨者也。箇滿亦不遠,徑遞爲成均師儒之官,何如?」領事安瑭曰:「謙之爲人,吏才、學術,皆可任者。」上曰:「雖未箇滿,可徑遞而用之。」凈曰:「師表可當者,金湜其人也。雖未登科,若爲閑官而在家,則儒皆樂於受業矣。」領事安瑭曰:「金湜,中薦擧別試,則當爲師儒。今雖未得爲師表之官,見信於當時,無有湜比。」上曰:「若中別試,卽任以師儒可也。」淨曰:「外方列邑,使儒冠聚于官門,迎送使客,此大不可。是豈待儒者之道?」上曰:「勿令祇迎,已有法令。雖監司之行,不可使迎送也。」瑭曰:「監司,則或謁聖,或講書,或製述,不可不迎送。」持平梁彭孫、正言兪炯論前事,上曰:「三邑飢饉點馬之往,果有弊,姑勿遣可也。女樂,內宴可不用,則可以革之,如不可不用,則代之爲難。」凈曰:「宗系之事,已分明,而弑四王之事,黯黮不明。我國旣請而中止,則朝廷以我國爲何如也?臣子之情,不得自安。」上曰:「奏請使事,更與大臣議之。」凈曰:「奏請使南袞等,誤矣。雖明宗系之事,弑王之事爲大,而不能發明。臣子奉命出使,雖留滯三四年,當盡力得請而不爾,是不可也。」瑭曰:「臣意以爲更遣奏請難也。革命之際,事有難明者。若屢煩奏請,則必以爲《皇明祖訓》,不可輕改也,翰林院爲勑書時,不明言之。今中朝若以爲宗系,則分明故許改,此則不能無疑,未可改也云爾,則厥終恐難處也。」上曰:「革命之際,無有疑事,故欲奏請,而上國之許改與否,雖未可知,在我先以爲難,似不當也。」鏛曰:「自古革命之際,不能無疑。史筆雖書之以應天順人,而其有直筆者,則必直書以著其實。祖宗未盡之事,今强請之,亦有虧於誠敬之道矣。臣意以謂語涉四王之事,則不可强請也。」上曰:「初不爲則已,旣請兩事,而一事未準。上國雖不許改,在吾之道,當盡力明之也。」鏛曰:「飾辭强請,豈安於心?」瑭曰:「爲奏請文書,豈能知其明白,而敢修飾乎?」鏛曰:「萬世神明,不可欺也。然知其不可,而以未盡之事,敢爲飾辭,則於事大,豈爲得宜乎?」瑭曰:「更奏之論亦是,然無一毫疑事,則雖再請可也。以不明事强請,則上國必以我國,爲不知事體也。」凈曰:「此所啓之辭,萬世砥柱之論也。其間雖有未盡之事,亦有可以發明者。以一事之非,而於他事,亦諉之無益,非臣子之意也。事之分明者,當發明之。」鏛曰:「今更陳奏,而中朝若以此附書於史籍,則後世見而知之。所望者只此也。」瑭曰:「上國若謂:『宗系則分明,故許改,此則疑事也,不可改也』云,則何以爲之?無毫髮可疑,然後可以强請。豈以不明之事,敢陳於天子前乎?」凈曰:「後世之議,何暇計乎?魯昭公事,孔子受以爲過。」
○御夕講。參贊官孔瑞麟曰:「奏請事,廟算已定,今雖更請,《祖訓》條章,中原必不輕改,其得請未可必。然弑四王之說,可爲驚駭。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爲子隱,子爲父隱。』雖有帝責,甘受而不辭可也。」同知事金凈曰:「不可更奏之論亦是,然君父之事,自欲發明,未得而止。反以其事爲實,於臣子之心,有未安也。有未盡之事,則不可强請,宜矣,如恭愍王事,明白無疑;辛禑、辛昌之事,亦無嫌疑;恭讓王事則以婉辭陳之可也。雖不得盡明,間有明白事,可消雪一事。而他事亦從而明矣。」上曰:「若曰某事可疑,某事明曰,則不可也。初以爲疑,則不如勿請。如其可爲,宜更請之。」淨曰:「禮部旣已許之,今不得蒙準,未可必也。且雖未得蒙準,有何害乎?」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8日
[编辑]○辛酉,放文武科榜,受百官賀。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甲子朔,上親傳宗廟香祝。
○黃海道海州地震。
4月2日
[编辑]○乙丑,右參贊李惟淸以病辭,不許。
○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以比安縣監黃汝獻、靑松府使宋澂,不謹職事,請罷黜,上從之。
○臺諫啓曰:「女樂不可以代用之難而不革。請速罷之。」憲府仍啓曰:「景明君忱,使家奴,非理起訟,據奪人奴婢,故憲府推捉其奴,則宗簿寺以景明君爲其寺提調,不卽捉送。景明君爲提調,糾察諸宗親愆尤,則必須其身先正,然後可以糾之,而景明多行不義,豈能檢下乎?請速遞之。」皆不允。
4月3日
[编辑]○丙寅,御朝講。
○臺諫請革女樂,請遞宗簿寺提調景明君,皆不允。
○御夕講,講《論語》。到季康子患盜問政,上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此言上下皆當取法。人君當如是,而守令亦當以此爲心也。我國淸白吏子孫,皆令敍用,前日錄姓名者,已盡用之乎?」特進官尹殷輔曰:「淸白吏子孫,已抄錄,而其不用者,亦有之。」參贊官崔命昌曰:「近來有以通政爲正之議。以通政爲正,乃祖宗故事,其爲下僚者,必畏愼而司務亦完矣。」侍讀官金絿曰:「反覆思之,以堂上爲正,無害矣。」上曰:「大臣難之,而吏曹則請之矣。但近來所不爲之事,故不果擧行矣。」殷輔曰:「六寺、七監之正,多未充差,故有通政爲正之議焉。常時提調不仕,故其司官員勤慢,不得而知。若以堂上官爲正,則是亦一提調也。且不必皆以通政爲之,擇其可人,而交差則好矣。前有鄭佸、李有仁,亦以通政爲正。臣意欲倣祖宗朝故事。」上不從。
○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4日
[编辑]○丁卯,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以府使柳沃之死聞。〈史臣曰:「沃,才兼文武,且有幹能,人稱奇男子。國家或用於邊鎭,或用於侍從、臺諫。時輩多與其氣槪。及爲鐘城府使,色慾無節,病死。年三十五。」〉 ○臺諫請革女樂。諫院啓曰:「吉州牧使申允衡,踐歷未久,才爲僉正,旋超牧使,請遞。前安陰縣監尹孝聘,遞還之際,方在喪中,割封開庫,出官儲之物,且取朝廷所共知金銀盞而去,凡所鄙行,不可枚擧以啓。請令其道奉使人員推之。」憲府啓曰:「近來守令等,或被監司及朝議所劾者,必托病棄任而來。吏曹未經數月,卽許收敍,致有此弊。准其不敍,還除外任之法,在所當擧,而銓曹不能行之,請推考。」上答曰:「辛允衡有武才,宜擢用,但以吉州爲重而請遞。是則當問于該司而處之。尹孝聘可推。守令托病辭避,今已成習。其始差授也,不樂則不赴,而雖旣赴任,心有所不洽,則必移病擅棄而來,甚不可。吏曹當上可推考,而守令之規避者,亦宜抄出推考。」
4月5日
[编辑]○戊辰,御朝講。正言李認曰:「前者金安國爲監司時,行鄕約于郡邑,風俗化而爲美,但民情其所未嘗爲,則必不肯從。自上當勸之,其不行者科罪,能行者,可表其鄕閭。」上曰:「行之則化可易施,但不可欲速。」領事申用漑曰:「臣頗聞行鄕約之處,則詞訟亦止,風俗漸美。」
○傳曰:「近日八道失農,民生困瘁,憂慮罔極。是予未盡自修,而監司亦不得辭其責。前已下諭,使務農桑,而猶不勉焉,學校敎化,亦未見能盡其道者。《呂氏鄕約》,亦可勸勉。且凡所蠲減,徒有文具,而不令民知。須令窮村僻巷,皆知恤民之意,而守令或有不謹,豈無依憑貢獻濫徵之弊?苟或有此,可卽啓罷,若不檢擧,則監司亦當不饒。其以此意,下諭八道監司及開城府留守。」
○臺諫請罷女樂。諫院啓:「申允衡不宜超拜。掌令柳墩朝於經筵,以允衡爲可人,殊失臺諫之體。請遞。安瑞凰,前爲花梁僉使,貪汙,今爲僉知。請罷。」命遞柳墩及允衡,餘皆不允。
○以李長坤爲議政府右贊成,金安國爲右參贊,文瓘爲司憲府掌令。
4月6日
[编辑]○己巳,御夕講。上曰:「今者人心不美,風俗偸惡,由在上者未盡其道故也。」參贊官趙光祖曰:「大抵自上不先自盡,而責下人之不從者,皆末也。且三代以下,以名爲貴,蓋上下皆欲人之譽己故也,當須以實責下人。」上曰:「名實宜相孚也。然人之見賢者,不可疑以爲好名。若眞好名者,則竟必知矣。」光祖曰:「中人以上,則處己以好名,斯爲卑矣。然任國事者,能一年好名,則一年之內,國事便好,任一邑而好名,則一邑之內,亦受其賜。今聖躬非不欲善,然不可以一言,便能化下,當有所以振作之事。不可徒謂有善於己,則下便自化。但不務修德,而務飾於外,亦無益焉。夫歲月易流,人事難恃,國家無事之時,不可易得。舊來積弊,當漸磨以袪,亦不可動搖人心也。若可去者,則當示以剛斷之志也。」上曰:「風俗之不美,皆由敎化之不明。今者學校未修,又何望其他?徒事論議,而無所擧行。如郡邑敎訓之官,今雖乏人,然鉅邑則別遣秩高文官何如?」光祖曰:「慶尙左右道,各擇遣一人以敎,則似得矣,而人物苦乏。成均之員,亦未得人,況外方乎?今世之士,用心則可取,而無老師宿儒爲之敎導。若有如金宏弼、鄭汝昌等人,則儒士亦可易至成就。如金湜者,頗有學術,其人物淸虛。若以動遵規矩者比之,則雖或有間,而然亦可取者也。」上曰:「予亦知湜之爲可人也。且今將取薦擧別試,必多得賢。銓曹善於差擬,則豈患無人?」參贊官柳庸謹曰:「今式年取人,不滿常額,恐上以謂由士類之不擧而然也。古則徒取訓詁,故以記誦爲貴,近則以記誦爲恥,爲試官者,亦取稍解義理者,故所謂慣於誦習者,皆不與選。恐上之以士類,爲不學而然也。」上曰:「今試之不滿常額者,於經筵聞之,皆以爲不勤學業而然也。果其志向善,則不可徒取記誦,然不可不勸學也。」光祖曰:「今之士志趣不汙,亦不區區於科業記誦,故似不勤讀,大臣疑不治學,臣亦每恨今之士不勤學業。夫旣知向方,又能勤讀,則猶所謂虎而翼者也。今若有師儒,則必就而學矣。」庸謹曰:「夫圓點之法,徒爲拘迫耳。其中可人,所以徒學訓詁爲無益,而不肯赴學,其下此者,則恥其所爲之不善,而不敢赴學也。」光祖曰:「近者有志之士,果或有過越之事,不善之徒,從以尤之曰:『好議論謗訕。』是大不可。自上有所提撕警覺,可也。時進儒士殿講,親諭以示勸勉之意,則必有激厲,或可別令製述,取以科第。且曾令文臣讀《性理大全》,近緣事故,未及讀了。且薦擧別試,得人將多,請加擇,使之講讀。」上曰:「讀習《性理大全》,予固善之,曾欲進講,而以無能窮其理者故未也。宜加擇也。」光祖曰:「其奧義,則雖十年窮究,未能盡透,然一日論難,所得亦多。且近日所議奏請,事甚重大。朝廷以爲不可遣者,皆謂有無在我,何必發明乎?此議亦是。然於臣意,謂若不更請,於事體不合。但朝廷已定議,故不敢强耳。禮部奏本,俱及兩事,而翰林院製勑,獨擧一事,我國又爲朦朧之辭,泛謝兩事,豈云可也?再請而不得準,亦無傷焉。」上曰:「明日將更會議,欲見朝廷之意。」
○臺諫啓女樂、安瑞凰等事,又啓:「漢城判官李迨,無行庸鄙,前爲監察,猶未署經,又未久而陞敍。請遞之。」上皆不允。
○黃海道瓮津縣地震。
4月7日
[编辑]○庚午,上幸慕華館,迎勑還宮,引見南袞、李耔、韓忠等。上曰:「當初奏請,恐未見允,今乃蒙允而來,可喜也。然初請兩事,而於勑書,獨及一事。且見卿等書狀,亦無可請之辭。是不可更請於禮部然後還乎?」南袞曰:「禮部郞中姜龍,召我國通事言曰:『爾國所奏兩事,明載於覆本,歸告爾國陪臣。』後得見覆本,兩事幾乎得成,禮部尙書議之曰:『朝鮮,文獻之邦,敬順朝廷,朝貢不絶,今所奏請,亦是禮義之國故也。緣帝遠幸,未得奏達,今帝以祀天祭還都,俟祭畢方奏之。乃奉聖旨是,所謂是者,如我國依允之辭也。臣等不料獨及一事也。勑事之作,禮部旣奉聖旨是,而勿書聖旨辭緣,呈手本于翰林院,仍作勑書,遂蒙准於三閣老,然後令鴻臚寺呈辭單,臣等因以拜辭。其時但以勑書出與之,旣拜辭之後,勢不可更請。且勑書之外,封緘而題之曰:『勑諭朝鮮國王。』蓋欲到本國,使殿下開見也。臣等在彼之時,退而私自開見矣,然不可以開見之意,告於禮部,故未能更奏也。臣等初謂於勑書,必擧兩事,假使更請,勢未得申。但明辨宗系之事,文皇帝已有明旨,故因《祖訓》而許准,且勑旨云:『具奏陳情。』但意所謂具奏者,似竝擧兩奏也。且所謂誠孝可念云者,不可徒以許准宗系之事而云爾。若但因文皇帝所准,而許准宗系一事而已,則終必不曰特允所請。且聞朝廷以我國爲禮義之邦,欲使喜之而降勑,若不准一事,則必及不允之竟,而無其辭,則中朝必不欺我國,禮部必移咨,言其不准之意也。」上曰:「今者議論各異,或曰可更奏請,或曰不可奏請。今日將議之,今更奏何如。」袞曰:「更請不可輕。果若未准一事,則宜更請,若中朝,則以爲已准兩事,而我國奏請,則恐不可也。」李耔曰:「臣等初呈奏本禮部時,未見奏本,故以爲不可許改,且文皇帝時,所准宗系之事,考之無據。該判司郞官以爲:『將考之於南京而來。』適主客司有私書,得考文皇帝時我國奉聖旨之事。於是儀制司以爲,此有所據,爾等所奏請之事,猶有可望也。』且云:『朝鮮,非因中國有所詰責之事,又於後世,必無追論之事,而尙乃奏請者,蓋重名分而然也。然所考得文書,乃私藏之籍,憑此爲按實難。』適禮部尙書,自翰林院出者,議于閣老,閣老以爲:『朝鮮,禮義之邦,欲洗雪惡名,可貴。』尙書坐于禮部,召郞中姜龍謂之曰:『與內閣議之,以爲可,以答其奏而遣之,宜作覆本,且戒之以愼重。』卽於其日起草。非獨禮部,朝廷之所共議者也。臣與韓忠、崔世珍等見之,則其辭果微而不分明,但勑旨之內,有具奏陳情,特允所請等語,蓋必以名分重事,不可明言之曰:『此爾祖果所不爲也。』故微擧兩事言之耳。」韓忠曰:「雖或再請,見其勢,必不明言曰:『弑四王事,果非所爲也。』」上曰:「皇帝今何如。」袞曰:「皇帝屢巡於大同、宣府等處,以祀天祭,屢請還駕。夫祀天祭,例於正月望前行之,皇帝爲祀天而將還,但於經路久留,故二月初始還京,本月十三日行祭。皇帝巡遊無度,荒亂酒色,囚辱諫臣,不御經筵,信任奸臣姜彬矣。」〈衮等在京師,上書于禮部尙書毛澄曰:李仁任者,一高麗之大奸賊也。恭愍王之遇弑,以首相當國,殺洪倫等,以說于國中,而以前王暴甍,聞于天朝,其與聞乎故,明矣。禑雖前王所養以爲子者,螟蛉之譏,衆口所騰,而仁任陽徇前王之志,陰圖一己之利。是時禑方十歲,排衆議立之,以致人心不服,宗社崩頹,高麗五百年之業,實亡於此人之手。身敗當時,禍延于世,東韓之民,至今切齒腐心,欲啖其肉,而今反加於國祖之上,汚衊宗系。夫謂他人父,乞兒不肯。小邦雖不腆,尙有庶官、百姓之衆,而位于其上,反不如乞兒之父其父,其爲子孫,當何以爲心乎?此而未辨,則春秋烝嘗之事眇然。立於廟宅之下,其敢曰我能本事祖先乎?玆在執事之裁察也。且我國祖康獻王,當恭愍之世,非有板聯燻灼之勢,起於遷徙之中,而始以武略,見用於國,筮仕纔十餘年,而有甲寅之變,手刃者有其人,當國者有其人,與聞乎故者,有其人,非國祖之所敢知也。禑、昌父子,盜據君位,乃王氏之賊也。王氏群臣,上遵高皇帝聖旨,下奉安妃之敎,爲王氏討之,非國祖之所敢知也。王瑤不君,人心怨叛,國祖迫於衆情,不得已而應之,何猜何怒於獨夫,而敢行弑逆乎?其瑤之終保天年,國人之所共知,天地鬼神之所監臨,雖欲誣飾,焉可得也?玆在執事之裁察也。我朝鮮國,於東海之濱,雖僻且陋,然世通中國,頗聞詩書禮義之敎,尊名分,重綱常,用夏變夷,有自來矣。逮入聖朝,東漸之化,尤所先被,洪武二十五年,康獻王始受釐東之寄。其初請命,則詔旨有曰:「三韓臣民,旣爲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明年請改國號,則詔旨有曰:『惟朝鮮之稱,幾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我小邦鼓舞聖德,子孫相承,到今百二十餘年,闔境熙熙,大小相安於耕田鑿井之中者,皆上國列聖之賜也。雖乾坤洪造,無路上答,然其區區仰戴之心,天日照臨。今者《會典》所記本國故實,大有差謬,一國惶駭,罔知攸措。然聖度包荒,一無私之天耳,初豈有心哉?其見錄於《祖訓》,蓋亦有由。當是時,僞辛之黨,如尹彛、李初者,暗挾前憾,陰圖報復,而自知其力不足,以有爲覬欲激怒上國,憑藉皇靈,以售已奸,以仁任與國祖俱姓李,而仁任之惡,夙已在人耳目,故以疑似難明之事,巧爲捏合,流聞於人,上國而聞之,安得不以其爲信乎?自古讒譖之說,易以惑聽,伯奇掇蜂,曾參殺人,雖慈父、慈母,未免疑之。況上國之於下國,其勢懸絶,而其情莫通,其信之也,固宜。但以弑逆,天下之大惡,於人不容,於法無赦,至於連弑四君,則尤舁、浞之所不爲也。我國祖之於王氏,出處本末,如上所陳,無一毫陵逼之嫌,而蒙彼舁、浞所不爲之惡名,使東韓一區,爲亂逆之窟穴,前日所聞於中國,詩書禮義之敎安在,綱常安在,名分安在?負此名也,將何以齒乎人,而立於天地之間乎,將何以執貢篚,而廁於大庭之列也?此小邦之人,所以含冤鬱抑而仰叩天關者也。若就姑待之三字觀之,則大聖人不輕絶人之意可見,而聖人豈以弑逆爲可貰耶?蓋將驗傳言實否而待爲之所耳。其後驗之,而果無其實,故罪彛、初等,而待本國如初。不然,則以聖人奉天討罪之心,其可但已乎?鄙人又聞天道、人事,十年則必變。故雖以宋督之慝而《春秋》於十年之後,乃復書王。小邦雖被誣於流言之口,已蒙高皇帝灼見其情,許同於聲敎之中,而至於百年之後,乃追擧其事,申之策書,四海之人徒見此書,而未諳高皇帝之意者,必皆曰:『朝鮮,弑逆之邦也。』又將曰:『弑逆之邦,亦在朝貢之列乎』,則非惟小邦曖昧之名,久而逾新,抑恐聖朝以字恤小邦之故,有以致四海之議,尤所痛惜而不敢自安者也。執事以道德、文章,爲朝廷羽儀,其們又以秩上下、和神人爲務,凡在同軌之內,一物不得其職,無非執事責也。況我小邦之事,惡莫大於是,冤亦莫大於是,尤在執事之所當先辨也。其辨而正之,又綽有所據於前,則三韓臣民,旣尊李氏,有如高皇帝之詔旨於後,則王瑤昏迷,衆推太祖姓諱爲主,有如《一統志》之所書,參合歸一,使先後不相牴牾,定爲一代之大典,傳之天下萬世,豈不韙歟?況其李仁任一節,已有文皇帝改正之命,省中文書記載分明,搜之可以易考者乎?今我小邦,上自寡君,下至士庶,莫不輟寖廢飱,日夜翹首以待明,降而鄙人等叨充賤价,來布下情,但知歸報有辭,不知有身,情隘辭迫,冒昧至此。〉 ○大司憲金凈、大司諫尹殷弼等啓曰:「奏請事重,且有關先王,禮當告廟。當初奏請,亦宜告廟,而禮官未及致察,今宜請而不爾。且見帝勑,只允宗系,而不及四王事,但於禮部覆本,奉聖旨是,而與勑書之意,無加減焉。大臣之議,則各以所見陳之,當自上決之。雖遣謝恩使,而表辭則不可朦朧,其頭辭曰宗系等事,而表辭則及於四王,中國亦必笑矣。且今奏請,於國家莫大,奉命之人,當察而處之。雖不得見勑書,只見奉聖旨之辭,而亦可知其只允一事也。當以至誠陳懇而不爾,大失奉使之體。請皆罷職。女樂亦宜速革。吉州巨邑,當擇人而遣。李菡爲安州宰,不謹於其職。請遞之。」諫院啓曰:「安瑞凰貪汚,請罷;李迨庸鄙無行,不可陞用。請改正。」傳曰:「告廟及謝表事,當議于大臣。餘皆不允。」〈史臣曰:「金凈等,以袞等專對無狀,請罷,朝議皆以爲過當,大臣又不平之。」〉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啓曰:「古者宗親賤妾所産,本不錄《璿源》,而中間雖賤,竝許爲宗親,可疑者頗多,故今又立家畜外勿錄之法諭之。弟則家畜後所生,故許錄《璿源》,瑜則其母爲妓役時所生,不可許錄《璿源》。」上曰:「然。」〈瑜,金陵副守之子,疏請錄,上命三公議之,故有是啓。〉 ○政府、六曹參判以上、臺諫、弘文館,會賓廳,傳曰:「今聞奏請使之言,乃曰:『奉聖旨是,則雖不辨言二事,而二事竝擧矣。』凡事有始,則必有終。雖曰是之,而勑不分明,予欲更請。今臺諫以當初奏請時,不告廟爲非,今則可告廟乎?其議啓。且以謝表,稱宗系等事,爲未便,其亦議啓。」光弼等〈請更奏者不與焉。〉啓曰:「臣等意謂勑云,具奏陳情,特允所請。若不欲准,則何畏我國而不明言之乎?其所隱微者,果翰院之微意也。今之議者以爲,朦朧不辨,臣等所未知也。然其議各異,故時未決耳。謝表事,可徐議之。告廟事,初遣奏請時,得准與否,安可逆料?今之告廟,臣等已與禮官議之,而事未歸一,故欲徐議而止。若以竝許二事爲實,則告廟可也。」傳曰:「中原雖以爲准許二事,我國更請,則必曰勑無四王事故也,然有何所害?若只准一事,而謝云宗系等事,則必以我國爲未解見也。予意欲更遣奏請。」光弼等更啓曰:「主上爲祖先洗雪惡名,更欲奏請,然旣奉聖旨是,而乃敢更奏,似未穩也。此必中原,爲包涵之計而云爾。今再請則奏文爲辭,亦難矣。且抑而更請,近於不恭。此所當詳審處也。」傳曰:「奏請勑命,豈是不恭?予意本欲更請,非徒今臺諫、侍從之言而後發也。今欲引見,而使臺諫、侍從會議,故姑停之。明日當引見政府、六卿、臺諫、侍從長官等議之。」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李繼孟、李長坤、高荊山、金安國、金克愊、權橃、金璫、崔漢洪、朴英、金湜、崔山斗、梁彭孫、李認等議:「更奏請未穩之意,臣等前已商確議啓矣。今聽南袞等之言,且更參考禮部覆本及勑書之辭,所奏兩事,大槪皆蒙准許。勑書內,不各擧兩事,雖似未盡,恐不可以此疑其未盡蒙准,而爲更請之擧也。若果朝廷不許一事,則當於勑書之中,明言其不許之意,而勑旣不然,又於禮部覆本,聖旨是云,則不可謂不盡蒙准。若猶以爲未盡而更請,則非徒拂於事理,抑未知朝廷以爲何如也。臣等以爲不可更奏也。」尹世豪、方有寧、尹殷輔、李沆等議:「宗系辨正及惡名洗雪等事,當初具奏以請,今審勑書,似專指宗系,而惡名洗雪事,則不甚分明。禮部雖云悉聽所奏,必是權辭,固不可信。臣等意當更請。」金淨、尹殷弼、朴守紋、朴世熹、鄭應麟、兪炯、趙光祖、金絿、李淸、閔壽元、權雲、沈達源之意亦同。傳曰:「大臣等亦豈欲朦朧?明日予當更議。」
4月8日
[编辑]○辛未,上御思政殿,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李繼孟、右贊成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右參贊金安國、吏曹判書申鏛、大司憲金淨、副提學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等,議奏請便否。光弼曰:「覆本旣奉聖旨是,而於勑不及四王事,故疑只准一事,然中朝若不許四王事,則必示不允之意,其間言辭,固有抑揚。今以爲未盡,而更奏似難。」用漑曰:「夫別擧宗系事者,以太宗已有明旨,擧此爲證,而終則泛擧之曰特允所請云,疑竝准兩事也。且覆本旣及兩事,而乃奉聖旨是,則是皆准許者也。若不准則當曰某事則不允云耳。我國徑自料度而更請,決不可也。」安瑭曰:「光弼、用漑之言,是也。今雖再請,豈能卽去《皇明祖訓》所載乎?」繼孟曰:「此事重大。宜從三公所啓。」長坤曰:「臣意以爲決不可更請也。」荊山曰:「所謂特允所請,是似竝准兩事。欲更分辨,恐所不敢也。」安國曰:「爲臣子者,見祖宗被誣罔,以爲不忍,乃敢奏達則已矣。以勑書爲未盡,而再請者,恐或悖於事上之道也。」申鏛曰:「聞奏請使之言,大槪皆准兩事。所見各異,然以後世見之,必以再請未安云者,爲正也。」光祖曰:「我國作事苟且。其在祖宗朝,以宗社大事,達於上國,亦皆苟且。〈謂魯山、燕山等事也。〉雖知其不明擧兩事,而泛謝之者,非苟且乎?此事不可曰不得准,亦不可曰皆得准。固可疑也。」上曰:「祖宗被誣,宜期於得請也。」殷弼曰:「覆本雖奉聖旨,其下申其意之辭,則及宗系一事耳。因此以爲皆得准許云,恐不可也。」淨曰:「見奉聖旨之辭,則可知其不准一事,而乃不力請,是固不可。因泛然下勑之事,而又爲泛然以謝,事甚詐矣。」光弼曰:「於謝表頭辭,先書勑書之辭緣,而作謝表何如?此亦有古例焉。」光祖等曰:「如是則猶或可也。」繼孟曰:「所謂宗系等事之等字,果可改也。」
○臺諫請革女樂,罷南袞等職。又論李菡、安瑞凰、李迨等事,不允。
4月9日
[编辑]○壬申,平安道祥原郡民家有牛産犢。方産,五趾先出,牛主惡其怪,以刀割四足,艱得抽出,則其形一頭八足,鼻孔四,三耳、兩脊、兩尾,自臍下岐爲兩尻,如人相抱而臥者。
○下李穆罪案于禁府,而仍傳于政院曰:「以此問于政府。」〈穆被殺於廢朝時。其後以非罪見殺者,皆追贈官爵,而穆獨不與焉。至是,其子世璋上疏,以爲:「姜謙與父同罪,而謙已追贈。請同謙追贈其父。」於是命禁府,考謙穆等罪而啓之,禁府考啓,故命問于政府。〉 ○諫院啓曰:「持平崔山斗、梁彭孫等,當迎勑時,逢雨張傘於輦前。憲府當紏正百官,豈宜若是?君臣之際,雖毫忽之禮,不敢慢也。不可不遞而推之。舍人蘇世讓亦如是,竝推之。」又論前事,命遞山斗、彭孫,餘悉不允。
○京畿地震。
4月10日
[编辑]○癸酉,御不時經筵,講《近思錄》。參贊官趙光祖曰:「國有大事,〈指奏請事。〉不能決以正大,不知何以如此也。自上須灼見是非而確定。今雖未見治,然人皆有思治之心,上亦不爲荒雜之事,朝廷亦無荒滔賄賂之弊,而人心則已大變。然凡臨事,率未分明決了耳。今者大臣亦無凶慝欲敗國之人,然無以身擔當者,百僚亦不可曰皆能盡職。須於此確定是非,擧其大綱也。且此云:『幹母之蠱。』人子果當以柔順,輔導其親,然當令合於義。以今見之,慈殿所命令之事,主上豈能知之?一家之事,似爲不知者,而棄置不顧,非也。向者聞有祈禱之事,僧輩交通宮禁,大有乖戾之事。今若有此等事,則雖曰當奉親柔順,然亦宜導之以義也。聞近日,如石命昌者,欲窮訊其所犯,而頗有涉於內,故未敢也。且此等人所解者,唯務順承內旨。不可一一論擧,故且置而不論,請毋令滋蔓,預防其源。臣之所以啓此者,欲上知此意,毋使奉親,有悖於義也。夫無度牒僧從俗之法,成宗朝所立也。今若推刷僧徒,而定役則可也,然不可迫。夫僧徒初聞罷忌晨齋,以爲佛道將絶。其後無乃或有爲於其間者乎?恐僧徒之因此,有所乘隙,攀緣內間,以行邪術也。」上曰:「不知今有攀緣也。監司若窮極刷出則可也。且外方無寺宇,則僧徒自無所依矣。」光祖曰:「臣爲大司憲時,已行移于各道,使有撿攝也。若如臣者,豈敢曰事君盡道,然見古人之事,愧赧不堪。」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刑曹正郞李◼,爲人甚劣,非徒不合刑官,亦不合於六曹。請遞之。」上皆不允。
4月11日
[编辑]○甲戌,遣工曹判書金克愊等,如京謝恩。〈其表辭曰:日月必照,光不後於燭幽;雨露均霑,澤已先於滌垢。恩加存沒,喜溢臣民。伏念先臣某,系出孤寒,勢非盤結。命氏類族,無冒姓瀆倫之嫌;定分正名,有錫號賜履之寵。事固著於本末,理靡爽於見聞。何意傳訛之言,尙載重信之典?肆陳情懇,冀紆聽卑。雲陛雖追於九霄,宸聽不間於萬里。讒人罔極,始焉受誣,上帝孔昭,今則猶辨。奚啻灑恥於一國?實是解冤於重泉。玆蓋伏遇皇帝陞下,敦字小之仁,擴綏遠之度。記累世犬馬之效,憐微臣螻蟻之誠。誕降鳳綸,俾蒙鴻恩。臣謹當之屛之翰,倍殫節於漢藩;如岡如陵,恒祝壽於《周雅》。前贊成崔淑生所製。〉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三公啓曰:「昨日吏曹以考功不職,乃罷三員。臣等召考功郞官而問之,則實以人物之不合,汰之耳。夫考功云者,考其實迹而爲之,今以他失,托於不職而汰去,後必有弊。若京官則已矣,如察訪等,考功實難。雖有可罷之失責,辭不在其失,而在於不職之例,以未穩焉。欲上知此意而處之。且李穆雖死非其罪,自上特用恩典可也。世璋雖曰與姜謙同事而死,然與甲子年以後見誅者,有間。追贈官爵,則臣等不敢請也。」傳曰:「考功事,甚可驚。考功不職,則當曰不職而責之,豈可以他過,冒稱爲不職乎?今不直斥其過,而隱然以爲不職,欺罔君上。朝廷皆以爲考功不職見罷,安知其實乎?可罷考功郞官,而推其堂上。且政府之撿六曹,似未嚴正。宜直請推考罷職,而今來啓也,不言其可罪之意,亦未爲得也。李穆自與甲子死人之罪不同,而當初只追贈甲子年死者,固已詳議而爲之。不可紛紜成例也。」
○政院啓曰:「吏曹之以不職汰官,果未十分釋然。近來仕路冗雜,臺諫亦令銓曹澄汰太甚者,故爲之耳。豈用私情,欺罔天聰乎?以此罷考功郞官,則他日汰冗之路塞,而銓曹亦不能放心奉職矣。」傳曰:「非以吏曹澄汰爲非。人有過,汰之可也;然要當指摘其失而斥之。以他過爲考功不職而汰之,非欺罔而何?若有實不職者,則又將何以爲名乎?吏曹所爲甚誤,故竝令罷之。如以沙汰爲非,則當不罷其人,而只罷吏曹郞官。」政院更啓曰:「其所以不以實,則果誤矣。然欺罔云者,乃任私而故爲之事也。雖按律,亦公錯也。以無情公事,受律外之罪,於理何如?恐有後弊也。」傳曰:「下不請罪,而自上命罷,豈不計之乎?吏曹,摠檢百執事。若有考功不職,則直曰不職,有他過則以其過失,直啓而汰之可也。始雖以公,而終則弊大,罷之可也。」久之,又傳曰:「考功事,大臣來啓,故命罷色郞官矣,今聞色郞官,有遷爲臺諫者。若以前任之事罷之,則非所以待臺諫之體。其勿罷,姑推時任色郞官。」〈時,丁玉亨自吏曹正郞,遷爲持平。〉 ○全羅道光州等十七邑及慶尙道大丘雨雹。
4月12日
[编辑]○乙亥,御朝講。檢討官沈達源曰:「人主賞罰,惟其公爾。毫釐有私,顚倒實甚。吏曹雖似失體,其罪豈至欺君哉?以是罷職,恐涉於私。」獻納鄭應麟曰:「考功不職,則吏曹豈可容之?臣亦嘗聞崔邦貴等,皆庸妄不職,不可置諸朝列,則臣意以爲吏曹之意甚當。」上曰:「非以其意爲非也,以其事爲非也。」領事安瑭曰:「國家設考功司之意,要考其勤慢耳。若詳究而精核之,必知其人之實,以直啓而黜陟之則善矣;若隨其聞見,以定其人之賢否,泛稱考功不職,則必有失實之弊。」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曰:「慶尙道推考敬差官柳漙,不謹職事,恣行無忌,已失使命之體,而所任推鞫,全不用意,分囚事干於遠邑,迄今十朔,不決一事,使冤呼相聞。請速罷職,改遣賢御史。況道內又有尹孝聘之獄。此事大關風化,使柳漙推之,則終歲不能決。凶年滯獄,事甚可愕。吏曹所汰之人,皆是庸妄,泛稱不職,雖似不明,然其意則公也。且崔邦貴等,皆微官,故不直啓耳。若以此罪吏曹,則反生大弊。三公以是入啓,以激上怒,則三公亦失矣。請勿推之。」上皆不允。
4月13日
[编辑]○丙子,上御勤政殿,策薦擧士,取掌令金湜等二十八人;幸慕華館,試武人,取鄭麟等四十六人。
○臺請啓前事,命遞柳漙,餘皆不允。
○傳曰:「各司書吏上言,請復爲驛丞,然丞不如察訪,故議罷已久,不可復也。但有言者曰:『書吏中有可任事者云。』如有可任事者,察訪有闕處,差之何如?其令三公議啓。」
○金山郡有金始昌者,少游金宗直門下,粗聞大義,居喪盡禮,爲成廟服喪。至是爲人所薦,閉門不就。恬退可嘉。
4月14日
[编辑]○丁丑,全羅道錦山等四邑地震。
○平安道熙川等邑雨雹。
○忠淸道鎭岑縣地震。
○黃海道康翎、瓮津縣地震。
4月15日
[编辑]○戊寅,傳于政院曰:「廣取人才,布列朝廷,是予之望也。古人謂:『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況予求賢如渴之時,多得美士,國家之福也。如金湜,正合師儒,而拘於未出身,不得敍之。試官以爲金湜已居壯元,其下又盡得一時人才。予聞此言,甚喜焉。」
4月16日
[编辑]○己卯,禮曹參判權橃,以其父年七十一,又有風病,請歸養,上不許。橃懇請之,上曰:「朝廷人物不多,如卿者,固不可許歸,但卿情切,孝理亦所當先,特許之。」仍傳于政院曰:「權橃歸養之志至切,故許之耳。後有近其居守令之闕,可以橃差之。」〈史臣曰:「橃,安東人,有時望。及是乞歸養,士論多之。」〉 ○黃海道康翎縣地震。
4月17日
[编辑]○庚辰,御朝講,講《續綱目》。至鄭俠上疏,上曰:「神宗謂俠之言,非爲其身,忠誠可嘉。果知如是,則不當置之於死,又不可加以罪也。此神宗不明處也。」大司憲金凈曰:「神宗見道不明,執德不固,初見流民圖,惻然於中,欲罷新法,期與君子圖治。此心不繼,卒用小人,忠良之臣,退斥殆盡,而國幾於亡。夫人君之德,在於善善而惡惡。知其善惡,則當明辨進退,不可使小人君子雜處。徒知善惡而不能進退,則鮮不爲國家患。此,郭公之所以亡國也。」上曰:「近日弘文館多闕員。式年及第與薦擧科,得人必多。速選弘文錄可也。」臺諫啓女樂、李◼、李迨、安瑞凰等事,上曰:「人物進退,固當愼重。大臣亦當論其可否。」知事李長坤曰:「所啓之人,臺諫詳知之,則當遞以懲,但武臣或以貪汚,或以殘酷被駁者,其一時所行,雖或如是,待其改過,當用之。金良弼曾以殘酷被論,亦必懲艾已往之愆,猶可恕也。」金淨曰:「人物固不可以一時被論,永棄不用矣。見其有自新之心,在所復用。」上曰:「以一時之過,永廢不用,固不可。若能改過遷善,可復敍用。前日申玉衡被罪,考其文籍,固可疑也。」參贊官尹自任曰:「今聞柳沃之死,家貧無以爲葬,誠爲可悼。其爲人力於公事,不顧其私。致賻之禮,雖有成法,然侍從之臣死,則當別施賻典。請特擧規外之恩,以示悼惜之意。」上曰:「臺諫、侍從之臣,死者非一,難可人人而別賻。但如柳沃者,非徒國耳,忘私家貧,不能治喪,誠可哀憐。宜下書其道監司,使之致賻護喪。李迨、李◼被論已久,職事多曠,今日可遞。」
○南袞、李耔、韓忠啓曰:「臺諫謂臣等奉使失體,在職未安。敢辭。且蒙賞賜,心尤未安。賞不可濫及無功。」袞獨啓曰:「臣本有風病,政府要劇之地,〈袞時爲贊成。〉欲黽勉從仕,則恐此證復發,更無生理。乞遞臣職,置之閑散。」李耔啓曰:「前年始陞嘉善,未滿一年,又陞正二品。況六卿之任,必有物望,年德竝尊,多所經歷者,可堪其任。如臣則今年始四十,無才德、經歷,固不能勝任。敢辭。」兩人固辭,不允。
○臺諫請罷女樂,又啓曰:「郭徹源通奸繼母玉伊,産兒。禁府推鞫失當,只推事干發言者郭亨宗,而不推胤源,甚不可。」上不允。
○傳于政廳曰:「今年人才多出,朝廷百職,任之有裕矣。今可次陞敍。今此二十八人〈指薦擧科。〉非不多,而其下第之人,亦多有用之人,恨其取之不多也。且予之所喜者,非徒金湜爲第一,又喜一榜之得人也。其下第人,亦隨其才器、年齒敍用。吉州牧使鄭允謙,纔遞節度使,而降授其道守令,予意曾謂未便,而經筵大臣亦言其未便。其遞差。安瑞凰亦可遞。」
○以金湜爲成均館司成,〈薦擧科第一,自掌令超拜。〉奇遵爲司憲府掌令,鄭浣爲戶曹正郞,〈浣參薦擧科,自佐郞陞拜。〉李延慶爲兵曹正郞,〈參薦擧科,自工曹佐郞陞拜。〉朴熏爲持平。
○慶尙道醴泉等邑雨雹。
○忠淸道淸風郡雨雹,不傷禾穀。
4月18日
[编辑]○辛巳,御朝講。司諫朴世熹曰:「委之以任而有疑,此非體下之道也。」〈指吏曹以汰去不職之官被推事。〉上曰:「非以有疑也。吏曹實有誤事,則豈可不罪乎?」世熹曰:「上知至明,臣等之所共忭也。然明與察實異。明則照人善惡,察則摠核名實;明則廣大,察則急小。有廣大之明,則能辨君子、小人,察則疑心易生矣。須審於明察之間。」上曰:「非察之於有司所爲,因政府之啓爲之也。大抵人物進退,必當以實。銓曹初不擇,故如是爾。若於敍用時,明辨而用之,則何必考功乎?」世熹曰:「敍用時,少有私意,則人物自然冗雜矣。銓曹之任,只在公薦。」上曰:「近日別試,得人最多。若是得人,則當不拘常例用之,昨日爲政,敍新及第以例職,此非予之志也。吏曹之意,必以資級不足如是耳。然如是之人,不可不別用也。」領事申用漑曰:「臣曾聞申鏛之言,當欲別擇年高才邁者陞敍。此意亦非謬也。」上曰:「若果善人,則速用之可也。」用漑曰:權橃請歸養,以聖上孝理之治,固不可不從其願,有父母者,皆欲如是,則朝廷豈復有人?橃有兄弟,親年不至八十,豈可令衆子盡歸乎?「上曰:」已下外敍之命。若除外任,則不至棄矣。國家用人,寧有內外之間乎?「
○刑曹判書李耔上章辭職,上不許。〈史臣曰:「耔有公輔之望,自以後進驟陞,不爲前輩所喜,再三懇辭,不得請,至於上箚,猶未蒙允。」〉 ○御晝講。特進官申鏛曰:「凡朝廷事,宜聽大臣之言。間有不便,臺諫爭之,豈可一從臺諫之言也?設此特進官者,乃欲廣詢博訪,而亦欲使在外之臣,有時入對,固非經筵官例也。今聞減下,則臣恐待之甚薄也。位至二品,而不得爲特進官,一入左右,則雖食祿在位,豈能安心乎?臣聞之不覺寒心。」檢討官權雲曰:「左右無非正人之言,萬世不昜之論也。今鏛之所駭愕寒心者,不知指何事而言也,人果邪謟,則豈可爲特進官而不之擇乎?」申鏛曰:「若是邪謟,則豈可入侍哉?不至邪謟,則以二品任事而不能一侍左右,於義何也?祖宗之置特進官者,必以在朝大臣,欲其一一延訪耳。臣之所啓,非有私意也。人之邪謟未露,而謂必邪謟,減下特進,實所未安,不覺寒心。」上曰:「諫院之意,未始誤也。特進官雖非經筵官之比,然左右必欲得正人,則豈可不精擇?」參贊官孔瑞麟曰:「祖宗欲接見大臣,各陳所懷而已,非精擇而別之也。前者首相亦言朝廷諸臣,自有此分別之議,皆欲退休。此言可慮也。」
4月19日
[编辑]○壬午,御朝講。領事安瑭曰:「今之士習大變,必無冒進者矣。外方亦多有才德可用者,請速用之。」參贊官趙光祖曰:「公道謂已昭明,而今不大明。銓曹之責,無如大明公道也。大臣統攝維持,則體統立而自無弊矣。今大臣未鎭靜,而臺諫獨持公議,故朝廷事煩,而頗有怨之者,如金友曾之輩,是也。庸妄之甚,必生憤怨。若大臣鎭定,則自無此等事矣。」上曰:「大臣於凡事,若知曖昧,則自當申理。不然而唯臺議是從,故多怨矣。申理,大臣之職。」光祖曰:「今之大臣,不能統攝者,是亦畏愼操持耳。大臣之道豈如是乎?今之弊,亦在驟陞。如小臣者,上意必已料之矣。若重宰相,則朝廷重矣。」上曰:「專任大臣,而使臺諫紏之可也。」大司憲金淨曰:「爲大臣者,聞有議論,則虛受而包容之,然後事體立矣。包容之量,是大臣事也。」上曰:「近者三公所啓吏曹事,若非則當使推之,若是則勿啓可也,而不再啓,是大臣畏之也。」光祖曰:「吏曹之事誤,則三公卽當招責之,招責而又誤,則卽啓推可也。臣頃在儒林,與其所汰二人,詳知之,皆是不可用之人,則吏曹之汰去,非誤也。」金凈曰:「此固吏曹任也,何必請罪乎?非特吏曹,百司若有誤事,則大臣必加紏責。人主賞罰,下之勸懲係焉,而請罪不中,則是導君以威怒也。」光祖曰:「大臣之度,在好士愛民。」參贊官柳庸謹曰:「時之所急,無如此,而大臣聽之尋常,故求治十餘年,而治效未見者以此也。」光祖曰:「諸司習懶,皆大臣責也。大臣嚴明,則何有此弊?近來大臣,習於閑遊。大臣不言,小臣亦不得不言。以此牴牾,以謂新進少年專擅,可乎?」
○諫院啓曰:「吏曹判書申鏛於經筵,以前日諫院,請減特進官,自謂不勝寒心駭愕云。臣等未知其意。本院之啓,雖似偏狹,亦是左右前後,必擇正人之義,而申鏛之所謂寒心駭愕者,是何意也?承旨孔瑞麟附會申鏛之說,而以偏曲之心,援據首相之言,以謂失人心在此。人心得失,在乎公道之行、不行爾。豈以苟容不正之人,爲得人心乎?眩惑聖聽,陰沮公論,何以在近密之地乎?請速罷瑞麟職。」上皆不允。
○御夕講。參贊官趙光祖曰:「聖上臨御以來,銳意爲治,至矣,而臣恐謹終之未盡其道也。近來雖曰至治,然民生未安,風俗未正,安於小成,不甚致慮,則危亂立至。且人心操舍無常,雖與友朋居,其心向背亦難測。況君臣之間,豈可必信哉?《近思錄》及《小學》始講,今已二三年,至今未畢。凡沈潛性理,豈必於經筵也?要須常常敬念,然接士大夫少,則格其非心之時,亦少矣。臣恐上之求道之誠,或有所少懈也。凡人心之失,皆由於聲色之誤。以上之明,豈至於此哉?然人之於聲色近之,則豈有厭之者哉?是甚可慮。臣恐近日之經筵,未及前日也。且經筵官,不可不擇。如金湜,正合此選。前以未出身,三公不許入講,此實固執。近日薦擧別試,所取人才甚盛。若少有公議者,孰不爲喜哉?今雖除司成,不如大司成。」上曰:「予豈苟安於小成?日惟惕慮,求之如渴。經筵官則今豈不擇哉?」光祖曰:「《弘文錄》,昨日已擇送吏曹,而吏曹及政府,或以門系,或以所知,有所增減,是可恨也。」上曰:「予前日,一日三御經筵,近日公事至多,故或不能三時經筵。」光祖曰:「豈必三時哉?且恐怠荒之或間耳。昨日申鏛、孔瑞麟,被駁於諫院,然鏛豈有情哉?瑞麟則端正人也,亦豈有情哉?曾聞鄭光弼之言,有惑於心,故偶發耳。大抵首相之言大謬。如小人在內,而君子遠斥之時,則宜有此言,如今之時,尙有此言乎?」上曰:「諫院之意當矣,而申鏛等言,雖似有弊,然豈有情哉?」光祖曰:「若以辨別之過,啓之則可矣。以寒心駭愕,啓之則過矣,然諫院之欲啓罷,亦過矣。」
○上引見臺諫、城上所。正言李認,請罷孔瑞麟之職。持平丁玉亨啓曰:「工曹佐郞李膺,輕妄不合六曹郞官。請遞。」皆不允。
4月20日
[编辑]○癸未,上御勤政殿,放文武科榜,受百官賀。〈史臣曰:「安瑭三子,一時中第,上遣中使,多賜酒肉,以示賀意,人皆以爲榮,識者知非爲安氏之福。瑭設慶席,傾朝往參,韓亨允曰:『此若眞及第,則其樂爲何如?』亨允之意以爲薦擧科,非公道也。」〉 ○御夕講。
○御夜對。參贊官崔命昌曰:「近者王子君,率不學問,故時或有爲不道之事者,而臺諫論覈之。今之王子君等,或在先王膝下,未及坐立,而先王升遐。若親而愛之,嚴而敎之,則其在於外,必不爲不法之事也。」上曰:「兄弟之間,當篤友愛,然愛而不敎則非也。」命昌曰:「頃者寧山君事發,上命腹長〈指兄弟中之最長者。〉戒敎之,然豈能如親承上敎而自悔過乎?」上曰:「雖不可引見而敎,臺諫旣如此論之,則彼亦年長,當自知其過矣。」
4月21日
[编辑]○甲申,御朝講。上曰:「金湜正合經筵官,不可不錄弘文館。前者或曰:『湜當以司成兼經筵』,然無古例。以經筵兼司成似可。」知事李耔曰:「以經筵兼司成,則諸生亦知上重學校之意。別設兼官,以時往仕可也,而以司成兼經筵,則甚不可。大抵祖宗朝法,不可輕改。」領事申用漑曰:「別設兼官,如輪次例仕館何如?」上曰:「可。」
○慶尙道觀察使文瑾拜辭,上引見曰:「監司之任至大,而最重者,黜陟守令。且恤民隱、重學校、愼刑獄等事,又甚大,卿其愼之。」瑾曰:「臣生長嶺南,深知此道之事。此道於八道爲大,必治二監司,然後可能治之。」上曰:「道內果大,一員不能治之。」
○御晝講。
○御夕講。
○憲府啓曰:「奏請使當此大事,不力於委任之事,固可加罪。今不罪之,而又用賞典,事甚顚倒。請速收之。」又啓李膺事,諫院請罷孔瑞麟,皆不允。
4月22日
[编辑]○乙酉,御朝講,講《續綱目》。同知事金安國曰:「此記太后與神宗言論事,甚詳。此乃闔門之言,非史官所得記,必出於女史之筆。自古女史,於閨門之內,人君擧動言行,皆悉書之,故外人知之,而書之於策,後人見之,而知其善惡。國朝之事,未詳得之,閨門之內,袵席之間,一動一靜,豈能詳記之乎?臣意可依古制,置女史,使得記動靜言爲可也。」掌令奇遵曰:「安國之言,當矣。人主處深宮之中,其所爲之事,外人所不能知。必有女史,以書其善惡,故雖深居九重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不敢放過。須依古置女史可也。」上曰:「古者女子,皆能屬文,故女史得其人,而宮壼之事,詳記無遺,今則能文之女蓋寡,似不得易爲也。」安國曰:「女史不必能文,然後爲之。若稍解文字,則閨門之事,隨所見以記,使後王、後賢,知先生之於閨門之內,幽獨之中,無所闕失。如此則其爲勸懲大矣。外則左右侍從、史官俱在,而內闕女史,大欠於治道。閨門袵席間事,後世子孫,不知其何如,甚不可也。」侍講官李淸曰:「俗所謂諺書不妨,豈必以文字爲哉?」上曰:「女史之任,記善惡之事。必得心正之女,然後可也。非特此也,至於史官,要須擇正直之人,可也。操史筆者,類非人人所得爲也。」李淸曰:「史官與女史有異。史官持公議明褒貶,以示萬世;女史則只記其閨闥之中人主日用所爲之事而已。」上曰:「薦賢,大臣之職也。近日大臣薦賢之道,猶未盡焉。」安國曰:「致治之本,在於人主,而薦賢之責,在於大臣。相得其人而盡擧賢能,則人主垂拱仰成而已。近日薦擧別試,上下皆喜多得人材,然其下第者,又皆可用之人。其所以試策,而取舍之者。不可悉取之故也。然人或優於才器,而短於文學者,雖下第之人,令吏曹隨其才行年齒而用之,使無遺才之嘆可也。」臺諫請還收南袞等賞典,領事安瑭曰:「南袞、李耔、韓忠,初皆擇遣,豈不盡誠?留至十朔,凡事必熟計之矣。初不擧賞典則可也,今則已有成命,而又令還收,於朝廷大體,未知爲何如也。」安國曰:「如此之事,雖得請,在臣子之心,豈有要賞之理乎?事關宗社,自上有喜而賞之耳。此非所以議於朝廷也。今因公議,又令收之,人主命令,不可如此苟且也。然兩事皆得請,則可賞,不然則不必賞也。」臺諫啓孔瑞麟、李膺等事,不允。
○御夕講。
○義禁府堂上金詮等啓曰:「府方推郭胤源,而憲府笞本府之吏,此實臣等無狀之故也。在職未安。憲府必詳知胤源之事,故如此也。請令憲府推之。」傳曰:「其勿辭。笞吏,果似失當。問于憲府。」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禁府所推郭胤源事,其事狀明白,而禁府堂上〈金詮、李繼孟、任由謙。〉推之不審,郭亨宗無罪受刑,其推鞫至爲失當。今聞禁府堂上等言,禁府之事,司憲府不得糾察。至於憤怒入啓,是尤不可。自三公以下,憲府皆得糾察,豈獨不得紏察禁府之事乎?名爲大臣,而其用心如此,府將推考矣。」傳曰:「今聞禁府堂上之言,憲府以郭胤源推鞫失當,笞書吏云。以禁府堂上,爲不能推鞫而笞之,則失當矣。餘亦不允。」
4月23日
[编辑]○丙戌,御朝講。上曰:「近來欲致唐、虞、三代之治,而致治之效未著者,實由上下不能以實而然矣。上自大臣,下至百執事,各敬其職,以誠實行之則可也。」臺諫啓前事,命遞李膺。餘不允。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
○命申官吏久任之法。
○全羅道求禮縣民家,雌鷄化爲雄。雄冠而雄鳴,兩翼及尾羽,則猶未化。
4月24日
[编辑]○丁亥,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上語參贊官趙光祖曰:「昨見政府所擇《弘文錄》,凡十五人。未知弘文館初選幾人,無乃多不見錄耶?」光祖對曰:「臣等初選二十三人,到政府多不見錄。」上曰:「政府之知,豈若本館知之詳乎?仍命政府改擇。」〈史臣曰:「上之不信大臣,多類此。」〉 ○敎吏曹曰:「六曹郞官,依《大典》箇滿後,遞之。
○御不時經筵。上曰:「洪彦弼,久爲侍從,其人物可用,今久不得見矣。」左右曰:「持母服不除矣。」趙光祖曰:「朴祥亦宜大用之人,而今亦持母服矣。其爲人,博學好古,又有才行,然其行高峻潔淸,不喜與流俗同歸。其文章又合於古,而不合於今,故時或見非笑於俗眼。平生之志,唯在於振作頹靡爲事,是固稀世之人也。」上曰:「予亦知其爲人矣。」
○御晝講,講《小學》。上曰:「《小學》非獨小子學之,雖大人亦可讀也。左右曰:『今人皆知此書之可學,至於市利之人,解文字者,皆樂誦習,外方亦皆讀之矣。』凡敎化之事,自上先之,則不令而行矣。」
○政府啓曰:「李莞前爲穩城府使,人物被擄,匿不以聞。宜抵之於罪,然旣已蒙宥,今不可追罪。此後立條,令勿揀赦前何如?郭胤源事,綱常大變,此實重事。可先推事干歸一,然後推正犯之人矣。成均館兼官事,官制本無。且雖設立,全不往誨。不如擇本館官員,勤誨導率。」上皆從之。
○憲府請還收奏請使賞格,諫院請速革女樂。又啓:「兵曹判書柳聃年,病不出仕已久,職事多廢。不宜久曠長官,請遞之。阿山堡,北道小處。金義亨以堂上差遣,彼人所見,似失事體。請與大臣議可否遣之。禮曹正郞辛孟卿,不合禮官。請遞。」傳曰:「女樂事,速令政府議啓。柳聃年當遣醫問疾以處之。金義亨事,當問于大臣,可遞。餘不允。」憲府又啓:「禁府堂上則方推之,但欲知郭胤源推事,使書吏往復再問,而郞官終不言,其慢忽法司極矣。請先罷。」命推之。
○大司憲金凈以笞禁府吏事,避嫌辭職,上引見慰解之。〈史臣曰:「淨等入對,論禁府之失,上以溫言慰解之。時,凈與趙光祖,迭爲大司憲。凈之爲也,事多搔擾;光祖之爲也,務欲安靜。人以是論二人之長短。」〉
○忠淸道觀察使柳雲狀啓:
各官鄕吏等,其能脫於流輩,小心謹愼,廉介不取,到老愈篤者,至爲可尙。宜特加褒奬,或兔鄕或賞布,以示一道,使他郡吏,有所慕倣。民生庶得蒙其實惠。
因錄其公州戶長李舜權等七人實行以啓,事下吏曹,吏曹報政府,請各以布十匹賞之。傳曰:「鄕吏有操行者,賞格雖不可輕,只以賞布,其於勸善之方,甚不可也。或免鄕或賞加,其中特別者,去官後,勿定役何如?更問於政府。」
4月25日
[编辑]○戊子,御朝講。侍講官金絿曰:「神宗有無人才之嘆。其時如司馬光、程顥、程頤、范仲淹、富弼諸君子,豈止一二乎?若用之,則宋之治效,當與二代竝美,豈無人才乎?帝誠不知人,故宗孟得以欺之也。神宗亦非庸君,只緣學不明,不能知人耳。」上曰:「雖有人才,不能用之,則無益於國也。人才無世無之,唯上之人求之不誠,故人物不足。豈人才不足而然也?在不能知故也。草澤之間,不得知遇者,必多有之。唯在君相至誠求之耳。今者無乃宰相薦賢之道,有所闕耶?」金絿曰:「今之大臣,豈不欲有所爲?然未見以至誠薦進賢士者,恐上所以委任責望,不至而然也。自上以至誠,委任責望,則大臣亦必以至誠薦進。大抵治亂,皆係於大臣矣。」上曰:「果我所以責望者,不以至誠而然矣。」領事安瑭曰:「臣以迷劣,不能供職,冒處三公之位。若抱負才器而沈於下僚者,臣實知之,則豈敢隱乎?」上曰:「弘文錄從點多少,此似狹窄矣。當從公論取舍可也。」金絿曰:「大臣要須以公論,明言其當否,進退取舍宜矣。以點而取舍,果似狹矣。」安瑭曰:「古時弘文錄,亦以點取舍。」上曰:「若不稱,則自有臺諫論其當否,何必以點?」安瑭曰:「臣赴京時,見六部尙書、三閣老皆詣闕,臣問之則曰:『通政司堂上一員闕,欲議以補之,故皆詣矣。』問議欲何爲?曰:『大官闕,則六部及閣老,齊會議可當人,書其名,置諸卓上,各加圓點於名下,以點多者爲最。』彼中朝大官,亦必收點取舍。夫收點,不可謂不是矣。若但以言議取舍則難矣,不無牽制之弊。」上曰:「如宰相子弟,則大臣知之矣,至於草澤之士,何以知之?」安瑭曰:「自有公論,收點不可廢也。」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金絿曰:「此書詳言變革事。大抵變革,固當愼重,不可紛更也。」上曰:「雖不可紛更,然已甚者,須更張之,乃可治也。近日或欲有所變革,而議卒不行。豈守尋常,而能見其效乎?軍士選上,每於經筵,議其變革而不得,此民事之可變革者也。」
○臺諫請置常平倉,請還收南袞等賞格。又啓:「禮曹正郞辛孟卿庸下,不合於禮官,請速遞。」上曰:「常平倉,予當收議處之。餘皆不允。」
4月26日
[编辑]○己丑,京師雨雹。傳于政院曰:「今日雷動雨雹。雷者,陽之發;雹,陰沴之氣。雷旣作,則雹不當下也。陰陽乖戾,莫此爲甚。況此純陽之月,其災尤大,予甚恐懼。大抵近來災變,層出疊見,究厥所由,皆涼德之致,然宜上下皆不可以此爲尋常,而交修可也。大臣豈宜辭兔而已?使民生安居樂業,無愁嘆號呼之聲,則君臣之職盡於下,而和氣應於上矣。近來歲比不登,民生困窮,流離餓莩,相枕於道。凡災變雖不可的指爲某事之致,然一女含冤,六月飛霜,豈不可畏哉?」
4月27日
[编辑]○庚寅,平安道敬差官李希閔,以道內凶荒飢饉之狀,守令救荒勤慢之實馳啓,上命罷咸從縣令柳璋,命推平壤等官守令。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徵申用漑、右議政安瑭,以災異請兔,不允。
○京畿南陽、果川、衿川等官雨雹。
4月28日
[编辑]○辛卯,御朝講,講《宋神宗紀》。至文彦博退處洛陽,上曰:「君子、小人,如薰蕕氷炭之不相容,君子在朝,則小人在野;小人在朝,則君子在野矣。當時君子皆退處洛陽,故小人競進於朝廷矣。若君子則雖一人退居,所關至多,固當愛惜矣,如小人則不必顧藉。」侍講官金絿曰:「人君志向,一有不正,君子不肯苟留。」上曰:「予欲置常平倉,憲府亦請之,此宜可爲。」領事鄭光弼曰:「欲設之意甚美,臣與戶曹議之,軍資倉穀專無。雖以久陳不用之穀頒民,民必不能食矣,名則美矣,不知民蒙其實惠否也。」臺諫啓奏請使賞典及辛孟卿等事,不允。
○以沈貞兼知義禁府事,高荊山爲戶曹判書,權鈞爲禮曹判書,李繼孟爲兵曹判書,李世應爲兼掌隷院判決事,崔命昌爲禮曹參判,金世弼、趙光祖爲兼同知成均館事,金安國爲兼全羅道觀察使,金絿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金湜爲直提學,韓忠爲典翰,朴世熹爲司諫,奇遵爲掌令,趙祐爲持平,李延慶爲校理。
○三公啓曰:「今聞高荊山移拜兵曹判書。今戶曹救荒事緊,國用亦虛竭,荊山方力於措置,若遞授他人,事多虞踈。李長坤習知邊事,合於兵曹;李繼孟雖不身親歷邊事,而頗諳軍機,亦合於兵曹判書。請仍荊山戶曹何如?」上從之。
○憲府啓曰:「兵曹判書李繼孟,人器不相當。禁府知事沈貞,物論以爲難信之人,不合於詔獄。禮曹判書權鈞,其人雖可用,而不合於禮官。前者雖經此任,人不以爲稱,又不善於職事。請竝遞之。禮曹參判崔命昌,其爲人直而不阿,不可不用,然爲承旨未久,而陞二品,物論亦不以爲洽然。近來官爵猥濫,爲承旨者,例陞二品,是固未便。請改正。成均同知金世弼,素無物望,不合於師表導率之任。請遞。泗川縣監金益慶,托於參謁之用,多徵緜布於邑吏,以治行裝。又邑吏所齎路中供饋之物,盡入其家,令邑吏改辦。卽推京主人,則已服其路費收入。若窮治,則自有重律,請先罷黜。奏請使賞格事,雖云臧獲小物,然賞罰當理,然後人心服。請速還收。尹孝聘,先囚事干,推問歸一,然後囚孝聘事,前日議之。然此是重罪,恐有逃匿之弊。請竝囚孝聘。今者敬差官南世準,奉命推考者,尹孝聘、康仲珍及失行婦女三事而已。其他細瑣推考,請令本道觀察使推之。」皆不允。〈史臣曰:「鈞與貞,素不容於物議;繼孟以剛直,累挫抑時論;世弼有學術才藝,詳謹自守,不好時輩;命昌徑情直行,不能俯仰。以是皆爲憲府所彈。」〉 ○諫院啓曰:「權鉤前判禮曹,持循苟且,不務職事。今也自上欲興起學校風化之敎,固不可以此人任其事。前者李繼孟爲判書時,雖自上欲行良法美意,而多所沮抑。今又任如此之人,則甚不可。請遞之。沈貞人物不公正。詔獄之事,要擇公正之人而任之,然後獄事比得其平。貞前爲刑判,不勤職事,尤不當於詔獄。請遞。兵曹,軍機至重,用人又大,李繼孟人器不相當。請遞。北道節度使申公濟,其爲人無威望,不能鎭虜情。北道,胡人多居城底,要須以讋服其心者,居之可也。近日豐山堡作賊,亦是無威望,不能鎭服之致也。人器固不相當,請遞之。金世弼雖云解經學、美言語,物論素輕,不合於師表之任。請竝遞。」皆不允。
○平安道江東縣地震。
○大司諫尹殷弼等上疏。略曰:
至明見其未然,其次見其將然,其次見其已然。未然者,容一反掌而易解;將然者,用力而可已;已然者,焦心鞠力而或不能救。今而曰未然者罔也,將然者緩也,如是而不焦心鞠力而救之,後雖有善者,亦末如之何也已。古者,治得其本,故災衆而不爲之禍;事得其綱,故事急而易爲之所。君心者,治之本也;賢相者,事之綱也。臣等伏覩,殿下汲汲有望道未見之誠,以此而求治,如近日而求影,撞鍾而得聲,奈何遷延遲退,與治日遠?竊爲殿下惜之。然臣等固知殿下之心,非偸安苟泥於此,勢有所不然耳。勢拘志退,不克振奮,又誰俟哉?此殿下所短,不以至誠惻怛,率勵臣庶,凡行政出治,泛循文具,又不以乾剛斷事,是非之間,可否相繆,每以形相重,而不要之至當也。臣等竊意殿下之心,未協于中正、仁義之極也。夫立輔弼之臣,寵之萬民之上者,非所以榮其身,而資利祿也,所以克正厥辟,上以配上帝,下以信衆庶。今殿下之所須於輔相者何如,而大臣之所以輔殿下者亦何如也?上之責望於下者不厚,下之左右於上者不盡,則庸有治日之可待?夫今之所患,若進若退,若實若虛,氣脈不壯,規模不立,此固大臣之過也。鄭光弼有宏厚夷曠之度,早負公輔之望,成希顔歷選一時人才,首薦光弼於相。自處巖廊,務持衆心,喜同流俗,無慨然復古之志,不能奮脫自立,導殿下光明正大之地,而又務裁抑過激黑白之論,其失流於朦朧而無辨。申用漑有英豪超邁之氣,少擅才望,且其性度坦率,不設防畛,待士能親,然臨事易辦,不深於念慮,發言率意,不謹於謀猷,此所以不能使朝廷重也。安瑭操身珍重,處心明直,而少無師友之力,識量又非遠大,而遽信已見,不能虛己以受國論,自入政府,名損於吏部。此三人者,其所長,不能蓋其所不足,其所修爲,不能掩其實,又不能積誠致勤,必欲使吾君民,爲堯、舜之君民,如古賢相之用心焉。殿下有復古之意,而曰古今異宜;殿下有渴賢之心,而曰聞見未及。上下持難,情志未孚,大綱不植,萬事所以日隳也。災異雜臻,餓莩相枕,若不加兢惕,人有言者,持例請兔,又從而爲之辭,是豈大臣之道也?所以愛君憂世之士,扼腕而嘆,叩心而吁者也。臣等乃敢上論聖德之短,斥議大臣之失,非所以好訐而爲直也。欲使殿下,先審其短,而厚責於己,强勉而改之;又知大臣受病之處,言論之間,各見其情,庶幾是非相濟。爲大臣者,亦知審察刻責,務有以更化而進益之,豈無小助云?君臣上下苟能協德同趨,不以私意相軋,不以形迹相持,又勿外同而苟合,則體統何患乎不立,紀綱何患乎不正,朝廷何患乎不肅?民志定而風俗可新矣。夫國之有士氣,猶人之有精神、血脈,不容少有飢乏萎薾。養之以直,猶患於委曲;作之以正,猶患於偸靡;保之以義,猶患於畏劫。士氣一搖,國無可特;士氣一振,國嬴而不惴。故智者爲國,雖奮發激越之論、孤立卓絶之行,容而涵之,包而有之,勿使少挫。孔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聖人之意,可知也。今也爲士者,矜束未熟,操執未立,無高明遠大之見,無充積粹盎之實,而先務爲渾厚和平,其弊漸至於少方直準繩之行,無特立抗言之風,固亦臣等之所未兔。是豈一世之士,皆蹈中行而然?蓋其矯抑之過也。至於位秩漸高,持論漸苟,務去矛盾崖角,以爲得體。此風漸長,將至於委靡潰敗,而不可救也。殿下其熟慮焉。《書》曰:「儆戒無虞。」今也非謂無虞也。思慮靡有所不及,論議靡有所不究,政令靡有所不擧,此其時也,而蓄粟不支數年,士馬不堪百里,軍情不耐持久。倘有倉卒之變,無可自恃,上而曠念,下而鮮憂,若無以身擔之者,言議之間,恬不之及,人或有言,抹摋而撝置,臣等未知畢竟欲何爲哉?且其大要,殿下講學接士之際,勿以常例自持,開誠布款,切切焉如恐有所不言,拳拳焉如恐有所未聞,有不問問之,不知不措;有不辨辨之,不明不措也,使進言靡有所隱,聖意無有不釋。若淸燕居獨之時,嚴嚴若左右正士,不敢少有放慢,心智百體,咸存於齋莊靜一之中,則義理日長,聰明日廣無有非僻之干,而帝王之道,卽在是矣。如是而民不向化,物不循性,天不應休者,未有也。〈司諫朴世熹所製。〉
上曰:「其言上之所短,下之所失甚善。人固不能自知其失,上下所當體念。此疏可留于內,予當常覽,然欲使大臣見之,故下示耳。」
4月29日
[编辑]○壬辰,御朝講。上曰:「昨日司諫院疏,上之所短,下之所非,靡不言之,且論其不以至誠惻怛,率勵臣下。其言至爲剴切,自上何能知其所短,大臣亦可能知?其所失固當深念,其言以至誠爲心,可也。近來大臣所施設,似少誠實矣。」參贊官趙光祖曰:「上能先以至誠,委任大臣,大臣亦以至誠,接賢士大夫,六卿又以至誠,率勵其屬,則人必歸厚,日遷善而不自知矣。今者以國事爲心者亦多,而不勤職事者,亦豈無哉?今上之誠心,豈盡如古昔帝王之眞實無妄,大臣之用心,亦豈能如古之所謂大臣之一誠無僞也?意者上下之間,恐或不以誠實相孚也。在成宗末年及廢朝之時,士大夫皆尙浮誇,而少誠實,以務國事者謂僞,而吟風詠月,放浪無撿者,指以爲賢。此弊猶未洞革,宜自上以誠實率下耳。」領事申用漑曰:「誰不欲勉於職事?然才力不足,自不能爲矣。大抵人之自修,大不及於言論,其在上前言論之時,文飾言辭,誰肯以不善,聞於左右?退而反觀其行,則與言語大戾,而其實掃如。小臣之輩,亦所未兔也。且職事解弛,良由於少誠實惻怛之故也。」光祖曰:「用漑之言失也。言行或未相孚者,在君前,必以善道開陳。古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豈必身履堯舜之道,身行堯、舜之事,然後敢陳於王前乎?用漑以謂在上前,則其言善,及其退也,言與行違,又以爲文飾而啓之,其言大有弊。但用漑於言辭之際,偶發此言,其心則無情。若此言發於君上,則必使士氣沮喪,其弊甚大。用漑之言失矣。」用漑曰:「臣果失言。」光祖曰:「在上者,以誠實率下,在下者,豈不以誠實事上乎?此書有程顥曰:『新法之成,吾黨激成。』其言至切。不歸咎於彼,而責在我之誠意,不能感激爲辭。人之用心,固當如是。今上不以大臣怠惰爲非,而以謂吾之誠意,不能感動而然,大臣亦不以百僚不勤職事爲言,而以謂吾之誠意未至,不能感動而然也。不責於人而責於己,上下相以至誠孚信,則庶績其凝而風俗歸厚矣。且昨日之政,特拜金安國爲全羅監司。上意必以爲全羅道,物衆地大,風俗頑嚚,非安國不能治也。然不久任,則雖安國,亦無效矣。安國前爲慶尙監司時,盡心職事,然一朞而遞,其設施節目,纔定而還遞。雖不可謂無效,而反似騷擾矣。凡有所爲,其事雖善,民心初不樂從,久然後其效著,而民乃安焉。若但一朞而遞,則只治簿書而已,雖非安國,豈無其人?」用漑曰:「久任監司,世宗朝,亦不久而還革。雖曰良法,必有後弊。且率妻子而歸,其弊亦大矣。不如仍舊之爲便。」特進官尹殷輔曰:「若以爲有弊而不久任,則慶尙道可分爲左右也。此道,地大,王化不及於幽僻之處,監司亦不能再巡。雖欲屢巡,人之氣力有限,亦不能堪。宜置兩監司也。如此則治之爲便,而敎化易行矣。」大司諫尹殷弼曰:「南袞、李耔、韓忠,不能成事而來。無可賞之功,不加罪責而反賞,事甚顚倒。賞物雖小,所關甚大。請還收。沈貞,心不純正,不合詔獄堂上。詔獄必任以公平之人,然後獄辭得其平。請遞。」執義朴守紋曰:「貞之爲人,人皆不信。夫詔獄,人之死生,決於一可否之間,其任至重。請速遞。金世弼,雖出於大臣之薦,方今有意於興學校,苟無德望者,爲師表之任,則不能振作士氣,觀瞻感化。宜速遞。」殷弼曰:「北道兵使申公濟,其初下去時,亦有物論。此人但能安靜無弊,而無威重矣。」守紋曰:「朝廷禮貌,皆出於禮官。權鈞,人物不合,須速改之。參判崔命昌,出身雖久,然用人不可只計出身之久近也。」用漑曰:「金世弼,儒者可爲同知,故曾已薦之。夫責備太甚,則得人爲難,小過則不論可也。況世弼無過失,又知經學?臣實未料可遞之意也。崔命昌,果似驟陞,宜自上斟酌。」上曰:「命昌,人物可用,年且深而出身又久。今爲二品,未爲速也。」用漑曰:「繼孟,合爲兵曹判書。雖不親習弓馬,而其措置之方,皆能知,必能於其任矣。」上曰:「申公濟,文人,近日以豐山作賊事見之,彼必不以主將爲有無,故作賊於門庭之地。邊將不可不擇。」因顧用漑曰:「於大臣之意何如?」用漑對曰:「人物被擄,則其道兵使,固當論推,然此則豐山萬戶實有罪焉。以此至遞主將,恐似騷擾。」知事李長坤曰:「公濟,能安集軍民。近來有自彼而來者曰:『昔日流散之民,今皆安集,軍中之弊,亦皆盡革,士卒得以蘇息云。』今無大邊釁,遞之恐還有弊。且彼人畏主將之剛明,則不得售其術,交通彼此,或有故生邊事,以成易將之謀。今若遞公濟,則胡人必以爲得計矣。」
○傳于政院曰:「大凡公事,該司可自處分者,悉皆啓稟,事甚煩擾。經筵所講,無讀習之時,事之小者,勿令啓稟。其議于大臣。」
○副提學趙光祖辭成均館同知,不允。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參贊官金絿曰:「古者以鄕擧里選取之,後世則以科擧取士,其應擧,先有得失之心。自年少之時,習爲科擧,以早取高第爲心,國家得此人,豈有益哉?科擧雖不可廢,自上亦知此弊可也。」趙光祖曰:「近來或有不志於科擧者,反以謂弊習,朝廷及館中,亦有此議。」上曰:「科擧不可廢也。然若有可用之賢,則不必科擧而後用之也。」光祖曰:「士習正,則雖有科擧,固無害矣;士習不變,則雖廢科擧,亦無益也。且在上之人,不以科擧爲重,則人人知上之意,樂於爲善,而科擧自輕。今聖學高明,此其大有爲之時也。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不得大人,則雖有其時,無如之何矣。宜得大賢,上庇宗社,下庇生民者,置諸左右,講論經幄,每以堯、舜之道,陳於前,則豈偶然乎?如臣之輩,學術淺陋,逢此聖際,反顧內愧。」金絿曰:「小臣無學問,才又不美。早年驟陞,無補於身,無益於國,每欲退而學之而後仕。」上曰:「近日擇師長甚詳,臺諫以金世弼爲不合。無乃或有可任者,而朝廷不得知乎?」光祖曰:「金安國,其人也。」上曰:「安國雖可當,已除外任矣。」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五〉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癸巳朔,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以諫院疏論其失,辭職。諫院欲使上下皆知其失,而交修不逮,勿辭。用漑等再辭,不允。
○殿講儒生。申用漑、安瑭、南袞、李長坤、高荊山、韓世桓、李耔、趙光祖等入侍。光祖曰:「若有延訪之事,必會大臣。近多有可議之事,今日大臣咸在,可議便否。」上曰:「可。」世桓請分水軍爲四番,長坤曰:「便。」荊山曰:「恐似紛擾。」用漑曰:「不可輕易。」荊山曰:「宜先刷閑丁充之。」上曰:「慶尙道地廣,一監司不能周知道內事,宜分左右道,置兩監司,又使久於其任。」用漑曰:「此事似有弊。」荊山曰:「可分。」袞曰:「以事言之,弊亦不少,以勢見之,土地之廣、郡邑之多、人民之繁,一監司雖欲盡力,亦不能也。分爲兩監司似便。久任則在祖宗朝,以爲有弊而不爲也。」瑭曰:「若更張而有弊,則不若不更之爲愈也。」耔曰:「監司一期而遞,固不見效,必使久任而後,實效著矣。」上曰:「臺論以申公濟爲不合於邊將,於大臣意,何如?」用漑曰:「公濟,果不能應變制敵,然近來北道,弊瘼尤甚,公濟能安靜爲治。革弊安民,是亦大事。不可徒尙威武,不務安靜。如不得已遞公濟,必如朴英者然後可也。」瑭曰:「公濟,弓馬之才,不及武人,然爲昌原府使時,臣爲監司,持身淸謹,措事得宜,爲民除弊,如恐不及。如此之人,不可多得。今若遞之,則可代其任者,朴英也。」命考祖宗朝兼觀察使沿革事以啓。
○南袞、李耔辭賞典,不許。
○臺諫啓前事,命遞沈貞,餘不允。
5月2日
[编辑]○甲午,御朝講。司諫朴世熹曰:「兵曹判書李繼孟,立朝久而有才器物望,但近來有好底事,則皆不肯爲之,有不樂於時之色,自上有所振作之事,則皆不肯奉行。其判禮曹,所爲類此。況兵曹、用人之地,不可任之。請速遞。權鈞,前判禮曹,物論不愜。宰相要須以公平正大爲心,且朝廷禮貌,皆出於禮官。此人又比李繼孟之儔。今者自上方興風化,以此人爲判書,甚不可。尤當速遞。」掌令奇遵曰:「鈞,少無學力,不合人望。今者方興學校,禮官乃學校之本,人材作成,亦由於此。比他司,固尤擇任,非鈞得處之地。非謂鈞爲可永棄而不用,亦有可用之處,宜速遞之。」世熹曰:「成均館同知金世弼,學問言語,則有可取者。然一時之人,無出於世弼之右者,則不得已使此人爲之,當今之時,豈必以世弼爲同知乎?同知之任,必爲儒生所觀瞻取法者,然後可也。」遵曰:「世弼爲人難信,而無物望。」世熹曰:「北道兵使申公濟,大臣以爲不當遞,臣亦非以此人爲庸鄙,但謂不當於器也。其初赴任,物論嗤笑,以爲朝廷用人,與童子之見無異。請速遞。」知事南袞曰:「臣與世弼,同爲成均館堂上,見其人,多涉獵經史。今被論駁,必不能安處其職,然其不得爲同知之任,則臣未知也。」領事安瑭曰:「世弼少有學問,而久在侍從之列,宜爲此職,而今者物論如是。誠以爲不當於師表,則可遞也。」上曰:「有物論,則果不得安處其職矣。」遵曰:「禮曹參判崔命昌,其爲人讜直,固可用之,然二品則須擔當國事者,然後可爲之。」上曰:「權鈞、金世弼、申公濟可遞。餘竝不允。」〈史臣曰:「繼孟名甚高,世弼亦亞之。鈞雖不如二人,然時稱有宰相之度,而一時俱被論,謗議愈譁。崔淑生之同里,方行鄕約,請淑生爲都約正。一日繼孟訪申用漑,而已報淑生至。繼孟故隱於門屛之後,遲淑生入。繼孟遽出,控袖長呼曰:『都約正入。』蓋譏之也。遂相與大噱,因責淑生曰:『君以六卿之尊,循時苟同,同閭里兒輩,主鄕中之約。呂氏蓋不得行道於時,寧欲善俗厚風於一鄕,而有此約耳。豈立朝宰相所爲乎?』用漑雖以淑生不爲是,而亦責繼孟之放浪。繼孟略不屈,猶誚譏不已,語侵用漑,用漑竟笑而置之。繼孟嘗不滿安瑭之爲人,及拜贊成,繼孟大笑曰:『已怪安瑭面目之異,似是效少年輩伎倆,今果得陞也。』凡一時所爲,有不滿於心,則必托爲徘諧之辭而譏之,故士類甚非之。鈞則本非儒者,自與時世不合,不足多論。若世弼者,少有盛譽,士林推許,但其爲敏言語、善問答,時論頗疑近侫。」〉 ○傳于吏曹政廳曰:「人云:『南袞合於禮官』,宜單望以啓。」傳于兵曹曰:「李長坤可當北道兵使之任。其特拜之。」〈長坤與南袞,俱在賓廳,聞命愕然。袞亦忽忽不樂,語長坤曰:『是豈上意乎?古亦無由二相出爲節度使者。政丞諸公,必有所處。「長坤曰:」上意重北道。此地雖阻遠,無異吾家,退休於此,亦幸矣。〉吏曹判書申鏛啓曰:「前日聞上敎及物論,皆以金安國,合居禮官。頃者所以特拜全羅監司者,欲使安國興敎化而然矣。然監司則雖非安國,自有可爲者,而內外輕重,亦懸矣。」傳曰:「安國已除外任,不可還遞。北道當遣賢於公濟者矣。大臣以朴英、柳庸謹爲可當,恐未慣知虜情,當遣長坤。」回啓曰:「北鄙則別無艱險,柳庸謹粗知邊事,爲可遣也。」傳曰:「加庸謹資,拜之。」申鏛啓曰:「成均館所任至重,自金湜登第後,物論皆欲以湜爲師表。請以湜爲大司成,以尹倬爲守同知,使久任責效。」傳曰:「湜,果合師表,然不可遽陞堂上。宜久任直提學,知其爲人,然後可拜大司成矣。」
○以權鈞爲永昌府院君,沈貞爲花川君,洪淑兼知義禁府事,南袞爲禮曹判書,金淨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成童爲禮曹參議,朴壕爲承政院左承旨,柳庸謹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5月3日
[编辑]○乙未,御朝講。侍講官金湜曰:「進退人物之權,出於政府,則紀綱立,而期月之間,可見其效。臺諫則修擧其失誤而已。大臣於人物進退,不肯爲之,臺諫不言其賢否,則爲國事者何人?」領事申用漑曰:「臣於人物賢否,不能詳知,故不得有所論薦耳。若不詳知其賢否,而進退之,則固不可也。」上曰:「果不能明知而進退之,則不可也。」持平丁玉亨、正言閔懷賢論李繼孟等事,不允。
○御晝講。
○領議政鄭光弼辭職,〈因諫院疏也。〉傳曰:「予卽位有十四年,而風俗不厚,人心漸惡,此予委任大臣,未能盡誠而然也。且大臣豈可輕遞?毋辭。」光弼懇辭,不允。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洪淑,人物庸雜,素無學識。論遞沈貞,而又以此人爲禁府知事,未便。金克愷,別無賢能,已除外任,而吏曹請留,爲兵曹正郞,非矣。咸鏡都事李迨,無行之人,請竝遞之。曩者倭陷熊川,其處人民,以李海爲恃,而海乃先士卒走避,致有覆沒之患。其時得免其罪,至今不削仕版,幸矣。請遞平安虞候。」皆不允。〈史臣曰:「淑雖無才望,無大過失,故得至六卿,而時論不許。克愷以門蔭至五品,始得出身,至是吏曹以乏人,除兵郞,人多怪焉。李迨,陰險,不爲公議所容。」〉
5月4日
[编辑]○丙申,御朝講。
○北道節度使柳庸謹啓曰:「咸鏡道兵使,本以秩高重臣任之。古者不次擢置於將相之職者,必其人在草野之時,已能講究將相事業,故一朝擧以爲相、爲將,無不稱其任也。臣本無學問、才美之稱,出身纔三十朔,而遽陞爲二品,有何異能而蒙此特恩乎?請遞臣職。」傳曰:「用人不在出身久近,只在其人賢否,勿辭。」再辭,不允。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5日
[编辑]○丁酉,召對經筵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京畿利川、龍仁雨雹。
5月6日
[编辑]○戊戌,御朝講。上臨文曰:「王安石之法則已,雖良法,至於有弊,則更張乃可治也。」知事南袞曰:「人主若有心於更張,則甚不可也。祖宗當創業之時,竭其謀慮,立法至爲詳密,子孫當謹守祖宗之法而遵行之。王安石變亂祖宗之法,故司馬光悉皆更定矣。祖宗之法,雖久而弊生,若得人而任之,則可行之無弊矣。至於不得已改者,當與大臣議而爲之。」上曰:「非强欲改祖宗之法,有弊於民者,則可袪之。」袞曰:「司馬光之改法,非改祖宗之法,只革王安石之弊法耳。」領事申用漑曰:「祖宗之法,莫若遵守,雖有小弊,不可輒改。」袞曰:「我國法條,《經國大典》,亦或不及於《續六典》。今欲改此法,則必得其立此法以上之人材,然後可也。」上曰:「予固非欲改祖宗之法也,有弊於生民,不得已可革者,則欲革之矣。至如軍額之多,民甚苦之,不可仍循不改也。」袞曰:「今者無徵歛之政,無死亡溝壑之患,不知軍額何以至此縮耶。然遽減其數,固非輕易。」用漑曰:「由豪右之民,多占良民,故如此不實也。不刷出良民,徒求於末務,而變其法章,恐不可也。姑令外方,先刷流移之民可也。然先爲戶籍,然後可能刷括也。」上曰:「前爲軍籍時,臺諫則請先戶籍,而後爲軍籍,大臣以爲可先軍籍,此甚失之。兵固在精,不在多也。」侍講官李淸曰:「閑民多而後,王政可謂寬裕。欲充定軍額,而盡爲搜括,似乎紛擾。」袞曰:「淸之言失矣。有身則有役,古今常法。」持平趙佑、正言兪炯論前事,上曰:「李迨可遞。餘不允。」
○政院啓曰:「世宗朝,監司兼牧,歷文宗至魯山還革。今者欲見治效,則豈可計其一時細瑣之弊而不爲乎?兼牧可復也。傳曰:」慶尙、全羅兩道,欲分爲左右道,置兩監司。「
○御夕講。
○召對經筵官。
○憲府啓前事。諫院啓曰:「工曹判書金克愊,巳赴京,六曹判書不可久曠。宜遞。」皆不允。
5月7日
[编辑]○乙亥,御朝講。上臨文曰:「所謂朋黨者,小人陷君子,一網打盡之術也。歐陽脩朋黨論盡之矣。有此朋黨之說,則君子自不得立于朝矣。」大司諫尹殷弼,執義朴守紋論前事,領事安瑭曰:「合於兵曹判書者,只李長坤、李繼孟、高荊山數人而已。荊山爲戶曹判書,戶曹事務最緊,而荊山甚合於任,不可搖動。若遞繼孟,則不得已以長坤差之,然政府亦多闕員矣。」上曰:「大臣果薦長坤、繼孟二人。但政府多闕員,故以繼孟爲兵曹判書爾。但高荊山知兩界之事,可判兵曹,戶曹判書則繼孟亦可爲矣。」安瑭曰:「荊山不可搖動也耳。近者以師儒自任者鮮,故未能作成人材。金湜則甚合於師儒,而今爲直提學。若爲大司成而久於其職,則必有其效。如承旨參議之任,可堪者多,而師儒之任,非湜莫可堪也。久爲大司成而有效,則仍此陞爲同知,亦可也。」上曰:「吏曹之意亦如此。今則旣爲侍從,隨後可依此用之。」
○御晝講。參贊官孔瑞麟曰:「近者自上道學高明,勉於學校之政,年少儒生皆知向方。然其師友之間,敎之之方,亦似有失。古之時,敎人必以忠信孝悌,然後德器遠大。今者年少之儒,有躐等之弊,不先於弟子之職,而敢議朝廷政事之失。爲其師長者,宜知此弊。」檢討官權雲曰:「年少之人,雖有躐等之言,古云:『必也狂狷乎!』不可如此論也。」瑞麟曰:「臣所謂年少躐等之言,非以其立志高遠爲不可也。但謂學者,當先自治其身,不可先言治人之事。」雲曰:「將一時人材,不可盡責以成德,且人品亦不可以一槪論。其間豈無過中者乎?然不可從而尤之也。
○議八道觀察使兼牧及全羅、慶尙道分爲二道便否。鄭光弼議:「請勿兼牧久任。請分慶尙爲二道,而全羅道,則不可分也。」申用漑議:「請勿久任。請分慶尙、全羅,各爲兩道。」安瑭、李長坤、李惟淸議:「請令七道監司久任兼牧,而京畿監司,則勿令久任。請分慶尙、全羅,各爲二道。」
5月8日
[编辑]○庚子,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全羅、慶尙兩道,分左右事,已與大臣議之,大臣之議,不欲久任,而欲分道。若慶尙道,地大民衆,全羅道則五十餘邑,不異於忠淸道,但民稠訟繁耳。今若分左右道,監司、都事之行,驛路騷擾。當更議處之。」皆不允。
5月9日
[编辑]○辛丑,江原道楊口縣雨雹。
5月10日
[编辑]○壬寅,江原道杆城民家有馬産駒,前二脚下各生一足,差小而短,不及於地,凡六足也。
5月11日
[编辑]○癸卯,御朝講。上臨文曰:「君子、小人,固當分辨進退之。當時范、韓、富、歐之輩,皆得用於朝,而在下多可用之賢。今草野之間,豈無遺賢乎?大臣當盡誠薦用。」參贊官趙光祖曰:「自古正人少,而邪人多,如王安石用事之日可見矣。及宣仁之時,小人皆退斥,囊括而不言,然私相誹謗者多矣。今時則果未知爲何如,然同朝之臣,豈無相牴牾者乎?未知大臣相爲戒勉否也,而在下之人,亦豈無常懷安民之憂者哉?當此之機,上與大臣,固當明辨邪正,要使君子,揚于王庭,而小人不得有所爲,則其惡未著者,自然潛消而向善,在大臣勉强而已。今者敎化稍行,年少之輩,向方得正者,雖不中節,可容恕而用之。」上曰:「良醫之視疾,不待有病而後治。若病生然後治之,則緩矣。今豈無如此之慮乎?君子、小人,相爲進退,小人之進,非徒陷君子,害及宗社,甚可慮也。」領事申用漑曰:「雖極治之時,不無小人,但不能行其術,待時而發。」光祖曰:「以目覩之事言之,廢朝之時,揚于王庭者,但以功臣相尙,阿諛求進,其間行雖不高,然其志歎慕古之人。歎慕古之人者,卽駁擊而不容焉。今則似無可疑,後日大臣,或非其人,小人乘間,則君子無遺類矣。宋時與今之時,大槪相似,其於君子、小人之進退,尤宜斟酌而深慮之。」掌令奇遵曰:「王安石已去,而朝廷之政,漸復於舊,元祐之君子皆退,而小人又乘之,頃刻之間,飜覆如此。使朝廷之勢,不爲之堂堂而預防之,則此小人可乘之隙也。今須進用君子,防小人窺伺之路,使朝廷堂堂可也。小人雖退坐,而日夜欲害君子,貽禍朝廷,其巧計百端,鮮不爲不惑矣。中人以下,不能無私,而有嫌疑之心,則必陷於小人之言。」上曰:「君子進則小人退,小人進則君子退,其勢不能相容。雖一時知君子、小人而進退之,然小人常欲害君子,幸投其隙,則君子無遺類,而社稷必危矣。」光祖曰:「君子非欲害小人,而不可與之同故也。小人必先窺人君大臣之心何如,而後乘其隙也。大臣與人君,須同心協力,無有間隙則可也。」遵曰:「或以外戚,或以淫巧,小人冒進之路多矣。」上曰:「小人之進,其術百端。近來亦不得發用其術,故有射矢之事矣。」〈射矢於憲府門及闕門。〉遵曰:「以此見之,小人之心可見矣。」用漑曰:「小人情狀,終必不能揜。射矢乃細瑣小人之所爲,或於士林中有小人,則固可畏也。」光祖、奇遵等,論監司久任及分道便否,用漑曰:「臺諫豈皆得計,大臣之計,亦豈每失乎?」上曰:「已令分作二道,不可更也。」光祖曰:「物論以爲全羅道不可分置兩監司。」同知事李耔曰:「慶尙道則地大可分,而全羅道不可分也。且必久任,然後可見成效。」遵曰:「一期而遞,故不能擇人而任之。三期而遞,可以擇任。」用漑曰:「若不巡行,而長在本營,則道內之事,必多滯矣。」光祖曰:「此等弊,皆在人,不在久任與否也。」用漑曰:「以全羅道言之,全州爲本營,則康津、海南之民,往來有大弊。」光祖曰:「聞外方小民以不關小事,呈議送者至多,若監司在遠,則如此之流,必不得往訴。」用漑曰:「平安、江原道尤難。」遵曰:「監司出入之際,百姓紛紜呈訴,何能一一親決?若得人,則自有效矣。欲爲大事,不可計小弊。今若不得人,則特馬上觀察使而已。」特進官尹世豪曰:「以中原事見之,天下之事,總於禮部,而事不擾,刑部亦然。今我朝之事,與此不同,雖細瑣之事,皆呈於觀察使,觀察使欲禁之,則百姓或有乘昏夜,登高而罵詈者,監司之任固難矣。慶尙道則可分爲兩監司,而全羅道則不可必也。且若賢者,雖不久任,朞而遞,何事不得爲乎?」特進官方有寧曰:「祖宗朝,設官分職,其計不偶然也。今兼府尹牧使而久任,則觀察使,亦尙州牧使,而已,全州府尹而已。坐於一處,則百姓持牒遠訴甚難。且慶尙則分之猶可,全羅則不必分也。無端欲紛更,臣未知其意也。」遵曰:「此特更變不便事,使歸於便也。」耔曰:「雖有小弊,必不若一年之遞矣。」有寧曰:「若率衙眷,則其勢不得數出巡行。今雖常巡行,百姓或有冤不達。若安於一處而憚其鞍馬之勞,則百姓之怨,庸有極乎?」遵與正言閔懷賢論前事,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講《小學》幾畢,當講《性理大全》,宜講於淸朝心淸氣定之時。且《性理大全》可講人員,擇啓可也。」
○御晝講。上臨文曰:「胡瑗爲敎授,不以文辭爲尙。大抵師表之任,當使如此者居之,使之誘掖激礪,漸摩成就。」參贊官趙光祖曰:「誠如上敎,師表之任,須以一動一靜,皆可師法者,居之可也。今者可任師表者少,如胡瑗之賢,固難得也。」說經安處誠曰:「頃者金湜爲司成時,學者以爲當及此時爲學,多欲聚學,未久以湜合爲經筵官,遷爲直提學,學者聞而還散。湜未仕在家時,學者多有聚學,或有買家於其隣而居之。此正如四方歸之,學舍不能容之語也。不可以號令聚散之,又不得以圓點拘之。今有志之士,或有不屑科擧者,豈見拘於圓點之法哉?今若以金湜爲師長,則儒者自爾就學,雖不設圓點之法,亦自聚矣。臣又聞在成宗朝,進講《性理大全》,或以他官兼之。今湜雖任成均,豈不得兼經筵官乎?且今輪次官,只科次製述入格者,饋酒而罷。伊川以爲月使之爭,殊非敎養之道。今不可專爲製述,令輪次官講明義理,探討幽微,使儒者樂於興學,豈不美哉?」上曰:「製述不可廢,然輪次堂上,或講論可也。」光祖曰:「製述亦不可廢,然敎之使理勝則可也。今之大司成,〈卽尹倬。〉多知經史,但不知儒者向方之學也。且今上之春秋鼎盛,《性理大全》,不可不早講。其中如數學,則雖至數年,功不能成,如此處,雖不講亦可。」
○忠淸道韓山、舒川、庇仁雨雹。
5月12日
[编辑]○甲辰,受常參,聽朝啓。
○兵曹判書李繼孟辭職,不允。
○御夕講。
○臺諫請勿分全羅爲二道,久任八道監司,不允。
5月13日
[编辑]○乙巳,禮曹判書南袞等啓曰:「文廟洞口,當大路,行者騎馬過之,有乖尊禮先聖之意。爲是已立石于洞口,禁騎馬者,而外方別無禁令。其令諸州及郡縣鄕校,亦各立標,禁之如京師。」傳曰:「可。」
5月15日
[编辑]○丁未,幸東郊,觀稼,駐駕濟川亭,觀武臣射。
○晋川君姜渾卒。渾時退居家鄕,慶尙道觀察使以聞,上曰:「渾耆舊勳臣,宜別賻贈。」〈史臣曰:「渾少以文章顯,事廢主,致位崇品,反正以來,動被物論,久不得志於時,解官歸養老母。平時不愼酒色,發疽新愈,卒以此亡。」〉
5月16日
[编辑]○戊申,以李長坤爲議政府右贊成,李耔爲右參贊,金凈爲刑曹判書,趙光祖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湜爲弘文館副提學,李延慶爲司諫院獻納,權磌爲弘文館正字。
5月17日
[编辑]○己酉,召對經筵官。參贊官尹自任曰:「八道觀察使久任事,大臣雖或以爲不可,而物論衆情,皆以爲便。大凡人之思慮有限,一期之內,所學亦難盡展。是故觀察使雖或有可稱者,其所能,不過剸煩治劇,分明黜陟而已,是乃末節耳。今若久委方面,使其所學,優游盡展,則其推之效,庶幾見之矣。」上曰:「觀察使久任,乃新立之法,故議之於大臣,而或難之。觀察使之任,若不久任,則簿書猶難盡理,何暇見治化乎?觀察使不可不久任。」自任曰:「古之人,幼而學之,至四十然後仕。是以其人,必至成德,爲國家良臣碩輔。後世雖不能如此,使其所謂賢者,久在其位,以見其效,然後陞之,則朝廷大勢自此而存,下亦無僥倖之心。雖賢者,位過其德,則物望未浹。如此則下至廝養,不安其分矣。是故用人,不可不久任。久於其位,則思慮亦必老熟。然後陞用可也。且待賢者,豈在於用之遲速?雖賢者,驟居高位,則亦不自安耳。賢者之中,亦豈無可先用者、可後用者?此不可不察。」
○政院選《性理大全》可講人,書啓南袞、金安國、李耔、金凈、趙光祖、金世弼、申光漢、金正國、金絿、洪彦弼、金湜、韓忠、朴世熹、奇遵、鄭譍、張玉、趙佑、李希閔、黃孝獻、權雲、李忠健等二十一人。
5月18日
[编辑]○庚戌,御朝講。司諫朴世熹論八道觀察使久任事,上曰:「若久任,則雖慶尙道,不可分也。世熹曰:」金安國云:「慶尙則雖久任,一人之力不能徧治。宜分爲兩監司。」上曰:「此實大事,當廣議爲之。」領事安瑭曰:「此議果岐而不同。今見祖宗朝事,世宗三十年,命爲久任,至文宗二年而罷。必有弊而還革,臣以爲不可也。」世熹曰:「其初設立之時,朝臣多不欲,而世宗獨斷也。」
○右參贊李耔懇辭,不允。
○御夕講。
○臺諫曰:「訓鍊院副正李世弘,凶險貪鄙,請削去仕版。訓鍊院正任纉,耄荒庸劣,前爲守令,多行淫穢。正乃堂上階梯之職,請改正。」憲府啓曰:「領敦寧尹之任,以士人守節之妾,爲己妾,其迹似强奸。推覈則情狀可見,請推。」皆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以風痺呈辭狀,遣注書還其狀,命調理而出。
5月19日
[编辑]○辛亥,御朝講。領事申用漑曰:「請擇物望可爲師表者,爲師長,自上亦宜時時幸學,講論勸奬。經學根本,可專治,而製述又不可廢。天使出來,則不得已以文章應答。近來儒者,專不力製述矣。」知事李長坤曰:「今年少儒生,謂經學爲本而可學,以詞章爲陋,而不力於製述,故旣不及於經術,又未能爲詞章,彼此不及者甚多矣。文章雖不足貴,然事大詞命之事,亦不輕。若使於上國,則以文章見彼許可。近者南袞等,以奏請使在上國,其所製書章,傳播誦說,華人以爲朝鮮文章。經學、詞章,雖有輕重,皆不可廢也。」用漑曰:「徒以言語、擧動爲美,而不學問,則無其實矣。」持平趙佑,正言閔懷賢論前事,不允。
○政院啓曰:「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精於《性理大全》。今以講官見選,請留之。上曰:」安國,果合用京職,前按嶺南,已有治效,予不忘其底績,亦欲使興化於全羅耳。「
○御晝講。上臨文曰:「鄕約甚美。外方則觀察使勉勵而行之可也。」參贊官金湜曰:「呂氏以匹夫,不得行於天下,故但施於一鄕耳。成周之時,立其黨正、族師、比長,以相勸,其規模行於天下。且一鄕與一國,其勢異也。今以一鄕之規模,而欲行於一國,故或阻礙有爭鬪之事。宜自上倣周之制,大立規模。」特進官尹殷輔曰:「今八道稍稍行之,以德業相勸,習俗漸變,不如曩時之偸薄矣。」上曰:「觀察使及守令勸勉,則可望有效。觀察使獨任一方之寄,不亦重乎?」湜曰:「此則呂氏,但與所居鄕人爲之,故欲入者入之,不然則不與焉,若行之一國,則與此不同。初不分別其善惡,而皆與爲同約,入約之後,觀其行而出入之可也。」〈史臣曰:「先是,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有意於風化,倡行《呂氏鄕約》於一道,督責守令,鞭笞吏胥,人多病之。京中及他道,亦多倣而行之,時議謂京中,政敎之本,不可以施於鄕黨者行之,而閭里小民,無知妄行,只以聚會爲事,或有廢業而奔趨者,都下爲之騷然。湜欲矯其弊,而卒無建明,上亦不留意焉。」〉 ○命放罪人朴永文弟永昌、辛服義兄遵義,因其家陳訴也。
○命減水原府使申淵罪。淵,爲水原府使,府奴强奸校生妻,淵論以和奸,故出其罪。有司當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只奪告身三等。
○申用漑、南袞、李繼孟、高荊山、申鏛議曰:「監司久任之法,先王朝曾試行之,其後兩界之外,六道皆定以一期行之,至今未見有巨弊。今不究先朝廢革之意,而遽議更張,恐善化未見效,而弊先及民也。且沿革之際,必多有措置之事。如營中支供及衙前設置等事,不得無弊。爲觀察使者,不勤周巡,多留本營,則民瘼無由得知,其弊反有甚於今日。近又凶歉連仍,災殄荐作,民多餓殍。當此之時,謹守成憲,猶恐不給,更易官制,恐非其時。若慶尙、全羅兩道,分左右道事,臣等亦以爲仍舊之爲便。然慶尙一道,幅員廣闊,分之似亦無妨,全羅道則土地之廣,郡邑之多,視慶尙道狹少,分之不便。」安瑭、李長坤、李惟淸、李耔議:「觀察使體任至重,不可以期月責效。慶尙道,地廣民衆,分左右道爲便;全羅道,幅員不甚廣大,不須分左右道。各道觀察使依兩界例,兼帶二期而遞,唯京畿,只令依他道,任二期,除挈家何如?」用漑、安瑭、長坤、惟淸、李耔議女樂便否曰:「奏歡慈殿,廢歌舞則是廢樂,且無可代用者。臣等意,朝廷及外方所用女樂可罷,而奉宴慈殿,仍舊行用,勢所不得已也。」傳曰:「觀察使之議,姑留政院。女樂之議,宜依大臣等所啓。」
5月20日
[编辑]○壬子,御朝講。左右論觀察人久任便否。掌令奇遵因力言久任爲便,知事南袞曰:「改祖宗法度,當自上與一二大臣議而定之,如臣者亦不可得以與議也。人臣安敢請改法度?」特進官申鏛曰:「臣之所見,亦與袞同。古者變更,利不十倍於舊,則不爲。欲新舊制,人之常情,然其作始者人主、大臣非有出人之智,明見百世以後之弊者,不可也。此議不同,亦豈有私意而固執也?如臣者雖任三期,亦有何效?臣爲平安道觀察使,率眷,下民之受害,多矣。且如江原道原州,則判官亦可革,況以觀察使兼府尹乎?今者軍額不敷,設立衙前,亦甚有弊。今雖曰以府尹官屬,可以代之,觀察使體統,異於府尹,本營之事,又不得已而別設庶尹,使掌之矣。慶尙道分左右道,其議已久,然二觀察使,行於一道,僚屬亦多,馹騎交錯,祖宗憲章,不可輕改。」上曰:「欲爲久任,非徒下人之論,予之本意如此。敎化、學校等事,須久任然後可也。若果有弊,則雖朝令而暮改可也。予意亦以爲不可遽定,故時不定議。」遵曰:「雖有小弊,其利益豈小哉?」上曰:「治效不可速見,宜悠久而待之。」大司諫尹殷弼曰:「弊法,不可不改也。一期而遞,則獄訟等事,不知其何如矣。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時,欲窮心極力而爲之,然纔立設施之方,而不得見其效矣。」上曰:「欲見其效,雖三年亦爲之不足,繼者賢則必有其效。」袞曰:「前朝稱按廉使云者,六月而遞,如古之刺史也。今者中朝,則布政使果三年而遞,是彊域之大,不如我國之小,而分憂於千萬里之外,朝廷紀綱之所未及焉,故如此也。我國土地不廣,朝廷淸明,則其紀綱皆可及也。臣之意若改舊章而無益,則寧遵守而不變也。」殷弼曰:「率眷有弊之言,臣未知也。今者府尹率眷,亦豈異哉?」上曰:「議者則曰可曰否,予意以謂全羅、慶尙道,則欲分爲左右道矣。」領事安瑭曰:「臣之議則欲久任也。近者治效之不出,皆由於數遞。若果久任,則必率衙眷,而全州、慶州,則又必須設其庶尹。今年則似未可行也。」遵曰:「今定議,而待秋成,率衙眷何妨?」鏛曰:「慶尙道,須先量驛路及諸事便否而後,可分爲二道。」上曰:「若久任,則雖不分左右亦可。」瑭曰:「雖久任,慶尙道不可不分也。」上曰:「呂氏鄕約甚善,外方則或有行之,京師根本,亦無乃可行乎?」遵曰:「京師洞坊,或有結志欲行者,有不可之議,故止之也。」袞曰:「若於京中爲鄕約,則甚乖事體。呂氏以一匹夫,不能行法於一鄕,而名之曰約,蓋不得志於一時,設施之也。京都則三公以下,導之以禮,齊之以刑,有其善者,自有褒奬之典;有不善者,亦有法司之禁。朝廷輦轂之下,爲此一鄕之事,甚不可也。」瑭曰:「臣意亦與袞同。」遵曰:「雖不可敎令而使行之,若如今鄕徒,而以善惡相勸戒,則豈不可也?昨者敦義門外,賤隷之徒結志,欲行有不善之事,則相糾正。其中有一不遜者,歐打其兄,責之不改,其徒乃呈憲府,憲府刑問而放之。」袞曰:「此亦有弊。國自有刑曹,若十餘人同心,相規爲善則可也,若多聚而曰都約正、副約正,不從國家之法禁,而從都約正之令,甚不可也。」遵曰:「使無知者,有向善之心,亦可也。」因與殷弼,論前事,不允。
○御夕講。侍講官李淸臨文曰:「所謂權者,聖人亦所不廢,而我國則凡事多以權道處之。非但待外夷,近於詐力,事上國,亦有所欺,習俗至爲可羞。伯者尊王,而猶有譏責。況此欺之之習乎?是則伯者之罪人也。」參贊官尹自任曰:「淸言甚是。近者聖學高明,一以三代帝王之道存心,往者處置之失,有深可恨者。反正之後,宰相以廢主爲無恙,而奏達於中朝,今赴京使臣事目,皆以此書之,今則計無可出。王者之事,千萬世之所爲法程,安有若是之可寒心者乎?」說經安處諴曰:「一時雖如此失其處置,及廢主之後,可以訃告也。」淸曰:「廢主有貫盈之惡,所不可容於天地之間,而今上應天順人之事,初豈不可以直告之乎?不獨此也,如詐執無識之虜,〈指莽哈事。〉尤不可也。」
5月21日
[编辑]○癸丑,召對經筵官。上曰:「祖宗法度,所當遵守,而不得其人,莫能行之。若得其人,此足以治矣。」侍讀官宋好智曰:「六曹判書久任,則一司之中,無不盡知。戶曹判書高荊山,獨久任,故能知一司之事。以此見之,刑曹獄訟,尤不可不久任而治之。六曹尙如此,況方伯之任乎?」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申淵故出强奸之罪,當以律論。」傳曰:「觀察使久任,當觀時宜斷之,不必促而行之。餘亦不允。」
○上欲悉放廢主時作弊人徙邊者,鄭光弼議曰:「在廢朝時,雖文、武科出身之人,橫恣不法者多矣。況無識之人有何計乎?似可放送。然其類有不孝父母、凌辱其主、罪犯綱常者亦多,今分辨爲難。雖有罪輕可放者,而不得分辨,則不可幷放。」申用漑、李長坤議曰:「分辨爲難,則宜量移近道。」安瑭、李惟淸議曰:「放之則刑政爲失矣。」傳曰:「分辨爲難,不必放也。」
5月22日
[编辑]○甲寅,幸西郊觀稼,駐駕望遠亭,觀水戰。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24日
[编辑]○丙辰,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卒。命別致賻贈。〈史臣曰:「彦浩昏愎,無治劇之才,案牘委積,而吏不敢白。一夕暴卒,人言中惡,或云過飮燒酒而死。」〉 ○全羅道全州雨雹。
5月25日
[编辑]○丁巳,召對經筵官。上臨文曰:「此言天下之事,不進則退。聖人旣已大治,猶曰未極。況未至於聖人之治,則尤所當勉焉。豈曰有裕乎?」侍讀官宋好智曰:「凡治國,若曰至此足也,則衰亂必至矣。」上曰:「若不至於堯、舜之治,則不可謂成。且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賢才必有之,顧不能盡知耳。若能擧其一賢而用之,則其餘皆可薦而引之矣。若止用所知者,不已狹乎?」好智曰:「凡人才器不同,用之各得其宜,則乃可。若求備一人,則難可得矣。」上曰:「成王委任周公,而周公三吐哺、三握髮,其勤如此,故能盡用賢才。爲相者,如周公之志,然後可也。」好智曰:「大臣果如周公則可也,但周公大聖,今不可得。擇其賢士之中最尤者,用之亦可也。」
○刑曹判書金凈以母老,上疏乞解職便養,詞甚切至,敦諭不許。
○黃海道海州民家,雞雛一首四足。二足如常,二足倒出尾上,其根相附。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26日
[编辑]○戊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27日
[编辑]○己未,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臨文曰:「群小窺隙離間之時,爲宰相者,須定其志向者,然後能不負國家於危疑之際也。觀人於平時,不可知也,然平時正直慷慨之人,則他日可恃也。古之人,非獨皆賢,今之人,亦非盡不賢。大抵君子孤身特立,惟國家是憂,略不顧禍患,然君子逢禍,則國家從而亡矣。可不寒心乎?於此等史迹,上須留念,中夜思之可也。」上曰:「宣仁歿後未數月,君子退,小人進。其機之有關如此。」領事安瑭曰:「此時大臣如呂大防、范純仁,不爲不足,哲宗之昏暗至此,素有疑於宣仁,諸賢亦且奈何哉?」光祖曰:「爲大臣者,旣委質於國家,則危疑之際,當盡力救之,不可爲保身之計也。」執義朴守紋論李世弘事,光祖曰:「此人用心,臣固細知之。以僉正爲副正,亦何有關?而臣等至此論之者,但其用心,至爲凶險,其於,父子夫妻天倫之間,甚爲悖戾,又欲陷害善類如仇讎。若在侍從、臺諫者,有如此之心,則當逬諸四夷也。臣之兄家與其家,相近,故臣自儒時,與之接談,聞其言語,極爲凶惡。今入侍獻納李延慶亦知之。雖子息,不得入其家。此人若見用,行其心術,則欲以一手,掃盡善類矣。臺諫所論之事,或有中止者,此人決不可在於仕版。如此之事,留難已久,延以歲月,上下之情,似不相信也。」延慶曰:「臣則切親,何忍言之?」光祖曰:「世弘若在權要之地,則雖延慶,亦必以身當之矣。今所爲官,果不緊,故不啓之也。」延慶論前事,瑭曰:「近來崇儒重道,作成人才,果至矣。然可爲師表者,不易得。凡敎儒,不可以法令驅責,師表得賢者,然後自然隨而興起。今副提學金湜,未爲登科之時,士林皆欲爲大司成,如宋時之孫復也。適爲登科爲司成,趙光祖又爲同知,儒生皆欲往聚,未幾湜爲副提學,光祖爲大司憲,不得數往,諸生甚失望。副提學,名士之中,亦有可爲者,合於師表之人,則祖宗朝亦罕有之。在世宗朝,金坵、金末而已。尹倬物望雖未及於金湜,然淳直博學之人,可爲守同知,湜則可拜爲大司成。且湜合置經筵官,以大司成兼帶經筵,常仕成均館,時或入參經筵,乃便。先朝兪鎭,知理學,故以成均館員,時或入參經筵。金應箕亦以禮曹正郞入參,此亦祖宗朝事。副提學則如承旨金絿,吏曹參議申光漢,皆可爲也。近來以文官有名望者,爲兼官,使之往來,而職事無閑,未得往來,故旋卽罷之。今若使金湜、尹倬、李得全等,久居其地,自有其效。」上曰:「吏曹之意亦如此,但弘文館重,而湜之爲經筵官未久,今遽改之,無乃不可耶?」瑭曰:「師儒不可人人爲之。若非諸儒之取信者,則不可爲也。且成均館,國家之根本,人才皆由此出。以外官兼帶經筵官,亦祖宗朝故事,何爲不可?」
○左議政申用漑,引疾上箚請免,上曰:「自古老成大臣,在廟堂謀事,然後其國治。近來大臣,或以病,或以他事,相繼而辭,予甚未安。卿毋辭焉。」再辭,不允,仍賜酒。
○吏曹判書申鏛等啓曰:「副提學金湜,朝議及儒生之議,皆曰可爲師表。經筵官雖重,此則有他可任者,大司成之任,非人人所可爲也。以大司成兼帶經筵,則兩便。尹倬則可遷爲守同知,使之常仕。臣等且聞趙光祖,以務劇請辭同知,命遞同知二員。一同知,雖不得常仕,若稱職之人,則不可改之,請勿遞。」傳曰:「吏曹及大臣,皆以湜可爲大司成,然副提學,亦可擇差。後日待得可爲副提學者,然後以湜爲大司成何如?且大臣雖云尹倬物望,不及於湜,然亦能敎誨,雖仍任可也。且非弘文館員,而兼帶經筵,無古例。在祖宗朝,有兪鎭者,亦以外官進講,而不兼經筵官。今不必兼帶而使之進講。」鏛等啓曰:「以湜爲大司成者,已下成命,且可爲副提學者,亦有之。考《大典》,則經筵官,本無定數。如領事則《大典》只三員,而有正一品官,則不拘此法而兼帶,其數過三矣。今雖使大司成,兼帶經筵官,無妨;雖勿兼,而入參經筵官亦可。」
○以金世弼爲吏曹參判,尹倬守同知成均館事,鄭順朋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金銶爲弘文館副提學,金湜爲成均館大司成。
5月28日
[编辑]○庚申,受常參,聽朝啓。
○御夕講。
5月29日
[编辑]○辛酉,御朝講。
○憲府啓曰:「正言閔懷賢,於經筵啓曰:『申淵推案,自上不可親覽於萬機之煩,可使大臣,見而議處。』敢以妄言,傅會上意,失臺諫體。請遞。」上曰:「可。」
○御夕講。
○諫院啓前事,不允。
○大司憲趙光祖等擧司啓曰:「國家大事,則宰相、臺諫,當相可否。申淵之事,用情明白,而乃令大臣議之,臣等不可在職。請辭。」上卽引見,光祖曰:「申淵所犯至重,然只是一朝士用情之事,非大臣事,而臣等至於擧司辭職,上必以臣等爲過也。然更深思計之,則不可在職。申淵與李耘,爲婚姻家,而强奸人保孫者,耘之妾兄弟也。以此用情,未可必知,而亦不可爲不用情也。臣等意謂,上若見推案,則必驚愕,而乃反敎之曰:『申淵之用情,不可知也。』保孫甚强悍,府奴亦承淵志,意恐嚇奸婦而成獄。士大夫亦畏刑杖,況無識之婦女乎?雖笞罪,爲官吏者,不可容易推之,況大獄乎?且旣報觀察使,觀察使知其不可,還令更推,而又强以和奸報之。今又聞下問於大臣。若國家難斷,如改祖宗憲章之事,則須與大臣相爲可否,事體如是。此則非大事,而申淵之情狀已著,法司之官,亦非皆不可信者,而乃欲取決於大臣,則公論不得行矣。」上曰:「淵之罪,杖一百流三千里過重,故以杖八十贖奪告身罪之耳。見其推案,則奸婦招辭,無强奸之語,以此示諸大臣。予果不知其用情也,流三千里,死罪之次,與大臣議而定之,亦不妨也。」仍啓前事,不允。
○平安道江界府雨雹,大如雀卵。
5月30日
[编辑]○壬戌,御朝講。大司諫尹殷弼、掌令奇遵論前事,上顧領事申用漑曰:「申淵事,大臣意何如?」用漑曰:「觀其推案,果疏漏矣。」知事南袞曰:「事之首尾,則臣未及聞知矣,以强奸爲和奸,則果誤矣。其用情與否,則當畢推申淵而定罪。」上曰:「憲府方推之,而予命以時推照律矣。」特進官高荊山曰:「畢推後定罪,則淵果無辭矣。」上曰:「奸婦供辭,略無强奸之語,申淵則果失之。今議之者,議加罪與否耳。」袞曰:「自上以爲:『申淵何至於此?』是勵恥之美意,若畢推,知其用情而罪之,則彼亦甘心服罪矣。」上曰:「果可畢推。」
○政院啓曰:「大司成金湜,旣兼經筵官,請令直宿于弘文館,以備進講。」傳曰:「可。」
○憲府啓申淵事,傳曰:「申淵事,予亦見其推案,果似用情。然予初意以爲『淵出入臺諫、侍從者,豈至於此耶?』以此不欲加罪。以不就法司之事觀之,〈淵不就憲府進來之推。〉非士大夫所忍爲,果無識之甚也。其下照獄,幷推不就法司之由。」又傳于政院曰:「淵之所爲,甚可驚也。曾經臺諫、侍從,豈敢若是?以此見之,亦必以亡命爲不難。其速囚禁。」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癸亥朔,召對經筵官。侍講官李淸論治道之本,在正君心。上曰:「董仲舒云:『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人君若不正心,何以爲治?」
○刑曹判書金凈啓曰:「臣犬馬之齒,今纔三十餘矣。資質又甚愚暗,豈可以乳臭之人,置諸六卿?濫陞至此,決不能就職。」辭之至四,命勿辭,賜酒。
6月2日
[编辑]○甲子,御朝講。上曰:「昨者憲府所啓申淵事,甚可駭也。不可謂無情。」大司憲趙光祖曰:「申淵之事,其用情甚明。」上曰:「朝廷有紀綱,則安有如此事乎?」知事李長坤曰:「見其推案,則申淵果有罪矣。但鞫問之時,精神茫眛,莫知爲對。朝廷紀綱,不可以一申淵事,遽謂之解弛也。」上曰:「紀綱豈以一申淵事,謂之解弛?然旣下進來之命於法司,則卽當就問,拒而不往,甚無謂也。」獻納李延慶臨文曰:「以《神宗實錄》,史官范祖禹、呂大防等,皆被大罪。大抵史官,不可不擇。若小人間其間,則構害直筆之君子,自古而然。曩在廢朝,柳子光因《成宗實錄》,構禍士林,至爲慘酷。此皆漏洩史事故也。近日史局,至爲虛疎。政院,乃注書、翰林所在處,而文官則例皆出入,紛紜雜亂。史局不可如是。」光祖曰:「古者史官,必以持公論,明是非者爲之,今則不然,一以新及第者委之。豈皆明是非持公論者乎?不可專委此輩。臣意春秋館堂上,擇當今有史才、明是非、持公論者爲之,時出入檢攝之,則庶乎其可矣。」延慶曰:「翰林等,諉以古風,專委末僚,上官不之顧。此甚不可。凡記事之時,相與論議可也。」光祖曰:「翰林常所書者,時政記也。使其堂上,別爲檢攝,亦祖宗之制也。今亦弘文館校理以上官,稱常坐檢攝。史官之任甚重,人君動靜及經筵講論,無不書之。爲史官而有異心者,則必不書之耳。」上曰:「法司亦可檢察。」記事官申潛曰:「臣以史官,入侍經筵者,今纔四五日耳。觀史官出入,甚爲未穩。入侍在最後,未甚害也,出在最先,甚爲不可。臣意經筵官盡出,而後乃出,爲得史官之體。」上曰:「此言果當。」領事安瑭曰:「後出之言果是。」侍讀官宋好智臨文曰:「此言馮京卒,帝臨奠云。待大臣當如此。近聞領議政鄭光弼病革,自上宜遣內臣、內醫問疾。」上曰:「近者大臣病,則必遣承旨、史官問疾矣。但領議政病證,予未及聞。古之人君,或有親臨問疾者。此禮後世亦可行也,祖宗朝,亦有此禮矣。」延慶曰:「古今豈有異也?大臣之病,親臨問之,有何不可?」瑭曰:「此重大臣之事,然成宗朝亦欲親問,親祭於宗室之家,竟不得行。古今之勢,自有異宜。」
○傳于政院曰:「史官後出之言甚善,其議於三公。且史局虛疎,此甚不可,其令兼春秋堂上檢擧。」
○傳曰:「領議政有疾,旣遣史官問之,近來實不知若是之甚也。其速遣史官問疾,且令內醫診之,劑藥以賜。」
○史官後出當否,三公議啓。鄭光弼云:「雖前所不爲,亦可行之。」申用漑云:「前者任士洪,以邪言乘間而啓。今雖無如此之事,後日之弊,不可不慮。行之爲可。」安瑭云:「臣於經筵已啓之。行之甚當。」傳曰:「自今令史官後出。」
○御夕講。
6月3日
[编辑]○乙丑,召對經筵官。
○刑曹判書金凈啓曰:「如臣者,口尙乳臭,又無出衆之才,學識淺薄,出身未久,陞堂上亦未久,而一朝擢處高位。且今時勢,自上豈不知?雖不可斥言,隱然有寒心者。臣決不可任此職,請速遞。」傳曰:「簡擢用之,才非不足。如或不稱,自有公論,其勿辭。」凈又啓曰:「近者見二品、三品之陞職者尙多,然厥初不計其人器而用之,其人皆不滿於物望。若養望而用之,則皆可大用者也。不然,故有識深憂之,然此臣之所不當言者。但如臣者,不見遞,則將爲不可用之人矣。」反覆懇辭,不允。凈又啓曰:「臣反覆思之,必不堪任。以兒童爲大臣,豈愜於人情?今乃違拂物情,禍將及矣。臣之一身,雖不足愛,其於天禍、人刑之將及何?」不允。
6月4日
[编辑]○丙寅,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上臨文曰:「凡災變,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也,然廢孟后貶諸賢,亦可以召災也。近日旱徵亦甚,必有所召也。」參贊官金絿曰:「但在吾心之誠實,而接群臣處宮中之時,內外如一而已,不可求之於他也。民之飢困,以天災迭出,而年歲不登也。是以怨氣凝聚,而災變不弭。近來用人,太半薦擧之人也。臣聞此輩之莅民,凡所施爲,皆異於庸常之人,民有被其澤者。此輩皆用之於郡縣,則民困庶幾息矣。」上曰:「薦賢在大臣,爲大臣者,不可不力求而薦之矣。且薦科之人,今旣用之,其餘不與於此者,銓曹亦須聞見,有可用者,勿以他例待之,亦或陞之爲六品可也。被薦之人,若以爲參奉,則豈能有所施設乎?」領事申用漑曰:「觀其所爲而陞之,亦可。雖曰薦擧,皆不可以驟陞也。」絿曰:「大臣於細事,皆不可摠攬,上之待大臣,亦不可不推誠。旣委任則不計賢否而敬重之。在祖宗朝,待大臣甚重,有病則伻問,絡繹於道。大抵待大臣,不拘規模,有事召對,宜如一家之使幹僕也。」用漑曰:「未能的知其賢,故未能薦擧耳。持平趙佑曰:」外方訓導,類非其人,而亦不自重,故不能敎誨。臣意以爲,近來被薦之人甚多,皆錄在禮曹。列邑敎官,雖不得一一以此任之,若於大府、大郡,任之亦可。此人等,雖非大賢,亦一鄕所推之人,不拘取才而用之,亦可。若不肯就其任者,則下書於其道觀察使,使之勸勉就職,必就其任矣。且見其實效之淺深,或拜參奉,或拜直長,以通仕路,則外方學校稍可觀矣。「用漑曰:」此言善矣。然今訓導之任甚賤,故爲生員、進士者,尙不肯就。若自求之人,則甚無狀,今之訓導皆是也。薦擧之人雖多,然其人或有不學者,此則不能敎誨矣。且外方守令,尙不可盡得其人,況訓導乎?雖不能一一擇送,於州郡之大處,擇送可也。「
○御夕講。
○遣都承旨鄭忠樑問領議政鄭光弼之病,仍傳曰:「病中豈無欲嘗之味?其問而續遺之。」
○全羅道光州等十八邑地震。
6月5日
[编辑]○丁卯,御朝講。上曰:「聞㺚賊擄唐人而去。若我國兵力富强,則當要截其歸路矣。今旣不能,亦不可恬然。姑以嚴辭諭之何如?」知事李繼孟曰:「彼人屯聚,不時而來。又安可預知其來而爲備哉?」上曰:「彼人等,今方利其作賊於中國,若利盡則必爲我國之患矣。」繼孟曰:「東八站,盡爲所侵沒,則我國將受害。」上曰:「若今失其處置,以生邊釁,則尤不可也。」繼孟曰:「雖未大獲,於尊上國之義爲得,而反生我國邊釁,亦深可慮。」
○召對經筵官。
○刑曹判書金凈上箚辭職,命以箚子示大臣。鄭光弼曰:「上若明知凈稱職,則不可以自辭許遞。」申用漑、安瑭曰:「凈人物,正大望重,豈不合六卿?」命召凈言之。
○忠淸道定山、連山、燕歧、鎭岑、懷德地震,屋宇搖撼。
6月6日
[编辑]○戊辰,御朝講。
○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拜辭,上引見曰:「全羅道風俗不美,而盜賊方爲民害。須與節度使,同議處之。且學校,風化所關,亦宜盡力。」安國曰:「期盡心力而止。」上曰:「近者朝廷乏人,卿不可出外,但全羅道甚大,而卿前按慶尙道,亦大用力,民蒙其澤。今又委卿以此道,卿可勉力。所務莫大於敎他,敎化行,則盜賊可化爲良民矣。」安國曰:「敎化必以身先之,如臣暗劣,固所不能也。但今聖上,方興敎化,臣欲賴聖德而冀見萬一之效。」因請以在外被薦之人,合爲人師者,勿拘取才法,差訓導、敎授,其有異績者,陞敍之;多築堤堰,以爲灌漑;又移民於智異山近處閑曠之地。命議諸政府。
6月7日
[编辑]○己巳,御朝講,講《績綱目》。講至帝崩,端王佶卽位,上曰:「是時不早定太子,故至此耳。早建太子,則豈有如是之弊乎?」同知事趙光祖曰:「封世子有年限乎?臣不知在祖宗朝何以爲之。」上曰:「例於七歲封之矣。且今之培養元子至重。自少時不可不培養,大臣可勉之。」光祖曰:「上敎如此,乃萬世宗社之福也。但不知大臣數數往來乎?雖不設東宮僚屬,輔養之人,不可不多。豈徒大臣而已?弘文館官員,雖年少之人,亦使之往侍,以養其德性可也。雖大臣,不可謂盡賢。一有邪人,廁於其間,則雖曰元子年少,害亦不少。須使弘文館官員,往侍其側,使元子知接賢士大夫之道,則後日爲世子之時,自然不憚正士矣。大臣雖或往侍,徒欲曲盡行禮,無有警誨之益。今大臣如周公者,豈易得哉?大臣進見元子之時,遇有所失,則當警責之。又或抱持,如一家之老奴可也。臣聞大臣雖往,不能侍半日。今須使所聞、所見皆正而已。」上曰:「弘文館官員,亦可往來,東宮僚屬,不久當差。若大臣勉力敎導,而或半日或終日與居,則雖非年少之人,亦可也。光祖,今之所憂,莫有加於此者。輔導之具,不可不盡。萬世基福,端在於此。」領事安瑭曰:「元子天資聰明,其於學問,必無所不能。宜使左右前後,皆正人也。然年僅五歲,恐未可常常久侍也。」光祖曰:「使正人常往侍,欲使不忌憚正人也,非謂大臣曠廢職事,日日往侍也。雖時時而往,非獨盡禮而已,或敎誨之,或警責之,不可徒往來耳。且自上亦勿拘忌俗事,每召入于內,凡善善惡惡之理,時政得失之由,亦皆諄諄言之,使自盈耳,則自然薰陶漸化矣。非徒此也,民間疾苦,亦可言之。雖不得盡領,耳濡目染,自能習與智長矣。此乃東方萬世之福也。」光祖又臨文曰:「今國家修擧,皆先朝未擧之事也。或有更張,後日小人,若托之於紹述而陷之,則善人必無遺類矣。」上曰:「此言甚善。不無以紹述之言,構出大禍者矣。」光祖曰:「一二年間,臺諫所爲,皆後日小人所藉口者。言念及此,可爲寒心。我國弊事多矣,如今之文昭、延恩殿,是原廟也。瀆於事神,弊於生民。雖不可一朝毁之,然聖學高明,燭理洞然,則自知其非矣。此世宗所創,以此觀之,恐或不明於理。陵廟朔望祭,與文昭、延恩兩殿三時之祭,徒紛擾而已,非事神之道也。臣等之言,不足以感動聖意,然欲見至治,則此不可不正也。古云:『神不享,非禮。』是正如女子之事神也。須自上燭幽明之理,斷而革之,則乃萬世之公論,生民之福也。雖世宗,若於此時,則必不創之矣。」參贊官金絿曰:「有識之士,孰不議之?古未有如此事也。是特祖宗偶然爲之耳,今不可不正。」瑭曰:「創始之意,臣未及詳知,常以爲世宗朝所創。近日考春秋館實錄,則太宗朝,有祭于文昭殿之事,不知何時創制也。祖宗朝事,不可輕議改之,然設祭三時甚煩數。才撤而復奠,雖饔人膳夫,日復日日,豈能蠲潔如一哉?」上曰:「言之者果多矣,然不可輕議。」
6月8日
[编辑]○庚午,御朝講。侍講官韓忠曰:「近日議事者,必以朦朧爲得中。此漸委靡之兆,殿下之所當知者。然凡事不可激而行之,貴得義理之所在耳。歲月易流,人生二十之前,乃是童心,四十之後,則血氣漸衰,有爲之時,只三十之間耳。爲治之機,不可失也。」
○召對經筵官。上曰:「古者有師友之道,後世無師友之道。」檢討官安處諴曰:「大抵人有師友,然後能成就其德。今聞金湜爲大司成後,儒生多集于學宮。學者欲以湜爲師久矣。」上曰:「每欲擇人任師長之職,尙未得人,今得湜任之,終必有效。」處諴曰:「遠方之人,亦將來矣。以此觀之,不可以圓點聚之,自然有聚之道。」上曰:「今者師學之道久廢,又未聞行鄕射之禮。」侍講官韓忠曰:「師友之道,廢之久矣,而近來自上留心,故下之爲士者,大變於前。然稍異於常者,則人皆駭笑,又從而謗毁之。今也上若明示不動之意,則下亦不得動矣。上若稍有搖動之心,則雖有志者,終不得就焉。朝廷示其規模之大,然後庶幾有爲也。鄕射之禮,外方儒官,或有爲之道者,人心旣溺於時俗,故每爲傍觀者所笑,遂不從行。凡鄕射本意,在揖讓之間,皆學術之本也。近者薦擧別試,初皆以爲未便,而上銳意爲之,故其事遂行。凡人自家而鄕,自鄕而國,則其人之所行,鄕國皆知之而薦焉。夫然後,人莫不修之於家,而出爲鄕國之知矣。雖有儒者,只誦章句,而其行無狀者,亦由科擧而出焉。」上曰:「科擧,後世不得已之事。古者有鄕擧里選。今者《呂氏鄕約》,皆行之乎?」處諴曰:「近聞有議之者,京城乃王化之本,不宜行約。今有京城之民,聚而爲群,相約曰:『不善之事,國有禁憲,不可犯焉。』以此觀之,鄕約甚善。非但外方,京城亦可行之。」上曰:「犯罪者,不得已罪之,非所欲也。鄕中自然率勵,則刑罰從而省矣。然京城鄕約,不可設法行之,亦不可禁止也。《小學》之書甚善,可以敎人。」忠曰:「書肆可設。」處諴曰:「朝廷之人,服色各異,若常參、朝參,則必着時服,至於經筵,則着常服。未審其本意,然入侍御前,服純色可也。」忠曰:「中朝堂上官,則皆着緋衣,堂下官則皆着黑色。我國雖不能皆着黑色,當服純色。」上曰:「以設書肆、改服色便否,可議諸大臣。」
○忠淸道大興縣民家,生雌牛六足。
○命祈雨于社稷、宗廟、楮子島。
6月9日
[编辑]○辛未,召對經筵官。上曰:「圓點之法,欲學生聚學耳,然不可以法律驅之。若有賢師長,則自多就學。今則大司成,擇而任之矣。」說經慶世仁曰:「儒生所以欽慕者,以有學而又有德也。徒能文者,不足設也。雖有德行,不能知學,則亦必不就。今大司成,具此二者,人故樂就。」侍講官李淸曰:「今之儒者,大變於舊。雖曰不勤於讀書,用心則丕變矣。聖上能盡誠於敎育之方,則安知不有大賢君子,出於其間乎?」
○大司憲趙光祖等上疏,略曰:
殿下之學,已洞於聽納之宜,無少疑違之患,而其於取舍之際,不自審理貞固,雖有洞斷快納之事,尙有黽勉苟循之形。形之所著,漸之可畏,漸成而疑阻乃起,可不懼歟?臺諫論一事、駁一人,非必大關,而殿下例以滯允,積歲月之久,勢有不得已而從之者,有牢已見拒正論者焉,訑訑之色,亦且拒人,而況事爲之形而有不可掩者乎?以此而取舍進退之際,下生疑籍之端,皆以爲此本非殿下之意也,實迫於臺諫之言而勉循已。由是群情拂違,邪議朋騰,公論不明,朝綱不肅,趨向之不定,士氣之不振,願治已久,而治效未著,罔非由此。臣等所以有見於形漸,而未嘗無預憂者也。殿下當鷪然省反,懋恢虛受之量,克袪依違之病,臺諫亦宜規事論人,詳諦重愼,各盡其道,上下相孚,則公議立,朝綱肅,德澤下而治化達矣。
傳曰:「大抵臺諫所論,不宜留難,上下之間相孚,而或留難者,非輕臺諫也,乃相可否也。」
○大臣等議一服色、設書肆便否,啓曰:「黑色,非我國所産,而不可常着。常參、朝參、拜辭時,必以時服見者,以禮見也。若經筵,則自祖宗朝必着常服,此有深意,必相親待之道也。書肆則甚美矣,然我國非如中國,爲之亦難。不須强爲,如有爲者,則不禁可也。」從之。
○以李沆爲慶尙左道觀察使,文瑾爲右道觀察使,金麟孫爲司憲府掌令,金大有爲司諫院正言。
○領中樞府事,金應箕卒。〈史臣曰:「應箕爲人,端重博學,天文、地理、算數之學,無不精通,人以東方聖人稱之。及其爲相,功名損於素望。」〉 ○是日夜,慶尙道慶州府有天變,初昏月光甚明,西方微有雲氣,雲間有光,似電非電似火,或如流矢漫空,或如流星突過,或如赤蛇騰躍,或如火點飛散,或曲如張弓,或岐如釵股,變幻百狀。乍見乍隱,交馳急逐,更發迭出,連屬不絶,大槪如放砲之狀。光甚閃爍,照燭幽室,自西而始,漸向東北,至三更乃滅云。觀察使因府尹金安老所報而啓。
○平安道江界府,大風拔木,雨雹大如鴨卵。
6月10日
[编辑]○壬申,金應箕訃聞,傳曰:「未知病革,今遽聞訃,不勝驚慟。賻贈悉依成希顔之例爲之。」
6月11日
[编辑]○癸酉,申用漑、安瑭、李長坤、申鏛、李耔,議被薦人差授敎授、訓導,不拘取才事曰:「近來學校陵夷,弊將難救。以薦擧與選者,差授敎授、訓導似當。但淸修謹飭,雖著稱於一鄕,其中或不無短於學問者,不可一切差遣,令該曹擇其堪爲師長者差遣。若有見效,隨其才器,錄用勸勵何如?」又議多築堤堰灌漑事曰:「堤堰、灌漑,農務所重,固當修擧,但開鑿所堤,廢民正田,則其失田之民,無以充償,冤弊恐亦不貲。令各道觀察使,審其水利緊要,幷問應廢田主情願,啓聞後改議何如?」又議閑曠之地移民事曰:「慶尙北道,多陳荒,全羅道智異山近處,多閑曠。欲以犯罪者移居,則地無遺利,似是可行之策,但一境之內,或爲民居,或爲閑曠,非特全羅道,各道皆然。若較罪之輕重,別立科條,以不至流配者,竝令徙之,安土之民,恐至騷擾。秋成後,令下三道觀察使,量罪之可移者及相可耕之地,審度便宜,啓聞後更議何如?」〈此以上,金安國拜辭日所啓言。〉又議合驛便否曰:「以五六驛爲一道,置一察訪,員冗弊巨,合倂似便,今觀各道觀察使啓本,則合倂非其情願。沿革重事,固當因民淸願,而民情如此,仍舊勿倂何如?」又議內禁衛事曰:「鍊才應罷者,許再試之法,載在《大典》,固不可輕廢。近來兵曹以內禁衛假預差之數,冗多而不可無緣除下,姑不許再試,以假預差之盡爲期,非永廢再試之法也。假預差畢除下後,依《大典》仍舊施行何如?」又議唐藥材貿易價市準事曰:「勿論豐歉,緜布每一匹米七斗之法,載在續錄,不可輕改。但今則緜布價賤,而藥材價踴,如三倍一倍等事。初非據法,似爲高重。請令該司斟酌,磨鍊施行何如?」皆從之。
6月12日
[编辑]○甲戌,政院啓曰:「仁同訓導殷霖,已詣闕。〈霖上疏請陳特弊,命乘馹而來。〉傳曰:」今不視事,可於明日入對。「
○下平安道節度使尹熙平啓本。其略曰:
臣遣軍官金仁孫等於閭延城底等處探審,則彼人金阿、宋可等,本居富寧者,移居閭延城底,城內種菜,城外墾田種粟,幷皆茂盛。其造家甚牢,四面設木柵,又設東西兩門,有同久遠部落,凡十七戶也。備持牛酒饋之,仁孫等論之曰:「汝等敢冒邦憲,擅居我境,至爲不當,斯速撤家,還歸汝土。」答曰:「此處禾穀方盛,今若棄還,則彼此不及,終必飢餓。朝廷斬我頭投諸水中則已,不然,何忍棄我方茂之穀而還歸乎?」且其各戶,多積箱籠,問其由,則答曰:「會寧居人等三百餘人,將欲來居,先輸財物置此。朝廷終何禁止?」仁孫等更諭曰:「汝等不卽還去,則朝廷自有問罪之擧。悔之何及?」彼人等高聲佯應曰:「當如敎令」云。非獨此處,沿江上下,彼人來居者,總計九十二戶,壯者無慮四百餘名。此人等來居已久,甚非國家之利。雖欲驅逐,勢有不能。閭延、茂昌之墟,本是我國之土,城子如舊,而金阿、宋可等二十戶,以會寧舊居之虜,擅自移居,略無畏忌,爲心腹之疾。三百餘戶,又欲移居,已輸財物,勢將滋蔓。若因循姑息,不早圖之,他日爲患,恐將難制。觀其所答,辭甚不遜,無還去之意。江界、咸興、三水、甲山之境,將不久受害,何以爲之?
命議于政府、該曹及知邊事宰相。
○江原道高城郡蝗。
6月13日
[编辑]○乙亥,命納朱簾三十部,唐粉六十斤于內。
○引見仁同訓導殷霖。霖曰:「釋奠祭、社稷祭、厲祭,皆國家重事,守令慢不之敬,釋奠祭則皆不備禮,社稷祭、厲祭則專不行之。凡執賽之禮旣倦,而孤魂無托,不得其享,故傷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民不得其生。臣意行祭時,特遣御史擲奸,則守令必畏之。」右議政安瑭問曰:「陰陽不調,風雨不時,皆由此等祭之不謹乎?」霖曰:「土穀之神,不享其祀,孤魂無托,不得其享,此所以致凶荒者也。」左議政申用漑問曰:「許多州郡,皆可一一往見耶?」霖曰:「抽籤往見,則他郡亦可畏之。」用漑仍問祭土穀神之意,霖不能對。又問土神之配位,亦不能對。瑭曰:「又有可言之事乎?」霖曰:「農桑、學校,皆國家重事。勸農桑之敎每下,而守令專不擧行。請令守令,春耕夏耘,秋收之時,親行檢擧。又分民戶大中小,使之種桑,各有條數。學校則敎訓之官,雖欲勉力爲之,外方儒生憚於贏糧,不肯來聚。守令嚴令檢擧則可也。」瑭問古爲治之方,霖不能對。霖又曰:「大抵水源,皆出於山,今則百姓伐山木,焚之爲田。是故水根皆絶,而山木不盛。夫松皮橡實,皆窮民所食,而如此,故窮民漸無資生之理。請治火山之罪,又請禁求請與私行,捕告治罪。」用漑曰:「前者有如此橫行出入者,法司察之。其時指目曰桴生員、傳遞生員。〈前者生員尹湯佑等,結伴作群,周歷郡縣,守令畏其非毁,迎勞甚款,所求靡不應,時人謂之桴生員,以其群聚橫行,比之桴筏謂之。傳遞生員,以其騎駄僕從各邑傳遞而送之也。〉此風今若不泯,則可推而懲之,若使之捕告,則甚紛擾。」上曰:「此果有弊。然守令得人,則此類必不自恣矣。」霖曰:「武臣若爲內地守令,則必以邊方之事施之,其弊甚多。且一家之中,父子兄弟,雖至四五人,皆爲軍保,各以其役,更出迭入,無時在家,農失其時。故貧窘太甚,卒歸於流離外方。官屬過於其數,鄕吏冒占者亦多。今若抄出,則軍保可足,民力可寬矣。」又請刷無度牒僧人,使還本土,歸之於農。凡寺刹,竝令撤毁,以修公廨學堂。州縣各置一大刹,處老僧,使之自滅,則僧徒可以絶矣。瑭曰:「無度牒僧人,今推之甚難矣。」霖曰:「婦女非如男子,無風飱露宿之苦,雖無耳掩可也。不可不禁斷。」瑭曰:「婦人從其夫職而爲之差等,不可一切禁之。」又請禁紬單搭胡、各司書吏生徒禁着染色搭胡。凡民禁着皮鞋,以絶侈靡之習。用漑、瑭皆曰:「細碎不可禁。」霖又曰:「生員、進士,安於小成,不能大就。請自今在京者禮曹,在外方者監司,以逐日所讀考課,則庶幾各自勸勵,成就其業矣。」用漑、瑭皆曰:「今不可別立科條。」霖又曰:「凡物産,古與今異。大鹿皮及鹿脯等物,請自今蠲除,只令濟州三邑代貢。」用漑、瑭皆曰:「濟州今方凶荒,不可移定。如或裁減厥數,則似可。」霖又曰:「留鄕所、京在所,侵虐衙前鄕吏,甚有弊。請以鄕約中都約正、副約正,糾檢鄕風,而罷留鄕、京在等所。」用漑、瑭皆曰:「果有弊矣。然鄕吏豪橫者,猶忌此不敢放縱,不可革也。」霖又曰:「災傷等第,守令不能踏驗,使民有冤抑者,許民告訴。」用漑、瑭皆曰:「不可。」霖又請加造漢江渡公船,使民不病涉。用漑曰:「已令漢城府加造矣。」
○召對經筵官。
○憲府啓曰:「昨日政院以府書吏毆打門直使令事入啓,令刑曹推鞫。本府探報書吏出入政院,例也。書吏欲入,而與守門者相詰,此非大事,而政院聽使令之讒,卽請推考。以如此細微之事,作爲承傳,大辱王言,甚可驚也。都承旨摠攝一院之事,鄭忠樑輕甚,不能持體貌,以小事爲大而入啓,在侍從之地,不可如是。請卽罷之。他承旨請推之。」諫院啓曰:「金大有爲正言,請下諭召來,其陪書吏給馬,乃例也,而政院不入啓。本院使人言之,政院答以當自來請,殊失待臺諫之意。請推色承旨。」傳曰:「予將親聽之。」遂御思政殿。掌令奇遵等,將所論申啓之,上曰:「都承旨不可罷職,可推考也。諫院之言,色承旨必以爲例而然也,不須推之。」
6月14日
[编辑]○丙子,憲府啓前事。諫院啓曰:「政院已輕侮臺諫之弊,色承旨不可不推。」又啓:「鄭忠樑,不合都承旨,左承旨朴壕,可謂純謹人,然非承旨之器。左副承旨孔瑞麟,暗於大事,又不憚物論。此三人,請竝遞之。」傳曰:「色承旨可推。餘不允。」
○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右贊成李長坤、兵曹判書李繼孟、知邊事黃衡、高荊山,右參贊李耔,兵曹參判朴英,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等,議移居彼人事曰:「今觀尹熙平啓本,閭延江邊來居者,非特金主成可族親,他部落相率來居,多至九十餘戶,而移入江內,居閭延舊城傍近者二十戶,爲一大部落。將爲兩界巨害,固當驅逐,使不得接跡。但主成可等,來居已久,且前有許居之辭。遽卽驅逐,恐生怨忿。然當初遣咸鏡南道軍官,開諭主成可時,有一彼人,居江內,閭延城軍官,以擅入江內數罪曰:『不卽撤去,汝等族類,亦不得安接。』主成可等曰:『謹從敎』云。今則擅入江內,據舊城而居,乃至二十戶。以此數罪,則主成可雖被迫逐,不甚生怨。令節度使更遣軍官,以擅入江內,多引他人,責主成可以非本土,而擅出近邊,漁獵我境,責其隨後來居江外者,仍語之曰:『汝等前旣諭之,猶不卽去,當數以逆命而罪之,恐爾禾穀未收,難於卽去,故貰之。禾穀將熟,今可刻日收穫,更有何待?若不卽還,當領兵大懲。爲此約束,而汝若如前,則罪在汝等,悔無所及』云爾,則彼人等自料其不得久居之意,必有撤還之計。遣軍官嚴辭峻責,探其情狀馳啓後,更議施行?」從之。
6月15日
[编辑]○丁丑,召對經筵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殿最學官,中下考者居多。〈史臣曰:「是時金湜爲大司成,凡殿最,一聽儒生毁譽。由是成均館、四學官員畏憚,莫敢檢攝。士習日趨驕惰,凌忽師長,徒整飭衣冠,律繩步趨,而無恭遜禮順之容,有唐突矯激之習,其爲學,無博究篤實之功,有飾外沽名之心,識者憂之。」〉
6月16日
[编辑]○戊寅,領議政鄭光弼疾愈,謝前日問疾之恩,仍辭之,不允。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金詮,以上患齒痛問安,用漑與詮別啓曰:「臣等欲進藥餌,未知證候何如?敢稟。」〈用漑、詮爲內醫提調。〉用漑、瑭又啓曰:「臣等近聞臺諫論政院,事甚不緊,而或請罷、或請遞,深爲未便。政院果非他各司之例,雖小事不得移關,必須啓請而行。今政院所啓之辭,果似細瑣,不當啓也。然不可以此至於罷也。且諫院吏給馬事,本院若不及請,政院亦可請之。然本院請之,固例也,不可以此謂輕蔑臺諫。且孔瑞麟經筵所啓之言,臺諫雖曰不可,其時大臣有開其端者,瑞麟隨而言之。此豈欲沮抑公論而發耶?今若遞之,則無可當之人。且承旨數遞,則亦有驟陞之弊,不可以此事遞罷。」光弼答曰:「臣在此始聞之,臣意亦如是也。」傳曰:「予之患齒,恐成蟲而然也。今欲以藥治之。政院事,予意亦如是,故已言于臺諫矣。臺諫之意,亦非爲吏也,微細之事,不宜煩啓,故臺諫欲防後弊而言也。果政院非如他司可用關牒,故乃啓之耳。政院,近密之地。當初入啓之時,若曰憲府書吏,與政院守門使令共鬪,請付有司推之,則憲府亦無辭,而不然,此果錯矣。以此論罷承旨則不可。政院,乃出納王命之地。下吏之輩若有驕縱之弊,則政院反輕矣。今日欲御經筵,與大臣議之,適以齒病未果也。」
○內醫院,進如神散。
○大司憲趙光祖等擧司啓曰:「今聞三公來啓政院事,是乃救承旨,而非臺諫也。尊重臺諫,自祖宗朝爲然,今日三公爲詣闕,以臺諫所啓爲非,臣等未知其意也。政院乃近密之地,其任不可不愼。府吏與守門人相詰,事甚細瑣。以細瑣之事,至於啓請論罪,正如婦寺在君側,而爲媚諂膚受之譖也。豈君子之所可爲乎?臺諫之意,非爲吏也,自上亦應知之。廢朝之時,政院不有臺諫,務以自勝。當時之居政院者,類非其人,故一時威權,皆出於此。近者政府奪憲府之吏,此亦廢朝之餘習也。今承旨之中,不正之人,亦不可謂無也。此必憚臺諫,持公論,以微細之事,先試之,欲陵壓臺諫也。朝廷公論,皆在於臺諫,然後朝廷尊也。前者金友曾之事,安瑭論遞臺諫。每幸其如此,今又下手也。臣等俱以庸劣在職,不能維持體統,故三公如此動搖矣。請速遞。」大司諫尹殷弼等亦擧司啓曰:「臣等之意,大槪與憲府同,但三公之意,以諫院尤非也。若臺諫有新除授在外者,則下諭書狀齎去書吏,例當給馬。政院亦可自請,而左承旨朴壕言于諫院吏曰:『汝司官員,自當來啓。』此乃輕忽臺諫之意也。孔瑞麟,前於經筵,以邪慝之言,進於上前,其時臺諫駁之。厥後不憚公論,任然行職,其後又多進不正之言。臣等以此爲主而論遞耳。且瑞麟初進言之時,必知大臣之意,傅會而言之,故今大臣之啓,乃曰:『非徒瑞麟,其時大臣之意如此』云。以此尤知瑞麟,傅會大臣之意也。臣等旣被朴壕之辱,又受制於三公,不可以臣等無狀,汙諫諍之地。請遞之。」以小紙書,傳于臺諫曰:
予欲親見,而適以齒痛未果也。臺諫非爲胥吏而然也,細微之事,政院不當啓而啓之,臺諫欲矯後弊而論之也。然今之承旨,孰有挾不正之心,欲制臺諫耶?臺諫、侍從,一體也。侍從雖有誤事,臺諫論之,使改之可也。大抵憲府吏,雖因公而到政院,毆打守門之人,事不干於憲府,乃私犯之罪也。若政院啓曰:「書吏與使令相鬪,闕內非忿爭之地,雖微事不可不懲,宜付有司推之。」云爾則可也,而政院只請推府吏,是果似乎偏也。然政院非如他各司之例,又府吏非他小各司之吏也。不得擅令推之,故啓之,豈有私意?且憲府以政院,不必啓細微之事緘問,則庶乎兩得矣。至於論罷,則似爲太過。其人物之合與不合,姑置不論,今以下吏之事,罷承旨,則政院反爲輕賤。如此則無知吏輩必以謂:「政院欲推吾輩,而乃反得罪」云爾。卿等平心遠慮,則必不至此論執也。且三公以臺諫之言,似過於情,故啓之耳。豈論臺諫乎?予意以爲憲府不宜如是也。今以三公相可否之事,臺諫辭職,則朝廷甚擾。其勿辭。且給馬事,必使諫院來請,果似膠固,然非有私意也。瑞麟更論已定之事於經筵,果似不當,然因宰相之言而言之,亦非重大之事也。此人等豈不得爲承旨乎?人材有數,豈可一一得其俱備者乎?近日以微細之事,政院數遞,非特人物不足,驟陞之弊,臺諫、侍從,孰不言之?每於經筵,則如此論之,而退則不計此弊,徒爲虛語耳。若邪慝之人,則雖日日遞之,亦不暇計也,〈臺諫觀此傳敎,莫不相顧而嘆。非但臺諫,見者咸服。〉此則不至於大關而若是,朝廷其不爲紛擾乎?
光祖等再啓,不允。
○副提學金絿等啓曰:「臺諫所論政院事,大臣以爲遞罷過當云。大抵臺諫之責事,有關於幾微者,則形迹雖似細微,不可不論執。今臺諫所論,其爲計慮,亦有所見。近來大臣下手,或似容易,臺諫氣勢,漸不如初。凡事始雖甚微,其末流,終至於不可言者。臣等不覺惕懼。當此之時,主上必審擇公論所向,使朝廷氣勢,有所立而深固遠大,端在此矣。」傳曰:「大臣所啓,非以臺諫爲非,乃相可否耳。豈有害乎?此亦美事也。」
6月17日
[编辑]○己卯,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等,以前事辭職,傳曰:「不可仍胥吏之事,論貶承旨也。且大臣之相可否,有何不可?」四啓,不允。
○副提學金絿等啓曰:「臺諫氣勢,不可不扶植,雖或有小失,而大臣不得妄論。此機會甚大,自上宜自深慮其幾微,預爲處置。」傳曰:「大臣不以臺諫爲非,以小事而罷承旨,似過當,故相可否耳。非有意下手欲制之也。」
○京畿旱。命降香幣祈雨。
6月18日
[编辑]○庚辰,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等因前事,上箚極論,不允。光祖等請面對,傳曰:「初聞兩司詣闕而欲面對,適齒痛故未果耳。當此之時,若面對,則上下可以洞知其情矣。今予齒痛差減,當面對也。」遂引對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執義朴守紋、司諫朴世熹、掌令金麟孫、持平丁玉亨、趙佑、獻納李延慶、正言兪炯等。上曰:「政院果以微細事上達,臺諫以此爲非,而謂必有後弊,臺諫之意可矣。然以此胥吏之事,輕遞承旨,亦甚不可。大臣之意,亦以此言之,非是沮臺諫公論也。以是辭職,似未穩。」光祖曰:「上敎至當。臣等初議之時,亦以爲難,今則大臣處之甚失,故事勢至此。況政院乃近密之地,不可不愼重其任,而近者微細之事,率多啓達,煩瀆聖聽,汙辱王命,以至捧承傳推之,正如兒戲。計較淺薄,事雖無情,不無搖軋臺諫。氣勢之漸,若不懲之,則必有後弊。獨請罷鄭忠樑者,以其都承旨,摠聽裁決也。此人其心雖正,知識暗淺,不可爲長官。臺諫氣勢,爲大臣所挫,則其弊甚矣。今三公其心非實險邪而然,但輕率妄料耳。且大臣之處心,和平可也。今之大臣,不念朝廷之和平,反論臺諫所啓。此臺諫望輕故也。」殷弼曰:「朴壕以馬文事,輕忽臺諫,而物論素有矣。孔瑞麟,曩時於經筵,出危疑之言,以惑上聰,又不善處其身,不憚公論,任然就職,未久而又於經筵,亦有害士林之言。其不合近侍,物論已久,而三公無端來啓,以搖抑臺諫。雖不言臺諫之非,而實則以臺諫爲非也。」世熹曰:「鄭忠樑,果廉潔可取,然才短不能判決事宜。朴壕,不知事體,迷惑之人。孔瑞麟暗淺,不知自處之道,於經筵,發生禍士林之言。此人等豈可苟容於侍從也?」光祖曰:「前者《小學》進講之日,瑞麟乃啓曰:『今之儒者,不務孝悌忠信,而好尙高論而已。』此言大有弊焉。必其人之心量狹小,故不能爲遠大之計,而且不能堅定其志氣,疑畏其禍而然也。然其心則是也。」上曰:「瑞麟之言,果有弊矣。但一時言語偶然而無他情矣。且大臣之意,以胥吏之事,不可遞承旨,故言之。豈有他意耶?今若罷遞,則政院反不重矣。」守紋曰:「前者臺諫見遞之時,安瑭云:『某則當遞,而某則不當遞。』今又以如此小事,亦來啓之。居此尊重之地,數數下手,而沮抑臺諫氣勢。凡事弊成則不可救也。今使臺諫氣勢不能振張,則後有不可救之弊矣。」光祖曰:「某當遞,而某不當遞,此言大有弊端。」上曰:「其曰某當遞,而某不當遞,則果非矣。然未便之意,則言之可矣。」光祖曰:「臺諫氣勢摧抑,則厥終之弊,臺諫無所措手足矣。如鄭忠樑,其器果合於六曹參議,而都承旨則不合也。」世熹曰:「政院所失甚大。非因胥吏之端而言之,其幾微甚關,故言之耳。且孔瑞麟傅會大臣之意,不無計較。尤不可不論也。」麟孫曰:「臣等所啓,非爲胥吏而發,以政院近密之地,而爲如是婦寺之事,甚不可也。大臣之可否,若於經筵則可也,同詣賓廳,專爲此事而啓,則甚未穩。凡事當謹其幾微。大臣之沮臺諫,其幾微甚可懼也。」玉亨曰:「此事熟思之,則固非細微也。方論執之際,大臣來救承旨,是雖不指斥臺諫,而實以臺諫爲非也。」上曰:「大臣之意,必欲於經筵論啓矣,而以予不御經筵,故因問安而來啓其意耳。」世熹曰:「若可否相濟之事,則大臣亦可論之,此則論駁人物而已,非大臣所宜與論也。且忠樑之不合都承旨,大臣亦豈不知而啓乎?」趙佑曰:「臣等啓之者,非以輕政院也,固欲歸重政院也。」延慶曰:「瑞麟不畏公論。其人心術,未可測料。」兪炯曰:「政院,乃出納之地。朴壕本不合於承旨。孔瑞麟,前日以危疑之言,進於上前,至今冒處重地。此雖因微事而發,實議其人物久矣。今不非大臣及政院,而獨命臺諫就職,甚是未便。」上曰:「大臣若以臺諫爲非,則臺諫之去就難也。大臣但言其以微小之事,而承旨見遞,則大不可也。於臺諫何嫌乎?」
○命臺諫就職,臺諫啓曰:「大臣果輕料妄動,而非有挾心矣。上敎屢下,言甚切當。臣等當退而更議。」
6月19日
[编辑]○辛巳,憲府請罷鄭忠樑,諫院請遞鄭忠樑、朴壕、孔瑞麟。且啓:「戶曹、禮曹、兵曹、刑曹、工曹及漢城府、義禁府,多有屬司,而今殿最甚不嚴明。幷推之。且雖無領經筵,若有知經筵,可御朝講。若無知經筵,則例以政府堂上入參何如?」傳曰:「褒貶事,旣委任於大臣,而今又推之,則於事體甚不可。政府堂上入參事,明日經筵,當與大臣議之。餘不允。」
○京畿水原、麻田、積城、衿川等邑,大雨害稼。
6月20日
[编辑]○壬午,曉,刑曹從闕門隙啓曰:「夜三更,典獄死囚七人越獄逃亡,適里人覺之,追捕得二人,其餘五人未獲也。」政院請令巡將,各率巡軍往捕,又令刑曹,諭捕盜將,幷力往捕,從之。
○命下典獄署直宿官于義禁府。
○命召刑曹判書金凈、參判金世弼、參議李芑等,敎以檢攝典獄事。
○掌令奇遵啓曰:「臣等今日以讀《性理大全》事,會弘文館,聞獄囚之逃,莫不驚駭。雖一邑爲官者,若能檢攝,則必不至如此,況國事乎?此囚之逃,非一朝一夕之故。典獄署官員,請皆下義禁府推之,刑曹當該郞官,亦不能檢擧,竝下義禁府推之。」從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三公議啓曰:「領經筵數少,且有病患。若領事有故,則政府東西壁堂上,以次代入無妨。」從之。
6月21日
[编辑]○癸未,御不時召對。侍講官李淸曰:「佛法出自周時,其入中國,則自漢明始也。此乃西域之法也。釋迦以西域儲嗣,見西域俗,尙以屠殺爲事,至於父子相戕,兄弟相夷,思欲化之,不得其道,故敎以禍福而防之耳。西域之俗,不可以此化之,而不得已以刀山劍樹未來冥冥之禍,誑惑愚氓,則愚氓亦易惑於難見之事,西域以此稍變其俗矣。此浮屠誑誘之敎,所由始也。釋迦之爲人,雖有如此過人才術,而以吾道觀之,未得爲善也。如以吾道治其俗,則尤可易化。豈必用誑誘之術哉?自漢明之時,其敎流入中國,而惑人頗甚,其修塔廟崇奉者,日益滋多,梁武帝舍身爲奴,唐憲宗迎骨禁中,其惑甚大。且若天堂地獄之說,尤荒怪無徵矣。此於司馬光之論盡矣。」說經慶世仁曰:「此法僧輩言之,則深似近理,故惑之者尤易入焉。古人云:『彌近理而大亂眞』,實謂此也。歷代以來,以此亡國者,不可勝言。前朝崇奉尤甚,至於士大夫家,皆酷信之,婦人或有上寺而奉佛者。至於辛旽,有不可忍言者矣。方今聖朝痛闢不奉,旣廓如也,但卽位之初,自內崇奉之事,不能盡廢,今又革罷忌晨等祭,而乃絶矣。」參贊官鄭順朋曰:「佛之害如是,而今則幾乎熄矣,尼之害,亦如是,而今不熄滅,作弊爲甚。前日南大門外有尼堂,今乃毁破而無其處,聞『東大門外,尼或出入於士族人之家』云。其或家長,雖不知,而不無婦女崇奉之事矣。」上曰:「西域之俗,雖惑釋迦之敎而化之,然不可謂化之也。化之之道,豈如是乎?」李淸曰:「佛者,乃萬世名敎之罪人。天下寧有是理哉?然而自我祖宗朝,不可謂不崇奉矣。但豈祖宗之意哉?乃有姦臣贊助而激成之。如金守溫者,心術邪妄,乃使都城之內,作圓覺寺,守溫自撰碑文。當時又有天花瑞氣荒怪無理之事。是實彰祖宗之累德,亦萬世國朝罪人也。今圓覺寺已頹廢矣,碑則尙存。愚民見之,惑之者必有之,請仆碑,永絶其根。」鄭順朋曰:「圓覺寺已毁矣,碑之存否,有何關焉?然踣之無妨。此該曹所處也。」上曰:「果無用,故該曹不踣之矣。此何必待傳敎?」
○諭各道觀察使曰:「典獄署死囚叔丁、同良、今孫、李善、張植等,本月十九日夜,越獄逃亡。卿其措置捕獲。」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崔沆以聽訟官,刦勑不强奸之人,論以强奸。直長金渾,乃壓良爲賤。不宜遽給職牒。」竝不允。
6月22日
[编辑]○甲申,御朝講。上曰:「章惇爲相,故蔡卞爲臺諫。大抵相若如此,則其所用者,亦如此。相之於國,其有關如是夫!」領事申用漑曰:「相任至重,凡治亂興亡,皆由於此。至於今之時,雖不如古時之摠裁,然其進退人物及當時論議,皆出於相。此不可不擇。觀宋之時,章惇爲相,故蔡京爲臺諫,又與童貫,表裏相應,同爲構禍,終使徽、欽及妃嬪六宮,俱被擄於胡虜。其爲慘酷,可勝言哉?」同知事趙光祖曰:「臺諫之事,雖小小之事,大臣皆論之,則臺諫無所措手足,而後弊亦有之,不可不救正。大抵公論,在於臺諫,然後國家治安矣。且臺諫之論,雖一時高亢過中,亦不爲失也。如有委靡之氣勢,而大臣又沮抑之,則國家公論無所托矣。近日臣等所啓政院之事,若於經筵,則相與論其可否矣。此非大事,而大臣爲入來,救政院抑臺諫,臺諫氣勢,自此而委靡矣。其輕動失體甚矣。」用漑曰:「臣等之意,承旨數遞,則人物數少,其充差甚難,故欲使上知此意而處之也。若以爲抑臺諫救承旨云爾,則臺諫宰相相可否之路,杜塞矣。」上曰:「若以大臣爲挾私,而庇護承旨云,則不可也。然臺諫則後弊,亦不可不防也。且此事則出於吏胥之端也。以此承旨皆見遞,則亦爲過矣。是故大臣論啓,此相可否之意也。」特進官申鏛曰:「大臣、臺諫有相疑之心,則必不相和,其弊亦無窮矣。」光祖曰:「臺諫之任,不可專以和平爲主。」鏛曰:「非以和平爲事也。大臣、臺諫之間,各無疑心,然後國事好矣。」上曰:「有疑則果不可矣。大抵大臣好賢樂善,則大綱擧,而凡事自然出於正矣。若微細之事,雖不論啓,臺諫自爲之矣。」用漑曰:「今之事勢,至難矣。大臣雖欲勉力爲之,自不能矣。」光祖曰:「臣意每欲與大臣相爲同心議事,故雖相非之,其中親愛之心,亦未嘗無矣。古云:『和而不同。』雖相與和,亦有所不同者矣。且宋之時,司馬光等,與臺諫表裏爲一。後世大臣,不能主張公論,故公論盡歸於臺諫矣。是故大臣、臺諫,相異之勢成矣。」上曰:「近聞自金湜爲大司成之後,儒生多聚于學,然湜一人何能獨當?他餘未差之官,亦可擇授。」申鏛曰:「小儒口讀之學,下官敎之,其義理精微之蘊,則金湜、尹倬可誨之矣。金世弼,亦合於同知之任。」上曰:「學校根本,其次兵務爲大。今兩界雖曰無事,若有不虞之變,則軍士皆無馬,而器械不備矣。將何以爲之?」用漑曰:「此事,臣等亦每念之矣。外方軍士,當番次上來時,以養馬爲難,卽還其騎卜馬,有所騎之時,則必借人而償其直。以此軍政解弛,而又於上下番遞代之時,軍裝亦相代而用之。今若嚴督而責之,此亦不可也。且武士不喜射太甚,亦宜時時親試,賞罰而勸勵之乃可。」光祖曰:「軍士無馬,此大事也。時時試射,以諸牧場之馬,賞之乃可。」申鏛曰:「軍政,馬最有關,諸牧場馬,漸至耗損,而不蕃息,此非細故。」上曰:「馬之數,未可知也,若徒在於牧場,而不散於民間,亦爲無用之馬矣。爲司僕寺提調者,可察也。」持平丁玉亨、正言兪炯,請罷鄭忠樑,遞朴壕、孔瑞麟、炯又啓褒貶不嚴事,不可不推,光祖曰:「可貶而不貶者,果多矣。」上曰:「不須多貶。若多貶,則其充差亦難矣。」光祖曰:「崔沆、金渾,還職牒太速。請停之。」上曰:「果無懲艾之心,姑還收之可也。」
○申用漑啓曰:「兵務事,朝經筵,欲白之,精神昏耗,忘却而不得啓也。大抵軍裝甚虛疎,非徒軍士,朝官亦不備軍裝。此不可督使之辦備,限明年疊鍾,則軍士百官,皆備待矣。」傳曰:「武備,近來果解弛矣。兵曹當知此意而處之。若疊鍾事,廢朝時欲爲之,人心甚洶,洶恐驚擾也。」
○臺諫啓前事,命遞鄭忠樑、朴壕、孔瑞麟。
○禁府啓曰:「內禁衛郭元宗、亨宗兄弟,與其母鄭氏,欲構陷郭胤源,以爲胤源奸其養母李氏,覈之不實。其反坐罪,杖一百流三千里減一等。」傳曰:「元宗等事,罪犯綱常,不可減等。」
6月23日
[编辑]○乙酉,御朝講。上曰:「天變不可以指爲某事之應也,君子、小人,相爲排擊。夫如是故天心垂象而示之。於此時,若恐懼修省,則亦可以轉災爲祥矣。且任伯雨,半歲之間,凡上疏者百八,而大臣畏其多言,俾權給事中。爲大臣者,如此則豈可乎哉?」右參贊李耔曰:「大臣之道,不過休休樂善而已。若媢嫉而惡之,則將焉用哉?」侍讀官宋好智曰:「大臣之道,在休休樂善,故周公吐哺握髮者,欲得其賢材耳。若媢嫉而惡之者,不可在朝廷也。且范純仁至死之日,以淸心寡欲,有遺表而上之。此乃凈人慾也。」司諫朴世熹曰:「淸心寡欲之言,雖小,甚大。小人見君心之暗,則必乘間投隙,或溺之以色,或陷之以奇巧。是故君心一暗,則萬事從而解矣。」耔曰:「元祐之時,司馬光爲相,凡病民之法,一切去之,姦黨亦必斥之,純仁則去其太甚者。若極治,則小人後日必陷君子,亦如之。純仁之意,本如此耳。王禹偁曰:『孟子謂仲尼不爲已甚者。』於純仁見之矣。蓋孔子之誅少正卯,似若已甚,此則當於理矣。若妨賢病國之人,則不得已如此處之,不然者,則不必吹毛覓疵,而置之於法。」世熹曰:「孔子之誅少正卯,正以其罪也。以我國觀之,柳子光戮盡一世名士,一時如成希顔者無識,故旣與之同事,〈謂反正廢立,與子光同也。〉又加之賞格。幸其後,因其上疏,只奪爵貶黜,不能典刑,至今識者恨焉。後世之事,不可如此優游。」耔曰:「宋之家法最正者,以祖宗以來,不戮士大夫也。罪固極惡,則置之典刑可也。然必用刑戮,非爲治之至道也。以不爲已甚云者觀之,則不必用刑戮也。」
○兵曹判書李繼孟啓曰:「臣不識兵務,又多病,請辭。」傳曰:「卿可任他職。兵務則果不知之,今適改贊成,故以卿爲之耳。」〈史臣曰:「繼孟屢被臺論,又於經筵,語及兵事,上必曰:『兵判,可擇其知兵務者任之。』以此來辭,然《繼孟》天資英邁,才氣過人,爲兵判,剖決如流,至於軍機應變,靡所不能。以繼孟不合兵判,誤矣。」〉 ○以李繼孟爲議政府左贊成,柳聃年爲兵曹判書,崔淑生爲判中樞府事,鄭忠樑爲吏曹參議,申光漢爲承政院都承旨,金絿爲左副承旨,朴世熹爲同副承旨,李淸爲司諫院司諫,朴薰爲司憲府掌令。
○太白晝見。
6月24日
[编辑]○丙戌,命下入直都聰府堂上、郞官及衛、部將于禁府。以夜摘奸時,軍令不嚴也。
○傳曰:「昨見慶尙道觀察使書狀,慶州災變,〈事在本月初九日而昨始啓。〉近古所未有。君臣上下,當恐懼修省。其言于政府。」
○憲府啓曰:「贊成李繼孟,其才可用,然多術不可信之人也。不宜在重職。前判禮曹,見朝廷美意,多所非侮,而又疾惡士林,忌憚公論。曾爲贊成,亦不洽群情。今不可復授此職,請遞。」傳曰:「予亦曾聞物論。皆以繼孟不好善,忌憚士林,今若留難,則必傷其人。大抵無其人,則闕其位可也。不須充差,其卽遞之。」
○太白經天。
○幼學申誠上疏。略曰:
好惡是非,人情之所不能無,而國家之所不能不察也。觀好惡是非之正、不正,而可以知朝廷之安危。方今之患,不察好惡之當然,而自以爲好惡;不察是非之當然,而自以爲是非。過爲毁譽之論,醇疵之議,然則好惡是非,其可謂得其正乎?以致飛議紛紛,事情混淆。欲其朝廷之正,政化之一,不亦難乎?臣跧伏草野,朝廷得失,未有所聞,則安敢謂某事失其好,某事失其惡,某言失其是,某言失其非者乎?然人心紛擾,朝廷失和,天災地異,相繼譴告。是由殿下,徒爲慕古,不達時弊,政事用人之間,或未合於時中,而亦有出於群臣執偏,見尙氣節,好勝自異,而不能相和也。嗚呼!好惡是非之論至於此,而廷臣無一人立言矯之者,猶爲國有人乎?大臣位具瞻之地,任百責之萃,猶不能使朝廷正焉,他尙何說?若因循不矯,則其漸終至於不救,快意極正,亦非至論。爲今之要,在於上下相和,朝廷協心而已。夫朝廷元氣也,大臣股肱也,臺諫耳目也。殿下必能使大臣、臺諫,得其相和,然後好惡正,是非宜,安有股肱不調,耳目不明,而元氣得安者乎?臣聞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今殿下和德於上,群臣自然和合於下。朝廷之本,豈在殿下一身之外哉?臣每念時弊,鬱結長嘆,願進殿下之前,歷陳胸中之素,而難於自進,姑撮其中之大者焉。伏願殿下,勿以臣言卑陋,少加察焉。「
下其疏于政院曰:」此疏不明言其是非,其意隱然。且云殿下徒爲慕古,不達時弊,而群臣尙氣節,好勝自異等語,尤爲邪慝。若面對,則其情益著。何以則可?「政院回啓曰:」其意欲沮聖上慕古之意及下人尙氣節之風,邪慝之情敗露。今雖引見,無益矣。「〈史臣曰:」誠之言,多直斥不避,非殷霖之類,而霖得進見,誠不得見,聞者謂政院非出納之司,乃壅蔽之地也。「〉
6月25日
[编辑]○丁亥,憲府啓曰:「昨日諫院以李繼孟不合贊成事,先通于府,欲共論啓,本府論之,諫院中止。是繼孟有氣燄宰相,故疑畏而中止也。大抵雖小事,臺諫旣與同議,則不可中止,況大臣之事乎?其心術則未可知,事迹則甚邪慝,大失言官之體。請罷之。」傳曰:「諫院果先通其意而中止,失體矣。其遞之。然邪慝之迹未著,不可罷也。」至三啓,乃命送西。
○命罷承傳色文玉明,仍下于禁府。以傳宣不直,欺罔啓達也。
○政院啓曰:「左承旨柳仁淑、右承旨尹自任、右副承旨鄭順朋,以院中一事,或遞或否,其心不自以爲安,昨日屢請辭免,終恐煩瀆而止之。行公亦未安,今日皆謝病不仕,待其物論。此於士風甚可。然政院,機務之地,此三人不可久退,且別無外議,請令出仕。」上命出仕,仁淑等來啓曰:「反覆思之,臣等之冒處,非獨一身之失,亦關於士風。大抵士君子,當尙廉退,不宜苟且。」政院啓曰:「近來政院數遞,而臣等皆新入之官,凡機務之事,不得詳悉。今仁淑等所啓,果有關於士風,然自上酌處。此人皆久於政院者也。」傳曰:「爾等今若盡遞,則新承旨等獨在,恐或於政院之事,有不知者也。然以爾等强令行職,則於士風亦有關焉。新承旨則於事可學而能也,士風則甚重,故命遞之。」又傳于政院曰:「政院所啓是也。然士風甚重,不可不遞。」〈史臣曰:「臺諫駁啓鄭忠樑時,尹自任常語曰:『吾輩亦不可在職。以一事或遞或陞敍,則其無愧乎?大抵士君子於爵位,不可如此苟且矣。』素決進退,故至是固辭見遞。於是承旨及史官,聞命莫不聳聽太息。承旨欲留仁淑等,相與議之,傳敎之意甚澟然,有不可犯者,故相視不決。都承旨申光漢曰:『傳敎之言,非獨一世之格言,乃萬世有關之言也。古人曰:「明其道,不計其功。」不可以他意更啓。』乃止。」〉 ○傳于禮曹曰:「往者太皇太后崩逝,凡我國君臣行喪之禮,命禮官考之,而禮官未卽考啓。此常時不溫習古禮故也。其常廣考諸書及中朝、我國典禮,以備後日有事。」
6月26日
[编辑]○戊子,憲府啓曰:「鄭順朋爲大司諫。人物雖可當,纔駁又爲諫長,似未便。閔愿,前爲承旨,有物議,此人不合於侍從。崔世節,亦不合於承旨。請遞。」從之。
○諭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節度使黃琛曰:「大抵事久則情忽,變生於不慮。道內珍島流配彼人莾哈父子,國家置於絶島之中,似無遁逸之勢。若口熟方言,習慣國俗,則以彼懷土之情,久畜狡謀,而防護漸懈,則事出難測。卿其勿示形迹,密加措置,俾無後悔。」
○以李繼孟兼知經筵事,趙舜爲左承旨,韓忠爲右副承旨,柳灌爲同副承旨,李成童爲司諫院大司諫,柳仁淑爲弘文館副提學,宋好智爲獻納,金釴爲正言。
6月28日
[编辑]○庚寅,御朝講。上曰:「昨日誕日賀禮權停事,使文玉明傳于政院,令考舊例,玉明不傳於政院而回啓,此甚驚愕。宦寺擅弄之漸,亦恐由此而起,故命推之矣。」司諫李淸曰:「祖宗朝無宦寺傳命之事,承旨皆親啓矣。古史亦有相入臥內之語。古時凡政事,必與群臣相對而議之也。近來使宦寺傳命,故有如文玉明之事。此乃朝廷之大害也。」持平趙佑曰:「若使承旨出納,則必無此弊。」侍講官奇遵曰:「宦寺本陰類,豈可以朝廷政事,傳於宦寺之喉舌乎?若至於未寧之時,則上在九重之內,而朝廷治亂安危之機,若因此而出納,則所關豈不畏乎?此非萬世子孫之計也。宦官傳命,朝廷皆以爲未便。」同知事金凈曰:「時世豈常治平乎?若危疑之際,則事不可言矣。趙高壅蔽之事,亦因此而起矣。」上曰:「該曹公事取稟事及臺諫所啓,承旨皆可親啓,宦官出入之地,承旨豈不可出入乎?」領事安瑭曰:「祖宗朝視事及親啓規模,至貞熹王后垂簾聽政之時廢矣。此承旨不得出入故也。今若聽政,則朝經筵後,或於康寧殿,或於便殿,引接臣下則可也。小小之事,雖不得一切親啓,如此則大綱甚嚴正矣。」上曰:「康寧殿,今爲正殿,不可爲也,思政殿及夜對之所,可視事也。」安瑭曰:「欲興善治,當親自視事然後可也。」上曰:「聽政事,中原則六部尙書皆親奏之,然中原則事亦簡矣。我國雖細微之事,皆啓之,甚煩擾矣。」李淸曰:「今元子方知學問之時,可與爲善,可與爲惡,其幾甚大。今大臣以輔養之官,每常往來,堂上以上官,又加選,逐日往侍,以涵養可也。近日輔養之事,恐解弛也。」上曰:「輔養元子甚重大。輔養之事,豈可使解弛耶?今則大臣循環往來耳。且東宮官屬,亦將設矣。今雖不加擇大臣,亦可也。」
○命議定聽政、視事及承旨親啓事規模。
○諫院啓曰同副承旨柳灌,人物鄙瑣,不宜在重選之地。請速改正。永興府使金壽卿,無行之人,不可爲一邑表率。請遞。「不允。
6月29日
[编辑]○辛卯,御朝講。臺諫啓柳灌、金壽卿等事,命遞之。同知事趙光祖曰:「副提學之任,不可以能於雜事者爲之。一時公論,莫不出於副提學,下官亦取則,不可不擇也。」〈是時柳仁淑爲副提學。所謂能於雜事,指仁淑乃諷上之言也。〉獻納宋好智曰:「金絿爲副提學未久,遞爲承旨。本院將欲請留,而承旨之任亦重,故未果也。」
○副提學柳仁淑以無學識,辭職,上曰:「副提學之任果重。今又方講性理,其擇用可當者。仁淑,其遞之。」
○憲府啓曰:「奉常寺主簿姜胤,不合於朝官,尤不宜於祭享重地。永興府使皇甫謙,爲北道虞候。近來永興府使,或死或遞,以此疲弊。皇甫謙,請仍任。沈思遜,心府深密,不合於注書。請速遞。」命仍任皇甫謙。餘不允。憲府又啓曰:「尹殷弼,本暗弱,又送西不久,今爲承旨,此甚未便。崔命昌,器識疎脫,不合兵曹參判。李延慶,人物雖合於校理,被駁未數日,爲之未便。請及未下批遞之。」命遞殷弼、命昌。
○以方有寧爲兵曹參判,閔祥安爲漢城府左尹,崔漢洪爲右尹,尹自任爲承政院右副承旨,韓忠爲同副承旨,金絿爲弘文館副提學,趙廣佐爲司憲府持平。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壬辰朔,御朝講。持平丁玉亨曰:「姜胤雖正科出身,人物不可用,朝廷棄之久矣。請速遞。」上曰:「姜胤出身已久,雖爲主簿,亦可也。大抵近來人物不足,六寺、七監判事之闕亦多,不可不充差,堂上判事之議亦寢,尤不可得充。且親聽政事,旣令政府合坐而議,但凡公事,承旨親啓,又有議事。六曹堂上亦當親啓矣。不知此外,別有聽政節目耶?」知事南袞曰:「五日一衙,自隋而始,此弊政也。人君聽政,不可不日日爲之。雖小小之事,不以宦寺傳之,令承旨出納,乃祖宗朝故事。有識之士,孰不欲復古耶?若日日會群臣,則職事亦廢,上體亦勞,而非可繼之道矣。雖聽政,使上體安,而百官無廢職事,則可爲永久。此非上古之事,乃我朝家法也,世宗、文宗朝事,臣亦聞之。古時尙書親啓,故稱『尙書口含鷄舌香』,又謂『鄭尙書履聲。』親聽政,自古而然矣。宦寺只守門而已,如小小之事,則乃司謁之任也。」上曰:「日日會議,則果廢事亦多。凡公事之大者,使承旨親啓,其餘六曹公事,使六曹堂上親啓則何如?」右參贊李耔曰:「臣見中朝之事,日日視朝,視朝後,又講論於經筵,三閣老每入闕中,日與咨訪。我國家本無如此事矣。大抵我國家,接群臣甚疎,雖待承旨之時,亦如大臣之禮,此甚不可。今若聽政於便殿,以便服待之,則情亦相通矣。君臣雖不可謂如父子之間,自有相親之道矣。祖宗朝亦如此矣。」袞曰:「祖宗朝爲大臣者,亦入內矣。世宗朝,如黃喜、許稠皆賢相,故世宗傾心待之,而兩人亦盡其道矣。」李耔曰:「承旨親啓之時,亦有出接之禮,則拘束,非常久之道。」玉亨曰:「今當親啓之時,承旨、注書、翰林,須當擇之。若沈思遜,則心府深密,人無有知者。此人不可在職,請速遞。」上曰:「思遜,其心術未可知,久爲侍從之任,而別無所失,不可遞也。」玉亨曰:「李延慶,臺諫旣駁之,未四五日,卽爲校理。人物雖可當,於國體甚未便。」上曰:「延慶之事,甚無情,而且於弘文館,闕員甚多,故爲之耳。
○聽輪對。
○憲府啓前事,諫院啓曰:「忠州判官權劭,去冬爲直長,今不可陞爲五品。韓昌愈爲四山監役,未二十朔,遷爲主簿。請竝遞。」皆不允。
7月2日
[编辑]○癸巳,傳于政院曰:「今日當於便殿,不時召對,殿內窄狹,注書、史官各一人入侍何如?不得已史官二員俱入乎?其議啓。」回啓曰:「便殿不時召對及親啓時,史官一人入侍事,已有傳旨,而此事不可爲恒規。殿坐若於廣處,則可備二人,若於狹處,則不必二人事,院中已議之矣。」上曰:「果不可爲恒規,若於便殿狹處及史官有故時,則不必備二員也。」韓忠曰:「古有左、右史,則必二人入侍可也,而以位次爲難故然耳。」上曰:「可。」
○御不時召對,講《近思錄》。至井田、封建之語,侍講官奇遵曰:「古之時,必以井田爲貴者,以其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自然敎化行矣。」上曰:「民甚飢寒,則果不可治禮義,然豈可謂飢寒而遂廢敎化哉?」遵曰:「仁政莫良於井田,欲使民皆有餘,則莫如井田也。」上曰:「此固至好,我國土地,不平廣,似未可行。」遵曰:「井田則爲之難矣,均田則可易爲之。田不均,故富者尤富,貧者無立錐之地,流離破散,以其制度不公也。」參贊官鄭順朋曰:「井田制度至大,不可輕易爲之。須立限田法,有兼幷過度者,抑之似可。」遵曰:「近者以五十結爲限而已,不得爲矣。豈有五十結之百姓乎?」順朋曰:「慶尙道土地肥饒,而人居密比。若五十結,則不可勝耕,而尤有不均之弊。故十結則可以生生,而貧民何能得十結乎?京畿人民亦有十結,則可以饒足,而有十結者幾人哉?以是貧富不均矣。」
○臺諫啓前事,命遞思遜,餘不允。
○太白晝見。
7月3日
[编辑]○甲午,御朝講。掌令朴薰曰:「不知學術之人,見學術之士,皆以爲怪。靖國之初,俗人以學術之人,謂之頗僻,今《小學》自上亦讀之,故下人亦好讀矣。前日之所笑,今反謂所好之物矣。」上曰:「若不知學術之人,則果必笑矣。大抵《小學》,非徒小兒所讀,世人皆可知之。」同知事金凈曰:「《小學》、《大學》,皆日用常行之事。三代之時,皆以此進德修業,後世則好之者蓋寡,其笑宜也。今下至市井之人,皆讀之,此乃上之所示也。若此不已,一世之人,皆可爲醇正。」上曰:「一時若皆如此,則其間雖有不善者,亦從而化矣。」薰仍與正言金釴論前事,上曰:「姜胤、李延慶可遞,餘不須遞之。」李耔曰:「近日事大之事,至爲疎緩。如咨文所用紙,多年作軸,擇取一張。後復如此,漸至粗惡,甚未安。今後限其課程,別造用之似可。」上曰:「咨文紙,果令造紙署程限而造之可也。」《耔》曰:「貢馬看擇,以三公有故,且因政事,停之。事大與政事,輕重有間。以政事之故,退看擇,無奈不可乎?」上曰:「此則予未及聞。」侍講官李希閔曰:「外方鄕校儒生,雖欲讀書,書冊甚少。請令廣布。」上曰:「此言果是。今若設書肆,則雖外方,果可易得。昭格署銅鐵器皿、皆在工曹。以此鑄字何如?」耔曰:「銅鐵則我國果多有之。校書館所印書冊,類皆刓缺,雖買之,不可讀。今雖設書肆,若不能多印,則外方之人不可得矣。鑄字則庶可多印。」上曰:「書冊廣布事,不可不措置。」參贊官韓忠啓曰:「明日乃致齋也,經筵何以爲之?」上曰:「雖致齋日,御經筵,似無妨也。」忠曰:「親啓何以爲之?」上曰:「若非緊急之事,不必親啓。」忠曰:「若致齋日,則於齋室親啓何如?」上曰:「可隨時處之。」
○政院啓曰:「臣等聞致齋之日,欲御經筵,似未可也。大抵齋者,齊其心也。故古之人,將祭之日,齊其思慮之未齊者,以冀感格于神也。今致齋之日,不須御經筵。」上曰:「若朝講,則與群臣相接,不可爲也。若不時召對,則似可爲也,今啓若此,果不可也。」
○傳曰:「慶會樓下甚淸涼,可於此處,御不時召對。」
○御不時召對。侍讀官李希閔曰:「臣見外方之事,別無治效,而又無巨弊。然臣在外方,聞上之用人,其好惡是非之際,亦不能精詳。大抵政事言動之間,不可不愼重。」參贊官尹自任曰:「大抵爲上之人,盡誠待下,則下人亦自感動矣。希閔所啓,亦不無其意。用人之際,雖均爲正人君子,亦有先後緩急之勢,此不可不知。趙光祖,速可擢用之人。大司憲之任,雖朝廷紀綱之所在,然此豈大用乎?必先用光祖,然後次用他人矣。」上曰:「光祖,陞二品,則果不久矣,然此人不可計久近而用之。予意亦欲大用耳。」希閔曰:「近來陶甄一時之功,皆光祖之力也。」典經金明胤曰:「我國家士習,頹靡不振者已久,賴光祖特起於衆人之中,以身救之,故士習今大變矣。」自任曰:「光祖之功甚大,如金凈者亦特立,而危難不避者。然先用光祖,然後次用凈矣。」明胤曰:「金宗直、金宏弼等,皆有志於世,終不能有爲而死。今光祖奮發於世,使頹靡之俗振起。是宏弼等之所不能,而光祖乃行之,其功不亦大乎?」仍宣醞,左右皆醉。
○諫院啓曰:「昨日敎以若於便殿,則史官一員不入。大抵史官之任,深密之地,尤當愼重。且今親啓,請令史官二員備入。」且啓前事,傳曰:「史官事,非永除一員也。若便殿則地窄而坐次似難,故一員姑除之耳。劭等不須遞也。」記事官申潛曰:「臣等意,除史官一員,以爲未便。雖二員備入,猶恐疎漏,況一人其能盡記乎?」上曰:「除一員者,以其地窄故也,此果未便。史官之任,持萬世之公論,不亦重乎?如時政記修撰等事,近來似緩。」記事官趙九齡曰:「史官二員,本入直,而一則在政院,一則在藝文館,二人皆在政院可也。若於政院之側,別設史廳則似可。」參贊官朴世熹曰:「當問于大臣。」申潛曰:「若經筵之日,則弘文館進講大文及經筵坐目單子,皆使翰林書之,此非史官之任,於事體似未便。」上曰:「此果未便矣。進講大文,則弘文館書之;坐目單子,則承政院書之可也。」
○以李忠楗爲弘文館校理,權磌爲司諫院正言。
○太白經天。
7月6日
[编辑]○丁酉,命遣承旨尹自任,往弔右議政安瑭妻喪。
○憲府啓曰:「金麟明,不合刑曹郞官。請速遞。」諫院啓前事,皆不允。
7月7日
[编辑]○戊戌,御朝講。侍讀官張玉曰:「今以簡儀臺度數差移,見之,我朝樂制,必至大訛。其器之訛謬者,亦不可不正之也。」右贊成李長坤曰:「臣亦提調樂院,見其樂器,果多訛謬。嘗聞世宗睿聖天出,又有臣朴堧及樂師蔣英實,應時而出,故其制作聲音,神妙莫測,聞音而改之,見器而正之,分毫不差,其妙如是。近日不知器之差謬。如鄭子芝者,雖若知音,豈能識其本哉?守吏不謹,又見盜竊。雖該曹旋卽改之,亦何能審考其制,以中其度?是以聲音不一,果如張玉之所啓。」張玉曰:「我國只務於禮,而不及於樂,上亦不留意於此,相與慢忽而棄之。禮樂不可偏廢也,而樂之廢至此,甚可慮也。」長坤曰:「樂,要在於和神人、通上下。今之樂不由於此,是特淫邪之樂耳。政府以妓樂已革,男樂不可竝廢。其冠服等儀,近當詳定以啓。」張玉曰:「此言至當。今廢女樂,而盡廢男樂,其於治道何?」參贊官朴世熹曰:「樂豈可求於聲音哉?然其聲音,亦不可廢也。」上曰:「樂不可廢,而閭巷所用,皆淫聲邪樂,何以則革淫而歸雅耶?可得立法章而禁之乎?」張玉曰:「豈可以立法禁之?敎化明而人心正,則樂自正矣。」世熹曰:「禮樂竝行,而後爲樂。樂不自行,自禮而出。今禮樂不立,敎化何由而出乎?」上曰:「前者有太皇太后之喪,臨時不能考定,多有所失。此講求不素之故也。」知事南袞曰:「大抵行禮,世各不同,必有該博者,能周知而用其中耳。聲音則自祖宗朝,已有成規,今不須增益,因舊制修用可也。」上曰:「宗法不可不行。且冠婚喪祭,皆當求於古制而講明之,至今不擧何也?」袞曰:「宗法傳敎,臣未及聞焉,當退而詳定。婚禮則前已令行,故有勉强而行者。冠禮亦令行,則豈不行之有?唯喪禮,人道之大事,故人常行之耳。」上曰:「已令行之,該曹自當申明也。」掌令金麟孫曰:「雖曰禮樂,積德百年而興,然隨時修擧之事,亦不可忽也。」司諫李淸曰:「禮樂之興,固非一時之所爲,然不可斯須廢也。今聞外方待倭人時,有以女妓着男服作樂。是必不得男樂故也。然豈可也?」上曰:「至爲誤矣。」長坤曰:「近者以孝理爲先,故凡有歸養之人,皆從所願。此誠美事,然古禮,親年九十,衆子歸養,八十、七十,各有等殺。近者權橃以親老,乞補三陟,橃之親年,未及七十,亦有他子備養。橃之忠直,未易得也。請勿許歸養。」上曰:「橃以親老乞歸養,其言甚切,不可不從。」
○臺諫啓前事,不允。
○遣醫問大司憲趙光祖之疾,仍賜藥餌。
○上召謂承旨曰:「國忌日,如有親啓事,上下服色,何爲則可?且楊州居民等因大雨山崩,全家覆沒。此固莫大之變。慶州又有雲霞之妖。予甚懼焉。宜速下求言之敎。」
7月8日
[编辑]○己亥,以燕服御慶會樓下,不時召對。
○命別賻安瑭妻喪。
○禮曹判書南袞、參判崔命昌、參議朴壕,稟書肆、宗法、冠禮、國忌日變服等事,上引見思政殿。袞曰:「先儒有言:『收宗族、勵風俗,皆在於宗法。』所關甚大。古人稱堯之德,亦曰:『以親九族。』宗法之行,爲治之本。此王政所當先者也,然三代以後,廢之已久。請令大臣及弘文館,廣考經典,參考時宜,行之何如?冠婚喪祭,人道之大端,不可不行。我國家旣有《五禮儀注》。此本欲使上下遵行也。禮曹更申明而已。且致齋享祀之日,則不可以接下,然若軍機急遽之事,亦可以接見下人也。但如此,則正殿決不可御,或於便殿接見乃可。若齋中服色,則於《五禮儀注》,及《大明會典》,皆無可考。此不可臆度而定制。忌晨祭齋戒及大享齋,亦不同矣。」上曰:「頃者秋享大祭齋戒,承旨有所啓事,引見于齋室。後日例當如是。若大臣則當見于思政殿,但國忌致齋,則以何服引見耶?」袞曰:「《五禮儀》傳香儀,殿下具袞龍袍、翼善冠。以此觀之,別無變服之禮,恐無所可據而定之也。」上曰:「然則雖不變服,亦可也。」承旨申光漢曰:「忌祭則與他祭有異。古人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以《家禮》忌祭儀觀之,若忌日則以素服,終日居于外云。此禮豈有異於上下乎?臣意以謂忌晨祭齋戒,則當以素服,接見下人,下人亦不可不變服。」袞曰:「臣於弘治年間,赴中朝見之,一日皇帝以玄服受朝。臣問于序班,則曰:『今日力齋戒,故皇帝爲此服云。』然不可以此爲據,徑制大禮也。請令弘文館,廣考古禮,稍易其服。」上曰:「可。但大臣引見處,議定亦可。」袞曰:「可於便殿引見。」壕曰:「有一定之制,然後下人據而行之矣。」袞曰:「書肆設立,其意則至矣,然我國家,與中國有異。我國之民本貧,故書板及紙,私備甚難。然廣布書冊,使民間可易得見事,出自天衷,此甚美也。故臣等更欲磨鍊以啓。」上曰:「鑄字,民果難自備。昭格署鍮器及外方寺刹鍮器,皆已屬公而多在。以此爲鑄字則甚可。此事亦磨鍊可也。且宗法及國忌日變服事,問于大臣。書肆及鑄字等事,旣有承傳,禮曹自當爲之矣。」
○三公議國忌變服事,宜廣求古典而參定。
○憲府啓:「金麟明,廢朝時爲瑞葱臺監役官,侵漁軍人,多受市貨。其爲人,本不齒於士類,豈可爲六曹郞乎?」諫院啓前事。命遞麟明,餘不允。〈史臣曰:「麟明在廢朝,纔經短喪之期,食肉無忌。」〉 ○敎政府曰:「予惟無類,叨主神人,上念繼述惟艱,下懼民物失所,夙夜兢惕,不遑寢食,十有四年于玆。然予誠未孚,予德未究,治功政效,迄無可紀。雨暘不時,而飢饉歲仍;民生憔悴,而愁怨日積。風俗衰薄,姦宄漸滋,以致干天和、召災沴者,極矣。乃於今夏盛長之節,亢陽爲災,旣雨過澇,川谷沸湧,山冢崩潰,楊州地面,壓沒男女八人,牛、馬、鷄、犬,竝罹其害。廼者南州,象異非常,日官方奏星變。予之惻念,曷有紀極?實由寡躬不職,不獲庇佑于天地,而百姓何罪?凡我共承共莅者,盍思各盡乃心,以交修不逮,用答天譴?其體予至懷,曉告中外,雖在山林、草野,窮閻、漏屋之下,有能憂國念時者,其極斥寡躬朝廷疵病,毌慮觸忤。」
○太白經天。
7月10日
[编辑]○辛丑,諭各道觀察使及開城府留守曰:「今雨水過多,慮有人家覆沒,以致死亡者。其盡心惠恤。」
○弘文館以國忌致齋時,淺淡服事,付標于《大明會典》以啓。
7月11日
[编辑]○壬寅,大雨。
○御朝講。諫院啓前事,不允。上曰:「京畿水災爲甚,人物或覆沒,田土皆損傷。戶曹其何以處之?」特進官高荊山曰:「京畿連年凶歉,而今又如此,人民恐不得聊生也。且臣詳計之,量田期限已過而不爲,此不可不爲。」上曰:「量田事,以其年凶,故不爲耳。」荊山曰:「量田有詳定之事,不可不預爲之。」上曰:「其報政府議之。」
○遣承旨,往問領相鄭光弼、左相申用漑之病。用漑則曰:「臣自昨日浮腫證,鼓脹兼發,不能支持。今特遣近侍問疾,聖恩至重。小臣平日,少無絲毫之補,而病已至此,差息無期,請遞臣職。」光弼則曰:「今再蒙問病,聖恩至重,無以報效。唯冀小愈,得拜恩闕下耳。且今雨水過多,慮有屋宇欹危,壓死之人。幸令漢城府五部廣諭,使避出何如?」上曰:「令漢城府五部檢察。」〈史臣曰:「上聞兩相之病,深有憂慮之色。光弼病危,尙慮民生,慇懃啓達,有古宰相之風。」〉 ○命致祭楊州壓死人崔小山等。
○城中平地,水深沒馬。
7月12日
[编辑]○癸卯,禮曹啓曰:「玉種以婦人,能爲丈夫所不能之事。友愛節義,宜優加賞典。上敎以爲可旌門,是甚當。但婦人外父母家,而內夫家,則此事雖褒異,而以妹爲其娚割指,此實三綱外事,豈可與盡孝友者,同典旌表也?《大典》云:『孝友節義者,賞物;優異者,旌門復戶。』臣之意若依《大典》賞物復戶,則於褒賞之典得中矣。敢啓稟。」〈忠淸道木川縣女玉種,其娚戒根得惡疾,斷手指,燒屑和酒而饋,病得差。又有京中中部長通坊私婢淑美者,年十四,而其母病將死,割股燒饋得差。禮曹啓以玉種賞物復戶,而淑美旌門復戶,上問禮曹曰:「玉種於兄弟致誠,人所尤難。可與淑美同旌門復戶。」故來啓如此。〉 ○御不時召對。侍讀官趙佑曰:「今之言者謂,不可以古事,行之於今。又謂不可一變舊制。是皆膠固之言也。唯在見勢變通耳。臣聞外人等皆云:『年少之人,欲盡更古制云。』是知常而不知變者也。繼世之君,率由舊章,是常道也。然有可變者,則豈拘古而不通也?若以古制皆善,則善莫善於三代之法也。然後世不能皆遵,而隨時變易。且祖宗創法之時,豈期定萬世法也?亦隨時處宜耳。臣亦非欲變更古制也,必欲隨勢處中耳。」參贊官鄭順朋曰:「欲更古制者非也,欲固守一法者,亦非也。以一法强行之於萬世,膠固莫甚。如不得已可變之法則變之,如不可變者,則不必變也。」上曰:「祖宗之法,徒守而不知變,不可也,一切更之,亦不可也。變之而後必有弊,則其弊彌甚,要須愼重。」趙佑曰:「聞上欲定親問疾於大臣、宗戚規模,知上欲行古道也。時君世主,孰不欲致治,而其所未能者,特不行古道也。如定服色、立宗法等事,亦近古未有之事也。我國自廢主大亂之後,頹廢爲甚,主上中興修擧,此大治之會也。願終始如一,堅守此志,以至於至極之地。」順朋曰:「臣考祖宗朝問疾事,與昨日傳敎暗合。世宗朝,柳廷顯、李稷等死,而上率百官擧哀。今若行之,則亦可以增光祖烈矣。」
○諫院啓前事,不允。
○命議文玉明事于政府。
7月13日
[编辑]○甲辰,政府議啓曰:「承傳色文玉明,罪在欺罔,當如律罪之。然欺罔之事不甚,若置之極刑,則似過重。請自上裁。」上曰:「可減死。」
○領議政鄭光弼議:「壓死人致祭事,上念至此,上以敬天災,下以恤無辜。雖致祭,非不可也,然非國家祀典所載。備給葬需,致恤親族,雖不致,祭可也。且與戰死者有異矣。」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議:「國家設厲祭,以祀無主者,亦有例。壓死人,今雖致祭可也,然若得尸身,給葬需,又有親族用恤典,則自可致祭,國家不必致祭。若不得尸身,又無親族者,雖不載祀典,亦可致祭。」上曰:「若不得尸身,雖致祭可也,若得之,則不須致祭。」
○春秋館稟京外《實錄》曝曬事,上曰:「史局事重。例遣史官于外方,曝曬可也。然不無其弊,以外方兼春秋爲之何如?其問于春秋館堂上。」
○諫院啓曰:「弘文館,非徒文翰爲重,論思之任甚重。爲此職者,不得已久任,然後所任專一。近來侍從數易,故弘文館甚虛疎。今日政,奇遵亦爲檢詳。檢詳雖重,豈如經筵官之爲重?請仍任。」又請遞韓昌愈,上皆從之。
○敎吏曹判書申鏛曰:「直提學有闕,奇遵雖資級未滿,擬之何如?」鏛等回啓曰:「奇遵果可特用者,然恐其速也。」上曰:「其以單望擬之。」〈史臣曰:「初下問時,鏛則以爲遵之人物,雖可爲直提學者,但年少筮仕未久,如此速陞,於朝廷體貌似輕,深有重難之色;參判尹殷輔、參議鄭忠樑,則默無言;正郞李若氷曰:『遵人物旣合,而又有上敎,豈可計年少與筮仕未久耶?』鏛尙難之。」〉 ○以金湜爲成均館大司成,奇遵爲弘文館直提學,鄭譍爲典翰,張玉爲副應敎,李延慶爲校理,權雲爲副校理。
7月14日
[编辑]○乙巳,正言權磌啓曰:「昨見政事,心以爲未便。前日循資格,此固有弊。今時之用人則甚善,而古之遺意,亦可復也。然人雖賢者,或有器之大小,或有等級,或有久近。若不計而用之,則此亦過矣。吏曹之任,乃如權衡,唯其稱輕重而已,不可以人言爲之。若如道聽途說而爲之,則不無珷玞混玉之弊,此非論人物也。大抵有闕位卽塡差,非三代遺意。待其人而塡之乃可。」上曰:「用人之道,果如是也。然不異於衆人者,則固當循資用之,若擢用者,則不須循資。如奇遵、鄭譍者,固合於直提學、典翰故差之。如無其人,闕其位者,乃三公之謂也。若直提學、典翰之任,有其人,則不須久闕。」〈史臣曰:「是,磌乃知製敎肅拜時所啓也。昨日政,奇遵爲直提學,鄭譍爲典翰,張玉爲應敎。磌雖因此論啓,然其意不獨在於遵等,而乃在於吏曹判書申鏛。磌常卑之,及爲正言,乃曰:『吏曹,乃天官家宰也。鏛不宜居之。』欲駁之,顧迫於僚議不一,懷而未發者累日。是故其所啓,多指於吏曹。一時之議則以爲,非迫急之事,而不與同僚議之,往來直啓,甚輕率也云。然其指意,時人不知也。」〉 ○御不時召對。參贊官韓忠曰:「臣頃者赴中朝聞之,前此奉使朝燕者,多行不義,使我國蒙恥。奉使之臣,專對上國,不可不擇遣。」上曰:「此言果當。專對之任,豈可人人爲之?銓曹當選遣。」忠曰:「我國偏邦也,而凡章服制度,皆中國之禮,則是必往者,有識之士,入學而見之,還本朝倣而爲之者也。前朝遣子弟入學,甚是好規。今若遣子弟入學,及請書冊、音律,仍求其禮儀乃可。」上曰:「書冊奏請及遣子弟入學等事,果可爲也。」參贊官金湜曰:「今則中朝昏亂,雖許入學,無所可學。」忠曰:「學校之事,不可不體念也。近日久廢幸學。如釋奠祭,不可不親行。」上曰:「予意亦欲視學,今方暑月未果耳。待秋涼欲行之。」湜曰:「臣聞命攷宗法事,臣不勝喜幸。宗法乃三代之法也。厚倫成俗,使民知本而爲善者,莫先於此。然此事不可一一督行之,自貴戚大臣,先自行之,則下人自爲之矣。」上曰:「大抵敎化,自上爲之,然後行矣。速議之可也。」忠曰:「用人之事甚重,不可不致察也。末世好惡不明,雖不正之人,或能於文翰,或能於吏事,或有才技者,則人必好之。自上少有好尙而示其意,則下人必皆趨於此,其弊不貲。若不正之人,則雖有才能,不可授以國事。今者雖無形迹,亦不無如此之人。其言辭吏治,雖可謂能,旣無學術,而又其心可疑,則豈若少文而朴訥者耶?雖不名目而啓之,此上之所可察者也。」上良久若有思者,仍曰:「未之知也。其誰指耶?」說經慶世仁曰:「近以特旨授官者多矣,有才氣之人,不可尙也。」湜曰:「取其才能,授之官爵,其弊不貲。」上曰:「如此之人,予豈知之?惟其不知,故或有特命之事矣。予雖特命,其人若不合者,臺諫自有公論矣。」忠曰:「不可喜用才能之人。」上曰:「近未知予用如此之人也。」仍目忠而欲聞者良久,忠終不達焉。上曰:「君臣之間,情意交孚。若用如此之人,則下人自當言之。」忠曰:「如此之人,自有物議之地。臣不可以名目啓之。」世仁曰:「人才各有大小長短之不同,其用人之際,務適其器而用之可也。」忠曰:「用人之事,皆自上酌處。大抵用人,無機關而有質直者,先用之,然後趨向一定矣。若有機關之心者,不可用也。」〈史臣曰:「大抵忠之所啓,皆有意。用人以朴訥質直爲言者,其意在於金凈;若善吏治有才能者,指柳仁淑也。世仁之言,又指李繼孟也。繼孟以特旨爲贊成,而臺諫駁遞之,仁淑亦以特旨爲副提學,雖不駁遞,以其辭免遞之。一時之論,頗有之,然繼孟爲人,旣出於公論,而若仁淑則一時士類,皆以爲有機關之心,頗疑之,而亦未得暴言之。大抵仁淑之見議於時論已久,而上之特命,亦不一矣。必喜其才能而有所異待焉。忠之所啓,深有含畜之意,上頗疑之,而終不識其爲誰也。大抵臣之於君,不甚含畜可也,而忠之言如此,使上不能無疑惑之志,識者以爲失。」〉 ○臺諫啓曰:「奇遵爲直提學,鄭譍爲典翰,張玉爲應敎。此等人,其才氣則皆可爲也,然筮仕未久,年未三十,於國體何如?此端一開,弊終難救。且中人以上,不以爵祿動心,若中人以下,則於爵祿不動心者蓋寡。臣等所啓,豈無意耶?請遞。」憲府啓曰:「鄭允謙陞嘉善,拜會寧府使,人器不合,請遞。」上曰:「奇遵等果皆年少,然用人不可視年之多少,惟其賢否而已。用此等人,何弊之有?鄭允謙,乃吏曹所薦,不須遞也。」
○鄭光弼、申用漑議:「爵命之柄,人君所當愼用。今加平郡守李成禧、重林察訪具思謙,皆資窮。今若加資,必陞堂上,尤不可輕易。事目雖云給資,此在上裁。」安瑭議:「刑曹事目甚重,似難擧行,然其事目,業已不改,今若不用,則是失信也。臣意當依事目。」〈此論捕越獄人賞也。刑曹事目過重,故議之。〉上曰:「堂上不可輕授。但資窮未準職者,敍之於實職何如?其問于吏曹。」
○承旨朴世熹啓曰:「近來獄囚多死,考之則自六月初一日,至今月望前,死者十五人。」上曰;「近來獄囚相繼而死,予甚驚怪。前日獄囚多死,則必推其郞官。其將予惻怛之意,言于刑曹。」
7月15日
[编辑]○丙午,聖節使朴英,奉表朝京,親行拜表如儀。
○左議政申用漑以疾辭,其批答曰:「卿才識挺發,文章贍富。決疑辨難,如灼龜而定吉凶;理煩應機,若運斤而破盤錯。自先朝而負名,逮寡躬而著勞。遂躋三事,始卜衆望。任老成之在位,動爲心膂;攬謨猷之陳前,發爲施措。何意一疾而引辭,遽欲全身而釋負?勉思大義,毌懷固避。」
○命兵曹選武臣堪爲將帥者。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16日
[编辑]○丁未,御朝講。上曰:「予於花石綱一事,見人君所好,不可不愼。徽宗一惑朱勔等之言,天下蒼生已困,而其卒至北囚虜庭,亦由是也。」特進官金世弼曰:「人主之心,少有嗜着,則小人必乘隙中之。必加存心,常察吾之心,少有嗜着乎?不然則安知小人有窺隙,而禍及蒼生乎?」知事李長坤曰:「今者聖學高明能辨是非,豈有此患?但懼一念之或誤耳。」上曰:「果然。近多災變,城中有水災,而楊州亦多覆沒,且獄囚多有死者,恐刑官不愼刑而然也。予甚惕焉。」世弼。〈刑曹參判。〉曰:「近日獄囚果多死焉。疑其癘氣相染,移其病者於古兵曹,則未幾而死,至爲驚慟。聞獄中至狹而深,夏月蒸濕擁塞,杖傷處潰爛,以致多有傷者。然不可增大其獄。臣意如義禁府,作行廊,溫涼有室,使人氣疎通,則無乃可乎?又因舊廊,而隔壁別處何如?」上曰:「使之隔壁而處,則可無薰蒸之弊。且刑官全意於速決,不滯則亦可也。」〈史臣曰:「自金凈判刑曹,徒拘文法,理獄不加欽恤,故時人以此爲傷和召災之由也。先是凈爲大憲,湜爲掌令,互相風聞,務持深刻,如有可惡,不問情罪,枉加拷掠,至有父子枕尸獄中者。」〉大司憲趙光祖曰:「奇遵、鄭譍、張玉等,皆明白通敏,他日大用之人也。不循資格而擢用,是固美意,然鄭譍則年纔三十,奇遵、張玉,皆未滿三十,靑春少年子也。此豈必超陞乎?古云:『四十强仕。』雖聖人必至,道成、德立而後可就仕也。大抵老成人,必居上列而後,朝廷禮貌重,而萬事和矣。若是成例,則年少在下者,皆次次擢陞,朝廷至輕。至於聖子神孫,以此爲例,則後日之弊,其有窮乎?爲國之道,必重名器。名器不重,則朝廷至輕。治世則名器重,亂世則名器輕。須愼重之。」正言權磌曰:「奇遵雖是非分明而有材器,豈可謂成就乎?用人必待成就而用之,臣等非以上用人失當也,見其勢不可,故啓之。」安瑭曰:「在上必愛惜人材,而謹重爵賞,可也。」光祖曰:「安瑭所啓,雖不能知細密而言,然其愛惜之言,甚可。若大臣則能知其材,而盡用之,使之展布,豈可愛惜而已?愛惜之言,於在下者則宜也,於大臣則未宜也。」上曰:「今聞大臣、臺諫之言,不宜超用。當問于銓曹而處之。」權磌曰:「用人事,銓曹主之,不可不謹。必使公平者,主銓衡,可也。」光祖曰:「申鏛好惡明白,不可易得之人,何有不公之事?」仍啓鄭允謙事,長坤曰:「允謙嘗爲熊川縣監,甚謹於事。又爲南道節度使,又甚勤謹。此人人品,當於宰相之職,則未可知也,其治事,則可謂勤謹矣。」上曰:「於承旨中,有可人,而除承旨未久,故未遣耳。」光祖曰:「承旨未久而速遞,亦甚有弊。」上曰:「於文臣中,擇遣何如?」瑭曰:「文臣雖有弓馬之能,而知邊事者,不易得也。」上曰:「李世應何如?」瑭曰:「世應雖能於決訟等事,其鎭服人心,則臣未之知也。」光祖曰:「臣見傳旨,有捕盜人賞職事。甚爲未便。《大典》內賞職事,乃指自已捕告者言之。此則乃承差而捕者,有何功焉?賞格,人之所趨,若如是猥濫,則弊將難救。」上曰:「其初議定賞格,頗爲過重,而其事目已如此,不可失信故然耳。」安瑭曰:「臣亦以事目如是,不可失信,故議以當賞,然事之是非,果如是言矣。」命遞鄭譍等,改捕盜賞格。〈史臣曰:「譍,天資超邁,有西京之文;遵,金鏗玉潤,深得濂、洛之學,時人目爲雙壁。上器重之,擢用不次,間有躁進之誚,故憲府以年少彈之,屢啓乃允。」〉上曰:「衲衣敬差官,以儒將擇遣,分賜士卒,其將士在邊塞凄苦者,亦宜賜酒肉以慰之。」
○春秋館議啓曰:「外史庫曝曬事,欲令外兼春秋爲之,然外春秋,非史官也。史局之事,如是開端,則恐史事輕矣。」上曰:「可依前例。」
○憲府啓鄭允謙,又啓:「昨日拜表,將入帳幕時,百官皆下馬,景明君,非惟不下馬,又自騎馳過行。是不特無禮於百官,實乃輕蔑朝廷也。請鞫之。」上曰:「鄭允謙,操心勤謹,則不可遞也。景明君,其令宗簿寺推之。」
7月17日
[编辑]○戊申,命召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南袞、右贊成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兵曹判書柳聃年、吏曹判書申鏛、右參贊李耔、刑曹判書金凈、禮曹參判崔命昌、參議朴壕,議宗子法、致齋時服色、親臨問病、聽政及《家禮》、《五禮儀注》歸一等事。安瑭啓曰:「今日所議,皆禮文之事也。館閣堂上,如權鈞、金銓,請命召與議。」韓忠曰:「今日之議,至關國家,請竝召臺諫、弘文館齊議。」
○臺諫啓曰:「國家大事,臺諫皆可與議,此在禮文之事,必行無疑。可令禮官磨鍊行之,何必廣議?凡事議定後,臺諫自可糾正,何必會議?」上曰:「議定而臺諫糾其是非,果可也。但國論一定,則後不紛更。今欲大定,故俱命召矣。今旣齊會,則可卽入對。」臺諫回啓曰:「各言其志耳。今當入對,與大臣等俱入。」承旨韓忠問曰:「國忌日服色,何以爲之?」安瑭曰:「服色事,考之祖宗朝日記,亦不明言之。《朱文公家禮》云,忌日服色,以淺淡色;丘濬《大學衍義補》云:『至日以淺淡服。』至日,其日也。《大明會典》亦云:『前期二日,淺淡服。』今國忌致齋,啓事官,用淺淡服何如?」權鈞、金銓曰:「臣等意,亦如是。」南袞、長坤曰:「以《文公家禮》爲主可也。左右之言皆類此。」崔命昌曰:「吉祭以翼善冠、袞龍袍、香祝親傳。夫翼善冠、袞龍袍,吉服也。似未合於禮,此亦問之何如?」安瑭曰:「袞龍袍,華服也,此於致齋,似不可也。須令禮曹、弘文館酌定,使萬世行之。」長坤曰:「吉祭變服事,須大定。」金銓曰:「古云『齋明盛服。』吉祭則何以變服乎?」僉曰:「所謂盛服,以其精潔耳。豈謂華也?」上曰:「常時致齋日,則不爲華盛之服矣。此則非特不爲華盛也,乃謂變服事,故云爾。」校理李希閔曰:「其曰以淺淡服,則齋日亦必有服矣。」金凈曰:「齋必有明衣布,則必變服矣。」弘文館皆曰:「臣等亦考之,齋必有明衣布,則乃沐浴衣也。」金凈曰:「然。豈無齋衣乎?」韓忠又問親臨問疾事,瑭曰:「大臣病革,而行此禮,乃古昔帝王所爲之事,然臣曾未詳究古禮耳。必有碩德重望,朝野所倚望者,可當此禮。然以我國見之,大臣家多陋隘,若行此禮,則一家感動,蒼皇奔走,而病者亦恐驚動促死。近日遣內醫問藥,而又遣承旨、注書問疾,則此亦特恩也。親臨事,固非輕易,須自上斟酌。」權鈞、金淨、南袞皆曰:「臣等意亦同。似未可行。」長坤曰:「臣聞先代帝王,於問疾時,有閭巷隘塞者,則皆闢破而入。此可以震動臣子之誠,使一代鼓舞者也。如此美事,臣何可抑止?然當觀其人而處之,不可定格例行之。」李耔曰:「古之人君,於大臣病則臨問,死則親斂,一如骨肉,非特問病,乃問後事也。今則君臣踈隔,自上若行是事,則下人亦自感奮,然不可人人而爲之。」申鏛曰:「雖三公,不可人人而爲之也。」上曰:「此事在下,則必以爲難,必自上爲之可也。然此乃新立規模,故廣問之耳。且以其可當其位,故已居三公,亦何有間?」安瑭曰:「固不可一一爲之。」左右皆以是爲言,李希閔、趙佑、李延慶、沈達源、慶世仁、金明徹等,皆以爲在所當行。韓忠問聽政事,瑭曰:「大抵親宦官、宮妾之時少,接賢士大夫之日多,則道義日長。若大事如朝啓,則御正殿,命召大臣論議;若小事,則或御思政殿,或於康寧殿,或於丕顯閤,令承旨、史官出入啓事甚當。」權鈞、金銓、南袞等皆曰:「臣等意同。」金淨曰:「世宗朝,逐日視事,故治化大行。」南袞、長坤曰:「此事於外,已悉議之,無異於安瑭意。」上曰:「凡政事,承旨常親啓,六曹公事則郞官亦或引見。若逐日會大臣聽政,則朝講等事皆廢,而政府六曹公事亦廢矣。若不時爲之則可也。」瑭曰:「不時聽政事,一從祖宗朝事可也。」上曰:「祖宗朝果不時聽政矣。」瑭曰:「臣聞世宗朝,皆於康寧殿,召對大臣矣,若大事,則必御正殿,如朝啓矣,常行公事,則皆使承旨等親啓也。」上曰:「於便殿接大臣,不可也。」申鏛曰:「近日承旨親啓,而六曹郞官皆引見,則甚盛事也。然以是謂之聽政,則後日簡忽之弊,亦有之矣。未朝啓之時,有所啓,則引見亦可。」瑭曰:「世宗於經筵官,有時以便服見之。一於嚴謹,不可也。」上曰:「便殿則用便服何如?」光祖曰:「正衣冠、尊瞻視,衣冠不可忽也。雖云冠帶,豈皆謂袞龍袍也?若用深衣等服,則可也,如帖裏等服,不可也。」韓忠又問宗子法,瑭曰:「臣本無學術,又未考古事。大槪繼高祖之宗,繼祖之宗,繼禰之宗,百世不遷之宗,同姓之親,則皆於宗子家聽命,此古昔所爲至美之事也。若行此事,則風俗一正,然我朝不行此法久矣。雖同姓親,或居外,或居京,相遠之甚,故統於宗子者專無,支子例不行祭于大宗家。雖有睦族者,亦不以爲貴,雖欲行之,亦不易也。須令禮官與大小諸臣,會議酌定。」權鈞曰:「宗子法,古制也。可廣取古制,大立規模,必使合於古、宜於今,可也。臣不知,故不能建議。」左右皆以未諳古制爲言,申鏛曰:「此良法也。若行此事,則厚倫成俗之道,何過於此?但見繼禰之宗,繼祖之宗,而其節目則未之見也。如我朝,大宗則立廟,而支宗亦各立廟,其立宗之意,則未之知也。須博採定之。」李耔曰:「雖未盡古禮,而擧行可也。若以未知古禮而遂廢不行,則治道何自而出也?」金凈曰:「若欲盡行古禮而後,爲之則無可行之時。以此厚倫成俗之美意,久廢不行,甚累於聖治。須立一代規模可也。廣考古禮,則自有節目。」光祖曰:「一世之人,雖未盡行,而如王室大宗先行之,則下人亦可觀感而興行矣。且有老儒宿德者,自立一家之政,則亦有化之之道。若詳考,則豈無古例乎?」韓忠又問《家禮》《五禮儀》歸一及陞補事,瑭曰:「《五禮儀》、《家禮》,臣未能考之,故未能詳知。然大槪《五禮儀》,乃祖宗所酌定時王之制也,則遵行可也。於是有不可,則考古禮而酌定,亦可也。有志者,薦擧陞補事,甚好,然舊例以初試入格者及陞補取才者,居館矣。」權鈞曰:「《五禮儀》與《家禮》不異,雖有異處,亦不多矣。依《五禮》行之而有不合者,則考《家禮》,酌中行之似當。陞補事,三年一次爲之,則有志者或未陞補。從金湜議。」左右之議,皆以爲以《五禮儀》行之,而參以《家禮》,可也。陞補事,或曰可,或曰不可。韓忠曰:「今日所議,後於合坐時,更議書啓何如?」光祖曰:「今日議大同,何可復議?自上欲行,則自可行之。」時夜二鼓矣。
○鄭光弼議:「國忌日,殿下變服,則啓事人員不可從而變服。親臨問疾事,古今事異,似難擧行。親聽庶政,依先朝故事。宗子法,我朝之事,似乖古制,然習俗難可卒變,似難定制。《五禮儀》與《家禮》不同處,參考議定似可。學生陞補,自有舊例,不須別薦。」申用漑議:「忌日,殿下御翼善冠、淡服、烏角帶似當,啓事人員,非祭官,不在致齋之列,則變服似未穩。親臨問疾,恐難施行。聽政,不須立節目,當日日御政,或召對,或令承旨親啓爲當。宗法,廣考古制,酌定似當。《五禮儀》踈漏不備者,以《家禮》參用爲當。陞補取才,《大典》所載,不可廢。但於陞補外,有志學行者,令四學別薦于成均館,揀選入學,敎誨似當。」
○慶尙道鎭海、熊川、昌原、金海、固城、昆陽、三嘉、河東等邑,大風雨,木拔禾偃。
7月18日
[编辑]○己酉,傳曰:「國忌日服色,如朱文公儀,啓事人員服色亦素。宗室至親與大臣有重病者,不可例皆臨問。此則自上斟酌處之。六曹公事最大者,預入于內,先見其便否,至常參之時,與大臣及六曹堂上議決。且朝啓之日,刑決之事少,則六曹各親啓其事。宗子法,更令政府、弘文館、禮曹,博考古文,議而參定之。《五禮儀》有未盡者,與《家禮》參而用之可也。陞補取才事,如左議政議,取才外,又令四學別薦,有志行儒生于成均館,揀選入學敎誨。」韓忠啓曰:「前日《小學》,已頒給內外官矣。今《呂氏鄕約》,亦可皆給。請竝分給於外方留鄕所何如?」上曰:「《呂氏鄕約》者,本爲民也,當如所啓。」韓忠曰:「京城之中,亦有坊里,必爲鄕約矣。此冊,令五部官員,分給于各洞約正何如?」可之。
○上曰:「今見平安道監司書狀,夏月雨雹,甚可驚也,而又大風拔木,禾穀盡傷,災變甚大。此尤可警懼者。其言于大臣。」
○三公議啓曰:「《大典》連二中見罷而無限法者,必有其意。吏曹隨其人物而用之,不可別立新法。」
○以奇遵爲弘文館應敎,鄭譍爲副應敎。
7月19日
[编辑]○庚戌,受常參,聽朝啓,仍聽政。
○御丕顯閤,不時召對,講《近思錄》。參贊官趙舜曰:「於喜怒等事,失其中者,以其不正其心也。故先正其心,則何有失中之弊乎?故存養、省察爲大耳。」上曰:「凡人於喜怒將發之時,不能制情,則自不知其過中矣。凡人喜怒,不可不謹,況人主乎?人君愛一嚬一笑。當喜則察之,當怒則察之,不使過中可也。」趙舜曰:「以一人之死,事干多至數十人,而皆無罪枉死於杖下,傷和召災,恐由於此。」上曰:「死者不可復生。若是虛枉,則必感傷和氣。大抵刑者,輔治之具也,不可以是而致治也。」檢討官沈達源曰:「此言防小人之道,正己爲先。此言尤可省念。人君信能先正乎己,則何有干之者哉?」上曰:「果如欲防小人,則先正其己。正己則如鑑空衡平,奸蚩自照,無有遁隱,何有小人之干其間哉?若先有志於防小人則非矣。」趙佑曰:「上敎如是,眞千載一遇也。」
7月20日
[编辑]○辛亥,御朝講。知事李耔因論蔡京事而言曰:「人君待小人,則當嚴正,不爲體貌,若進退大臣,不可不爲體貌。」上曰:「進退大臣,當全體貌。」李耔曰:「事不甚關,而輕率進退,不可也。」韓忠曰:「李耔所言,待大臣之言,乃計當今之弊而言也。若與之論道經邦之大臣,則不可同於奔走服役之臣。秦始皇屈抑大臣,使不敢仰視,其習至於後世而不廢。今之待大臣,或有過失,譴責太嚴,似不合於體貌大臣。近日行幸時,大臣奔走於車塵、馬足之間,此於體貌,不可矣。」〈史臣曰:「似指李繼孟事。繼孟非有大惡,而臺諫一啓,卽命退之,一時之議,或以爲太急。」〉上曰:「君臣之間,情不可不通。自秦之後,尊君抑臣太甚,故其相見之體亦嚴。以此情義,亦有不孚矣。世祖朝已上,待群相甚親,自成宗朝,君臣之禮嚴矣。今時規模漸變,自相親敬矣。」安瑭曰:「今時則君臣之間,漸至相親矣。臣在中朝,見君臣之禮,侍臣皆踞床。我國習俗旣如此,不可變。群臣之間,惟在相孚而已。朝廷體貌雖嚴,有懷必達,則何害之有?」上曰:「大抵災變,不可視以尋常。近來獄囚,死者甚多。或云『受刑,雖不多,必死』,此何以致之?」瑭曰:「大抵近日獄囚,死者甚多。臣恐刑官疾惡如讎,欲以刑法嚴治也。」〈瑭之意,恐刑曹判書金凈,疾惡如讎而然也。〉上曰:「獄中無乃有病氣而致之耶?此朝廷所共議處之也。且守令有親年七十者,則法當遞之,若僉使、萬戶之類,則不載於《大典》。此與守令何異焉?僉使、萬戶若非獨子,則不可遞之,若獨子則不可差遣。此事令議之,而別立科條,以爲定式何如?」瑭曰:「此事不載於《大典》者,良有以也,必不遺忘而不錄也。若武才卓越而可用於邊方者,不可多得,例以親老不赴,則非徒僉使、萬戶,六鎭守令,亦不赴矣。若非獨子,則雖親老,不得已送之。祖宗之法,必如是而不載也。」李耔曰:「國家以孝理爲本,故有或年老,而乞郡者許之,然親老者,例皆歸養,則亦不可。雖有老親,疾若不甚,而又有他子,則亦不必盡聽其歸養也。」上曰:「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人主之於爲治,孝爲本也。若於朝廷有關之人,則國家不可不惠養其親而留之;若於有無不甚關之人,則不可一一惠養其親,亦可聽其請歸。」〈耔常欲留權橃,以此啓之者再三矣。或指名而啓之,上皆不聽。非徒耔也,李長坤亦啓之。金凈則命惠養其親而留之,權橃則耔等雖請留之,上不聽,乃曰:「若於朝廷,不甚有關之人,亦可聽其歸。」以此觀之,上之於下人,雖善人、君子,亦知其輕重而用之矣。〉
○上御丕顯閤視事。
○遣承旨韓忠,賜輪次堂上成均館官員及儒生酒,又令試以製述。又敎學官及儒生曰:「凡敎誨,非貴乎敎口讀耳。向方不可不正,其各勉之。」韓忠自成均館來復命啓曰:臣見儒生製述,皆專力於爲學,下齋儒生亦皆成才。〈忠醉甚,擧止多失,語言亦錯,上掩口而笑。〉命給擧首儒生朴光佐三分,其餘給分有差。〈科場用分數,定其等第,故此給分耳。〉 ○命賜承旨、史官等麻布、苧布、靴子等物。
7月21日
[编辑]○壬子,御勤政殿薝下,受朝參。
○御朝講。上先指程頤書卒,論之曰:「程頤得孔、孟不傳之學,誨人不倦,故學者出其門者最多。後世莫有如此者。若廢朝時,雖或有誨人者,其被禍,卒如彼。至於今時,未聞有專力於此者。」同知事趙光祖曰:「上敎至善。師道立,然後後進知其向方,而事親、事君之道,皆由此出。如或有人可爲師表者,則後進之向方可一,而朝廷之上,名士多列焉。廢朝士林之禍慘酷,金宗直門徒,皆被誅戮。當今之時,無宗直者矣。然其間或有疑慮,而不肯爲之者,亦或有不敢當而不爲者,欲有爲者,則但以已所見,敎之而已。」李淸曰:「今或如程頤之人在焉,則師道之任,亦可盡委之。」光祖曰:「當今之時,雖有一善者,皆擢而用之。若如程頤者在焉,則豈不引用乎?宋之時,若用程頤,則何至亡乎?今也師道則無矣,朋友之道,少有之。雖不盡其古之切切偲偲之道,然相與規責而爲之勉焉,故朝廷氣習,賴而少變焉。若朝廷後日,有所變也,則必指爲朋黨,而攻陷之。此書言詔諸路監司,勿任元祐學術者是也。今雖勉强圖治,而後日之事,亦不可不慮也。朝廷完固,然後小人自不得干矣。成宗朝士大夫,類皆尙詞章,而不好學術。此時成宗亦不無勸焉,故其習乃如是。然朋友之道,雖未盡切切偲偲之道,亦或有之,故一時相與放心交遊,未久而遇禍慘酷。大抵國家士林之禍,相繼而起。雖不歷擧而陳,上亦必知之,今世亦不可不計也。我國家,人物本不多,而一番人物出,爲世所用,有志於爲治,卒爲士林之禍掃蕩焉。此於一身,無足念也,然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可不念哉?當今之世,不必有此等事,至聖子神孫,恐或有之也。是故不欲是非,而專意於保全者,今之世亦不無焉,必須於今,振作士氣,此機甚大。」上曰:「當今之世,如程頤者難得,然亦不可謂無矣。若有如此之人,誨人不倦,以師道爲己任,則必有所興起耳。」光祖曰:「程頤若見用於世,則其門人各擧所知,善治可興矣。今時如程頤者,不可謂無,未知其在草澤也。然雖有一才,必皆見用,亦不可謂必有之矣。大抵有一時人物,然後有一時之治,而其中所關者,在君相耳。君相耳之好惡是非分明,則下人亦必展布所懷;若君相之好惡是非不明,則一時人物雖在,而不可謂有之矣。大抵人才甚有關,不可以不培養也。且今三公署事規模已定,然大綱不擧,而公論在臺諫,臺諫不得其人,則甚不可。」上曰:「遠慮亦不可不有之。成宗朝,賢者蔚爲輩出,而至廢朝,殄滅無遺,可不念哉?」李淸曰:「諫院之職,掌補闕、拾遺也。人君動靜語默,有所失,則諫院卽論之。我國家設局,在闕外,故凡事但據下吏所報,以爲耳目。是以人君雖有所失,或未能聞。臣意若於政院之側,別設一廳,使諫院一員,輪次直宿,備聞人君動靜過失,若小事旋卽規諫,如大事,竢出直,與同僚議而論啓,則庶盡其職。雖未得直宿,朝入暮出,亦不妨。今聽政之時,規模一新,此亦美事。」上曰:「諫院在闕外,果似遠矣。凡事時或有未及聞者,然今非上下壅蔽之時也。別設諫院,予未知其可也。」仍問大臣之意何如,領事安瑭曰:「諫院,非憲府之例也。臣於成宗朝見之,諫院只論君德而已,無與駁人。近來彈劾人物之弊漸成,遂如憲府,諫院之任甚繁重。今又別設諫院於闕內,輪次直宿,則於本院,必有未及會坐之弊。」上曰:「別設諫院,果不可也。使諫院只論君德,不駁人物,亦不可也。」淸曰:「諫院乃拾遺、補闕之職,須在左右,不可使踈隔。」光祖曰:「淸之言善矣。然闕內旣有承政院,又有弘文館,今不必更設諫院也。」上曰:「香室事甚重。予見祖宗朝古事,非徒使承旨往見,或有親臨之時。予亦欲親往。凡祭祝文,亦親押,其可乎?此乃人主擧動,不可不愼重。左右之意何如?」光祖曰:「此甚美事,行之乃可,但香室甚窄,奈何?然美事則不可以地窄,止之也。」世熹曰:「臣見香室,地勢果狹小,然其中諸事,甚精潔矣。但所謂使令者冠服,與皀隷無異,此似褻慢。改使令之號,又改冠服,如別監所服則似可。」上曰:「此言果是。文昭、延恩殿有守僕,香室亦依此例似可。」
○成均館儒生等詣闕上箋謝恩,〈以前日賜酒。〉上引見于思政殿,講生員李世銘、朴光佐等書。〈因韓忠之啓,有是命。〉金湜曰:「臣本踈闊儒生,今卒居師長之位,其能使人感化乎?」光祖曰:「才不借於異代。今捨湜則他無可爲者,不可不久任。」韓忠曰:「趙光祖亦可久任於同知,若有故,則當以金凈代之。尹倬性甚淳直,於書無所不讀,居家又淸簡,能於訓誨後進,此人亦宜久任。」光祖曰:「今聖學旣已高明,國家之勢庶可有成,而今世之憂,在於經筵官。上之聖德,旣已日進,而在經筵官之列者,無淵源之學。進講之官,若未稱其職,則此非細故。大抵進講,不可以臆見爲之,須有學問,然後庶可稱職,以此憂之也。」上曰:「弘文館直提學、典翰、無可爲者。如洪彦弼、朴祥,前日以爲可當於經筵官,此人等何如耶?」光祖曰:「此二人,不可謂極盡於經筵官也。然朴祥,介潔之人,彦弼用心亦不非者。且彦弼與臣四寸,故知之耳。」忠曰:「祥之爲人,有儒者氣節,若彦弼則非儒者也。大抵用人之際,雖可用者,於國家,有自謀之計,而無誠心,則亦不可用也。」光祖曰:「祥亦非寬大有容之人。」忠曰:「大抵此人,不可以大規模責備也。若論人,則雖踈闊之人,尙可用也,如中立而無是無非,靡有定止,則於國家,亦非關矣。」〈大抵忠之意,以彦弼爲無懇切之誠,故如是云。〉光祖曰:「雖有誠者,若無實用,則此亦不可。」湜曰:「方今敎養元子之事,甚重大,此亦不可不謹。」光祖曰:「保養之官,須於宰相中,擇其有德且賢者,常使之親炙敎養,以成德性可也。我國家因循爲習,王子例必出避於閭閻以養之,此甚不可也。今亦使元子,入於闕中,以敎養之,凡生民休戚之事,與夫君子、小人進退之機,以及國家治亂,常反覆開說,則雖不盡解,耳聞心染,自然有得矣。如此然後,敎養之方,庶可得矣。又時或於經筵處,使之出坐,預聞論難,則自少亦親接朝士矣。至於今之避寓,亦使時時遣承旨,見其居處及敎養之事。若保養大臣,則雖如周公之撻伯禽,亦可也。且近日祭魯山、復昭陵等事,皆前日志士所嘗憤恨者,幸遇聖世,乃得行之,此乃他日爲國家禍本也。且愼氏復立事,朴祥、金凈等,至於上疏,雖似狂悖,亦是正論也。然其時至欲置之大罪,此小人藉口而言之者也。中夜思之,未嘗不感歎。往在廢朝時,有金馹孫,君子人也。旣不畏權臣,又直書國之所諱,終罹戊午之禍,其可忍言乎?大抵君子之事,非爲謀身也,爲國家持正論而已。如此而卒被慘酷之禍。至於今時,以祭魯山等事爲言,則亦爲國家之禍。若不省察,則當小人構亂之時,豈得辨乎?臣每欲啓此,若於朝經筵,則左右侍從,豈皆平正人乎?是以每發一端而已,不能反覆詳盡也。今日則密侍,所當盡達所懷。」湜曰:「有懷則不可以左右之故,有未盡也。」忠曰:「此言亦是矣。然君臣之際,若密通無間之時,則尤可從容也。」光祖曰:「臣等每見上有一善政則喜,有一非事,亦未嘗不懼也。且未知宮中居處之事,爲何如,亦憂之也。」上歛容而聽之。「光祖等,相與論說,誠意懇切,未覺日暮,小宦執燭而進,遂退。
○禁中外織惡布。
○以孔瑞麟爲左副承旨,朴世熹爲右副承旨。
7月22日
[编辑]○癸丑,上以便服,御不時召對于慶會樓下。上語承旨韓忠曰:「前主簿李琬所上《古今烈女傳》甚好,而其意亦佳。雖堯、舜之道,何過於三綱五常?其意欲上化民成俗而進之,必有志者也。其卽召之,諭以是意。此人若在職則不可加職矣,若是閑散者,則除以軍職可也。」韓忠曰:「召而賜酒,賜言以慰之,亦足矣。不問人物可否,而除職甚不可也。」上曰:「果然矣。但前旣爲主簿,則雖除軍職,亦不至不可也。」
7月23日
[编辑]○甲寅,傳曰:「社稷祭香祝,則當親傳,釋奠祭、風、雲、雷、雨祭香祝,則攝行可也。」
7月24日
[编辑]○乙卯,忠淸道槐山郡雨雹。
7月25日
[编辑]○丙辰,御朝講。
○將遞都承旨,吏曹首擬權橃,次擬柳仁淑,仍啓曰:「橃橃以歸養老親呈辭,已有三陟府使之命。然此人宜在朝廷,不當補外。大臣於經筵,亦有言者。且以嘉善爲都承旨有例,故擬焉。」上曰:「權橃雖合於承旨,爲親歸養,情義懇切,已授外任。且不乏可當之人,不須還收成命,以沮孝親之志。其以柳仁淑爲承旨。」
○上引見慶源府使潘碩枰,敎曰:「北方防禦最大,措置不可不謹。且守令刑罰過重,民生甚困。其愼之。」碩枰曰:「臣承命,固欲盡力,但愚昧才短,恐不副上意。」
7月26日
[编辑]○丁巳,御不時召對。上曰:「鄕約,於化民爲最。人皆知習於鄕黨之中,而不爲不善之事,則其於敎化之補,豈不大哉?使勉力爲之可也。」侍講官李延慶曰:「臣在外方,見鄕約,果速於善俗矣。人性本善,以善事指導之,則自爾易化。若得善人,以爲約正,則足以變習俗,而人皆樂趨於善矣。」韓忠曰:「臣家在淸州,與忠州相距不遠。忠淸一道鄕約,勝於他道,而忠州爲最於道內。其初爲約者,乃校理李延慶也。此人爲約正,以導率之,故稱最焉。」延慶曰:「復昭陵祭魯山數事,乃所以培養氣節之一端也。漢光武之於嚴陵,待之如友,至加足帝腹,故其末有黨錮許多士也。氣節培養,自上須知之,而下之立朝者,亦當以此自勉也。復昭陵,自成廟朝,始有此論,而一時志士皆欲復之而不得,至我聖世,乃能復之。士氣之立,此其原也。其時有一儒感慨,至作祭文,而哭於其墓者。其儒乃南孝溫也,卒以此被罪於廢朝。」忠曰:「復昭陵,非上下相遇,詎能爲之?」延慶曰:「如宋仁宗朝事,亦可慮也。」說經慶世仁曰:「不暇遠引,廢朝柳子光,以先王之事爲辭,陷賊士林,其禍不可勝言。」忠曰:「紹述之事,如史所錄,甚可畏也。上須知之。」忠與延慶同辭曰:「後日小人欲謀陷士類者,必以此爲辭。雖美事,豈無可乘之隙乎?」延慶曰:「臣在鄕家,未得詳聞矣。致祭魯山,固美矣,而繼後之事,未知發落何如,今須擧行,以勵士氣。魯山正如甄城之事,其所不知也,深可哀慘也。今若立嗣以續之,則是存亡繼絶之義也。雖以遠族爲後,何妨乎?」忠曰:「如此事,非獨培養士氣,尤關於國家之元氣也。伏覩《大明會典》,自伏羲以後,歷代聖王,皆立祠於國中以祀之。此皆關於元氣者也。國家修擧廢墜,至當矣,而恐奉祭者,不以誠也。凡如此事,皆在上盡其誠耳。」延慶曰:「臣又聞恭靖大王國忌不行,而不設春秋之享,凡事不與先王同禮。曾已臨民理國,而不以先王之禮,待之何耶?臣未詳國典及先王之旨,然甚未穩。」上有慘惻難處之容,左右時聞感歎之聲矣。因以他事答之曰:「國之大事在祀。享所器皿等事,所當精潔。」
○憲府啓曰:「昌城府使李亨順,今爲北道虞候。大抵守令數昜,其弊甚大。且亨順,人物非卓越,而不數年間,以縣監爲府使,未幾驟陞堂上,官爵太濫。林千孫,亦不合於昌城大處。請仍任。淸道郡守孫世雍,素稱狂妄,朝廷棄之久矣。請速遞。」皆從之。
○刑曹判書金凈以獄囚多死,待罪。
7月27日
[编辑]○戊午,御朝講。上曰:「宗親若任之以事,則作非必多,從而罪之,則必傷於親親之恩,以是爲慮耳。若二品以上,可以任事者,俾擬提調之任則可也。」同知事金凈曰:「不任以事,出於後世之嫌疑,非古制也。人材可惜,擇其賢者而用之,則必與國同休戚矣。」上曰:「後世有形迹,而不任則不可也。只以任事而犯罪,則恐傷於恩,故不任也。」正言權磌曰:「今雖用之,非人人而盡用,只擇其中可用者而用之,則古者親親尊賢之意,幷行於其間。」領事安瑭曰:「我國本不任事。臣但聞世祖朝,創開任用之路,而常曰嗣王不可繼也。」侍讀官李希閔曰:「人材之出,一時不多,我國用人之道甚隘,宜擇其可用者而用之。且今賢父兄有愛其子弟者,擇其師以敎之,則保持門戶。今或時引內殿,多方而敎之,提撕而警覺,感激之心油然而自生矣。其中志學者,當特任之,以勸其餘。」〈所謂志學者,乃指詩山正也。〉〈史臣曰:「金凈、權磌,於經筵,薦宗室詩山正、正叔,學問才氣異常,可方漢之劉向,當以爲宗正官,安瑭亦贊揚薦之。」〉上曰:「豈可以任職,爲勸勉之道哉?其委責於宗學可也。且刑曹罪囚多死,予甚惻然,何故而至是耶?」金凈曰:「獄室隘小,氣鬱不通,其勢宜易死。臣不能刑措,使無枉死之人,而徒欲加築獄室者,甚不可也。然畏此小嫌,不謀救活,可乎?」上曰:「祖宗朝尙不加作,今其加作乎?」凈曰:「前雖不作,今宜加築,則豈可徒拘於前而莫之救耶?」磌曰:「前日李長坤、趙光祖等皆曰不能刑措,而加築獄者,不宜示諸後世也。」上曰:「後世必有藉此者。」特進官方有寧曰:「獄窄,罪囚不能便臥,則雖無病之人,必速死,況杖痛之人耶?如不加作,宜分囚于他所。」磌曰:「一夫不獲其所,王者之所恥。當時人多死歿,猶畏後世之議,而莫之也,是豈人主之事哉?」瑭曰:「前日長坤、光祖之所言,大槪甚好,然臣嘗爲刑郞,親入典獄而觀之,獄間果隘。男女之獄俱窄,且卑鬱蒸,人所不堪。不可徒嫌於加作之名,未有處置之方矣。且見其扃鐍不固,垣墻低微。日者死囚之逃亡,固緣於此也。宜增修築以防之。」上曰:「果可修理。」
○左承旨趙舜請歸養老母,上命往來覲親,連致食物于其母。
○太白晝見。
7月28日
[编辑]○己未,親幸香室,押八月朔祭各陵殿香祝。
7月29日
[编辑]○庚申,御丕顯閤視事。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啓曰:「聞上幸香室,親押香祝,此甚盛美,然臣等見《五禮儀註》,有曰:『押香日,上御思政殿,使校書正字,奉香來進御前,上卽親押之。雖或不親傳,其押必於其日,如儀行之。』臣等以爲《五禮儀註》,始於世宗,畢備於成宗,一代制度,備極無餘。當倣儀詿而行之,則其於盡誠敬之道,得其宜矣。」上曰:「禮文如是,可宜遵行,但此非予臆行之也。前日經筵,與右議政安瑭,左右諸臣,議而行之。」
○御不時召對。參贊官金湜曰:「臣見《國朝寶鑑》,世宗嘗曰:」事須極於遠大。昔元魏孝文,其時豈盡制作,而自以爲盛美?自後見之,猶多闕略。』後之議今日,猶恐如今日之議孝文也。「參贊官朴世熹曰:」上之立志遠大,則下必有其人矣。殿下勿以爲今之人材,何足與有爲也。上意旣篤,則人材自然興起矣。日月逾邁,春秋亦富,正當孜孜有爲之時也。古人云:『不進則退。』勢使然也。然人君雖或有爲,不能獨治,必須左右。惟簡在上心。「湜曰:」彼所謂伊川,每見人論前輩之短則曰:『汝輩且取其長處。』臣謂當用人之任者,不可爲如此渾然也。人材各有長短,用之各當其器可也。「上曰:」用人如良工之用木,隨其長短而用之。近來銓曹,用人失當,多有不合之弊。「湜曰:」人各有能,或長於吏事,或合於侍從,而銓曹用之,不得其宜,故臺諫從而紏之,彼亦終爲棄人也。「上曰:」予嘗見官案,二品堂上甚多,而無可用之者。銓曹其初果不審用,而濫陞之,以至於此耳。「湜曰:」人品不一,其材可列擬。三四品之人者,陞爲堂上,嘉善則不合矣。「世熹曰:」吏曹必不得已而例於三望,官多人少,不能盡擇,而徒備數而已。惟上審察於用人之際,或議于外,或斷于內,使合於人望而已。「上曰:」人君深居九重之內,何以知外人之賢否?今雖親啓,與曩日宦寺出入之時不異,而不得聞百僚之賢否,予甚憫焉。「世熹曰:」今之人,雖有識者,莫不避形跡,故有此弊也。然識見不明,則評人亦不明。論人物果難矣。且王安石,方執政,議改法,方怒言者,程子徐曰:『天下事,非一家事。』安石愧之。明道之爲人,蓋渾然天成,故自然感動於人。夫誠積於內者,然後能如是耳。伊川、明道,所造者同,而伊川則一時之人皆憚之,明道則見之者皆感焉。大抵天下之化成,必本於渾厚之人。人君用人,當審觀其渾厚,能使人感動者,用之甚可。「
7月30日
[编辑]○辛酉,上以燕服,御丕顯閤,視事。大司諫李成童等因災變上疏,答曰:「疏語切當,予所留念。」
○大司憲趙光祖以病辭,上曰:「大司憲得人甚難,可給暇。」
○御晝講,講《小學》。同知事李耔曰:「我朝如鄭夢周等,正可立廟以祀。」上曰:「立廟報祀,果是國家大事。」李耔曰:「金宏弼、鄭汝昌等,前已議享祀,而只令其官給祭需。此實苟且。立廟報祀,有何難哉?且雖不贈爵而賜謚,古之道也。金宏弼贈爵,雖至極品,而不賜謚,亦欠典也。」上曰:「令其官給物,莫若立廟祭之。贈謚事,亦可爲也。當與三公議爲之。」侍讀官李延慶曰:「李存吾,亦可祀也。」
○慶尙道豐基郡雌牛,産雄犢三、雌犢二,産後皆弊。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壬戌朔,殿講生員朴光佑等三人,上命左右,議鄭夢周、李存吾、金宏弼、鄭汝昌賜謚、立廟、報祀當否。右議政安瑭曰:「前日林霽光,輪對所啓,祀忠臣、義士事,禮曹方議抄之,待盡抄之後,更議立廟之事何如?」禮曹判書南袞曰:「三國以來,忠臣、義士果多。盡立廟祀之固難,故欲抄啓議定。」戶曹判書高荊山曰:「此事甚重,豈可以一人之啓,定制立廟乎?待其抄啓,議定爲當。」袞曰:「中朝則稍有功德於世者,擧錄祀典。其右善之道,視我國遠矣。」瑭曰:「雖無功烈,有德望者,則令弘文館、禮曹,同議立廟可也。」袞曰:「若擇其大有功烈者,如金庾信、崔冲等,則不多,而一時能禦大患者,則必多矣。」大司憲趙光祖曰:「是實美典,然不可輕議。要須愼重。」上曰:「此實美典,禮曹抄啓後議定也。」瑭曰:「兩界所送衲衣,其數甚少,恐不得徧及邊卒。請分于朝官,使之縫造。」上曰:「衲衣,今已晩矣,不可加造。」光祖曰:「量田巡察使洪淑,信實人也。今遞淑,而沈貞代之,甚未便。」上曰:「淑有八十老母,以是遞淑,而貞代之。然貞時未始事,淑可遣也。」光祖曰:「今若遞貞,而還遣淑,傷於事體。然貞本無實之人,量田大事,恐不能辦。雖非淑、貞,豈無可遣之人?可與大臣議爲。」上曰:「可。」光祖曰:「近年災變甚多。昨見一牛生五犢。此何災也?」袞曰:「考于《文獻通攷》,有牛禍、雞禍,此則乃牛禍也。」上曰:「今年災變極多,何緣致此?」因反覆嗟嘆。瑭曰:「人事失於下,天變應於上,臣等之罪也。」光祖曰:「此正上下不交修之時也。」
○慶尙道鎭海縣,桃李開花結實。
8月2日
[编辑]○癸亥,吏曹判書申鏛辭職,至三,不許。〈史臣曰:「鏛爲政曹,累月無失政,而正言權磌有不滿之論,故鏛不自安,有是辭。時論以爲:『鏛,愷悌君子;磌,妄拗小儒』,聞者然之。」〉
○遣承旨,問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之病,仍賜御札曰:
子卽位以來,災變無歲無之,豈卿等之過?皆予不德之故。天示警責,而予不能應答,以致此也。近者非但物怪,水旱、風災竝作,民多壓死,禾穀偃仆。惟我赤子,生理甚難,誠可惻憫,窹寐未安。且近來卿等,以病不出,朝廷若空。股肱病,則元首豈能獨安哉?卿等證候,近不詳知,故遣近臣問之。
○御夜對。上臨文曰:「此言:『君臣契合,莫能間之。』自古君臣未能契合,故小人間之。若能至誠相契,則何能有間?父子親戚之間亦然。」參贊官趙舜曰:「至誠契合至難。若不以誠相遇,則小人投其隙矣。」上曰:「滕文公欲行三年之喪,父兄、百官皆不欲,而文公斷然行之,父兄、百官,後皆感悅。若事之當於義理者,則何計人之是非乎?」侍讀官李希閔曰:「三年之喪,廢之已久,故父兄百官,皆不欲焉,然文公斷然行之,哭泣之哀,弔者大悅。此雖異於俗,而義理勝,故人心悅服。」上曰:「三年之喪,天下古今所通行者。今士大夫皆行,庶民願行者聽之。近者聞多有詐僞者云。然此是美事,豈可逆其詐僞乎?」希閔曰:「三年之喪,行之久而成習,則不行者,反以爲愧,而詐僞者自無矣。」
○以鄭順朋爲忠淸道觀察使,尹殷輔爲禮曹參議,朴壕爲承政院左承旨,趙舜爲右承旨。
8月3日
[编辑]○甲子,御朝講。上曰:「近以水災壓死者多。前日楊州死者,將致祭矣,其他〈指忠淸之死者。〉亦可擧祭之耶?」知事南袞曰:「災異果大,而上之懇惻者,亦至矣。若存此心而不弛,則此一念足以動天也。水旱之災,橫罹非命者,當篤恤典,此自有故事。」上曰:「楊根敗船而死者,雖異於楊州之死者,亦當致祭也。致災之事,雖不的知其由,事事固當警懼。」特進官李耔曰:「近日災變甚多,如慶尙道,一牛生五犢之災,古所未聞,必有所召。」上曰:「五犢之災,果可驚怪。慶尙道風水之災,多害禾穀,尤切於民。災變之生,必有所由。此應天不以實所致也。」
○遣承旨審社稷、宗廟及諸陵、文廟與諸壇。
○太白晝見。
8月4日
[编辑]○乙丑,御慶會樓下,召對經筵官。
○召承旨朴世熹,敎曰:「見京畿監司啓本,有私奴貴千,奸其主之妹。此綱常重事,其罪甚大。政府當速詳覆以啓。且諸道刑決公事,亦當速詳覆。」〈史臣曰:「上之愛民詳刑,於此可見。時金凈爲刑官之長,而惡惡大過,時議未便。」〉 ○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命停秋夕六曹進宴及進豐呈,以謹災也。
8月7日
[编辑]○戊辰,左議政申用漑,以疾辭職,不允。
○憲府啓曰:「量田從事官兪仲翼、吳潔,皆輕淺者。請皆遞之,得一道敬憚者遺之。」再啓,不允。「
8月8日
[编辑]○己巳,遣承旨,問齊安大君病。
○召承旨敎曰:「大臣及宗室有病,則親臨問病事,前議已定。齊安則於宗室屬尊之親,當行其禮。今可卽遣史官,更問於大臣。」
○召對經筵官。參贊官金湜臨文曰:「古者設詩敎,使童稚無不學,而吟詠之間,自然鼓舞振作,變化氣質,今則廢詩敎與樂敎,無感動之幾,故人之變化氣質,尤難焉。」參贊官韓忠曰:「中原則以文爲言,故雖不知文者,其詠歌,皆擬古文,而其中有知文字者,則知其意,而自有鼓舞感動之幾。我國之人,語音與文字頓異,又村巷所歌者,皆厖雜淫褻,由是易入於輕蕩怠惰之中。至於祭享歌詞,又甚無理,而不中於節奏。前年雖命改作歌詞,豈得如古之作者?若無本之學,則所作雖有文彩,而不合於理。今之作樂詞者,不考本末,而但聽樂工之言以定,豈能和神人乎?」湜曰:「敎養之道固重,而至於敎養元子,爲尤重。三代以上,天子之元子與凡民之俊秀,同入於學,而切磋琢磨,故聖賢之君,世世不絶。今古異宜,雖不得同入國學,然使元子,與端方之士同處,常以言語勸勉,則成就易矣。」上曰:「元子國本,敎養爲重。元子今尙幼少,輔養大臣,另加掄選可也。」湜曰:「近來災變甚大,物怪亦多。京城中梨花又開,不可視爲尋常。」上曰:「近來有災,則大臣徒爲辭免,一無措置之事,此不可也。」
○鄭光弼議親臨問病可否曰:「齊安屬親而年高。若先擧此禮,則必聳動一世。爲之至當。但此盛禮,近代所無,似不可率爾行也。且病人恐有勞動,尤宜詳審。」安瑭議亦同。申用漑議:「親問,如宗室至親固可。況齊安屬尊,則行之尤嘉。」
○命禮官,定親臨問疾儀註以啓。
○禮曹啓曰:「於宗屬之人,遣醫問疾賜藥物,盡情而已可也。人君擧動非輕,不須親臨。」上曰:「屬尊之人,則雖往問可也。」
○弘文館前庭梨樹花開。
8月9日
[编辑]○庚午,政院啓曰:「聞齊安大君家狹窄,侍衛諸將,似不可入。」上曰:「可止於門外。」又啓曰:「其大門卑窄,不可乘轝以入,奈何?」上曰:「可以步入。」
○上幸齊安大君琄第,問疾,仍賜米豆五十石、緜布正布各十同。憲府啓曰:「今日臨問大君之疾,將復古道,聞者孰不喜感?但今聞有賜米豆等物。大抵人君,不可有無名之賜,而此人則有公侯之富。如藥餌則可,以米太爲賜,則是開利端。請還收成命。」上曰:「示以利端,果不可,然祖宗朝,亦有賜以米豆之時。還收已賜之物,於義,何?」再啓,不允。
○全羅道珍山、錦山、龍潭地震;黃海道海州等十二邑,大風雨,傷禾;松禾縣,山崩岸頹,野鳥多死。
8月10日
[编辑]○辛未,御朝講。大司憲趙光祖曰:「今申明久任之法,此甚美政也。」上曰:「久任則不可徑遞。此意已敎吏曹矣。」知事李長坤曰:「兩界將士勞犒之事甚善,然無時餉士,則彼人必生疑惑。且宣醞酒肉,轉輸有弊。咸鏡道則咸興,平安道則平壤,備饋爲當。」上曰:「此意兵曹亦啓之,故已令歲時餉軍,而只行宣醞于兵使、守令耳。」長坤曰:「武才勸奬事,不可不爲。」領事安瑭曰:「文武不可廢一,長坤之言是也。成宗朝,每觀射以勸奬。今亦爲之亦當。」上曰:「習陣,須數爲之。習陣後觀射可也。」光祖曰:「問齊安大君之疾,孰不喜悅?但有無名之賜,此則不可。第以成命已下,不得强啓。」上曰:「所啓當矣。但予意問大臣之疾,則不可賜以財物,宗室至親,則雖常時可賜。今又移寓,不無所需,故賜之,豈以是爲成例乎?」光祖曰:「朴壕則前有臺諫之論,固難出仕。孔瑞麟則甚正士,前日所駁,以其言錯,非論其人物,瑞麟可出也。」〈二人皆除承旨,而以前任承旨時被論,故不卽出。〉瑭曰:「瑞麟爲人,簡重好善之人,壕亦純謹正大人也。」光祖曰:「謂之正大則未也,純謹則近之。」
○上欲加選李長坤、趙光祖、金凈、李耔爲元子輔養官,而長坤薦申鏛,三公皆曰可。旣而敎曰:「前旣有三政丞及金詮、南袞、李繼孟六人。今若加此五人,則無乃太煩乎?姑以李長坤、趙光祖先除,餘可待闕補之。」
○政院啓曰:「觀察使久任事,已磨鍊。觀察使,二品職,皆兼府尹,何如?」上曰:「可問于大臣。」
○傳于政院曰:「欲見元子讀書,其召輔養官南袞、趙光祖等。」上以便服,御思政殿,元子具便服,先坐于東壁下,端拱對案,嶷然如成人焉。上謂元子曰:「讀前書。」乃《小學》也。元子讀之如流,訓誥分析,聲音雄而淸,如識其義。上憑案,或視或笑,喜意若不得裁也。讀罷,又受新讀,元子掩卷端坐,熟視左右,若有默識者。光祖曰:「今聞元子聲音厚重,大有人君之度。不覺感動之至。」仍辭輔養官,上曰:「輔養官,始以五人問于大臣,則皆曰:『當也。』然人多則輪往必踈。少兒之性,數見則親,踈則不親,故慮是而只以長坤及卿爲之耳。」光祖曰:「今聞元子音聲,甚仁厚。臣甚喜之。古人敎太子,必以仁厚爲主。今之敎,亦不須急迫爲之,必從容浸漸而成就可也。」
8月11日
[编辑]○壬申,御朝講。上臨文曰:「遼主淫酗,遣使以市名鷹,其使者亦貪縱,徵索無藝,以致女眞怨苦。此雖遼主之過,其所以怨苦者,亦因其爲使者貪縱也。大抵使於敵國及大國者,不可不選擇。今我國家赴京使臣以下,如通事者,亦可擇遣。」特進官金世弼曰:「選擇通事,徒取其言語而已,不能擇其心術,故率多以貿易爲先。凡貿易書冊、醫樂外,如紗羅綾叚,皆不可貿也。」上曰:「國用匹段,尙衣院所織不足,故果有所貿。然其餘則業已立法,使不得貿,可重禁之。」同知事金凈曰:「如此利端,不可自上啓之。少有開示其路,則不可禁也。」世弼曰:「前此書狀質正,各任其事。今以驛路困弊兼之,如或遇事之難處,則不若與衆共議。臣意書狀兼之,不可也。」上曰:「質正書狀,果可各遣。其問于大臣。」參贊官韓忠曰:「弓角不足,則別議奏請可也,而潛貿之,則甚不可也。」上曰:「奏請之外,亦有潛貿之事乎?」領事安瑭曰:「此於事體甚不正,然弓角在我國甚大,故不獲已奏請之外,別有潛貿之事。」特進官金詮曰:「潛貿之名,甚不美。雖加數外之貿,不必以潛貿爲名。」上曰:「當收議爲之。大槪潛貿之名,甚不可也。」司諫李淸曰:「近者外方,災變甚大,田土覆沙,人物沈溺者,多有之。災傷敬差官,請兼御史,訪問覆沙處,使百姓知上惻隱之心。」上曰:「已令兼御史訪問矣,所經郡邑,皆可訪之。且濟州雖海外,其民亦吾民也,其可竝訪乎?」瑭曰:「濟州則有所不可。旣擇遣牧使,不必更遣御史。」李淸曰:「女樂,爲慈殿不能革,然考諸唐時正樂,則屬于太常,倡優則別有所屬。今女樂屬于禮官,此甚不可。只屬于掌樂院何如?」上曰:「果如此言。大臣之意何如?」瑭曰:「女樂不能革者,乃爲慈殿宴享,無代用者故耳。今可只屬于掌樂院。」上曰:「可。」
○聽輪對。
○命承旨,往問齊安君病。
○鄭光弼議觀察使兼府尹當否曰:「久任,意在欲見治效,臣恐治未及效,而目前之弊益大。」申用漑議略同,但云:「今設久任之法,乃改官制也。皆兼府尹爲當。」安瑭曰:「合坐目,共議啓之。」
8月12日
[编辑]○癸酉,上出香室,親押文廟釋奠祝文。
○傳于政院曰:「烽燧屢絶,此乃大事。使兵曹加撿察,而又下諭于外方,可也。」
○傳于政院曰:「前日吏曹擬朴壕於承旨望時,予固疑之,趙光祖亦云:『可遞』,今可遞之。今日擬望時,須以在京者擬之。如尹殷弼,前爲承旨,雖有物論,今更擬之,何如?但未知吏曹之意。至於堂下官有可擬者,備擬何如?」吏曹判書申鏛回啓曰:「殷弼可合承旨,前日再擬,而皆被物論。今又不知物議何如,但以金希壽、洪彦弼擬之耳。」上落點于彦弼。吏曹啓以開城府人民,請仍留守韓亨允。果善治,可許之,然箇滿當遷,《大典》法也,不可許。傳曰:「可。」
○三公議潛買黑弓便否,:「我國三面受敵,乃用武之地。黑角非我國所産,不得已貿於中國,雖奏請加貿,必不許之。若以潛貿爲名,則果不可,但不禁一行下人貿昜,則可矣。」
○以洪彦弼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8月13日
[编辑]○甲戌,受常參,聽朝啓。
○政院啓曰:「習陣者,以備後日不虞之變也。竊聞祖宗朝,將卒有違軍令者,用刑罰以整齊。大抵軍機重事。凡坐作進退,不可不嚴明也。」上曰:「祖宗朝,若於打圍時,則或用刑杖,或下義禁府。若習陣時用刑,未可知也,習陣乃敎閱,不可用刑。若失律者,兵曹置簿,待歲末抄啓例也。習陣而失律者,遽罪之,則似不可,若有失律者,使詔獄拿治,示其嚴威可也。」
○召對經筵官。
8月14日
[编辑]○乙亥,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曰:
牛峯縣人內侍尙燭池仲亨,橫行傍近各官,直入公廳,偃然對坐,綿布、雜物,滿紙列書,求索無厭,恣行無忌,爲弊莫甚。若不痛繩以法,漸不可長。
命拿鞫。
○御晝講。上曰:「近來武備解弛。爲武士別立爲學節目,非不美也,而自不學也。凡兵務等事,兵曹不可不念。」特進官方有寧〈兵曹參判。〉曰:「漢之光武,令期門羽林之士,皆讀《孝經》,今亦可使讀也。」上曰:「南北若有不虞之變,則軍士無馬者多,此國之大憂也。」有寧:「曰狃於昇平,故軍士皆無馬,此可慮也。」上曰:「武學,可別設而使文臣敎之。」有寧曰:「訓錬院置文臣一員,卽此意也。」
8月15日
[编辑]○丙子,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金澗、孟宗仁爲典籍,又兼司誨。宗親豈欲受學於此人乎?」上曰:「已令擇差,而如此,銓曹甚非矣。」光祖曰:「前日權義,亦爲司誨,人皆笑之。且聞沈義昨日上疏。疏意時未知之,大抵義之心術,譎而不正者也。」上曰:「義疏時未見耳。」持平趙廣佐曰:「其人狂暴悖戾者。」參贊官朴世熹曰:「臣暫聞之,斥禮曹判書南袞也。彼人性本陰險。」光祖曰:「臣亦聞之。義之疏中有言南袞爲無狀小人,而前日柳子光上疏,乃袞之筆也。今公論在朝廷,而義乃極口詆毁一品大臣,此甚不可。他日搖動朝廷者,必此人也。袞身經廢朝,畏禍之態,則固多有之矣。雖非社稷之臣,亦未見別有邪慝之心也。」正言金釴曰:「臣聞義之爲人甚險。若得見用,則必濁亂朝廷。」記事官安珽曰:「彼其性本陰險,近來狂悖已甚,兄弟之間,不能相愛,其兄貞至有流涕時矣。義見兄之位高,怏憤不能寐。今此疏中,間有善言,皆希望之意也。」上曰:「其人若是,則其間雖有善言,不足取也。且武學,大臣雖云無例,今廣議置之,何妨?」光祖曰:「唐太宗時,亦設武學。今可爲之。」上曰:「如此則果極好矣。」
○議武學事,鄭光弼、申用漑議:依前例,文臣一員,交差訓錬院,敎之可也。「安瑭議:」擇文臣二三員,以他官兼帶訓錬院之職,敎之可也。上從瑭議。「承旨韓忠曰:」臣觀歷代,皆置武學。請廣議。「命議于六卿。
○沈義上疏。其略曰:
廢主暴滅天常,杖殺父王兩淑儀。其罪逆,無異隋煬。又奪其鄭氏所生王子、君侍妾,分與至親、駙馬。閔子芳,憸邪淫荒,公然率畜,至有生雛,汚衊紀度。殿下非徒保全首領,使之頂玉腰金,出入朝廷,以駭觀聽。今有郡國,無知小民,淫蒸盜嫂者,比比有之,皆以子芳藉口。臣願明正典刑,竿之藁街,然後人倫明而風俗厚矣。判書南袞,學無定力,素乏節義。近被奏請之命,不稱聖旨以還,不用爲罰,反受褒賞。不特此也,奸臣柳子光,在廢朝,起戊午之獄,賊害士林,及殿下靖國之後,以一代名士,爲戊午餘黨,上疏開陳,爲一網打盡計。或云:「疏是袞手所製,書疏者,亦士類也。」嗟乎!宋朝小人蔡京,以大賢司馬光,爲元祐奸黨立碑,而無知石工安民,猶不忍刻曰:「恐得罪後世。」今之製疏而書者,皆石工安民之罪人。可勝痛哉?袞及爲監司,昵妓廢事,以殿下分憂之地,爲宴遊嘯詠之場。自相廟堂,無一嘉謨,入告于內,無一籌策,動合時宜。徒將祝鮀之才,習爲軟美之態,因循苟容,以固寵祿。詞章雖爲優贍,亦浮靡而少氣骨,不足以勸奬後進,將焉用彼相哉?昔在成廟朝,宗室朱溪君深源,學問淵源,才高經濟,論道講書,摳衣坌集。文章道德,蔚爲世用者,皆深源誘掖薰染之功。力排佛敎,啓罷祝壽,抗疏殿陛,歷陳任士洪亡國之奸,宜加斧鑕。當時不察,使任奸得售秘術於廢朝,深源父子,卒死於任奸之手,不亦悲哉?伏望殿下,封墓致祭,錄用子孫,依金宏弼例,立祠宇以慰無辜忠魂。臣聞詩山副正正叔,以同姓之親,慨然有志於斯道,操存涵泳,充養有素,屢上封疏,皆中時病,當今之劉向也。雖不能擢置士大夫之列,或於便殿,或於經筵,不時召對,以備顧問,尊其爵祿,共圖庶政,不亦宜乎?仍以七事條陳;一曰,改官制,以定祿俸;二曰,革內需司,倂于尙衣院;三曰,革寺監提調;四曰,革兩府錄事,以充兵額;五曰,復野史;六曰,立女史;七曰,定冠服,以別貴賤。臣退處畎畝,于今六年。著述之暇,輒推迹朝鮮沿革,以及我國,國祚脩短,得失之由,君臣善惡、忠邪之趣,經營心腑,馳騁上下,筆爲野史,潛寓華袞斧鉞之旨。誠恐一日死于溝壑,則臣所撰史,沈沒無傳。臣死之後,伏願殿下,矜怜愚誠,依史臣例,納于史局,以補國史闕漏,則臣甘心瞑目,不負所學。
不報。〈史臣曰:「義,貞之弟,曾以工曹佐郞,竊鍮器輸于家,事覺錄贓,不齒于朝久矣。至是竊探時論緖餘,傅會作疏,希望爵祿,而反爲時論所攻。」〉
8月16日
[编辑]○丁丑,上親閱于慕華館,仍命講宣傳官陣法、兵略。
8月17日
[编辑]○戊寅,召承旨,敎曰:「昨日講陣書,宣傳官等皆不能對。此由於常時不講也。因書李長坤、黃衡、安潤德、高荊山、柳聃年、崔漢洪、鄭殷富、李長生、金鍚哲等名曰:」今欲講論兵家方略。其卽召之。「
○領議政鄭光弼扶疾入闕,辭職三啓,不允。
○引見李長坤等。上曰:「方略常時不爲論難,故昨日宣傳官等,皆不能對。爲將方略,今可論難。」聃年曰:「上若如此,則在下之人,自然興慕矣。」長坤曰:「今之武士,全不讀陣書,甚無識。」荊山曰:「習陣事,狃於舊習,但持笏記而已。當如《吳子》三令之事,每月每行,如有誤處,輒論罪,則自然知其坐作進退之節矣。」長坤曰:「地震之變,古人皆以爲兵象。如前朝紅巾,唐時安、史之亂,可以鑑戒。今當預習武事。朝中可將者,只有黃衡、柳聃年而已。須預示勸勵之方可也。且軍士皆無馬。此狃於姑息苟且也。」荊山曰:「平安道築城,今未得畢。彼連上國之境,當遣大臣而董治之。」上曰:「變生後,不可及救。況中原亦亂,㺚子作耗。必延及我國,當脩武備而待之。」聃年曰:「上敎至當。」上曰:「其論方略。」長坤問于左右曰:「若賊來衝,則當倚險而待耶?卽立防牌而防之耶?」衡曰:「不可據險,立防牌而待變可也。大抵雖無防牌,立而待之可也。」錫哲曰:「臨時見賊之多寡而處之。兵不可預料。」聃年曰:「咸鏡之事,尤重於平安道。」長坤曰:「所言是也。然自前朝我國之受賊,皆自平安道也,盜賊終爲大禍者,必平安道也。然六鎭之事,亦至爲難。萬一胡羗跋扈,則彼地非我所有。六鎭之事,金宗瑞排置之功,雖云至矣,然非人力之所可持矣。」荊山曰:「咸鏡南道之事,有至難者。彼敵之來近地者甚多,不得已將擧兵而正之耳。然其勢甚難,固所當慮。」左右商論不已,上設問之曰:「賊若圍城,則固當自守,若曠日持久不解而糧食盡絶,則何以爲之?」長坤曰:「圍城而持久者,必欲拔其城也。爲將帥者,通之於外,使得救援可也。且城圍而持久者,必有所恃而然也。若潛遣銳卒,先攻其所恃處,則自然解圍而去。」荊山曰:「凡兵事,皆可臨時應變。將得其人,則事皆成矣。」漢洪曰:「北道向化胡人,與我民雜處,軍籍時雖推刷,而無屬處。彼居其地,多養材力,而必與其類,陰相通好。國家雖欲置之,彼居我土,則亦我之民,不可棄也。且長坤言軍士無馬。自經廢朝,盡納其馬於國,空得馬價而有之。今當推刷,或給兒馬,或給綿布可也。」荊山曰:「漢洪之言雖正,今不可盡給馬也。」長坤曰:「所啓向化事,如鏡城、北靑等邑向化,今已久爲吾民矣。然鏡城向化,多有交通之患。臣見向化,國家嚴速之,則彼必怨之,今或爲司僕之任,何如?」荊山曰:「前在北道,推刷向化,其率下皆我國人也。其時成冊,送于禮曹,今當悉推。雖不勒定正兵、甲士,亦可爲其道營陣之任也。」聃年曰:「推刷則彼必搖動。」上曰:「軍士有馬者少,此甚可慮。」長坤曰:「文武本末雖異,不可不爲預養。一主偏着,則悔生於後。」荊山曰:「擇武士非一道,或以騎馬,或以弓力可也。」長坤曰:「朝廷用武士,可謂至矣。然示興起之道,則數年之間,必有成效。」上曰:「兩界之事,大臣皆爲己任矣。然各分兩界,專主一道而憂慮之如何?」長坤曰:「上敎當矣。然大臣則無一道不慮,何必分掌,然後任其憂哉?前者李克均則平安道,成俊則咸鏡道,事無大小,皆爲己任,且金宗瑞亦專任咸鏡。然以今觀之,皆有不可者。唯在上懇惻求治,文以理事,武以禦暴而已。」上曰:「文武如左右手,不可廢一也。」仍賜酒。
8月18日
[编辑]○己卯,戶曹啓曰:「江原道,失農尤甚,請停量田。」從之。
○向化人擇差司僕事,命議于政府。敎曰:「李長坤、崔漢洪羈縻之言似可,而予意以爲異類多聚京師,不可也。晋時之弊可鑑,羈縻似可而滋蔓,則必有後患。且漢洪所言給馬價事當矣。雖不能一時盡給,或以馬或以緜布,充給似可。諸道牧場,馬非不多,老死無用者,亦不少。若散給軍卒,則自爲熟馬而用之矣。其問便否于兵曹。」
○召對經筵官。上臨文曰:「安不忘危,至當之言也。狃於昇平,則必解弛。文治未洽,而武備亦弛,非細故也。唐明皇,正坐此,而致播遷之辱。近者邊境無虞,故武備解弛。須預爲之備,乃可無患。」參贊官柳仁淑曰:「武事不可不務。文武猶陰陽,當知本末先後而俱擧,不可偏廢也。」
8月19日
[编辑]○庚辰,召承旨敎曰:「養老,國家大事。近多災變,不可設宴,男女老人,其給酒肉。」
○殿講肄習吏文、漢語文臣。
8月20日
[编辑]○辛巳,召夜直承旨,下禁忌單子,因敎曰:「此單子,從何處入乎?」承旨洪彦弼曰:「國母有誕事,雖不必禁忌,如朝參等事,亦可斟酌行之。此單子之入,臣亦未知。」上曰:「此乃閭閻間邪僞之事,甚不可也。」
8月21日
[编辑]○壬午,政院啓曰:「禁忌單子,昨日內藥房官員,書來而啓。」
○憲府啓曰:「尹孝聘事干,旣已歸一,當身亦詳悉承服,不可更推事干。近來朝廷欲淸汚習,而被贓罪者,尙不懲止。此贓法不嚴之所致,請改判付。且忠淸觀察使鄭順朋,宜於是任,然比前觀察使柳雲則有間。雲按道閱歲,其措置之方,已悉於心。況雲之政,已信於本道?請仍之。」上曰:「尹孝聘,犯贓汚罪,至於死,必無一毫可疑處,然後啓詳覆,故判付更推矣。詳盡推鞫,俾無一毫可疑處可也。柳雲則已遞,不須仍任。」
○傳曰:「武學事,其依申鏛議得,奉傳旨施行。」其議曰:「今患武士之不學,將才之難得,欲別設武學,以訓誨培養之,其意甚美。訓錬院,本兼掌武學。其主簿以上文臣一員,擇敎訓可當者差下,而一員不足,或加差學官數員,務令勤謹敎誨,亦須別擇有名文臣,分訓下,誠心敎誨,或時殿講,其褒勤罰慢,一依《大典》及《續錄》施行。或有特異者,另加顯擢,以激勸之,專務責實,不小慢弛。」
○忠淸道沿海洪州等十一邑海溢。
8月22日
[编辑]○癸未,召對經筵官。
○憲府請仍任柳雲,上曰:「鄭順朋,非不堪其任者也,但似不及於雲耳。今雲已遞,不可復留。順朋若遞,則朝廷人物有數,難於其代。問于大臣。」
○禮曹判書南袞上辭狀,傳曰:「非以病也,以有沈義之疏也。沈義狂悖,人所共知,其勿辭。」〈史臣曰:「沈義之疏,目南袞爲小人。崔溥爲司諫時,袞爲正言。劾一宰相,使袞草疏,殊無直氣,溥盡抹去,自製用之。其後溥常言,袞當爲小人。至是,人謂知言。」〉
8月23日
[编辑]○甲申,鄭光弼議:「柳雲於經理庶務,無處不可,可謂長才。憲府所言,意有在也。」申用漑議:「臺論甚當,但柳雲旣遞,不須還復其任。順朋詳明謹愼,似是堪任,然臺論以爲不足,更選才賢者,改授何如?」安瑭議:「柳雲名望素重於忠淸道,又備諳各官事,仍任似當。」
○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狀啓曰:
潭陽府居私奴朴有巖謂其子謹曰:「妻主金末文祖上,葬于潭陽東面明堂之地,而四兄弟及第,其將爲王,以治國矣。」與其隣人寶麟言之,語涉敗亂,置之爲難,故敢上聞。其辭連人皆捉囚。
上覽訖,笑而授其狀於承旨曰:「初不當問者也。」政院議啓曰:「此無知者談話間事,而安國以是爲亂言,馳驛上聞,甚不可也。爲大臣者,當持大體,鎭絶妖言,豈可如此輕率哉?請下諭,使知其非。」上曰:「彼語涉於國,不能自擅,故如是。然當諭之曰:『今觀卿啓,事甚無謂。王者體天,小民詈咨,不足以爲病。矧此細民邪怪之說,在卿猶容一哂,任自處理,何遠達予爲?卿其更思之。予之望卿者,蓋非淺淺,卿加勖勵,不孤予望。囚人等,可卽放之。」
○平安道平壤、三和等邑大風。
8月24日
[编辑]○乙酉,召承旨,敎曰:「政府所議,咸鏡道向化差兼司僕事,予意以爲『自古夷狄之滋蔓於中國,必有後弊』。今向化者,許多上京,恐未可也。其問諸三公。且來月朔後,欲行文廟親祭,又擧別試。竝問之。」
○憲府啓曰:「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以亂言馳啓,甚爲輕妄。大抵小民有如此之言,使之鎭靜潛消可也,而安國不料虛妄,至於啓聞。若用刑杖推鞫,則人心騷動,國脈斲喪矣。府使柳希渚,迷劣不足數,安國則不宜如是。刑曹參判申公濟,罷職未久,又爲參判,被罪者於何懲艾?李胤宗,前守長湍,不能救荒,旋卽見罷,今復爲大丘府使,甚未便。請竝速遞。」傳曰:「金安國,只可推考。申公濟罷職,亦非自犯,不可遞也。李胤宗可遞。」
○以趙元紀爲開城府留守,申公濟爲刑曹參判,柳雲爲忠淸道觀察使。
8月25日
[编辑]○丙戌,御朝講。知事李長坤曰:「昨議欲以向化爲司僕,上謂夷狄有滋蔓之患者,甚是。然晋之時,徙諸胡於秦川,爲一部落,終釀五胡之亂。此則不可也。如崔漢洪所啓向化,則彼入吾地,爲我編氓久矣。凡有婚媾,皆與我民相結,而使令於節度者也。彼詳知胡路,有一不合,拂袖經往,則一日可至於胡地。漢洪欲啓爲京官,固欲羈縻之術也。」上曰:「此雖不知晋時事,大抵夷狄,多在中土,則終必有禍,亦不可不計。」領事安瑭曰:「彼來爲編氓,久矣。其中有弓力者,擇爲兼司僕,則彼必樂爲之用矣。」掌令朴薰曰:「金安國以虛誕之事上達,至爲輕妄,當推問也。」正言權磌曰:「安國在大臣之列,不知事君之義,請推之。」上曰:「果不可啓也。」薰因論申公濟事,不從。瑭曰:「今年式年別試,已兩行之,視學後,不須取人。」上曰:「視學取人,今可姑停。」
○京畿驪州等十七邑,隕霜水氷。
8月26日
[编辑]○丁亥,聽朝啓。上曰:「尹孝聘事,臺諫以爲旣服之,今不可更推。此言亦可當。何以處之?」安瑭曰:「士大夫,罪至於死,則極盡明辨,然後置之於法可也。」李耔曰:「孝聘非徒貪汚,母初死,卽割封,而偸官物,此人情所不爲也。然刑推事干,則似未便矣。」上曰:「旣已服矣,今欲更推者,欲其無遺意也。雖不更推,詳覆之時,當更議之。高荊山曰:」捕越獄人論賞事,刑曹當如授敎矣。然加平郡守,非庶人例,不可賞布也。「瑭曰:」賞以鄕表裏則可矣。「上曰:」賞加則不可也,鄕表裏則似可。「
○召對經筵官。
○平安道慈山郡隕霜水氷。
8月27日
[编辑]○戊子,御朝講。上曰:「慶源府使當遞,而武班無可爲者。六鎭府使可當之人,預議何如?」領事安瑭曰:「臣不知武士,趙壽千有識之人,可不次擢用。」知事李長坤曰:「金海府使河珽,能別是非,而江界府使金秀淵,勤儉淸白,有將帥才氣。嚴正武毅,則秀淵優於珽,而能文理,則珽優於秀淵也。司僕判官河禹治,其器純實,而不作非事者也。趙壽千出身已久,而亦解文,皆可用之器也。珽有老父,不可遣北道也。慶源當要害,擇人以遣,可也。訓鍊僉正柳榮元,其才可用。」瑭曰:「許琨爲金海府使,居官甚淸。如此之人,亦可用之。」長坤曰:「皇甫謙,前被論,而能自悔悟,待人以寬,人亦懷之,亦可用也。金鐵壽,今雖被罪,亦可用者。」瑭曰:「選將、鍊卒,不可不預圖。安不忘危,當戒於無虞。今文事至極,而武事解弛,甚可憂也。」
○隕霜殺禾穀。
○太白經天。
○黃海道大風雨雹,霜降如雪,禾穀多傷。
8月28日
[编辑]○己丑,平安道觀察使許硡馳啓曰:「聖節使護送軍回程時,道遇㺚子千餘名,我軍十餘名及馬三十餘匹被擄。」云,卽召政丞及兵曹知邊事宰相引見曰:「平安道馳啓事,乃近日所無者。若如此,則赴京亦難,聞之甚驚慮。」安瑭曰:「彼賊非不知我國之人,而乃擄去,恐將有大變也。此可以邀擊,其追逐與否及我軍被擄之多少,至於節度使凡所施爲,皆令馳啓,然後可處置。又令招滿浦近處野人,開諭之亦可也。」李長坤曰:「彼賊若避靉陽堡,則必由我境而還,亦可以邀擊。今聞結陣於松站云。若使二三人往窺之,可知其留住與否。以書狀觀之,凡處置之事,無一言及之。以此知常時軍令不嚴明也。」瑭曰:「彼賊必由一路而往來,其勢可邀擊也。」上曰:「更無他路,而必由此路耶?」長坤曰:「只一路耳。」黃衡曰:「邀擊之勢昜也。」長坤曰:「邀擊之事,下諭何如?」柳繼宗曰:「彼賊若來寇,則必不遽還,或留十餘日,或留七八日乃還。今使邀擊,尙可及矣。」長坤曰:「雖令邀擊,若發內地兵,則必甚紛擾,只使江邊軍邀擊。」高荊山曰:「節度使今以病不出云。凡所施爲,誰能措置?」上曰:「果然矣。今使二品人卽馳往,與節度使同議處置何如?」左右皆曰不可。長坤曰:「擇通達者一人,以單騎馳諭何如?」荊山曰:「柳榮元可也。」左右曰可,乃命招之。荊山曰:「兵使有病,則其何以處之?」長坤曰:「柳榮元,今受上敎而去,可能處置。定州牧使吳堡,亦可措置,幷下諭何如?」上曰:「旣有節度使,不可又使他人號令也。節度使雖病,號令則可行。」長坤曰:「賊兵絡繹往來,邀擊不可不爲也。」上曰:「可擊也,然恐生邊釁也。」長坤曰:「彼旣先失,今雖邀擊,未必怨矣。」上曰:「大抵兵事解弛,今可共議措置。萬一有邊事,則軍馬甚不足,如之何?」聃年曰:「春秋例爲點考,而軍馬則羸弱。」長坤曰:「禁軍軍裝,皆借用,故皆不精善。」承旨朴世熹曰:「尙衣院弓角,陳陳相因,以此造弓,給軍士何如?」長坤曰:「武人專不喜射,不可不懲勸。時時殿坐于後苑,使武士爭勝負賞罰,則武士自然感動矣。」
○命遣官點閱軍裝于慕華館,備不虞也。
8月29日
[编辑]○庚寅,御朝講。上曰:「昨日所議護送軍被虜事,不可說也。今謝恩使還來時迎護事,令兵曹議之何如?」領事安瑭曰:「謝恩使聞之,必不遽還。」上曰:「邀擊事昨議已定,其曰:『彼賊先爲無道,我以此聲罪,則敵不敢報復於我』云。此言未知何如。」特進官高荊山曰:「見彼敵之勢,利盡於中原,則必犯我土。」瑭曰:「此雖偶遇之事,然團鍊使使㺚卒,先探歸路而行,則必無此辱矣。」執義朴守紋曰:「臣聞護送軍,多負私物,不持軍裝。大抵賊兵甚多,我軍至小,則不能支矣。其勢不可坐此遙度,但武備解弛,今不可不嚴懲。」上曰:「徐可詳聞而處之。節度使、義州牧使,勢可邀擊,而無設施之策,未知其所由也。」司諫李淸曰:「閫外之事,皆付於邊將,何待朝廷之命令乎?節度使、義州牧使,亦可罪也。」上曰:「團鍊使固當有罪,而節度使、義州牧使,亦宜治罪。守紋曰:」視學取人,不可停也。「淸曰:」欲其多取之,則必廣取八道之人,不可只取在近之人。「上曰:」今秋未得取人,則明春人愈飢困,不可爲也。「
○召對經筵官。上曰:「昨日或議擧兵問罪者,甚不可也。彼若來犯則可擊也,不可故爲生事也。」參贊官韓忠曰:「邀擊固不可也。擧兵問之,近於王政,而亦難擧也。」侍讀官李希閔曰:「古人相時而動。今平安道不足以救民,況可動兵乎?」上曰:「西方之事,當擇人而付之。」記事官權輗曰:「司中杏花滿枝盛開,至爲異矣。」上曰:「怪變甚多,至爲憂慮。」輗曰:「霜隕殺菽,是亦大災也。」上曰:「變異之至,非但恐懼而已,爲政擇人可也。」忠曰:「應天以實,不可徒恐懼而已。」上曰:「果不可如婦人憂愁鬱悒而已。」
○御夜對。上臨文曰:「釋氏地獄之言,令人欲入於善,然不可以此勸善也。」參贊官韓忠曰:「釋伽本惡其俗之貪惡,乃設敎而欲化之,其弊流入於中國。」侍讀官李希閔曰:「欲使下品之人,見而畏之之計也。然豈有其理哉?」上曰:「以天堂地獄之說,雖欲化民,然其敎僞也,豈能久乎?苟以善道導之,習俗必美。」
8月30日
[编辑]○辛卯,召對經筵官。侍讀官李希閔臨文曰:「凡人節嗜欲定心志,則自然延年。大抵生死之際,人所易惑,故秦皇、漢武,惑於虛誕,僅免危亡。」上曰:「有生則有死,自然之理,求神仙欲長生者,不過欲耳。」希閔曰:「凡人之心,色欲爲大。人君則尤不可不知戒也。」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壬辰朔,政院啓曰:「陳田免稅,戶曹雖防啓,京畿監司韓效元所啓,必有見而然耳。」上曰:「當問于大臣。」
9月2日
[编辑]○癸巳,上以淺淡服、烏犀帶,御丕顯閤視事。
○謝恩使金克愊馳啓曰:「寧王起兵江西,皇帝徵諸道兵往討之,又將自征云。」〈克愊在遼東所啓。〉承旨韓忠持入仍啓曰:「臣往北京聞之,寧王乃弘治皇帝之弟也,而有賢聞,故天下皆屬望,至於兒童,皆知其賢。今已起兵,天下之事,自此易定矣。」上曰:「寧王若於弘治爲弟,則於正德叔父也。此與弘治同母乎?」忠曰:「然矣。正德若奔潰而見逐,則必來于遼東矣。」又以平安道兵使護送軍被擄書狀啓曰:「護送軍逢賊,而兵使二十四日聞變,至二十六日往稼山,又不遣兵邀擊,此甚緩慢。」上曰:「節度使事,朝廷自有公論矣。若團鍊使洪自淵,則領軍而往,被擄於賊。」大臣等皆曰:「此不斥候故也。其令禁府,拿來推問。且中原之事甚大,而平安道亦將恐受弊,卽命召政府及兵曹堂上,會議措置。」
○平安道獻賊首。〈護送軍所獲斬。〉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右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右參贊李耔、兵曹判書柳聃年、參判方有寧、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議啓曰:「此事甚爲驚愕。若措置之事,則兵曹自當處之,但節度使尹熙平,謹愼之人。然聞變之初,當探其賊之留住與否,又使邀擊可也而不爾,踈緩太甚。且義州牧使權勝,亦廉介之人,然措置斥候等事,恐或解緩,不能應變故也。若仍在本職,則朝廷殊無驚動之意。團鍊使洪自淵,則請令禁府拿推。」〈熙平、權勝遞差事,瑭力主之。〉上曰:「然則節度使及權勝,皆可遞之。但此人等,事甚踈漏,只使遞來,則無朝廷動念之意。其令禁府拿來推問。且邊事,今方重大,須擇其望重位高者爲之,遣李長坤,何如?其問于大臣。」安瑭曰:「儒將李長坤,武將柳聃年、黃衡也。若有邊事,則長坤當在此,運籌帷幄不可遣也。」聃年曰:「若非長坤,則李安世可也。且中原之事甚大,我國亦不無受弊。宜令戶曹儲穀,兵曹訓鍊軍卒。且南袞以沈義之言,呈辭不出。袞若代述柳子光之疏,則朝廷豈待沈義然後知之耶?此則朝廷皆知其非實也。且沈義爲人甚凶惡,乃聖世之鬼蜮也。朝廷旣不取信,請速命召南袞出仕。且初九日親祭于宣陵,此固美矣,然此日乃俗節也。年凶雖不能大享于慈殿,亦可進酌矣。請退行親祭何如?」上曰:「長坤事,予意亦如此,不必送之。李安世可遣。且今若爲進宴停拜陵,則於事體甚未便,而慈殿亦爲之未安。拜陵不可停也。」光弼等啓曰:「尹熙平、權勝等拿來事,臣等更計之,熙平旣不越境被擄,我軍又無戰敗之事。今熙平等,若皆拿來,則似無差等。雖只改差,邊方之人,孰不知朝廷之意?請勿拿來。」上從之。
○太白晝見。
9月3日
[编辑]○甲午,御朝講。上曰:「中原之事,至爲擾亂,而西方亦如此,上下憂慮。昨日欲以李長坤爲節度使,更思之,長坤若去,則邊事無可議之人。可勿遣也。」領事安瑭曰:「中原之事,至爲憂慮,昨日所薦李安世,可爲節度使之任者也。」大司諫李成童曰:「李安世、尹熙平,相上下者也。義州牧使權勝,亦非庸常之人。今以相等之人物,互相遞代,則恐無益於事,而徒增騷擾而已。前日兵曹所啓邀擊之事,臣亦以爲此境,乃連上國之地,而且賊之出入無常,今不可擊也。且軍士渡涉之間,幸有覆沒之患,則此固預慮也。動兵行上國之境,亦有嫌疑之迹,不可爲此擧也。」知事李長坤曰:「此地乃胡地,非上國之地也。」成童曰:「長坤之言,至爲誤矣。今提兵而行之,後日若明天子在上,而問動兵之故,則何以答之?」安瑭曰:「成童之言,是也。然今以胡地,爲上國之境,而不爲之邀擊,則甚不可。計事不可如此迂闊。」長坤曰:「成童所啓雖是,然此乃胡地,非上國之境也。且尹熙平雖淸介廉謹,而臨機應變之才,則素不足也。勝之爲人,亦等於熙平,不得已而解邊將之職也。」上曰:「大臣所啓是也。」掌令朴薰曰:「禾穀未熟,而繁霜已降,霜則已降,而花則爛開,此亦災之大者。所當恐懼修省。」上曰:「災變今年尤甚,上下所當惕慮。」
○三公議啓曰:「陳田以年凶,例爲免稅,則雖有力者,不爲之耕也。然今年京畿,則饑饉已甚,限今年兔稅。」從之。
○憲府啓曰:「尹熙平、權勝,乃軍務之事,不可以憲府推之。且執義南世準所啓,陜川郡守金瑊濫刑之事,不可不懲。」上曰:「大臣議定,令憲府推之,不必改之。金瑊可遞。」
○下全州府尹李思鈞上疏曰:「別無擧行之事。其曰文多實少。豈如是其甚乎?」其疏略曰:
親民之官,莫如守令。守令視民如赤子,民之視守令如父母。民有不率,如嚴父之敎子,然後上下相保,名分不亂。若徒知民之可恤,而無敎以率頑,則民之不率者,令有所不快於心,思所以去之,令亦見民之如是也,恐吾今日率頑,而明日毁至也,令畏其民,民慢其令。至有官自備貢,以恤其民者,欲免多桀之名,反被寬貊之誚,彼豈知民可使恤,不可使慢?觀察使亦或以民之毁譽,上下其令之第,或以文書行滯,指認爲賢否,文多實少,上下相蒙,虛僞自生。如使進退守令,專責其實,不爲浮文流謗所動,則民志定習俗厚矣。物之有名,實宜副之,名立於外,實沒於內,在法爲徒,在事爲末。軍器之設,所以備有用也。設之已久,實未稱名,充棟滿架,半是百年舊物,盡爲蠱蠹之食,一日修一破,數日補一折,積日成月,積月成歲,今歲之錬,已作來歲之棄。弓上百架,百不十彎,甲綴十部,十無一擐。其視箭、搶、冑、仗,物物皆然,數盈千百,積如丘陵,將焉用之?臣請盡去無用之器,着力精錬,使皆可用。今者四方無虞,兵革久韜,將惰卒懈,衛士無馬可騎,戍兵無弓可張,每遇點閱,轉相借與,至以一段布,爲一日點馬之具。胄甲弓矢,不破則折。段令曰:「彼自成習,吾難卒變,與其欲變而招謗,不如因撫而有。今且昇平,安有外侮?」水使同流,兵使復爾,皆不知軍可使撫,不可使過逸,設有一隅生梗,則雖韓、白爲將,亦何能赤手防敵,隻身摧鋒?臣近點府裝具二三者,十無一二,馬具大小者,百無二三,無馬者皆是,無裝者居半。若恬於因循,不亟更張,日又日,歲又歲,卒遇有事,雖威以鈇鉞,限迫星火,已無及矣。是不獨狃於昇平爲然,亦由兵額過多,而家無漏丁,助其治産,飢寒切身,力不及裝。入旣無丁,不能治産,出又無保,可以助行,士馬何從而完,何從而精?宜減其額,優其保家。且有丁徒之生業有贍,軍馬可完,萬有大擧,其不在籍者,亦皆出而爲兵。兵貴於籍,何必多爲?其曰步兵、水軍者,例赴土木驅史之役。若不堪役,必代人歸直,代者或闕,罪歸於己,竟亦不堪而逃,徵及一族,一族不支,延及遠族。又有甚於此者,選上是也。不問貧富,計口定貢,必取盈,不支則逃,逃則族從而散,日銷月削。臣請減其額踈其番,以保其生,不然則請減其貢,毋盡其財。
○以鄭順朋爲刑曹參議,房貴溫爲司諫院正言,李安世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李芑爲慶源府使。
9月4日
[编辑]○乙未,受常參,聽朝啓。
○南袞辭禮曹判書及大提學,不允。
○御不時經筵。侍讀官趙佑曰:「異端之中,釋氏之事,最近於理,故古人曰:『其弊甚於楊、墨。』至於程子之門人,多有逃入者。此不可不知也。」參贊官朴世熹曰:「其論心性,皆近於理,故其弊甚大。是以程、朱極力辨之,然儒釋如陰陽,不可無也,其盛衰各有時。若前朝則不可齒論,我朝世宗以東方聖主,至晩年好尙釋氏,至作內佛堂。是未知實陷於其術也。然如弘文館官員及成均館儒生,皆上疏而極論之,終不肯聽,以至罷弘文館官員。未知何故而然也。今時則無少可疑,然及至晩年,志氣衰耗,則亦安知有此弊也?此不可不體念。」上曰:「世宗時崇佛事,未之詳知,是無乃高麗餘風未殄,爲習俗所移而然乎?今時上下皆知其非,必無此弊,然所謂愼終如始之言,果是矣,遠慮不可無也。且欲排佛氏者,必欲毁寺刹,此特不知其本耳。僧若在,雖無寺刹,必爲窟穴而爲之居矣;僧若無,則寺刹徒爲空器而已。大抵僧人,雖不作害,游手而食,莫甚於此。若無僧人,則寺刹自無矣。今外方僧人推刷事,不可不詳悉爲之。」佑曰:「上敎當矣。」
9月5日
[编辑]○丙申,上御思政殿,講專經文臣,仍引知邊事宰相,詢以邊事。右贊成李長坤曰:「李芑,每爲六鎭之任,於彼人目瞻視,似有我國人物不足之狀。且芑可謂計慮長遠者也,送之義州何如?」上曰:「前日以芑人物,可當於慶源,故持擬除之也。」右議政安瑭曰:「申玉衡雖知文學,必不及於李芑。以李芑爲義州牧使,申玉衡爲虞候何如?」上曰:「欲以武士爲牧使,故以玉衡爲之耳。」長坤曰:「李芑亦有武才者也。」大司憲趙光祖曰:「慶尙道水使高自謙,氣質殘弱,且病不能治事,前守安邊,亦被論而遞。今不可爲邊將也。」上曰:「遞之可也。」判書申鏛曰:「左右所啓如此,當以李芑,換申玉衡。」上曰:「群議如此,換之可也。」
9月6日
[编辑]○丁酉,御不時經筵。
9月9日
[编辑]○庚子,上親祭于宣陵。
9月10日
[编辑]○辛丑,同副承旨洪彦弼以疾辭,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辭以疾,不許。
○以李延慶爲司憲府持平,李芑爲義州牧使,曹閏孫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禹孟善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太白經天。
9月11日
[编辑]○壬寅,御朝講。大司諫李成童曰:「黃海道風水之災,甚爲駭愕。致災之事,必有所召。」上曰:「災變果有如此之甚,故已問于三公。若人心狃而爲常,則不可也。昨日出東郊,觀禾稼多不實。此甚可慮。」成童曰:「張彦良,已爲北靑判官,而今移爲虞候之任,遞代之間,必有弊焉。」上曰:「果如所言,人物不足,故不得已爾。」成童曰:「李芑,今爲義州牧使。芑有武才,且懷方略,必善其任也。然義州,乃要害之處。幸遭有事,則當被甲馳馬,身先矢石之間者,乃能其任。芑則恐不能也。」上曰:「前日大臣等言之,李長坤亦言芑之能於武事,而可當其任,故爲之爾。」
○諫院啓曰:「延安府使李繼福,貪汚不合;刑曹正郞權愚,不合六曹。請竝遞。平安虞候張彦良,已爲北靑判官,挈家而往。今若移徙,必有弊事。」憲府亦請遞權愚,皆不允。
○中朝刷還濟州漂流人十七名。
9月12日
[编辑]○癸卯,臺諫啓前事,命遞李繼福、權愚,餘不允。
○御夜對。侍讀官趙佑曰:「小臣學術本不足,雖有志向,氣質昏濁。今冒處重地,甚爲未安。」〈史臣曰:「佑前以工曹佐郞,登薦擧科,遷弘文校理,有一時物望。及薦擧科罷,居家不至窮貧,而營求小官,得拜水運判官,遂爲結城縣監,其所爲,別無所取,時論輕之。如金釴之家貧親老,不辭末官,人皆恕之。其守靜閑退,必如李延慶、姜㦩,然後可謂終保君子之志焉。」〉
9月13日
[编辑]○甲辰,政院啓曰:「講榻事,昨與政府議之,則皆曰:『前日視學時,亦未知其意,故闕而不設。』問于中原禮部郞中崔傑則云:『榻之爲言,床也。非上降坐,乃三老、五更升坐之榻。』然未知其詳,姑闕不設。使正朝使金世弼,詳問而來後,行其禮,何如?」上曰:「可。」
○咸鏡道安邊府地震。
9月14日
[编辑]○乙巳,謝恩使金克愊,至自燕京,書啓曰:
皇帝出游行院,與養漢的游戲無度。行院,是養漢的所聚處也。帝又屢幸會同館,與㺚子、回回等諸酋相戲,使回回具饌物,帝自嘗之,或着夷服,以習其俗。出幸無常,大監、小宦等,輪次遞宿于此。帝常以游戲爲事,一不視朝,都察院交章諫止不聽,游戲自如。六部尙書,率其僚屬,亦極論列,帝以越職論事,特宥尙書侍郞,自郞中以下諸員,令於午門外長跪五日,隨其罪之輕重而杖之。自此朝無諫之者。
9月15日
[编辑]○丙午,上幸大學館,以大牢親祀先聖,遂御明倫堂視學,行飮福禮畢,餉儒生。仍命同知事尹倬等,論難經義,又講儒士。〈史臣曰:「祭之時,月星開霽,廟貌肅然,邊豆靜嘉,環珮鏗鏘,主上陞降,誠意不散,只聞玉聲而已。及至視學之時,靑矜濟濟,充溢于庭,觀聽者猶可以萬計也。然其講論、問難,尙愧於明帝,而未洽於聽聞,識者大有憾。」〉 ○諫院請仍張彦良,從之。
9月16日
[编辑]○丁未,承旨朴世熹,以尹孝聘越獄逃走事入啓,上曰:「此甚可駭。」世熹曰:「晋州人物繁盛,而牧使申永洪,坐見叛獄而莫之擒,請拿問。」從之。
○命遣承旨,問寧山君恮病。
○憲府啓曰:「李認以吏曹佐郞,陞弘文館校理。出身未久,請遞。韓世昌,本以綺紈子弟,不諳事理,不可爲鐵山郡守。請遞。」傳曰:「李認不可遞,世昌依啓。」
○以尹自任爲承政院左承旨,權磌爲吏曹佐郞。〈史臣曰:「磌前爲正言,欲駁判吏曹申鏛,以僚意不一未果,屢於經筵,極論鏛失。至是磌爲郞,鏛使有欲休之計。鏛士林所重,別無所失,獨於金湜,有不相能者。磌識量暗淺,常傅會湜之餘論,有此議,士林深惜之。」〉
9月17日
[编辑]○戊申,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李認爲校理,雖是可用之人,然汲汲擢用,則臣未之知也。又聞認爲吏曹郞官時,與同僚不相協。請姑遞之,使無浮薄之習。」上曰:「以無人物,故陞用耳。」光祖曰:「視學之事,極爲盛美。但講論之事,頗似儒生所爲,而上下不能相爲問答。昔漢之明帝,非極至之主,當臨雍拜老之日,環橋門而觀聽者,以億萬計。今不能及,誠爲可憾。其日事未從容,而天意似不留念,臣其有恨於中心也。自此以後,上亦平坐而講論可也。」上曰:「近見各道書狀,風水之變甚多,民生甚可慮也。」光祖曰:「以今士習,似有可觀,而災變之作,無異於亂亡之世。是因何事而然耶?如臣輩居於重地,恐致紀綱解弛而然也。」上曰:「朝廷紀綱,可謂解弛。近見尹孝聘越獄之事,甚駭愕。」光祖曰:「臣等亦甚驚愕。孝聘本狂悖者,其逃也,死有餘罪。若其子悶父之罪,謀與奴僕,脫之于獄,則此如瞽瞍殺人,舜竊負而逃之類。雖可罪之,其爲人子無窮之情,固不可顧其罪也。臣見其子,嘗上疏,來訴于司。臣甚惜其人也。」正言房貴溫曰:「前者臣入于政院,見有一人,高聲讀人之疏。問之則孝聘之子也。父在死獄,當匍匐救之,安敢陽陽然如平昔之爲哉?」光祖曰:「不爲之讀則可也,然豈以此,論其人物哉?」〈史臣曰:「光祖之言,拘於私意,聞人正論,不能反悟,尙以苟且之辭遏之。其在上前,猶敢如是,況其他乎?其爲心術,灼然可知矣。」〉光祖又啓李認不宜陞職,上曰:「可遞。」
○上引見開城留守趙元紀、平安道節度使李安世。
○左議政申用漑以病辭至再,不允。
○太白經天。
9月18日
[编辑]○己酉,大雪。聽朝啓。持平李延慶曰:「聞忠淸監司柳雲臨遞時,率淸州妓,至鎭川,動樂於樓上。今者朝廷,新革女樂,至欲不用於慈殿,而雲以一道之主,乃敢如是,下民何所觀化?請罷職,使知其失。」獻納宋好智曰:「雲非不知是非,而今聞延慶之啓,果爲失矣。須遞其職,俾知其失。」上曰:「雲之善治,朝廷皆稱美,而率妓動樂,未爲得矣。於大臣意何如?」右議政安瑭曰:「今聞延慶之言,柳雲之事,甚爲失矣。女色惑人,最易難解,自非節操堅確者,皆陷溺焉。恐以此多傷人也。」好智曰:「戶曹正郞尹溪,已失婚姻之禮。事固不正,不可爲六曹郞官。德川郡守李坤,無廉恥之人。請竝遞。」不允。〈史臣曰:「溪初與宗室孽女約昏,及登第取嫡女爲妻。後與沈思順相友,日以飮酒爲事,思順爲諫官,又駁其不謹父喪。非徒薄其思順之賣友,溪之取友,人亦笑之。坤於靖國時,泣而哀乞,得參其勳,人皆鄙之。」〉 ○咸鏡道觀察使孫仲暾,以病辭職,命遞之。
○御晝講。
○大司憲趙光祖等啓曰:「持平李延慶啓柳雲之失,至請罷職,而臣等前日之啓,則以雲爲能於職事,請仍任。以一人之身,而善惡立異,以一司而公論岐異,臣等在職未安。」命勿辭。
○諫院啓尹溪、李坤事,不允。
○金浦幼學朴珣上疏,大略請擇任守令,革罷訓導,又曰:
「參天地,贊化育,講明其道,經綸其邦者,宰相之職也。苟或不盡其心,則何以盡人臣之道,而致君於堯、舜之聖乎,何以致陰陽於燮理乎?頃者我國公卿大夫,挾勢放恣,無所忌憚,歛財巨萬,奢侈相尙,子弟第宅,僭擬宮掖,至於江湖山上,斬茅伐石,掘土平基,數月之間,華亭起焉,飛甍渠渠,丹靑赫赫,以爲觀遊荒樂之所。安有臣克艱厥臣,奉天惕若之理乎?殿下鑑廢朝之敗,毁遊觀之所。此臣子所當鑑則,而公卿大夫不體聖旨,常以構亭之華麗爲誇,而荒淫無度。伏願殿下,京外構亭者,命毁之,以戒臣子咸與惟新,則天之休徵必應矣。
〈史臣曰:」世謂疏所言構亭游觀者,指沈貞。貞其時被論於年少之輩,時或遊曾所搆孔巖之亭。其弟沈義惡其兄,爲陰嗾朴珣,使之疏云。義之爲人,雖似愚妄,然兄弟至親,雖鬩于墻,當外禦其侮,貞若無議者,則義必不至於是。況義常詆毁其兄,至於疏奏,非一再,不但止此而已。「〉 ○京畿水原、楊州等二十三邑下雪,深可一二寸,山野盡白,至翌日乃消。
○全羅道全州下雪,人家薔薇花,滿發如夏初。潭陽、茂長,梨花開。古阜郡雨雹,桃及玉梅花滿開。靈光、淳昌等十二邑,或雹或雪。
9月19日
[编辑]○庚戌,御朝講。上曰:「近日災變無不作,而昨日下雪,有如深冬,甚可驚愕也。」領事安瑭曰:「天災、物怪,疊見層出。致此之由,雖未的知,如臣無才德者,備員三公,豈有一事可稱者乎?天之降災,恐必以此而致也。古之人主,策兔三公者,豈無其由?請遞臣職。」上曰:「災變固不可指爲某事之招,然最切者民事。禾穀在野,而積雪如此,其將何以收齊耶?」大司諫李成童曰:「致災必有所由。外方獄訟,無乃不得其情而然耶?」上曰:「應天以實,不以文,恐其以文,而不以實也。予嘗以是爲慮。」大司憲趙光祖曰:「災沴之作,若此不止,豈無其由耶?今朝廷淸明,上下協和則可矣,而或有被論而退者多。不平其心,則其氣自不得和矣。」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因災變請兔,不允。
○憲府啓曰:「忠淸監司柳雲,率妓戲樂,不可表率一道。請遞之。晋州牧使申永洪,旣命拿來,而所犯非輕,其勢不可還任。請先遞之。」諫院亦啓柳雲及尹溪事,皆從之。
○三公請仍任孫仲暾,從之。
○氷。
9月20日
[编辑]○辛亥,政院將兵曹意啓曰:「平安道節度使啓本內,建州衛野人事,甚爲可慮。請與大臣議處。」〈其酋長來言於邊將曰:「我部落有一人無罪,見殺於朝鮮,其子弟欲報復,宜可慰勞,使之安集」云,節度使具由以聞。〉上曰:「其與政府及知邊事宰相,同議以啓。」
○以崔重洪爲忠淸道觀察使,朴濠爲判決事。
○憲府啓曰:「崔重洪爲忠淸監司。重洪平日所經歷處甚簡,而且有政迹,然於敎化、黜陟之任則短矣。況久任之初,多模畫建置之事。請遞。」不允。
9月21日
[编辑]○壬子,刑罪囚十餘人。
○憲府請遞崔重洪,又啓武科取人,不可不講書,上曰:「重洪曾有善治之迹,不可遞也。武科講書,依所啓。」
9月22日
[编辑]○癸丑,京畿長湍府雨雹雷震。
9月23日
[编辑]○甲寅,忠淸道忠州、槐山、延豐等邑地震,屋宇皆鳴。
9月24日
[编辑]○乙卯,御不時經筵。上御丕顯閤,引見禮曹判書南袞、右贊成李長坤、京畿觀察使韓效元等。袞曰:「臣等往審厚陵,今年則非汲汲修改處也。以不緊之事,動役於陵寢,於神道恐爲未安。」上曰:「若不得已修改處,則當不顧民弊矣,不然則不必動役也。」顧謂效元曰:「畿甸之內,大有水災,而霜又早降,禾稼多損。窮民之生,厥惟艱哉!卿豈偶然惕念而措置耶?」效元曰:「今年私儲盡蕩,而公廩亦乏,不得已而有漕運之策矣。且畿甸之民,貢賦雜役,倍於他道,可爲矜悶。請與大臣議減可除之貢何如?」上曰:「貢物前日或有蠲減之時,而各官猶不遵行,故民不被實澤云。其何以然耶?」效元曰:「非徒守令不卽遵行,該司亦不趁時行移故然耳。」上曰:「將議于大臣。」
○憲府請遞崔重洪,從之。
○傳曰:「洪自淵,只杖贖充軍。」
○以成雲爲忠淸道觀察使,朴壕爲兵曹參知,徐祉爲判決事,朴薰爲司諫院司諫,崔山斗爲司憲府掌令。
9月25日
[编辑]○丙辰,御朝講。執義朴守紋、正金釴,論忠淸道監司成雲,不合方面之任,請遞,上從之。〈史臣曰:「昔柳下惠三黜不怨者,知其在我者,雖見黜而亦未有見黜之實,故在外之患,不足介於吾心,而怡然自得,不見喜慍之色。雲則不然,一失其職,遂含之而不忘于心,俟時得中,猶日汲汲,及其己卯禍發,與其用事者,助爲唇齒,以成其志,小人之怨毒,亦可戒也。」〉守紋曰:「今月二十一日,刑叛獄罪人,彼雖自作之罪,爲人上者,當存自責之心,而其日行望闕禮習儀,擧朝皆往,鼓吹如常,甚爲未安。」上曰:「行刑之日,本不視事,而其行習儀,禮曹之失也。」釴曰:「百姓方困於飢寒,皆爲流散之計,而賦役則與古無異,是可慮也。」同知事趙光祖曰:「今年凶荒尤甚,而視爲豐年之例,不擧蠲減之事,則恐無以救民之流離也。」釴曰:「京畿,學校之事,甚爲廢弛,臣竊寒心。」光祖曰:「京畿監司,全不用心於學校等事,甚不可也。」侍讀官趙佑曰:「今畿甸,將爲飢餓。國家雖有蠲減之事,民不得蒙其實惠矣。然當此流離之時,不爲救濟,則惡在其爲民父母乎?」特進官閔祥安曰:「各官輸納於掌苑署實果,如榧子等物,厥數甚多,每欲啓減其數。」上曰:「提調酌減其數則可矣,何必捧承傳而後爲之乎?」
9月26日
[编辑]○丁巳,同知中樞府事柳雲來啓曰:「凡監司遞還,例授同知。小臣則大有所失,被駁而遞,反爲同知,非徒小臣未安於心,其於國政,亦未爲得也。臣本無狀,猥在宰相之列,而有如此之失,其辱朝廷甚矣。小臣若於聲色淡然之人,則安有如此之失乎?平昔不爲檢束,故得其名也。請遞臣職而致罪,使有所懲戒。」〈史臣曰:「物議云:『雲事不然,而李延慶所聞有誤』云。」〉上曰:「其遞本職。是亦懲戒也。勿辭。」
○勑刑曹,毋滯獄事。
○以朴壕爲刑曹參判,特授申公濟爲忠淸道觀察使,成雲爲兵曹參知。
9月27日
[编辑]○戊午,御夕講。侍讀官趙佑曰:「昨日特拜朴濠爲參判。臣等聞之,至爲未便。特拜之事,必須物情稱服,然後可矣。壕之人物,別無拔萃之材,而如是超遷,則窺伺僥倖者,恐從傍而闖然也。」上曰:「壕雖非大材,有純厚之心,故特拜。然物論如此,則遞之亦宜。」說經慶世仁曰:「特旨之事非輕,不可爲試驗而已也。」上曰:「非以爲試驗,意謂可用故耳。」
9月28日
[编辑]○己未,御不時經筵,講《近思錄》。侍講官奇遵論民同胞之理,上曰:「仁者,以天地生物之心爲心,故如是耳。近來百姓飢荒,將何以救之哉?」檢討官李認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也。人以生物爲心,而私意無所間,則慈仁之心油然而生。古之人有視民如傷者,下車泣辜,而遠其庖廚,乃出於自然之心也。若其本心有所茅塞,則好殺而天理亡矣。」參贊官朴世熹曰:「上之是念,能擴而充之,則其效甚大,其於發端,克加體察可也。」遵曰:「臣見全羅道,亦爲凶荒,禾穀已長,而杇落於秋澇之餘,不能結實,而京畿爲尤甚。朝廷之運粟而救之者,只賴全羅之穀,而本道之凶災如此,將何以救之哉?」上曰:「然則爲之奈何?」記事官趙九齡曰:「全羅之農事,爲秋澇所傷,皆不得收穫,且無緜花,衣食俱艱。今若轉運其道之穀,則監司、守令亦恐不得救本道之民。」世熹曰:「近觀國事,大綱則幾已定矣。豈有伺隙僥倖者乎?但朝臣疾病者頗多,三公之中,二員病臥于家,不能行事,已過半年,事多解弛。大臣雖退在于家,當不忘職事。人君亦毋以退在爲心,每加咨諏可也。非徒上不下問,大臣等於辭兔議事之際,亦無別啓。臣恐朝廷之事,自此踈虞也。近來朝廷論議之間,或有未便之端。凡於人物進退,常爲重難可也。雖似公論,而亦不可輕易者,或有流言飛語,而竟無實者矣。臣每欲啓此事,而嫌於越職而未敢也。」〈史臣曰:「時,士林儕輩之間,有相責而言之曰:『何必苟同?』時之不知者,假此而欲擾之,乃曰:『儕輩不相協。』或以飛語間之,語侵有志之君子,而聞之或因而疑焉。世熹將憂其弊,故反覆微諷,冀上之知此弊而正之也。」〉上曰:「近來大臣疾病者果多。朝廷之事,似不如古,豈其可乎?」遵與世熹進言,言甚切懇。〈史臣曰:「遵等自以千載相遇,專持聖明,銳意圖治,各陳所抱,情辭懇至,上亦優容之。非徒遵等爲然,一時狂簡之輩,不揆時勢,嘐嘐然而嘆,以爲古治,可復於當世,舊習難以卒變,而人心驚怪者多。豈意奸邪因此傍觀竊笑,欲打盡於一網乎?趙光祖雖知士習過激,而不得裁抑,私以爲憂,未及措施,以速士林之禍,可勝惜哉?」〉 ○領議政鄭光弼以病辭,上引見問救災、安邊之策。
○太白晝見。
9月29日
[编辑]○庚申,全羅道興陽縣簟巖里,棠花、梨花,處處開發。
○憲府啓曰:「今朴壕特除爲刑曹參判,至爲未穩。請改正。」從之。
○命納《大明輿地圖》于內。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六〉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辛酉朔,京畿災傷御史李希閔復命,上引見。希閔啓農事不實、人民飢困、學校廢弛等事,上命召諭觀察使。
○太白晝見。
○慶尙道南海縣地,自前月晦,梨花盛開。
10月2日
[编辑]○壬戌,上親傳大祭香祝。
○命賜劑藥,以救申用漑病,又遣承旨問疾。
○命納常品沙器于內。〈史臣曰:「沙器,物之細瑣,至煩於命令,不知有此舊例耶?上未嘗以各司之儲,有所入,故卽位之初,國儲充饒,及己卯之後,凡物入內之命屢下,至於末年,官儲蕩竭,若有國事,則皆責貿於市,各邑所供,亦皆引納後年之貢,民之所賦,倍於常貢,中外困弊。經筵常論及此事,上猶不能改。」〉
10月3日
[编辑]○癸亥,左議政申用漑卒。上聞訃驚慟,命都承旨別致賻贈;命政府、禮曹議擧哀。鄭光弼、安瑭、南袞、李惟淸、尹殷弼等議啓曰:「擧哀雖載禮文,而《大典》亦云:『有特旨乃行。』但自祖宗朝,未嘗行之,且禮文云:『當行於別殿。』我朝無別殿,今又雨濕,恐未可行禮。」上曰:「此果禮文所載,故議之。但今日雨勢如此,似難行也。」〈史臣曰:「用漑,高靈府院君叔舟之孫,倜儻有俠氣。父㴐以咸鏡監司,死于李施愛之亂。公年尙稚弱,奮然有必報之志,嘗膽未忘,物色加害之人,値於都下,請力士必殺後已。人服其義,以氣槪知名,士林交遊者,皆一時俊彦。成廟選貯玉堂,賜暇讀書,久秉文柄,早上台輔,久協淸望。心不回曲,坦率多大節,不修細目,居家事國,內外如一。及入廊廟,但提綱紀,不治節目。常於經幄,衆論雜進,公獨揭義理,一言斷之。而平生不屑屑於名行,頗有聲色之癖,而人不以爲疪,物望自高。不好爲是非、排詆人物,又不以技能輕人,惟喜酒放逸,於財泊如也。以名家世閥,位勢亢極,而門無雜客,其疎簡如此。疾之方殆,上遣內官問之,則扶起禮拜,如在朝廷,恪謹又如此。」〉〈又曰:「國之有宰相,如屋之倚柱石,安危由是。苟非謇謇匪躬,臨大節而不可奪者,雖苟居其位,其終也未免明者之譏。用漑平生處心,似有丈夫之氣宇,而其文章,亦有可稱,故歷敭淸要,人無間言。所少者,窮格踐履之學,故爲大臣,不能善處事機,反爲身謀,內懷不平,則過飮至醉,或忘形倒載,人雖曰歇後宰相,其中未必有也。」〉〈又曰:「用漑性度坦易,風神毫邁。自少雖以文章爲名,尤長於吏才,且有弓馬之才。其用意平正,渾然天成,自是一德器。是以及其卒,人無賢愚貴賤,皆惜之。」〉〈又曰:「前者上於齊安大君之病,親臨問之,今又爲用漑之卒,議行擧哀之禮,其慨然欲行古禮,尊宗屬、重大臣之意,豈偶然哉?當此機會,人心之可以爲善,古治之可以復見,而況用漑雖於經綸輔相之功,未有能焉,有才名能文章,爲一時名儒,而旣至三公之位,則上之擧哀,未爲不可,而政府、禮曹以重難爲言,諉諸祖宗亦莫之行,旣不能引君當道,又從而遏其爲善之機。得君如是,而古禮不復見,能不憾焉!」〉
10月4日
[编辑]○甲子,命停大內宴,以大臣卒也。
10月5日
[编辑]○乙丑,正朝使金世弼啓曰:「護送軍所持義州軍器,盡爲散失破敝。請出軍器寺所藏以持去。」傳曰:「問于該曹。」兵曹請如所啓。
○太白經天。時日暈兩珥。
10月6日
[编辑]○丙寅,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我國自祖宗朝以來,導人以利,賞賜無章,甚不可也。日者以一李顆之事,當時在朝者,濫得功臣之號,甚不可也。一竪李顆,塊然守父之墳,往擒而來,何有可錄之功乎?」參贊官金絿曰:「如告變事,不可徒謂之功,而勳舊之臣,著勞於國,澤及於民,則可謂有功矣。」光祖曰:「大臣之任重矣。臣聞左議政申用漑之卒也,上欲擧哀,而事遂寢,何也?昔許稠卒,世宗哭之甚哀,聲徹于外,至今聞者,猶爲竦動。稠乃眞賢相,雖一食之頃,不忘國事,故世宗亦優待焉。大抵君相之相須,古人以元首股肱比之,不可不重。」上曰:「果欲擧哀,而政府、禮官,以無別殿難之,且其日,亦因雨退行耳。」光祖曰:「聞遣八道御史,審量錢穀事,不知以何故而然也。臣意如此事,宜令監司主之。於君德修否,似不關焉。」上曰:「果因他事而兼按之則可也,別遣御史,似不可也。戶曹啓軍資不足而然耳。」左參贊李惟淸曰:「成宗朝,平壤之穀,多致虛耗,成宗聞之,別遣御史而按之,果多耗矣。今者極爲虛疎之邑,別遣御史而見之可也。」光祖〈時爲大司憲。〉曰:「京畿監司不能其任。聞學校之事,甚爲虛疎。今欲駁而遞之。」上曰:「遞之則不可,但諭其意耳。」〈史臣曰:「效元,性品庸常,又無學術,雖欲爲學校,其能乎?亦不可驅迫而爲之也。」〉 ○大司憲趙光祖辭成均同知,不允。
○憲府啓曰:「京畿觀察使韓效元,於學校之事,專不用力,又發農民而役私事,不禁道內守令用僭物,不可不遞。」不允。
○右副承旨韓忠,以母病在淸州,上辭職疏,命遞之。
○以崔重洪爲刑曹參判,洪彦弼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朴薰爲同副承旨,兪汝霖爲司諫院司諫,閔壽元兼司憲府掌令。
○全羅道谷城縣雷;錦山、龍潭、鎭安、戊朱、長水等邑地震;興陽縣梅花開。
10月7日
[编辑]○丁卯,進畫物于大妃殿。
○憲府請遞韓效元,又啓:「刑曹參判崔重洪,被論未久,不可遽授此職。請遞。」上曰:「監司重任,不可輕遞。今若推考,使知其非,則後必勉焉。崔重洪亦不可遞也。」
10月8日
[编辑]○戊辰,御不時經筵。
○憲府請遞崔重洪,不允。
10月9日
[编辑]○己巳,上召都承旨柳仁淑曰:「見金守敦上疏乎?」仁淑曰:「臣等已見之,疏中有無根之言矣。守敦本有心疾之人也。」上曰:「甄城之死,實由於守敦之告,而今則歸罪於柳順汀,甚不可。且金凈、李荇之事,亦附會時議而欲伺之,此自有公論,不必罪之也。」
○御晝講。上曰:「淸儉之德,崇之於上,則下人自然爭慕之矣。前日淸白吏子孫,當先錄用事,已敎吏曹。其盡用之乎?」特進官尹殷輔曰:「錄用淸白吏子孫,此甚美政也。故吏曹皆錄其子孫,欲詳知其材,隨器而用之矣。」
10月10日
[编辑]○庚午,御朝講。大司憲趙光祖曰:「崔重洪,不可不遞。」右贊成李長坤曰:「臣爲掌樂院提調。樂律之事久廢,已令擇其年少文臣,讀習《律呂新書》矣。然此輩只解用律,固無成效矣。今須更定節目,令《性理大全》所讀之人,講明之可也。近日臺官論忠淸道觀察使柳雲事。臣聞雲於都事金公藝父母茶禮時往見之,以淸州官婢〈乃舊奴也。〉唱歌,似不甚妨。且其鎭川樓上唱歌事,是虛語也。臺官聞儒生之妄傳,必信而啓之也。此不可不察。」上曰:「臺諫有一時所聞,則不可不啓,若錯聞而妄啓,則不可也。」光祖曰:「長坤,乃大臣也,以愛惜人材而啓之耳,若少有私意,則是妨臺諫之言路也,長坤豈有私意哉?此事果李延慶所啓也,竝於父母茶禮時唱歌,則豈甚不可哉?延慶所聞,亦豈可盡信?樓上唱歌事,更聞之,則專是虛事耳。延慶有慷慨之志,故聞之卽啓,長坤之言,可斟酌而聽也。專以臺諫爲非,則有弊矣。」上曰:「風聞雖如是,後必知其虛矣。」光祖曰:「近來武科,多至五十人,此甚不可。給其科名,而務悅人心,則是亦姑息之計也。」上曰:「文、武科別試,無定規矣。前者大臣等,以邊方有事,欲廣武士之路故然爾。」記事官李構曰:「臣歸覲于慶尙道聞之,醴泉郡守曹致虞,承差出去,空官時,有一人馳馬入郡,坐於東上房,會吏卒點考,又會僮奴,問衙中食口及雜弊,一邑以爲御史暗行,顚倒蒼黃,終問其人,則乃舍人司藥資求請書吏也。其所持書狀,乃舍人閔壽千、蘇世讓等名署也云。」上曰:「此事至爲過甚。」構曰:「臣見外方之事,以有鄕約,故皆知廉恥矣。」光祖曰:「鄕約本意則不如是,今之鄕約,大似迫促,甚非王道之事也。其故乃監司,迫而使之行也。京中亦如是,故臣召五部言之矣。治道不可急迫。當以德優游而使民化之,然後可以言治也。」〈史臣曰:「光祖論鄕約之言甚當。人不知其要,使不得安靜,或至以贊成而兼行都約正之事,人有非之者。外方則監司迫而行之,故亦或有騷擾,是豈法之過也?行之未得其要而然耳。」〉 ○憲府啓曰:「李長坤所啓柳雲事,臺中聞之甚駭。大抵臺諫,豈必親見而後啓之?亦可風聞也。雲之鎭川載妓事,雖云虛語,而臺諫有所聞故啓之。長坤亦豈親見而知其不然也?以大臣輕沮臺諫公論,必大妨後日之言路也。宰相以臺諫風聞,例以爲誤,而每抑不伸,則公論無自以立,其弊將不可救。安知後日奸雄用此爲藉,以挫臺氣,陰濟其胸臆也?長坤居重位,妄出謬計,壅閼臺議,以啓奸凶下手之地,殊失大臣之體。請遞其職。」上曰:「長坤非抑臺論,乃言其實,不可遞也。」持平李延慶啓曰:「長坤沮臺論,則已失大臣之體矣。然大臣非之,則臺諫豈敢安然在職乎?請辭。」命勿辭。
10月11日
[编辑]○辛未,憲府請遞長坤,不許。
10月12日
[编辑]○壬申,太白晝見。
10月13日
[编辑]○癸酉,正朝兼發回漂流人玄繼亨等謝恩使禮曹參判金世弼,奉表如京師。
○右贊成李長坤以被論請辭,不允。
○御不時經筵。上曰:「安百姓,堯、舜猶病諸,而不以吾治已足,常恐四海之內,一物不得其所。況後世人主,其可謂吾治已足而不撫百姓乎?」參贊官金絿曰:「人君代天而爲萬物之主。若使一物不得其所,豈爲人君之道哉?古之聖人,不以吾治爲已足。此足字,大妨於治道,須加致察,勿使自足之意生於心。」
○憲府啓曰:「今日拜表,乃朝廷大禮。禮曹判書南袞,所當預先贊定,不使失次,而百官皆會後入來,請稟奉表,至爲稽緩。且政院當此大禮,所當預定節次,而專不糾檢,以至無押班之人。李長坤位居亞相,知三公皆有故,無押班之人而不來,甚無禮,故本府皆已推之矣。安瑭位居三公,當留心朝廷之事,而不計家故。亡妻歸葬,雖有國典,而非無子弟可以護喪者也。況當大禮臨近之時,〈謂拜表及文武科殿試也。〉不念國事,久出在外。且聞其葬妻,備極厚禮,涉於奢僭。身任國家者,所宜先行正道,以率其下,而乃先犯之,請推之。」上曰:「亡妻歸葬,乃有國典,不須推也。治喪奢侈,非大臣率下之道,其推之。他事知道。」〈史臣曰:「瑭之葬其妻,喪車設雕欄、彩幄,壙中鎔松脂爲槨。時,喪葬靡麗,競尙浮文,以此或有過期不葬者,已成弊習。其子處謙等,用奢滅戚,瑭身任鈞軸,風化之所自出,而以父不能制子,治其下喪,先率以侈,將安取法乎?」〉
10月14日
[编辑]○甲戌,太白晝見。
○江原道平昌縣地震,人家搖動,野雉驚嗚。
10月15日
[编辑]○乙亥,京畿安城郡客舍,薔薇數株開花。
○是夜,月食之旣。
10月16日
[编辑]○丙子,御晝講。
○傳曰::大抵日月之食,雖有其常,是天變之大者也。今乃食之旣,其災變莫甚。其言于三公。「
○以柳雲爲刑曹參判,金良弼爲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韓忠爲忠淸道水軍節度使,李希閔爲持平,李阜爲正言。
10月17日
[编辑]○丁丑,上御勤政殿,親策儒生,仍幸慕華館,親試武科,取洪思禹等十七人。下傳箭官于獄,以誤錄矢數也。
10月18日
[编辑]○戊寅,憲府啓曰:「殿試事,至爲虛疎。不可只推傳箭官。請竝推試官及色承旨。」不允。
10月19日
[编辑]○己卯,諫院啓曰:「陜川郡守鄭沈,人物貪墨不正,三度越署經,請速遞。政曹,本精選之地。吏曹佐郞,曺彦卿,自少無操行,請遞之。」皆不允。
○忠淸道公州、懷德縣地震。
10月20日
[编辑]○庚辰,諫院啓鄭沈事,又啓:「曹彦卿,用心險詖,又無操行,以非理訟事,至於衰絰之中,長立訟庭,人皆鄙陋。不可置淸選之地,請遞。」不允。〈史臣曰:「彦卿,外若好善,而內實陰險,日以害人爲意。自翰林,已有物議,李希閔以其同鄕之友救之,故未發。一夕與兵曹正郞金克愷,同飮于友人家,知克愷當夜直,先出以闕直摘啓,遂罷克愷。其陰險類此。人皆痛憤,至是彈之。」〉〈又曰:「彦卿有兄彦亨,臺官以彦亨,爲非法爭奪人臧獲論之。時,記事者因臺諫之言,書其被論之由,實不知有涉於彦卿,彦卿見而惡之,遂自以其意刪改,使沒其實。凡修日記,上官取而見之,從公刪改則有之,其是非稍與於已,則雖一字不敢下手擅改,而彦卿敢爾,其無忌憚類此。」〉
10月21日
[编辑]○辛巳,諫院請遞鄭沈、曺彦卿,從之。
10月22日
[编辑]○壬午,平安道觀察使許硡狀啓:
渭原郡守李俌,庸妄貪汚,而妾及奴婢,縱恣無忌,專不撿防,又好畋獵,不恤民兵,不合守令。請罷黜。
從之。
○取文科金珌等十九人。
10月23日
[编辑]○癸未,吏曹判書申鏛辭職,不允。
○政院以觀象監領事鄭光弼意啓曰:「埋律管,所以候節氣,驗其動、不動。重室所入不多,不至有弊,今後亦可埋而驗其節候。且中國所造銅管則常應,而我國所鑄銅管,常不應。其與中國管一樣鑄造,埋驗可也。但今年凶荒,待明春改鑄銅管何如。」〈前日上曰:「十二律之皆應,已驗矣。然其後埋驗乎否?此意令觀象監官員,問于領相」事,傳敎故啓。〉上曰:「可。」
10月24日
[编辑]○甲申,御朝講。大司憲趙光祖曰:「朝廷之事,必多闕失,故災變亦多。如小臣驟居大位,未省其事,使紀綱廢弛。爲臺諫者,於國家之事,知其幾微,則當不計其身而扶起綱紀也,固非以論一事之失,駁一人之非,爲盡其職也。須念其利源之開,而預圖之,以善其後,可也。臺諫雖欲盡職,而上不見信,則亦不能行也。若有大奸,藏畜其兇心,則又可慮也,臣久爲臺官,無一效焉。」又曰:「近者百職之事,至爲解緩。如許安國,初亦遲緩而歸,又使敗船二十餘隻,溺死人不可勝計,穀石亦多虛棄,罪甚大矣。請須依律定罪。」上曰:「此可罪也。」知事李長坤曰:「今年黃海、平安、咸鏡等道,皆失農。臣曾見之,如臘月猪等物輸轉事,民間至甚騷擾。且捉猪不難事也,今姑減貢,而以留衛軍捉用,何如?」上曰:「以留衛軍捉猪,似有弊矣。」長坤曰:「京畿之民,生道艱難。」正言李阜曰:「如朝官祿俸,半減可也。民生失食,而朝官獨享其祿,豈可也?」上曰:「減祿非輕也。」阜曰:「如內需司長利,亦可分給於民也。」光祖曰:「內需司長利,已罷之矣。」阜曰:「如兵曹軍職,此可減之。」上曰:「豈以一二軍職減下之故,祿食有餘哉?」〈史臣曰:「光祖之意,將欲發靖國功臣改正之事,故言辭重難而懇切。且慮大奸藏畜禍心,則審察其幾微,當思所以鎭定,竢君德益明,人心漸定,優游善處,期於有成。何遽挑衆怒而敗治幾乎?況南袞有一時才名,初若不有嫉害士林之心,則姑當寬容之,不使有忿怨之心,以紓其禍。洪景舟之輩,潛畜奸心,而欲發無助,試言於鄭光弼,而光弼拒之,言辭嚴正,知其難動,然後附於南袞,袞曾懷怨望,相與和之,以成士林之禍。自古小人,必倚名重大臣,以助成其勢而售其奸,不其然乎?」〉 ○憲府啓曰:「李永符以刑曹佐郞,特加二資,爲正郞。永符,庸常人也,不必加資陞敍。朴禧本庸賤人,不合刑曹重地。請竝遞之。」不允。
10月25日
[编辑]○乙酉,御不時經筵。
○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李成童等合辭啓曰:「靖國功臣,歲月雖久,參此功臣者,多是廢主寵臣,論其罪則固不貰矣。雖廢主寵臣,若有功於反正時,則可錄之,此則又甚無功乎?大抵重其功臣,則貪功冒利,而弑君、簒國之事,皆在於此。人主若欲致治,須先防利源,可也。成希顔則其時亦不欲如此,而柳子光欲貴其子弟姻婭,乃使之然也。大抵專是小人參謀之事也。今方上下求治之時,以利爲先,而不改正此事,則恐不能維持國家也。此則二三等中尤甚可改者,故書啓耳。〈二等,柳洵、雲水君誠、雲山君誡、德津君𤂾、李季男、具壽永、金勘、金壽童;三等,宋軼、姜渾、韓恂、李蓀、鄭眉壽、朴楗、金壽卿、尹湯老、申浚也。〉四等則五十餘人,皆無功冒錄者也。李堣等皆已削籍,〈堣、尹章、曺繼衡。〉則此亦削去何難?若面對則下情可盡達也。」上御思政殿,臺諫全數入對。趙光祖曰:「靖國功臣,已至十年之久,事多虛僞。成希顔,不甚庸者,而其器不遠大。雖有大功,其人不足尙也。朴元宗,純直人也。此等人則不爲如此也,功臣磨鍊,柳子光,專主爲之,故至此濫也。」正言金釴曰:「子光欲錄其子弟,而先錄其成希顔、柳順汀子弟矣。」光祖曰:「人皆有圖富貴之心,利源大開。不於此時,洞斷利源,則孰不有富貴之心乎?今不快從,則後無可改之日。」李成童曰:「士類以此功臣,不快於心,常懷憤鬱。以至姻婭之類,皆爲功臣,此甚痛心也。」光祖曰:「元宗、希顔,只倡導之耳。然其功豈不大哉?」獻納宋好智曰:「功則大矣。然非人力也,天命人心,自然歸之矣。」司諫兪汝霖曰:「祖宗朝論功,不如是也。」光祖曰:「自以爲功臣,而歃血同盟,以告天地神明,其爲欺罔孰甚焉?姜渾,至邪之人,以文章媚世。柳洵當反正時,惶惑之態,至今人皆笑之。具壽永死有餘罪,而猶得享功,何也?權鈞等皆在門外而得功。今若未蒙快斷,則何可中止也?」正言李阜曰:「身爲一等功臣,而其子弟則皆錄於四等。於此亦可知其僞也。」執義朴守紋曰:「今則聖學高明,如此虛僞之事,自可快斷。太祖朝開國功臣,不過三十餘人,今之功臣,何以至此?」光祖曰:「希顔亦豈不知僞事哉?亦自悔之云。」掌令金麟孫曰:「此無狀小人柳子光之事也。聖鑑已洞照矣,不宜留難。」持平趙廣佐曰:「不於此時勇斷,則後弊至多。」上曰:「功之有無,未可知也,雖小功,旣定功而後改之,甚不可。所論防其利源之事,每於經筵啓之,此意甚善。利源當以漸杜之,何遽以此防利源乎?」好智曰:「事若有誤,則雖十易之,未爲不可。」上曰:「今不可追改之也。」成童曰:「柳子光老奸之事,人心憤鬱,已十年矣。」李阜曰:「其時或以賄賂,或泣請而得者多矣。此甚可愧。」光祖曰:「潘佑亨,以大司憲居功矣。申浚等錄功,尤爲可笑。此事須問於洪景舟,以有功者錄之可也。」麟孫曰:「順汀、希顔等,陷於子光術中矣。」光祖曰:「宦寺參錄,尤不可也。」汝霖曰:「宦寺雖有微勞,只可賞賜。豈可錄功也?」光祖曰:「須問于朝廷而處之。且如金勘、柳洵、姜渾、具壽永,皆導君淫荒,媚諂得寵者也。閔孝曾無狀奸詐,當置重典,而反加大勳,至爲痛心。柳泓則以順汀子,赴鄕試參錄,成瑮則年才十七,而參元勳,此尤可痛。」承旨朴薰曰:「此乃國論久積而發,不可遲疑也。臣聞之,朴元宗赴京還來,而其時危疑,欲以苟悅人心,故如此論功耳。」光祖曰:「其時李繼孟爲大司憲,而不糾之,其心凶暴可知。」上不答。
○副提學金絿等請從臺諫之言,不納。
10月26日
[编辑]○丙戌,全羅道災傷御史張玉來復命,上引見。張玉啓曰:「全羅風俗,乃頑悍一區也。不惟不知廉恥,而殺人如殺雞犬。蔑視守令,又以發人塚墓,爲尋常事,故監司之意,必請京官以鞫之,示朝廷驚動之意也。」上曰:「近聞『京畿,亦有此事,外方成此風矣。』監司若令都事治之則可矣,不必發遣京官也。」張玉曰:「宗親包山監,全羅道流配,而衣布褐,乞糧於人家。是雖有罪,不至於係關宗社,則當不使至此。」上曰:「宗室之親,窮困至此,甚未安也。然包山累度結無賴之徒,以犯罪故已定罪矣。罪人存恤,似不可,然當問于該曹。」
○臺諫啓功臣事,上曰:「功臣改正事,甚難。故前者李希雍削去時,雖一人事,尙已難之。況此多數之人,今豈可抽拈而改正乎?」七啓不允。弘文館亦累啓,不聽。
10月27日
[编辑]○丁亥,臺諫、弘文館論功臣事,不納。至累啓,上乃引見長官,諭以不久之意。
○政院請從公論,不從。
○戶曹判書高荊山辭以疾,累啓不允。荊山因啓救荒之策,上引見詢問。
○臺諫辭職而退。
10月28日
[编辑]○戊子,上命召臺諫,令就職,又辭退。
○弘文館請從公論,又上箚論之,皆不允。
10月29日
[编辑]○己丑,臺諫辭職。
○弘文館請納公論,不允。
○御不時經筵,令弘文館官員全數入對。副提學金絿等力論功臣事,上曰:「今難改也。」政院亦啓之,幷不允。
○召憲府、諫院長官入對。趙光祖、李成童極論功臣事,諄複不已,不納。時夜已三鼓矣。
○臺諫又辭職而退。
10月30日
[编辑]○庚寅,命臺諫就職,又辭職。
○右議政安瑭以有物論辭職,不允。
○御不時經筵。弘文館請從公論,不納。至於上箚極論,亦不允。
○太白晝見。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辛酉朔,命納緜紬二同于內。〈俗云五十匹爲一同。〉 ○弘文館請允公論,不允。〈以論靖國功也。〉 ○臺諫又辭職,命就職。
○藝文館奉敎趙九齡等請快從公論,亦不允。
○上召對大臣,又令臺諫、弘文館、成均館長官入對。大司成金湜曰:「此事非卒然發也,其猥濫甚矣。實開無窮之弊,今乃發之者,見其機會也。改之則利源防而國脈永,宜計其利害而決定,時不可失也。」大司憲趙光祖曰:「死生之際,臣所甘心,至於置極刑竄逐,臣亦其心如此區區者,此實國家大事。大臣恬無一言,國家將何所賴?南袞以一品宰相,居六卿之列,不慮國事,差英陵香使而去。觀變巧避,其用心邪譎甚矣。如柳洵、金勘,亦當明正其罪,而反居功籍。利源一開,國脈蠹喪。」上曰:「彼之爲香使,不知果欲避之而乃爾也。」大司諫李成童曰:「袞之心不可知,而其跡則似異。今大臣亦入侍矣。此功臣事,請快斷。」承旨柳仁淑曰:「大臣之言,亦云不可遲疑。須速勇斷。」光祖曰:「安瑭,士林中人,何不直啓乎?」安瑭曰:「宜速決斷。」上曰:「今將放榜,今雖聽之,似迫於不得已之形。近來如此事,必發於朝廷有大禮之時。雖聽之,似非誠意也。」光祖俯伏曰:「上敎至當。臣意固欲從容論啓。事適如此,然逼迫之心,萬無矣。」上曰:「非謂今臺諫如此也。朝廷大禮之時,近多類此,故言耳。」光祖曰:「反正時柳洵,到軍門股栗,而其子亦參功臣。以此爲元勳可乎?」湜曰:「此,馮道類耳。何補於國乎?且發之不可中止,中止則禍大。」光祖曰:「何可中止?臣雖竄殛,實甘心焉。請速聽納。」上曰:「不可改也。」臺諫辭職。
○慶尙道晋州、昆陽、河東、泗川等邑地震。
11月2日
[编辑]○壬辰,弘文館、承政院請從公論,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左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右參贊李耔啓曰:「靖國功臣,旣與之歃血同盟,今不可追改也。然今臺諫之論已久,至於辭職。請於四等中物論騰播者,特令裁減,則公論定而朝廷安矣。」上曰:「今將引見。」
○臺諫不就職。
○戶曹判書高荊山、吏曹判書申鏛、刑曹判書金凈、戶曹參判金瑭、兵曹參判方有寧、吏曹參判尹殷輔、刑曹參判柳雲、禮曹參判崔命昌、兵曹參議金謹思、刑曹參議尹希仁、兵曹參知成雲、禮曹參議尹殷弼、吏曹參議鄭忠樑等,請改功臣。上曰:「六曹堂上與大臣,皆許入對。」及入對,光弼等各陳不可不改之意。上曰:「功臣改正,前古所無。但定難功臣,果上下洞知之事,故改之,此則錄之久矣,不可改也。」
○太白晝見。
11月3日
[编辑]○癸巳,賜暇讀書工曹正郞李若冰等及六曹郞官,上疏極論請改功臣,不省。
○臺諫辭職。
○弘文館上疏,請改功臣,上出御丕顯閤,引見副提學金絿。〈承旨朴薰、記事官安珽、趙九齡、李構等亦入侍。〉上曰:「今見箚子,其意果切矣。朝廷大臣,亦豈有他意耶?然若不重難,則何至此不改也?」金絿曰:「下人所以共請者,乃公議也。今者不改,則是蔑公論也。」絿乃伏地待命甚久,上默然不答。
11月4日
[编辑]○甲午,〈文、武科放榜,賀禮辦嚴,而因臺諫不入班,命停之。〉 ○臺諫辭職。
○政府啓曰:「臺諫去就甚重。上敎云:『政府入,則臺諫豈不入乎?』此敎尤不可矣。」上曰:「三嚴後,大臣皆以冠服入來可也。」上御思政殿,安瑭、李長坤、李惟淸、李耔等入對。安瑭曰:「今日之事,乃大禮也,臺諫必隨班,然後可行也。今辭職不入,命使外辦,臣等未知上意也。靖國功臣,素多不正,不可不改正。」上曰:「予意臺諫必入,故命外辦矣,非迫而入之也。臺諫若不入,則賀禮當退。」長坤曰:「無乃以臺諫之言,爲拂意耶?深恐深恐。帝王之學,當於心之發見處察之,察與不察,堯、桀之所由分也。今若反之,則可以至於光明正大之域矣。一念之微,要須察之。」〈史臣曰:「承旨知臺諫之不入班,外位之必久立,啓請勿擊嚴,而上强令擊之。其厭臺諫辭職之久,欲以大禮之故,而仍使就職焉。其迫驟之意,已見於言色,欲望其嘉悅而聽從,難矣哉!」〉〈又曰:「長坤此言,恐上有非臺諫之心,而禍萌將起故云然,上已厭苦臺諫之言,而有一端非心,故奸兇伺隙,蠱惑君心,潛圖肆志,締結內外。況當改功臣,衆怒切齒?至於十五日之夜,潛通神武,〈神武,闕北門名。〉大變乃作,士林之禍慘焉,則長坤甚恐之言卽驗。所謂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者,不其然乎?」〉 ○上引見憲府、諫院長官趙光祖、李成童。上曰:「如此大禮,累爲退定,實未安。其卽入參可也。」光祖曰:「人君以威勢而待臣下,不可也。臣子之於君父,亦豈可逼迫乎?」上曰:「予意亦豈謂以勢迫之乎?」光祖曰:「今見玉體,具冠服而坐,臣等尤爲未安。然臺諫已辭其職,而入參大禮,若此成習,則後弊不可言矣。」上曰:「予意『臺諫,雖入參,不妨』,故然耳。臺諫不參,則放榜可退定,傳語之際,或未盡上下之情,故召之耳。」
○礪原府院君宋軼、坡城君尹金孫,上疏請改錄勳,不允。〈軼、金孫,卽靖國功臣,自陳無功,請改。〉 ○弘文館啓曰:「近日上之所爲,至極荒唐。臣等不知上意。今朝廷迫臺諫,尤爲未便。此不得不改,請須快斷。」上曰:「不知臺諫去就,而欲行賀禮,是果予之過也,然非迫促之也。功臣事已盡言之。」弘文館又上箚,亦不納。政府、六曹請從公論,不允。
○礪原府院君宋軼,又上疏請改勳籍,上命留其疏于政院。
○命納白、黑布各四十匹于內。〈史臣曰:「昔在成宗朝,二十年間,未嘗一有橫費,亦無無名之納。王子、女雖多,皆有惟正之賜,故其時王子、女,貨財不饒,或有告窘,成宗曰:『予有帑藏,擧以與之,誰有所禁?然輕自耗竭,其於後王何?』於內帑猶然,況於外庫之儲,其敢輕有所施乎?以此內、外庫儲盈溢,至廢朝,荒淫遊宴,奢侈無度,充溢之藏,幾盡蕩竭。自反正之後,上亦務修儉德,不喜紛華,庶幾國儲,還見其充衍,而中年以後,入內之命屢下,至末年尤甚,於是各司所儲俱盡,至於引納來歲之貢,民賦益急,因致困匱。臣寮之以此陳戒者,非一再而終不能救。今此命入雖小,實後日費用之漸。」〉
11月5日
[编辑]○乙未,臺諫辭職。
○以金克愊爲知敦寧府事,金詮爲工曹判書,申公濟爲忠淸道觀察使兼淸州牧使,李沆爲慶尙左道觀察使兼慶州府尹,文瑾爲慶尙右道觀察使兼尙州牧使,金安國爲全羅道觀察使兼全州府尹,金正國爲黃海道觀察使兼海州牧使,金硡爲江原道觀察使兼原州牧使,李世貞爲判決事,崔重洪爲兼判決事,李淸爲司憲府掌令,李延慶爲持平,李元幹爲淸州牧庶尹,鄭宗輔爲尙州牧庶尹,金麟明爲慶州府庶尹,蔡世傑爲全州府庶尹,金協爲海州牧庶尹。
○慶尙道慶山縣地震。
11月6日
[编辑]○丙申,臺諫辭職。
○御不時召對。
○政府、六曹、弘文館,請從公論,不允。反覆論啓,夜已三鼓。
11月7日
[编辑]○丁酉,〈臺諫辭職,久廢經筵,但御不時召對。〉 ○臺諫辭職。
○永昌君權鈞、鷰城君金俊孫,以濫錄勳籍辭,不允。
○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請從公論,不允。弘文館又上箚論之,亦不允。
○掌令李淸啓曰:「六卿,統攝於三公。國有大事,則公卿可誠心竭力啓請,而今日六卿自便,先三公出去。此由三公平日不能振起,綱紀頹靡,太甚矣。至爲駭愕。」上曰:「所啓果當。」〈史臣曰:「李淸此言,正中時病。非徒如此而已,或有稱病,故不參啓辭者,其間豈無見上之持疑,朝廷騷擾,人懷憂懼,規爲自保者哉?」若奸兇則陰蓄異圖,伺其間隙,謀逞其志,終成士林之禍,慘矣哉!「〉
11月8日
[编辑]○戊戌,臺諫辭職。
○上御不時召對。
○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論功臣事,不允。仍請面對,初昏,上御思政殿,引見政府、六曹堂上、判尹、憲府、諫院、弘文館長官。安瑭等極論功臣猥濫,不可不改之意,諄復不已,上曰:「七十餘人,豈可盡改乎?其公議騰播者則改,可也。」左右請盡改,上曰:「臺諫書啓之類,只抄二三等,而四等則不抄矣。」承旨柳仁淑曰:「何以爲之?」上曰:「二三等抄啓人及四等專數,書單子,明日承旨親啓,可也。」
11月9日
[编辑]○己亥,上以柳洵、金勘、具壽永、姜渾、鄭眉壽、李蓀、卞雋、柳泓、成瑮、李誠彦、文致、徐敬生、金繼恭、金叔孫、金銀、任元山、權鈞、金俊孫、李坤等名,付黃標以下,仍傳曰:「人謂具壽永,在廢朝得幸則可矣,然奔走於反正之日,予所親見。李季男,雖曰婚姻家,〈與柳順汀爲婚家。〉而其時爲六卿,則必參謀矣。其召政府議之。且文致以下至任元山六人,乃宦官,其時豈無奔走之功乎?然以內官錄功,固爲不可,故竝付之耳。」
史官曰:「李季男與柳順汀,錄功後乃結婚,上敎恐未之察也。」
○全羅道扶安縣雷動。
○領議政鄭光弼等啓曰:「其時一等洪景舟,二等崔漢洪尙在,請命召同議。」光弼獨啓曰:『若一下手,則四等當無餘者矣。成瑮、柳泓,表表故自上知之,然此則父子間,〈瑮,希顔子;泓,順汀子。〉必與聞其謀熟矣。「上曰:」洪景舟於反正初,卽爲承旨,入直政院,而朴永文、柳子光等,往太平館磨鍊,則景舟實不知也。予意以爲,表表騰播人口者,可減之,不必更定也。「
○臺諫啓曰:「四等則以子弟姻婭而得者,三十餘人;以納賂於柳子光而得者,五六人;以宦官而得者,七八人;以宰相威勢而得者,十餘人。尤可醜焉者,崔有井以永安道人,多賂於宰相而得錄。皆削之可也。大臣雖有苟且之計,愼勿從之,且請許臺諫同入議。」上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右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右參贊李耔、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李成童。上曰:「此標付人,亦不必盡去也。臺諫亦以廢朝時得幸人多錄,故如此云耳。如鄭眉壽、李蓀,果於廢朝時,皆養陽平君、昌平君等,以附于內,具壽永亦是內附人也。」光弼曰:「壽永、眉壽及蓀,外間物議皆言之。旣得寵,祿於其朝,當同受其禍,而反面事他,又得大功。此路當塞。雲水君,其初建議,必同參矣,是則可疑。雲山君則與壽永同類矣。」上曰:「雲水君則乃成希顔三寸叔,而參謀之事,予亦聞之。」光弼曰:「如卞雋、邊士謙、尹熙平、康允禧等四人,不知所以參也。且親父子間,則同受禍福,故猶可說也,此則於元勳,爲四寸、六寸,而多與大功,此固可改。」上曰:「若行大事,則一族必相與謀。」光弼曰:「張溫、李碩蕃、柳涇等,外議皆以爲無功。」光祖曰:「如柳涇者,則以入番參知,得功,如尹璋輩耳。」光弼曰:「成希顔與雲水君同議而後,召雲山事,臣素聞之矣。大抵先期參謀者,則猶可謂有功,擧事之時,聞而往會者,豈可謂功?」光祖曰:「果何功也?」成童曰:「前日所書啓之人,乃其表表者也。」安瑭曰:「招問洪景舟則可知。」上曰:「尹湯老,乃至親之人,言之似難。然朴元宗每云:『湯老密謀已久,可錄一等,而適以承命出外,錄三等云。』故今不付標耳。雲山君,其日參於擧事,予所親見,洪景舟,其時爲承旨,故不知其功耳。」安瑭曰:「錄功時,亦有哀乞者。」上曰:「李坤哀乞事,果表表傳播人口者,故命減耳。」惟淸曰:「雲水君事,問諸景舟等而處之,則四等可盡削。」光祖曰:「至使子弟錄之,是何事耶?」上曰:「行大事,則子弟豈不與焉?」光祖曰:「其間有賂貂皮而得者,五六人。功臣豈可以賄賂得之耶?」上曰:「賄賂得之者,誰耶?」光弼曰:「如崔有井是也。」光祖曰:「張漢公亦是也。」上曰:「崔有井,北道人,果無功矣,張漢公有武才,其時豈無功哉?」光弼曰:「漢公因緣柳子光,物論自此起矣。」長坤曰:「傳說旣久,孰不知四等之無功乎?」上曰:「在門外而得功者有之,此果表表,可削也。」惟淸曰:「權鈞、金俊孫是耳。」李耔曰:「此功雜亂,盡是虛事,今朝付標者,尤爲虛事。李蓀、金壽童同也,而獨付標于蓀,不付標于壽童何耶?」長坤曰:「柳涇、張溫、李碩蕃,竝削可矣。」光弼曰:「今已採納公論,須明正大定,然後待功臣之道得矣。」上曰:「予意則欲以傳播人口者,改之耳。」長坤曰:「其時主張者,如朴永文,甚凶黠無狀,鄙陋之事,豈云少哉?」安瑭曰:「其時有疑者,問于景舟,而其餘甚者,削之可也。」上曰:「表表者,加付標入之可也。」光祖曰:「所謂表表者,乃指四等也。」上曰:「四等之中表表者,可速議定也。」光弼曰:「柳洵乃其時首相,得保首領亦幸矣。有何功也?」光弼以金壽童名稟之,上良久不答。光祖曰:「如是則不可決也。須退而處之。」光弼等詣賓廳,以單子書功臣可削者曰:「雲水君孝誠、柳洵、金壽童、金勘、雲山君誡、李季男、具壽永、德津君𤂾〈二等也。〉申浚、鄭眉壽、朴楗、宋軼、姜渾、韓恂、李蓀、金壽卿、尹湯老、柳涇、張溫、李碩蕃〈巳上三等也。〉曁四等全數。」上曰:「今午,已反覆論之矣,何如是騷擾乎?若可盡改,則大臣初何不請盡改乎?大臣若難之,則予當酌定也。」上復召承旨曰:「尹湯老事,朴元宗公言之,非予私意也。李碩蕃等,不出於初論,雲水君亦當置於四等,而擇其表表者,付之可也。」光弼等又啓曰:「二三等,皆相等耳。何有異也?今不可擇減。」上曰:「大抵人君之於大臣,雖一言必可取信。前者以表表者請改,而今請盡改,大臣之言,何前後有異耶?四等亦有行賂者則可改,而其餘則何可紛擾改之。」
○臺諫啓曰:「今午旣命大臣削去付標,而今又敎以依初付標,君臣間何如是不分明乎?」上曰:「予若初命盡改,而今忽中變,則所啓當矣,只改表表者,乃予初意也。大臣亦謂表表者可改,而久於論執,朝廷騷擾,故予決意而命改表表者矣。」仍作色曰:「臺諫若欲盡改,則當初奚不曰請盡改,而曰表表者請改乎?予意則乃欲改其表表者耳。何到今變辭乎?」臺諫又啓曰:「當觀事之是非而處之。豈可以言語之錯,諉而防之耶?若以大臣,不能主一,持兩端爲非,而責之,則猶可也,上心實有偏繫,而以大臣前後各異,欲屈抑之,則人君之道,大有妨焉。」上曰:「大臣當主一,而前後果異,今不可改也。」
○太白晝見。
11月10日
[编辑]○庚子,臺諫請快改功臣,不允。
○兵曹判書柳聃年以病辭,命遞。
○領議政鄭光弼等請削四等功臣,不允。
○弘文館請面對,上引見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李成童、副提學金絿。光祖等力請之,不允。光祖曰:「大臣皆以爲不可,而上意牢執,恐上意有偏着處也。」成童曰:「若於聖慮,少有偏繫之私,則大可懼也。」上不答。
○上遂引見鄭光弼等。上曰:「一一盡改,則不可也。當論功之有無,酌定耳。」光弼曰:「若使改正,須循物議。若以柳洵爲濫冒而削去,則其子柳應龍,不改之可乎?成瑮,成希顔之子也。希顔擧大事,則瑮有必死之志而隨行者也。若削去成瑮,則申壽麟等,以希顔妹夫而不改之可乎?今以臣等之言,爲前後各異,至爲惶恐。」上曰:「非以前後各異爲非。予初聞大臣之言,表表騰播者改之云,故言之耳。」仍與大臣等,論功有無,付標於名上者十八人,付於名下者五十八人。〈付上者,問質之類;付下者,改正之類。〉上曰:「明日召洪景舟、崔漢洪、沈順經問之。」〈史臣曰:「臺諫與大臣之意,以子弟、親戚,無功濫參,爲不可,而上以子弟、婚姻親戚,必相與聞,亦爲有功。臺諫所論,上有偏繫之私者,此也。且時以洪景舟爲可信,擬以爲問而決定,安知景舟之奸邪,方懷隱謀,疑惑君心,締結內外,伺其隙而圖逞其毒心也?」〉 ○太白晝見。
11月11日
[编辑]○辛丑,命召南陽君洪景舟、漢城右尹崔漢洪、靑城君沈順經等,與鄭光弼、安瑭、李惟淸、李長坤、李耔,議功臣事。
○靖國功臣改正事傳旨:
奧昔帝王陟位,丕釐景命,乃有宏碩之輔,翼猷定命,以樹勳庸。於是乎,有酬勞報功之擧,惟其施之不濫,受之不僭,上克迪厥典,下不敢侈志凱幸,仁讓之道旁達,功利之習遠矣。昔遭時艱,宗祊阽危,越予寡德,罔敢自恤。厥惟我二三藎臣協力,曁奔走服采之臣,擧能奮庸,匡扶我社稷,拯拔我兆庶,弘濟艱難,用推予後侗,丕恢先緖,予罔敢鮮厥功,勒命錄勳籍,用垂永久。然當草創,事屬倉皇,昧厥經遠之慮,不克秉用裹斷,用侈于功,載用淆我功宗,其不幾於率國而趨饕之路乎?職是輿論激起,愈久愈鬱,亦越不穀,其敢不曰與有咎焉?嗚呼!惟天惟祖宗,付畀我丕基,厥艱大,今不大整頓基本,以樹國脈,以答天命,而曰尙有後日哉?乃今習俗靡然,人將去義趨利,遺親後君,殆無所不至,其將何以爲國?予懷肅然。惟予股肱,耳目之良,懷經遠之見,盡匡救之誠,牖予迪予,懲僭濫之失,塞功利之源,以義爲利,以長我國家,予何敢不從,不灑久受之垢哉?上帝孔昭,有臨赫然;蒸蒸黎元,明有常性。從古建業承統之君,罔非上帝所監臨,有衆所指覩。予惟不良,亦非敢誣于天,敢罔于民。予詎有虛籍非勳,不斷之以國是?其以雲水君孝誠、柳洵、金壽童、金勘、雲山君誡、李季男、具壽永、德津君濊、張溫、李碩蕃、申浚、鄭眉壽、朴楗、宋軼、姜渾、韓恂、李蓀、柳涇、金壽卿、尹湯老、卞儁、邊士謙、韓叔昌、朴而儉、柳濚、成希雍、尹衡、洪景霖、姜漬、尹金孫、柳應龍、尹坦、申壽麟、趙世勛、韓世昌、李孟友、尹汝弼、安賢君盛同、李宗義、許礦、李翰元、柳泓、李夔、成瑮、趙元倫、金瑄、閔孝曾、金克成、黃孟獻、成夢井、李世應、張漢公、韓斯文、金任、曹繼殷、遂安君𧭢、朴而溫、李誠彦、辛殷尹、尹熙平、康允禧、李敞、崔有井、蔡壽、禹鼎、文致、徐敬生、金繼恭、金叔孫、金銀、任元山、權鈞、金俊、孫金碔、潘佑亨、李坤等,追正冒濫,澄固功券。爲呼!願治之主急仁義,談道之士賤功利。予念終始于斯,凡我庶官庶士,悉體予意。
事下議政府。
○慶尙道大丘、慶山等處地震。
11月12日
[编辑]○壬寅,忠淸道水軍節度使韓忠拜辭,上引見。
○臺諫啓曰:「靖國功臣等,今已削功,而不改其親受加資。旣無其功,則何可仍帶其資乎?申永洪罷職未久,卽敍京職,無懲戒之意,請遞。」憲府獨啓曰:「各司久任之法,申明未久,以南世準、金公望,卽陞於判事,甚不可也。請仍還本職。」諫院獨啓曰:「晋州牧使金末文,庸下貪鄙,必不能鎭壓;梁山郡守柳世雄衰老,不合治民;軍資判官金湜病甚,斷不能行。請竝遞。」上曰:「金湜有病則可遞。餘不允。」
○以李耔爲議政府右參贊,李長坤爲兵曹判書,柳雲爲刑曹參判,朴光榮爲敦寧府都正,尹自任爲承政院左承旨,任權爲司諫院獻納。
11月13日
[编辑]○癸卯,上御勤政殿,唱別試文武科榜。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功臣等,雖削籍,凡賜給雜物、家舍、家價,皆勿還收。〈史臣曰:」信者,人君之大寶。一失之,則下無所恃,而離叛之心所由生。故古之王者,令出不反,堅如金石,然後足以爲王者之體。靖國功臣,雖或猥濫,然而山河之盟已久,幽明之約難負,雖從時說,削其鐵券,上心未厭,仍給其物,識者知其不久當復也。「〉
11月14日
[编辑]○甲辰,御朝講,講《續綱目》。上曰:「祖宗之法,不可輕變,必便於時百倍,然後可改也。王安石托於周制,乃變祖宗舊章,貽患蒼生。雖或有更張之事,當深計其利害,不可輕易爲之。」侍講官鄭譍曰:「聖敎至當。一法立,一弊生。祖宗舊章,不可輕變也。然若祖宗朝有未盡計而至於弊,則亦不得不改也。」參贊官朴薰曰:「我國之習輕躁,故雖有良法美意,猶不遵行。官吏數遞,亦不知有法,而多行苟且之計。久任之法,不可廢也。」上曰:「久任之法,果不可毁也。」
11月15日
[编辑]○乙巳,江原道江陵府,連日霪霖,日氣和暖,山茶花開發。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夜二鼓,禁中驚擾,承旨尹自任、孔瑞麟、注書安珽、檢閱李構,〈皆直宿政院。〉顚倒而出,則延秋門已洞開,而門卒整儀而立。趨入勤政殿望見,則靑衣軍卒,左右擁立殿陛下。自任等排突而入,直就經筵廳,閤門內外皆張燈,其坐於閤門外者,兵曹判書李長坤,、中樞府事金詮、戶曹判書高荊山、花川君沈貞、兵曹參知成雲也。自任大唱曰:「公輩何以至此?」長坤等曰:「自大內標信召之,故來耳。」〈《政院日記》曰:「上御便殿,密召洪景舟、南袞、金銓、鄭光弼、而李長坤、安瑭後至,議下光祖等于詔獄。」〉自任曰:「豈不由政院而出標信乎?」卽請承傳色,欲入啓,則承傳色辛順强,卽出召成雲曰:「以爾爲承旨,卽可入聽傳敎也。」自任叫曰:「是何事也?」成雲卽起將入,自任呼雲曰:「雖爲承旨,豈可無史官入對?」使注書安珽止雲,珽曰:「雖有急,史官則不可不與。」遂攬雲帶欲共入,雲擊珽臂,趨入內,守門五六人推珽而出。未幾雲還出,以小紙出示曰:「此等人,皆下義禁府。」其所錄,則承政院直宿承旨,尹自任、孔瑞麟、注書安珽、翰林李構及弘文館直宿應敎奇遵、副修撰沈達源也。自任等皆就獄。又命禁府,拿囚右參贊李耔、刑曹判書金凈、大司憲趙光祖、副提學金絿、大司成金湜、都承旨柳仁淑、左副承旨朴世熹、右副承旨洪彦弼、同副承旨朴薰。〈此後史官不與焉。〉 ○夜五鼓,命復奉敎蔡世英、待敎權輗、李公仁等職。〈是夜政院、弘文館、臺諫、翰林,皆命遞職,故其時事無記者。先是以兵曹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爲承旨,奉常寺直長沈思順爲假注書,又召禮曹佐郞李龜齡。蓋龜齡兼春秋館記事官,故欲代翰林記事也。龜齡旣至,尋復世英等職,故卽退去。〉上召成雲曰:「朝廷大事旣定,不可中間淹留,反如兒戲。其速傳旨〈卽罪光祖傳旨。〉以啓。再三促之,而竟夜未決,甚不可也。」
○申鏛〈夜,鏛以吏曹判書,遞爲禮曹判書,南袞以禮曹判書,代鏛爲吏曹判書。皆未下批,只口傳也。成雲、金謹思,等亦倣此。〉後來,乃啓曰:「臣見光祖等,只看古書,欲臻至治,而年少驟登,顧無涉世之事,違拂人情之失,則果不無矣,然以此罪之,其何如?」上曰:「朝廷已議爲之,當如朝廷處置。」
○召禁府堂上于丕顯閤。鄭光弼、安瑭、金詮、南袞、李長坤、洪淑、成雲、蔡世英、權輗、沈思順等入侍,上命成雲,書推考傳旨草。領議政鄭光弼、南陽君洪景舟、工曹判書金詮、禮曹判書南袞、右贊成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花川君沈貞、漢城府左尹孫澍、兵曹參判方有寧、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戶曹參議尹希仁等啓曰:「伏見光祖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誣上行私,罔有顧忌,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以小凌長,以賤妨貴,使國勢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潛懷憤嘆,而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側目而行,重足而立。事勢至此,可謂寒心。請付有司,明正其罪。」上曰:「罪人不可無律。朝廷亦有請,可速定罪。」光弼曰:「使一人收群議,以成罪案可矣。」上曰:「南袞可。」袞稍前提筆而伏。光弼指案中一語曰:「誣上行私,似非愜實。此人輩過激則有之,誣上行私,恐戾於其情。」上曰:「果可改也。凡人受罪,當以其實,乃服也。其以朝廷之意爲之。」於是書趙光祖、金凈、金絿、金湜、尹自任、朴世熹、朴薰名,上曰:「奇遵亦可竝書。如沈達源,不足數也。李構入直翰林,何可罪也?」光弼等曰:「以誰爲首乎?」上曰:「以光祖爲首。」光弼曰:「此人等推考傳旨,上層人以激論,其次以和附等辭,問之似當。〈湜以上爲上層,自任以下其次也。〉上及左右皆然之。光弼曰:」此輩常時所爲,皆托於正,難以名言其罪。當斟酌爲之。「
○下傳旨于義禁府曰:「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已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事,及自任、世熹、朴薰、奇遵等,和附詭激之論等事,推之。」
11月16日
[编辑]○丙午,御丕顯閤,視事。〈十五日夜二更出御,遂至達朝。鄭光弼、安瑭、金詮、洪景舟、南袞、李長坤、高荊山、韓世桓、洪淑、沈貞、申鏛、李惟淸、孫澍、方有寧、尹希仁、金謹思,咸在經筵廳。〉 ○鄭光弼、安瑭,書弘文館典翰鄭譍、校理宋好智、趙佑、修撰權磌、副修撰沈達源、著作慶世仁、正字權檣、金明允名以啓曰:「此人等,臣未詳知。請斟酌處之。」上曰:「皆可罷也。」〈史臣曰:「光弼、瑭私相語曰:『此事之出,不知其端。以常時接待之事見之,萬無有如此事矣,似有讒入之端。』上敎云:『此事大臣,當早裁抑。』瑭曰:『雖有剛直者,上之待遇至隆,不能裁抑矣。』洪淑曰:『此事固非如明時事也。』」〉 ○鄭光弼、安瑭、申鏛啓曰:「不能裁抑,臣等固有罪矣。然彼輩以自上使之盡言,故知無不言,有懷必達。臣等慮其言路之塞,不敢裁抑。自上以爲過激,而非之則可也,今指爲濁亂朝政而罪之,於四方人心,聽聞未洽然,而又非如明時事也。今雖有過越之事,無顯然之過。欲矯弊,而又使下人皆噤默如聾瞽,則後難救矣,須使之無弊。」上曰:「非欲塞言路也。朝廷事大誤,則不可也,故欲矯之。朝廷旣請罪,有司推之,則其罪自現矣。」光弼等更啓曰:「上敎以爲朝廷有請,此甚未便。臣等之來,先到者云:〈先到謂洪景舟、南袞、沈貞、金銓、高荊山、李長坤等也。〉上使之請罪,是皆上旨。』云,而上敎則如是,寔臣所未解也。臣入內,亦如是啓之矣。若直以爲誤朝廷事,則自上明示好惡可也。臣等非謂彼人無罪,謂朝廷請罪云,則不可。臣承召馳到,則已成請罪單子矣。今推考傳旨,於人心不爲洽然,故反覆啓之。」〈史臣曰:「罪光祖之前日,南袞着笠持密旨,昏謁于光弼,光弼漠然不接。及會于閤門外,光弼猛視袞,袞無以爲顔,光弼有問,則袞不能自對,每顧長坤曰:『希剛爾白之。』其嚴重若此。至於上前,或微辭或正論,極力陳之,冀其感悟。此豈徒爲光祖輩?爲國家耳。善人亡則國隨以危亡。大臣憂國之念,爲何如哉?此光弼所以確然守正,終始不變者。眞所謂社稷臣也。」〉上曰:「朝廷事,至於大謬之由,大臣其深念之。」
○前承旨柳仁淑、孔瑞麟、洪彦弼等啓曰:「臣等旣命囚,故皆就獄,今又命放之,未知其由。彼人等豈有他意?只以赤心輔國而已。臣嘗與彼流,同心事國,獨蒙恩宥,於心未安。請還就獄,同被罪誅。」〈今日所啓,謹思、成雲迭爲親啓。〉上曰:「大臣等,皆以爾等不干於彼,故免放矣。其退去。」仁淑等累請,不許。
○漢城府左尹閔詳安、右尹崔漢洪、戶曹參判金璫、工曹參判尹世豪、吏曹參判尹殷輔、禮曹參判崔命昌、禮曹參議尹殷弼、吏曹參議鄭忠樑、刑曹參議鄭順朋等啓曰:「趙光祖等,豈有他意?恃聖上待遇之隆,只欲行其所學,使人心、風俗歸厚,朝廷淸明矣。而今乃至以朋黨目之,而欲罪之,臣等未知上意。駭愕敢啓。」上曰:「朋比之語,果似朋黨云也。且朝廷有大誤之事,卿等不知乎?」祥安等請面對,不許。
○吏曹判書南袞以病退去,命以高荊山爲大司憲,尹希仁爲大司諫。
○副修撰沈連源、前注書李夔、安珽、前大司諫李成童、前執義朴守紋、司諫兪汝霖、掌令李淸、金麟孫、獻納任權、持平李希閔、李延慶、正言李阜、金釴、弘文館典翰鄭譍、校理宋好智、修撰權磌、著作慶世仁、正字金明胤、權檣等同辭啓曰:「同事之人,旣被其罪。請就獄,同受其罪。」上不許。累啓,亦不允。
○鄭光弼、安瑭等請面對,上曰:「大臣未入前,先入推案。」遂引見推官金詮、李長坤、洪淑等,仍命遲晩取招照律。金凈招曰:「臣年三十四。年少愚戇,性又褊迫,濫登六卿,常自兢懼,思效國恩,凡論思之際,務欲一出於正,日夜憂念而已。交相朋比,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事,臣實無之。」金絿招曰:「臣年三十二。性本庸愚,只慕古人師友之助,與同志之士交遊耳。進斥人物,非下類所爲。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徒持公論,相與是非而已。朋比詭激,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事,非臣之情。」金湜招曰:「臣年三十九。濫蒙天恩,擢爲臺官,及登科第,陞授大司成,欲效絲毫之補而已。不居權要之地,專無進斥人物,至於交相朋比,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事,臣所不爲。」趙光祖招曰:「臣年三十八。士生於世,所恃者君心而已。妄料國家病痛在利源,欲新國脈於無窮而已,頓無他意。」尹自任招曰:「臣年三十二。性本狂愚,但讀古人書,粗知是非,當國家論事之際,或與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相同,故仍與之交遊而已。其所論議,不知詭激,私相和附,臣所不爲。」奇遵招曰:「臣年二十八。自少讀古人之書,意謂在家,則當盡孝悌,在國則當盡忠義。與同志之士,講究古道,欲使國家期臻堯、舜之治,善者許之,不善者疾之。趙光祖則少時交好,金湜、金絿、金凈,晩來相從。其所論,不知詭激,與之交遊而已,私相和附,臣實無之。」朴世熹招曰:「臣年二十九。非徒年少,性且疎愚,外無行檢,讀古人書,參酌時宜,臨事致誠,臣所職分。趙光祖則臣自少從遊,金湜、金凈、金絿,亦常時交遊。其所議論,不知其詭激,相從而已,實非私相和附。」朴薰招曰:「臣年三十六。質本迷劣,然讀古人書,立心行已,以古人自期,忠君孝親,日夜爲念。且無師友,則不能以成人,故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相與交遊而已。其所論議,不知爲詭激,私相和附,非臣之爲。」
○鄭光弼、安瑭、洪景舟、韓世桓、沈貞、李惟淸、申鏛、孫澍等入對。〈金詮、李長坤、洪淑,先入仍在。〉光弼曰:「此人等,果聖明待遇之隆,爲過激之事矣。雖古善人君子,欲有更革之事,則亦不無過激之事矣。朋比之說非輕。幸被罪過當,則甚不可。況此輩有過激之失,是上優容之所致也。若加以重罪,則大關言路。」安瑭亦以是啓之。光弼曰:「彼人等,上皆擢置顯列,言無不聽,而一朝罪之,似擠於機陷也。」上曰:「好生惡殺,人主之心也。彼人等,久在侍從,予豈欲罪之乎?果以朝廷事見之,不如此罪之,則益至於誤,故不得不爾。」惟淸曰:「彼人等,若眞以爲朋比而重罪之,則不可。朝廷自經廢朝而來,以言爲諱,莫敢開口,至逢聖明,彼人等恃其優容,知無不言,故間有過重之事矣。」世桓曰:「自古朋比之論,誤人國家事。彼人等恃聖上優容,乃得盡言。若深罪之,則後弊亦多。此事大關於國,須爲國家長遠計慮可也。」安瑭曰:「成宗朝,臺諫有過中之論,則面對詰責。近來則臺諫雖有過激之論,上不詰責而優容,故彼人亦恃聖上,盡言而乃至於此也。非但彼人之失也。」沈貞曰:「光祖等事,須博採衆論,遠慮後弊,使不失中可也。」申鏛曰:「盡言不諱,聖朝事也。彼人自以爲身逢堯、舜之君,欲盡愚忠,知無不言。上之罪之,乃爲社稷也,然今若矯枉過中,則朝廷事,反至於誤矣。近日聖學高明,偏滯之私,血氣之怒,皆克去矣,而今一朝至此,殿下納諫如流之事,皆歸虛矣。此宗社大關事也。」景舟曰:「光祖等,果恃上優容,多有過激之事。大臣亦以爲言路不通,而不爲裁抑,彼人不知習成於弊,先王舊章,不可言之事,亦議而欲變之,令天威震動。臣等恐過中罪之,故啓之。須收群議,更加斟酌。」孫澍曰:「光祖等豈有他意?須斟酌,使賞罰得中。」承旨金謹思曰:「罪之過於物情,聖德亦大累矣。」上曰:「此非以私怒罪之也。果初不使至於此則好矣,今則事勢至此,故不得不如是也。」光弼曰:「不能救過激之習,臣之罪也。今聞光祖等,初不知事出於上,恐中間有變,不卽出來,趑趄于其家云。至爲驚愕。」安瑭曰:「成宗朝,如任士洪所爲,則實甚奸邪,其罪之果當矣,光祖等,欲以直道事君,而乃至於此。其曰朋比云者,似不可。」申鏛曰:「彼人等,爲一身而至此,果可深罪之也。此則學古書,只欲爲國事,而不知過越之至此也。論事是非,臺諫之職也。以朋比目之,則書於史策,亦不美於後觀,又恐士氣沮喪也。下人之言,須虛懷聽納。」世桓曰:「欲救弊習,而反至過中,其弊大矣。罪此人等事,大關宗社。」上默然。記事官蔡世英啓曰:「今日之事,未知端倪,記事甚難。此甚重事,萬世之後,憑何考實?請聞出事之根。且光祖等豈有他意?只爲國事而已。」記事官李公仁啓曰:「不知根本,安能記事?且光祖等雖有過激之事,豈爲身謀?只爲國事,而不知流於此也。」上不答。〈史臣曰:「光弼等,皆退坐經筵廳,光弼顧瑭曰:『上敎生殺之言,未穩。』」〉 ○大司諫尹希仁啓曰:「去夜朝廷書啓單子,〈指請罪單子。〉臣名亦書,故不別啓矣。今任言責,而此事甚大,故啓之。光祖等,十餘年優容培養,故恃聖上,知無不言。雖有過激事,不可加罪也。雖只此而止,士氣必盡沮喪矣。」上曰:「光祖等事,朝廷旣盡知之。」光弼、安瑭、申鏛啓曰:「光祖等之罪,以情而言,似只罷職。今觀上旨,恐過中也。」光弼又啓曰:「光祖等事,非干於臺諫,弘文館請勿遞。」上曰:「此事,大臣早能裁抑,則安有今日之事乎?朝廷旣請罪,亦可知其事矣。臺諫方請與光祖等同罪,雖不遞,不就職矣。」光弼等又啓曰:「臺諫則果不可仍也,如弘文館,若命復職,則安可不行乎?高荊山厚重,宜爲大司憲,然今四方凶歉,京畿尤甚,救荒諸事,荊山專掌爲之。大司憲之任雖重,戶曹事亦重。請以荊山還仍戶曹。」上曰:「戶曹判書可仍也。弘文館雖不遞可也。」巴陵君璥啓曰:「聞趙光祖、金凈等下獄,不知以何事至此,至爲憫鬱。」上曰:「朝廷大臣等,以光祖等,誤國事請罪,故罪之也。」
○金詮、李長坤、洪淑,趙光祖等罪啓曰:「無元律,照以比律,至爲過重,臣等大爲驚愕。聞光祖等,當遲晩取招時,皆痛哭曰:『只恃聖明,欲爲國事,何有他情乎?』臣等聞此,至爲不忍。若以此律罪之,則萬世有關。」竝與光祖獄中疏以入。其照律曰:「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已者斥之,聲勢相依,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罪皆斬,妻子爲孥,財産入官。〈卽《大明律》姦黨條也。〉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和附光祖等詭激之論。罪以隨從,減一等,各決杖一百流三千里,告身盡奪云。」光祖等獄中疏曰:
俱以狂疎愚戇,遭遇聖朝,出入經幄,得近耿光,但恃吾君聖明,展竭愚衷,冒犯群猜,只知有君,不計其他,欲使吾君爲堯、舜之君。玆豈爲身謀?天日照臨,無他邪心。臣等罪固萬死,但士類之禍一開,將不念後日邦家命脈耶?天門阻隔,無路達懷,泯默長辭,實所不忍。幸一許躬問,萬死無恨。情溢辭蹙,不知所云。
○政府、六曹、漢城府同辭啓曰:「今見照律,至爲驚愕。交相朋比之語,彼輩不服,又無證驗。若以此律罪之,則大累聖德。請面對親啓。」上曰:「光祖等,初心則雖不欲誤國事,然朝廷如此請罪,不可不罪也。趙光祖、金凈可賜死;金湜、金絿可決杖一百,絶島安置;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杖贖告身盡奪,外方付處。其以是卽可判付。」記事官蔡世英、李公仁曰:「光祖等豈有他意?只欲爲國事而已。請更問大臣,判付何如?」上曰:「此事議之詳矣。其以是判付。」於是謹思顧欲取世英草筆,爲判付,世英卽携筆遠退而不許,又曰:「此大事也。王言一下,改之亦難。請召議大臣。」謹思曰:「更問于大臣,而判付何如?」上曰:「可與大臣議斷。」鄭光弼、安瑭、金詮、李長坤、洪淑入對,上曰:「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照律則同矣,然四人之罪,其皆同乎?有間乎?」光弼曰:「未知彼四人罪狀同異,又未知上意欲以何律罪之。若欲依照律罪之,則雖減二三等,不可也。雖毫毛之罪,過於情,則大爲聖明之累矣。」詮曰:「無情之事,故臣等照律時,相顧失色。」上俯點照律公事,若有不忍開說之色,良久乃語光弼曰:「此朝廷請罪之事,不可輕罪之也。趙光祖、金凈賜死,金湜、金絿絶島安置何如?」光弼愕然俯伏曰:「雖判然事,聖明之朝,安可以此律罪士類乎?成宗朝,任士洪之罪,足當此律,而不以此罪之。士洪則實奸巧之人。光祖等有士洪之心,則可以此律罪之也。固不如是,豈有他意乎?只爲國事而已。臣雖迷劣,不能以善導之,豈以殺戮之事,導君父乎?彼人心志,小無邪曲,安可賜死乎?」洪淑曰:「臣以推官參鞫,光祖等曰:『只恃聖明,欲爲國事,而反至於此。』聽之至爲感動。」安瑭曰:「聖明之朝,安有如此事乎?光祖等,皆年少之人,是疎戇之致也。豈宜深罪?」光弼曰:「金凈於臣,三寸姪也,生平以淸流自許。臣非欲庇彼人也,聖明之朝,不可以此律,罪士大夫也。」安瑭曰:「彼人等,小無罔上營私之心,只恃聖明,欲爲國事而已。」光弼曰:「人君啓殺戮之端,則國家氣脈大傷矣。須加斟酌。」上曰:「此重事,不可卒然決也。當深思反覆而決之,大臣姑可退也。」
○成均館儒生李若水等一百五十餘人,抗章闕下,排闕門闌入,直至閤門外痛哭,聲震闕庭。承旨成雲持封章入啓,上曰:「彼哭者何人?」雲曰:「成均館儒生等封章伏閤痛哭。」因啓闌入之事,上曰:「上疏猶可爲也,豈可闌入痛哭乎?儒者事體如是乎?今聞哭聲,至爲駭愕。其魁首五六人,卽下義禁府囚之。」上覽疏畢曰:「疏義失矣。朝廷皆請罪,豈讒人間之乎?」仍下問于大臣曰:「今日儒生,闌入闕庭,痛哭可乎?雖不可一一治罪,其倡之者五六人,囚而罪之何如?」大臣等啓曰:「年少儒生妄量至此,不必罪之也。」上曰:「其姑囚五人。」
○命下生員李若水、金遂性、朴世豪、尹彦直、洪舜福禁府,仍令發軍士驅出儒生。其疏略曰:
臣等常以爲聖學至明,好善至篤,其於群下邪正之分,國體治亂之機,明析痛辨,志意堅定,雖百雄奸巨侫,善候市讒,巧計萬端,必不能攙搖聖慮。被繫之臣,亦恃聖上至公至明,其設施、行事,陶世化俗,咸期至善之極,不意讒奸一搖,聖慮遽回,前日所與朝夕講思尊重信任之臣,反置縲絏。上下洶洶,不知所爲,以爲殿下必信讒間,則與聖上平日所期者,臣等所望於殿下,大相乖戾。臣等不忍見國勢奄奄土崩之患,終不復救。
○大司諫尹希仁、典翰鄭膺等請面對,不許。希仁啓曰:「光祖等,始爲國事,終被大罪,則士氣摧沮,而國脈彫喪矣。且今儒生等,狂妄不知事體,闌入闕庭痛哭,聲徹御所,果可驚愕,然令軍士驅出,亦不忍也。此非待儒生之道。請勿內而放之。」上曰:「光祖等罪,則斟酌定之。儒生場中作亂者,亦以軍士禁之,況闕庭乎?」
○六曹判書等請面對,不許。承旨金謹思、成雲啓曰:「刑人、爵人,不可有所偏繫,須加詳量。」上默然,俄而召成雲敎曰:「光祖等之罪,以照律見之,果可賜死。然深計之,又反覆念大臣之言,賜死則似驚愕。光祖等四人減死,告身盡奪,決杖一百,遠方安置;自任等四人,告身盡奪,杖一百贖,外方付處。其以是判付。」
○大司諫尹希仁啓曰:「聞以減死判下,天恩至重。然只爲國事,而受罪至此,恐士氣沮喪。須更斟酌。儒生囚鞫,恐太過也。」上曰:「此人公事已成,不可改也。儒生事,當鞫而斟酌之。」
○儒生等上疏,請同就獄,上問于鄭光弼等曰:「今日儒生事,甚可駭愕。皆欲就獄,不可盡囚也。闕庭作亂者,不推則必有後弊,故欲推而懲之。」光弼等啓曰:「此輩不識事體,狂妄乃爾也。上可裁決。」上曰:「推鞫後當斟酌。」
○光弼等啓曰:「旣減其死,天地之仁罔極。然減死者,欲使生全也,而彼人等皆病弱,若受杖,則恐死於中路。如是則朝廷得殺士之名,而無減罪之實也。須更加詳念。」上曰:「予亦偶非然計而如是也。今不可改也。」仍令禁府堂上,速往決罪。
○鄭光弼等與六曹、漢城府,同辭更啓,請勿決杖,希仁亦啓之,上曰:「旣減死,故決杖耳。」啓至五六,不納。時夜已三鼓矣。
○以南袞爲吏曹判書,〈請罪之前,自中拜之,今日下批。〉洪淑爲刑曹判書,申鏛爲禮曹判書,柳雲爲司憲府大司憲,柳仁淑爲戶曹參議,孔瑞麟爲兵曹參議,洪彦弼爲兵曹參知,金謹思爲承政院都承旨,朴壕爲左承旨,成雲爲右承旨,尹殷弼爲左副承旨,趙玉崐爲右副承旨,金希壽爲同副承旨,〈謹思、成雲,亦於昨夜,自中拜之。〉李成童爲禮曹參議,尹希仁爲司諫院大司諫,尹世霖爲執義,吳潔爲司諫,李謙、任樞爲掌令,申抃、趙廣佐爲持平,李忠楗爲獻納,尹漑、兪炯爲正言。
○全羅道同福縣,天有白色,如一匹練,自東貫日向西,東三丈許,日之北,如虹霓二畫,匝日兩端,皆向南。又如虹霓二畫,相背而起,兩端皆向北,形則皆如半輪,日上虹外東有紅點,大如啓明星,日下虹外西有紅點,西點差大,光芒相射貫日。白色則至未時末而消,虹霓色則至申時末而消,紅點則與日同時而沒。南原、海南,日變與此略同。
11月17日
[编辑]○丁未,上以便服御丕顯閤,召承旨成雲曰:「其召禁府郞官,卽令堂上坐府,而承旨亦往同坐,致光祖、金凈等於庭,傳以予意。」其敎曰:「汝等皆以侍從之臣,出入經幄,上下同心,期見至治。汝等人物,不爲不賢,而近來凡事過激,使不平常,故朝廷事多誤矣。今則予豈以此安心哉?朝廷大臣,亦何有私心乎?凡使汝等至此者,皆我之不明,而不能先處之也。汝等之罪,若以律斷之,則不止此也。然汝等非有私心也,只爲國事,而不知過激,故末減以罪之。若凡囚則不須此敎也,汝等久在侍從,予豈不知汝等之心乎?今誤國事,故示以此意。」成雲啓曰:「聞昨夜決杖後放送各散矣。今當還聚而敎之乎?」上曰:「不可不諭予意也。」〈史臣曰:「初上之繫治淨等甚嚴,乃有是敎頗溫,皆幸其或可平反有貰,而竟未也。日復有甚,終至誅竄,無隱悶之情何也?是皆光祖自取也。光祖已不暇論,附光祖者,徒以時勢爲可長保,自相推高,爭爲訐激,觸犯忌諱者久,而又有畜疑之端,激怒上衷,雖欲幸免,可得乎?」〉 ○執義尹世霖、司諫吳潔、掌令李謙、任樞、持平趙廣佐、申抃、獻納李忠楗、正言兪炯、尹漑等啓曰:「光祖等,濫承天寵,言聽計從,如是信任,一朝罪而棄之,未知其由。前臺諫無故全遞之,是亦未知其由,臣等不敢就職。必復用光祖等,然後可就職事。十餘年聖學之功專無,故臣等雖就職,無可有爲,請辭。」上曰:「光祖等,予果相信,可與爲朝廷事,而不知違忤物情,以至今日。物情如是,不可不從。臺諫、侍從,則當推閱其可罪者,故已遞矣。今不可復職,且旣已罪之,還放難矣。」
○大司憲柳雲啓曰:「金湜等,見上之擢用親信,徒知赤心報國,而不知物情之違忤,上之待其人已誤矣。若使裁制成就之,則若是之人,豈可易得哉?不然而一朝棄之如草芥,誰信聖上之心哉?固非貽厥孫謀,延長國脈之道也。臣雖就職,無所可爲,士氣沮喪,尤可慘然寒心,故敢辭。」不允。
○政院請面對,上御丕顯閤。承旨成雲啓曰:「光祖等已到漢江近處,不可復招來也。當何如耶?」上曰:「行已遠則雖不諭之,皆當自聞之矣。」承旨金謹思曰:「此人輩,非設心邪慝也。自上斷罪,人情洶洶,此非鎭定之道也。雖不得全減,半減其罪何如?且儒生何有情哉?」上曰:「光祖等,其心則公耳。急迫求治,故物情違忤矣。今旣罪之,不可復矣。」謹思曰:「此事之始,不知出自何人。史官、下人,罔知端由。」上曰:「大臣等共議此事,而以政院及弘文館官員,多在其中,故不欲由政院,而乃欲由神武門共會云,故予謂不可,而乃許開迎秋門以入矣。」承旨朴壕曰:「凡事不由政院,甚不可。物情由此益激矣。」成雲曰:「臣雖先入,亦未知始末也。承旨、史官,在於其職,而不知其事可乎?人君好尙,要須自然,不可如此秘密也。何不諭政院也?」上曰:「朝廷大臣欲擧事,而有干於政院,故不諭耳。」記事官權輗曰:「欲識始謀之人,而不知其某也,不勝悶鬱。匹夫處事,不光明正大,猶不可也,況人君乎?此安危存亡之所係也。若行如此之事,則大臣當會于都堂,白日中爲之可也。夜則不合,而神武亦非學事之地也。臣於其夜,直宿春秋館見之,初疑有何大事,而秘密至此乎?驚懼莫知所爲。雖甚大事,宮門當使注書開之也。」上曰:「其時使受鑰匙於政院而開之也。必下人不告,或承旨不在也。大抵機事不一,有正大之事,有秘之事,不可一槪言之也。」權鬩曰:「聞『反正時之事,亦不明正』云。其事雖正,而其施爲則不正也。我朝之事,每如此也。坐朝堂,擧大義,明正其罪,則其人豈不服哉?其人雖誤國事,其心則豈有邪哉?」上曰:「此人其心則果正,而處事則過激矣。」壕曰:「聞儒生痛哭闕庭,過則過矣,儒生豈有他意?只是師弟間事耳。」上曰:「雖愛師長,豈可亂於闕庭哉?」承旨尹殷弼曰:「今擧大事,而不論政院,不覺傷痛。夜聞此奇,馳到闕門,見金淨項鎖而去,不知由何事。又到西門,欲將入啓,則以非命牌不入,故退去也。時有持平欲入者,守門者捽出,盡裂衣衿。此衰世之事也。弘文館、臺諫,亦皆命遞,故着笠而環坐門外,慘慘然如亂世之事。聖上卽位十餘年,銳志道學,培養士氣,故士氣振作。如趙光祖等,謂之中道則未也,使之成就,則豈易得哉?但無有踐歷諳練,而徒見古事,知無不言。一朝罪之如反逆人,且使宣傳官,固閉宮門,雖六卿不得入,相顧失色,臣忝在侍從之列,不覺驚痛。大抵人臣密啓者,非奸則侫。古云:『不由中書。』中書卽政院也,政院乃朝廷命令出入之地也。古何有如是之事乎?自此而國家元氣斲喪,士氣亦必摧沮矣。自經廢朝,遭逢聖明,如大病之後,僅得蘇復,而今至于此,誠非國家長遠慮也。」上曰:「此人等,果有爲國之誠矣,然處事過激,物情皆忤故耳。大抵朝政,當與大臣謀之。事涉於政院,則豈必諭政院乎?凡事不可一槪論也。」趙玉崐曰:「此輩徒知好古,而不度時宜之所致也。然非爲一身謀也,專恃聖學之高明,敢言如是,頃刻之間,遽命罪之。且儒生雖狂妄,至於囚禁,則恐士氣由此而沮喪。請速放之。」雲曰:「成宗朝,儒生上疏,亦有過言,而皆以狂童赦之。」金希壽曰:「去夜聞光祖等被繫,卽馳到闕門,守門者拒之不納,亦不知號令所從出,深爲憂悶。大抵雖事涉於政院,當敎曰:『汝等有罪,故更以他人爲承旨也』云,則猶之可也。外間洶懼,皆疑是中間所作,至今紛紛不定耳。」上曰:「事涉於承旨,故以入直堂上官,使之爲承旨之任,而亦命假注書耳。」史官李構曰:「欲聞始謀之人及開門等事而記之,臣秉史筆,莫知根由,誠可憫也。」上曰:「請罪大臣,則可於鄭光弼等單子見之耳。開門則以政院鑰匙而開之矣。」構曰:「臣直宿政院,而不知其出鑰匙之事。」上曰:「其時承旨等,皆往簡儀臺,何以知之?」構曰:「承旨等,果往簡儀臺矣。其時臣就獄,則光祖等相持痛哭曰:『此必變起於中間也。』曉聞引見大臣,皆酌酒相賀曰:『此乃出於宸衷也。吾輩雖死,有何恨也?』臣以爲遭我聖上,豈料有此暗昧之事乎?」希壽曰:「大臣當於白日啓之,不可潛伺於昏夜矣。光明正大之時,安有是事乎?廢朝時,有於差備門內啓事者。其後卽位初年,李茁不由政院而潛啓,茁坐此,不容於世。臣忝侍從,或至論朋比事,則上敎常曰:『設言朋比者,欲其士林一網打盡耳,非國家之福也。』聞此上敎,孰不欣戴,而盡言所懷耶?今反若此人,懷自退之心,孰敢盡心不諱也?」上不答。
○成均館生員林鵬等二百四十餘人上疏,申光祖之冤,仍請就獄,上不納。
○判中樞府事崔淑生等啓曰:「臣等不料罪光祖等至此也。似失下人之望。且年少之儒過誤之事,請特寬恕。」上曰:「光祖等之罪,已議決之,今何改也?儒生則當推問處之。」
○上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上曰:「昨欲開諭而,夜深未及言之耳。年少之人,但讀古書,不知事體,使朝政日危者,誠予之過也。促致年少之人,皆在高位,而耆舊老成,皆散棄於外,大不可也。大抵朝廷之事,大臣秉持,而臺諫糾其闕失而已。」光弼曰:「近日之事,豈朝廷之福也,此輩豈有一毫私意哉?但不知王道,而爲事狷狹,故駁人太過,雖有微過,使不容於朝廷,則過中而已,豈有他計哉?大抵國事,使明白書之,可也,史官全不知首尾矣。當初命召大臣也,若有後到者,則必問其從否,是不美之事也。」上曰:「事發之因,史官亦欲聞之。此事果於六卿中先議,而其日洪景舟等,聚于神武門,予謂不可聚于此處,令自西門而入。此是朝廷大事,非一人所得爲,當各以其意,書名于單子。若首相則尤不可不知故耳。」光弼曰:「此人之事,自上謀諸大臣而爲之則可也,若自下始謀,而又由不正之路,以秘密成謀,則後弊至多,而莫可勝救矣。且人臣恃君,卒多妄言。今施威怒至此,士氣沮喪,人皆畏縮。此機甚可畏也。」上曰:「予豈使之不得言哉?」光弼曰:「此機甚多。若如此之事,不出于上,而自下先謀之,則大不可也。」安瑭曰:「廢朝諫諍路絶,自上卽位而來,洞開言路,故人皆樂諫,而上亦優容,有直言不諱者,則超擢之。以是成習,駁人太過,使權在於下,尤有所不可也。臣承命召,最後到見單子,始知其事,而猶不知所因也。此人所誤,若自上裁斷,則可也,因有啓者而罪之,則當御正殿,備史官而問之,朝廷皆知其人之過,而事且明白矣。今不使政院、侍從知之而秘密處之,則外間驚懼,而侍從、臺諫,終無腹心之臣。」上曰:「必差新承旨,然後乃可故然耳。」光弼曰:「臣但知此人之過激耳。其他非事,則未之知也。儒生等抗疏哭庭,似爲過甚。成宗朝,亦有如此事,則待之以狂童。今臺諫不就職。臺諫亦儒生有所憾,則必憤激矣。大抵人君擧事,須明白洞快,可也。如有過擧,豈可隱諱乎?須爲臺諫洞快言之。朝廷一日,不可無臺諫也。」
○弘文館典翰鄭譍等啓曰:「臣等乃負罪之臣,斷然不可在職,亦不可徒以言進啓,故上此箚子,須詳覽焉。其略曰:
燕雀焚而仁鳥增逝,愚夫戮而智士遠擧,況忠義之士,結君臣之義,人主之所嘗親寵賚之,親信任之者,而又從而親暴戮之,雖廓大之材、忠耿之徒,安有盡忠信而趨闕下,以蹈其危機哉?此鮑焦之所以立枯,屈平之所以沈湘也。夫國之有士,猶人之有元氣;氣散而人亡,士亡而國喪。建寧之黨禍起,而漢祚非;元祐之正士銷,而宋室危。斯固殿下所洞照者也。臣等忝侍經帷,密邇天聰,天地神明,亦所共臨,死生榮辱,義不可苟。
上答曰:」非如議出臺諫之比,不可辭避。「
○大司諫尹希仁辭職,不允。
○臺諫合司啓曰:「大抵刑人於朝,與衆棄之,不可詭秘也。聞此事,乃出於奸邪之徒密啓也。前者李茁密啓於差備門,其時臺諫極論之,聖上亦自洞照矣。大臣中若有知者,則豈不知密啓之非耶?此宗社危亡之漸也。三公、六卿莫敢開口,時事可知矣。臣等雖就職,無可回天,不可就職。」答曰:「在政院者,亦與於此,故不諭矣。」
○生員林鵬等又上疏,請待命於獄,答曰:「汝等事,至爲驚愕。可罪而不罪,其知之。」
○黃海道饑。
11月18日
[编辑]○戊申,命召臺諫。大司憲柳雲等啓曰:「臣等反覆啓之,不可就職。金謹思、成雲,素皆不容於物議者,而今入政院,今不面對,恐中間阻當,不盡達臣等之意也。政院卽喉舌之地,何可以此等人,苟充其位乎?臣等今雖就職,而大臣莫敢開口之時,有何所爲乎?」上曰:「國政當在於朝廷。朝廷之政,大臣爲之,而臺諫則補闕拾遺耳。古云:『政在臺閣則亂。』近來政不在大臣而在臺閣。人君、大臣,知其弊而莫之救,過激成習,使耆舊大臣,皆被論退去。此宗社所關。必矯此弊,然後朝廷安靜,故乃爾。昨聞下議,則皆云邪流之所爲,此與大臣,爲宗社大計,協謀而爲之,非奸邪一人之所爲也。謹思等前日論其不合,亦豈大叚事乎?其量度而處之。」臺諫又啓曰:「光祖等,雖有可罪之事,當光明正大,會聚其人等而敎之曰:『非以惡聞讜論也,非以摧沮士氣也,弊至如是,故不得已罪之。』或置閑散,或爲遠貶,則其人等亦服其罪,而中外咸快矣。不然而常積畜不決,因其一二人密啓於昏夜之際,罪之如此,則乃詭秘之甚,非如國事也。臣等昨聞邪流之密啓,今更聞之,則自上密諭於洪景舟曰:」光祖等羽翼已成。其初欲設賢良科,予意以爲好矣,到今思之,則實樹羽翼也。欲盡除去,而卿之壻金明胤,亦在其中,故不爲云。』是言今已騰播於外矣。君臣之間,必推誠無間,情志相孚而後,可以保有其國也。以人君之威,罪此二三儒士,有何難焉,而乃至有密旨,昏夜之間,秘密爲之乎?若信任,則當推誠不貳,有罪則當明正定罪可也。外示親信,而內懷剪除之心,君心如此,危亡之兆也。臣等不勝痛哭流涕。金謹思、成雲事,非以舊失言之,其日儒生等上疏也,居喉舌之地,當危疑之際,如是阻當,甚不可,故啓之耳。「上曰:」此臺諫誤聞之矣。予亦欲言之,使朝廷洞快知之。當初洪景舟,於南袞、宋軼、金詮等家聞之,則武士三十餘人,欲剪除文士。然豈可以此告變也?必自朝廷處置則可也。光祖等心雖是,而詭激成習,以至於此,使朝廷矯其士習,則處置得宜矣。以是與六卿議合而啓之矣。其不諭政院者,是似詭秘,予亦自知其非矣。密諭事,聞之誤矣,金明胤事,騰播亦誤矣。大抵賢良科,非祖宗朝舊事,不必爲也云爾。豈可爲盡除之云乎?此誤傳之也。「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左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等啓曰:「有急啓之事,請面對。」上卽御丕顯閤,光弼等入對。光弼曰:「長坤有急啓事。」長坤密啓曰:「前日聞武士忿怨趙光祖等以爲斥已,或有謀害者曰:『若打殺彼人,則丈夫雖死,何有悔恨』云。今日南袞招臣言之曰:『聞前日武士三四十餘人結謀曰:「國家輕罪彼人等,又有漏而不罪者,猶未愜於憾憤。今明日,會于訓鍊院,將擧事殺害彼類。」其謀首則朴培根也云。前者宋軼、洪景舟,亦曾聞此事曰:「汝可進告也。」臣是以來告。」上曰:「今發言端故言之。近者洪景舟,以至親之故來云:『有急啓事。』予問之,景舟曰:『武士等忿疾彼人等,謀欲盡殺。若朝廷不先處置,則恐至於大亂。朝廷不先罪新進之人,則其禍不止』云。予以爲『若抑彼新進之人,先示好惡,則彼武士之怨自釋,而朝廷之禍亦無矣。』故不得已罪光祖矣。然今罪之猶輕,故武士等,猶未洽足於心,乃敢如此耳。武士不先發,而朝廷知機先罪,光祖等之大幸也。」光弼曰:「自上欲矯其弊,則乘其隙而動,猶可也,上意不欲如此,而下人窺其隙恐動之,使至於此,則甚不美矣。」上曰:「予意亦以爲過激然耳。」光弼曰:「下人之乘隙搖動,大不可也。」上曰:「武士等已會訓鍊院乎?」長坤曰:「南袞云:『有如此幾微』耳。」安瑭曰:「外人則皆以謂:『下人讒告,而士林之禍如此。』」光弼曰:「果外人不詳知上意,皆曰:『洪景舟、南袞等所爲,將不容於世也。』」上曰:「予果因洪景舟之啓而深思,若士林之禍出,則宗社必不安矣。故予意先以彼人等爲過激而罪逐,則武人之心自定,而朝廷安矣。昨昏大臣等會于神武門外,欲入而啓事,予意以爲似出不正,故令入迎秋門矣。政院則不知矣。」光弼曰:「若自上先發之事,則明白示之,使人心釋然可也。」上顧長坤曰:「其結謀之事,初何以知之?」長坤曰:「有武士鄭歸雅者,來南袞家,發說曰:『一日予歸朴培根家,培根語我曰:「我爲訓鍊院僉正,韓忠聽其三寸叔之言,駁我謂盜賊之謀主。安有如此曖昧事乎?今若繫殺韓忠,則國事亦好」云。』袞詳聞而與臣說之。」記事官李公仁曰:「朴培根,嘗一見於儒生之家,其爲人極庸下。雖有兇謀,稍有知識者,則誰敢聽從其言而爲悖逆之事乎?若實培根爲謀首,此不足畏也。鄭歸雅、朴培根,果皆羅州人,必相從矣。」上曰:「雖不足畏,結謀而起,則豈但害士林而止?國家亦及其禍矣。」光弼請議推事,上曰:「此乃大事,可於思政殿月廊,親問也。」長坤曰:「南袞、洪景舟詳知此事。」上命召景舟、袞,已進闕下,卽入對。袞曰:「今朝聞武人以罪光祖等,猶未快,故結謀欲擧事云。」上曰:「鄭歸雅、朴培根,其速拿致。」景舟曰:「臣嘗聞宋軼之言:『袞云:「余族有河澍者,與武士鄭歸雅善。歸雅與澍言曰:『武士等欲害士類,而其魁則朴培根。』河澍語我云。」此可畏也。』臣答曰:『培根,我之同年,前爲訓鍊僉正,被駁而遞。必以此憤鬱欲害之也。』軼曰:『聞此言,欲爲告變,恐人心騷動,不果』云。」上曰:「今罪光祖等事,大臣其知之乎?其源蓋出於此矣。」袞曰:「朝廷不知根本則不可,大臣處,上可明言其事。」上曰:「此事至此者,專由朝廷不先裁抑也。若不如是,則恐生大變,故不得已先罪之耳。今罪之猶輕,年少之人漏而不被罪者多,故武人未快於情,而乃敢如是。」景舟曰:「朝廷不知論罪彼人事,至爲憫鬱。分明知之而後,人心定矣。自上欲矯士習之弊,而臣亦嘗痛士習之至於大誤,故今此事出矣。」袞曰:「此事爲傳旨曉諭,則人皆洞知矣。」光弼曰:「自上爲之之事,則雖或過當,豈足爲聖德之深累?須無隱洞示可也。」上曰:「今聞臺諫之言,果疑下人讒訴。儒生之疏,亦以爲讒入之。」光弼曰:「下人則皆云:『此人等〈指景舟、袞也。〉爲之也,目爲奸邪。將不得容于人類,須明示之可也。」景舟曰:「欲害士林,以臣爲倡則不可。今日見金詮,詮謂臣曰:『士林皆目余等爲讒人云。』彼金詮、南袞等,若以臣之故,得惡名,安有如此事?臣知上意以爲過越而欲矯,故臣諭諸南袞、金詮等,來請明正其罪矣。其初臣往見金詮,論士習之誤,發矯救之端,詮曰:『今國家事,至此大謬。若知上意,則雖朝啓而夕就死,何悔乎?第未知之,何敢輕發?』臣於是,言上意。又見南袞語曰:『士習之誤,一至於此,天意亦欲矯弊矣。』袞曰:『余嘗洞見其誤,心以爲若知上意,則後世雖曰以小人害君子,欲進啓之。』臣詳言上意。遂與袞議之,以爲:『此事,朝廷三公爲之,則善矣。上之知誤朝廷事,而欲糾之意,首相〈鄭光弼。〉豈得以知之乎?首相知而能糾之,則善矣。』卽令袞,往諭于鄭光弼,光弼曰:『余嘗見彼輩〈光祖等。〉過越之事,心以爲「若一二人於經筵之上,以爲過越而裁抑之,則可矯其枉,而勢有所不可,余亦不良,不能爲也。」今聞公言,余不能出謀矣,汝等欲糾之,可善處之。』罪之夜,以爲:「大臣斷之則可也」,故啓請招大臣,議而斷之。且此事臣知上意,故說上意于金詮、南袞而爲之。臣一身則不足計也。詮與袞,以臣之故,而皆得謀害君子之名,則安有如此事?須洞示之可也。」光弼曰:「此過越之事,臣意常以爲『於經筵之上一二人,以謂:「過越而糾抑之」,則其過激之弊自無,而臣不能善處。』及南袞來言,臣以謂:『余平昔之計則如此,而今所言事,余庸下不知出謀,不敢爲也。汝等善爲之』云耳。」
○上御思政殿簷下,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工曹判書金詮、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刑曹判書洪淑、大司憲柳雲、承旨尹殷弼、司諫吳潔等入侍。上令長坤,先問歸邪,〈軍器寺主簿。〉歸雅曰:「今年八月,臣到朴培根家相話,培根曰:『今此聖朝,文臣作朋類,以其好惡,進退人物,如吾輩草芥耳。勳舊皆退處,使人心乖違。若掠除此類而啓達則可也。』又於今月十七日,培根到臣家,語臣曰:『今者文臣等被罪時,儒生詣闕上疏,天意必以此文臣等爲賢矣。若有武臣宰相唱之,聚于訓鍊院,以人心乖違事上疏,則武士誰敢不從?天意亦知彼輩之事矣。』云。」又問朴培根,〈前歷歷。〉培根曰:「八月中,鄭歸雅到臣家云:『今此聖朝,臺諫所爲混雜,人誰敢安心?』臣答曰:『臺諫本檢察國事,而自上斟酌處之。』仍言韓忠三寸叔權自恭,以我爲匿其逃奴,忠信聽其叔之言,駁我遞職。歸雅聞韓忠之名,答云:『韓忠之家甚孤單,金凈家亦在都城門外孤單處,雖一二人,可以擊殺。』臣答云:『如此浪語,何以輕發?』其後歸雅又到臣家曰:『古有沈朝廷事。蓋有如此人,故殄殲無遺。』臣答云:『如此言,不可與他人語。今者登庸之士,幾五六十餘人。汝心雖勃毒,豈能盡除?如此言,更勿輕發。』今月十五曰夜,聞臺諫、承旨等拿囚之奇,十七日,臣往歸雅家,鄭連宗又至,三人相話。臣問曰:『被鞫文臣等,何以處決?』歸雅、連宗云:『初以死罪,照律以啓,然減死決杖安置矣。』臣答曰:『如此聖朝,罪雖抵死,不必殺之,決杖安置,無異於死矣。』連宗曰:『文臣被罪時,儒生亦上疏。吾等武士,亦以被罪同類尙多之意,上疏啓達可也。』」又問鄭連宗,連宗曰:「今月十七日,往歸雅家,朴培根先到。歸雅曰:『政丞及兵曹判書〈李長坤。〉洪二相〈景舟。〉等,推鞫趙光祖等,已分配。儒生等闌入闕庭,上疏號哭,以救彼輩。宰相之論啓請推者,其勢反似弱矣。吾輩若剴切作疏以啓,則彼輩之當見斥者,又多有之。』觀兩人之意,皆欲上疏啓達也。」更問歸雅,其答如前辭。光弼曰:「此非大事,而外間驚駭。請下詔獄,委之有司以鞫。」長坤亦啓之,上曰:「此甚大事。其下獄,明日訉鞫之。」柳雲曰:「光祖等旣定其罪,無賴之徒,反自爲樂。竊恐奸謀,自此而長,士氣自此而沮,國家元氣,隨而萎薾矣。彼人之罪,不關於國家,而罪之太過,使士氣摧沮,元氣萎薾,故雖小小儒生,皆憤激。夫善人者,朝廷之元氣。其心本爲國,而罪至若此,甚可惜也。願斟酌放之。」上曰:「有何斟酌乎?光祖等事,大臣亦以爲非。若以其罪罪之,則不止此矣。」光弼曰:「光祖等被罪過重。其所施爲,非一身私事也。臺諫所言至當。」吳潔曰:「彼人設心,初非濁亂也,而罪之過重,士氣沮,元氣喪。危亡之漸,自此而兆,願速放之。」上曰:「其罪此輩者,欲矯朝廷之弊,不可更論。」〈史臣曰:「光祖繫獄時,不知得罪之由,以爲奸臣壅蔽而爲之。旣竄出,申鏛、柳雲等相議曰:『孝直不知而去,不可不諭。』使里中儒生,追及於果川,以南袞、洪景舟、沈貞等會議于袞家,先以讖說,搖動上心,擧事之夕,入神武門,侍上于楸子亭,議畢還出,由迎秋門,入於閤門外,招大臣列書其名,如朝廷請罪而罪之者,頗盡首末,光祖曰:『上心豈爲若此?少無疑焉。』南袞常曰:『光祖等,雖被眷遇,而上之心易可移也。』至是以讖說動之,其術高矣。光祖以敎化爲務,而省刑罰,小民皆服其仁慈,而憸巧之輩,以爲收合人心云,故至於被罪之日,大小士類,皆上疏救之,至有入哭闕庭者,而上益信其讒。光祖非宗室、勳舊之臣,而乃一儒生也,豈有嫌乎?光祖等非爲爵祿而豐其家,只欲致君濟民而已。上若有訑訑之聲色,則卽當退矣。先是黃孝獻爲弘文博士時,獨謂上雖好善,而至於讜直之論,必改坐動容,吾甚疑焉。至是其言果然。」〉〈又曰:「光祖之學,出於金宏弼,而貌端語辨,風彩動人,士心欽仰,趨附盈門。凈以能詩名於世,年三十四,而爲刑曹判書,力行鄕約。湜有口才,雖不能該貫經傳,而能爲性理之說,擢魁賢良科,爲大司成,每於通讀之日,學者盈於明倫堂,終日傾耳,亹亹無倦色。此三人,皆士林領袖,而濯磨爲善者亦多。倘能裁抑其過銳,而成就其德器,則人材之盛,指日可待,第以漸立新條,而多斥舊臣,不悅者衆,而陰謀構陷,始雖擢拔而信任,終疑其黨盛而權重,至於密謀而除之,其禍慘於黨錮,惜哉!」〉〈又曰:「有問趙光祖於方有寧曰:『光祖何如人?』曰:『光祖,善人也。其一生,何嘗爲惡哉?但其病生於自專,至於官爵之拜,皆出於其徒之推與。雖帝王於除拜,與有司共之。必欲自專,不可久也,況人臣乎?』」〉
11月19日
[编辑]○己酉,吏曹判書南袞啓曰:「其日〈罪光祖等之日。〉自禁中,除臣判書,不卽辭免者,以其事其紛擾也。臣之爲吏曹判書,今至于三。一人何敢三執政柄乎?請辭。」上曰:「其日差出承旨,故令爲判書耳。勿辭。」
○成均館儒生李若水等三百餘人上疏。其略曰:
今者國家之治,至於少康,忠邪之路,幾於大辨,而七八年相得之君臣,聚精會神,自以爲遭遇,而乃至一朝遽幽牢獄,疑侍從之解冤,則盡遞而逐之,畏臺諫之進言,則拒門而不納,變置朝位,罷黜名士,中外壅蔽,罔知所爲,而朝野之人,叩痛叫冤,悲泣於殿庭,而不得自達。嗚呼!此豈殿下之本心哉?不知何人,倡爲何讒,以惑聖心,至此極乎。伏聞敎旨,首以朋比詭激爲罪。嗚呼!此果出於殿下之所自疑歟?今日之讒,指爲朋比者,起於善類之多也,誣爲詭激者,起於忠讜之甚也。彼讒人者,何獨忍是也?漢之哀、平,唐之禧、昭,誠可爲鑑。伏願虛心反省,以慰四方臣民之憤。
上曰:「光祖等初意,豈欲誤國事乎?自上亦佇觀至治。但此輩徒知古書,不度時宜,多有過激之事,故不得已罪之。大臣之意,亦欲安靜朝廷而然耳。非由讒邪,排斥君子也。」
○江原道淮陽地震,聲如雷,窓壁皆動。
11月20日
[编辑]○庚戌,命議卜相于領、右議政。〈鄭光弼、安瑭。〉鄭光弼、安瑭、李惟淸啓曰:「臣等昨聞上體未寧,以問安將詣闕,得聞卜相之事。此可面啓,請竢上體平復後視事。」上卽引見。上曰:「近日觸寒乍汗,氣候似未安。姑停親啓等事矣,然今日有政,故出坐也。政丞一員久缺,誰其可者?」光弼曰:「金詮之爲人,一向善心,而更無他志,此甚可也,第以老病,恐不能行也。李繼孟亦可,近者年少之輩,攻擊太甚,故心不自安,退去矣。於邊務等事,皆嘗涉獵矣。」安瑭曰:「臣意亦然。繼孟性甚屈强,多有幹能。」光弼曰:「耆舊之臣,當先用之。」上曰:「此二人中,當斟酌處之。且鄕約本意,乃德業相勸,其意固美,然近日聞約中之人,自用刑政,至有呈訴法司,而法司亦從其所爲,是刑政在下也。此無乃終至有弊乎?」光弼曰:「鄕約,古人有不得行道者,在鄕中相與爲善之事也。若京中則旣有法司,尤不當爲也。此事臣等將欲啓之,今可曉諭中外,使知其本意,行之可也。近聞『工商之人,頻數群聚,不得作業』云,此亦有弊。雖京城,若使之死喪相救而已則可也,毋令群聚,自用刑政亦可。」
○吏曹稟功臣改正人送西事,傳曰:「姑勿送西。功臣改正事,甚紛擾,明日命召政府,更議之。」
○以安瑭爲議政府左議政,金詮爲右議政,南袞爲左贊成兼吏曹判書,李長坤爲右贊成兼兵曹判書,沈貞爲花川君兼知義禁府事,韓亨允爲刑曹參判,李蘋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思鈞爲弘文館副提學,〈特旨。〉鄭士龍爲直提學,柳溥爲應敎,〈特旨。〉任樞爲司憲府掌令,尹漑爲司諫院正言。
11月21日
[编辑]○辛亥,左議政安瑭、右議政金銓辭職,不允。
○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辭本職及兼贊成,不允。
○敎政府曰:
嗚呼!予惟不明于德,徒切求治之志,而罔有知人之哲,用舍之際,大有紕繆,予甚恧焉。頃有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俱在侍從,以性理之學,朝夕勸講,予意其爲人,可與輔成予治,擇美官以處之,超資序以遷之,不數歲間,皆擢顯列,予所以待遇之者,可謂無負矣。而不期光祖等,交相締結,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謂祖宗之法不足守,謂老成之言不足用,引誘後進,詭激成習,至於議事之際,稍立異同,則必極口排沮,要使折以從己,以致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潛懷憤嘆,而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察其所爲,歸於亂政,事狀已著,終難可貸,固當按律治罪,以明示百官。第念前日侍從之臣,特從末減,光祖、凈、湜、絿等,遠方安置;自任、遵、世熹、薰等,外方付處,各以罪罪之。此豈予之得已歟?其布告中外,咸知予意。〈南袞所草。〉
○命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安瑭、右議政金詮、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參贊李惟淸、禮曹判書申鏛、刑曹判書洪淑等,議勿改靖國功臣事。光弼等啓曰:「靖國功臣,其初皆謂猥濫,而阿附於廢朝者亦多,故臣等亦嘗啓之矣。初非和附臺諫之意而然也,事甚可也,故啓而改之也。」南袞曰:「錄功之際,雖曰猥濫,歃血同盟,甚爲重焉。勿改初盟可也。」傳曰:「予反覆思之,彼之錄功追改之,甚未便。且追改之命,亦爲未久,況時未改正乎?七十餘人錄功,追削於十年之後,事甚重難。佐理功臣,雖曰無功,錄功已定,故未聞祖宗朝,有追改之事也。是以更問。」光弼等再啓曰:「錄功猥濫事,臺諫以物論啓之,非以己私爲也。然此人皆已罪之,又改其所啓之事,則人必以爲此人所啓,故改之云爾。人情必不洽服之矣,似不可復議其勿改也。雖不可盡令削去,其表表而出於譏笑者,亦可改也。」
○上引見光弼等曰:「予不知大臣之意,欲親聞之。」光弼曰:「旣命改正,又命勿改,似涉煩擾。」上曰:「若小事則已命改正,不可更議也,此則大事,故昨者爲政時,封君者,吏曹欲改正,予意以爲重難,故今令大臣更議也。此事似難追改,又不可以表表者改正也。全數勿改似當。」光弼曰:「果改正則全數改正,不改正則全數不改正可也。」安瑭曰:「不爲追改,果當矣。」金詮曰:「初命改正,又令勿改,於政令似紛擾,故啓之,然更思之,錄券已久,果不可改也。」南袞曰:「功臣非輕,會盟、歃血,亦非偶然。初出追改之議,大謬矣。」長坤曰:「追削之事,果重難矣。」洪淑曰:「已命追改,又令勿改,似爲未穩。」李惟淸曰:「果如長坤之言。」申鏛曰:「追改重難之意,初已料之,然臺諫累日辭職,而朝廷似不安靜,故僉議而啓之矣。言事者被罪,而又命勿削,其機似不可,故大臣反覆啓之。其形迹則果似不可。」上曰:「罪彼人等,而更議此功臣,形迹則果似不可,然豈以此事,罪彼人等乎?果改之則全數改之也,不可以表表者而改之也。」仍顧問光弼曰:「仍而勿削乎?」光弼曰:「果可勿改也。」左右皆曰:「不改似當。」上召承旨曰:「今聞大臣之言,皆欲仍而勿改,且錄勳已久,不可追改矣。其奉承傳。」
11月22日
[编辑]○壬子,行冬至賀禮,用權停例。
○宣醞于政院。
11月23日
[编辑]○癸丑,傳曰:「高敞監之罪,今當詳覆,然是乃宗親也。予欲減死,其令政府議啓。」〈高敞監,打殺延安府吏貢貴孫。〉大臣議啓曰:「宗室之親,可減其死。」上命減死。
○憲府啓曰:「南袞、李長坤,以贊成兼判書,事甚不可。所治職事,亦有不專一之弊。鄭士龍,多失於室家、朋友之間。人有五倫,而亂其二,不可居輔養君德之地。柳世雄,衰病不可爲梁山郡守,金克愷以兵曹正郞,見罷未幾,今又陞爲僉正,甚不可。請皆遞之。」上曰:「以贊成兼判書,乃祖宗朝之制。鄭士龍,前亦被論,然不可終棄者也。金克愷,果以私罪而見罷,然乃闕直事也。此是西班,豈不可爲乎?柳世雄則可遞也。」
11月24日
[编辑]○甲寅,上御丕顯閤視事。
○憲府啓前事,不允。
○朴培根以亂言爲首,決杖一百,流三千里;鄭歸雅以隨從,決杖一百,徒三年。義禁府以此照律,上允之。
○全羅道長興等三十四邑,下雪、雷電;咸平縣雷電、雨雹交下,小如鳥卵大如梅實;羅州府,大雪、雷震。
11月25日
[编辑]○乙卯,大司諫李蘋啓曰:「近來臣久爲外任,朝廷之事,未得詳知。今者聞臺諫新除授,不待署經與謝恩,徑治職事,大失事體。安能行臺職乎?請速皆遞。」從之。〈是時柳雲爲大司憲,因蘋有是啓,乃遞。〉〈史臣曰:「光祖之被罪,雲與妻子永訣,極諫于上,以死爲期。是以蘋先駁雲,及李沆爲大司憲,相議盡黜一時之名士。議者云:『蘋、沆刻毒同,而蘋尤甚。』後年疽發背死,人謂憤氣未泄,乃發於其背。蘋若在焉,士類無遺矣,蘋之死,天實爲之。一時畏其深酷者,李惟淸及蘋也。」〉 ○以洪景舟爲判中樞府事南陽君,李惟淸爲議政府左參贊,黃衡爲工曹判書,李沆爲司憲府大司憲,柳雲爲同知中樞府事,權勝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皇甫謙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金克成爲慶尙左道觀察使兼慶州府尹,尹殷弼爲承政院左承旨,趙玉崐爲右副承旨,尹倬爲成均館大司成,朴守紋爲司憲府執義,南世準爲司諫院司諫,蔡忱、李得全爲掌令,李英符、吳準爲持平,南孝義爲獻納,趙琛、韓承貞爲正言。
○求禮縣地震。
○報恩縣地震,屋宇振動。
11月26日
[编辑]○丙辰,執義朴守紋,以論遞未久辭,命遞之。
○以禹孟善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姜澂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柳灌爲司憲府執義。
11月29日
[编辑]○己未,御朝講。上曰:「全羅道日變甚大,極可懼也。將欲迎訪矣。」領事鄭光弼曰:「地震,災變之大者,而近來甚數,今有此變,尤可驗。此變適當彼類得罪之日,天道似爲幽隱,不可的指,然朝廷之事,似不安靜。彼人等心術之邪,臣未得見焉。但有輕薄之習,至於過激。自上矯弊固當,然至於矯枉過中,則年少之人,雖處諫諍之地,恐有解弛也。今須推誠迎納可也。」上曰:「此事果不能早斷而至此,予之過也。自上與之同心而爲事,一朝而罪之,人之疑也果是。然非以言論罪之也,爲事而至於過中,不得已而罪之,朝廷誰不知之?」大司諫李蘋曰:「彼人等本非不善也,而有過當之事。明正罪之則可也,而上不如此,故外人皆疑懼也。」執義柳灌曰:「人君處事,須光明正大而爲之。此事於夜間,縳致而罪之,人心之疑懼,何可治極乎?彼人等之事,雖或有過中,而別無邪心也。」上曰:「其日大臣及史官,皆未及入參,故下人宜如此疑懼也。」知事申鏛曰:「今災變適出於十六日,推誠信任之人,一朝罪黜,天道豈無知乎?須深念焉。」上曰:「此災變,雖適出於其日,然不可指一事而言也。」鏛曰:「災變以一事指言,則似乎固滯,然臣之告君,不可不指言也。人君之心以爲汎然,則其於自責之道,怠緩矣。」灌曰:「年少有志之士,一朝罪之,恐士氣自此摧沮而無復振起也。今者培養之事,當百倍於前日可也。」
○上御思政殿,迎訪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安瑭、右議政金詮、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參贊李惟淸、副提學李思鈞、大司諫李蘋、執義柳灌等。上曰:「今全羅道有非常之變,故迎訪耳。左右各言厥由。」光弼曰:「近來災變之發,非特此也。地震屢作,近古所未有。今此日變,則虹蜺干於太陽。古皆以爲凶象,或叛亂危亡之兆。以邪害正,妾婦乘其夫,夷秋侵中國,其應如此,可不惕念乎?災變雖不可指一事言之,然近日朝廷,欲矯弊習,事出不得已,而天之應驗如此。」安瑭曰:「天變之事,雖不可指以爲某應也,自前年五月以後,地震、雨雹,或太白晝見。朝政有失耶?或兵象耶?上每自惕慮,凡事光明正大而爲之。至於近日之事,人皆畏之,不得進言,極可畏也。」金詮曰:「臣見圖形,甚驚駭也。當如光弼所啓,闕失之事,固當省覺,而亦爲敬天勤民之實也。自近來天威一動之後,人心洶洶不定,須極爲撫定可也。天象,雖不可指言某事之應,然見此圖形,有相背之狀。恐人心相背而然也。變亂舊章多矣。臣意以爲一遵舊章可也。大抵新進喜事之人進用,則必起此紛更之弊,是可慮也。」南袞曰:「天災雖不可指的言之,然垂象則必有應驗。近日大事,旣處置矣,而人心不定。人心不定,則猶可致此災變也。至於政事間得失之事,深察之,以謂某失致某災乎,是非邪正,洞分可也。自卽位以後,災變連仍,前年地震,今此災變,尤爲可驚。上下交修,而災變若此,天意未可知也。今須驚懼,加於前日,勵精圖治,以示大公至正之心,使上下洞然,則可無其災也。」李長坤曰:「大抵上下交修,至於政事之間,亦當警省可也,果如南袞所啓。近日欲矯誤爲之事,而人心皆驚懼不定。天威一動,下人自然畏懼而如此也。天之垂象,雖不可指言以此,而人皆疑懼,不敢進言,則此非小事也。且國家政在臺閣,自古非美事也。近來年少之人,雖有幹能,朝廷之事,皆欲自爲之,此人心之擾擾者也。當與大臣裁抑而爲之,使政出于一可也。」惟淸曰:「自卽位之後,聲色、遊畋之事,絶不爲之,而求治極矣,災變相仍,前年地震之後,屢震不寧,是可慮也。近者擢用年少之人,賢不肖相雜,故過誤之事多矣,法章亦似紛更。自今以後,請務去弊習,而心無間斷。《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君須體此言,可也。」思鈞曰:「所謂白虹,乃陰氣也,而敢干大陽,見于冬月,此大變也。雖不可的指而言之,適出於罪光祖等之日。光祖等以經學欲致治,而自上言聽計從,故知無不言,後進之士,見而效之,以成過激之弊,然彼人等其心,只爲國事,而一朝竄黜八人,外人皆疑中間所爲也。士類孰不疑懼?人君之事,與匹夫異,一毫有差,則猶可動天象也。長坤所啓,政在臺閣不可云者,似當矣。然但與大臣謀議,而不肯博採衆論,則事似一偏,須斷自上心,權在於上可也。大臣不可以一槪觀也,或有慷慨而無才者,或只平常者,或有容量者。《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大臣有如此者,則人心自然和協而天道和順矣。大臣雖若平常,而無才德者,則自然誤國家之事矣。非知而故誤之也,自然不知國事之至於誤也。須先定聖心,溫溫和平,如門之洞開,使下人皆得以見之可也。」李蘋曰:「當事皆存警省,使聖心公明正大,人皆曰一哉王心,大哉王言,可也。」灌曰:「近來災變每作,而今此大災,適出於罪彼人之日。其日聞命召大臣之時,或疑有不測之事,人皆驚懼。然則果可動天象也。克勤警省,遵守先王之法可也。且人君待遇臣下,不可率爾也。彼人等以經學欲輔導,故拂於物情者多矣,至於斥人,亦大誤。少有異志者,則指謂小人而痛斥之,故人不得開口。大臣當禁抑而不能,固不得辭其責矣。然非徒大臣不能禁也,自上信之重,故大臣不知上意而不得禁耳。」上曰:「近來災變,果連仍不止。變不虛生,雖數迎訪大臣,然應天以實,不以文,須指所當爲之事,而議之可也。大臣所啓,周爲之思慮云者,似當,然用人尤重。古云:『爲政在於得人。』吏曹判書,亦今在坐,深慮可也。兵務甚解弛,此可慮也。」長坤曰:「國之所恃而安者,兵也,而禁軍尤虛疎,誠爲可慮。軍機所當愼嚴也。」袞曰:「上意已定其是非邪正,則誰能逃於聖鑑哉?如或不明,則有以奸邪爲賢矣。自上深念之。」上曰:「政在臺閣則亂。大抵朝廷之事,大臣力爲之,則必不如是,大臣不爲,故政歸臺閣矣。近者之事,果出於夜間,故下人疑之,然不得已矯之,故如此耳。若大臣早加裁抑則,此亦不至是也。」光弼曰:「彼人所爲皆善,故雖有過激,而不敢沮抑矣。」上曰:「前日光祖於經筵,常曰:『大臣待士類,如親子弟,而敎之可也。』予甚嘉其言。果大臣如此爲之則好矣。」光弼曰:「若賢者,則彼必心服,可能如子弟而敎接之,若非賢者,則勢不能如此也。且彼人等欲改《五禮儀註》。臣聞之慮必生事矣。」上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祖宗朝事,間有可改之事,然不至百倍,則不如遵守也。」光弼曰:「彼人議論方張,故雖刑官,不得自擅爲公事。如全家入居之人,不得放還,古也,而彼則論議而放還。情雖有可哀,法不可枉也。宗親許通事,彼人等亦欲啓之,祖宗之不許通,豈無深意乎?」上曰:「光祖等,果欲爲善治,而不計後弊,至於過矣。」光弼曰:「光祖等,以激濁揚淸爲事,故人不敢異議,靡然從之。凡事可否相濟而後可也,而或有異議者,則必曰沮抑善類,斥之矣。如臣等,何能裁抑乎?」長坤曰:「軍事在平時,則不須議也,然不可不慮後弊也。今日大臣,皆入侍,議之何如?」上曰:「軍務之事,果可預講也。」光弼曰:「軍務之事至重,自上亦可知之。經學雖本源,軍機亦不可不預講也。祖宗朝,或親試射,或遣大臣試射。須如此可也。」上曰:「試射事,果如領議政所啓可也。前日欲爲觀射,適因災變停之矣。」光弼曰:「武士安能皆以洽於物望者用之?其中稍可者,用之可也。成宗朝,如陸閑者,心類犬豕,尙不棄而用之。承旨之任,非武士所爲之任,而朝廷多疑而任之者,以示武士勸勵之方也。」李蘋曰:「臣在邊方三年,詳見彼敵之勢,甚難矣。近者虜人,掠去團鍊使軍卒,而不興問罪之事,彼敵狃以爲常,患必復出矣。固可問罪,而近適年凶,兵食不足,故難擧耳。閭延、武昌來居彼人,今且不禁,則必如三浦之患。議者以謂今欲逐之使還,則如驚宿虎。臣未知國家何以處之。是亦大可慮也。前日朴佺上疏,欲擊三浦倭人。其時朝廷以謂不可從之,未久而亂作。古云:『兵難遙度。』必目覩而後知之矣。朴佺則居其道,深知其情,故欲早圖之,而朝廷不知,故不從耳。西方之事,臣亦詳知矣。」上曰:「閭延、武昌事,前日於經筵累議之,果不至滋蔓,而除之可也。然我國虛踈,不可不計也。且慶尙道監司,當初不爲久任,故分爲兩道,及爲久任,而又不合一,似不可也。久任則可合爲一監司也。」光弼曰:「久任事,已有成命矣,然似有後弊矣。臣初以爲不可者,恐生後弊。」詮曰:「久任事,雖已有成命,然至爲有弊。世宗朝,只設三年而還罷云。今亦不至有弊,而停之何如?庶尹之設,尤有弊。」於是左右皆陳其弊端,上曰:「予意初以爲雖有小弊,久任則好事必多,祖宗朝,亦有爲之,故議于大臣而定之。然今至於有弊而還革,則宜及其未設而革之可也。」承旨金希壽曰:「今此日變,不可指因某事而發也,然凡天變,或登時應驗,或久而後應。臣意以爲十五日之事,甚非美事也。自卽位以後,凡事皆分明正大,而只此事,獨不分明,甚不可。臣雖迷劣,居近密之地,豈敢一日安寢乎?光祖等本心,公明之人也。上若從容責其過誤之事,則光祖等必服其罪矣,而今者如亂臣告變之事,而急迫治之,人心蒼皇,不知聖慮之何如。天之示變,恐或以此而致之。自古變亂舊政者,皆懷邪念,欲成已事,光祖等則專爲國事,而至於竄逐,故人不能無疑焉。朝廷大臣,爫則已知上意,外間年少之輩,不知端倪,皆以謂:讒邪之人,譖說于上,斥逐正人,危亡之勢,朝夕必至』,安有如此可懼之事?今雖百爲傳旨而下之,何能曉解下人之心乎?臣不敢望回天聽,然上若已知其無他邪念,稍減其罪何如?」卽位以後,凡事皆分明正大,而只此事,獨不分明,甚不可。臣雖迷劣,居近密之地,豈敢一日安寢乎?光祖等本心,公明之人也。上若從容責其過誤之事,則光祖等必服其罪矣,而今者如亂臣告變之事,而急迫治之,人心蒼皇,不知聖慮之何如。天之示變,恐或以此而致之。自古變亂舊政者,皆懷邪念,欲成已事,光祖等則專爲國事,而至於竄逐,故人不能無疑焉。朝廷大臣,則已知上意,外間年少之輩,不知端倪,皆以謂:『讒邪之人,譖說于上,斥逐正人,危亡之勢,朝夕必至』,安有如此可懼之事?今雖百爲傳旨而下之,何能曉解下人之心乎?臣不敢望回天聽,然上若已知其無他邪念,稍減其罪何如?「
11月30日
[编辑]○庚申,上御丕顯閤視事。
○持平李英符辭職,不允。
○御召對于丕顯閤。上臨文曰:「此云:『君子不以言擧人,不以人廢言。』果徒以言擧人則不可。大抵後世,徒見其言,而不以其實,故誤用者,多矣。然亦不可以人廢言。」侍讀官任權曰:「心有偏繫處,則甚不可。有偏繫則人之善、不善,無從而知矣。先修本源之地可也。此又云:『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若心未至於盡善,則雖號爲賢人、君子,終未免此弊,而人亦以黨目之。」權仍進曰:「臣至爲迷劣,徒知食祿而已,然近見災變,不能無憂慮。天災時變如此,而年又飢饉,父子夫婦不能相保,塡死丘壑者甚衆,此甚驚愕。近或陰蜺干於大陽,此又非小變也。臣於廢朝,年雖少,然目覩慘酷之事矣。幸賴聖明振作士氣,固非偶然矣。近日之事,頗不分明正大。臣家世食祿,雖迷劣,豈敢忘國?今者培養士氣,須百倍於前可也。」上曰:「近來果災變連仍,無歲無之,上下雖恐懼修省,而猶不弭焉。今有日變,方與大臣議之,而恐或有未盡耳。頃者朝廷事,不能預爲之所,而使至於大謬而後,不得已而矯之,以致朝廷不能安靜。今雖不反覆論啓,予豈不知乎?予亦甚不安也。」
○政院以罷監司久任之法,有旨于八道曰:
嗚呼!予以寡昧,叨守艱大,勵精圖治,十有四年于玆,澤未下降,民不見德,常自痛責,究厥所由。言者以爲:『咎在數易監司,宣化未孚。』慶尙一道,物衆地大,殆非一監司,所能勝治。予以爲信,然定以兩朞,或分爲二,豈意民病之至此?要與樂成,反致騷擾。迷而不復,弊將滋蔓。事貴得宜,不關屢易,故與大臣、臺諫、侍從,反覆面論,深悔旣往輕變之失。六道監司,還令一朞而遞,慶尙道復合爲一道,遵祖宗久行之制。
○諫院啓曰:「忠淸道兵、水使,皆用文臣。昇平時則猶可,然於邊圉,不當如此也。且永興,以有濬源殿獻官之故,必以堂上差之。今金鐵壽,堂下官也,亦未便。」傳曰:「金克成爲慶尙監司,故以忠淸兵使禹孟善,爲慶尙水使矣。今若慶尙道,合爲一監司,則克成可還爲水使,孟善可還任忠淸兵使,而姜澂可遞。皇甫謙已令仍任永興矣。」
○全羅道求禮縣,日之西東南三面,有虹橫空,長皆如一鍊匹餘,其狀皆外向。南原府,日之東二丈許,有虹直上,可二十餘尺,俄而漸消,虹氣聚于日輪,靑赤色相雜掩翳。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辛酉朔,憲府啓曰:「咸鏡道節度使申公濟、會寧府使禹孟善,得罪罷職,遽卽敍用。若此則邊方恐至虛疏。工曹判書黃衡,前日被駁,以其人物不合也。宜城尉南致元,被大罪未久,得見免放,今至於敍用訓鍊院僉正;金克愷,罷職後陞品而敍之,未便。請竝改正。新及第,於四館,本有古風,今新來等甚頑惡。請全罷一榜人之職。」上曰:「新及第則四館,雖曰無禮,四館之侵虐,亦非美事,不可罷職。餘亦不允。」
○以李長坤爲右贊成兼兵曹判書,柳雲爲同知經筵事,孫澍爲同知義禁府事,金謹思爲吏曹參判,李沆爲兼同知經筵事,尹希仁爲承政院都承旨,表憑爲弘文館修撰,孫洙爲副修撰。
○太白見於未地。淮陽府地震,聲如雷,窓壁搖動。
12月2日
[编辑]○壬戌,御朝講。上曰:「凡事預爲之可也。我國軍糧不足,不爲預備,臨其有用,督之于民,則必生怨矣。」知事南袞曰:「事變無窮,而不知出於某時也。今兩界似無可虞,然兆朕伏於隱微,未可知也。然朝廷之間和協,則足以無憂,而前日李蘋所啓,閭延、茂昌之事,亦可慮也。待我國稍豐,先令諭之以義,懾以兵威可也。」領事金詮曰:「閭延、茂昌之賊,其勢將如三浦倭人之患,驅逐可矣,而顧無蓄積,不知何以處之也。」參贊官李思鈞曰:「北道凶荒,南方亦然,爲守令者,其於國穀,不能善爲措置,此可恨也。夫民無遠計,所儲之穀,盡用於數月之內,而守令欲避侵督之嫌,不能及時而收納,倉庫仍爲虛疎。幸有事於邊方,則不知移何穀而救之歟?」上曰:「邊方之事,亦可憂,然得一將帥,則猶可措置耳。朝廷則腹心也。但當益固其根本,而得宜則可也。且彼罪人事,於傳旨可見也,〈罪人指光祖等。〉其中有異於已者斥之者,今日大臣可議之事也。」袞曰:「彼得罪之人,其心少無邪慝也,但其人以經學,欲致君於堯、舜,而人有非之者,則恐所欲不成,極論而斥之,人豈有高識之見,而非光祖等之所爲者哉?其勢自靡然從其議也。自古新進喜事之人,有如此之弊矣。」上曰:「大臣從其議,不能裁抑,其弊至於此。新進喜事之人,亦不可一切不用也。各展所懷,可否相濟,則何有不可乎?」袞曰:「上敎至當。今已罪光祖等,則上下皆知彼之爲非,而彼之心,亦必自知其非也。惟上難愼於用人,可也。」上曰:「臺諫開言,而大臣不早爲之圖,故其弊至於此。」特進官崔命昌曰:「彼輩等,其心本無邪也。亦知學術,而見聖學高明,將欲致治,而不知其事之過中也。如有過中之事,而果能裁抑,則豈有不可?」上曰:「求治之心當急,而速見功效之計,則不可也。」命昌曰:「彼輩年少,徒欲至治,而至於薦擧人材之際,有不快於人心者亦多。昔王安石,其心亦非邪慝之人也,其終之弊,至於不可救。彼輩之心,亦非如安石也,然執拗則有之矣。」上曰:「大抵執拗則不可也。凡事當與朝廷相議而爲之,可也。」參贊官尹殷弼曰:「上至誠求治,而今有如此之事,是何然耶?彼輩之罪則可也,然士氣之沮喪,自此而始也。大抵作成之功,非數年之間所能致,而墮毁之事,在一朝之頃而有餘矣。有志之士,恐其不復有興起之望也。」思鈞曰:「此輩之事,臣在外方,不知也,近來伏見天意漸悟,而大臣之在左右者,亦無忮害事。臣知朝廷之事,至此可好,且彼輩本心則善也。漢、宋之間,自相攻擊,非盡小人,乃以君子攻君子。其時則主昏而然也,可謂慘惻。」
○臺諫啓曰:「近來變亂祖宗之法多矣,如賢良科,乃變亂中之甚者也。只抄其欲取之人而入試,又於試取時,或以在下者陞之,或以已落者擢之,太不公矣。科擧自祖宗朝行之,最是公道,而今若是,請罷此科,然後士習亦有定向矣。安瑭,當初議設賢良科時,旣爲建白,而政府磨勘時,三子皆在薦中,而略不避嫌,請罷其職。」憲府啓黃衡等事,及金謹思,以承旨被論而遽爲參判。尹希仁,前以都承旨論遞,今復爲政院長官。請竝遞。寧海府使金楊震,未至箇滿,可仍其任。原州牧使金壽卿,無行而得罪於名敎者也,豈可爲牧民之官?「臺諫又啓曰:」新及第不可只罷壯元。請竝罷一榜。「諫院啓曰:」監察李思儉,以薦擧而除典牲主簿,今爲監察,行不卓越,不可爲參職。請降敍。「上曰:」此科果是祖宗朝所無,其初大臣多以爲不可,而予意人物,用處至廣,故特設爾。科擧,重事,不可罷也。當依甲子之科,姑勿敍顯職,可也。其可問于大臣。安瑭事,大臣進退,不可輕也,三子皆入薦中而不避,則似非矣。新及第,只可罷其狀元,不可罪其一榜也。黃衡,豈不可爲六卿乎?南致元,罷之已久,豈可不敍?金謹思,前雖被論,今已止之,何有不可?金克愷,罷雖未久,西班則可爲也。尹希仁,前雖被論,今豈不得爲也?大抵人物不足,故銓曹以外任人擬之。況箇滿巳近,則金楊震不可仍也。金壽卿,豈不可爲守令乎?李思儉,其降授。「
○持平吳準、李英符啓曰:「今日兩司,會議於中學,皆以賢良科當罷矣,而臣等意以爲『科擧革罷,古未有也,祖宗朝亦然。』臺諫意不協,則固不可相容。請遞臣職。」上曰:「各以所懷言之,豈可以此不相容也?」又啓曰:「臺諫意不合,則不可苟容。請速遞。」上曰:「近來臺諫意異則遞之,然大臣及予意以爲未便。以古事見之,御史大夫曰可,諫議大夫曰不可,各以己意言之。近日以不相容遞之成風,此固不可。」
○傳曰:「賢良科,非祖宗舊章,其初設科時,大臣多言其不可者,但有用之材,非科擧,則於用文臣處有礙,大臣亦有言其可設,故乃設爾。今臺諫言其當罷,然罷榜重事,而罷文科,則武科不可獨存,若盡罷之,則武科四十餘人竝罷,甚未便。雖勿罷而姑勿敍顯職,如甲子科,已有其例。須依此,以示不公之意何如?其卽遣史官,收議于政府。」
12月3日
[编辑]○癸亥,御朝講。上顧左右大臣曰:「昨日持平吳準、李英苻等,以議論不合避嫌。以古史見之,有諫議大夫,亦有御史大夫。其所懷雖異,不可不相容也。前日大臣亦以此言之。」領事鄭光弼曰:「若其人回邪,則不可容也,不可以議論各異,而不相容也。且其議論,則不必皆同也。如臣等在政府,論議亦或各異。以是而退避乎?若排斥小人之事,則不可不同也,於可否之間,靡然苟同,則是豈可乎?」上曰:「果然。近日臺諫,意不合則必不相容,此甚非也。且近來弘文館,雖小事,必論劾臺諫,此亦不可。」執義柳灌曰:「臺諫之意,豈必苟同?各以其意論啓可也。昨日兩司會議時,議論皆同,而吳準、李英符之意,獨異。今欲鎭定人心之時,罷榜則人心騷擾,臣等非不知也,然此科擧,至爲不正,不可計其騷擾而不罷也。吳準、李英符,則只以人心騷擾爲重,不與臣等議同而避嫌矣。」上曰:「臺諫之意,非獨不一,大臣之議,亦不一矣。前者靖國功臣論罷時,大臣之議前後各異。今臺諫之所啓,未爲不可,而兩持平各言其志,亦不爲不可。且此科當初議設時,領相深以爲不可矣,但有可用之材,而有礙於文官之路,故命設爾。然以各人所薦,一度試取,因而出身,尤知不可。今臺諫所啓至當矣,然旣設又罷,似不可也。予意如甲子科,勿敍顯職也。」光弼曰:「臣當初不欲設此科者,非他,我國人非如中國之淳朴,後弊亦多。如循資格,雖似不美,非特我朝,自三代以後,莫不用此格也。以薦擧驟陞,則人心易搖,弊習大成,故不欲爾。然試取時陞黜不公事,臣未之聞也。參試大臣、侍從非一,而科擧規模,又無不備,今而遽罷,似甚失體。且其中阿附而入參者,則必有之,然良善者必多,如全罷則失人亦甚矣。隨其才品,或用之於淸職,或用之於訓導、敎授,陶鑄用之可也。擇才以用,使之和平,乃王者之政也。若以謂罷榜,而人心騷擾,不能鎭定,則不可也。此四十餘人,雖失志,豈至於騷擾不能鎭定乎?然此於王政,甚不可故啓之耳。」知事李長坤曰:「此科似區別人物,臣之意甚未穩。其時見外議,皆以爲未便。非唯取儒士,亦取六曹官員,固非國家取士之規也。但試取不公,臣未之聞也。式年科擧有不公,則或罷之而改試。況此科罷之何難?」史官權輗收議而來,上曰:「見此議,則皆謂文科可罷,而武科則非薦擧,不可罷也。若只罷文科而不罷武科,則不可也;若竝罷武科,則亦不可也。姑勿敍顯職可也。」正言趙琛曰:「此姑字,尤不可。姑者,乃姑息之言也。臣於此科試取之時,以謄錄官入見之,有一人謄書抄集,而終爲擢第。謂之賢良科,則似難焉,故謂之薦擧科,以示後世,其爲欺罔,孰甚焉?彼流以好古導上,而不知根本。好古雖是美事,然古之心法,則眞可師法也,其制度文爲,固可因時制宜。故傅說勸高宗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非說攸聞。』大抵我朝氣習,不如中國,而甚浮輕,俗諺以爲:『朝鮮之法,三日也。』近來變亂祖宗之法,甚矣,此科乃變亂中之甚者也。今方示其大公至正之道,則須罷此科,使人心定,然後可也。左右大臣知其不可,而乃云不可罷,則必以罷科擧爲重故也。」柳灌曰:「甲子科則其人所製,乃所不忍言之事也。故其時欲罷榜,而姑勿敍顯職之言,乃出於柳子光之意也。其出身人,終敍於淸職,今則皆入侍從之列矣。此科乃各擧所知,而有異己者斥去之,試取之時,或有不欲赴者,則令吏胥請赴。自祖宗朝,至公之事,莫如科擧,此科中亦豈無可用者乎,無行者亦與其中,而試場中,亦有不公之事。須卽罷之,以正欺君之罪。大抵習尙如此,故有持論者,一時儒士,爭趨其門。不然則雖出身者,亦不敍於淸班。以是儒士,廢其所業,只尙高談詭言,以售於世,試場亦取此等人物矣。」上曰:「儒生弊習,果多矣。謂常讀經學,不取詞章,而經學、詞章,兩失之矣。大抵經學本也,詞章末也,然皆俱失可乎?」長坤曰:「此事臣欲啓之矣。謂之尙理學,而不知大綱,悠悠度日,無異僧輩之坐禪。道學本也,詞章末也,然詞章亦豈可不爲也?外方儒生,不知此習,而能於製述者,則有之矣,京城人未有能製者。臣嘗於成均館試之,至爲寒心。」光弼曰:「若上志大定,則士習自然歸之於本矣。」上曰:「此非儒士自爲之也,習使然也。」光弼曰:「科擧之重,不可易罷之也。今別試,有一試官,爲一儒生所製,推揚擢高第,他試官皆和附,以此盡罷一榜乎?人君須廣大其度量也。」上曰:「姑勿敍顯職之言,果不知出於柳子光也,罷榜則不可也。」特進官李惟淸曰:「初議此科時,臣亦啓可設矣,鄭光弼甚非之。臣在刑曹,亦薦人,非唯臣也,六曹皆薦,而光祖於意不合,則皆削去。此甚不公。」柳灌曰:「所薦之人,若皆賢良,則是公薦,不必論也。至如無行之人,以其所知,擧皆入參,以此人皆痛憤。今雖問于左右,誰曰不然也?此甚欺君故啓之。」光弼曰:「若罷此科,則薦擧敍用之人,亦皆罷職乎?」柳灌曰:「薦擧敍用之人,豈皆罷之乎?只可罷此榜,餘外何論。」上曰:「兩科壯元外,不可爲參職,〈卽參上職,指六品也。〉今則皆擬以參職,甚不可。」光弼等同辭啓曰:「參職則甚不可也。」長坤曰:「臣當初在銓曹時,議參職敍用,臣以爲不可,而恐沮善路,故遂擬耳。今見年少之人驟陞,則甚不可,故前於省宰除差時,臣啓之耳。」上曰:「申鏛爲吏曹判書時啓云:『可擬承旨者,唯朴薰、奇遵外無之。』一國人才,豈止是哉?」光弼、長坤曰:「此非申鏛之意也,其時議論如是也。」長坤曰:「尹殷輔謂臣云:『近日用人之路尤窄,非如爾爲判書之時也。」〈長坤遞吏判,而申鏛繼之故云云。〉柳灌曰:「賢良科出身人,初雖分館,次次皆敍參職,或敍於他職,〈謂弘[文]館及藝文館也。〉今別試出身人,亦謂可敍於他。自祖宗朝,三館之風甚峻,有不可之人,則越薦狀者,乃三館之風也,今陵慢至此,須痛懲,以防其源。」上曰:「前者韓忠榜,亦如是,故只推韓忠耳。一榜人,不可盡罷也。」光弼曰:「辛卯年金訢榜謁聖時,不遵三館之風,自排聖殿門謁聖,故壯元金訢久罷不敍矣。」上曰:「只推壯元,則一榜盡知其非矣。」長坤曰:「前有其例,果如上敎。」柳灌曰:「今別試,有一儒生所製,語澁難讀,而乃謂不可不擢取,則他試官,初雖以爲不可,終爲苟合。由此而擢第者,又慢其長上也,不可不懲。」趙琛曰:「見此流氣習,則雖罪其狀元,固無少愧也。」長坤曰:「觀近日試場,講書之事,亦不嚴肅。若年少之人,試官欲取之,則必皆引問開說,於年老儒生則不然。須正此習。」光弼曰:「古則三公皆入講書試官,而禮曹堂上亦皆入參,今則不如是矣。」上曰:「此禮曹當察,而試官擬望時,亦不謹擇故也。」長坤曰:「驟陞之弊至大,須防此弊。」上曰:「以擊駁人物已甚,朝廷若空,故乃爾。」光弼曰:「駁人不可不爲。今日姑以無人而釋此人,則明日必謂彼尙爲之,此何不爲乎?漸次收用庸流矣。」柳灌曰:「金謹思爲吏曹參判,尹希仁居政院長官,甚不可。請速遞之。」上曰:「如是數遞,故改擬之時,無其人矣。此乃驟陞之由也。」柳灌曰:「初議設科者,安瑭也,而其三子〈處謙、處諴、處謹也。〉才行不高,而皆參於薦科。其以不知而不避嫌乎?知而不避嫌,是乃不正也。其何以置諸相位乎?請速遞之。」上曰:「瑭之近日誤爲之事,予未知也。大抵近日大臣不預防,故以至此極,若有言彼等之事,則彼必以爲奸邪小人而斥之,故不能預斷裁抑矣。然大臣不可計其身也。」光弼曰:「豈獨瑭誤爲之?臣亦同焉,臣之罪亦大矣。安瑭首設此科云者非也。其時申用漑、崔淑生,乃主其議,臣每謂用漑曰:『何以爲此議乎?』爭辨之,用漑曰:『爲此,有何不可?』安瑭於其三子參選之時,以爲無顯行參選,以此爲避嫌也。豈爲其三子,謀設此科乎?用漑正主其議,其終悔而謂臣曰:『我之初計,誤矣。我實輕薄故如是,固未及公,遠矣。』」趙琛曰:「鄭光弼,乃非凡庸之宰相也。然當初新進喜事之人如是,而不早處之。臣在下僚,每聞光弼中夜潛歎矣。爲大臣,只爲中夜潛歎,而不能救正,何補於危?是豈社稷之臣哉?」光弼曰:「邪正之間,甚顯然矣。若至邪之事,則大臣可易處之矣,此輩非邪,而欲爲善者也。雖似過中,若下手,則似沮聖上向善之心,而亦妨言路,故不得爲耳。」上曰:「此果事之是者,故大臣恐妨言路而不爲也。然爲大臣者,當於微,圖之可也。」光弼曰:「爲大臣者,欲卒救其弊,而有妨於言路,則其弊亦大矣。」長坤曰:「臣嘗往鄭光弼家,每與論此事,乃謂若大發端,則可能處之矣,事未發端,而若遽發一言,則必謂大妨言路,而使不能措一手矣。臣爲銓曹時,欲矯驟陞之弊而不能,申鏛亦欲矯之,而臺諫將駁去,故亦不能爲之。臣不能早抑,而今乃擧顔啓之於上前,至爲慙慄。」柳灌曰:「其時雖大臣,若發一言,則不能容於一朝而被斥矣。」上曰:「其時之事,若欲歷言之,則不能盡矣。」知事韓世桓曰:「長坤所啓儒生講書事,果然矣。亦可申明,使正之也。且殿講儒生時,先書大文,以諭儒生,亦不可。今後令承旨、史官,召入儒生後,出所講書大文,可也。」上曰:「舊例如是,故然爾。今後當如所啓。」
○命議薦擧科革罷便否。領議政鄭光弼議曰:「初議設薦擧別試時,臣竊念非但取士之道不廣,有乖祖宗朝公選之意,有無盡弊端,故臣每言不可。旣取而日月已久,分列庶官,今遽罷之,似非朝廷政體,姑勿敍顯職之事,亦似區別。臣意非徒不罷,如是區別,且爲未穩。待之如舊,用之如前,使展布四體,以爲世用似當。」右議政金詮議曰:「祖宗朝擧遺逸用之則有之矣,未有如此科者。武科則非因薦擧,乃公取於殿坐之前,不可竝罷也。但旣賜第而旋罷之,其間豈無可用之才?全棄之不可,姑勿敍顯職。古有其例。」左贊成南袞議曰:「當初建議請設科,雖違祖宗之典,旣已開試而所取者,大抵皆可用之才。今乃追咎設科之不正,而竝棄可用之才,近於矯枉過正。勿敍顯職之例,有妨用才之道,然臺諫旣以變亂舊章爲言,姑依右例亦可。」右贊成李長坤議曰:「雖式年科擧,若試取不公,則或有罷榜之時。今薦擧別試,旣非祖宗舊章,又有試取不公之論,罷之爲當。但武科則非因薦擧,乃公取於御前,多至四十餘人,不可竝罷。臣意雖獨存武榜,恐或無妨。」左參贊李惟淸議曰:「近來多有變亂祖宗朝法章之弊。今此臺諫所啓賢良科事,變亂中之尤甚者也。命罷之則公道幸甚。」上曰:「薦擧文科別試人,除姑字,勿敍顯職;武科則非薦擧例,其勿擧論。」
○右贊成李長坤入侍經筵,退坐宣傳官廳,忽不省人事,遣內醫治藥。
○臺諫啓賢良科罷榜事及安瑭、金壽卿新及第等事,憲府啓黃衡等事,不允。
○日暈兩珥。
12月4日
[编辑]○甲子,文昭殿提調寧山君恮等啓曰:「飯監丁老告以各色掌論同、善伊等,神主位版偸竊,故臣等詰問以啓矣。」上曰:「神主偸竊事,出於言端,其推於詔獄。」
○臺諫啓曰:「持平二人議論不合,故不仕,憲府只有二員,故連日不坐,廢事甚多,且於論駁大臣,畏縮不爲,請遞之。」正言趙琛獨啓曰:「昨日上敎至當,故臣聞敎遲留,更思之則甚不可。薦擧科甚不正,不可不罷,而二人議論不同,又欲論駁左議政,畏縮不爲,獨自退坐,此排抑公論者也。固不可置,而憲府亦多廢事,請罷職。」傳曰:「罷職則過矣。可遞差。」
○韓山郡守孫世雍,因求言上疏凡五條。一曰,守舊章;二曰,敬大臣;三曰,正士習;四曰,愼用人;五曰,杜毁譽。
12月5日
[编辑]○乙丑,下傳旨于議政府曰:
嗚呼!予嘗惟念近世得人,專憑科目,只試發外之詞,未驗存中之實,大比之外,連續取之,適用之才,猶且鮮少。論思之間,或有勸予,倣古孝廉賢良之擧,庶可盡得其人,故令中外該薦學行才能,別設一科,優數而選,布列庶位,期修職業。及今臺諫以爲科擧之規,本要弘廣,不宜偏狹,況非祖宗之舊乎?各擧所知之際,頗有偏私之弊,請罷此榜,以恢公正。玆用議于大臣,議雖不一,咸以率由舊章爲便。以此計之,亦可罷之,然旣取而臨朝受賀,各授官秩,日月旣久,遽又竝罷,亦是先朝所無,而一榜之人,多有行能,棄而不用,誠爲可惜。薦擧文科出身人,但令勿敍顯職。
12月6日
[编辑]○丙寅,臺諫啓曰:「賢良科,非議其人物而欲罷也,不公正故也。勿敍顯職事,須勿擧行,必罷榜然後,是非公道昭明矣。」趙琛曰:「自上不分明是非,故在下者有陰附之弊。當於此機,示其大公至正之道可也。」臺諫又啓曰:「左議政安瑭,非徒誤於事也,人器不相當。持平李英符、吳準,破毁臺風,沮抑公論,而得拜政曹正郞。請竝罷。金壽卿,大節已虧,請遞。」上曰:「賢良科果非祖宗朝事,亦云不公,然罷榜,重事。已與大臣議,而令勿敍顯職。左議政,論以人器不相當,則似難在職,然大臣不可輕遞也。金壽卿若無行云則可遞。吳準、李英符事,臺諫不必苟同矣。然今於大事,以不同論之,故旣今遞差,罷職則過矣。」
○以權鈞爲兵曹判書,尹世豪爲全羅道觀察使,韓效元爲工曹參判,李純、表憑爲司憲府持平,朴閏卿、李芃爲弘文館修撰。
12月7日
[编辑]○丁卯,御朝講。上曰:「此言:『傅察使于金,不屈而死之。』乃素養節義,故能自立於倉卒之間矣。節義,國家之大本也。須預養之可也。」侍讀官任權曰:「大抵士氣培養甚難,而摧沮爲易,當大事,奉頭鼠竄者多,而爲君父效節者少矣。三代以後,節義蓋不多。常時不有直節者,則臨難何能取效耶?且此書有言匿不以聞者。此事在我國,不無其弊。邊民雖多被擄,不卽以聞。近者朴英赴京時,私貿者隨行而被擄,不卽以聞。此甚可驚。」上曰:「邊方匿不以聞之弊,果多有之,故已令勿揀赦前論罪爾。」領事金詮曰:「須先培養節義可也。平時則不知有節義,臨亂乃知之矣。」上曰:「雖平時,豈不知無氣節者也?常於議論間,有中立觀變者,則臨難何能爲也?」司諫南世準曰:「斥去人等,偏執不正,自上知其罪而罪之矣。然不諭史官,又不廣諭大臣,不明正罪之,甚未便。」上曰:「此言至可。朝廷事,大臣非不知也,若有一言,則彼以斥以奸邪小人矣。大臣以此疑恐而不正之,此特保身計,而不計國事也。旣囚其人而後,召大臣則果誤矣,然其類在政院,故不諭政院耳,固無他意也。」世準曰:「雖有上變之事,必召大臣議處之,以示朝廷明正之道可也。其人等以祖宗成憲爲不足守,此大過也,而賢良科,乃變亂中之甚者也。其意雖善,而所擧者皆非矣。鄕擧里選,非不至也,而後世不行者,固有以也。今之公道,獨此科擧爾。自祖宗朝重其事,故雖於鄕試,若有借述者,則必卽罷榜,此則非惟不正也。先王百年取士之道已毁,大臣亦不爲經國遠慮,而只爲偸安苟且,勿敍顯職之令,尤甚非也。請罷此榜。安瑭不合於三公,須速命罷。吳準、李英符,排抑公論,上以爲臺諫不苟同,此敎至當,然人心憤鬱,公論所激,不可不從。臺諫論人君過失及大臣事,只懷保身之計,不顧大義,則何用焉?平時無直節特立之人,則臨亂何能爲也?」上曰:「此科名爲賢良,則名實似異,可罷也,此則名爲別試矣。大抵科擧,初試則可罷,殿試罷榜則先朝所無,今不可罷也。」世準曰:「勿敍顯職,則如廢錮也。雖罷此榜,而他日更能出身,則此人等何處不可用乎?」上曰:「此科非安瑭主議而設也,但養成此習者,安瑭也。今被論而在相位,實未便,可遞差。吳準、李英符事,近日士心不定,皆有疑慮,必罷此人,然後人心大定矣。罷職可也。」特進官孫澍曰:「先朝以欲接見宰相,故設特進官,雖非文武之臣,若位至二品,則皆許入經筵矣。若使久在邊方及外方者引見,則下情無不上通而無壅蔽之患矣。近來臺諫論啓,必擇而入之。是以朝廷勳舊之臣,皆見駁而不得入參,尤未便。」上曰:「臺諫謂左右前後,罔非正人可也,而欲擇之志,非不美也,而有違祖宗之意,故今已令政院,更擇取矣。」特進官方有寧曰:「科擧事,不可不愼。近來別試,則例不爲講經,故儒生不讀經傳,今春式年,亦不滿額。今後雖別試,須抽牲講二書何如?」上曰:「別試則無定規矣,或可不講而爲之也。然今後每令講書可也。」任權曰:「以年少武士,爲內地守令,甚不可。年少之時,鍊習邊事可也。內地則年少武士,麤疎不能治任,而又不能鍊習兵事矣。」上曰:「內地不遣年少武士至當,但不可以此爲定式也。銓曹可斟酌而用之。旣差遣南方,而又卽移差於北道,則迎送亦有弊矣。」
○傳曰:「經筵官退出時,自下而出,自先朝然也。近者翰林申潛啓云:『宰相後出,而史官先出,則其間不能無疑』,故自上而出,議已定矣,此非大關之事,而不可疑其宰相也。一依祖宗朝古事,則亦自下而出可也。其問于經筵大臣。且近者臺諫,以他司定罪全家入居人等告訴,取其推案,改辨放送者,多矣。全家入居,大罪也。已定其罪,則後不可改也,其未決事,則抄出以啓,與大臣議之可也。」
○臺諫啓曰:「上敎云:『罷榜事,祖宗朝所無。』然而祖宗朝未有如此不公之科。各與其所知而試取之,固非祖宗舊章。請卽罷之。」憲府啓曰:「全家入居者,固不可放,而前臺諫多有改辨。待大司憲上來,當抄啓。」諫院啓曰:「李思儉,降爲直長。直長與主簿何異乎?祖宗朝,雖有公薦之人,皆敍於參奉,次次陞用,未有如是超擢者。」上曰:「各司有誤決公事,而訟者以誤決,呈于憲府,則當改決也。以方訟未畢之事,憲府先取決之,則甚不可也。且罷榜過矣。李思儉,曾爲六品,故命降爲直長矣,更問于吏曹,降授可也。」
12月8日
[编辑]○戊辰,傳曰:「近日日候至寒。大抵隆冬、盛暑,則不御經筵,已有前例。非欲久廢經筵也,日寒故云爾。」
○臺諫啓賢良科罷榜事,不允。憲府啓曰:「檢閱林百齡,以一等及第,已敍直長,而薦入藝文檢閱,無前例。宜寧縣監朴佺,前者行不義之事,故見罷,今不可敍用。請竝改正。且以前臺長〈光祖等。〉誤決全家入居公事封進。」諫院啓曰:「史官之任,乃傳信後世者,而奉敎趙九齡,人物不正。原州牧使韓世昌,無踐歷,不曾任事。原州,大地也。不可以此未更事者差遣。請竝遞。」上曰:「林百齡事,異於他例,則可改正也。朴佺,豈可以一失,終棄之乎?趙九齡、韓世昌事,依允。且全家入居及流三千里之罪,固不可輕易,而前臺諫誤決矣。其推案,當授政府、郞官,示于大臣,若非可放者,則還發配所可也。」
12月9日
[编辑]○己巳,臺諫啓賢良科罷榜事,又啓:「水使韓忠,路遇一人,以謂得見善人,〈權鐸也。〉而遂以其人疏章來啓,至於物色求之。鐸非但庸人,長爲外知部,又於廢朝時,爲張綠水〈所謂張淑媛也。〉書題者。且其上疏,忠私自潤色而上之,其欺罔天聰甚矣。請拿推,依律科罪。且翰林李構啓曰:『外方今爲鄕約,故道不拾遺。』今者全羅、慶尙盜賊興行,攘人之財,讎嫌必報,輒燒人家。風俗之薄惡如此,而曰道不拾遺,安有如此諛侫之風耶?請推李構,與韓忠同律罪之。趙光祖於禁府取供時,呼李長坤之字而戲之曰:『龍哥龍哥,何薪薪者也!』又呼洪淑名曰:『汝何敢推我等乎!』遂以供紙,置於膝上,以手打之而不肯署名。夫詔獄,非他獄比也。堂上若能嚴正,依法鞫問,則罪人何敢若是乎?請推禁府堂上,以罷其職。〈判事金詮、李長坤,知事洪淑,是日往鞫。〉崔山斗爲檢祥時,與閔壽千、蘇世讓,同着名於求請簡,而〈卽臘藥事。〉推罷壽千及世讓時,山斗以掌令,安坐而推之。請依世讓等罪。近來淸選重職,不次擢用,故階不準者,超五六級,而六曹郞官,亦率超授。如此之類,當盡改正,而其中如柳庸謹〈咸鏡北道節度使。〉本無才德,旣被場中借述之罪。〈爲造紙署徒役。〉其心自初如此,而四十朔內,遽陞二品。河珽〈金海府使。〉以縣監爲府使,豈由治績?不過善事左右而已。朴英〈同知中樞。〉以武班未數年,超陞參判。如此過越擢用者,請竝降授相當職。今時不可謂平常之時矣。宰相不能建力圖之,而委諸臺諫,此無他,上之是非不定故也。是非洞快,則宰相亦無中立者矣。且三館官員,授例加,則不爲仕加,例也。近來以職卑者授特加,又有計仕加,甚有躁進之習。今後特加者,勿授仕加,以防後日之弊。」憲府仍啓朴佺事,上曰:「韓忠事,果其時持儒生疏草來,卽令搜訪,則果是無行人也。推之可也。李構事,果似欺罔也。其考《政院日記》以啓。光祖事,甚可驚愕。以罪人安敢如此?此乃詔獄堂上所失之事也。當召金詮、洪淑等而問之。〈長坤移病。〉崔山斗事,罪同罰異,果爲未便,其依壽千等例,罷之。庸謹果有所失,兵使可遞,而降授似過焉。朴英、河珽,亦不可降授也。朝廷事,宰相當爲,而臺諫則補闕拾遺而已。近來朝廷事,宰相有若相忘,不致慮焉,然聞是言,則宰相自然知其非矣。特加後計仕加事,問于吏曹後發落。」賢良科及朴佺事,不允。
○慶尙道昌原、漆原雷動。
12月10日
[编辑]○庚午,政院考翰林李構所啓之言入啓。〈見十月初十日記而構乃略之,注書李夔則頗詳書之,其言曰:「嶺南鄕約,稍知廉恥,不相竊奪,以此悠久,則其效將至道不拾遺。」〉上曰:「予所聞亦如是,其以此意,言于臺諫。且其言雖過,不可以韓忠例推之也。韓忠推考傳旨,當以臺諫所啓爲之。但臺諫言韓忠將儒者上疏而啓。此予親見之,非疏也。乃如疏草,而實匿名書。隱姓名,似若不求聞達,尤爲奇譎。此叚意,竝入于傳旨。昨見安孝根〈內禁衛也。〉之疏,有言黃海道內群數十,聚爲民害,故已命捕捉矣。爲方伯之任者,雖鼠竊狗偸,在所當捕。黃海道年方凶歉,又有盜患,方伯宜卽馳聞而不爾。大抵近來方伯及邊將等,非但不能捕治,又皆匿不以聞。黃海道觀察使推之可也。」政院啓曰:「匿不以聞之事,似過於情。常時邊將,則畏罪以匿,而此則特未詳察耳。〈黃海監司金正國也。〉其推考傳旨,何以爲耶?」傳曰:「邊將有被擄人,而當初不知,後乃知之而不聞,則受匿不以聞之律。今者我國之人,作爲盜賊,焚人廬舍,殺害生民而不啓。此則尤甚於邊將之事矣。但被盜之家,懼其報復,而莫敢告,則觀察使亦或未聞也。其以不能救捕,又不馳啓之意,推之可也。」
○上召見右議政金詮、刑曹判書洪淑,敎臺諫所啓之意于詮等曰:「此等事甚可驚也。〈趙光祖供招時,不恭之事也。〉近來朝廷之事,至爲解弛。雖無知之人,不可如是。此人等,非無識者也。況以罪人,安敢若是乎?」詮曰:「彼輩自分必死,徹霄飮醉,無一人醒者,而光祖尤甚,正如兒童之啼號,不省人事,至呼李長坤之字曰龍哥龍哥,而欲陞大廳,臣等使人扶止之。又呼洪淑名,而不肯納供,良久不署。甚爲不道。常時則卽當啓之,以其罪罪之,而醉酒而不省人事,不足數也,故不以上達。」洪淑曰:「彼輩皆泥醉,朴世熹稍醒,故先推之。光祖則猶且未醒,使吏扶起而來。其取供也,呼李長坤字及臣名,而大唱龍哥。大槪如斯而已,汝安敢推我等之語,臣未聞也。」詮曰:「醉酒,大槪則已啓,而其間所爲,不卽啓達,臣等實有罪焉。」
○臺諫全數啓前事,上曰:「臺諫長官其入對。」上曰:「問光祖事于推官,果如臺諫所言,但泥醉,故不足數而不啓云,然不嚴密,故如彼矣。長坤、洪淑則可推,而金詮則已登相位,且不擧名,〈不爲光祖所呼也。〉可勿推也。執義柳灌曰:」詔獄當極嚴肅,而罪人推鞫時,使發不道之語。詮之名雖不被呼,同坐者若有紀綱,則罪人安敢如是?彼輩等自上寵待,而官爵不次,故甚爲驕縱。光祖以大司憲詣闕時,高荊山先行於路,〈時爲戶曹判書。〉光祖怒其先行,使吏往謂荊山曰:『何先我行耶?以吾前導人,立於馬後而行,甚爲埋沒。當囚陪吏,而緘問於判書,今姑不爾,後勿若是。』人皆以光祖爲聖人,而驕人如彼。況其類之下者乎?「大司諫李蘋曰:」政在臺諫,自古大弊。近來宰相,皆不與聞國事。宋朝王安石,非眞小人,但不合己議,則恐妨於新法,故排斥之。近觀時事,宰相多有中立者,雖有欲言者,上之是非不定,故如彼矣。賢良科,欺朝廷而濫設,以城上所逐日來啓,似爲尋常,故伏閤論之耳。「灌曰:」祖宗朝取士,豈有如是乎?抄出而懸註于名下,皆非其實矣。以至公之器,爲一人私物。若不罷此科,則後恐有援例者矣。勿敍顯職之事,又甚拘迫。罷之則其中可用者,必中後榜而爲顯職矣。「蘋曰:」且聞今秋別試,入格對策,多有不屬文理者,策題亦預出,而使所知之儒製之,雖有大提學,無能措手足云。必速罷,然後公道昭明矣。「上曰:」議政府統治百官,而近來大臣,專委諸臺諫,習使然也。柳庸謹、朴英、河珽等,皆可用人,故不次加資矣。已行二品實職者,降之未安,只遞實職可也。「蘋曰:」若不改加,則今雖不爲東班,豈每爲護軍、司直乎?庸謹之同年,今未免三館,而四十朔內,遽爲二品。雖爲正、佐郞,亦極矣。此非但下人之失也,上亦不計而爲之。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知其過則當卽改之也。河珽不能治民,而人言案上,只披覽《近思錄》而已。朴英則出身已久,而可用之人也,然以縣監爲府使時,給八九資,且以隱役白丁,當坐罪,而以謂賢而原之,雖待大臣之道,無以加此也。請竝降授相當職。古者多有白頭宰相,故朝廷尊嚴。今之宰相,皆靑年人也。爵賞之濫,未有甚於此時也。「灌曰:」庸謹降爲五六品爲當。大抵二品宰相,則國家殊待之。庸謹年少無功勞,而只以名驟陞二品,安有如此濫陞者乎?必須降授。被有知識,則必亦安心。朴英雖曰可用,無高出之才,一年之間,驟陞二品,豈能諳練朝廷之事乎?近來超用者,非一二而此人等尤甚。河珽有何才能乎?金海物衆地廣,以無知一武夫理之,百姓何賴焉?請皆降授相當職。「蘋曰:」守令之任,雖小,邑治,天下規模皆備。臣在朔州,見義州之事,若通政人爲牧使,則下人皆有不滿之意。河珽以縣監爲金海府使。下人豈以爲滿足乎?今所爲又無顯迹,宜速改正。「上曰:」河珽則非堂上人也,可降授也。李構所言,雖若過矣,然有將然之意,非欺罔也。「蘋曰:」語勢雖有將然已然之分,然鄕約之弊,人皆知之,而構獨曰:『道不拾遺。』其獻諛則一也。仕進之初,不可如此。須治其罪使知其過也。「上曰:」近無務實之事,仕進之途,亦多僥倖,有面對、疏箚而得官者,故頃者有訓導殷林,疏陳雜事,而且請面對。構亦見他人之事,而言之也,欲矯後弊,則當推之。「灌曰:」古有爛羊頭、續狗尾之誚。廢朝濫爵之人,卽位後,一切改正,而朝廷尊嚴焉。「蘋曰:」古之文臣雖老,氣尙健則皆爲司成、司藝之職矣。近者憲府,以李純良老不治仕,出公緘問之。臣爲長湍府使時,與純良共爲穆淸殿諸執事,高低陞降,不至艱澁。問其齒,則八十有二矣。「灌曰:」法雖七十致仕,而豈可以老不退去爲過,而迫逐之乎?「上曰:」成均館則當任老成人也。其出公緘事,予未之聞焉。「蘋曰:」賢良科事,大臣在家,則曰可罷,而議得則異焉。上若快示是非,則大臣安敢如是乎?臣等伏閤累日,外人皆以爲驚,不宜留難也。「灌曰:」近來人皆務名,今當示以務實之事。如今豈有如賢良科之虛僞乎?此事甚關於務實之本。請速罷之。「上曰:」近者大臣不爲朝廷事,而委諸臺諫。當召政府堂上,語以此意,而又議賢良科等事而處之也。朴佺事,不允。「
○臺諫啓曰:「賢良科及柳庸謹、朴英之事,是非判然,雖不問于大臣,在所當改。自上若見其當初薦擧時名下題目,則可知其虛僞也。金克恢,今日政爲原州牧使。其人甚貪汚,不合朝官。請改正。」上曰:「罷榜及庸謹等事,皆重大,故欲議于大臣。金克恢,可遞也。」
○上引見鄭光弼、金詮、南袞,李惟淸等曰:「士習趨向,朝廷政事,大臣之所當爲,臺諫則只補闕而已。」光弼曰:「近日所爲之事似是,而但與臣意,大相遼異。賢良科事,臣之意,巳詳於議得矣。其應擧人,多有良能。雖間有不可者,然自古無榜不然也。今若罷之,則是合一榜良才,而全棄之也。革命之主,亦用前朝舊臣。臺諫所啓,臣未知可也。」上曰:「柳庸謹、朴英,謂之驟陞則果然矣,然旣爲宰相,而還降爲難。」光弼曰:「上敎至當。」上曰:「人心趨向,在上之好尙,大臣明其趨向而定之,則人心自然歸正矣。」詮曰:「賢良科事,非論其人物也,謂非舊章也。別有私意,則雖罷之可也。」上曰:「近來變舊章之事,大臣議而復之可也。近日彼輩等、欲禁奢侈,而使宰相常時不着紗羅綾叚,而只着於宴享時及戒服矣。如舊章,使服之何如?」光弼曰:「此非急急之事也。」上曰:「立禁則巧矣。」袞曰:「初議以爲近來服色,崇着唐物,雖貧者傾財而效之,故其時立法而禁之耳。此有崇儉之意,豈無所益?如此之事,不必復遵舊章也。賢良科,我國所無之事,而以私意爲之,極誤矣,其所取之人,則皆可用之材。今若罷榜,則擧二十八人,全棄之也。以我褊小之國,如此人才,豈易得乎?」上曰:「服色事,特論舊章而發,非今日所議之事也。」詮曰:「因舊章而不過侈,可也。」袞曰:「朴英、庸謹等事,旣錫命爵而還奪,未可也。」上曰:「可用於邊方守令,而漸次陞敍也。」光弼曰:「被罪人等,與已異者則斥之,故有二三人迭相爲臺諫。雖唐、虞之際,豈無凡材乎?人君爲國,須當愛惜人才。」
○以安瑭爲領中樞府事,申鏛爲禮曹判書。
12月11日
[编辑]○辛未,御朝講。侍講官柳溥臨文,擧李綱所言法度紀綱蕩然無統之語,而論及方今紀綱之弛,上曰:「大抵名分定,朝廷肅,則紀綱自立。近日之病,在於上之人不能檢攝故也。」溥曰:「立紀綱,不在於刑罰。名分歸正,則朝廷自嚴,紀綱自立。徒尙刑法,則國脈反爲索然矣。近見時事,紀綱專廢,此非一朝之所能立也。」上曰:「近無敬長之禮,故上下無別,先後顚倒,至於堂上、郞官之間,亦然矣。」領事鄭光弼曰:「宋徽宗,無人君大度,不念治天下之事,猶着意於花石。自元祐來,朝臣相爲傾覆,或以君子攻君子,以君子攻小人,以小人攻君子,人才蕩然矣。」上曰:「以眞君子而攻小人則可,以君子攻君子則大不可。」溥曰:「不可謂宋則如此,而今時則不然也。亂亡之漸,固非一途。宋雖與今有異,若以謂異以不念,則一念之發,興喪判矣。不知事之將誤而不爲之慮,則紀綱之立難矣。」上曰:「若爭於立紀綱而欲速,則未便矣。」執義柳灌曰:「頃者患紀綱之廢而欲立之,只爲虛事,徒務嚴治,此甚失矣。」上曰:「果然。憲府知此意,而爲之則可也。」溥曰:「見今之事,可謂寒心者,多矣。近來祖宗朝憲章蕩盡矣。」上曰:「頃者罪光祖等之時,專無紀綱。儒生上疏則可爲,而乃排門闌入闕庭。儒者則不足數也,至於朝士亦然,正如爭鬪之事也。」灌曰:「今之儒生,哭於闕庭者,大不近於人情。常時儕輩中,喜言過惡,如未及,而痛哭於被罪之日,豈其情乎?」獻納南孝義曰:「稍有紀綱,則雖於宰相之家,不可哭,況於闕庭乎?」上曰:「李延慶、李希閔以臺官,爭入宮門,至裂衣服,是鬪也,非國事也。」檢討官李芃曰:「宋朝紀綱之毁,非始於徽宗,其所由來者漸矣。委靡之後,國勢板蕩,則雖有智者,亦難能也。今時紀綱無統,不知厥終何如也。」溥曰:「近來兄弟叔姪之間,明言其過失於人,雖父子之間,自以不隱爲直。此無他,喜銳進也。人心、風俗、是非向背如此,須自上使知邪正可也。」上曰:「父兄雖庸,當敎其子弟。若子弟反言父兄之過,則甚不可。前聞子弟之所爲,父兄禁遏,而不肯受敎,故父兄莫能敎也。」光弼曰:「言父兄之過者,上何能知某人乎?當摘一懲百。」上曰:「推而罪之,則似未當。」參贊官金希壽曰:「間有一二人,雖言父兄之過,一世之人,豈同然乎?上下皆謂之不可,而使自知其非,則自然潛消矣。」上曰:「禁府所推郭胤源事,憲府以爲不從己意,〈憲府之意也。〉而杖其吏,〈禁府之意也〉甚不當也。」特進官黃衡曰:「君子、小人,勢如氷炭,仔細明辨,則自然正矣。漢之策賢良也,以天下而僅得一二。況我褊邦,豈有賢良之若是多乎?」灌曰:「賢良科事,是非判然。觀其被選之人,註行迹于名下,大乖於實,故阿諂之徒,皆與於選。外方之人,僅有一二。非徒毁祖宗舊章,亦必傳笑於萬世矣。且入格對策,多有不屬文理,而狀元之策,亦不善矣。」特進官韓亨允曰:「其時皆畏勢焰,莫敢有違,而張順孫、曺繼商,坐言時事見貶。當時孰有不知而不言哉?特畏之耳。今則上旣洞知,宜卽罷之。大臣初旣誤爲,而今亦執以爲不可罷,臣未知其心之何如也。」孝義曰:「臣爲禮曹佐郞時,掌其事而觀之。領議政〈指鄭光弼。〉在都堂,誠心大唱其不可,而左右無有對者。臣往其私第,亦曰不當,判書權鈞亦難之,故禮曹初則淹然,而諫院啓推禮曹,未幾鈞遞,而南袞、李繼孟相繼而遂行之。〈袞、繼孟皆經判書者。〉光弼始言不可,而今所議如是,臣未能知也。」溥曰:「鄕擧里選之法,尙矣,後漸多僞,故程子亦言後多詐僞。士欲出身,則當赴科擧。我朝數百年來,稍存公道者,唯科擧而已,而一朝毁之盡矣。親臨受賀之事,不足計也。李芄曰:」非徒賢良科,今秋別試,亦皆抄其門下之人而爲之云。「上曰:」何至今不分館歟?「光弼曰:」臺諫方論合榜罷職,故時不分館。且承文院先擇而後,分他館,例也。〈此榜新來,無禮於先生、長者,故四館不往於慶宴,承文院亦不欲揀取也。〉安瑭、南袞等語臣曰:『有一對策難讀。』而光祖等乃言曰:『此某人之策也。其爲人物可用者,不可不取也。』「上曰:」謂人物可用,而使得中焉,甚不可也。且其名誰歟?「左右皆不以名對。〈卽成守琮而難言其名,故不對也。〉金希壽曰:」李耔入直于都摠府,召臣而議公事〈其時希壽爲承文院判校,耔爲提調。〉後,共見其策。臣謂耔曰:『四宰〈耔爲右參贊。〉解見此策乎?』耔曰:『雖百樣看之,不能解也。』南袞以大提學,入爲試官,場中策士之事,當以典文衡者主之,而光祖、金球、金湜,而擅之,豈其可乎?「灌曰:」一家之內,殺其四人,豈人之所可忍爲乎?且湜與崇善副正約婚,崇善之妻,乃斑城尉姜子順之庶出也。欲貴其族,以班城之妾,爲後室,嗾臺諫使之論執,不正之甚者也。「孝義曰:」景仰彼人者,皆有利心者也。古者出身則分四館,門蔭則爲參奉,漸次以陞矣。近來過爲彈駁,而薦擧人,則卽授六品職,故人皆趨附焉。「灌曰:」此所以朝廷不尊也。「芄曰:近者人皆知國勢之附傾,而其時或啓於經筵,或言於私,則必深斥之,故畏其勢焰而不敢發矣。幸賴祖宗陰佑,天誘聖衷,快然貶逐,而今無一大臣,言其是非。頃日靖國功臣之改否,不大關係,而政府率百官,伏闕極言,似若危亡立至焉,今反退縮,何歟?」光弼曰:「臣迷劣,不知何以則國勢好歟、罷科而可乎、加罪彼等而可乎,趨附於彼者,不可盡治之。彼等之罪,豈過於流放乎?今率百官何爲乎?」上曰:「彼輩定罪時,六曹長官以上則曰可,參判以下則曰不可。朝廷之議,如此不一,故人心未定,是非難知矣。大抵是非,宜定于一。」希壽曰:「大舜,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此萬世帝王之法也。下議輻輳,上自用中,善則從,惡則勿擧耳。」上曰:「予意非苟合于一也。賢良科,事一而議異故云耳。」希壽曰:「置相重事,不可謀諸下僚,而安瑭之爲相也,不與大臣謀之。臣聞成廟,欲廣卜相,令參議以上,會議于庭。」語未訖,亨允曰:「此乃臣之爲注書時事也。常參後,命大臣會議卜相,許琮曰:『旣以臣備位三公,不宜與衆卜之。』遂薦盧思愼、李克培,而竟以克培爲相。」希壽曰:「今亦相位有闕,須與大臣議之。」灌曰:「申用漑卒後,下人有啓:『在下位者,亦可擢置云。』當自上簡,非臣下所當言也。安瑭之初入相也,甚不協於人望,吳準、李英符,獨避而不論,故以謂失體,而啓罷矣。瑭之不合相位,小民皆知之矣。」又曰:「臺諫以一人所見言之,則不可從,如公論所在,則當從之。」上曰:「近日可從之事,則卽聽之,欲罷賢良科之意,予豈不知?但人才可惜,只令勿敍顯職耳。」
○臺諫合司啓賢良科罷榜事,不允。又啓:「安瑭,昨日政,拜領中樞及經筵。是只遞相位,而所任則猶在也。請罷之。今日經筵,臺諫、侍從,謂大臣不爲國事,而光弼乃曰:『加罪彼等乎,又治徒黨乎?』此非穩平之語,乃鉗人之口也。豈大臣之所言乎?自上須使光弼,知其言之誤發也。」上曰:「安瑭事,三公進退爲重,不可輕遞,而謂釀成彼等之事,故免相耳,不須罷也。光弼事,豈以言端,責大臣乎?」又啓:「今秋別試不公,多有不成文理者。賢良科旣已誤濫,又恣行不忌若是,請竝罷榜,復以公正取士,然後公道昭明矣。請推其試官。」上曰:「朝經筵,有啓一人之作,文理不屬而得參。豈可以一人之事,罷其榜乎?試官則可推。」
12月12日
[编辑]○壬申,臺諫合啓前事,不允。又啓:「軍器寺僉正李允湜,前爲延安府使時,多有貪汚之事,不宜在仕版。都摠府經歷吳漢相,前爲工曹正郞時,爲人所不爲之事而見罷,今豈可用乎?請遞。」上曰:「李允湜、吳漢相事,人孰不有一過?豈可以此終廢乎?」上又曰:「臺諫之意,似乎辭職。近日人心擾動,今若臺諫辭職,則尤爲騷擾。且此二榜皆罷,則人心尤不靜,而史官、弘文館亦多闕。人物難得,則別試尤不可罷也。」
○大司憲李沆啓曰:「掌令李得全,其用心則別無可非之事,然人器各有相宜。是人於臺諫則不合,請遞之。」傳曰:「可。」
12月13日
[编辑]○癸酉,臺諫合啓曰:「賢良科,非但非祖宗朝事也,其爲欺上莫甚。臣等取薦擧單子見之,皆是僞也。若自上見此,則可知不公也。參於其選者,非特不賢而已,皆是無行者也。乃以父喪食肉者,謂有孝行,以奸燕山所幸者,謂有操行。罷此則可謂復祖宗之典章矣。」仍再啓前事,不允。
12月14日
[编辑]○甲戌,生員黃李沃、幼學尹世貞、李來等上疏。略曰:
頃者淵衷自悟,放逐八臣,中外咸服,謂聖明同堯、舜也。然病草蔓者,絶盤根,蔓難圖也。殿下厚有餘於仁,而剛不足於斷,大臣重殺戮之啓,而無長遠之計,示三苗之竄,寬兩觀之誅。屈法伸恩,雖帝王之美事,罪死而宥之,恐祖宗之不許也。政法者,我祖宗之所造,而後嗣之所守也。雖殿下不可輕變,而人臣尤不可擅亂之也。況我朝決小大罪,用《大明律》,律亦高皇帝之法也。有臣變亂祖宗之法而不誅,是無祖宗也;有罪律當斬,降而流之,是無高皇帝也。殿下重七八罪臣之誅戮,而無祖宗高皇帝者若是,臣等不知當時與後世,謂殿下何如主也?周公、管、蔡,兄弟也,而周公誅之;石碏、石厚,父子也,而石碏誅之。君子謂:「周公、石碏,純臣也」,貴其大義滅親也。漢武帝誅昭平君曰:「用一弟故,誣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廟乎?」卽以法論。奈何以殿下之聖,惜罪人之誅,反居周公、石碏、漢武之下乎?臣等備言其黨也。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四人,分據權位,排擯老成,引誘後進,列置要路,柳庸謹、韓忠、鄭譍、朴薰、尹自任、奇遵、朴世熹爲爪牙,崔山斗、張玉、李忠楗、李希閔、趙廣佐爲鷹犬,安瑭、李耔、金安國爲羽翼。形勢相倚,表裹相濟,日廢者祖宗之舊章,日引者喜事之新進,日斥者背己之正人。分曹合黨,激養詭習,子議父者,謂之直;弟議兄者,謂之公。上則變革祖宗之法,中則濁亂殿下之朝廷,下則斁敗我國之彝倫。人臣而有此大罪,不斬何待?《春秋》,聖人之刑書,而人臣有將,《春秋》誅之。臣等所謂斬之者此也。當其時,父兄鉗口,莫敢敎子弟,朝廷畏焰,莫敢告殿下,朝野但知有趙光祖、金湜、金凈等,不知有殿下也。天誘聖衷,明見邪心,赫然震怒,先治八人,付處安置之詔下,臣民始見生殺與奪之權,自殿下出,知有殿下也。然八臣罪當誅,安置付處之有異,疑殿下於奸情,未甚洞見也。今大慝雖去,稂莠未除,爪牙、鷹犬、羽翼,其餘廝養趨走之輩,充滿朝廷,在下和附之白面書生,蓋多有之。倘使日月旣久,天怒稍解,舊臣退老,臺諫遞職,此黨乘間盤據如舊,安置付處之臣,又從而蒙恩,漸次以進,則變亂、更張,必倍於舊矣。殿下之國家,傷之極,祖宗之法政,傷之極,雖誅之,無補於國家、政法之傷也,無慰於祖宗在天之怒也。願殿下行孔聖之誅,以早謝臣民。曩日殿下,志在堯、舜,治切唐、虞,適得此等人,俱擢顯列,不三四年,位至卿相,置諸左右,以備顧問,言聽計從,一無違議,宜其爲堯、舜不難,而治道皞皞如也,熙熙如也,近年以來,世道益淆,人心尤詭詐,父不父者滔滔,子不子者滔滔,兄不兄者滔滔,弟不弟者滔滔,五品失常,莫甚於此時,而此等人,方且鋪張孝悌,誣飾太平,以爲唐、虞之治,庶幾而至也。殿下亦以爲然,而其應上感天地,仆木自起,八月殞霜,衆花冬華,牝鷄化爲雄,五月地震,八月海溢,巖石自鳴,犬灘水七日赤,日有兩暈,白虹貫日。如此大災,殿下所親聞,其他晻昧不見之小變,難以枚擧。加以水旱相仍,年穀不登,飢饉荐至,貧民失業,流離四散者,四載于今矣。此等人,欺殿下之心,何不於災異徵也?臣等以爲欺罔之罪,殿下擅之可也,欺天之罪,非殿下所擅也。願殿下誅之,以答天譴也。且群黨不散者,恃七八人之生也。誅此黨魁,以威其餘,則烏合退縮,朝廷立定,何難而不爲?臣等又聞大臣者,猶元首之股肱也。元首病焉,股肱救之義也。今臣鄭光弼,位居首相,率百官立殿陛下,上達天聰,下諭群臣,誅亂政大夫,以正朝廷,職也而未能也,犯雷霆之威,緩斧鉞之誅,畏其後禍,首末相救,將焉用彼相哉!大抵近日,朝廷宰執,見殿下不斷,謂此黨必復起也,多持兩端,唯四五臺諫、侍從之臣外,未能出一諤言,爲殿下颺言之,臣等竊爲殿下群臣流涕。
〈史臣曰:「光祖被竄將月餘,上怒未解,而無有請殺之者,故不得快決。生員黃李沃揣知之,與狂生李來、尹世貞二人上疏,極詆光祖,又多引士類,指爲瓜牙、羽翼、鷹犬。上覽疏卽賜死,因褒李沃等,命饋酒。李沃初聞光祖等下獄,卽草伸救之疏,以示朋友,卒不果上,至是改草詆訐,以逢迎上意。人皆謂素性兇慝,而來與世貞,相善者也。」〉 ○臺諫全數詣闕,上命兩司長官,入對于便殿。大司憲李沆曰:「前此承傳,有淸選重任,則雖一二資不足,不次擢用,故近來官職猥濫。請依祖宗舊章,計日給仕,而其所濫授者,竝皆改正。近來趙光祖等,交相朋比,紊亂朝政,一國皆痛心。其所以定罪,雖自下啓之,或自上發之,皆光明正大事也,中外不知所由,或云自上有密旨,或云大臣自神武門啓之。朝廷事,不可如是黤昧,使人不曉也。且賢良科,不得已罷之可也。初聞金湜,雖非及第,彼類皆欲引以爲經筵官與大司成,而非祖宗之法,故名爲賢良科,只取其所識者以試,而題其人之名下曰經濟裕餘,曰學問淵源。夫經濟裕餘云者,乃能到聖人地位者然也。博施濟衆,雖堯、舜不能焉,如是之人,豈可謂之經濟裕餘乎?且學問淵源者,亦聖人地位人也。孔門弟子,唯顔子一人當之,雖游、夏,不能焉。況如彼者豈能之乎?此皆罔上者也,而其他皆類此。上能覺悟,則快斷以罷,不可若是留難也。」又列書安瑭、崔淑生、李耔、柳庸謹、申光漢、鄭順朋、韓忠、鄭譍、崔山斗、張玉、李希閔、李淸、梁彭孫、具壽福、鄭浣、李延慶、李若氷、權磌、巴陵君璥、詩山副正正叔、嵩善副正灇、長城守儼、江寧副正祺二十三人名以啓曰:「此皆朴世熹等類也。與趙光祖交相朋比,相投宿于家,及其政事時,其所擬望與論駁,皆自私論預定,使至擾亂。若不同其罪,則彼被罪者,亦不得便心矣。附會光祖者亦多,此特抄其甚者耳。請與被罪者,同其罪。且安瑭、崔淑生,其年歲與此人等,不相等而又非交結者也。然瑭初入相時,非宰相公薦,乃因子弟,交通彼類以得之。淑生,一歲中,超遷至崇政,其間豈無邪慝之事也?請下世熹罪一等罪之。且宗親不得干預朝政,而詩山副正等,交通朝士,且聽同類之言,乃至上疏之意,亦甚非矣,非公論也。〈欲加罪李誠彦之疏。〉且巴陵君,當光祖等被罪之日,詣宗親府,盡會宗親,而欲啓救之不得,又詣闕庭,夜半群聚,欲啓救之,甚可驚愕。請與彼類同其罪。」又曰:「朴英加資,請改正。今秋別試,亦可罷也,但今方推考試官,畢推後,當更啓。」上曰:「淸選重任,不次擢用承傳,勿復擧行可也。趙光祖等所爲之事,上下皆以爲濁亂朝政,大臣雖欲發之,有不能焉,故雖其夜深,而特令開西門,命兵曹入直堂上任事耳。雖昏夜爲之,似若不當,然乃所以不得已者也。且光祖等,至於此極,大臣不早矯之以正,此又大不可也。」遂以黃李沃等上疏,授沆等曰:「儒生疏意若此。若朝廷有公論,則儒生不必上疏矣。此儒以不得明正光祖等之罪,故若是爾。然如其所言,以斷彼等之罪則過矣。」沆曰:「凡事優游而不辨邪正,旣不可矣,又敢爲過剛,亦不可也。彼等之罪,如以法,則雖如此可矣,然待士之道若此者,自祖宗朝所無之事也,上之卽位以來,亦無是事。儒生之言過矣,不可從也。自上斟酌爲之,可也。且光祖自拜大司憲以來,小民之犯禁者,一皆捨之,苟悅其心。此違道干譽之人,其用心奸詐。金凈則猜忍愚惑,金湜,則殘酷深刻。臣聞金湜,以其江邊居人,爲依朝士作弊,捉致刑曹,使之訊鞫,一家內五人皆死,殘酷莫甚。以此視之,則雖以律罪之,不足惜也。」上曰:「其罪大矣。初以爲以律罪之,亦不足惜也,然斟酌爲之。若以律,則朝廷待士,有所不可,而非徒一時之害也,或貽後世之弊,故如彼而止。雖治大黨之盜,猶不可盡治其類。古人亦曰:『脅從罔治。』近者朝廷及人心,亦幾安靜。光祖等旣皆治罪,不可盡治此人之類也。」〈指安瑭等二十三人。〉大司諫李蘋曰:「宋之危亡,專由仁厚有餘,而剛斷不足。願上須以剛斷處之。今若不分荊榛而雜處,則凡士之欲有爲者,不得安其心,須自上遠慮而處之。今是非之論,自上不定,故大臣亦不能定其議也。昔王安石,初不爲誤國之計也,其心本不欲如彼之所爲也,蔡京之輩,紛紜和倡,以至於亂,故古之爲史者,以安石書於列傳。今光祖等,其心本不欲若是也,此輩紛紜,終至若此也。請皆罪之。」上曰:「安瑭等事,當與大臣議之,然不可盡治其罪也。」蘋曰:「若以此輩爲何能爲,而不治其罪,則後必有大事也。若自上快斷,則大臣之議,亦可定矣。」
○上御思政殿敎曰:「欲與大臣面議。但夜深論事,人所驚愕,然旣來,可與面對矣。大臣等細看臺諫所啓及儒生上疏,然後入來。」俄而鄭光弼、金詮、南袞、高荊山、黃衡、洪淑、李惟淸、申鏛等入對。上曰:「全羅道災變之作,至爲可愕,而日變又在於去月,晦日又雷而震人。近日臺諫,亦多劾人物,而欲與彼等〈指光祖等。〉同罪,儒生等亦上疏。他事則已,災變尤可畏也。」領議政鄭光弼曰:「近者災變疊現,宜當惕慮,凡所抵罪及用賢退邪,罔不敬恪,以務消災之道。且與彼流相附之輩果多矣,然人君但當明示好惡,而不可一一罪之也。近者利祿之路一開,其趨附者豈寡哉?然使之自悟而革心改慮可也。若抵罪此人,〈指書啓人等。〉則雖不在書啓中者,亦必懷懼而不定其心矣。人君當以鎭定人心爲務,亦當斟酌也。」上曰:「近者災變疊見,此君臣所當敬謹交修之秋也。臺諫書啓人等,若皆罪之,則其弊大矣。宋時有朋黨之議,朋黨之名,甚不可。且光祖等,今從寬典,旣已減死,其趨附者,豈可一一追罪乎?予意以災變之興,由於人心之不定也。」右議政金詮曰:「人心和平,則災變可無矣。彼輩在朝時,人心不和,而彼輩見竄之後,士林危懼。天變之作,職此由矣。且當初人人皆以彼流,謂之正士,而及其一朝被罪見竄,其所與相附之士,必皆危懼矣。若抄其類,一一以交結罪之,則人心之不和極矣。」光弼曰:「以宗親許通仕路之言,乃欲變亂成典也。雖非文臣,而欲除弘文館等職,此甚不可。」上曰:「請罷安瑭,予意以爲不可也。」光弼曰:「瑭之一心,恒念國事而已,豈有他心哉?」上曰:「宗親則罷之,使知其罪可也。」工曹判書黃衡曰:「此人等,變亂祖宗之舊章。古云:『去草不去根,從當滋蔓。』臺諫之意,亦如此而啓之耳。」上曰:「豈可不恃人心如此乎?」衡曰:「此人等,以士類待之,則雖不加罪可也,以亂政見之,則固當罪之也。」上曰:「光祖等之罪,國人所共知者也,其相從之輩,則詎能窮治之乎?」荊山曰:「去年地震之後,旱乾、霜雹之災,連疊有之。大抵人心和平,然後天地之和亦應矣。光祖等在朝之時,人心不和,故災變如彼。臣恐今之災變,亦由於人心之危懼矣。」洪淑曰:「賢良科,其所薦擧,不循公論,而擧一榜皆彼流相知之輩,不公甚矣。罷榜之事,雖爲重大,而其不公之弊,亦甚未便。雖改正,亦可也。賢良科,乃倣古孝廉、賢良,而今若不罷,後世亦藉此,以爲無窮之弊矣。」惟淸曰:「薦擧不公,則如洪淑所啓,罷之何妨?」上曰:「一榜之人,豈盡不公乎?此人等,皆謂之邪,則不可也。」光弼曰:「豈可盡謂之邪也?王安石雖終誤國,而當初安石,亦不自知其非也,不可謂之邪也。」惟淸曰:「王安石,執拗者也。」上曰:「執拗,故事終爲誤矣。」
12月15日
[编辑]○乙亥,臺諫再加抄書金安國等十二人〈金安國、柳雲、柳仁淑、金正國、趙光佐、尹光齡、宋好智、宋好禮、金光復、李忠楗、曺彦卿、權檣〉啓曰:「光祖之類,不止於前二十三人。今此書啓人之罪,與前人等,較其輕重,則見其重,未見其輕也。金安國,苛刻而固執,不可以任大事者也。前任慶尙監司時,所薦非一,而皆不得人。猥濫之弊實多。柳雲,多術而寡直,不可以易測者也。前任忠淸監司時,報恩縣監宋好禮、黃澗縣監崔澐,不善治民,人所共知,而以其曾與相從之友,故褒譽啓達,至於褒奬。其心之不正如此。且頃爲大司憲時啓曰:『以快奸人之心。』所謂奸人,不知指誰而言耶?大臣雖論光祖等之罪,不可謂之奸人也。若授之以位,則事將大誤矣。此二人等,公論旣播,物議已定。若任言責者不啓,則孰有忘身循國者乎?」仍啓朴英事,傳曰:「雖小事,當有遠慮。況此大事乎?不允。」臺諫又啓曰:「上敎遠慮之意至當。然自古定大事者,必當明是非、順人情,然後人心鎭定,事理得宜矣。不然而徒以苟且之爲,則議論蜂起,而事多誤矣,況人皆有是非之心,是非不明,則大事安可定乎?大臣之不欲加罪於此人之類者,欲其鎭定人心耳,然此非所以鎭定人心;臣等之欲去此類,乃所以鎭定人心而亦所謂遠慮者也。朋黨之說有二。當漢之末,朋黨禍起。此朋黨,乃宦竪惡君子,而誣構其罪,稱朋黨以眩其君者也,名與實異。唐順宗時,柳子厚、王伾、王叔文之徒,相與朋比。此朋黨,乃眞小人也,名與實副。今此人之類,非交相朋比而何?與王伾、叔文之事,同歸一途。若不罪此等人,則是罪同而罰異矣。且賢良科,非國試也。是則謂之國試,非則不可謂國試也。擧國皆知其不公,而不罷之可乎?朴英事,雖一級之資,固非輕矣,而英則非止一級,數年之間,位至二品,不可之甚。且自人器相當,不次擢用之法,一立之後,光祖之類,憑藉此法,任官授職,都不計仕,猥濫莫甚。當依祖宗朝舊章,計日給仕然後可也。請改正。」傳曰:「光祖等,旣以寬典治之,其餘人,不可以朋黨罪之也。況三十餘人,豈可盡謂之小人乎?且大臣於國事,視爲餘事,於臺諫之言,無是無非,一無決之者。予意三公,皆不堪其職矣。」
○京畿金浦縣人金奇貞妻良女水德,行山谷間,爲人强逼,至死拒之,終爲所害。事聞,命旌門。
12月16日
[编辑]○丙子,上御丕顯閤視事。大司憲李沆,大司諫李蘋等合司啓曰:「昨日上敎云:『三十餘人,不可以朋黨罪之。豈可盡謂之小人乎?』臣等以爲朋黨之說,非自臣等始也。當初光祖等被罪時,以交結爲名,故言之,且此人等,亦非盡以小人啓之也。更相推譽,故謂之朋黨耳。朋黨本小人事,故釋朋黨之名,則必謂之小人也。大抵心之異者,不可同處。若同處則此人等,必憑藉公論,援引其類矣。如此則今之欲去之弊小,而不去之弊,後必復大矣。聖明旣已洞察彼類之罪,宜當不待人言而決之。臣等所啓,以其罪同而罰異矣。近有積弊,凡所陳論,上不聽納,弘文館、議政府六曹及儒生等,上疏極言,然後聽之,故凡所定議,非自上定之,而權綱不在於上也。臣等所啓,但欲權綱在上也。且臣等之言,是則行之,非則當罪臣等矣。賢良科,則不可不罷。朴英濫受加,亦可改正。」承旨趙玉崐親啓於丕顯閣,上曰:「前日光祖等定罪時,以夜之故,事不分明,而前時臺諫,亦欲知其所由也。然予意以爲,朝廷有貪亂樂禍之臣,而幾事不密,則必不就矣。光祖等,盤據權要,聲勢相倚。當其時,若人以虛事告之,則非讒則侫也。國有大變而告之,其謀之密否,不須論也。唐時宦官權盛,猶且漸致危亡。今士類黨據,若疑而不治,則貪亂樂禍之徒,必憑藉矣。然旣誅其首罪,以示好惡,則人心趨向自定矣。若欲盡治其類,人心危懼矣。設若小人滿朝,而或請罪非所當罪者,此大關宗社事也。爲大臣者,固當國耳亡家,公耳忘私,晝思夜度,以定其是非矣。今大臣等,視國事爲餘事,徘徊顧望,持其兩端,此必坐視彼類被罪之輕重,以自處其身耳。大臣豈可如此乎?如此則雖至百年,而是非不決矣。大抵論人之罪,當先治其根本。比之於木,根本旣朽,則枝業自枯。元惡旣誅,則脅從不足罪矣。今大臣不決是非,以僥倖苟免爲務。如此則國之危亡,將自此始矣。且今臺諫,非啓殺戮之端,亦非欲以律外加之耳。然不欲治其本,而欲治其末,則未知其可也。光祖等罪,苟以王法加之,則人心定而議論息矣。大抵今是非不決,人心未定者,乃三公不職之故也。光弼、金詮其亟遞之。朝廷之事,予不忍視焉。賢良科及朴英事,不可允也。」沆等又啓曰:「王言正大如是,臣等復有何言?然大臣去就,不可輕也。況謀國之緩急不同,人之計慮亦異。近日不決是非之罪,固不得免焉,而然別無大愆,一時俱遞,恐非宜也。」玉崐以此啓之,上曰:「三公於國家治亂,有所關係,而不決是非,豈可謂之三公乎?今而俱遞,則後爲者,庶幾黽勉用心矣。」卽命召南袞、李惟淸爲政丞,袞等承召而入。上曰:「三公進退,固非輕矣,然三公不徒備員,而務爲職任可也。前日事至大誤,三公知而不救,今臺諫所啓,甚大事也,而三公不顧,故己命遞也。予意但誅其根本,則其類自止,而今臺諫累詣闕庭,紛紜不止,人必危懼矣。臺諫之不治本,而欲治末,不可也。光祖等,依律明正治罪,然後可也。」袞曰:「光弼,夙德已著,久在首相,盡力國事,無有顯過,而遽遞之,乃以臣等代之,不知上意何以如此也。一司之長,且不可輕改。況大臣用舍,豈可如此乎?一朔之內,旣遞安瑭,又遞此二人,臣等亦甚未安。朝廷之上,一政一令,四方聞之,子孫守之,豈可輕易爲之?臣筮仕僅二十餘年,位至三公,朝野必駭。是臣蒙私恩也,非公擧也。臣非避嫌也,恐國事誤矣。且臺諫所啓,以彼類爲非,故言之耳。然不可盡求其類而罪之。臺諫之意,亦豈欲盡罪之也?必將欲使上知也。昨者光弼等,勉言不可盡罪所啓之人,而今又書啓,凡三十餘人矣。先王時任士洪,濁亂朝政,其罪固大矣,止於流三千里。執法之人固當據法,而其權輕重,則在於上也。光祖等,非任士洪之類,但欲致君澤民,而恐人沮之,故異己者斥之,而自不知其流入於小人也。豈可遽以王法加之哉?如此則人心亦不得安矣。」上曰:「有罪者罪之,無罪者赦之,然後人心定矣。」袞曰:「凡事必當爲萬世子孫,商量處之,俾無聖德之累也。」惟淸曰:「雖百執事,不可無故遞之。況光弼等無有顯過乎?遞之不可也。臣昏庸,不知何以爲之。且臺諫所啓,其類過多,首罪者,旣已罪之,其餘不可一一罪之也。」上曰:「律外之罪,固不可加,以律斷之,則何害?當以王法,治其本可也。」袞曰:「如此則以雷霆之威而服人也。人雖畏之,非心服也。宜使人心,自服而定。」上曰:「三公不職,遞之何咎?朝廷之事,當速定之耳。光祖等之罪,自有其律,以律斷之,則人心定矣。」袞曰:「無知百姓,猶恐橫罹非辜。彼類等,前在侍從之列,若以律罪之,則恐非宜也。」上曰:「論人之罪,當自上斷之。不待下言,當以罪罪之也。」袞曰:「若上意如此,則當加流配,不當以大罪加之。古云:『宋朝三百年,未嘗殺一朝士,而培養根本者,至矣。』今自卽位以來,雖微人,未有被刑者。光祖等,雖不肖,曾爲侍從,不可以律加之。但照律未知何如也。」上曰:「光祖不得無罪。旣有罪如彼,而又就鞫之時,呼堂上名與字,此亦大罪。」袞等曰:「聞洪淑之言,皆極醉不省人事,或㗛或泣,似狂人矣。光祖非無罪也,但不可若此。當以物議及臺諫之言,折中而處之。」上曰:「臺諫論啓人等,當與大臣,議其輕重,抄其重者而罪之。」命召詔獄堂上沈貞、孫澍謂曰:「光祖等四人〈金絿、金凈、金湜幷四人。〉賜死;自任等四人〈朴薰、朴世喜、奇遵幷四人。〉絶島安置。須及今日,發遣郞官。」袞曰:「不可盡其律斷之。光祖等四人,絶島安置;其下四人,遠方流配可也。」上曰:「刑罰不可以私意行之。宜明王法,以定人心矣。」袞曰:「雖微物,無不畏死。人之死生大矣,可察之也。」上曰:「予之所以如此者,不可罪同而罰異故也。但不知四人中,輕重亦何如也。」惟淸曰:「四人中,亦有分別矣。」上曰:「其推之,旣同律矣。然與大臣可議定。」袞曰:「其中豈無輕重?餘皆被光祖之指揮耳。」上曰:「朝廷之議,旣以四人同罪,今不可分別,然四人中有輕者,則當言之。」袞曰:「金絿不可與光祖同律。」上曰:「然則金絿以下,絶島安置;光祖等三人,賜死可也。」沈貞曰:「唐時王伾、王叔文等,作朋黨,濁亂朝政,然諸人皆免,而唯王伾賜死。今若盡加死罪,則恐累聖德也。唯治其魁首可也。」上曰:「光祖則死無所惜,被鞫時所爲,亦足死也。且光祖久在侍從,予亦稍知其人,其心不直。金凈愚惑。」袞曰:「國事之誤,皆光祖導之,置諸絶島可也。古云:『逬諸四夷,以御魑魅。』王者之道如此也。」孫澍曰:「帝王當有好生之德。彼流等,或放諸絶島,或遠配西北,則上之好生之德著矣。」上曰:「光祖則當賜死;金凈以下三人,則絶島安置,自任以下四人,則西北方遠處安置可也。此書啓者,固當廣議于諸大臣,然祖宗朝,雖以一大臣而決大事矣。」惟淸曰:「宜召臺諫,共議之。」上曰:「臺諫可盡入來,但臺諫旣已啓之,又使抄之,無乃有難意乎?且此處狹窄。」乃御思政殿曰:「彼類等,今已加罪,人心當自定,又不可復治其黨類也。」袞曰:「彼類等,皆爲經筵官,其所相交者,豈止二三人乎?今已罪魁首,雖不治其黨,人心必知其非,而趨向自定矣。」上曰:「加罪光祖等者,不欲罪同類也。」沆曰:「臣等所啓罪同罰異之言,非欲竝皆罪之也。所書啓之人,臣等所聞及公議所播者也。其罪則當自上裁度也,果不分輕重,則固不可也。此人等,亦有與流配之人,其罪無異者,則不可不罪。臣等與大臣共議,則可分其罪之輕重矣。」蘋曰:「光祖之罪,人皆知之,然宜從寬典。」執義柳灌曰:「國家待士大夫,不可如是。其人雖有罪,曾在侍從之列,待之當示以天地之量也。且此人等,臣請治罪,而上只以治本爲言。此不可也。」袞曰:「其中有各別深交而相從者。此則可罪也。」沆曰:「大事不卽斷之,則異論紛起。須卽大定於今日,可次其輕重,明正罪之。」上曰:「罪之輕重,予不詳知,可與大臣議之也。」沆曰:「此事甚大,不可使定於臺諫也。臣等言之不難,而今大臣在座,不可以微官之言而決大事也。其間失當事,則臣等可論之。」上曰:「賞罰皆自臺諫出,故事至於誤。今臺諫欲使大臣專制,而自爲補闕云,其意甚善。大臣與六卿共議似當。」沆曰:「大事不可使人人下手也。大臣多則紛擾不決,與作舍道傍無異矣。使在此大臣,參論臺諫之言則可也。但於上前議定,恐未盡也,出外議啓乃可。」上曰:「在此議之可也。」蘋曰:「尹光齡,爲鷹犬於彼人等,而人多被毁傷。」袞曰:「果如此。」正言趙琛曰:「非徒光齡也,其類不止一二人矣。今若罪之,則中外人心皆快,豈有不服者乎?」沆等以黃紙貼人名上訖,卽以單子上之。〈黃紙貼名者,安瑭、金安國、崔淑生、柳雲、柳庸謹、鄭譍、崔山斗、李希閔、梁彭孫、李延慶、李若氷、尹光齡、李忠楗、趙廣佐、宋好禮、宋好智、鄭浣等十七人。大司憲李沆主之。〉上曰:「此付標者,何如人?」沆曰:「其中罪重者也。」袞曰:「臣意付標者,似過多矣。」上曰:「當與大臣更議之,不可遽定也。」沆曰:「賢良科,亦可罷也。大事豈每議論乎?今若罪付標人,而又罷賢良科,則不亦快乎?」灌曰:「臺諫啓請而罷之,亦不可也。自上當問於大臣而議罷,則事體爲當。」惟淸曰:「其薦擧,甚不公,罷之爲當。」上曰:「臺諫、大臣議如此,可罷之。」遂還御丕顯閤,召大臣南袞、李惟淸等,以臺諫所付標單子與之曰:「此付標者何也,不付標者亦何也?未知臺諫之意也。」袞等曰:「付標者可問,不付標者不足問。」上曰:「韓忠以他事推之,自有其罪矣。」袞等曰:「然。」上曰:「臺諫以安瑭爲非,光弼亦以爲然,然竄則過矣。」袞等曰:「然。」上曰:「罷職可也。」又曰:「付標者,無乃過多乎?」袞曰:「然。自上宜酌量而處之。」上曰:「李耔則已罷,崔淑生不知有何別事。」袞曰:「但與年少輩相從耳,朋比則未之聞也。然其付標,亦有意焉。」上曰:「金正國,不可付標者耶?淑生與柳庸謹,其罪一耶?」袞等曰:「臺諫意如此耳。然有可罷者,有可竄者,亦有可奪告身者。請上裁焉。」上命注書鄭世虒曰:「罷者付標於名下,竄者付標於名上。」又曰:「梁彭孫何如人耶?」袞曰:「彭孫從彼類,占好爵者也。」上曰:「李延慶、宋好智等,旣罷賢良科,則此二人,乃布衣也。」袞曰:「崔淑生,雖與年少輩相從,若與鄭浣等同罪,則似乎曖昧矣。」上曰:「柳庸謹、鄭譍、崔山斗、鄭浣,其罪同耶?」袞曰:「此輩年少不識事理,依附於彼者也。」上曰:「安國雖薦擧多不得人,而亦以朝廷之命而薦之也。柳雲雖有褒啓之失,其情則無矣。」又問:「李忠楗何如人耶?」袞曰:「年少多所失也。」上曰:「尹光齡、李忠楗,孰輕孰重?」袞曰:「光齡以生員,欲占官爵,趨附於彼,而其心愚戇耳。忠楗則臣不知有何事也。」上曰:「李耔曾與彼類相從,當罷職而已。」袞曰:「南方風氣柔順,雖絶島可居,北方風氣勁悍,不類於南方。金凈、自任等,罪有輕重,而輕者反居北方,事甚未便。」上曰:「自任等,前皆付處,而今則安置,果與前日有異矣。」袞曰:「自任等,南方安置何如?」上曰:「極邊安置,配所已定,不可改也。」袞曰:「臺諫以安國、柳雲,欲不授重任而已。」上曰:「此書啓人中,雖不付標者,亦豈安心哉?不必更擧其餘而罪之。」袞曰:「安國、柳雲之事,臣尤未敢度也。」上曰:「安國則果勤於國事者也。臺諫之啓,欲其不任之以大事也。」袞曰:「閭閻間,務行《小學》,皆由彼類唱之,而彼類見竄之後,無知細民,皆謂被罪,乃由於行《小學》之故。聞之心甚未安。光祖等被罪,非行《小學》之所致,事勢至此,亦不得不爲之罪也。」上曰:「此士氣之所以摧沮也。今當開言路納直諫,與大臣共圖國事之時也。」袞曰:「自今以後,勵精求治,警謹側席,無一毫懈惰之志可也。」上曰:「朝廷事至此,可爲驚惕。凡事防微杜漸,使之不至於大。若大而後制之,則事至煩擾,而人心不定矣。予常懷惕慮,未嘗一日安心。李延慶、宋好智,若罷榜,則雖不罪之可也。」袞曰:「臺諫之啓,欲加其罰,使之自知其罪也。」上曰:「柳庸謹等四人,〈鄭譍、崔山斗、鄭浣幷四人。〉遠方付處;安瑭等三人〈柳雲、金安國幷三人。〉罷職;李耔等十一人〈崔淑生、李希閔、李若冰、李延慶、趙慶佐、尹光齡、宋好智、宋好禮、梁彭孫、李忠楗。〉告身盡行追奪。」
○傳曰:「頃者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其罪大矣。論王法則固當按律治罪,而特從末減,或安置、付處。大抵罪有大小,而罰無輕重。一科罪之,有違於法,故與大臣商論輕重,光祖則賜死,金凈、金湜、金絿則絶島安置,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則極邊安置。」〈史臣曰:「臺諫論光祖之徒,如水益深,日發其所未發,以至賜死焉。上自卽位之後,臺諫論人之罪,或欲從苛峻,上必留難平反,未嘗以己意誅殺者。今者臺諫,亦於光祖,無加罪之請,而忽有是敎,無乃揣知時議之所在而至此乎?前日之昵侍左右,三接寵遇,情意如父子至親之無所間者,而一朝變起,嚴治不饒,今殺之,又出於宸斷,無少憐惜矜惻之心,與前日眷注寵待,如出二君焉。」〉〈又曰:「光祖之死,鄭光弼最傷念不弛,雖南袞,亦甚嗟焉。成世昌夢光祖如平生,作詩與世昌曰:『日落天如墨,山深谷似雲。君臣千載義,怊悵一孤墳。』聞者莫不憐之,至有潛下淚者。然時議或以世昌之輕播,爲不可。光祖,溫雅從容,在謫雖廝役,皆待以誠,且未嘗有憤憾之語,人皆敬而愛之。及義禁府都事柳渰,將賜死之命而至,光祖詣渰自謂曰:『吾固罪人也。』坐於地,因問曰:『但有賜死之命,而無賜死之文乎?』渰以小紙所錄示之,光祖曰:『吾曾在大夫之列,今至賜死,豈但爲一小紙,付都事爲信,而令殺之乎?若非都事之言,似乎不可信也。』蓋以渰爲必不欺也。光祖之意,疑上之所不知,而嫉光祖者,從中有制也。因問誰爲政丞,沈貞今爲何官,渰言之以實,光祖曰:『然則吾之死無疑。』蓋以嫉己者,皆在當路,必殺無疑也。又問曰:『朝廷以吾輩爲何如?』渰曰:『似有以王莽事爲言者。』光祖笑曰:『莽則爲私者也。有命死之,而尙延良久,無乃不可乎?然死不出是日,則何如?吾欲修書,送于家,且有分付措處之事,竢處置畢而死何如?』渰許之。光祖遽入,從容修書盡意,又書其懷曰:『愛君如愛父,憂國如憂家。白日臨下土,昭昭照丹衷。』且屬所率人曰:『吾死棺宜薄,毋令重厚。遠路難歸。』屢從窓隙窺外,蓋察變也。修書分付畢,遂引重燒毒酒,多飮乃死。聞者無不泣下。初至綾城,縣倅送官僮數人,令供灑掃之役,及將死,各致慇懃焉。且召主人曰:『吾寓汝舍,竟欲有報,而報則未矣,反使汝見凶變,而有汚於汝舍,雖死猶有恨焉。』僮與主人,悲不自勝,泣下沾襟,久不食肉,至今言及光祖,則便下淚焉。」〉〈又曰:「時之爲言論者,有定議,不復爲異同,然或有爲平反之論者,沈貞輩亦示不爲已甚,似無苛峻之議,而阿附者希旨爭攘臂,日出新議,必至於殺光祖而乃已。如趙琛,在光祖等未敗時,雖不相許,亦無所軋,及其爲正言,論治如仇家,摘疪覓瑕,而中陷者,雖貞等,亦以爲太甚。然以此得階揚顯之路。初慶世仁,僦舍與琛爲隣,琛知世仁爲時流所推重,遂納交得其懽心。世仁亦甘於厚己,嘗右琛延譽,幾於發跡,俄有此變。其反覆無狀如此。」〉〈又曰:「庸謹爲兵使,刑簡令信,軍民畏慕,慶興年饑,除營供賑飢,使不流離。」〉 ○傳曰:「惟我祖宗朝取士之路,不爲不廣,而其取士之法,自有定規。日者言者以爲,欲得明體適用之才,宜倣古賢良、孝廉等科,令中外廣薦才行兼備、德器成就者,別設一科,則庶可盡得實用,以輔予治,而期修職業矣。及今大臣臺諫皆曰:『薦擧非祖宗之制,而當初薦擧之時,頗有不公之弊,策取之日,亦多偏私,其於國家設科之意,較其名實則大相紕繆,不可不罷云。』薦擧別試則罷榜,武科則仍舊勿罷。」〈史臣曰:「科擧之法,其來尙矣。然而王者之心,但欲立賢無方。以我先王之事觀之,求賢之方,不出於恒式,而亦有非常之命,但未別立科目而已。其得人之實,則無異於成周之鄕擧里選,而與科目之士,同於擢用,顧不美歟?今之得與於賢良之目者,雖未盡善,然而彼之得名如此,則其自修也,宜如何,自力也,豈可放心怠惰,以取人笑哉?且王者之用人,取其所長,棄其所短,則以此科目之人,各當其任,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則安有不可哉?始不能不設,而終不得不罷,曾未踰年,自我設之,自我罷之,臣恐吾王之不得無譏於後日也。」〉
12月17日
[编辑]○丁丑,南袞、李惟淸請辭議政,上答曰:「近來朝廷之事,幾至於不可爲者,專由予之暗昧,不能知人也。事至於大而後,乃罪其人,反有愧焉。然昔舜誅四凶,非舜誅之,罪在四凶,乃公天下之心也。頃者罪彼士類,不得不爾,若大臣早爲之計,則事不至此矣。大抵爲國之道,人君不能獨斷,況今更始之初!三公所當勉力,以圖國事之時,而以卿等爲合三公,故特拜之,其勿更辭。」
○傳曰:「十一月三十日有日變,而觀象監不啓。大凡地震之類,發作有處,故或有不知者,日月星辰,乃天下所共見,而觀象監不知,則不察故也。其推之。」
○臺諫啓朴英事。憲府啓曰:「權橃爲郡徑遞,不數年驟陞二品,猥濫極矣。請降授。前者韓忠,以權鐸疏入啓,其時承旨,有請以物色求之者。且宮禁,本嚴肅處也。頃者儒生闌入闕庭,或至拳敺守門之人,而守門將莫之禁禦。請竝推覈。」上曰:「韓忠以權鐸事入啓時,權橃爲承旨請之。其與同僚議啓與否,令政院考啓。守門將,果可推之。闕內事,兵曹掌之,當其時,不獨儒生闌入也,朝士亦有突入者。其時兵曹入直堂上、郞官,竝皆推之。朴英、權橃事,不允。」
○傳曰:「魯山後宮惠養節目,已有前例。廢朝淑儀,唯郭氏、尹氏生存,依前例惠養。」
○以南袞爲議政府左議政,李惟淸爲右議政,鄭光弼爲領中樞府事,金詮爲判中樞府事,李繼孟爲左贊成,韓世桓爲左參贊,沈貞爲吏曹判書,韓亨允爲漢城府判尹,韓效元爲刑曹參判,李思鈞爲工曹參判,李荇爲弘文館副提學,許遲爲典翰,徐厚爲司憲府掌令,金瑛爲應敎。
12月18日
[编辑]○戊寅,御丕顯閤視事。
○南袞、李惟淸再辭,不允。袞等仍啓曰:「大提學可當人,在嘉善以上者數三人,入於被罪之類,〈指崔淑生、金安國、柳雲等。〉其外則不知其人也。通政之列,惟李荇,人物甚當,但秩卑矣。臣聞世宗朝,申檣、辛碩祖等,皆以嘉善、嘉靖,守大提學,有此前例。但荇之資級,猶未及嘉善,啓達爲難,其他則未得其人也。」上曰:「大提學之任,不可久曠。李荇曾爲嘉善而還改,今可以荇授嘉善,爲守大提學。」
○政院考物色權鐸事,啓曰:「權橃與政院同議,則未可知也。且但言搜訪,而無物色之語矣。」上曰:「其日事予詳知之,此果橃之所言也。此雖略記,乃物色搜訪之意也。且爵賞不可人人而議之,近來朝廷事多誤者,皆由此弊。人主有失,大臣救之,臺諫糾之,非人人所得擅議也。前日崔淑生,當赴中朝,托病不往,朝廷論定其罪罷職。其後權橃乃請還給告身,此乃人主之事,而非承旨所當請也。前者南袞,以禮曹判書辭職之時,韓忠乃啓曰可遞,而遷爲贊成。此非忠之所當擅啓也。韓忠所啓匿名書事,雖父子之間不可言,而橃不特不禁,乃請搜訪,當推之。政院居喉舌之地,但出納惟允可也,而不禁韓忠所啓之事。其時承旨,可竝推之。趙光祖等定罪時,金謹思以承旨,奉敎判付,翰林蔡世英,禁止阻當。此雖因循近來弊習,然刑賞,非下人所當言也。史官但記事而已,無與於他。罷黜後推之。」又傳曰:「其日使承旨製光祖等罪目傳旨,而蔡世英乃啓曰:『當出外,與宰相同議製之可也。』豈可在君前如此乎?判付時又啓云:『當問大臣。』此乃承旨成雲所知耳。自卽位以來,無此等事。今不懲之,則年少之輩,後無所御也。若侍從、臺諫,皆言事之時,則雖史官,猶可言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禁府請刑訊韓忠,上曰:「前日但推權橃請搜訪之罪,他承旨則只推以啓達匿名書之罪。今見韓忠招辭,則政院皆云:『雖無姓名,此必有志之士,可啓達。』其以此意,推問承旨等。且權橃聞韓忠欺罔之言,從而贊揚,啓請搜訪。當詳據韓忠所言而推之。」韓忠在獄上疏。略曰:
臣去戊寅年夏,歸見病母于淸州,還過稷山,道旁有人,呼臣名邀話,臣意謂有異,下馬因問其名則不言。遂出袖書以示臣,臣益異之,再問名,又不應。卽載馬同行,至振威,與縣令權沃同話,力求其名,猶不答。臣又問曰:「今聞君語,兼見君書,誠有志之士。何不親呈此疏于闕下乎?且諱名,有涉奇怪,非正也。」答云:「此書之意,君陳達聖代而施之,則遠方寒士,不須親呈,吾名亦從可知也。」夜未明,遂棄書辭去。臣私心以謂,斯人必是有志,雖有所抱,避名不爲。其書所言,似不悖時措,故持而詣闕,就政院乃示承旨,盡陳其事。且問:「此書無姓名,又亂草,於上達何如?」承旨披閱,咸稱其奇,不言名,亦士之志也云,而仍啓之。上卽令承旨及臣面啓,臣與權橃,同入啓其首尾,橃因請訪求其人。其後儒生鄭源來臣家問曰:「路見人形色何如?」臣一一陳道,鄭源曰:「此吾所善者,其名權鐸,昨自鄕來矣。」臣卽求見,問曰:「何以上來?」答曰:「聞有旨訪求,驚懼不知所以,上來聞見云。」臣審察爲人,且廣問質,果非高人。卽進政院見權橃,明言其名與其爲人,使之上達焉。臣初妄意臺諫、侍從,爲人君耳目,出入朝野,凡所聞見,雖微事,必皆上達,然後君澤降而民隱達,言路洞開,上下無阻,庶答聖明勤遇之望。唯此心而已。且其書有若謀不軌,謀殺人、謀陷人,凡不道之事,而自諱其名,則果可隱絶不傳,而此所陳皆時弊,顧無不道之言。如有不道事,則鐸烏得面言,臣亦豈無所疑哉?政院尤不可轉啓也。此可聖明裁察而易明者,況聖旨以爲擬爲賢者,欺罔啓達?是臣似與權鐸,曾有所私,故托不名薦達,而遂至欺罔之地。臣誠如此,罪無所容矣。臣初見權鐸時事,則有成歡驛子焉,及其知名之時,則有新及第鄭源,乞進各人,兼進權鐸,乘此不意,推明其實,則情可見矣。
12月19日
[编辑]○己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義禁府啓曰:「韓忠之罪,無相當律,故不得已以大臣專擅選用之律比之,然忠非大臣,而亦非專擅選用也。」上曰:「韓忠欺罔之罪固大矣。但予不料專擅之罪,至於如此,故今時推照律,罪若至此,則不可不取服而照律,更推承服後,照律可也。」
12月20日
[编辑]○庚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夜,月暈,又有白氣貫月,令圖形以進。
12月23日
[编辑]○癸未,傳曰:「候氣重室,其初金安國建白而設之,欲驗卽已,而領事鄭光弼以爲雖常行無妨,故至今因循不廢矣。然先王時,亦驗之卽罷,固不可常行。今亦旣已考驗,其終不可已乎?其令觀象監提調議啓。」
12月24日
[编辑]○甲申,傳曰:「守令之不及日期赴任者,自有定法,而近來守令,率不趁期,使從馬苦留,其弊不貲。申明此法,使之趁期赴任可也。」
○傳曰:「兵曹收職牒人員至多,明日欲御便殿,與大臣共議輕重而還給。其知之。」
○觀象監啓曰:「候氣重室,自先王時,或只驗冬至黃鍾之律。黃鍾乃十二律之源,雖只驗此律,可占十二氣應不應矣。」傳曰:「今後只埋冬至律管,以驗其氣可也。」
12月25日
[编辑]○乙酉,御朝講。大司諫李蘋曰:「韓忠之罪,不下於光祖等,而今以他事推之,而照律亦異,不知何以如此也。」上曰:「予初意以爲雖以他事推之,自有大罪,故不以彼類之例推之矣。」蘋曰:「前日書啓人等,貼黃標時,不付金正國。今聞正國,當彼類被罪之時,封章馳啓,而見彼類等罪目,不分晝夜,遣人還取去。臣不知疏意爲何事也。李淸,中無所主,愚惑之甚,故置之不論,今而聞之,無異於彼輩,而獨不被罪。淸素無執心,一從彼類指揮,固不足數,而於國家無益而有損也。宗親事,〈詩山正正叔輩也。〉當初書啓,而自上斷之,以定其罪,故不敢更啓,而今聞之,巴陵君,其時於中夜,詣宗親府,聚宗親等,至令王子君,驚懼顚倒。請問其故。」上曰:「近日被罪者頗多,人心不定矣。大抵朝廷定,然後人心自定。今若更探其類而加罪之,則人心尤不定矣。但李淸、金正國,無異於彼類者耶?若罪同而罰異,則亦不可也。」領事南袞曰:「金正國、李淸,非不能悔過者也,但知識未高,故趨附於彼耳。今若更探而罪之,則人心無安定之期。雖不加罪,亦自知其前日之過矣。」上曰:「正國上疏,不知爲何事也。」袞曰:「自知其上疏之非,還自取去,何罪之有?」上曰:「此言當矣。但宗親事,前日面對大臣時,皆云其不可,而重難其竄逐,只奪告身而已矣。若巴陵君所爲如此,則罪果重矣。」蘋曰:「巴陵君,不可以他宗親例,論其罪矣。」袞曰:「朝廷政令,一而後可也。旣已去其太甚者,其餘則雖有遺漏可也。今若更加其罪,則似乎苛刻矣。」執義柳灌曰:「前日書啓時,多有遺漏,而彼輩亦曰:『尤於我者,亦多不錄。』此雖未知其所指,然正國上疏之意,亦可問。」上曰:「若欲窮治其類,則人心果不定矣。但巴陵君事,至爲驚愕。」灌曰:「宗親不干於國事,而巴陵君,其時終日來在閤門外,不知爲何事也。」侍講官柳溥曰:「科擧不可不公。賢良科旣已罷去,今聞別擧,亦甚不公,物論騰播。其時南袞,亦爲試官,豈不知其不公乎?旣已爲之,雖似難罷,知其不公而不罷,亦甚未便。」上曰:「別擧與賢良科有異矣。臺諫以謂預出題以試,此不過一二人也。擧場豈能盡知其題乎?當摘其不公而中科者而削之,不可以一人之故而擧榜罷之也。」袞曰:「臣與安瑭,共爲試官。彼類等,見一策甚譽之。臣與瑭以爲此文不稱於科場,而彼類等皆以爲此策不可下也,臣亦懦弱,從其所爲。大抵科擧事,不可獨擅,必合衆論,而彼類等,見其策輒譽之,如有知所製者。臣意亦以爲人物裕餘,則其於文詞,雖或不優,亦可用也,故從其言耳。且出題時,以氣膂爲主者金湜,而作題則衆所共議也。預出題云者,甚虛語也。」灌曰:「其時試官處,問其不公者,則可知矣。大抵策問有規矩,故題意同,則文字雖或有異,而其大略則無異矣。彼類已諭題意于所知者,而其間預聞者,皆得中科云。此不公之甚也。」袞曰:「近日文體,甚不古,皆由彼類倡之也。今爲文者,欲效古文,而務爲詭激,古文之體,不應如此,雖村野之人,可使皆解之矣。李荇上來,則〈荇前見貶在外,今拜大提學故云。〉使之變其文體可也。昔宋朝改西崑之體,此亦大事也。」灌曰:「臺諫不入殿試,例也,而其時政院,多以臺諫擬之。」上曰:「此非止政院之所失,予之落點,亦且誤,而臺諫之入,亦甚不可也。其榜不公者,誰歟?旣罷賢良科,又罷此榜,則亦恐乏於用人也。弘文館、史官,多有闕員,此榜旣定,然後弘文錄可爲也。其不公之人,臺諫抄而啓之。」袞曰:「雖有不公者,非如借述之類,皆所自製,但奇僻耳。削之甚不可也。」溥曰:「文雖奇僻,而若取之以公則可矣,此則容私,而有綢繆之意,大不可也。且只削一人而不罷之,則亦未便。」上曰「以一人之故而罷之,寧削去也。」蘋曰:「四館以此榜爲不公,而欲不揀取。若自上令揀取,則揀矣。弘文錄則豈可以此爲之?」灌曰:「不才而中第者,自前多有之,然人不以爲非者,以其試官公取之也。此榜則不公甚矣,物論騰播,極口非之。如此則雖十罷之,未爲不可也。」上曰:「此榜人,得罪於四館,若不揀取,則不可自上使揀取也。然若不罷,則四館豈不揀取也?」同知事申鏛曰:「前日如有借述者,則只削其人而已。此榜亦只削其不公之人,當矣。」上曰:「若屢罷,則後之下第者,必胥動浮言,以冀其罷也。前日賢良科罷榜時,大臣亦以爲必有後弊,況此榜乎?其不公者,可削矣。」溥曰:「宋太宗曰:『文衡公器,豈宜私濫?』若不公者猶存,則亦有後弊。當罷之無疑也。」灌曰:「此榜初試時,臣亦爲試官,而首試官則崔淑生,其餘則金絿、金湜、朴薰等也。出題時,彼類等不諭臣等,自相私議。已出試策,臣初未知策題,爲何事也。此乃私也,非公擧也。」袞曰:「如此則固不可也。」灌曰:「此事趙玉崐,亦知之矣。〈玉崐亦爲試官故云。〉溥曰:」鄕擧里選之法,其弊至於不公,故歷代皆以科擧爲公。程子亦云:『取人須以科擧。』如此則科擧之法實重,近來科擧,因循苟且,不公亦多。今若以罷榜,爲一時之弊而不罷,則不公之弊,後必無窮矣。「參贊官趙玉崐曰:」承文院揀取,然後可分於他館,而今聞承文院,欲不揀取。「上曰:」果若如此,則何以處之?大臣當決之。「袞曰:」此皆臣之罪,〈殿試時,袞亦爲試官,而從光祖、湜等之言,而取成守琮故云。〉然罷之恐未可也。前時四館,多有權知官,今則聞之,無一權知官。若連罷二榜,則臣恐朝廷無可用之人,而後世必藉此爲例,則其弊曷極?「蘋曰:」不公之人,非止一二,擧榜不公明矣。四館之欲不揀取,亦以此也。今若特罷此榜,蕩條不公之弊,則明日亦可大擧也。「袞曰:」臣聞人皆以成守琮爲不公。「上曰:」削去之弊,與罷榜無異。予意雖不削之,知而用之可也。「袞曰:」上敎當矣。「灌曰:」申鏛登科時,鄭紹宗亦被削去矣。「上曰:」今日可僉議以決。「灌曰:」弘文館南行,多有闕員。「溥曰:」弘文館,無可當人員,故如是多闕矣。臣曩時,承乏爲弘文館南行,凡五年後,爲博士,當時宰相,猶以爲驟陞。成希顔則從仕南行,〈爲弘文正字。〉至於九年之久,而當時亦以年少能文者,擇而授之。今則不然,爲南行未久而超陞,此不可也。「袞曰:」近有驟陞之弊,故當其任者以爲,我之爲此職,必不久也,專不顧見在之任。此甚不可。任有輕重,事有大小。在成宗朝,隨其輕重大小,而任人各適其用,故人雖非盡善而百職盡矣。近日則不然,人有小疪則斥之,使之不容於朝,故各司之員多闕。豈可謂一代無人材,而曠廢其職也?此不可使聞於後世也。「上曰:」近日之弊,議論不在朝廷,而專在臺諫,臺諫屢辭其職,其弊尤甚。「灌曰:」臺諫任言責。豈可任言責而不言耶?若不得其職,則當辭職矣。「上曰:」臺諫亦有可言之時,但近日之弊,則議論專在臺諫矣。「鏛曰:」大臣及臺諫之言,必自上折中而用之可也。「灌曰:」光祖等亂政,而今皆被竄,人心皆以爲快。然非但彼等之罪,當彼輩擅政之時,朝廷不能沮抑,此亦上之所致也。而近者彼輩抵罪之後,自上無責躬之辭,臣意未便。「上曰:」彼亦當初非顯爲不善,凡事率皆倣古而爲之,故大臣雖知其非,而不敢開口,予亦不知其彼之誤國事也。「袞曰:」引咎歸己,臺諫所啓是也。「上曰:」以薦擧,爲六曹郞官及百執事之任者,果多有之。然欲盡改置,則朝廷無人矣。但擇其不可用者而改正可也。「袞曰:」罪彼輩,爲朝廷計也。若不至於甚者,則當依舊勿改。昔漢文、景之時,恥言人過,此厚風也。若以論人物爲事,則人心不安。「溥曰:」近者官爵猥濫,故人心不服,而國事亦非。前日被斥之人,豈盡不可用者?彼等斥去舊人,專任薦人,薦人之爲守令者,不知事理,坐如尸童。其時大臣雖知其非,而畏其勢焰,莫敢開口。今則上已洞察,其是非不可不辨,其賢愚使之雜處混用。「袞曰:」當初人人,皆以彼類所爲,爲美而從之,今旣定其好惡,則人心自知是非而改過矣。不須改正也。「特進官洪淑曰:」不可以爲薦人,言一切去之。若人物賢則用之,否則去之可也。「蘋曰:」臣聞金正國前日在黃海道,有所啓請,而朝廷不從,正國怒,至欲解職而去。此蓋憑藉勢焰,欲遙制朝廷。此人不可用也。「上曰:」大抵監司,以所見啓之,該曹當論其便否。正國以不從其言爲怒,則甚不可。其時下書,以諭其不可之意。今不可追論。且前日書啓之人,若一一追論,則恐人心不安。但正國、李淸,則臺諫必因物論而啓之矣。「袞曰:」旣議其輕重而罪之,今若更治,則人心危懼矣。「上曰:」宗親之罪,雖止罷職,可也。但巴陵君,則不可以他例論也。「申鏛、洪淑皆曰:」旣已罷職,今更加罪,未便也。「上曰:」宗親有懷,必達可也。巴陵君夜半之事,至爲可愕。「淑曰:」正國、李淸,則若追論其罪,則人心亦必危懼矣。當去其甚者,不宜一切治之。「上曰:」此人等,必有物論,故臺諫啓之。別試則臺諫當抄其不公者,而大臣決之可也。「灌曰:」抄之難矣。「袞曰:」罷則不可。「
○傳曰:「臺諫於經筵,以予無責躬之辭。近日予與臺諫論難之際,微示責躬之意,然非臺諫侍從,則有不知者。政院其製責躬傳旨以啓。」
○上御丕顯閤,召見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參贊韓世桓等曰:「近者日變疊見,去月晦有日變,而今月二十三日亦有之。災不妄作,而日變尤可愕也。予甚驚惕焉。」袞曰:「前日臣歷考《文獻通攷》,冬月虹見,乃非其時。宋高宗時,亦有曲虹之變,近日之虹,與此相似。大抵變不虛生,然不知此爲某事之失而見也。若謂某事失而某變應,則不可也。上下交修,則亦可以變災爲祥矣。」上曰:「近日被罪者多矣,而今朝臺諫,又以金正國等爲言。不知以何事言耶?」袞曰:「宗族至於唱率同類,此則不可。」惟淸亦曰:「不當。」上曰:「金正國、李淸,竄逐則過矣。」惟淸曰:「今更追論,不可。」上曰:「若罪同罰異,則亦不可,未知大臣之意何如?」世桓曰:「此等人,雖從彼輩,今若追論而盡逐之,則恐未可。」上曰:「此人等,逐之則不可也,可以奪告身也。棄此兩人,其材可惜、然當論其所失,以懲後人。」袞曰:「雖罪此人,而此外亦多有之,則將何以處之?」上曰:「臺諫豈不計之?此人等定罪後,則必不更擧他人而啓之。」袞曰:「如此則疑懼者多矣。」上曰:「兵曹收職牒人員至多,若緩而不決,則後多積滯。大臣當議其輕重而決之。」袞曰:「天道十年則亦變。被罪之久者,人君亦當寬焉。若罪之重者,則不可寬也。」上曰:「然。」袞等考閱推案,議其輕重而貼黃焉,命議罷別試當否。袞曰:「罷榜重事。成守琮之不公的矣,可削去。」惟淸曰:「可削去而不可罷也。」上曰:「其不公者削之,而令分館可也。」命付處巴陵君璥于遠方;盡奪金正國、李淸告身;削去成守琮名。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工曹參判李思鈞,用心不純正,不合六曹。工曹正郞盧㻶,雖云薦擧,實無行檢。連原察訪金泰巖、幽谷察訪尹來莘、慶安察訪尹商霖、禧陵參奉奉天祥等,奴事金湜,朝士羞與竝肩。請改差。」上曰:「朴英非徒薦擧,立朝已久,不須改正。李思鈞,心術則不可知,然前日侍從已久,豈不得爲工曹參判乎?盧㻶則前日爲持平時,見其爲人似淳厚,薦擧中可用者。其行實雖不可知,然不須改差。金泰巖等,皆是微官,而一切追論則人心騷擾矣。不允。」〈史臣曰:「思鈞爲副提學時,以光祖等爲國無私,欲臻致治,未爲非也,罪不宜至此,屢達上前,故有此論啓。」〉 ○傳曰:「韓忠與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其以此,命禁府訊鞫。」
12月26日
[编辑]○丙戌,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7日
[编辑]○丁亥,下傳旨于議政府。略曰:
日者光祖之亂政,是雖新進喜事,敢爲專擅之致,良由予未能循序責實,不次超擢,無所裁抑,使得驕恣。及夫滋蔓,幾於難圖,從而罪之,以至刑上大夫,分竄侍從,豈予所欲?勢所不得不爾。恒懷怛然,痛自刻責。往不可追,來猶可及。願與臣僚,務調和平,期壽國脈。其體予意,曉諭中外。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8日
[编辑]○戊子,臺諫啓前事,皆如啓,仍傳曰:「凡人不須深治。臺諫當慮此意。」
○傳曰:「前日左議政於經筵言:『近日文體不古,當待李荇來,矯此謬習』,予未及可否。政院須待李荇上來,卽諭此意,與左議政,共矯正文體。」
12月29日
[编辑]○己丑,禁府照韓忠罪以啓,命依金凈等例,決杖一百,絶島安置。
○禁府啓曰:「善山安置金湜,當移配巨濟,故本府發遣書吏,金湜當夜而逃。卽令搜捕而未獲,善山官吏,致令逃逸。請推考。」上命磨鍊搜捕節目,命拿推善山官吏。又傳曰:「金湜,黃海道人,不無投匿于彼處族親之家。其速下書于其道,亟令搜捕,且諭他道搜捕。」
○是年計京外戶口,戶七十五萬四千一百四十六,人口三百七十四萬五千四百八十一。
○史臣曰:「趙光祖等,以靖國功臣無功濫錄者多,請追削論執。上嘗偏任此輩,朝廷勳舊多不悅,上亦忌之。至發此論,南袞嗾洪景舟,以危亡之禍,迫在朝夕,恐動之,上益疑懼,屢降密旨于景舟,而其密旨有文義難曉者,或雜以諺書。今不錄之,其大槪則曰:『人君與臣,謀除人臣,雖近於盜謀,然奸黨已成,人君孤立難制,欲共謀除之,以安宗社云云。』」